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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全文阅读

作者:李不言     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txt下载     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2:赵振找上门

    一群平均年龄在二十岁的豪门少爷们,即便是读高中的时候都没尝过被请家长的痛。

    而今——————。

    却被傅奚亭抓个正着,告诉他们请家长,这还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江意的这栋办公楼,原本是独门独栋的城区别墅,大门一关与世无争。

    即便是围墙不高可以翻出去,但这几个二世祖估计也没这个胆子跟傅奚亭叫嚣。

    毕竟这人在首都,多的是人畏惧。

    不管是何种原因,只要他们惹到傅奚亭了,回家铁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方秘书,我们又不是小孩儿。”

    方池勾了勾蠢,伸手抓住说话男生的后脖颈:“是啊,你们都不是小孩儿了,做事情都不过脑子的吗?惊扰了我家太太,你看我家先生不扒了你们的皮。”

    傅奚亭最不喜的便是豪门中这些没什么本事又心高气傲的二世祖,成天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出来炸街。

    顶着一头鸡毛高喊人生自由,实际上离了爹妈连个生活费都没有。

    上街讨米别人都怕被传染傻气。

    “方秘书,我们是路过,路过。”

    方池擒着人的后脖颈一把甩在地上,男人跌倒在地上疼的嗷嗷叫。

    “路过?”

    “路人家院子里来了?既然这样,打断腿爬出去吧!”

    众人:………

    傅奚亭在首都为何名声犹如鬼神?

    这事儿,首都人都知晓。

    傅奚亭早年间刚杀进商场时,首都世家里多的是豪门小姐想动用家庭关系将这人收入囊中,毕竟——落魄的豪门贵公子一文不值。

    有人想碾压他,亦或者说想看看这个山顶之巅的人跌下神坛是什么摸样。

    于是,用了些许手段送了个女人到他身旁。

    傅奚亭倒也不急,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让人抹了一把,完事儿之后挑起女人的下巴问她:“你想干什么?”

    女人妖娆婀娜,勾着傅奚亭的脖子气吐如兰,胭脂粉霜味儿一股脑儿的钻进傅奚亭的鼻息之间:“想|睡你。”

    按理说一朵高龄这花碰到这种女人应该是厌恶的,恨不得立马将人家推开,可这日傅奚亭并没有这样做,他反倒是搂着女人的腰,用魅惑的嗓音同他开腔:“让你|睡,也不是不行,说出实情的经过与结果,我满足你这个要求。”

    “当真?”女人歪着脑袋,用用副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他。

    傅奚亭点头:“我从不骗女人,更何况是你这种漂亮的女人。”

    于是女人将这件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傅奚亭,从她被谁收买,拿了什么药什么酒?

    端给了谁?

    勾引谁?

    都一五一十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原以为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傅奚亭之后就能如愿以偿的享受到这多高岭之花温柔的对待。

    殊不知。

    仅是一秒之间,落在她腰上的手抬起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男人掐着她的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她的目光如同阎罗王:“想玷污我?你配吗?”

    监控的另一端,这群豪门世家的公子哥看着傅奚亭硬生生的将这个女人打进了重症病房。

    从此以后首都流传这样一件事情,虽说傅奚亭这人生在豪门世家,但骨子里的流氓属性和匪气半点都不少。

    如此就罢?

    不不不,他拿着录音监控对着名字一个个重施了手段,唯独有几个逃过一劫的,还是家里花了大价钱买的。

    自那以后,傅奚亭这三个字,在首都,宛如魔咒。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今,旧事重演,不怕是不可能的。

    院子里,一群豪门公子哥瑟瑟发抖的跪成了一团匍匐在方池脚下,一个劲儿的求饶。

    苦苦哀求声,在园子里此起彼伏,弄得方池觉得自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专门来欺负小孩儿来了。

    “都嗷嗷啥?赶紧打电话。”

    “要么打电话让爹妈来接人,要么报警进句子,你们自己选。”

    无疑,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第一种。

    …..

    江意进公司,尚未下班的人见到傅先生时,无一不惊讶。

    这日的傅奚亭,一身白色衬衫卡其色风衣在身,与江意身上的那件旗袍相呼应,颇有种相得益彰的美感。

    首都豪门世家里,人人都知道傅奚亭跟江意的关系。

    但又人人不确定。

    而今,公司里的人见到只存在电视新闻里的男人时,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最为能感受着其中一切的是闻思蕊。

    她送茶水进去时,恰见傅奚亭坐在江意身旁,脱了身上的风衣盖在她的腿上。

    温厚的掌心游走在她的手腕之间。

    她将水杯递至傅先生跟前时,听到男人低低沉沉的问她冷不冷。

    江意缓缓摇头。

    男人似是这才安下心,望着闻思蕊:“司翰在不在?”

    闻思蕊一惊:“在。”

    “让他下去把人解决了,处理不好让他明天别来了。”

    这是闻思蕊与傅奚亭初次正面交汇。

    见到傅奚亭之后,她在也不信外界传闻。

    冷血无情?

    一个能对女人嘘寒问暖,细心照顾的男人怎么会冷血无情?

    那些说他的那些无情的人,无非就是没有得到他的温情罢了。

    2010年,这是闻思蕊对傅奚亭的初次印象。

    傅奚亭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孩子,在他往后的人生当中参与了一段极长的历程。

    江意端着杯子起身去了办公桌前。

    傅奚亭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楼底下,方池与司翰处理那些没脑子的二世祖。

    夫妻二人不言不语,各自忙碌着。

    “闻助,傅董跟江总是什么关系啊?”

    闻思蕊的办公室里有好事者伸出脑袋来想吃八卦。

    闻思蕊面不改色地望着她,直接道出了事实:“合法夫妻关系,去跟楼底下的那些人说,不要妄自议论领导的私生活。”

    这日傍晚时分,公司里炸锅了。

    炸锅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领导的丈夫。

    日后不久,外界多的是人靠着江傅公司里的传闻磕瓜。

    现如今的社会,只要有一台电脑就可以将网上的所有信息都查出来,于是公司里的那群人围在电脑跟前,将江意和傅奚亭的婚纱照,以及他们当时结婚的现场全部都翻了出来。

    城堡婚礼,独一无二的婚纱。

    都成了众人惊呼的对象。

    2010年四月初,江意明显感觉傅奚亭存在的频率比往常要高。

    比如,接送她上下班。

    再比如,中午一起用餐。

    四月七日,江意晨间刚到公司,闻思蕊疾步迎了上来:“赵影的父亲在会客室等你。”

    江意愕然:“赵振?”

    闻思蕊脸色难看:“是。”

    江意不轻不重的恩了声:“去泡杯白茶来,泡茶的茶杯先用浓厚的绿茶过一遍,无须清晰。”

    闻思蕊对江意吩咐素来是照做,她虽然不明白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江意既然说了,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她推门进去时,见赵振正站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观察着底下办公区的同事们。

    负手而立的模样,好似在统观自己的江山。

    江意站在门口,冷厉的目光盯着他,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种种不公。

    落在身旁的指尖狠狠的蜷缩到了一起。

    “赵先生。”

    赵振目光从楼下办公区收回来。

    缓缓转身望着站在身后的江意。

    “傅太太,好久不见。”

    江意微微牵了牵唇瓣:“是挺久不见的。”

    “赵先生今日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江意行至会客室的沙发前,望着赵振的目光算是柔和。

    “想找江判聊聊,”赵振的这声江判无疑是赤裸裸的告诉江意,他今天是为了赵影的事情来的。

    江意靠在沙发上,及肩的长发随你的披散在脑后。

    靠坐在沙发上的姿态有些悠悠的。有那么一瞬间,赵振好像在她身上见到了某个人的身影。

    而那个身影的熟悉度让他有些愕然。

    是他所不敢想的。

    “江判对我们似乎有着莫须有的敌意。”

    赵振开门见山。

    他细细回想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从进不去婚礼现场开始,在到江意抢走了赵影的案子。

    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都不简单。

    “我不明白赵先生在说什么。”

    江意卖关子。

    赵振坐在对面,端详着江意的姿态,从某种情况上来说,江意代表的是傅奚亭。

    若是往常他的手段早就用出去了,可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不仅仅是江意不仅仅是江家,而是她身后的傅奚亭。

    “赵影若是做了什么得罪江判的事情,我们可以赔礼道歉。”

    赵振自认为这句话说的极其有诚意。

    毕竟他今日是为了道歉来的。

    “既然赵先生这么诚意,那我也就直说了,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你————。”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赵振,闻思蕊端着茶盘进来,将两杯茶放在二人跟前:“杭州白茶,赵先生慢用。”

    江意目光从他面前的茶杯扫过去,淡淡袅袅的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江判不妨直说。”

    江意浅勾唇:“赵先生今日来这里之前问过赵判前因后果了吗?”

    “外人口中的前因后果并不值得相信,我今日来是诚心诚意的想跟江判握手言和。”

    言外之意,不管赵影做了什么事情,他今日来都是为了道歉来的。

    江意清了清嗓子,缓缓启唇:“这世间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握手言和的。”

    赵振一愕。

    他不是没有去找过江则,但江则给出的回应简单粗暴。

    江意现在是傅太太,不是江家女的身份。

    这其中的身份就好比古代豪门世家大族里面嫁进皇宫里当娘娘的身份是一样的。

    江则没这个能力来言语什么。

    所以才有了今日他亲自登门的这个事情发生。

    赵振端着杯子的关节微微紧了紧:“赵家与姜家在某种关系上而言也是盟友关系,江判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首都这个圈子说大不的说小不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中间的阴阴阳阳弄不好是要牵连许多人的,我相信江小姐也不想看到那个局面吧?”

    赵振这番先礼后兵的操作让江意哑然失笑。

    劝和不成反警告?

    妄想让他识相点,知难而退?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将江小姐三个字咬的及重,可不就是在警告他吗?

    牵连?

    江意在就知晓了。

    江则在这件事情上必然有所出力,即便不是受益人也是帮凶。

    表面上跟赵振无任何牵连,但实际上都是蛇鼠一窝的东西。

    面对如此场景让她顾全大局?

    她江意何时这般菩萨心肠了?

    “赵先生是在警告我?”

    赵振纠正她的措辞:“是在告知境况。”

    “谁的境况?赵家的?还是江家的?还是我的?”

    江意追问。

    不待赵振回答,她又道:“如果是赵家的?跟我有何关系,倘若是江家的,你觉得一个被送出去联姻的女儿对家族能有多少感情在?我自己?”

    她冷笑了声:“赵先生觉得我的境况堪忧吗?”

    赵振脸色倏然阴沉。

    盯着江意的目光带着几分看不破的冷沉。

    心中思绪翻涌。

    江意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傅奚亭在身后给她当靠山,赵振肯定早就弄死她千百回了。

    “江小姐要感谢自己嫁了个好男人。”

    江意轻蔑的笑声传出来,她先是低眸看了眼手中的茶杯,修长的指甲在杯璧上缓缓敲击着。

    “赵先生这话,纯属狗拿耗子。”

    多管闲事儿。

    “闻助,送客。”

    江意的呼唤声从会客室响起时,闻思蕊推门而入。

    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赵振,伸出手道了个请字。

    赵振冷哼着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江意:“希望江小姐不会后悔自己今天的做法。”

    “赵先生慢走。”

    “我也奉劝赵先生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赵振猛的转身,行至门口时,莫名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前行至门口时只觉得脚步有些虚浮,身形有些摇晃。

    明显觉得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

    但碍于此时站在江意的地盘上,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他在此时露出异样。

    行至楼梯口,赵振脚下一软,一头栽了下去。

    从二楼摔了下去。

    整个办公区的人在震惊中看着这位中年男人一骨碌的从二楼滚下来。

243:你知不知道你爱人是个杀人犯?

    赵振滚下楼时,余光看见站在二楼会客室的江意。

    她长身而立,站在会客室门口,单手插兜,望着他的目光像极了看着一个无关生死的蝼蚁,没有任何情绪的动摇。

    那种冷冽的感觉,比傅奚亭身上的杀戮感更吓人。

    前者是睥睨众生目送你下地狱,后者是亲手送你进地狱,但前者比后者更为冷心冷情,冷漠的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江芙。

    那个一颦一笑都值得人借鉴的江芙。

    “死亡而已,人生必经的旅程,或早或晚都经历,逃不掉,避不开,与其惧怕不如做好随时接纳它的准备,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遗憾过去的遗憾,死亡——并不可怕。”

    “我父母都是医生,小时候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写作业,看着那些家属哭喊着将人送到太平间,我会想,有朝一日如果躺在那里面的人是我,会如何。”

    “死亡不可怕,带着遗憾的死亡才可怕。”

    “这世间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但人死了之后。想寻就很难了。”

    赵振的脑海中,一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江芙的这几句话。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的上演,他似乎没有想到在一年之后自己会想起那个丧失的生命。

    “我从小见过太多带着遗憾的死亡,所以自己这辈子走的每一步路都谨慎思考过,不想给人生留下遗憾。”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赵振突然觉得,江意不是江意,而是被鬼上身的江芙。

    尖叫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办公区的人本能的想去将人扶起来,二楼的楼梯口处传来咚的一声响,前行过去的众人脚步一顿。

    抬眸望向二楼时,只见闻思蕊漫不经心的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那慢悠悠的姿态与楼底下这群急匆匆的同事截然不同。

    于是,众人的脚步狠狠顿珠。

    赵振躺在地上极力挣扎。

    望着大家发出了求救的目光。

    可这四周,无一人刚上前半分。

    “愣着干嘛?打120啊!”

    闻思蕊的嗓音唤醒了呆愣着的众人。

    众人一惊,连忙动作起来。

    忙碌着打120。

    而楼上,江意从抽屉里拿出毛巾将赵振喝过的杯子拿进了看了看。

    “江总,”闻思蕊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江意将杯子放下。

    “如果有警察来调查,你记住,如实告知,你是先泡了杯绿茶,但觉得绿茶品质不好,又倒了重新换了一杯。”

    江意腔调沉稳,听不出半分急切之态。

    那副淡然的模样好似这种事情她早已得心应手,并不值得她着急半分。

    上次没有捅死赵振,一直是她遗憾的事情,今天,无论怎样都不会在给他第二次机会。

    该进地狱的人,不能活着。

    “赵先生他————,”闻思蕊不清楚这中间的事情。

    “对绿茶过敏,一杯高浓度的绿茶足以要了他的命。”

    闻思蕊倒抽一口凉气。

    在细观江意,她那种想弄死人且毫不掩藏的姿态让人不自觉的倒抽一口凉气。

    好似等着一天,她等了许久。

    而赵振今日,也必死无疑。

    闻思蕊好似今日才认识江意,才认识这个过早的走进社会的女孩子,她浑身那种掷地有声落在哪处便是哪处的沉稳让人移不开眼睑。

    她长身而立,背脊挺拔的模样让人觉得她才是这个世界的神。

    旁人都是凡夫俗子,都是蝼蚁,都是苟延残喘轮入牲畜道的走卒。

    “我能问,为什么嘛?”闻思蕊在步入商场的第一年就经历了这种事情,内心的恐惧和恐慌是难以掩藏的,她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所以当事情开始的时候她毫无准备。

    江意从某种方面而言,是她的同学她的领导也是她人生的导师,是她人生历程用行动教会她一切的人。

    江意从抽屉里,抽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目光带着几分幽远:“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闻思蕊:…………

    江意之所以成为江意,是因为她的独一无二。

    闻思蕊到此时才能理解司翰说的这句话。

    曾几何时,她颇为好奇司翰这个二世祖为何会心甘情愿的来给人当司机,可现如今,她好似是知晓恩。

    人格魅力这个东西没有经年的累积是出不来的。

    江意之所以能知道这件事情还得感谢赵影。

    某日,她们还在一个单位时,赵影在电梯里接了通电话,语调急切的的好似去晚一秒钟对方就会死一样。

    “你明知道爸爸不能喝绿茶还不注意点,你知不知道过敏是会死人的?”

    彼时,电梯里只有她跟赵影两个人,江意听到这句话,目光淡淡的扫到赵影身上,后者一心都扑在接电话上,似乎并未发觉身后站了自己。

    她拿着手机急匆匆的进电梯,急匆匆的跑出去,风一般的离开了谈判院。

    她未曾想到,多年后因为自己说的这句话让赵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女人指尖的香烟在她唇齿之间忽明忽暗,整个办公楼的氛围都处在惊慌之中,而这惊慌与江意无关,闻思蕊甚至能从她的脸面上看出点快意。

    这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感觉。

    楼下的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楼上的人夹着烟,姿态悠然的品着,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会为了旁人跟忧心的摸样。

    这日的江意,起了杀心。

    而赵振,难逃一劫。

    120呼啸而来时,办公楼里的人四下散开,跟救护人员说着情况。

    “突然就从楼上滚下来了,我们也没敢碰。”

    救护人员将人放上担架,还不忘点评一句:“不碰是对的。”

    这日下午,赵振在江傅昏迷的事情在首都传开了,更甚至有人脑补了一场大戏。

    “赵振为什么会去找江意?难道是想为了女儿讨公道?”

    “那又为什么会晕倒?难道是动手了?”

    “不像吧!我看论坛上有人放的照片说是赵振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不是人为的。”

    “这是碰瓷?”

    “还是想就此讹上去?”

    “赵家人在江意眼里估计就跟路上的老乞丐似的,甩不掉,除了赵影就是赵振,接二连三的整。”

    “这赵振也是,一把年纪了,如果这事儿真的是自己的原因,那岂不是讹上人家了?傅董会不会坐视不理?”

    …….

    “傅董,出事儿了,”中午,傅奚亭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关青敲门进来就是如此一句。

    男人眼帘微掀,略带朦胧的眸子望着关青。

    “何事?”

    “赵振今天上午去找小太太,从二楼摔了下来,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赵振目前的情况——很危险。”

    哗啦——关青的话刚一说完,傅奚亭抄起衣架上的外套大步流星的往外而去。

    且一边行走一边吩咐关青备车。

    关青一愕,而后疾步紧追上去:“傅董,您这会儿过去,不是明智之举,如果门口有媒体,对东庭有影响。”

    关青的这种思想在往常是没什么问题的,换句话来说,他能坐上现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一心一意为公司着想的心。

    但现如今——这种做法,不妥了。

    傅奚亭的人生里不仅仅是只有公司,还有江意。

    那个曾经一心搞事业的男人在人生中开出了分支,将一半的精力都转移到了江意身上。

    关青的话并未让傅奚亭停下脚边,男人急切向前。

    直至上车离开公司。

    “出什么事儿了?”

    吴江白从楼下上来就见关青站在电梯口一脸的纠结。

    关青叹息了声:“小太太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吴江白现在一听到小太太或者是江意这两个字都会不自觉的拧眉。

    大抵是江意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赵振在江傅出了事儿,现在生死未卜。”

    吴江白一惊。

    “让郭思清过去,还有公关部的经理带人过去。”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赵振死在了江意那儿,她们必然是要做万全的准备才行。

    首都动荡了。

    最先动荡的是赵家人。

    卜思接到电话时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语调高昂:“你说什么?”

    “夫人,”赵振的秘书在那侧略微有些更咽。

    “赵总从楼上摔下来了,现在在抢救。”

    不到一年时间,赵振先是从北捅刀子到现如今的从楼上摔下来,这接二连三的事故,让公司里的管理层叫苦不迭。

    没了主心骨的集团就像是一盘散沙。

    且不说各方都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医院内,赵影急匆匆的奔赴而来,盯着秘书询问:“在哪儿出的事儿?”

    “先生今早去找傅太太了。”

    “进去大概十分钟傅太太才来公司,二人见面,聊了些许时候,赵总离开时不慎从二楼楼梯上滚下来了,傅太太那边已经报了警且将办公楼的监控主动交给了警察,现在媒体都在外面盯着,

    医院这边给出的答案不是很理想,媒体听到风声,新闻已经放出去了,如果事态真的严重了,公司的股票只怕是扛不住。”

    赵影听着秘书这一连串的话,提着包的手可谓是青筋直爆。

    “父亲为什么会去找江意?”

    “赵总没说,”秘书也不见得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赵影不相信这件事情跟江意没有任何关系,她微微低头看着,薄唇紧抿似是在做挣扎。

    豁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那位是赵振的家属?”

    “我是,”赵影疾步向前。

    “跟你们说一下病人的情况,病人绿茶过敏你们知道吗?”医生一边拿着单子一边极快的询问赵影。

    “知道,”赵影回应。

    “病人今日引用大量的绿茶导致呼吸道肿大,现在处于肺部衰竭阶段,情况不是很乐观,家属要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

    赵影有一惊:“我不签。”

    “为什么要签字?你们医生不该是尽力救人为主吗?”

    护士一听赵影这话,脸色立马就黑了:“谁说我们没有尽力救人?不尽力救人我让你签这个干嘛?你要是嚷嚷就出去嚷嚷,不信我们就找别的医生来,你不签,手术上很多抢救措施都不能用,错过了最佳时间抱憾终生的是你们。”

    “小姐,”秘书在旁边伸手拉了拉赵影的胳膊。

    示意她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

    他伸手接过护士手中的文件,示意赵影签字,赵影哆哆嗦嗦的签完字,道了声抱歉将文件递还给护士。

    而不远处,有人举着摄像机将刚刚那一幕完完整整的拍下。

    “警局那边有什么说法?”

    “为什么会喝绿茶?我爸明明就知道自己对绿茶过敏,怎么会喝绿茶?”

    “这件事情一定是江意搞的鬼,”赵影始终觉得这件事情跟江意脱不了关系。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恨不得就在医院的走廊里给江意判一个无期徒刑。

    “赵先生对绿茶过敏这件事情也只有亲近的人知晓,如果傅太太对此事不知情,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同赵振这样疑心重的人是不会将自己的短处摆在明面儿上让大家知晓的。

    是以,首都知晓他对绿茶过敏的也就家里这么几号人。

    指不定连养在外面那位都不知道。

    “不可能————。”

    赵影一声怒吼出来,吼完之后自己也愣怔了一下。

    不可能什么?

    不可能没办法将她怎么样?

    还是不可能知道赵振对绿茶过敏?

    这方,医院里混乱一片,卜思急匆匆赶过来时,医生已经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书了。

    ……

    中午一点二十五分,傅奚亭的座驾停在办公楼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的警车。

    傅奚亭将下车,围在门口的媒体们一个个骚动不已,举着长枪短炮疯狂的喊着。

    “傅董?网络上有人说傅太太涉嫌杀人,请问是真的吗?”

    “傅董,如果傅太太真的有意谋杀赵先生,请问你们会离婚吗?”

    “傅董,你知道你爱人是个杀人犯吗?”媒体们高喊。

    本欲要前往办公楼的傅奚亭脚步猛一转,疾步走到媒体们跟前,浑身的每一个血管都变得像怒狮一样坚硬:“闭上你的狗嘴。”

244:我是你丈夫

    他从不再媒体跟前暴怒情绪。

    至少这么多年方池从未见过。

    无论是初初起步时,还是站在巅峰时,这个城市里无人见过傅奚亭怒目圆睁暴怒的摸样,人们对他的评价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

    即便媒体问题苛刻,也从未见他冷脸过。

    而今————却因为这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媒体开口抨击他的爱人而的暴露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方池觉得,在傅奚亭心目中,江意或许比他自己更重要。

    他可以允许旁人无端揣测自己,玷污自己,对自己恶语相向。

    但绝不允许旁人这般对江意。

    那是他的爱人。

    是他捧在手心的人,这个及其看中家庭的男人。

    未曾对江意倾覆真情时都不允许旁人侮辱她。

    更何况,此时他已经倾覆真心。

    恨不得将这世间美好的一切都送到自家爱人跟前的人,怎能允许旁人一口一个杀人犯的称呼她。

    媒体们被傅奚亭这句凶狠的话语吼的四下无声。

    “如果空口就能判刑的话那国家法律还有什么用处?身为媒体,你要做的是传递事实,而非煽风点火为了几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就空口玷污别人的名声,杀人犯?警察下定论了吗?法律宣判了吗?如果没有,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叫嚣?你有什么资格?笔尖子杀人不犯法是不是?”

    本是吵吵闹闹的门口一时间鸦雀无声。

    傅奚亭如野狼似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过去:“我傅奚亭的女人,容不得你们这群贩夫走卒来污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各位想为了几张纸而收到东庭的律师话的话,我奉陪到底。”

    傅奚亭的这番话,掷地有声。

    这一刻,男人静静站在此处,可内心的海啸无人能知。

    他转身离去时,有人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摄像机。

    望着男人伟岸的背影有意瞬间的失神。

    大概是从未见过首富如此一面。

    又兴许是觉得傅奚亭不会跟他们开任何玩笑。

    如果一味的去报导此次新闻,她们吃官司的几率是百分百。

    傅奚亭跨步进办公楼。

    原以为办公楼路的气氛会很慌乱,但实际上,并未。

    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情。

    他上去,恰好撞见下来的警员。

    傅奚亭或许不认识对方,但傅奚亭的面色却以深如她们内心。

    一声客客气气的傅先生出来。

    傅奚亭脚步停住,男人浑身隐忍的情绪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像是有一场海啸即将奔腾而来。

    他低低沉沉开腔,嗓音比平常的任何时候都压抑:“调查结果没有明确之前,我不希望听见任何不确定的言论。”

    这是警告。

    众人知晓。

    警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傅奚亭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时,恰见江意站在窗边抽烟。

    办公室的两处窗户,左边望出去,是一群群媒体,而右边望出去,是在这四月里盛开的花卉,和路边抽新芽的梧桐树、

    傅奚亭盯着江意的背影。

    满身而愤怒恨不得冲出来去寻找罪魁祸首。

    傅奚亭望向江意时,眼里有止不住的爱意,但这爱意,稍有些收敛。

    男人缓步上前抽走她手中的香烟。

    立于窗边的女人视线缓缓低垂,看见身后那双皮鞋时,她知晓傅奚亭来了。

    男人随手将烟丢在木地板上,而后抬脚碾灭。

    鞋底与木地板的咯吱咯吱声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江意的身子被男人缓缓的掰过来。

    男人的掌心落在她面颊上,捧着她的脸,以额相抵,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克制:“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江意语调微沉,嗓音隐忍:“知道。”

    傅奚亭松开一只手握住她的指尖,千言万语想奔腾出来,可最终都幻化成了一句有一句的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那些追随自己,最终死去的人们。

    她可以对自己的死亡释怀,但别人————凭什么?

    “他不死,我心难安,这是我的责任,”江意语调平稳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们是你的责任,那我呢?恩?意意,那我呢?”

    傅奚亭握着她的掌心缓缓收紧,那近乎磨牙切齿的话让江意脑子里有跟琴弦咯嘣而断。

    她不敢直视男人的面容。

    她深知如果事情败露,损失最大的或许是傅奚亭。

    “我走的每一步人生路都将你规划在内,但你从未想过我,是吗?报仇是你的责任?那你的丈夫呢?不是?”

    “那是我欠他们的,不能不还。”飞机上的十几条人命都是因她而亡,她做不到不管不顾。

    如果赵振不出现在自己跟前就算了,可偏偏,这人在自己跟前晃悠,晃悠的她一度忍不住自己想杀戮的心。

    江意想推开傅奚亭,却不想被男人一把捞进怀里:“你欠他们的?那我呢?我帮你打掩护,替你实现梦想,安顿你的父母,难道这不是你欠我的?”

    “江意,如果诛心犯法的话,你现在肯定是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而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煎熬?”

    “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时候,我暂且还可以麻痹自己,可当我知道敌人是谁之后,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都会梦到我自己亲手解决了他,你知不知道那种友人死了敌人还活着的痛楚?我甚至在梦里都想杀了他,傅奚亭,十几条人命啊,你知不知道?那十几条人命都是为我而死,赵振若是识相点,不到我跟前来晃悠就算了,可偏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跟前,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大仇未报。”

    “你说,我怎能不杀他?”

    “你说,我怎会让他逍遥法外?”

    江意揪着傅奚亭的衣领,浑身都在颤抖。

    与刚刚在闻思蕊跟前表现出来的镇定截然相反。

    “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将他的骨肉都剁碎了,拿去喂狗,这是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幻想的场景,一日不实现,我一日难以心,我做梦都想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都想让他去死,都想让他血债血偿,傅奚亭,你说,敌人站在眼前,我还能想到其他吗?”

    “他今早出现在我跟前的时候就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弄死他,无旁的,你能理解那种有家不能回,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们的痛苦吗?你能理解父母明明很相爱明明生活幸福,却无法与他们相认吗?你知不知道?看着伊恬怀念江意的时候我心如刀绞,看着我父母睹物思人的时候我心如刀割,而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却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更甚至我还能看见他们在我跟前猖狂,凭什么不该死的人死了,而不该活着的人却活着?”

    江意的怒轰声咆哮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声泪俱下的神色让傅奚亭的隐忍和冷硬的情绪微微弱了半分。

    他歇斯底里的诉说着自己的苦痛。

    紧紧抓着傅奚亭的衣领好像是在抓住人生当中的救命稻草,抓住海上的浮萍。

    好似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江意哭的肝肠寸断。

    她匍匐在傅奚亭的胸前,哽咽声如同午夜悲鸣,似厉鬼高歌。

    不甘,委屈,愤怒,接踵而至。

    她今日的情绪不似那个雨夜那般激动自控。

    但也好不了半分。

    浑身颤栗至近乎站不稳。

    “心有千千结,我该如何去爱人?”

    “我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活明白,怎么可能对着你空口说爱?赵振不死,我难以安稳。”

    傅奚亭伸手,一把将江意楼进怀里。

    男人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里,他立在此处,未有只言片语,但内心的动荡宛如地震来临。

    他将她摁进怀里,力道大的手心都在颤抖。

    傅奚亭这日,下颌紧绷,做出了自己这辈子都未曾幻想过的决定。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爱情这条路上失去理智。

    也从未想过,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出现,可以打乱他的人生节奏,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他的原则与底线。

    他说:“好、那就让他死。”

    简短的六个字,是傅奚亭对江意做出的承诺。

    这种承诺,傅奚亭这辈子没有对第二个女人许诺过。

    他在这段不算漫长的婚姻里,迷失了自己。

    将自己上半辈子30年所定下来的规矩、准则、底线全都抛之脑后,仅仅是因为今天,他的爱人抱着他,歇斯底里的哭了一通,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委屈以及愤怒。

    历经一年的光景里,他从未认认真真的同江意表达我爱你这三个字。

    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基于他爱她。

    完成她上辈子的梦想,照顾她的父母。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单独拎出来都是别人所做不到的。

    屋外,方池靠着墙夹着烟,听着江意的咆哮声,微低眸,背脊紧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件事情。

    一个女孩子,即便是坐上了高位,那也只是一个女孩子,面对人生当中的起起落落,以及这些平常人想到不敢想的奇闻异事,她能走到如今也是勇气可嘉。

    对于江意,他是心疼的。

    明明大家都是凡人。

    可有些人的人生经历,实在是命运多桀。我们所看到的和旁人所经历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些表面看起来阳光活泼的人,实则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能让他们坚持下去的是这漫长岁月里面所给他们的仇恨。

    仇人还活着,她不能死。

    傅奚亭跟江意是同一种人。

    他之所以能这么懂江意,是因为江意现在走的这条路,他当初都经历过。

    这日,江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豫园的。

    只知道她醒过来时,看见素馨坐在卧室里。

    她拧眉掀开眼帘,刚刚动作了会儿,素馨就过来了。

    “太太醒了?”

    江意晕沉的脑子尚未回笼,目光环顾四周,未曾见到傅奚亭的身影。

    素馨似是懂,轻言细语道:“先生在楼下开会,小太太稍等。”

    素馨转身下楼去喊傅奚亭。

    不一会儿,男人上楼,见江意侧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悬空吊在床边。

    齐肩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

    “醒了?”傅奚亭走近,将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

    蹲在床沿吻了吻她的面颊。

    “我怎么了?”

    江意嗓音微弱。

    “情绪激动引起短暂性的昏厥,”傅奚亭揉着嗓子告知江意真相。

    江意躺在床上,浑身虚弱提不起什么劲,这日下午的苏醒也只是短暂的醒来。

    傅奚亭见人眼帘微眯,似是在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他伸手,摸了摸江意的脑袋:“睡吧!”

    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她似乎还想挣扎一番。

    男人微微俯身,湿润的唇瓣落在她的面颊上,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背,轻轻的拍着,哄着。

    “先生,”候在门外的素馨见傅奚亭出来,语调压了压,似是怕吵到里面的女主人。

    “进去候着,醒了喊我。”

    这日,傅奚亭因赵振之事,变得异常繁忙。

    刚下楼,方池在院落里进来,

    “先生,人接过来了。”

    傅奚亭望着站在身后的伊恬,微微点了点头:“母亲。”

    母亲二字让江意愣了一下。

    他从未幻想过有朝一日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喊她母亲。

    江意不是她的女儿,而傅奚亭却愿意唤她一声母亲。

    这让伊恬一时间百感交集。

    “意意呢?还好吗?”

    傅奚亭这日一身白衬衫,站在豫园的客厅里,回应伊恬话语时像一个在同老师诉说孩子情况的家长。

    “刚睡下,不急着上去看,让佣人带您下去休息休息。”

    傅奚亭这场头脑风暴,持续时间极长。

    从中午,一直至天黑。

    而江意下午时分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之后,一直睡到了暮色降临。

    七点整,素馨看着天色擦黑。

    刚准备起身,就听见床上女主人发出阵阵嘤咛声,似是被梦魇住了。

    她喊了数句都无任何反应。

    于是,她起身,脚步急切行至楼下。

    恰好东庭集团的各位副总们离开。

    她急忙唤了声。

    男人跨大步上楼,语调虽稳,但步伐却匆忙:“怎么了?”

    “太太似是魇住了。”

245:他死了我们就解脱了

    死了的人就死了,而活着的人却总想加以密谋研究,即便有人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而想载正历史,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江意心里的魔鬼促使她成了魔鬼。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在这条路上沉沦,素来喜欢掌控一切的人而今却被情绪左右其中。

    这一点,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而怪就怪在,她往常掩饰的极好。

    那半年的光景让傅奚亭觉得她想通了,不会画地为牢了。

    成了一个积极向上努力攀登高峰的人。

    殊不知,这些都是假象,都是江意让他看见的幻想。

    没有任何征兆的,她提刀杀人,让自己身陷囹圄。

    这种做法实在是不明智。

    傅奚亭疾步走进房间,伸手将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缓缓的抚摸着她。

    动作轻缓的如同在哄小孩儿。

    随之而来的伊恬乍见这一幕,脚步直直的顿在了门口。

    似是害怕打扰这二人。

    卧室里,暖黄的灯光下,是男人的轻言细语声。

    素馨进卧室,依照傅奚亭的吩咐拧了块毛巾出来递给他。

    男人轻轻擦拭着江意的掌心、脖颈。

    凉意袭来,江意的思绪似是回了神。

    她窝在傅奚亭怀里,暗哑着嗓子:“死了吗?”

    这声死了吗,腔调极软。

    软的其余人未曾听见。

    傅奚亭似是并不想外人知晓太多,看了眼正在收拾的素馨,让她出去。

    卧室大门被带上时,傅奚亭的嗓音稳稳开启:“还活着。”

    江意挣扎着抬眸望向傅奚亭,怒目圆睁的视线冒出熊熊烈火。

    “为什么?”

    傅奚亭将人摁进怀里,凝着江意,一字一句开腔:“他不能死。”

    “他死了你这辈子就完了,需要我在重申一遍吗?你可以不管自己,不管江家,不管我,但你能不管伊恬吗?一旦赵振死在了你的地盘上,兹事体大,整个首都都得重新洗牌,届时,大家为了坐上高位就会泯没良心将你当成踏板,跳上高位,江意,众人吃肉你喝汤,你是另类,众人喝汤你吃肉,你同样是异类,不是谁能不能护住你的原因,是在这个大环境之下,人人都想求生存,求生存的第一步便是随波逐流,你明白吗?”

    傅奚亭原以为江意已经想通了,不会在去犯傻了。

    即便是想报仇也该是细细密谋之后再做决定,而不该是这样一股脑儿的往前冲,完全不顾后果结果。

    那个曾经满腹阴谋的谈判官好似消失了。

    那个在国际谈判场上挥舞长袖的人似是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仇恨占满心灵的人。

    此时的江意像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灵魂的人,靠着满腔仇恨撑着他活下去。

    “如果此时此刻,你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身旁为你撑腰,但现在是在首都,是在天子脚下,现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任何高位上的人一旦发生事故就会引起野鸟争食得场面,上位者要的是政绩不是鲜血堆积起来的残暴。”

    “江意,我答应你,赵振会死,但不是今天。”

    和是傅奚亭跟众人商议之后得出的最好答案。

    这件事情一旦有了缓冲时间,他能掌控最大的权限,如果现在赵振死了————无疑是直接呃住她们的咽喉。

    让她无法喘息。

    傅奚亭闲事摆事实讲道理,而后是安慰,此时的江意对于他而言就想小孩儿。

    一个闹脾气需要父母去哄的孩子。

    “如果他命中该死呢?”

    江意仍旧不甘心。

    她不愿赵振活在这个世界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活着?

    那他现在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有办法让他活着。”

    傅奚亭从不跟命运认输。

    命运对他不公?

    那就踏天而行。

    只要他想让赵振活着,他就有千百种方式让他活着。

    一个进了医院的人,你想让他活着实在比想让他死更简单。

    江意靠在傅奚亭的胸前闭了闭眼。

    他本不该在同一个人身上犯两次错误的,但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魔鬼,当她看到赵振的时候内心的所有理智都化为了烟云。

    “先下去吃点东西。”

    傅奚亭抱着江意离开房间往一楼会客厅而去。

    刚出卧室门,站在门口的素馨急切下楼清空了闲杂人等。

    傅奚亭对隐私的掌控力度不亚于任何一个高位上的人。

    小太太穿着睡衣下楼是他的忌讳。

    楼下,伊恬将准备的晚餐端出来,摆在桌满上。

    江意看见伊恬的时候稍稍愣怔了番。

    傅奚亭开口解释:“我这两日可能会很繁忙,让母亲过来陪陪你。”

    他口中的母亲,不是孟淑,而是伊恬。

    这是江意所未曾想到的。

    而繁忙不是借口,傅奚亭将伊恬唤过来,是想让江意时时刻刻的记住,她并非没有牵挂。

    何其卑微?

    傅奚亭怎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在爱情这一方面上如此卑微。

    又或者说他深知自己在江意的心中不够重要。

    接纳这个事实,承认这个事实,并且去改变这个事实,傅奚亭这一路做的心理建树不比任何人少。

    从你开始咬牙切齿的不能接受,到后来与自己和解而后寻找解决的方案。

    这才是一个成年男人该做的事情。

    许久之后,江意有孕再身,伊恬成了豫园的常住人口。

    傅奚亭每每出差,伊恬就会出现在豫园。

    而他归家,就让伊恬回家休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傅奚亭在伊恬身上看到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曾得到过的东西。

    这且后话,暂且不表。

    餐厅里,江意坐在傅奚亭对面,神色萎靡。

    看着眼前的菜品没有丝毫胃口。

    “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

    伊恬温言软语询问让江意的情绪有所收敛。

    她摆了摆头。

    “有点累,想歇歇。”

    伊恬于心不忍,虽然傅奚亭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概还是知晓的。

    她宽慰着江意:“那就歇会儿再吃。”

    歇会儿?

    不不不不。

    傅奚亭觉得这不是明智之举。

    他此时在思想上跟伊恬发生了冲突,这种冲突好比在教育小孩的时候是让她拖延,还是让她立马解决事情。

    傅奚亭太了解江意了。

    她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想死又没死成之后的挫败感,如果此时此刻放任她这种情绪肆意流淌,那么迎接着她们的将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江意。

    他当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随即,男人绕过桌子将江意抱了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如同抱小孩似的将他圈在怀里,且伸手望向素馨。

    素馨似是对这等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将盛满粥的碗递过去,傅奚亭圈着江意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

    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张嘴,”男人干脆利落的语调中又带着几分轻柔。

    每一勺都带着对江意的心疼。

    素馨见怪不怪,但并不见得伊恬也是如此。

    在今日之前,他听说过首都商场上对傅奚亭的多种传言,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有人说他不折手段有人说他人面兽心笑里藏刀。

    之前的那些传言,不管从谁的口中说出来,他们形容傅奚亭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可现如今他见识到这个男人柔情的一面。

    一个身处高山之巅的商业霸主,他身上的柔情是旁人所见识不到的,亦或者说没有资格见识到。

    傅奚亭也并非十恶不赦,并非素手弄云没有感情的人。

    她今时今日所见到的傅奚亭与外界传闻大有不同,近乎是云泥之别。

    伊恬深感欣慰,傅奚亭心疼江意。

    不管是身为母亲也好,还是身为一个旁观者也好,她都由衷的替江意感到高兴。

    毕竟这个女孩子人生道路走得太过艰辛。

    那些魑魅魍魉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让人啼笑皆非,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身份,并且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给了她希望。

    伊恬从餐厅出去时,傅奚亭手中的粥刚过半碗。

    他目视伊恬离去。

    手中动作也因此停住。

    而后,目光望向素馨。

    后者会意,追了出去。

    素馨在屋外见到伊恬时,她正在低头抹泪。

    素馨递了纸巾过去,温软的劝着她:“我家先生、虽人生经历与旁人大有不同,外界对他评价各有高低,但在我们这些人的眼里,他大度、友善、包容,对小太太也是极好的,只是男人的思维跟女人的思维大有不同,而傅先生素来不是一个善于诉说自己情绪的人,他对小太太做的那些事情,只是没有放到明面上来罢了,有人喜欢大肆宣扬,而有人喜欢默默无闻付出,江夫人放心,我家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伊恬此时,内心想到的是她的女儿。

    如果一切按照当初的事实去进行的话,那么结果还会不会如现如今这般和谐?

    她不敢想。

    傅奚亭爱江意。

    毋庸置疑。

    这就够了。

    …….

    医院的走廊里,袁明凡跟赵家人坐在一起。

    卜思脸色寡白,显现与洁白的墙壁混为一体。

    袁明凡的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如果是公司来的电话他均会见,如果是外界媒体以及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打来的电话,他一律挂断。

    “公司的事情,还得你多担待了。”卜思官方的话语在长廊里响起。

    袁明凡叹了口气:“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卜思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你问。”

    “这件事情,跟去年七月份的那件事情是否有所牵连?”

    有无牵连?

    她想,应该是有的。

    只是他们没有证据。

    卜思答非所问,反倒是反问袁明凡:“你觉得这件事情跟傅太太有关吗?”

    袁明凡一滞:“不管跟傅太太有没有关,我们都该当做跟她没有关系,从客观的层面上来讲,如果傅太太真的想弄死赵总,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动手,这么做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再者,赵总是因为绿茶过敏,如果傅太太并不知晓此事————。”

    “万一她知道呢?”赵影腔调极冷。

    如同午夜的孤魂野鬼。

    “你有证据证明她知道?”袁明凡问。

    证据?

    没有。

    如果江意真的是江芙,那她必然知晓此时。

    可现如今,她无法证明江芙就是江意。

    亦或者说,她不敢向外界证明江芙就是江意。

    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手脚干净的。

    大家都是江芙死去的受益者。

    哗啦————手术室的门被拉开。

    在历经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这道门无疑是赵家人的希望。

    “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坏,先进icu。”

    医生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无异于,还活着。

    历经赵振上一次被捅了70多刀的事情,此时此刻的他还活着,与赵家而言就是希望。

    赵家人的心在无形之中被安抚住了。

    危险解除之后,人们才会开始想这个事情的起因经过。

    和即将得到的结果。

    赵影始终认为这件事情跟江意有关,但无奈江意倒打一把,先报了警,让他们此时的情况很是被动。

    想去深究,想通过媒体来传递某些东西,已然错失了良机。

    昏暗的长廊里,卜思跟赵影比肩而坐,母女二人之间一时间无言无语。

    直至良久,看着护士推着一个浑身是血出了车祸的人从跟前呼啸而过冲进手术室,她才问:“如果你爸爸这次没挺过来,怎么办?”

    “我不想设想这种如果。”

    “不提前做好打算,如果有人来撼动我们母女俩的利益呢?”

    卜思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赵影不用想都知道。

    她冷笑了声,浅浅的扯了扯唇:“你觉得我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我爸要是死了,她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我可以允许我爸活着的时候给她一点小恩小惠,但决不允许我爸死了她还来争夺家产。”

    她不会让任何女人来跟她们争夺家产。

    那些养在外面的女人就该始终养在外面。

    休想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没名没分的女人就是应该养在外面。

    “我突然觉得,你爸要是死了,似乎也不错,于我而言是种解脱。”

246:女以夫为天,男以妇为家

    卜思跟赵振之间有感情嘛?

    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有的,毕竟初入婚姻的人总是对婚姻有着美好的向往,没有尝过苦头的人总会对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美好的包容之心。

    可一旦婚姻里面的肮脏败在自己跟前时,她就会觉得这段婚姻于她而言就是累赘就是负担。

    她与赵振之间的那点点感情,早在这岁月的长河当中随着洪水消失殆尽了。

    中年夫妻两个人在一起,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

    临近50岁的人,谁也不会去离婚损害双方的利益,但是,倘若对方意外死亡,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振上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和购买的人生保险足够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

    更何况,赵影和卜思都有自己的事业。

    赵振存在的必要似乎也没那么大。

    赵影猛地听到这话,万分诧异。

    惊愕的目光盯着卜思。

    “妈、”她惊讶开腔。

    “他如果死了,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你以为他活着我们这个家就散不了吗?”卜思反问。

    “小影,等你以后坐上我这个位置你就知道了,男人在婚姻里面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掏心掏肺的对他们,他们该出轨的时候还是出轨,该在外面瞎搞的时候还是会在外面瞎搞,不会因为你对他好,对他足够仁慈,他就心里怜悯你几分,顾及你几分。”

    “你以为你爸有多爱我们吗?如果他足够爱我们,就不会允许那个女人出现在我们跟前,既然出现了,证明你爸默认了。”

    “迟早的事儿,他这辈子就想要个儿子,但又因着自己身处高位没办法,所以才接纳了你。”

    卜思这些话就跟刀子似的扎进赵影的心窝子里。

    没办法?所以才接纳?

    “纵使他前几年有所收敛,但也改变不了这种心里。”

    卜思说完,叹了口气,双手撑着膝盖起身。

    上一次,赵振出事儿。

    她未曾起过半分歹心。

    但这一次,截然不同。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出现在了自己跟前,对于她而言,是一种侮辱。

    她曾经也是这首都城里风光霁月的大小姐。

    也是有尊严的。

    “妈妈,”赵影见卜思要走,赶紧起身追上去。

    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外面都是举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你现在出去————。”

    卜思站在原地,回眸望向赵影:“我没那么傻,不管你爸是死是活,有些戏都要做足,毕竟你爷爷奶奶还在。”

    是的,赵家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只是这些年年纪大了,不宜过多操心,寻了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养老去了。

    可如果赵振有危险,保不齐他们会回来。

    ……..

    豫园。

    方池急匆匆的推开书房门,见傅奚亭仍旧是一身白衬衫,站在窗边指尖夹着烟。

    “医院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媒体也压下去了,警局那边打好招呼了,正在调查,但据说,赵老爷子在回京的路上我怕有变故。”

    江意这次确实冲动了些。

    上次还是密谋,而这次竟然光明正大的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将赵振弄死。

    根本没考虑这么做的后果,一旦事情败露。

    面临的将是无止境的争斗。

    方池话语结束,看见傅奚亭抬起手抽了口烟,紧拧的眉心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而舒展,反倒是越拧越紧。

    “卜思那边有人盯着?”

    “有,都在控制范围之内。”

    “盯着赵老爷子,一旦他跟警局接触过来告诉我。”

    方池点了点头:“明白。”

    类似于今日这种状况他与傅奚亭实在是经历了太多,若说没有事先密谋,这还是头一次。

    方池走出主楼,就看见关青站在这四月天的院子里抽烟。

    太太养的那只长毛猫用尾巴蹭着他的小腿。

    “还没走。”

    关青回眸望了一眼方池:“傅董怎么说?”

    “让盯着赵家的举动,”方池行至他身旁,关青递了支烟过来,他顺手接过,拢手点燃。

    “忧愁。”

    “死了也好,他一日不死,小太太就惦记一日,久而久之必成心魔,死了也好,仇人死了,那些受过伤的人才愿意向前生活。”

    关青侧眸望了眼方池:“看得出来,你一心为了江意。”

    “你不是?”

    关青摇头:“我不是。”

    “我认识傅董是在商场,你我之间的目的不同,你是家臣,我是外臣,你希望傅董家宅安宁,而我想要傅董事业高深更上一层楼,起点不同的人,目的地是不会相同的,你此时此刻看见的是小太太以后的人生,而我看见的是东庭集团的利益损失。”

    那个以往一心一意搞事业的男人,先如今陷入了家庭生活当中,为了家庭生活限制住自己的手脚。

    他倒是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劝他两句,说他两句。

    可每每事关江意,他原则也好底线也罢总会一降再降。

    方池伸手在半空中点了点烟灰:“其实人这辈子老了,追求的不过也就是家庭二字而已,傅董即便万贯家产,即便站上云台,即便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商业主宰,如果没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在这条路上永远都是孤独的,一个从自由没有受过家庭爱戴的人,如果成年之后还是孤身一人,那该多残忍啊?”

    “人活着就是为了经历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只有在不断的失望当中去寻找希望,在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去寻找精神伴侣,你肯定理解不了,你家庭幸福,父母恩爱,成年之后及早结婚而又儿女双全,其实像你这样平淡的生活,才是大家羡慕的,有多少人这辈子拼尽全力都到达不了你这个高度。”

    “你不会明白的。”

    “自幼缺爱的孩子一旦尝到爱的滋味,就恨不得为他倾覆所有。”

    方池说着,淡淡的笑了笑:“人嘛!就这样了。”

    傅奚亭这夜,从书房回卧室时,伊恬正坐在卧室的长榻上陪着江意说话。

    “忙完了?”伊恬见他进来,关心询问。

    傅奚亭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明天?”伊恬有些试探性的开口。

    傅奚亭倒了杯水递给靠在床上的江意,回应伊恬:“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晚先睡个好觉。”

    傅奚亭这话,是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可伊恬听着,却莫名觉得心安。

    她知晓,傅奚亭所谓的明天的话明天再说是不想让江意在这个晚间睡不好觉。

    这样一个男人,是多少女人这辈子的梦想。

    伊恬走后,江意靠在床头望着傅奚亭。

    后者行至床边,拉了拉裤子坐在她身旁。

    双手撑在她腿边,凝视着她。

    “你就当今天的事情是一场意外,明天照常上班,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你若是解决不了呢?”

    江意并非不信傅奚亭,她是不信自己,不信自己能等待那么久。

    赵振今天没死,明天没死,她总有一天会忍不住。

    “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不能不信我。”

    “女以夫为天,男以妇为家,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是句贬义词,可现如今我希望你把这句话刻进自己的骨髓里,相信我。”

    傅奚亭望着江意,又一字一句道:“我把你当成我的家庭,也请你相信我,我能为你撑起一片天。”

    男人深邃的目光以及肯定的语气都在坚定的告诉江意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更甚是在恳求江意信任他。

    夜晚十一点二十五分,江意伸手勾上了傅奚亭的脖子。

    送上了自己的薄唇。

    在起起伏伏的一日里,她选择用男欢女爱来结束一整天的动荡。

    她想寻求肉|体上的快感。

    想让这场欢愉带着她共沉沦。

    每当傅奚亭说出温言软语时,江意的心就沉沦一分。

    傅奚亭一遍遍的喊着她心肝儿的时候,江意更甚是有种就这样吧的感觉。

    就这样吧!

    就这样过着生活似乎也不错。

    就这样与人生和解似乎也不太难。

    十一点三十分,伊恬站在豫园客房的阳台,极目远眺,怀念那些已经逝去并且不会回来的人。

    翌日,江意照常去公司,门外守候着的记者见江意来了,一窝蜂的冲了上来,最终又被豫园的保镖拦在门外。

    “傅太太,请问你配合警方调查了吗?”

    “傅太太,你跟赵小姐的仇怨是你跟赵先生之间的导火索吗?”

    媒体们用高昂的嗓音询问江意,而这日,江意因为有会议出席,着了一身淡蓝色的西装,恰到好处的收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身形消瘦。

    她回眸,望向问问题的媒体:“你昨天也在吧?昨天在现场呆了那么久都没看见警察进出吗?眼睛如果没用,就捐了吧!留着也是个摆设。”

    “傅太太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很没有礼貌吗?”

    “有礼貌的人是不会明知故问的,从你开口问这个问题开始就注定了我给你的回答不会太客气,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关于律己严于待人,那我想问一句,你算老几。”

    江意语调猖狂。

    让人想到了傅奚亭昨日的回应。

    这夫妻二人的性格还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不会放过一个肆意编排我的人,诸位的笔尖子如果不受控制,那就——等着接律师函吧!”

    江意进办公室,闻思蕊也跟了进来。

    她原以为昨天的事情会对江意造成影响,而现实如今看来,并未。

    她还好她。

    好似昨日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

    “你还好吗?”

    闻思蕊的这声询问让江意抬眸,她范文闻思蕊:“我为什么会不好?”

    “我的意思是,外面的媒体们。”

    江意及其凉薄的笑了声:“他们也只敢堵在门口跟我叫嚣而已,敢在报纸上书写任何东西吗?”

    不敢。

    毕竟昨日傅董都已经下了封杀令了。

    昨日在门口跟江意叫嚣的那几家报社,都被恶意收购了。

    收购人虽然不是傅奚亭本人。

    但他多的是旁支可以来做此事。

    没有人会愿意几句口舌之快去得罪这个商业霸主。

    “去把文件拿过来送给我,其余的事情不用多想。”

    闻思蕊愕了一阵,刚想转身离开,就被江意呼唤住:“我们问心无愧,对吗?”

    对吗?

    对于江意而言,她收拾赵振或许是问心无愧,但对于闻思蕊而言,他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选择相信江意,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缓缓点头:“对。”

    这声对,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

    闻思蕊是庆幸的。

    庆幸她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

    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

    多年后,当闻思蕊站在国际谈判场上时,她回想起江意,带给她的除了感动之外还有数之不尽的人生。

    “有时候我们行动,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出于最简单最纯粹的理由,那就是我们相信这么做是对的。”

    闻思蕊的脚步在江意这句看似轻飘飘的语气中停留。

    她想,她必须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外人口中刚出校门的女孩子。

    这日上午,江意出席跟东国的互联网谈判。

    信风集团在互联网板块取得突飞猛进的成绩,短短半年时间内已然掌控大部分的市场。

    江川在首都的名望一时间水涨船高。

    首都从不缺乏创业者,但你若是在这条路上有所成绩又是世家出身,必然会受到大多数人的青睐。

    当江意一身淡蓝色的西装出现在自己跟前时,江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良久。

    “还好吗?”

    江意静站不动,目光深邃:“你问的哪方面?”

    “意意,”江川听到江意这声冷淡又排斥的询问,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江意歪了歪脑袋,望着江川恩了声。

    “我不是你的敌人。”

    江川似乎没想到江意对自己的防备之心会重到这个地步。

    那个小时候跟在他身后一口一句哥哥的小女孩似乎已经消失了。

    “但你曾想游说放弃某些东西,你不是我的敌人,但显然你跟我的立场并不相同。”

    江意盯着江川,脑海里还存着上次见面时所发生的事情。

    大抵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她步伐微微转,向着会议室而去:“进去吧!”

247:傅董请您走一趟

    互联网行业本身就是东国的主场。

    而仅凭江意这么多年跟东国的交手而言。

    在这个行业,她至今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对手。

    自然也不会在这个场子里输的一败涂地。

    那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带着碾压性的在场子里问候每一个人。

    而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手段不一的人,他们在这方面没有办法胜利,就会想尽办法的在另一方面击溃你。

    比如这日东国的谈判官在面对江意的碾压时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前两日来首都时,听闻江判身陷丑闻,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我是否有理由怀疑江判的言辞?”

    江意低头,浅笑了声,而后抬眸,目光冷漠的落在对方身上:“如果鉴定一个国际谈判官是用传闻的话,那么你觉得苏格拉底和孔子还会成为大家吗?传闻之所以成为传闻是因为它是虚假的,我跟您讲数据,用事实说话,您用丑闻来质疑我?您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您自己?”

    “怀疑我的言辞?数据调查清楚了吗?国内外的税点相隔多少知道吗?如果你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来质疑我?”

    “你配吗?”

    砰——江意将手中的钢笔丢在了桌面上:“z国有句话,叫谣言止于智者,您的这句话实在是让我怀疑您的智商,曼德拉、哈尔维、默罕默德.纳西德都坐过牢,为何还能坐上高位您知道吗?因为这个世界上,像您这种用传言说话的人实在是不多。”

    江意的话只掷地有声,每一句落地时,对于对方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不如与人不可怕,可怕的投机耍滑,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妄想将屎盆子扣在别人的头上。”

    江意冰冷的眼光扫过在场的人,众人都是敛容屏气。

    闻思蕊坐在江意身旁,被她强大的气场吓得许久都没一句言语。

    此时此刻,她觉得谈判场上的江意就是神。

    是俯瞰众生,掌控众生的神。

    直至对方有人掩唇咳嗽了声,她才猛然回神。

    开口启唇打破了这尴尬的环境:“谈判场本就是一个用数据和专业知识说话的场所,用莫须有且还未被证实的传言来抨击一个人是不是过分了点?”

    “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好因为它是假的,麻烦您下次拿点真东西出来。”

    “谈判本就是个互利互惠的事情,摩恩先生觉得呢?”

    闻思蕊将问题抛了出去。

    被点名的男人浅浅摸了摸唇瓣,淡笑了声:“是,那我们——还是言归正传。”

    这场谈判案未曾持续多久,江意从会场出来时,一众人等跟在身后赔笑脸。

    而江川吃从进场开始就一直处于沉默状态,这是江意的主场。

    而他也同闻思蕊一样,恍然觉得在这个场子里江意才是神。

    一行人出酒店,停车场里江意被拦住了去路。

    “江小姐,找老先生想请您走一趟。”

    赵老先生,应当就是傅奚亭口中赵振他爹了。

    江川见此,跨步行至江意跟前,伸手将江意拨到身后护着:“不知赵老有何贵干?”

    “我不太清楚,只是按照赵老的吩咐做事,”中年管家身后站着几个保镖,回应江川的话都带着硬气。

    “那麻烦您回去问清楚了再来,如果是因为传闻的事情,劳烦赵老耐着性子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其余的我们无可奉告。”

    中年管家见江川态度强硬,点了点头:“赵老的意思是,江小姐如果不配合我们只能去找江老了。”

    江意目光从江川身上收回来,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中年管家,唇角微扬:“那你去吧!”

    区区一个老爷子也想阻挡住她的步伐?

    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江意绕过管家准备上车离开,跟在身后的保镖跨步出来拦住了她的步伐,江意抬眸望向人。

    而后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管家身上,带着几分轻蔑的浅笑。

    “这是准备强人所难?”

    “江小姐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

    中年官家这话说得体。

    好似此时此刻江意在为难他。

    “为难你?”

    “是,”那人肯定回应。

    江意浅笑了声,看了眼闻思蕊,后者会意,拿出手机报了警。

    正僵持不下时,警察来了。

    不仅警察来了,媒体还来了。

    当下新闻的重点就在这些人身上,媒体近乎闻风而动。

    老管家见江意真的动真格的了,僵持的态度松懈了几分。

    这日下午,老管家还没到家,新闻就出来了。

    标题全部一边倒。

    “我曹,这是结果还没出来就先算账了?”

    “江意好惨一孩子。”

    “听说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不过是这些年有所收敛。”

    “毕竟老了,年纪大了,不收敛还能学着秦始皇长生不老啊?”

    “赵老爷子回来了,是不是证明赵振要不行了?”

    “可能吧!”

    “赵老爷子找江意是想干嘛?逼她承认这件事情跟她有关?”

    “也不是没可能。”

    .......

    网上议论纷纷。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恨不得让子弹多飞几天。

    江意刚上车,傅奚亭电话就来了。

    那侧,男人语调沉稳:“忙完了?”

    江意恩声:“刚出来。”

    “跟江川在一个车上?”

    “不在,分开了,怎么了?”江意靠在后座上,姿态慵懒。

    “一会儿有人来撞你们,让小闻车开稳点。”

    小闻?

    江意被傅奚亭对闻思蕊的称呼弄的有些想笑。

    这奇奇怪怪又老气纵横的称呼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怼两句。

    “她比我大,你喊她小闻,是不是要喊我小江?”

    傅奚亭在哪侧伸手扯了扯领带,刚从茶室出来的男人身上沾染着茶香味:“宝贝儿,你两辈子加起来都五十了,确定还小?”

    “这辈子小就够了,”

    江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准备伸手拿起一旁的水,不曾想,刚出停车场门口。

    一辆无牌照的车直接从停车场入口处撞了出来。

    闻思蕊握着方向盘,吓出一身冷汗。

    砰的一声响让正准备上车的江川猛地关上车门,抬步往江意那方跑去。

    而原本围在停车场的媒体扛着摄像机纷纷向前冲。

    这日,网上的两条新闻在首都炸锅了。

    一是赵家老爷子找上江意。

    二是江意出车祸。

    不管第二件事情是不是第一个人做的,总有人能让它是一个人做的。

    这日傍晚,江意象征性的去医院检查了一番。

    傅奚亭始终都未曾出面。

    直至归豫园,闻思蕊尚未将车停稳,就看见这个财阀大佬穿着一身米白色家居服站在院子里逗猫。

    在她的印象中,鲜少有男人可以将白色穿的那么出挑的。

    而傅奚亭,显然是这极少人之中的一个。

    男人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站在四月的艳阳里,与两只猫欢快玩耍。

    她看着江意下车,迈步向着男人而去。

    后者将握在手中的狗尾巴草换了个方向,伸手搂住江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而江意踮起脚尖回应他。

    画面温情的让她这个局外人颇为羡慕。

    须臾,江意从他手中接过那跟狗尾巴草,接替了逗猫的工作。

    傅奚亭许是感受到了闻思蕊的目光,望向她点了点头。

    闻思蕊坐在车里,回应他的招呼。

    这是2010年四月,闻思蕊的第一印象是这二人的恩爱。

    在往后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当中,她每每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都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劝劝江意。

    “安排妥了?”江意拿着逗猫棒站在傅奚亭身旁,浅浅的询问。

    “妥了。”

    “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是不是他的对手,”江意万般担忧的来了这么一句。

    傅奚亭浅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即便不是,吃亏的也不是你。”

    这夜,江家老宅里气氛低沉。

    一如外界所言,赵家老爷子早年间在的段位是极高的。

    不过是现如今年级大了,隐退了罢了。

    “你养了个好孙女啊。”

    赵老爷子开口就是一句冷嘲热讽。

    江老爷子虽说年轻时位置也不低,但比起赵老爷子还是差了一些,所以今天当赵老爷的这句冷嘲热讽说出来时他毫无反驳之力,只能陪笑脸。

    “大房那一脉,各个都是逆骨。”

    “赵老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是一回事,但他胆敢动我赵家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老爷子的话语并不客气,更甚是带了那么一些威胁的味道。

    江老尴尬不已:“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实在是不清楚,但如果赵老需要一个解释的话,我们可以让江意过来给您答复。”

    过来?

    站在赵老爷子身后的管家听到这句话,微微抬眸望向江老爷子。

    从他今天跟江意交锋看来,江意似乎并不在乎江家这位老爷子。

    “那我等着,”赵老脸色冷怒。

    江老爷子的电话还没出去,门铃被人按响了。

    曹许前去开门,拉开门赫然见傅奚亭身旁的方池站在门口。

    望着先是毕恭毕敬的弯了个腰喊了声曹管家。

    “方特助这是?”

    “我家先生让我来接人,”方池语调不卑不亢。

    曹许疑惑:“接谁?”

    “赵老。”

    方池的嗓音不大不小,屋子里的赵老自然是听见了。

    侧身回眸望着门口,嗓音不低:“是谁?”

    这么猖狂。

    “赵老,傅董让我来请您走一遭。”

    方池跨步进屋站在玄关处望着赵老爷子。

    旁人他不知道,但这个傅奚亭——————。

    他不能不知道。

    晚间八点,赵老爷子被带进豫园地界。

    车子一路顺着盘山公路上去,蜿蜒的路灯像极了护城河上的遇龙灯。

    山林之间的豫园是这个时代的象征。

    是傅奚亭权利的佐证。

    这个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的人,背景远不如旁人看见的那般简单。

    会客室里,灯火摇曳,傅奚亭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靠坐在沙发上,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给他添了几分柔和。

    赵老爷子进来时,两只猫跟得了命令似的从他脚边窜出去。

    吓得他汗毛耸立。

    年岁不小的心脏疯狂调动着,站在原地喘息了好久才平稳下来。

    而傅奚亭,看着站在门口惊魂未定的老人,倒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伸手合上数目,坐在沙发上,凝着他。

    如同上位者,带着些许睥睨众生的冷漠感。

    “赵老,请。”

    方池的这声请带着催促的意思。

    赵老爷子迈步进去,坐在傅奚亭的对面,方池适时的端来茶水摆在他跟前。

    老爷子低眸看了眼茶几上的水杯,唇角牵起一抹哂笑:“傅董的茶,老爷子我不敢喝。”

    这话,无疑是在内涵。

    内涵江意的一杯茶险些送了他儿子的命。

    “有求谋,才有手段,赵老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所求的吗?”

    傅奚亭这话的弦外之音是我对你有求,才会想办法对你用手段。

    一个两手空空的人可不值得他去费尽心思。

    “傅董这话的意思是傅太太做这件事情并非没有动机?”

    傅奚亭不急不缓的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那劳烦赵老说说动机是什么。”

    赵老爷子凝着傅奚亭的目光带着阴冷。

    “年轻人,太猖狂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傅董觉得呢?”

    傅奚亭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猝然失笑,爽朗的笑声让方池心里跟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

    “猖狂?”

    “赵老想在我跟前立威严?”傅奚亭仍旧是那副轻蔑的摸样。

    “首都的天不是四十年前的天了,赵老想用曾经的身份压我?你不看看现如今谁才是主宰,”砰、男人将手中的杯子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

    目光带着微怒:“我傅奚亭的女人,可轮不到你来欺负。”

    “赵家出了个赵影就罢了,现如今还来个赵老,女人间的勾心斗角我就当是小姑娘们不懂事了,赵老半截黄土入身的人也这么不懂事?”

    “傅董这是要将屎盆子扣在赵某头上了。”

    他算是明白了,傅奚亭今日请他来,是为了算账的。

    “赵老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满口为国为家仁义道德摆在桌面上,实际上肮脏手段不少吧?”

248:我傅奚亭的女人轮得到你说三道四(8000)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也没几个真正手脚干净的。

    谁的手上没点东西?没点东西的人也站不上这个位置。

    这事儿恶心就恶心在,有人承认自己手脚不干净,有人却试图用各种花里胡哨的言语来将自己的肮脏变成伟大的作品。

    好似如此就能在这个世界千古留名,让后人对她们歌功颂德似的。

    赵老爷子时常听闻傅奚亭的名号,只知这人长戟高门,手段了得。

    但还是头一次与这人交锋,一路行上豫园,眼见四周山林之间的布局,便知晓傅奚亭也是罪孽深重的人。

    玉带环腰,河流或道路呈圆形、半圆形或弧形围着房屋或大厦。风水学也称之为“腰带水”或“顺弓水”。有如古代高级官员的腰带,与房屋、大厦有情相绕,所以居者非贵则富,多主事业成功、财运亨通,积聚至富。

    身若向阳便不会信这些魑魅魍魉的东西,而既然信了,就证明傅奚亭其人不是个什么干净的人。

    老爷子收紧下颌,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傅董能好到哪里去呢?”

    傅奚亭修长的指尖落在膝盖上,上上下下的轻点着:“得道者修于道,受利者得于利,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众人都大方的承认自己所得到的东西和所想要的东西,但唯独到了赵老跟前,你想得道却不修于道,一面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想得到自己想得到的那些东西,一面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抨击那些你想得到的东西。”

    “晚辈今天在这里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是人就是人,是鬼就是鬼,不要是人想当鬼,是鬼想当人。”

    傅奚亭这话跟直白的辱骂他不是东西没有半分区别。

    砰的一声,赵老爷子跟前的茶杯在地上碎开了花。

    杵着拐杖站起来,怒目圆睁的瞪着傅奚亭:“黄口小儿。”

    赵老爷子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一旁的老管家见此想迈步过来,却被方池一把拦住。

    老管家伸手想推开方池,被方池擒住手腕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你父亲在时,也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我一声赵老,你算了什么东西?拿了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站上高位就高人一等了?满身铜臭味的嗫嚅小儿也敢老爷子我跟前叫嚣?”

    赵老爷子指着傅奚亭的手一个劲儿的抖着,气的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傅奚亭呢?仍旧是怡然自得的靠在沙发上,望着怒气冲从的老爷子,浑身的悠闲自在与他的怒火冲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倒也是不急,伸手从会客室茶几下面抽出一份文件袋。

    且扬了扬下巴:“赵老不妨看看。”

    赵老爷子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袋,又看了眼傅奚亭。

    将拐杖放在一旁,伸手拿起文件袋拆卡。

    而傅奚亭,端起桌面上那杯已经冷的差不多的茶缓缓的抿着。

    “赵老自诩这辈两袖清风为国为民,高风劲节不与旁人同流合污,殊不知,自己的儿子手上沾满了铜臭味,我若是赵老,我定当会觉得颜面无存,你们父子俩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儿子到傅某跟前来卑微乞求,父亲到傅某跟前来戟指怒目,大发雷霆,红脸白脸都被你们赵家人用光了,用我爱人的话来说,脸这么大,你们出生的时候太平洋没送摊位给你们吗?”

    “动我老婆?赵老到是好本事,傅某今儿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我妻子有丝毫损伤,赵家就等着沉沦吧!”

    这是警告。

    赵老爷子突然想起了好友同他说的那些话。

    某日,好友异地旅游,二人在他疗养的小院子里促膝长谈。

    几杯清酒下去,聊起首都境况。

    提及傅奚亭,好友道:“菩萨面庞,雷霆手段。”

    “踩着尸身过,身无半点血。”

    一方商业霸主的崛起绝不是一天之内完成的,傅奚亭除了手段之外还有能忍天下万难的气度,不然为何会短期内崛起?

    这么多年事业蒸蒸日上,没有半点滑坡?

    傅奚亭看着赵老寸寸难看脸色,端着杯子的人靠在沙发上,明明是一杯平平无奇的茶叶,却被他品出了82年陈酿的感觉。

    “送赵老下去。”

    傅奚亭看了眼时间,九点半,江意若是无事大多是这个时间点悉数,而后上床翻书。

    眼前这人实在是不值得他浪费过多时间。

    “傅董既然自诩问心无愧,那我倒要问问了,赵振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傅太太干的。”

    傅奚亭未曾回应赵老爷子话,看了眼方池,方池走过来递了个u盘给他。

    “赵老,是谁干的,警察会给你答案,您请。”

    这日晚间,老爷子回到赵家。

    见卜思在客厅里,询问了两句赵振的近况。

    卜思均一一作答,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你最近也累坏了,早点休息。”

    老爷子言语客气了两句,准备转身离开。

    卜思开口唤住他:“爸,你今天去找江意了?如何?”

    “没见到。”

    卜思:...........

    豫园。

    傅奚亭端着茶杯进卧室时,正巧看见江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因着进去时没带睡衣,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女人湿着发,赤着脚裹着浴巾站在卧室里,因着刚洗完热水澡浑身上下氤氲着粉嫩。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万般可口。

    咬一口定当能咬出汁儿来。

    傅奚亭见如此的江意,只觉得尾椎骨一麻。

    他不是欲望泛滥的人。

    但也绝对不是个柳下惠。

    遇见江意之间,他不是没有过带着女人进出各种场合

    但正儿八经的女人,只有江意一个。

    带回来,带上床的女人也只有江意一个。

    他从不否认江意的魅力,不管她是江意,还是江芙。

    都一样。

    傅奚亭尾椎骨密密麻麻的感觉一寸寸的爬上来。

    盯着江意的目光就像是野狼盯着小白兔似的,且这只小白兔还是剥好皮的小白兔。

    垂涎欲滴?

    大抵是吧!

    江意被傅奚亭看的头皮发麻:“谈完了?”

    她试图用言语来缓解其中的怪异。

    傅奚亭端起杯子,不动神色的喝了口清茶,恩了声。

    “让一让,我去拿衣服,”江意想从傅奚亭身旁绕过去,好进衣帽间。

    傅奚亭唇角微起,语气有点老神在在:“去吧!”

    江意以为,傅奚亭是个好心人,可绕过去时才发现,去他妈的好心人。

    这狗男人就等着她进衣帽间脱光了好下手。

    江意被摁倒衣柜门上时,浑身汗毛乍起。

    “宝贝儿,我这会儿要去忍得住,你明儿得陪我去看男科了,”男人吻着她的薄唇,二人几近厮磨。

    不不不,应该说,是江意单方面的被碾压。

    而后者,似是并不想让他得逞,伸手推开他:“傅先生,纵欲过度也会让你去看男科,男人不该爱惜自己吗?”

    江意顺着他的话开口,傅奚亭听着哂笑可声:“左右都是看男科,那……今朝有酒今朝醉。”

    …………

    江意从沉沦中回过神来时,卧室的哗哗流水声接连不断。

    她半趴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翻身,傅奚亭拿着一块热毛巾出来了。

    “擦擦。”

    她艰难的翻身,跟只毛毛虫似的蹭着,惹来男人一阵儿浅笑:“跟只毛毛虫似的。”

    江意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我的错,乖,”男人的唇瓣落在她面颊时,江意只觉得脑子里一路火花带闪电,直接劈到了她的心里。

    那是一种接受并且承认这段关系的异样感。

    她从未想过,自己跟傅奚亭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的模式。

    从一开始的怀疑,猜忌,到现在的向内而行。

    现如今的这种状态是他们一开始所没想到的。

    她与傅奚亭之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关系了,或许说,现如今的她没那般硬气了。

    不爱才硬气。

    面对一个事事巨细,言出必行的男人,很难不在这份感情中迷失。

    任何凡夫俗子都逃不掉的东西,江意并不觉得自己可以逃掉。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天使的容颜,高超的双商。

    爱情这种东西,让人一寸寸的迷失,一寸寸的将自己的底线击溃。

    然后在重新建立起一个将对方囊括在内的底线。

    江意脸颊埋在枕头里,温热的毛巾在自己身上游走,从一开始的羞愧到现如今的坦然接受,就证明这段关系已经在无形之中进步了。

    “先睡,我去洗澡,”

    男人吻了吻她的发丝,温软低沉的语气带着些许蛊惑。

    江意平躺在床上,望着寡白的天花板,正准备将自己的思绪放空去与周公约会。

    短信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你要的东西,发你邮箱了。”

    “他邮箱里的东西确实不太干净,但很多是不能放到明儿上来说的。”

    江意望着手机短信的内容,敲出两个字:面聊。

    江意刚想放下手机,电话进来了,看了眼这通越洋电话,江意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感觉。

    但还是伸手接起,沉默在电话那侧展开时,江意选择事先开口。

    “有什么话你直言。”

    “最近还好吗?”那侧,林景舟嗓音沙哑,像极了许多天未曾喝水的干涸。

    熟悉感油然而生。

    在首都这个城市里或许不存在许多天没有喝水的人,但在别的国家这种情况,实在是显而易见。

    她听到林景舟的嗓音时,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不止是出于关心,还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江意选择问出口:“你在哪?”

    “在我们曾经一起死里逃生过的地方,江意,你知道吗?我站在这里从街头走到结尾,眼前出现的,不是这个国家里来来往往的人,而是曾经我们两个一起走在街上的画面。”

    “得知你去世的那段时间,我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一个这么轻而易举低头的人也不会选择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去。”

    “林景舟,”江意打断他的幻想。

    开口的嗓音带着几分怒斥。

    “我不想听你悲春伤秋,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与你而言是过去式了,但与我而言,不是,”他没办法跟江意那样轻而易举地忘掉过往,一个实实在在在他身命中存在过的人,一个没有死的人,他怎么忘记?如何忘记?

    “你这样做,除了能让你的内心好过一点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我希望你明白,”江意说完,准备挂电话。

    那侧,林景舟语气急切:“见一面吧!赵振在国外私自建立代工厂吃红利,暗地里与人有非法交易,证据我拿到了。”

    江意:…………

    江意尚未来得及做出回应,卫生间的水流声止住。

    “时间,”

    “我后天回首都,京郊网球场。”

    江意听了信息,挂了电话。

    傅奚亭从卫生间出来时恰见江意拉开被子往下滑。

    “睡不着?”

    “等你,”这种话,信口拈来。

    但凡是在语言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场合,江意更愿意说好话,毕竟——甜言蜜语谁不爱呢!

    而显然,这一招对傅奚亭很受用,男人笑了声,掀开一侧的被子将人搂进怀里。

    与旁人而言,甜言蜜语所付出的代价是极少的可在傅奚亭这边江意在不久之后,见证到了。

    她所说的每一句违心的甜言蜜语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翌日,江意进公司,闻思蕊将文件递了过来。

    “昨天你哥他们公司的文件已经送过来了。”

    江意嗯了声:“晚上聚餐你安排一下。”

    “公司里的人?”

    “恩,公司里的人。”

    “好。”

    晚上,江意临近下班时间告知傅奚亭晚上跟同事聚餐。

    傅奚亭稍有不悦:“聚餐?怎么昨天没听你说?”

    “临时决定的,”江意隐隐约约听出了傅奚亭腔调里的不悦,话语都柔了几分。

    “一分钟前,我推了今晚的应酬。”

    傅奚亭说这话时,关青还在跟前站着,刚汇报完行程的人拿着东西,一时间不知道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江意酝酿了番,脑海里疯狂的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同傅奚亭言语,于是,这人想了个折中的方法:“一起?”

    ------

    江意在别的事情上或许是一把好手,但在哄男人这件事情上,不见得。

    上辈子跟林景舟,从未有过去迁就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她控主场,她仍旧记得有一次在墨尔本,二人意见不和,江意转身就走,买了机票回国,扔下林景舟一人在墨尔本街头淋雨。

    大抵是那一次之后,林景舟知道了她的脾气,往后二人只要起了争吵的苗头,伏低做小的是他,迁就退让的是他。

    而傅奚亭与林景舟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人会上纲上线。

    他让你,迁就你,得看事情。

    一个有主见的男人会慢慢的把你带到他的主场,把你调教成他想要的那种人。

    傅奚亭听见江意说的一起时,抬手捏了捏眉心,觉得脑子疼。

    他似是没想到江意会有一起来这个回答。

    一起去?

    江意公司里的那群人,论学识,论经历,论条件,都不是能与他比肩而坐的那一类。

    且不说这个,就说他不是个喜欢吵嚷的人,自然也受不到做到一群年轻人跟前去,让这群人拉着自己问东问西,吵吵嚷嚷。

    亦或者,望着自己静默无言各种打量。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傅奚亭想要的。

    他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吧!”

    江意唇角笑意微微勾起,一股子得逞的快意在脸面上散开:“不去?”

    “恩,”傅奚亭恹恹的挂了电话,没了什么交谈的心思。

    “应酬安排上,”男人看了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关青,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关青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心想,果然只有被老婆抛弃了的傅董才会正儿八经的搞事业。

    这日晚间,闻思蕊在公司旁边找了家露天好烤吧,四月份的天夜风习习,坐在天台用餐破有种深夜畅聊的快意。

    再者,烧烤动手能力强,也不至于大家坐在桌子上面对领导时尴尬。

    江意坐在靠阳台的位置,望着不远处的同事们,脑海中回想的是上一辈子的自己。

    如此聚餐时刻也不并少见,但气氛却与现如今大有不同。

    如果她还是江芙,现在在什么位置上。

    “去哪儿?”司翰端着杯子刚走过来,就见江芙起身准备离开。

    江芙悠悠的望了眼他:“卫生间。”

    公司所在的这条街,被首都当地人称文化街区,什么意思?

    大抵是这条街上各种美术馆,音乐厅,高档的法式意式餐厅,从街头行至街尾,都颇有一种九十年代的法国巴黎的文艺范儿。

    而游走在这里的人,对这条街上有种纯然的敬畏之心,大声喧哗?不存在的,连走路都是轻声细语的。

    江意从二楼阳台下来,拐弯时,恰好撞上一个人。

    二人视线对上,多少有些敌意。

    邬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江意一番:“好巧,在这里都能遇上傅太太。”

    江意点了点头:“是挺巧。”

    “林夫人也在这里用餐?”江意客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所谓。

    “傅太太一个人?”邬眉目光从江意身后收回来,答非所问的同江意攀谈着。

    客气?

    算不上。

    礼貌?

    自然也没这鬼东西。

    江意怎会看不出来邬眉的轻蔑。

    而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二人一前一后相差几秒的话语近乎同时响起。

    而沉默也接踵而至。

    餐厅过道里,隐隐有低低沉沉的法式音乐传来。

    江意凝着邬眉,但也不急着打破这份僵硬,反倒是抽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

    江意低眉,拢手点烟的那一幕,让邬眉想起了一位故人。

    且这位故人————。

    “傅太太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江意抬手抽了口烟,语调能淡出个鸟儿来:“江芙?”

    而后,哂笑了声:“林夫人,我很好奇,那些把我认成江芙的人是因为对这个死去的人念念不忘还是问心有愧?”

    这不是邬眉第一次将她认成江芙了。

    而江意也不是第一次讥讽她。

    不管是哪一种,都验证了他们之间恶劣的关系,一个弄死自己的人,她实在浪费自己的情绪给他们半分脸面。

    “问心有愧和念念不忘,傅太太想听哪种?”

    邬眉对江意,也没什么好脸面,大抵是觉得林景舟离开首都去国外跟她脱不了干系。

    这其中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互看不爽。

    江意隔空点了点烟灰,她站在顺风口,烟灰掉下来时顺着风吹到了她昂贵的黑色套装上。

    邬眉这人,只是平日里看起来低调,身上没有任何logo加身,但江意知晓,她对生活的要求苛刻到近乎变态的地步,而林景舟却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朴实无华,是个不喜与人攀比的贤家良母。

    一个贤家良母怎会去定制一套十几二十万的裙子?

    那些所谓的朴实无华无非都是骗鬼的。

    外人眼中看见的只是她想让你看见的。

    邬眉的内里与外在截然不同,这还是她与邬眉数次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得出来的经验。

    邬眉低眸看了眼自己沾上灰烬的裙摆,脸色微微阴沉。

    而江意,其实没看见,不屑轻嘲:“我哪种都不想听。”

    任何昂贵的物件,一旦沾上了灰烬,多少都有点肮脏。

    不管是你愿的,还是你不愿的。

    “傅董沉稳内敛,温雅含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风范,江小姐觉得自己配得上傅太太这个位置吗?”

    江意笑了,跟傅奚亭结婚临近一年,听过各种各样冷嘲热讽的话,到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询问她配不配的上这个位置的。

    二十来岁的姑娘,三十来岁的姐姐,这会儿连五六十岁的大妈都来了,这问法,简直是各有千秋。

    江意脸面上的笑意骤然而起:“那你来?”

    不是说我配不上吗,你要配得上你来,来感受感受傅奚亭这个阴阳怪气心眼儿堪比蜜蜂窝的人是如何折磨人的。

    她求之不得。

    “噗嗤————,”江意身后一声笑突兀的传来。

    转头,就连男人夹着烟的手双手举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这儿是共用通道。”

    他急着撇清关系,又伸手指了指后面。

    一见后面的人,江意夹着烟的手一抖。

    这日,不仅是江意在此处,东庭集团的应酬也在此处,傅奚亭游走商界,纵横国内外,且这人端着一副商界精英的模样给人一种沉稳可靠之感,在商场上的朋友倒也是挺多。

    今儿在这儿见到人,江意只想说两个字:倒霉!

    傅奚亭单手插兜,薄唇紧抿站在她身后,幽幽的视线有那么点想杀死她的意思。

    冷飕飕的瞧着她的

    江意夹在手中的烟,烟灰要掉不掉的。

    傅奚亭不止一次听过身旁的朋友提及江意在外怼人时的言论。

    类似于,让给你、你拿走、那你来、有本事你上之类的,而她说这些话时所阐述的对象,不是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在法律上只属于她的丈夫,她的所属品,她的所有物。

    在她的心里在她的口中成了一个可以交易的物品。

    心如刀绞?

    大抵是吧!

    但此时此刻,身后跟着诸多下属与合作商,傅奚亭即便心有怒火有不会让外人看笑话。

    在他心里,江意是他妻子。

    妻子的脸面就是自己的脸面。

    傅奚亭凝着江意,缓缓的跨步前去,当江意夹着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往哪里藏的烟准备丢时,一只大手握住她垂在身旁的手,另一只手伸过来接走了她指尖的烟,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傅奚亭其人,不是什么善类。

    林翰也好,邬眉也罢,都知晓。

    她曾眼睁睁的看着傅奚亭将旁人送到跟前的女人丢出去。

    也曾看着前东庭副总跪在雨幕中苦苦哀求,而这人坐在车里如同睥睨众生的神,举手投足之间掌控着别人的生死。

    而今,她只见男人伸手接走了自家爱人手中的烟,而后冷沉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带着轻飘飘的威胁:“林夫人觉得我爱人配不配这个位置?”

    我爱人。

    配不配。

    仅仅是这六个字都足以让邬眉抖三抖。

    但到底是豪门世家出来的。

    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无能,强忍着惧意面对傅奚亭。

    “什么时候我傅奚亭的女人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了?还是说,林夫人觉得自己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人生成功到可以来当别人的人生导师了?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还是每天用的胭脂水粉护肤品化妆品都拿去糊眼睛了?要不要我让人帮你洗洗?林夫人怕不是亚里士多德的二姨吧?珍妮玛士多。”

    噗嗤————刚刚夹着烟的男人又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打破了在场的尴尬。

    东庭一众副总在身后想劝也不敢劝。

    想劝,是因为邬眉虽然不算什么东西,但是林翰还是个人物。

    不想劝,是因为大家近来的日子都不好过,也不知道这小太太最近是怎么得罪傅董了。

    东庭集团每日的气氛简直就是愁云笼罩,傅董的办公室堪比阎罗王的审问堂。

    进去了,出不出的来就不一定了。

    明明最近傅董正在谋划赵家,按理说,是个女人见到男人给自己撑腰,不说兴高采烈感恩戴德,最起码也得有点感恩之心吧!

    多说几句好话哄男人高兴,事儿才能好办下去,可这小太太——不走寻常路。

    傅董的脸就跟长白山脚下的天儿似的,一秒一个样。

    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

    选择了沉默。

    牺牲邬眉,成全他们自己,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干。

    “女人家的闲聊而已,傅董何必这么上纲上线呢?

    傅奚亭握着江意的手紧了几分,冷沉的面容,腔调带着几分威胁:“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管好你自己。”

    言罢,傅奚亭拉着江意的手离开了楼梯口。

    大步而行的步伐让让江意有些踉跄。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傅奚亭甩进了车里。

    砰的一声响在自己耳边响起时,她吓得一抖。

    而后在车里的方池正拿着手机玩儿贪吃蛇,这猝不及防而开门声让他一头撞在了墙上,游戏结束了。

    方池拿着手机坐在驾驶座上比手比脚的透过后视镜望着江意。

    傅奚亭此时,本就怒火中少烧,见方池跟只愣头鸭似的一动不动,气的一脚踹在了靠背上:“滚下去。”

    方池哪儿敢耽搁,麻溜儿的拉开车门,近乎是连滚带爬的滚出去了。

    若是关青在,这种时候定然不会下车,眼看着老板心情不佳,身后又是合作商老总,这会儿下车,不是丢老板的脸吗?

    可方池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毕竟是个武将。

    而傅奚亭本就气的浑身怒火,,这会儿看见方池跟个憨憨似的,更是气的脑子抽抽。

    按下车窗望着刚刚下车的方池,一身怒喝响起:“给我滚进来。”

    方池:…………

    江意明知傅奚亭最近脾气邪门儿的跟女人一个月来了十次八次大姨妈似的,这会儿本该是当缩头乌龟的时候,但又觉得方池这个憨憨实在是太可怜。

    开口道了句:“你跟他置什么气?”

    傅奚亭这日,火冒三丈。

    脑子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他怎能不跟江意置气呢?

    你若说她没心没肺,她会关心方池。

    你若说她有心有肺,她全然看不见自己的情绪。

    傅奚亭心里窝着火,本是温文尔雅的面庞燃起来的火格外的骇人,红着眼如同暴怒的狮子,他伸手将领带丢在江意身上,压着火红着眼怒视着她:“我跟你置气,你在乎吗?”

    江意望着傅奚亭的目光一愕。

    她不知道男人的眼眸是因为饮酒过度而泛红,还是因为隐忍而泛红。

    一抬眸,直接撞进了男人的漩涡中。

    江意突然觉得,无法直视傅奚亭的目光。

    她正想躲闪时,傅奚亭紧逼的语气紧随而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的躲闪是什么意思?”

    “想依附我,但又不想让自己沦陷,于是在这拉扯之间反复徘徊,江意,你还真是个高手,摸清楚了老子非你不可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边缘疯狂踩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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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长路漫漫,我们慢慢走

    江意那种毫不掩藏的分寸感与距离感让傅奚亭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分寸感是个很难得的东西,人一旦有了这个东西就不会出去瞎搞,最起码,知道底线在哪里。

    这是他该喜的点。

    悲是因为距离感。

    他貌似结了场假婚,他的妻子跟自己不熟。

    像极了陌生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跟家里的两只猫一样,偶尔出来蹭两下。

    蹭完就躲起来了。

    真是好样的。

    旁日里就算了,而今……他当众听到江意这番说辞,他无法忍受。

    而江意,始终觉得自己并非过错方,即便是有,过错方是傅奚亭也不是自己。

    哪有强迫别人去爱人的道理?

    这不跟强行把你按在马桶上让你拉屎一个意思吗?

    “正常人吃了荤就想吃素,这是正常搭配,傅董,我也不知道是我有毛病还是你有毛病,人都是走一脚歇一程,你却希望我像个永动机似的高频率去爱你,我建议你学学天线宝宝,脑门儿上插跟天线好清楚自己的定位,别老一天到晚的整这些不切实际又磋磨人的幻想。”

    江意实在是不能理解傅奚亭的想法,一个大老爷们儿,一天到晚的臆想来臆想去,整个她不爱他就是犯法似的。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傅奚亭嗤了声,凝着江意摸眸子带着幽幽寒光。

    楼上,本是百无聊赖靠在栏杆上的司翰大老远的就见傅奚亭将江意甩到了车里。

    半个身子都快趴出栏杆了,想看看里面的情况,看来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不说,还看见方池从车里被轰了出来,微微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话还没说出来,方池又灰溜溜的上车去了。

    这转变,快的跟龙卷风似的。

    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

    而方池坐在驾驶位,瑟瑟发抖。

    不日前,傅董在外应酬时,曾有人笑言傅董这个小太太找的真好。

    这个真好,明里暗里的都是讽刺,且这讽刺,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有几分挑拨离间又有几分真实。

    一个30来岁的男人,找了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颇有点老夫少妻的意思,而自古以来人们对于老夫少妻这个搭配,多是笑看。

    江意是成熟稳重的,手段胜过大多数人,毕竟上辈子国际谈判官的历练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但偶尔,她的这张嘴,确实是轻浮无理。

    怼人的时候什么难听话都能顺理成章得出来。

    江意被傅奚亭这句理直气壮弄得后背一麻。

    她脑海里仍旧留存着傅奚亭的那句非你不可。

    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是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存在的理由和价值就是为了复仇,那些情情爱爱加在身上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而傅奚亭与之不同,一个而立之年便坐拥亿万家产的人和一个刚刚站在起点的人所思所想都是南辕北辙。

    江意虽然是江芙,但这辈子,她还在起点。

    后座上,气氛剑拔弩张,方池握着方向盘的手冷汗涔涔,目光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望向这二人,其实生怕二人打起来。

    “实话实说,”江意争辩。

    傅奚亭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是你自己说了不求回报的,但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与你当初给我的承诺简直就是南辕北撤。”

    江意说这话时,半分强词夺理那是半分都没有,相反的还颇有些娇嗔。

    她深知,与傅奚亭争吵,最终吃亏的是自己,不会是别人。

    颇有种林黛玉的味儿。

    真正的高手总会在危机时刻素手拨云将危机化解,江意无疑是这种人。

    傅奚亭强势的目光有了片刻的松解,江意顺势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歪着脑袋,娇软的嗓音跟只小猫爪子似的挠着傅奚亭的心窝子:“说给别人听的话跟说给你听的话是截然不同的。”

    傅奚亭顺势楼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薄唇附上去,一番辗转反侧,直至车里温度渐高,在方池逃也似的关门声中,傅奚亭送来气喘吁吁的江意,蛊惑的嗓音擦着她的耳边响起:“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江意喘息未定,面庞微红,被傅奚亭囧囧目光盯得无处可逃,她直视傅奚亭,修长的指尖钻进他的衬衫衣摆:“情话都是真的。”

    “唔…………。”

    这日晚间,应酬的人断断续续散去,方池原本是靠着车身吸烟,毕竟豪车隔音相当不错,里头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见。

    可渐渐的,他觉得事态不对,颤抖的车身告知他,这地儿不是他能呆的地方了。

    车里二人翻云覆雨。

    江意每每撩拨傅奚亭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今日的代价就是被人摁在车里磋磨。

    但偏偏,她尚且还没将版图扩招到这里,傅奚亭越是用力她越是隐忍。

    呜咽声和尖利的爪子成了她唯一的发泄点,傅奚亭这夜归家洗澡,脱掉身上衣物便觉得后腰一阵刺痛,站在穿衣镜前回眸望去,那密密麻麻的抓痕让他无奈失笑。

    车里动作逐渐消停。

    约莫一刻钟之后,傅奚亭下车,行至路旁的报亭里买了瓶水,满面春风的样子哪有半分怒火中烧的模样?

    怒火发泄完了的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畅然。

    车里,江意靠在后座喘息着,男人拉开车门进去时,远处的方池隐隐见自家太太的大腿上盖着西装外套。

    自家先生拧开水瓶将水递了过去,江意拿起瓶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将方池的视线隔绝在外。

    他倚着树,抽着烟。

    而同样的,二楼阳台上,司翰也在倚着阳台,抽着烟。

    二人目光均盯着同一处。

    车内,傅奚亭扯出纸巾将手中擦拭过的纸巾包在一起,随意的丢到了脚边,温软嗓音响起:“回家?”

    江意靠在后座上,浑身酸软的摇了摇头:“你先回,我们才刚开始。”

    男人掌心摸了摸她的后腰,笑意尽显:“还有力气?”

    江意闭着眼睛将傅奚亭的爪子从自己后腰上扒拉下来,语气漂浮:“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勾我在先,”傅奚亭不承认。

    “人跟动物的区别是人会克制自己的欲望,傅董。”

    江意的这声傅董颇有些咬牙切齿。男人倒也是好脾气,伸手勾住江意的后脖颈,吻了上去。

    吧唧一口亲的江意耳根子绯红,傅奚亭其人就是这般,心情好了,一片晴空,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好商量。

    倘若是心情不好了,冷涔涔的眸子都能将你松进地狱。

    江意似是摸透了这中间的暗门,拿捏傅奚亭情绪这种事情可谓是信手拈来。

    “等你?”男人俊雅含笑的凝着她。

    江意亲了亲他的薄唇:“你先回去,一会儿司翰会送我。”

    司翰?

    哦、

    就是那个从开始到现在趴在栏杆上盯着他们一根又一根抽烟的小子。

    傅奚亭恩目光落到江意身后,江意顺着他的视线回眸望去,挑了挑眉:“怎么?”

    “去吧,”傅奚亭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摆,理了理她的仪容。

    淡然的摸样让她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杀戮是假象。

    江意恩了声,推开车门下车。

    傅奚亭坐在车里,按下车窗,目送江意进去。

    “傅董,关青电话。”

    三五分钟前,关青给傅奚亭打电话没打通,索性就达到方池这里来了。

    方池心想,能通就怪了。

    人家夫妻二人正云里雾里的侧颈缠绵,哪有时间接你的电话。

    男人修长的指尖接过方池递过来的电话:“说。”

    简短的一个字让关青一愣,傅董嗓音低沉但透露着一股子愉悦,与前几日阴间的气息大有不同。

    这是——心情好了?

    小太太发力了?

    关青脑子里的思绪如波涛翻涌,但这翻涌之时还不忘禀报工作:“赵家那边盯着的人说,老爷子跟卜思大吵了一架,两个人在客厅里动手砸东西了,状况很是惨烈。”

    怎么能不说傅董手段高超,将外部矛盾直接内部化,小太太手中一点鲜血都没沾染。

    派人盯着卜思,将卜思的言行与举动都录下来交给赵老爷子,让赵老爷子觉得卜思才是危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从赵振在江意地盘上的事情以传到他耳里时,这人就已经开始在为自家爱人谋划这一切了。

    关青不仅一次分析傅奚亭对江意的感情。

    可越分析,越令他悚然。

    傅奚亭伸出指尖勾了勾脖子上的领带,从口袋里摸出了根烟,方池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将打火机递上去,男人抽了口烟,浑身姿态都带着一股子时候的餍足感:“记者安排了?”

    “来的路上了。”

    傅奚亭抬起指尖,在车窗旁点了点烟灰:“继续盯着。”

    江意回聚餐点,先是去卫生间洗了把手,刚出来就看见倚在门边抽烟的司翰。

    “孔子曰:色.欲贵有节。”

    江意一抬手,将擦手的纸巾精准的抛进了垃圾桶:“孔子又曰:食色.性也。”

    “这么明目张胆的车战,不怕头版头条?”

    司翰跟在江意身后准备上二楼天台。

    怕?

    这个字好像离自己太遥远了。

    江意听闻这句话,微微转身回眸。

    望着司翰:“怕能解决问题?”

    “我怕他们就能不要我命?”

    司翰:..........

    江意话语轻飘飘的,但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悲鸣。

    他时常觉得江意身上的气质实在是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该有的,浑身上下深沉的宛如一个见过朝代更迭的智者。

    好像世间所有的大起大落都不足以让她有丝毫的诧异。

    “去哪儿了?大家刚刚都在找你,”江意刚一上去,闻思蕊就迎了上来。

    行了两步,鼻尖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江意后脖颈一麻。

    心想,幸好闻思蕊单纯、未经人事,不然——————。

    “洗手液?”她善于将问题反抛回去。

    闻思蕊没有执着于江意身上的味道,反倒是拉着她去了员工身边。

    大家起哄让她喝一杯,江意抬了抬手:“我一会儿还得开车见客户聊事情,饮料行不行?”

    “良好市民不能知法犯法,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大抵是江意平日里在工作上太过严苛,大家都不敢在劝。

    须臾,江意将杯子搁下,交代了闻思蕊两句。

    后者紧跟上来:“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江意伸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用,你们好好玩儿。”

    “反正司翰也没喝酒,让他送你?”

    听闻这话,江意目光落向靠在栏杆上的司翰身上,脑海中想起于司柏的交谈,垂在身旁的指尖缓缓的捻在一起,淡淡的磋磨着。

    “让他来。”

    司柏对她多有探究,如果司翰留在身边充当司柏的探照灯的话,那留着,也无用了。

    远远的,江意见闻思蕊走过去跟司柏言语了句。

    后者将手中的烟掐在烟灰缸里行了过来。

    “去哪儿?”

    “京郊精神病院。”

    司翰一边调转车头,一边疑惑询问:“去那儿干嘛?”

    “看个朋友,”江意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回应。

    司翰透过后视镜望了眼坐在后座的江意,啧啧道:“好家伙,精神病院都有朋友。”

    “想知道人家为什么在精神病院吗?”江意将手机关上放进包里,抬眸望着司翰一本正经开腔。

    而此时,开车的人完全不知晓江意此时在想什么。

    他不知晓江意今日的所作所为所言都带着刻意性。

    “为什么?”

    江意弹了弹指甲,薄唇轻启:“因为他背叛了我。”

    江意这话出来时,司翰莫名觉得后背一僵。

    懒散随意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子警告与威胁,司翰虽说是众人口中的二世祖,不学无术,但这么多年没让他哥给他擦屁股这事儿就能看出来,这人智商不低,且远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人畜无害。

    江意的这句提点,他明显是参透了深意。

    紧绷的气氛在车里流淌开来,司翰似是想打破这中间的尴尬,笑问:“那人有精神疾病?”

    江意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目光从司翰身上缓缓收回,望向窗外,悠然道:“我让他有,他就得有。”

    司翰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

    我让他有,他就得有,这强势霸道的话语让他想起了傅奚亭。

    傅奚亭心狠手辣,他尚且可以理解,一个被自己亲妈陷害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对这个世界很难再有半分怜悯之心,即便是有,也是装的。

    可江意这半分不输他的气势,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出身良好,父母恩爱,仅这两点,江意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但显然,她并非如此。

    司翰一路上背脊紧绷,脑海里在思量江意的敲打。

    车子停在精神病院门口时,江意邀请司翰一起进去。

    后者摇了摇头:“我抽根烟,在外头等您。”

    听到这个您字,江意唇角微微掀起,司翰可从未用过敬语,今儿约莫是给人吓着了。

    江意含笑点了点头:“那你等会儿。”

    司翰目送江意离去,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都是抖的。

    总觉得江意看似青涩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数之不尽的心狠手辣。

    不不不、不用觉得,就是的。

    那轻飘飘敲打的语气没坐个几年高位说不出来。

    江意一路行至精神病院,站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一声进。

    她伸手推开门进去,就看见洁白的病房里摆放着数台电脑,好似一个外人并不知晓的秘密基地。

    “挺早的,再早点我该睡了。”

    电脑前,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睛,冷嘲热讽的腔调在机器的运作声中响起。

    江意反手带上门进去,望着坐在电脑跟前的人:“你只说了晚上见,没说具体时间。”

    男人回眸凝了她一眼:“温柔乡里爬出来不容易吧?你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将吻痕展现在一个神经病跟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本想说什么,可一回眸就看见江意脖子上的吻痕,颇有些扎眼。

    认识江意这么多年,前面跟林景舟保持恋爱关系这么多年都没让人看见一点儿痕迹,而今跟傅奚亭在一起的时间远不及林景舟长久,却露出这种拙劣的马脚。

    厉行从电脑桌前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拿出打火机点燃。

    转动着电脑椅望向江意,盯着她的目光像极了老师在盯着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江意单手插兜,望着他,面色揶揄,还带着几分旁人看不见的松散。

    厉行抽了口烟,看着烟圈飘到天上,似是在怀疑什么:“傅奚亭其人,虽豪门世家出身,但豪门世家该有的矜持他是半分都没有,行事草莽缩手段颇多,你就这么名目张胆的来,不怕他抓住你?”

    厉行其人,跟江意认识多年,二人初入江湖时互相搀扶着走了一段极长的路。

    在名利场中合营互助,可谓是形影不离。

    江意出事之后想起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的父母不是林景舟,而是厉行,这世间第一个知道她是江芙的,便是眼前人。

    她死在了资本手中,厉行绝对是下一个。

    谁会放任一个黑客大佬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果不其然。

    他带着家伙搬家那天就被人追杀了。

    跳江漂了十几公里晕在沙滩上被她找到了。

    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江意让他装疯进了精神病院。

    才有了现如今的一幕。

    当然,从自己的利益层面讲,他也不会让厉行这种人流露到外人手中。

    如果他站队到别人那边去了,于自己而言,那就是一个极大的危害。

    “怕,我能不来吗?”江意语调波澜不惊。

    厉行捞过一旁的烟灰缸点了点烟灰:“也是。”

    “过来看,”男人呢勾了勾手让她过去,江意迈步过去就看见电脑屏幕上的邮箱。

    “不能打印出来?”她问。

    赵振的私人邮箱内容实在是精彩,里面不仅有赵振跟别人合作往来的邮件还有他跟情妇的往里,虽语调正常,但那个备注名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

    江意靠过来时,厉行嗅了嗅鼻子,而后,坐在椅子上抬眸望了眼江意。

    后者低眸望向他,语气不善:“干嘛?”

    厉行伸出食指搓了搓鼻子:“算了,没什么。”

    他总不能让江意下次记得洗个澡出来吧?

    不用想都知道这泼妇会动手。

    但是思来想去,他还是有些忍受不了。

    于是硬着头皮开口问:“豪宅是停水了吗?”

    江意拧眉望着他,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厉行:“事后就不能洗个澡?”

    砰————。

    江意摁着他的脑袋直接撞到了电脑桌的键盘上,目光凶狠的宛如一只欲求不满又找不到雌性的雄狮,恨不得吃两个人来解决。

    厉行:………他就知道。

    “骨头痒了你就直接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来找抽。”

    “我——————。”

    “还说?”江意目光一凛。

    盯的厉行一哆嗦,伸出手指着电脑屏幕:“精彩的不是赵振的邮箱,我把你————emmm前公公的邮箱也黑了,你会发现,赵振真的是雕虫小技,大佬是谁一幕了然。”

    厉行伸手在键盘上按了下,林翰的邮箱画面出现在江意跟前。

    江意盯着电脑屏幕,落在椅背上的指尖缓缓缩紧。

    电脑屏幕上是林翰与某人的邮件往来。

    2010年4月27号:确定出行人数了。

    后面是名单,以江芙为首,带队十一名人员。

    对方:你未来儿媳在其中,不改变策略?

    林翰:不能为我所有的人都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儿媳还能再找。

    对方:节哀。

    林翰:同喜。

    外人的这句节哀或许是真情实意的,而林翰的这句同喜,同样也是真情实意。

    江意记得很清楚,4月26日当晚,林翰来找自己提起此事,想让自己站在他的身旁为他攻打江山,而江意拒绝了他的提议。

    大抵是跟林景舟的那段感情关系当中,她是占主导的那一位,而进林翰坐在自己对面提要求的时候,江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放低自己的身段去迎合别人,她做不到。

    而次日、林翰就用她的死亡来预告惊喜了。

    果然——资本都是无情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利害关系,感情?那是扯淡。

    浅薄的跟张纸一样,别人吐口唾沫都能让它破碎。

    从这通对话当中就可以看出来,从她开始拒绝林翰开始,林翰就想弄死她了。

    “林景舟他妈,邬眉,利用货运的空挡借机从海上运医用器材回来,且运器材回来的名单与她报备的名单完全不符,这其中不乏偷税漏税,而且,她们的物品应该是残次品。”

    “单子上写的是高级品,其实是以次充好。”

    江意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略微猩红。

    “想想你人生的转折点在什么时候?”厉行想了想:“应该是遇到林景舟之后,遇见他之前,你本是清流一派,而林景舟虽说自身也是清流,但奈何不了家族是利益派,他们那样的百年家族,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家庭里面进来一个与自己道德相违背的人?你竟然想嫁给他,就要站到他的队伍上去,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你就是另类,举世皆浊你独清,众人皆醉你独醒,在一些时候,清醒也是一种错。”

    江意收回视线,微微闭了闭眼,低哑着道:“你觉得是我的错?”

    厉行听出了江意话语中的暗哑,当即觉得不对,话锋一转:“当然不是,别怪自己,要怪就怪别人。”

    江意微微抿唇,沉默了数秒:“你把邬眉合作商的名单整理一份发出来给我。”

    “我去会会他们。”

    厉行:........“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件一件干。”

    “你先把赵振解决了再说。”

    “知道,”江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泛滥的情绪收拢,而后从包里拿了两条烟出来丢给他:“你要的。”

    “谢主隆恩,”厉行将烟丢到柜子里。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在这里找到了个朋友。”

    江意准备提包的手一顿:“你在精神病院交的朋友我不感兴趣。”

    “那我要告诉你,人家以前是高级操盘手呢?”

    “女儿老婆都死了,他发疯进了精神病院,但每天都有那么些许清醒的时候,这故事还挺精彩,等你下次来我在跟你讲。”

    江意白了他一眼:“你还给我整下集预告了?”

    从病房离开,江意路过某间单人病房门口时,被里面突如其来伸出来的一只手吓出了一身冷汗。

    侧眸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的干干净净的男人站在门前伸手招呼她。

    她靠着墙壁望着病房里的男人,任由是谁在这深夜里被吓,都会冒出一身冷汗。

    “你是厉行的朋友?”男人嗓音醇厚。

    江意望着他,点了点头:“你有事?”

    “你能不能去二环许家园给我带句话?”

    江意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他口中的许家园:“许家园早年前就拆了。”

    “是嘛!”男人听闻许家园拆了,颇有些黯然失神。

    目光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江意静静的等了几分钟,见男人没开口的意思,抬步离开。

    行至车边,就见司翰在拿着手机混论坛。

    她走到跟前,将人吓了一跳。

    “有什么新消息?”

    司翰一边将手机收起来,一边启动车子:“可多了,都是你的消息。”

    “说你倒霉,摊上了赵振。”

    “说你命好,嫁给了傅奚亭。”

    倒霉是真的,毕竟赵振那种人死不足惜,但是死也不死远点,偏偏在江意的地盘上出事儿了。

    命好?

    也是真的吧!毕竟在外人眼中傅奚亭对她还是不错的。

    司翰的思忖刚刚落地,江意一边拧着矿泉水一边问:“那我到底是命好还是倒霉?”

    司翰一边将车掉头,一边悠悠然开口:“人嘛!总是好坏参半的过着,过分的去纠结命好不好,倒不倒霉的人往往都过不好,你看我跟我哥,十几岁亲叔叔为了争夺财产害死了我爹妈,我们两不还是要照样的活着?死又不甘心,只能硬着头皮活着呗,既然人人都想拿到我爷爷的财产,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两呢?”

    死又不甘心。

    江意听到这五个字,可不就是自己的现状吗?

    司翰都勘破了的东西,而她还在挣扎着。

    “去哪儿?”

    司翰的这声去哪儿刚问出来,江意手机就响了,她伸手接起,男人在那侧温温询问:“什么时候回来?”

    江意看了眼时间,十一点。

    “路上了,”她温淡回应。

    那侧,傅奚亭坐在书房,等一下跳上他的桌子,他伸手摸着猫脑袋,拿着手机与自家爱人闲聊着:“让方池去接你?”

    江意隔着手机听到那方猫咪的咕噜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历经了刚刚的现实处境,她莫名觉得此时此刻,稍有些温情,是一种与她现如今的处境所不符的柔意:“不用,司翰送我回来。”

    傅奚亭的手已经从猫脑袋上移到了它的下巴上,撩拨的小猫仰起了脑袋。

    低声提醒江意:“让他稳重些。”

    “不急,多晚我都等你。”

    不急?

    是啊,急什么呢?

    豫园又不会跑,豫园又没有想弄死她的人。

    她急什么?

    她可以急着报仇,但生活不能急。

    正当江意在消化傅奚亭的柔情蜜意时,男人低哑的嗓音又钻进了她的脑子里:“长路漫漫,我们慢慢走。”

    江意唇瓣扯开,眉眼温柔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在脸面上散开:“好。”

    这声好,听的傅奚亭心胸荡漾。

    本就涟漪的湖面扔进一颗石头。砸的他波澜壮阔。

    收了电话,江意告知司翰回豫园。

    司翰点了点头,刚刚还话痨的小少年此时沉默了几分。

    多年之后,有人在酒桌上玩儿大冒险,轮到司翰说真心话时,有人问他白月光是谁。

    他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江意。

    是哪个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生活美满被丈夫宠成少女的江意。

    当然,这是朱砂痣,不能说。

    ------题外话------

    喜提七天,有时间我都会多更的哈~今天又是八千、关注我的微博,带你看见不一样的傅董,大家懂我的意思吧?(一脸坏笑)

250:傅先生也没少磋磨我吧?

    eu"d书房里,傅奚亭看着蹲在书桌上的猫。

    都说宠物像主人,这点毋庸置疑。

    家里的两只猫,汤圆性子温和些,像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儿,平日里只知道吃和睡,偶尔起来伸个懒腰,或者自己跑出门去溜达,高冷的摸样让人觉得它是个人。

    而等一下,性子活泼,时不时的蹭蹭你,吸引吸引你的注意力,活力无限。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书桌前细细的分析猫的性格。

    而这一切的来源,是江意。

    傅奚亭尚未出书房,屋外的引擎声传来,他起身拉开书房落地窗,行至阳台,就见江意从司翰的车上下来。

    暮色深沉,四下除了医院的虫鸣鸟叫声就是汽车的引擎声。

    天地即将合二为一的夜色中,二楼阳台上的那抹白,及其耀眼。

    司翰转头正想跟江意说声晚安的,目光触及到阳台上的人,一瞬间,所有的言语似是都更咽在了喉间,变成了沉默。

    江意这日着一身绯色连衣裙,完美的版型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走动间颇有些摇曳生姿。

    男人站在阳台上注视着她,女人在院子里闲庭信步而去。

    月色与路灯都成了二人的陪衬。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高中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人到了一定年龄,需要的是平缓,唯有平缓才能抵挡住漫长的岁月。

    那些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东西,破碎的时候必然也能将你抽筋剥皮。

    这夜,司翰回家,正巧看见梦瑶离开。

    她看着银色的大众从院子里离开,有些奇怪:“梦秘书才走?”

    司柏穿着一身睡袍站在二楼栏杆处,淡淡的回应了声:“恩。”

    “上班感觉如何?”司柏半倚着栏杆望着楼下吧台倒水的司翰。

    司翰喝了口水:“还不错。”

    “觉得江意是个怎样的人?”司柏端着手中的红酒杯晃了晃,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眼底有机精光一闪而过。

    而司翰站在楼下,压根儿就没看见自家亲哥眼眸中的这抹精光。

    “心思缜密,手腕极佳。”

    司柏低笑的嗓音缥缈的有些不真实,望了眼司翰:“早点休息。”

    司翰望着司柏,在他转身的瞬间,看见了他手腕上的哼唧,而这种大面积密密麻麻的的痕迹,除了动物的爪子就是女人了。

    司翰目光落向落地窗,脑海中闪过那抹身影。

    眉头微微拧了拧。

    江意回别墅时,一杯水还没喝完,傅奚亭就下来了,男人迈步下楼时,身后跟着两只猫。

    她望着人,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不久前的那句长路漫漫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让她平静的胸膛起了涟漪。

    且这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傅奚亭夹着烟,步伐停在江意跟前,凝视她的目光如同三月春水,涟漪不断。

    江意细细回想自己前半生的路程,自己真正依靠过的人是谁。

    林景舟?

    没有。

    父母?

    成千之前尚有,成年之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一个坑一个坑倘过来的。

    是以上半辈子的生活里,她步伐极快,迫切的想在这个大染缸里占据一席之地好让自己走上巅峰。

    生怕自己走慢一程,后面的财狼虎豹就追上来了。

    唯独到了傅奚亭跟前,她突然不那么慌了。

    上辈子急于求成的心态正在一点点被瓦解。

    徒留下的,是逐渐沉稳的心态。

    因为她知道,傅奚亭不会伤害她,不会让她成为乱葬岗的一员。

    江意被傅奚亭看的后背冷汗涔涔,故作镇定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去,语调娇软:“怎么了?”

    傅奚亭一手夹着烟,一手向着她往里勾了勾:“来。”

    江意随疑惑,但还是顺着傅奚亭人而去。

    只是将走进,男人温厚的掌心摁上了她的后脑勺。

    一番辗转反侧的亲吻拉开序幕。

    江意余光瞥见正准备进门的素馨,刚想伸手推开她。

    素馨及其懂事的拦住了身后准备前来的佣人,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见江意走心,傅奚亭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带着几分温软的警告:“上点心。”

    江意心头一颤,思绪尚未回笼就被傅奚亭摁到了餐桌上。

    两只猫在脚边绕圈时还险些拌了她一下。

    傅奚亭见此,勾着她的腰,笑意低沉的有些漂浮。

    豫园的建筑风格出自傅奚亭,这个男人唯一对家庭是有一些向往的,所以他在设计这套房子时,客餐居分明,屏风和上就是独立空间,屏风拉开又合为一体。

    他无疑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敢将江意按在餐桌上。

    暖黄的夜灯下是二人交缠的影子。

    江意勾着傅奚亭的脖子,万般妖娆的嗓音在嗓间娇软传来:“你想干嘛?”

    傅奚亭的掌心游走在她腰间,缠|绵的腔调擦着她的耳畔响起:“干阅文爸爸不让干的事儿。”

    ……..

    两小时后,餐厅的喘息声逐渐停歇,江意被傅奚亭抱在怀里,本是盘起的发丝此时松松散散的散落着,男人索性一伸手解开了她的头发。

    傅奚亭一手搂着江意,一手端起江意原本剩下的半杯水喝了口。

    刚想放杯子,见怀里的人低低咳嗽了声。

    他顺手将杯子递至江意唇边:“喝口水。”

    她从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不管是谁的伺候都会大方接受,就着傅奚亭的手喝了水。

    江意窝在傅奚亭的胸膛,脑海中闪现的是刚刚的一幕幕。

    傅奚亭温言软语哄着她,一口一个心肝儿喊得她心头荡漾。

    极致巅峰时,她颤抖的像是室外正在历经狂风暴雨的格桑花,在风雨中摇摆的险些断了花枝,且这狂风暴雨不止一次。

    无疑,傅奚亭在房|事上的欲|望很浓厚,浓厚的让江意有些招架不住。

    二人抵死纠缠,她永远都赢不了。

    “休息好了吗?”江意的思绪在男人嗓音中被打断。

    这声休息好了吗?莫名的让她惊恐。

    “你想干嘛?”

    男人嗓音令人沉醉:“在再一次。”

    江意大惊,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逃出来,却被傅奚亭笑着摁回了胸膛:“逗你的。”

    男人吃饱餍足之后,心情极佳。

    搂着江意的姿势都紧了几分。

    归卧室,傅奚亭跟抱小孩儿似的,一直臂弯拖着江意的屁股,另一只手取下衣架上的睡衣。

    将人送至卫生间门口:“先洗澡。”

    无奈啊、无奈。

    江意脚刚占地,险些一头载了下去。

    幸好傅奚亭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人捞了起来,她才免了跟卫生间地砖的亲密接触。

    江意心跳加速,傅奚亭心惊胆战。

    “明早再洗?”傅奚亭这话虽说是询问,但抱着江意往床边而去的举动可是实打实的。

    江意浑身酸软的瘫在床上,看着傅奚亭跟没事儿人似的,脑海中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伸手薅起床上的抱枕朝着傅奚亭的面门而去:“我都说了受不了了。”

    男人伸手,顺手将抱枕抱进怀里,无奈低沉浅笑。

    俯身亲了亲炸毛的妻子:“厨房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没忍住。”

    江意伸手推开他,一脸不耐烦。

    傅奚亭这人,倘若是心情好了,一切都好人。

    抚了抚江意的发丝:“给你擦擦。”

    不多时,温热的毛巾触感传来,江意躺在床上,任由傅奚亭伺候自己。

    江意侧眸看了眼时间,一点三十五分,两个小时整。

    “你不累吗?”

    “不累,”傅奚亭含笑回应。

    “为什么?”江意不解。

    “你身体虚。”

    江意:…….“是我的错咯?”

    傅奚亭收走渐凉的毛巾,俯身亲了亲江意的耳畔:“宝贝儿,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啪叽、在江意即将发火的边缘。

    傅奚亭亲了亲她的腮帮子,而后逃也似的转身去了浴室。

    翌日清晨。

    江意刚掀开眼帘,就见傅奚亭站在衣帽间换衣物。

    睡衣脱下时,后腰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映入眼帘,莫名的,她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伸手掀开被子将自己悟了进去。

    恰好,傅奚亭抓住了她的这个小动作。

    裸着上半身迈步向着江意而来,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牵出人的掌心落在自己后腰上。

    “摸到了。”

    江意欲要收回手,却被人抓的更紧:“躲什么?”

    男人这清早起了逗弄的意思,望着江意红透的耳根,面上笑意深深。

    “傅先生也没少磋磨我吧?爽完了就来秋后算账了?”

    江意凝着傅奚亭,找回了思绪,又不急不慢道:“那要是这样的话,往后就从根源上杜绝问题。”

    傅奚亭来了兴致,轻轻挑眉:“怎么杜绝?”

    “不做就完了。”

    “不做?”傅奚亭语调轻扬,凝着江意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悦。

    江意嗯哼了声。

    傅奚亭一扬手,哗啦————被子又落在了她的头顶。

    “白日做梦。”

    江意躲在被子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心想,还收拾不了你了。

    这方,夫妻二人因为赵振的事情温情指数直线上升,而另一方,赵家因为赵振之事气温逐渐低沉。

    原本好好的早餐一不小心又变成了战争。

    赵影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会拿到自家母亲说话时的录音,那些录音无疑成了罪魁祸首。

    餐桌上,气氛将至零点。

    赵影低头用餐,卜思一言不发。

    老爷子隐忍怒火。

    “先生,医院那边来电话了,说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管家趁着大家都在,将此事言语了出来。

    砰————老爷子将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拍在桌面上。

    “好好的一个家,非得弄的支离破碎,活脱脱的让人看笑话,如果振儿死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过上这种豪门贵妇,贵族小姐的生活吗?你们优渥的生活都是谁给你们带来的?你们穿的绫罗绸缎都是谁给你们挣来的?你们开的豪车住的豪宅,难道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还有你——。”

    老爷子目光落在赵影身上:“如果不是你爸替你出谋划策替你铺路,你以为你能坐上现如今你的位置?以你的才能与才干,去给江芙提鞋她都嫌弃你是个智障,谈判院是没人才了吗?是没人比你厉害了吗?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出生,有一个好爹,不然你觉得你算什么?前几天从你手中离职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去了江傅集团了,人家宁愿不干都不在你手上呆了,你还真以为没了你爸你还能是大小姐呢?”

    “希望他死?他死了你们能好过?”

    老爷子开口就是训斥,而卜思,现如今已经是心灰意冷了。

    对这段婚姻她早就有过多的隐忍,不过是现如今找到了一个合理合法的突破口而已。

    老爷子这话一出来,她直接开口反驳:“难道只有荣华富贵?没有其他的了吗?”

    “你去看看首都哪个有点位置有点钱的男人不乱搞的?酒桌应酬,人情往来,哪样不需要带个女人?还是说,你觉得振儿可以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当大家都浑浊的时候你清明着,那你就是个另类,另类的下场是怎样的你知道吗?江芙的死你们不都参与了吗?”

    “如果他愿意站在我们这边跟我们同流合污,她还会死吗?”

    老爷子凝着卜思一字一句开口,到底是年纪大了,又是高位上退下来的,身上的所有盔甲都早已卸下来,没了那股子锋利:“你一边享受他带给你的荣华富贵,一边又嫌弃他肮脏,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是什么?又当又立。”

    “这个世间从来没有鱼和熊掌皆得这种好事儿,人都是在一边付出,一边得到,一边丢掉自己喜欢的梦想,一边拿起自己必须要的东西,名利场上不是童话世界,你想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你想要从人家手中捞到好处,就必须做好惹一身骚的准备,这就是现实。”

    老爷子曲起指尖敲了敲桌面:“你回去问问你母亲,你们家前几年进来的那位管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以为人家只是管家吗?”

    “不是,那是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养在外面的女儿,不过是现如今年纪大了,没了能力了,你爸爸以管家的名义把人家放在了身边,圈子里跟你爸爸有过交会的人都知道,你妈也默认了,卜思,谁都不单纯。”

    卜思惊愕的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

    她从没听过这些事情。

    也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但这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

    不是所有人的人生模板都是一样的。

    “所以呢?就因为别人不幸,我也应该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幸吗?”

    “就因为别人没有得到,我也放弃拥有的机会吗?”

    “人人都养小三,人人都出去乱搞,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难道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是按照模板刻出来的吗?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脑子捐了,让医学院的人拿去做研究?”

    “你的这种说法,我无法苟同。”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不幸就接受自己的不幸,我不会因为别人生活过的不美满就接受自己的不美满,我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主见,有想法人,我不会主动去弄死赵振,这点您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会做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情,但是——如果您敢把赵振外面的女人接回来,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弄死她们。”

    卜思说完,直接起身离开餐厅。

    “小影,你说句话,”老爷子见劝卜思没用,开始将目光落到赵影身上。

    说句话?

    说句什么话?

    支持亲爹出去瞎搞?

    赵影这个人只是能力不行,并不傻,这种时候如果向着赵振说话,无疑是默认了女人活该这个概念。

    “我没什么好说的,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我吃好了,您慢慢吃。”

    赵影说完,起身离开。

    老爷子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

    “您消消气,”老管家在一旁见老爷子火冒三丈没忍住开口规劝。

    “逆子,去医院。”

    “傅董那边?”老管家疑惑询问。

    毕竟这件事情跟傅奚亭脱不了干系,难道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

    老爷子一听傅奚亭的名字,脚步狠狠地顿住。

    他虽然满脑子都想去找人算账,但是实力不允许。

    不然,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吃哑巴亏?

    傅奚亭其人远不止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觉得我们现在能跟他硬碰硬吗?”

    老爷子反问管家,管家微微沉默。

    这沉默无疑是在告诉老爷子,可能性不大。

    他们现在正属于受伤的阶段,如果去跟傅奚亭硬碰硬,无疑会伤的更重。

    “去庄园,找傅夫人。”

    这日上午,孟淑正坐在院子里写毛笔字,闻栖快步过来行至身旁告知她赵老爷子来了。

    孟淑手中毛笔字不停,略微疑惑:“他来做什么?”

    “据说是因为赵振的事儿,前些日子不是有新闻出来说赵振在小太太的地盘上晕倒了吗,赵家人估计是猜疑这事儿跟小太太有关系才来的,”闻栖分析着。

    孟淑侧眸望向闻栖,脑子里想的是赵老爷子的面孔,三五秒钟过后:“所以呢?找我干什么来了?这种事儿不该是去找警察吗?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闻栖看了眼孟淑,对她的回答稍有些赞赏。

    心想,幸好是这个回答,这要是别的回答,亦或者是孟淑插手管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无疑就是先生对其不满。

    闻栖也没多说,行至前院望着站在屋檐下的赵老爷子;“赵老还是请回吧!我家夫人在庄园静养,不想为了繁琐事情劳神。”

    “不多耽误,”赵老道。

    闻栖笑了笑:“您别让我为难。”

    赵老在孟淑这里吃了闭门羹,且这闭门羹吃的还比较粗暴。

    二人离开时,脸色青黑。

    傅奚亭正准备去会议室开会的路上,便接到闻栖电话。

    闻栖将今日晨间的事情告知他,男人听着,冷冷嗤笑了声。

    “自家的事儿都处理不清明去找别人到是一把好手。”

    闻栖在电话那侧,听到傅奚亭这冷嘲热讽的话稍有些心惊肉跳,约莫是太过了解这人了,她思考了三五秒:“那————。”

    “提醒孟女士,我工作上的事情轮不到她来插手。”

    闻栖心想,幸好孟淑一开始就有自知之明,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闻栖这话,大抵是想调节这母子二人的关系,偏向孟淑说了那么一两句。

    男人深邃的眉眼稍稍拧紧:“那就让她把这个想法一直保持下去。”

    随即,收了电话。

    关青见傅奚亭收了电话,

    疾步上前,低声耳语:“医院那边说,赵振要不行了。”

    “在拖恐怕也拖不过两日了。”

    五天,够了。

    他拖着不让赵振死无非就是想将江意从浑浊的关系中解救出来。

    如今舆论导向已经不再江意身上了,那么赵振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让他们按着时间来,两日就两日,安排媒体将卜思推出去,将赵振私生子的新闻爆出来。”

    关青心里一惊。

    z国人都讲究善始善终,人活着不管再怎么肮脏,再怎么心狠手辣,到死的时候一定要给人安排一个好的名称,古代人称之为谥号,现代人称之为门面。

    而z国人素来对于生死极其包容,于常人而言,人若是要死了这件事情就算了,不该与他过多计较,而今,不行。

    赵振即便是要死了,也会为他生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也会轮为傅奚亭手中的工具。

    死就死了吧!死人才不会为自己生前的罪行辩驳。

    正好。

    这日中午,江意正在跟新来的合作商聊天。

    这人,还是司柏介绍来的。

    二人聊及一些专业知识过后,便是一番寒暄客气:“司总大力推荐,让我们一定要来找江总,说江总专业知识过硬,谈判院的都不见得是你的对手,刚刚一聊,确实是如此啊。”

    “李总客气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李总跟我们合作绝对是没错的,我们只用实力说话。”

    对方望着江意连连点头:“一会儿一起吃饭?”

    “饭不急着吃,事成之后有的是机会。”

    “江总,”江意这边的洽淡尚未结束,门外闻思蕊拿着报纸就冲进来了,面色急切,对方一见此,倒是颇为识相的起身道了句回见。

    江意与闻思蕊的急躁不同。

    她慢悠悠的端着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不急,慢慢说。”

    “赵家,”闻思蕊将报纸递过去。

    江意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翻着眼前厚厚的一摞报纸。

    “知道了,出去跟他们说,让我知道谁出去乱说话就收拾东西滚蛋。”

    闻思蕊点了点头。

    目前公司规模不大,极好管理。

    江意说的那些问题稍加提点就好。

    …..

    赵影这日,刚从工作场上下来。

    便接到了所谓“好友”的电话。

    “小影,你还好吗?”

    赵影提着包坐进车里,稍有些疑惑:“挺好的,怎么了?”

    “没事,就是怕你心情不好,问候问候你。”

    赵影听到这句话,她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你还没看新闻吧?”对方掐着嗓子温柔开腔,颇有种提醒的意思。

    赵影听到了她那旁窸窸窣窣的声响,深知她身边绝对不止一个人。

    未曾有过多言语,赵影挂了电话。

    打开手机网站,点开论坛,刚一进去就看见了醒目的大标题。

    【赵振私生子】

    【卜思离婚】

    下面紧接着的媒体记者们添油加醋写的一些文章。

    外加一些看热闹的人。

    “这不比看电视剧有意思?”

    “果然电视剧来源于生活。”

    “所以赵振到底为什么会过敏引起晕倒?盲猜是不是卜思知道了赵振出轨,想毒杀他,没想到赵振回去找江意,在江意的地盘上出事儿。”

    “楼上+1.”

    “毕竟能知道他对什么东西过敏的人也不多,江意没有动机啊。”

    “难道这真是巧合?我不信。”

    霎那间,舆论导向全部都向着卜思而去,江意被硬生生的洗白。

    大家都认定卜思是真凶,江意是被害者。

    赵影看着评论区,气的爆了粗口。

    吓得开车司机方向盘抖了抖。

    “去江傅。”

    中午,临近吃饭时分。

    赵影气冲冲的找上了门,她刚跨步进公司就看见了前不久辞职的艾颢。

    “你怎在这里?”

    艾颢其人,不是首都土著,但家里在外省省会也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人物,家里有钱,出来上班纯粹就是为了体验生活,早些年在江意手中的时候就想辞职回去继承家产,后来觉得工作氛围不错就留下来了。

    赵影可以踩踏别人,但不见得能踩踏的了他,毕竟这人是真不差钱。

    “要吃饭啊,大小姐。”

    “跟着你挣不到钱我连房租都要交不起了,你还不让我跳槽了?”

    艾颢靠着门,望着赵影直接怼了回去。

    “我可不想您似的,工作挣不到钱家里还有人养着。”

    “你————。”

    赵影被气得不行,怒目圆睁的盯着他。

    “哟~来贵人啦!”

    赵影正想上去撕艾颢,二楼栏杆上一道懒懒散散的嗓音直接打断了她的动作。

    抬头望去,不是江意是谁。

    头顶上的暖光照下来,女人双手撑着栏杆擒着戏谑的浅笑望着她。

    赵影脑海中有一人的身影与之相重合。

    会客室里,闻思蕊将一杯茶刚端上来,赵影端起杯子直接朝着江意泼了过去。

    江意眼疾手快的抄起身旁的文件夹将空中泼出来的水拍了回去,反溅了赵影一身。

    门口蹲着看好戏的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卧槽。

    司翰盯着江意,就差五体投地了。

    “赵小姐就这点教养?”啪——江意伸手将沾了水的文件夹丢在桌面上。

    “是不是你干的?”赵影冷冷的盯着江意,浑身在冒着怒火。

    江意歪了歪脑袋,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干什么了?赵小姐好大的脸啊,上来就质问。”

    “我爸在你的地盘上出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赵影将主题扔了出来。

    而在谈判场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谨慎之心。

    她抛钻引钰,不见得江意就要回答。

    屋外偷偷摸摸看着现场的人只见江意俯身从茶几上抽出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自己手背上的水渍,语调轻飘飘的:“带录音笔了吧?想套我话?”

    “赵影,就你聪明?所有人都是傻逼?你大老远的跑到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还想让我配合你演出?你可真是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的丢人。”

    江意的话刚一落地,

    门口一声惊呼响起。

    “带录音笔?这么恶劣?”司翰小声比比叨叨。

    艾颢就颇为淡定了:“正常。”

    大抵是在这个场子里待久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这还正常?这要不是脑子秀逗了,肯定干不出这种事儿。”

    司翰表示不能理解。

    最不能理解的是赵影这智商不咋滴的人还敢到江意这个八百个心眼儿的人跟前来耀武扬威。

    会客室里,江意凝着赵影。

    赵影轻勾唇,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冷笑了声,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向着江意而去:“你也有至亲,对吗?伊恬?还是邹茵?”

    “我不能动你,还不能动她们吗?”

    赵影站在江意跟前,眸中仅是威胁。

    江意仍旧是面不改色,嗓音低沉的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我要是你,

    早就找个地洞躲起来了,男人男人拿不到,事业不顺心,家庭还破碎了,怎么?想到我身上找存在感?你信不信?你前脚出去,后脚我就能将你登门入室耀武扬威的视频送给媒体,万人踩的滋味尝过没有?”

    “试试?”

    赵影伸手就想推开江意,却被江意擒住手腕直接甩到了沙发上。

    随即,伸手从赵影的口袋里摸出录音笔,啪嗒一声直接丢到了门外,门外看戏的人眼疾手快的将录音笔捡起来。

    生怕动作慢一步又被赵影抢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走廊里,众人身后响起男人醇厚的嗓音。

    众人回眸,只见傅奚亭一身正装站在身后。

    身后跟着首都律政圈里的不败战神郭思清。

    众人见到傅奚亭时,不自觉的紧绷起来,感觉多看一眼都是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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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这二人打球有说有聊的,傅董知道吗?

    江意对赵影一直多有隐忍。

    从她上辈子是江芙开始,无时无刻不觉得这人是个傻逼。

    仗着家里有点本事,赵振的路给她铺的好,一天到晚的这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从来不想着去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

    上辈子就算了,这辈子如果赵影还敢到自己跟前来耀武扬威,来一次她收拾一次。

    办公室里,气氛逐渐沉寂。

    赵影凝视着江意,浑身上下都被怨恨笼罩着。

    “你以为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一旦你是江芙的消息散发出去,你、你的亲生父母、还有现在的江家、以及傅先生,都会成为你的陪葬,江芙,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藏到什么时候。”

    赵影一口咬定她就是江芙。

    她老早就怀疑了,从她的一言一行开始。

    屋外,原本看好戏的人见傅奚亭来的时候早就作鸟兽散。

    办公室的长廊里只剩下傅奚亭和郭思清。

    赵影的这番话出来时,郭思清垂在身旁的手狠狠一紧。

    一刹那间,错愕的目光盯着屋子里。

    目光好似要越过赵影直接射进江意的灵魂里。

    江意是江芙?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更江意相处的这几次,她从各方面都觉得江意身上有江芙的影子,原来——不是她看错了。

    傅奚亭本想在外听听自家爱人是怎么收拾人的,可一听的赵影的这句话,又想到郭思清在身后,倘若太多人知晓此事,对她们而言是不利的,这人脚步微动,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身后的响动声吸引去了赵影的目光,她回眸望去,只见一身黑色西装宛如神祗的男人站在身后睥睨着她。

    浑身上下都带着肃杀感。

    “赵判这么厉害不去当审判长?”

    傅奚亭其人与旁人不同,旁人坐到一定的位置上,是要积累慈善的,而傅奚亭似乎与众不同,你值不值得他跟你好好说话,值不值得他高看你一眼才是关键。

    “自家内里跟下了雨的屎坑似的稀巴烂,不抓紧时间去处理自家问题,却还有时间来找别人的麻烦,怎么?赵家的问题不是问题?别人比你亲爹还重要?”

    “思清,把人请出去,问问门卫是什么意思,垃圾都往里头放。”

    傅奚亭高声喊了声郭思清,后者进来朝着赵影伸出了手。

    傅奚亭多厉害啊。

    郭思清。

    法律界的不败战神,现在不也是他的利器?

    他呼唤人家就跟呼唤秘书似的。

    而郭思清臣服于他。

    “请吧!赵小姐。”

    “傅奚亭——,”赵影咬牙切齿开腔,试图与傅奚亭开口争辩。

    而后者,淡淡的视线深深的撇了她一眼。

    将她刚要冒出口的话悉数都摁了回去。

    “赵小姐应该知道赵家现在羸弱不堪一击吧?”郭思清站在身旁似乎是“善意”的提醒了她这么一句。

    只是这善意,并非真情。

    赵影怎么能不知道,现在的赵家没有赵振坐镇,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从赵振进医院开始,各方势力都已经逐渐的冒出来,想分食航空的这块肥肉,而大家之所以只敢观望不敢行动无非是因为傅奚亭还在前排站着。

    一但赵振死了,难保傅奚亭不冲上去。

    届时————赵家就会成为空壳。

    郭思清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提醒赵影不要轻而易举的跟傅董作对,不然——没好处。

    赵影也深知这中间的是利害关系。

    强忍住了心中的愤恨,转身离去。

    本该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但大家此时都坐在自己的岗位上,伸长了脖子望着这一切。

    郭思清一直将人送出院子。

    所及,招手唤来闻思蕊:“傅董的意思,门卫开了,换个会向事的。”

    在场的人一惊。

    这是要杀鸡儆猴啊,而且这鸡还是傅董来杀的。

    刹那间,众人寒蝉若禁。

    郭思清的目光落在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司翰身上。

    “司二少,傅董让你来小太太边儿上,主要是为什么,你应该知晓吧?”

    “职责之内的事情做不好,我们可以要退货的。”

    郭思清对于司翰这事儿还是知晓的。

    傅奚亭特意把司翰弄到江意身边来,不是为了当花瓶的。

    而司翰这孩子,也挺倒霉。

    司柏为了从傅董手中薅点好处把自己亲弟弟压上了。

    傅董的本意是让司翰收拾收拾那些豪门纨绔子弟,以防他们来烦江意。

    不曾想,今儿还是让赵影进来了。

    司翰缩了缩脖子。

    不敢接郭思清的话。

    二楼、江意扯出纸巾擦了擦文件夹上的水渍。

    “让秘书弄,”傅奚亭站在一旁,微微拧眉。

    “你怎么过来了?”

    “正好在附近应酬完,”傅奚亭接过江意手中的文件夹,扯出纸巾接替她手中的工作。

    傅奚亭不是个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的人。

    让秘书弄是他的本意,但接替江意手中的工作也是他的本意。

    江意手心一空,颇有些诧异的望着傅奚亭。

    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接替自己手中的工作,有些愕然。

    这像什么?

    就好比我不愿意干这种事情,但如果你需要我干,我也愿意。

    我有底线,但你在底线之外。

    傅奚亭将擦干的文件夹递给她,浅勾唇望着她:“怎么?”

    “没什么,”江意压住自己内心情绪的泛滥。

    她接过傅奚亭手中的文件,准备转身放到办公桌上。

    刚走两步,男人伸手将她圈进了怀里。

    鼻息擦着她的颈侧而起,江意侧眸望向傅奚亭。

    “有疑问就问,我保证有问必答,毫不隐瞒。”

    傅奚亭在江意转身之间,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眼眸中情绪的收敛。

    “在我身边,你无须刻意收敛自己,也不用小心翼翼,意意——。”

    江意清明的目光流转在傅奚亭身上,男人这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脖子上的领带是上次伊恬带着她选的。

    江意直视他,目光清明而带着压迫性:“你有底线吗?”

    傅奚亭回望她,深深点头:“有,但你在底线之外。”

    傅奚亭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她耐心深处,让她胸膛轻颤,动荡的不像样子。

    如同暴雨中的芭蕉叶,左右乱颤。

    “傅奚亭————,”江意忍住心头的荡漾。

    直勾勾的的目光盯着他,带着欲|望。

    她的所想,必然会化成傅奚亭的主动。

    男人搂着她的腰狠狠的吻住了江意的唇瓣。

    郭思清上来时,便见办公室里的二人相拥在一起,忘我的相缠着。

    傅奚亭的手扶着江意的腰,动作情轻柔的像是在触摸着什么稀世珍宝。

    而江意惦着脚尖勾着傅奚亭的脖子紧贴着他。

    远远望去,好一对璧人。

    郭思清转身离开时,脑子里想起了自己的挚友。

    那个在任何时间都紧绷着的女强人,站在任何位置上都要搏一搏的高手。

    江意跟江芙,是有区别的。

    只是这却区别,一般人看不出来罢了。

    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在同一条线上。

    这日中午,傅奚亭跟江意寻了处地方吃饭。

    服务员将菜品呈上来,而后带上了包厢门。

    “赵振今晚就该去了,”傅奚亭舀了半碗汤递给她。

    江意伸手接过:“我需要做什么?”

    傅奚亭想了想:“倒也不必,有人找你,配合调查就行了。”

    江意漫不经心的舀了一勺子汤往唇边送,余光望着傅奚亭:“你今晚会加班吧!”

    男人浅勾唇,望着江意,笑声爽朗:“何以见得。”

    “你盯上赵振手中的航空了,”她原先还不确定,可一听郭思清提醒赵影的那句话,她便知晓,傅奚亭这人,心中的算盘敲的霹雳扒拉响。

    其还深藏不露。

    傅奚亭不以为然,浅笑回应:“赵振手中的航空本就有我的一份。”

    江意拿着勺子在碗里不经意的搅拌着,目光追随着傅奚亭:“有你的一份和属于你,是有很大区别的。”

    “傅董别想忽悠我。”

    傅奚亭笑声悦耳,似是觉得这小家伙能看透他,确实不错。

    “那我要是说,我拿下航空是想送给你的呢?”

    哐当————江意手中的勺子落在碗沿上,敲出了声响。

    她惊愕的望着傅奚亭:“送给我?”

    男人稳稳点头。

    “为什么?”江意问。

    她行走在这条路上,见过太多互相算计的夫妻,而如傅奚亭这般,还是头一次见。

    “因为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因为我想让踩踏你的人都被你踩在脚下,你不是想收拾赵影吗?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方法吗?”

    傅奚亭望着她,一字一句开腔。

    江意指尖略微有些轻颤。

    “我想收拾赵影不假,但你也不用刻意的将航空这块肉给我。”

    “不不不、”男人连连摇头:“丈夫送妻子礼物,怎能说是刻意。”

    整个东庭集团人人皆知,自家老板最近不知道是疯魔了还是被老板娘勾去了三魂六魄,花大手笔想去捞赵振手中的航空。

    且还是送人。

    奢侈吗?

    那是自然。

    百亿产业,说送人就送人。

    这跟送江山有何区别?

    吴江白跟一众副总最近的烟瘾很大,大到办公室里时常烟雾缭绕,任由是谁干干净净的走进去,必然会沾染了一身烟味出来。

    关青虽然忧愁,但是淡然,大概是知晓傅奚亭不听劝,劝了也无用。

    除了听从命令再无他发。

    关青抽完最后一口烟,将手中的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准备转身出门时,被吴江白唤住:“去哪儿?”

    “去趟公关部,傅董晚上有大动作。”

    吴江白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大动作。”

    “还不是那档子事儿。”

    .......

    这日下午五点,阳光正盛。

    天气逐渐炎热。

    往常都是六点离开的人今日提早走了些。

    窝在位置上耍手机的司翰一见江意出来,蹭的一下站起来。

    准备跟着她一起离去。

    “你可以下班了。”

    司翰:..........“不用我开车?”

    “不用,”江意回答。

    司翰想了想,今日郭思清的那通警告还历历在目,若是不跟上,出了什么问题,他难辞其咎啊。

    而且傅奚亭那么变态的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十条命都不够人家玩儿的,还是算了算了。

    “我还是跟着吧!怕傅董找我算账。”

    江意前行的步伐一顿,凝着司翰:“怕傅董找你算账,就不怕我找你算账?”

    司翰:..........

    男人好难。

    江意懒的跟司翰纠缠,回眸望了眼闻思蕊:“既然司少不愿意下班,那就跑个腿去给大家买个下午茶吧,我请客。”

    闻思蕊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儿,这孩子,真倒霉。

    江意这日,一路驱车行至京郊网球场。

    这地方,她以前时常来,一来是环境好,二来是谈事情方便。最主要的是以前某一位客户的地盘,为了给人家面子。

    成为江意之后,这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

    10年五月临近,林景舟离开首都半年之后第一次回来。

    这半年,与他而言,无疑是场救赎、

    努力将跌宕起伏的生活归于平静,将自己一个躁动不安的心摁到该去的位置上。

    在回来,见到江意时,不该有的情绪还是起来了。

    他在国外不止一次听闻旁人提及傅奚亭与江意二人的夫妻生活。

    褒贬不一。

    有人说傅奚亭对江意宠爱有加,时常能看见二人牵手走在街头。

    亦有人说二人感情不和。

    傅董的这位小太太嚣张跋扈,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气质。

    而今,再见江意,林景舟看见的是江意身上的恬淡感。

    身上早就没了不甘的戾气。

    相反的更多的是一股子本就属于她的淡然。

    “最近还好吗?”

    江意站在林景舟对面,语气淡淡:“你看到的是怎样的我,我就过的怎样。”

    “我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你真心想将东西给我————,”她说着,朝着林景舟手心朝上:“就给我。”

    “东西会给你,先打一局再说?”

    江意拧眉。

    林景舟开口解释:“你知道,我不是喜欢纠缠的人。”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林景舟也确实不是个会纠缠不放的性子。

    江意犹豫了片刻,将手中包递给工作人员存起来。

    换了身网球场里的运动装,拿着球拍上了球场。

    二人对面而立。

    这一幕,在以往是常态。

    她跟林景舟交往时,二人的娱乐项目大多都是运动健身。

    长期的高负荷工作让他们无法忽视健康,这跟傅奚亭每天清晨雷打不动的五公里一样。

    仅仅是喜欢运动吗?

    不是,是为了保命。

    江意将网球丢给林景舟:“你先。”

    林景舟也不客气,将网球扔向空中,挥拍朝着江意而去。

    “如果还有机会进谈判院,你还想进吗?”

    江意挥舞着球拍,将球打还给了林景舟:“你觉得我会进吗?”

    “我不知道。”

    “人活了两辈子如果一直痴迷一件东西的话,岂不是太失败了?”

    “我以为你会继续走上顶峰。”

    江意一个横拍将球打了回去:“傅奚亭说,谈判院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顶峰。”

    砰————这个球,林景舟没接住。

    江意看着飞出去的球,然后又将目光落到林景舟身上,语调冷沉:“我会向你们证明,即便没了谈判院,我仍旧有本事将那些谋害我性命的人踩在脚下。”

    林景舟的震惊,丝毫不掩藏。

    他恍惚觉得,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江意。

    而是神。

    一个高不可攀的神。

    逆光而站。

    在向那些曾经踩踏她的人宣战。

    江意捡起地上另外的网球,丢到空中向林景舟挥去。

    反应过来的林景舟挥舞着球拍接住她的球。

    .........

    东庭集团会议室内,临近开会之前,司柏来了。

    此时,众人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司柏跟傅董讨价还价。

    原先,二人说好,司柏将司翰送给江意。

    傅奚亭将合作条件降低五个点,现在,临阵反悔。

    他能不找上门来?

    “傅董把文件改一改,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共谋宏图大业。”

    司柏坐在傅奚亭身旁,梦瑶站在身后拿着文件。

    颇有种今儿这事儿不解决我不走的架势。

    而当事人呢?

    端着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啄着,倒也是不急,慢悠悠的吞了口咖啡才开口:“物品交易期内,如果货品出现问题,甲方有理由要求条件更改,这是合同里的第172条,司总看看。”

    司柏一愣,朝着梦瑶伸手,梦瑶将文件递给他。

    司柏拿在手中哗哗哗的翻着,目光落在第172条上,目光一凛,哗啦就将文件扔还给了梦瑶:“一个物品交易协议,你给我弄出300条法律条文来,你摆明了就是挖好坑,等着我往下栽呢?傅奚亭,你黑心肝儿啊?”

    “商人往来讲究的是有有字有据,法律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规范所有的交易,司总,说我坑你,是不是有点用词不当?”

    傅奚亭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去。

    略含浅笑的眸子凝着司柏。

    司柏气的就差咬牙切齿了。

    “傅董这话就没意思了,你说物品有瑕疵,瑕疵在哪儿?”

    傅奚亭俊雅的眸子微微凝了凝:“这个啊!本来我不想说的,大家朋友一场说这种话伤了和气。”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

    梦媛站在司柏身后,简直不忍直视。

    这二人每每争锋相抵,司柏总是输的一塌糊涂,可偏偏这人非不服输。

    送脸上来给人家打,傅奚亭逗她就跟逗耗子似的。

    拿着根狗尾巴草逗的他团团转。

    偏偏这人还跟觉得挺有乐趣似的。

    “傅董,说人话。”

    “人话就是,你弟,脑子不好。”

    众人:…………

    噗嗤————会议室里,东庭几位副总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眼看着两位当事人望过来,连忙抬起手:“抱歉,我出去。”

    “傅董,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吧?”

    司柏脸都黑了。

    梦瑶在身后没忍住的轻咳声,更是让她火大。

    “傅某本来不想说,是司总非得要个答案。”

    傅奚亭一脸我很无辜的表情。

    司柏:……….

    “司总,要不这事儿您跟傅董改日再聊?回去问问二少在来也行啊。”

    吴江白见现场气氛有些控不住了,赶紧伸手阻住了二人。

    司柏气的脸都歪了,甩袖子离去。

    电梯口,保镖低头刷着手机,且还接头交耳的聊着。

    司柏这日,在傅奚亭跟前吃了哑巴亏,本就心火旺盛。

    “嘟嘟囔囔的聊什么?”

    “司总————,”二人吓得赶紧将手机收走。

    “司总问你们呐,在聊什么,”梦瑶见司柏在发火的边缘,赶紧开口。

    “在看二少老板娘的故事。”

    “多看见新闻,长长脑子,”司柏冷嗤了声。

    行了两步的人突然想起来二少老板娘是江意。

    本是走进电梯的人又出来了,伸出手:“手机给我。”

    “啊?”

    司柏脸色一黑,保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掏手机。

    司柏点开论坛便看见江意跟林景舟打网球的照片。

    “傅太太真是遍地开花,一时间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说她不检点。”

    “这二人打球有说有聊的,傅董知道吗?”

    “绯闻不够多?”

    “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只是大家不知道吧?”

    “江意是命好啊,坐拥金山银山的首富,前途无量的翻译官,这二人随随便便拉个出去都能镇压一方,真是羡慕不来。”

    司柏一拿手机,看了眼梦瑶:“等着爷。”

    刚刚还一脸愁容惨淡的人,这会儿眉开眼笑的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梦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翰跨大步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一众东庭老总,刚刚调整好姿态,准备开会。

    却见司柏去而复返。

    径直走到傅奚亭跟前,点开手机送到他眼前。

    “傅董,我俩不见得谁惨呢!”

    司柏说着,啧啧了声,身手拍着傅奚亭的肩膀。

    一脸的我心疼你的表情。

    司柏走后,原本准备好了开会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傅董拿着手机出门了。

    且脸色黑沉,一副要吞人的摸样。

    “出什么事儿了?”副总的视线落在关青身上,关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梦瑶见司柏从会议室出来时,颇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思。

    就差提着鸟笼哼着小曲儿出来了。

252:你觉得我会如何回答?

    傅奚亭其人,若说没有控制欲,那肯定是假的。

    对于无自己无关的事物,他能潇洒,能视若无睹。

    但对于江意——不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意是他的所属品,出不得半分差错。

    江意接到傅奚亭电话时,已经从网球场出来了,正开车准备回豫园。

    看见手机屏幕上调动着傅奚亭三个字的时候,她便莫名一惊。

    有种密密麻麻的惊悚感从后背爬上来。

    江意的第一反应就是傅奚亭知道了什么,不然今天不会有这通电话。

    江意脑子里有千百种解决方法在蔓延,但此时此刻不管脑海中有多少种解决方法,面对急促的手机铃声,她无法不迅速接起这通电话。

    “在哪儿?”男人嗓音冷厉。

    江意手握着方向盘正在等红灯:“回家路上。”

    傅奚亭又问,嗓音仍旧窝火:“去见谁了?”

    果然!

    江意心想。

    傅奚亭若是不知晓什么,是不会有这通电话的,上来就开门见山,彰显了这人怒火旺盛。

    江意在斟酌几秒之后大方回应:“林景舟。”

    傅奚亭拿着电话的手一紧,心中怒火旺盛,恨不得飞到江意身边去将她拎起来抖一抖,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明明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明明都已经不该有联系了,可却还在跟人家藕断丝连。

    林景舟那种窝囊废也值得她这般?

    傅奚亭心中怒火中烧,拿着手机的人站在办公室里火气丛生。

    他想,江意到底是江意。

    那个万众瞩目且稳若磐石绝不动情的名称可不是白来的。

    傅奚亭抬手狠狠的抽了口烟。

    强制性的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

    他心中万般清楚,此时,她们不能吵架。

    感情正是升温的时候没必要为了一个林景舟而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和谐。

    外人不听话那就收拾外人好了,没必要将手段用到自家人身上。

    这小东西现在是他的心肝儿,他舍不得。

    江意拿着手机,静默的等着傅奚亭的言语,她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傅奚亭内心在做着怎样的挣扎。

    而傅奚亭也不知晓,江意内心的那抹恐慌。

    直至良久,傅奚亭温淡低哑的嗓音响起:“路上小心。”

    “我————。”

    江意一句话还没出来,傅奚亭挂了电话,电话那侧的嘟嘟声传来让江意愣了一秒。

    身后催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她松开刹车从路口驶离。

    .........

    林景舟这晚,归林家。

    邬眉大清早的就开始盼着人归家了。

    见人回来,急急忙忙的迎上去。

    林景舟刚进屋,便觉得气氛不对:“有客人?”

    “赵爷爷来了,在你爸书房,你先进来。”

    邬眉迎着人进去,手还没来得及扶上林景舟的臂弯,便见林景舟跨大步进去。

    行至书房门口便听见争吵声。

    “赵家跟林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现在赵家有难,我林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赵老爷知道,傅董、我们惹不起,首都要多少人在他的手底下苟延残喘?又有少人等着他扔块肉出来续命,赵老,何必呢?”

    林翰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帮赵振,毕竟,他不是傅奚亭的对手,搭上全家人的性命都不是傅奚亭的对手。

    更何况这件事情现在阴不阴阳不阳的,外界舆论风雨飘摇,但具体新闻一直没出来。

    如果他们现在伸出援手,假以日后出了任何事情,他都会被托下水。

    林翰这招明哲保身可谓是放到了明面儿上来。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到最后大家都尸骨无存。”

    “江芙的事情可是大家合力共谋的,利共享,苦难是否应该同当?”

    林翰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的磋磨着,望着赵老爷子,目光有些凝重:“赵老在外面呆了那么久还不知道首都发生的那些事儿吧?”

    “赵影跟傅太太之间的渊源可不浅,傅先生不止一次当中警告过,江夫人更是跟赵影动了手,得利之后应当低调,老祖宗说了,行事低调者,方有大时大运,赵老,倘若此时赵家在别的方面有灾有难,不帮,就是我晚辈人品不行,但此时,劳烦您站在我的角度想想,这件事儿如果是您,您会如何处理。”

    “且这次,赵振还在傅太太的地盘上出了事儿,难保傅先生不会记恨在心。”

    赵老爷子脸色异常难看,盯着林翰满腔怨言,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那就各人自扫门前雪吧!往后你们林家若是出了事情,也别怪我们赵家不义了。”

    老爷子说完,推开椅子离开。

    刚一拉开门便见林景舟站在一旁,老爷子哼了一声。

    挥袖离去。

    老爷子刚出门,书房里,林翰的呼唤声响起:“进来吧!”

    林景舟推门进去,就看见林翰坐在主位上喝茶。

    “不是下午就到了。”

    “你就不怕赵振出事儿将你们供出来?”

    林景舟答非所问,反倒是盯着林翰的目光格外的尖锐。

    “他不会,”林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为什么?”

    “人人都想在死之前留个好名声,赵家多年家业,即便是毁了,留个名声在还能起来。”

    林景舟的掌心缓缓的握成拳。

    不知是讥讽还是轻嘲,浅嗤了声。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

    这句话用来形容他们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他可以谋算自己的准儿媳,自然也可以谋算自己的合作伙伴,这些事情实在不算什么值得惊讶的大事儿。

    林景舟目光落到林翰身上,带着几分轻嘲的询问:“要是有朝一日我挡着您的路了,您会不会亲手解决我?”

    砰————林翰手中的杯子在林景舟的耳边炸开:“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虎毒不食子。”

    林景舟没有跟他争吵,反倒是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水渍:“仁义道德的话是你说的,心狠手辣的事是你做的,我该如何相信您?”

    从江芙那件事情开始,林景舟跟林翰之间就已经有了隔阂了。

    且这隔阂,回不去了。

    父子二人只是名义上的父子,连坐在一起好好喝杯茶的机会都没有了。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邬眉怕这父子二人出事儿一直在门口候着,听见气氛不对,赶紧推门进来。

    以吃饭为借口拉扯着林景舟出去。

    才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这夜,林景舟没有留宿林家。

    薇薇安赶到地点时,见林景舟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坐在吧台上喝酒,旁边搭讪的女人络绎不绝。

    她站定了会儿,才缓缓行过去。

    “来了?”

    “早就来了,看边儿那么多美女,不好意思来打扰你的好事,”薇薇安拉开椅子做下去,望着林景舟笑着揶揄着。

    后者笑了笑,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回来发展了?”

    “没有,明天回去,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你说,”薇薇安跟林景舟也算是多年交情了,而她知晓,林景舟这人是个有分寸的人。

    “同小区的那套房子你帮我变卖了,然后买房子的资金捐给江芙爸妈的研究室。”

    薇薇安一惊,林景舟的婚房跟她目前住的是同意小区,一套四百平的挑空复式,当时买的时候就是当做婚房来装修的,没想到————。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想便觉得难得。

    薇薇安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二人在酒吧浅坐了会儿,相继离开。

    “我送你?”

    “我打车就行,你路上小心。”

    二人在酒吧门口分别,薇薇安站在身后看着林景舟行至马路旁准备打车离开。

    手刚刚伸出去,路旁停着的一辆黑色大众直接冲向他。

    薇薇安在身后看着,整个人都惊住了。

    而林景舟,极速后退才躲过一劫。

    扶着路旁的路灯才堪堪站稳,正想拿出手机报警,便见驾驶座的车门被人推开,方池跨大步下车向着他走来。

    “林翻吓着了吧?”方池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方手帕。

    “我们今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傅董说林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回去陪陪爹妈反倒是私会他老婆,傅董挺感谢你心里惦记小太太的,让我们来问候问候你。”

    “林翻,我劝您一句,人家都结婚大半年了,你要是真插的进去,早就插进去了,这么来来往往的也没意思不是,傅董这人呢!林翻是知道的,你惦记来老婆,那就是死罪。”

    方池说完,凝了林景舟一眼。

    转身拉开车门上车离开。

    薇薇安赶过来时,恰见方池离开,方池她是认识的,这事儿除了傅董估计也没别人了。

    刚刚就差那么几厘米,林景舟的命就险些丧在车轮下了。

    “没事吧?”

    她们的三角恋,薇薇安不能劝。

    成年人的世界要有看破不说破的忍耐。

    林景舟、江意、傅奚亭,这三人的纠缠又岂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

    傅董今日的这番警告,必然是因为林景舟又做了什么。

    不然怎会有今日这一幕。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

    豫园。

    江意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整。

    随手将手机丢在桌面上,而后拿着吹风机进了卫生间。

    十一点零九分,江意手机在床头柜疯狂的震动着。

    另一旁,司翰拿着手机在酒吧的走廊里急的团团转,过往的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是心不在焉的。

    “真死了?”

    “这事儿就刺激了,不是说情况有所好转吗?怎么就死了?”

    “这要是真死了,赵家不得去找江意?”

    “找什么江意?傅先生不去找他们算账就算不错了,赵振在哪儿死不好,非得去傅太太跟前死,这不是找晦气吗?”

    “傅先生着人,素来站在高山之巅不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同流合污,如今这烟尘味儿他躲都躲不掉,也确实是心塞。”

    司翰拿着手机,打江意电话没打通,包厢里,闲言碎语阵阵起。

    他进包厢,抄起外套准备离开。

    “二少,去哪儿啊?”

    “管好你自己,”司翰冷嗤了身,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包厢里有人碎碎叨叨:“什么意思?”

    “不知道吧?傅太太现在是他老板。”

    “玩玩儿就算了,还来真的?这么敬业?”

    …….

    十一点半,江意正在往脸上抹护肤品,素馨敲门进来,说司翰在山脚下大门处,被警卫拦着了,叫嚣着要上来见她。

    江意将手中的护肤品抹在手臂上,微微拧眉:“他来干嘛?”

    “没说,警卫说,急哄哄的,感觉像是真有大事儿,”毕竟是司家的孩子,人品信的过,不至于上来犯混儿。

    江意扯过一旁的睡袍穿在身上:“让他上来。”

    素馨见江意就准备这么下去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您要不,换身衣服再下去?万一先生回来瞧见了——————。”

    “繁琐。”

    素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意打断了。

    见江意没换的意思,便不说了。

    “赵振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给你打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我刚刚上来豫园门口已经隐隐约约的有记者蹲守了。”

    司翰急哄哄的上来一见江意就开口倒话了。

    江意脸上有些愕然一闪而过。

    傅奚亭这是想在国外市场收盘之前来票大的?

    虽然知道,但听闻赵振死了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异样。

    “死了就死了,那么惊讶干嘛。”

    司翰一惊:“你是白眼儿狼吗?我还不是担心你。”

    “喝口水,给你急的,”江意说着看了眼素馨,素馨眼疾手快的给他倒了杯水。

    “满身的烟酒味儿,刚从酒吧出来吧?”

    司翰端着水杯准备往唇边送的动作止住了。

    “为什么他死了你不好奇?”

    江意勾了勾唇:“我为什么要好奇?”

    “要不是因为赵家有钱可以吊着他的命,他早就死了。”

    司翰:………

    “赵振之所以过敏性休克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他对绿茶过敏?”

    江意没忍住,笑了:“你知道承认你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承认自己是个杀人犯。”

    “你觉得我会如何回答?”

253:有人逼我要你的命

    司翰愣住了,望着江意。

    见人面上神色淡然,突然间明白,自己不是她值得信任的人。

    一个人只有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说的话才会带着算计与计谋。

    他一路飞车闯了几个红灯过来没有获得江意的感谢,反倒是看穿了她的防备。

    司翰端着杯子盯着江意,眼眸中的猜测连连翻腾。

    “你觉得我会害你?”

    江意怎么会没看穿司翰眼里的失望,只是,看穿了又如何?

    她这日,穿着一身白色真丝睡袍,刚刚涂抹完护肤品的脸面上水嫩水嫩的,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的姿态慵懒而又松散。

    司翰不得不承认,江意是尤物。

    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风韵无人能敌。

    她的骨相胜过皮相。

    整个首都人人都知,伊恬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无论是年轻时,还是现在。

    倘若没有好的皮相,当初怎能让江则心甘情愿的跟家里断绝关系。

    而江意,无疑是遗传到了几分。

    “话不能这么说,”她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谨慎这二字最早的起源是形容人的性格,而不是针对某个人,你来告知我,我肯定是高兴的,至于害不害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但赵振这事儿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翌日,司翰才知晓江意口中的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他早上起床,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下楼,便听见司柏的冷嗤声。

    “傅奚亭果然是傅奚亭。”

    梦瑶站在一旁,随声附和:“傅董这一招,也算是我们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时间会卡的那么好,我晨间出门之时听人说昨晚东庭集团大楼彻夜灯火通明,数十位老总连带着傅董都没回家。”

    这不就是在紧锣密鼓的做准备吗?

    傅奚亭没用东庭的名头,反倒是借用了一个国外公司的手大量的劝说赵振的那些合作商撤走对赵家的投资。

    赵振一死,赵家这栋大楼必然会轰然倒塌。

    楼塌了,就得有东西撑着,而放眼全国有这个资本的除了傅奚亭还有谁?

    国外资本市场赵家人肯定信不过。

    只能跳进傅奚亭挖好的坑里。

    而且一边跳还得一边感谢他。

    多高超的手段啊。

    “又当又立,”司柏轻嗤了声,语调里尽是不屑。

    梦溪紧随道:“傅董这事儿似乎早就策划好了,且赵振之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怕————。”

    这事儿跟傅奚亭脱不了干系,只是这后半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不用只怕,这夫妻二人,加起来一千六百个心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事儿估计不仅仅跟傅奚亭有关,还跟江意有关。

    搞不好从赵振去江意恩地盘都是一早就策划好的。

    “赵振应该早就不行了,不过是在吊着一条命,而今到了需要他死的时候,这一切就正好了。”

    梦瑶听着司柏的分析,微微拧眉:“那我们昨天去的时候她们正在开准备会?”

    司柏没回答,但意思没错了。

    司翰站在楼梯上听着二人的聊天,想到了江意的那句话。

    “死了就死了,那么惊讶干嘛。”

    原来,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二少,”梦瑶见司翰下来,微微点头。

    司翰恩了声。

    “先吃饭,”司柏止住了话题。

    而后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梦瑶:“一起。”

    梦瑶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司柏拿起汤勺的手一顿:“你吃什么了?”

    “来的路上买了两个包子。”梦瑶如实回答。

    司柏:……..“我这儿的早餐能毒死你?”

    梦瑶没说话,目光凝着司柏,二人有一瞬间的僵持。

    司翰眼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喝杯豆浆,阿姨现磨的,美容养颜。”

    翌日清晨,江意正准备出门,傅奚亭归家了。

    看着男人下车跨大步而来,江意提着包站在了门口。

    脑海中浮现的是昨日的那通电话,心中有些隐隐的颤栗,江意脑海里闪现的是今日出门之前吵架的画面,依照她对傅奚亭的了解,这人必然会追问。

    江意心里想好了一百种可能。

    可事实证明,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彻夜未眠的男人行至跟前也没有跟她吵架的意思,傅奚亭伸手象征性的漏了楼她的腰,语调轻软:“去公司?”

    “恩,”江意回应。

    “门口有记者,让警卫跟着,”傅奚亭提醒。

    而后目光落在方池身上,方池秒懂,点了点头,送江意去公司。

    进公司时,果然,前几日还猖狂的记者近日纷纷退到了安全线之外,无一人敢冲上来。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傅奚亭的手段。

    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傅奚亭大刀阔斧的收拾了几家媒体。

    毕竟要靠这一行吃饭的人很多,大家说不畏惧都是假的。

    傅奚亭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没必要为了一个新闻而去冒这个险。

    平民跟资本家的斗争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江意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闻思蕊搬几箱矿泉水出去给那些记者。

    员工们不是很能理解,嘀嘀咕咕:“外面的这群人用笔尖子肆意的抹黑我们江总,江总还要给他们送水?”

    艾颢点了点对方的脑袋:“战略性送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行事作风真的跟江芙及其相像。

    相像的让他觉得这二人是同一人了。

    “下午跟李总那边过来,晚上会面,”闻思蕊将今日的行程告知江意。

    “好。”

    “今天早上有你的包裹,放在前台了,给你带上来了。”

    江意点了点桌面,示意她放在桌面上。

    闻思蕊继续汇报行程,江意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美工刀,然后划开箱子。

    仅是一瞬间,江意将打开的箱子合上,脸上色有些微妙。

    闻思蕊见此有些担忧:“怎么了?”

    “让方池上来,你先下去。”

    江意一手摁在箱子上指尖点了点,脸上若有所思,一手拿出手机给司翰打电话。

    方池上来时,正听见江意冷涔涔的话:“九点上班,现在九点过一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司翰在那侧拿着手机看着眼前被记者堵着的路,就差哭爹喊娘了:“我实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把公司的地址选在这条破路上,文艺?法式?漂亮?环境好?你去首都那些有钱人家里问问,谁会大白天的来这条路,停车不好停,进出不好进,一搞就封路堵路,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把公司地址选在这里,你老公多的是楼,你随便选一个都比这里强一百倍吧?”

    司翰一边疯狂吐槽着一疯狂按喇叭。

    “我在距离公司大门二十米的地方堵了二十分钟了,真是造孽。”

    砰————江意只听见一声车门声儿。

    不到三五分钟,司翰就进来了。

    气喘吁吁急匆匆的样子一看就是看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

    江意凝着他,问出了精髓:“你把车扔了?”

    “扔了。”

    “这群小兔崽子停车不好停,大家都别想进出了。”

    司翰直接把车横在路中间了,如此就罢,跑进公司的同时他还顺带报了个警。

    让他挪车?

    等着吧!

    江意嘴角抽了抽,心想,二世祖还是二世祖,有的是资本。

    江意勾了勾手指,让二人过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神神叨叨的,”司翰嘀嘀咕咕的走过去,江意直接将箱子打开。

    刹那间,一阵干呕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司翰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是面不改色反倒是还有些兴奋的江意:“这是什么玩意儿?”

    “目测是猪心,猪肝之类的东西,”江意也没仔细看,但大差不差了。

    一股子血腥味儿在办公室里蔓延,江意合上箱子的盖子:“你们俩今儿的任务是把这些东西原路送回,当然,加点东西也不是不行。”

    司翰:……..“我不去,恶心。”

    “那你下岗吧!”江意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方池睨了眼司翰,面无波澜的抱着箱子走了:“一大老爷们儿,吃的时候怎么不嫌弃?”

    司翰一愕,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二人:“你俩变态吧?”

    司翰紧跟着方池出去,满脑子都是箱子里血淋淋的画面。

    “不行,太恶心了,我要去吐一波。”

    ........

    找一个人不难,何况还是一个有着存在痕迹的人。

    方池跟司翰没多久就将人找到了。

    依着江意的意思,将东西内容换了换,又给他送回去了。

    某家报社记者的儿子,因为公司被傅董收购了,不敢对傅董下手,所以才将毒手伸到了江意跟前来。

    起早去菜市场买了这些血淋淋的东西,还是亲自伪装成包裹送过去的。

    也算是个人才。

    方池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一时间也犯难了。

    也不准备为难人家了,直接报警。

    傅奚亭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下午光景了,方池处理好事情电话过去时,吴江白正站在傅奚亭身后汇报工作。

    聊得都是赵家的事情。

    赵家眼下乱成了一锅粥。

    最乱的,不是赵振的死对赵家的危害有多大。

    也不是赵家企业被架空之后的损伤。

    而是明书,拿着一纸亲子证明站上了电视台。

    报了警。

    想让法律给她公道。

    赵振死了,就相当于摇钱树没了,一个没有工作能力的女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这世间难以立足,且不说这位明书以前被赵振滋养的从一个四线城市出来的小家碧玉变成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富太,一时间,没了钱,比要她的命都狠。

    明书站在警局里,身后跟着记者。

    哭诉着与赵振之间的真相,当一个违背道德的小三站在了凄惨的那一方诉说着当时是被赵振强迫的,且孩子也是他逼她生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一个死去的人被冠上强奸犯的罪名。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成了苦难的结晶。

    这一切都会被大肆的放大。

    而媒体们,最擅长添油加醋写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是傅奚亭的功劳。

    昨夜凌晨,傅奚亭带着关青前往明书的住所,敲门进去,与之有长达半个小时的交谈。而交谈的内容,无人知晓。

    直至今日新闻出来,他们想,这位知三当三的女士,要么是受了傅董的威胁,要么是承了傅董的好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让明书出来扰乱赵家的视线,她们才能放手去干。

    “报社?”吴江白汇报工作的语句被傅奚亭这句带着询问腔调的怒火给止住了。

    傅奚亭拿着手机,身上蕴着薄薄的怒火。

    “是,”方池在电话那侧回应。

    傅奚亭拧眉,默了数秒:“十七岁,负的了法律责任了。”

    方池一惊,看来,傅董是不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下午时分,江意送走客户,刚准备从院子门进来,就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位戴着口罩帽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二人四目相对。

    那人向着自己而来,她静站不动。

    直到人走到跟前她才将人认出来:“是你。”

    “傅太太还记得我呢!”明婉嗓音渐低,带着点讽刺。

    “有事?”

    明婉低头一笑,手伸进口袋,似是想从李米娜掏出点什么东西来。

    “没什么,就是,有人逼我来要你的命罢了。”

    言罢,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泛着白光的刀子朝着江意而来。

    她眼疾手快的后退一步,而明婉似是早有准备似的紧追上去。

    刀子朝着江意的的腰腹部狠狠的扎去。

    片刻之间,江意伸出手握住了刀刃,而后抬腿一脚踹在了明婉的肚子上。

    “来人,”江意的呼唤声在办公室的院子里响起。

    街对面的一众记者看见这一幕纷纷拿着相机按快门。

    这是人在街边站,新闻送上门。

    江意一甩手,将手中的刀子甩到一旁的草丛上。

    刚准备朝着明婉去,就见明婉从另一边口袋里抽出刀子,准备自我了结。

    她一惊。

    而赶过来的方池疾步过来一脚踹飞了她手中的刀子。

    “小太太。”

    “江总。”

    担忧声此起彼伏。

    江意握着受伤的那只手,脸色煞白:“先报警。”

254:你就差把不贞不洁映在我的脑门儿上了

    用司翰的话来说无疑是倒霉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自打赵振的事儿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接二连三的起来。

    江意握着血淋淋的手掌心,鲜血一滴滴的往地上滴。

    司翰见此,虽说心惊胆战,但到底还是眼疾手快的奔过去,挡在江意跟前,堵了那些媒体们的心思。

    “先生————,”豫园的院子里,急切的脚步声狂奔而至。

    人为至,声先进,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关青来不及等傅奚亭的召唤,越过素馨直愣愣的推开会客室大门:“小太太在公司门口被人捅了。”

    哗啦————男人本是准备端起来的杯子落在了地面上。

    傅奚亭面色倏然变的肃杀:“备车。”

    候在门外的素馨还没来得及将消息消化,只见傅奚亭已经上了院外的车。

    速度快的像是一阵秋风。

    这豫园,怕是要不好过几日了。

    傅奚亭对江意看的紧,这是东庭集团人人知晓的事情,特别是离傅奚亭近的极为老总们,谁见了江意不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小太太?

    而这一切,是傅奚亭无形之中的举动和言行告知他们的。

    江意是江意,也是东庭集团的老板娘。

    老板的心尖人儿被人捅了,隐瞒?跟找死有何区别?

    关青即便是有二十个胆子都不敢啊。

    医院里,江意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

    邹茵这日在手术室楼带着,下到急诊室来接病人,一晃眼的功夫就见一个男孩子白色衬衫上沾染了血迹,扶着一个脚步虚浮的女孩子进来。

    而那人,正是江意。

    有那么一瞬间,邹茵只觉的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似的。

    自那日江意浑身是血来敲门之后,邹茵夜间时时梦见她,很怪异的梦。

    看不到尽头,寻不到出路,说不了任何话语。

    今日再见,她恍惚看到了些许出路。

    “怎么了?”邹茵急切行过去。

    司翰并不认识邹茵,只觉的隐隐有些面熟,但此时邹茵穿着白大褂,他权当是医生了。

    “手伤了。”

    “你扶她坐下,我看看。”

    邹茵喊来护士拿来推车,伸手将江意的掌心翻转过来。

    映日眼睑的是一道几深的伤口。

    身为外科医生,她什么伤口没见过?但江意这刀伤,近乎要贯穿半个掌心。

    邹茵默了默:“伤口太深了,已经不是缝针的事儿了。”

    “让骨科的医生过来,在从急诊科腾张病床出来让人躺下,”邹茵吩咐身边的助理。

    帮着司翰将江意扶到床上。

    疼痛,她可以忍受。

    人生中比这痛的时刻多了去了。

    可看见邹茵的那一刻,江意忽然觉得手心的痛感无形之中增加了数十倍都不止。

    隐忍的眸子逐渐变的湿润。

    傅奚亭急忙奔赴来时,便见江意望着邹茵的背影湿了眼眸。

    一旁的司翰手足无措的站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意意,”一声呼唤起,江意视线猛的收回。

    入目的,便是傅奚亭疾步而来的身影。

    “如何了?”他一手搂抱着江意,一手握着她受伤的手端详着,而江意窝在他的肩头,泪水印到了他的定制的衬衫上。

    傅奚亭胸腔一紧。

    轻轻的将江意受伤的手搁在床单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抚住她的脸颊,及其心疼的亲了亲,像是在哄摔跤了的小孩儿。

    而后下巴落在她的头顶上缓缓的蹭着,轻抚她的背脊,哄着她。

    医生来时,傅奚亭都没松开江意。

    “拍个ct看看先。”

    一通检查下来,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医生拿着片子看了看,道了声幸好。

    “没伤着骨头,缝针就好。”

    听及此,傅奚亭叹了口气。

    医生的手碰到江意的手时,受了伤的人儿不自觉的将手往后缩了缩,吓得一医生一愣。

    望着傅奚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得罪?

    自然是不敢。

    这夫妻二人在医院是出了名的存在。

    院长亲自点名的大慈善家。

    江医生夫妇手中的科研项目近乎被二人包干了,每个月大笔大笔资金入账。

    科研项目做得好三五年能出成果,若是不好,三十五年都不见得能投入市场,对一个商人来说,这无疑是个看不见回报的无底洞。

    但这无底洞现在有人填,她们不得将这人捧着。

    傅奚亭将江意从病床上抱下来,放在自己膝盖上,握着她的手腕让医生开始缝针。

    另一只手则摁着她的脑袋,闷在胸前。

    麻药戳进去时,江意浑身一抖。

    傅奚亭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多年之后,司翰在忆起这一幕,对傅奚亭的评价是如此一段话:“傅奚亭是他活了二十年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一个真正见妻子放在心上,而并非表面尊重的男人。

    下午三点,江意缝完针,昏睡了过去。

    傅奚亭抱着人回豫园时,素馨吓得一惊。

    连忙紧随其后上楼帮着傅奚亭将人安顿好。

    “打电话让江夫人过来,”傅奚亭蹲在床沿轻揉着江意皱在一起的眉头,压低嗓子吩咐素馨,似是怕吵醒江意。

    素馨转身出去打电话,江意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有些哼哼唧唧的。

    男人侧躺上床,轻轻的将人搂进怀里,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拍着。

    伊恬得知江意出事,片刻都不敢耽误,本是在家午睡的人喊了司机急匆匆就来了。

    素馨见人来,赶紧迎了上去:“先生刚出门,小太太还在楼上睡着,先生吩咐,让您来了之后直接上楼就主卧,先生还让我告知您,说今日在医院碰到邹医生了。”

    伊恬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

    推开卧室门见江意还在睡着,脚步都轻了。

    行至床边,轻手轻脚的拿起江意受伤的手瞧了瞧,这一瞧,心都紧了。

    而此时、警局内。

    审讯室里,有人气的将桌子拍的砰砰响。

    “开不了口是不是?”

    “一个夜场的人,你说是有人逼你,那人是谁?”

    明婉坐在对面,低垂首,一言不发。

    被人吼多了,才说一句话:“我要见傅先生。”

    “你以为你是谁,傅先生是你能见得?”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都交代出来。”

    审讯室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明婉可谓是软硬不吃。

    她始终坚定的只有一句话,要见傅奚亭。

    哗啦,身后的铁门有响动声。

    傅奚亭逆光站在门口时,明婉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傅奚亭进来,审讯室里的人及其识相的出去了。

    铁门被带上,傅奚亭夹着烟坐在了明婉对面:“动我老婆的后果是什么,明小姐应该知道吧?”

    明婉红着眼摇头:“这不是我的本意,是有人逼我的。”

    “傅董,她们抓走了我妹妹,威胁我。”

    “谁?”傅奚亭冷声问。

    明婉摇头:“我不知道,只有一段视频。”

    “在我的邮箱里,”明婉望着傅奚亭似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傅奚亭看了眼一旁的玻璃,关青会意,立马让人去查,三五分钟后,傅奚亭出去了一趟,又进来了。

    “对方怎么跟你联系的?”

    “用座机给我打的电话。”

    “手机,”傅奚亭在桌面的一次性水杯上点了点烟灰。

    “被他们收走了,”明婉低垂首哽咽着。

    傅奚亭看了眼身侧的玻璃,关青她们早就紧锣密鼓的吩咐下去了。

    昏暗的审讯室里,傅奚亭夹着烟盯着明婉,深邃的视线宛如地狱鬼火。

    “明小姐应该知道欺瞒我的后果。”

    这是警告。

    明婉不会听不出来。

    傅奚亭台高看她的能力,一个混迹夜场的小姐,再这么厉害也无法在资本家的手中翻出云雨来。

    明婉低垂首,缓缓点头。

    浑身上下蕴着如丧考妣的悲悯感。

    豫园,江意从疼痛中醒来。

    睁眼就见伊恬拿着手机站在卧室阳台上打电话,嗓音还算温柔,大抵是在跟江则提起她受伤的事儿。

    江意伸手按了内线。

    “太太。”

    “止痛药有吗?”江意脸色微白靠在床头。

    喘息微弱。

    “有,妈妈给你备好了,”伊恬听见江意醒了,赶紧收了电话进来。

    江意端着杯子姜布洛芬送进去。

    “感觉怎么样?”伊恬紧张的望着江意。

    后者歇了会儿缓缓的摇了摇头。

    “几点了?”

    “七点半,”伊恬看了眼时间告知她。

    江意原以为也才六点多,听闻七点半的人,用另一只手撑着床垫坐起来:“我去趟书房。”

    “意意?”伊恬惊呼,似是不能理解。

    江意伸手搂了搂伊恬:“没事,我不至于这么脆弱。”

    不至于这么脆弱这句话,别人说出来就算了,可从江意嘴里说出来,伊恬只觉得心酸。

    书房里,江意将林景舟的u盘插进电脑里,想过一遍名单。

    但出奇的是,u盘,一片空白。

    坐在书桌前的江意呃住了,盯着电脑屏幕久久不能回神,拔出电脑u盘反复查看,是那个u盘没错。

    她猛地推开椅子行至卧室床头柜上抓起手机给傅奚亭波电话。

    一头齐肩长发因着刚刚从床上起来而有些凌乱。

    “宝贝儿,醒了?”

    “你知不知道豫园有内鬼?”

    前一句,是傅奚亭温沉的询问声,带着几分蛊惑与爱意。

    后一句,是江意临近炸毛前近乎发火的低吼。

    二者此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正坐在后座的傅奚亭听着江意这句话沉默了半晌。

    而兴许是江意的嗓音太大,开车的方池跟关青自然也都听见了。

    二人无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而后屏息凝神,等着傅先生回答。

    男人沉默几息之后,开口询问:“何以见得?”

    “我书房的u盘被人动了,”江意意识到自己脾气不好,收敛了几分,刻意稳了稳心神。

    而她刚刚稳下去的心神被傅奚亭一句话撩拨了起来:“林景舟给你的u盘?”

    “如果是林景舟有问题呢?”

    江意:.........

    她算是明白了,傅奚亭这是在嘲讽她啊。

    嘲讽她出了问题就找别人的原因,不找林景舟的原因。

    所以,早上不找自己算账的人不见得就真的不在乎这件事,而是心里压着。

    一时间,江意不知该说何是好。

    她昨晚还看过的东西,今早不翼而飞了。

    林景舟如果一开始就有问题,给一个空白的u盘不是更合适?

    江意气笑了,伸手就挂了电话。

    临了进卧室衣帽间主宝贝换身衣服出门。

    恰好伊恬端着汤进来,见江意将身上染了血的衬衫脱下来丢在长榻上,稍有些惊讶:“意意,你要出门?”

    砰————卧室门被人猛地推开。

    满面怒火的傅奚亭见到伊恬的那一刻稍有所收敛。

    “宴庭,你们————。”

    方池见眼前情况不妙,伸手接过伊恬手中的托盘交给素馨:“江夫人,先生和太太有事儿要聊,咱一会儿上来。”

    伊恬不放心,被方池半推半带着离开了卧室门口:“可是——。”

    “夫妻之间出了问题总归是要找个方法解决了,江夫人,我们实在是不便在场啊。”

    方池也算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江意刚拿出干净的衣服准备往身上套,傅奚亭大步流星过来接走她手中的衣服丢到一旁。

    “你发什么疯?“江意这日亦是怒火中烧,大抵是无缘无故的被人捅,在加上东西失踪,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我发疯?江意,你放着合法丈夫不信任去信任一个害死你的人,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傅奚亭亦是满面怒火。

    江意私底下跟林景舟联系,去见林景舟,拿回林景舟给的东西。

    林景舟给的东西不见之后来质问他,这桩桩件件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足以让他怒中烧。

    “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龌龊不堪,”江意开口反驳,她跟林景舟见面那也是出于权宜之计。

    因为林景舟手中有她要的东西。

    “是啊!你纯洁无暇,你冰清玉洁,我龌龊不勘,我心眼狭窄,出了事情你第一反应不是怀疑林景舟而是来怀疑我治家不严?”

    傅奚亭眼眸里的怒火近乎溢出来,盯着江意渗人的厉害。

    江意心头颤栗。

    她此时此刻,没有得到半点尊重。

    傅奚亭衣衫整齐站在自己跟前怒目圆睁的跟她嘶吼着。

    而她,裸着上半身穿着一件内衣,站在衣帽间里。

    江意第一次见识到傅奚亭脾气时,也是在今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始终认为跟林景舟认识这么多年,你足够了解他,他不会做那么龌龊不堪下三滥的事情,你信任他,胜过信任我,即便在你知道林家是弄死你的帮凶之后你也一如既往的信任他。”

    这是傅奚亭所不能接受的,内心的感受与想法骗不了人,而江意跟林景舟之间的这段过往即便是过去了,也死死的留在了江意的心里。

    江意盯着傅奚亭,因着极力忍耐,紧绷的身子让本就消瘦的人看起来只剩下骨头了。

    脖颈上骨头分明可见。

    “是啊,我连帮凶都能嫁,为什么不能信任?”

    “你不也是帮凶吗?你不也是间接性害死我的人吗?你觉得你无辜,你觉得是他们讨好你,你没有使出任何手段,便不算杀人犯,但你记住,沉默不语就是帮凶,你指责我?凭什么?我信任林景舟,有错吗?我用多年的相处来验证了一个人的人品,即便是错的,我也能承担这个后果,你指责我控诉我,就差把不贞不洁这四个字贴在我的脑门儿上了,我是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江意说着,狠狠的抄起刚刚傅奚亭丢在长榻上衣服,套在身上,绕过傅奚亭就准备离开。

    行至男人身边时,男人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江意。”

    “放开。”

    江意说着,一把甩开傅奚亭的胳膊。

    跨大步出门。

    “意意,”这二字,带着隐忍,带着无奈。

    “意意,”这声呼唤带着怒火。

    江意大步离去,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傅奚亭紧随其后跨大步跟上。

    大抵是知道傅奚亭在身后追,江意脚步逐渐加快。

    行至楼梯口时,被傅奚亭拉住胳膊。

    “你自认为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但夫妻之间重要的是信任,你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如果我在外面有女人,我信任她胜过你,你如何想?你用多年的相处来验证林景舟的人品,但你还是失败了,如果不是林景舟,你不会死,你现在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翻译官,江意,输了一次你难道还想输第二次吗?”

    傅奚亭这算什么?

    这是上赶着追上来拿刀子戳她的心啊。

    这跟要她死有何区别?

    “就因为我问你了一句话,所以你就将我的伤口扒开,让它鲜血淋漓?”

    “傅奚亭,你真残忍,”江意盯着傅奚亭,一字一句开腔。

    “你跟他们,有和区别?”

    男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好的时候一口一个心肝儿,一但上纲上线有所争执,他徒手扒开自己伤口的举动跟外面的那群人有何区别?

    楼下客厅,伊恬跟方池看着楼梯口的二人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奚亭跟江意二人此时完全被怒火笼罩着出不来。

    “你不过也是如此罢了,何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点别人?”

    江意猛的甩开傅奚亭的准备下楼。

    且一边下楼,一边喊着伊恬准备离开。

    台阶刚下,傅奚亭进追上来拦住江意。

    “意意。”

    江意怒火中烧,根本就没看清此时的情况,伸手想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霎那间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身子后仰,如同滚落山底的碎石似的栽下去。

    “先生。”

    “宴庭,”

    惊呼声此起彼伏响起。

    伊恬跟方池急忙跑过去。

    江意反应过来时,傅奚亭已经在楼梯底下了。

    “江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门口,孟淑目睹了这一切。

    自古父母爱子,胜过爱自己。

    即便傅奚亭跟孟淑感情不和,但傅奚亭是孟淑儿子这个事实改变不了。

    这日,孟淑听闻江意受伤,又听闻傅奚亭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江意将伊恬唤来了。

    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大抵是觉得傅奚亭亲岳母胜过亲妈。

    百般挣扎之后想来豫园一探究竟。

    却不想,刚一进来,就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江意在孟淑的怒喝中回过神来。

    在细看傅奚亭,男人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方池与伊恬在一旁搀扶着她。

    孟淑疾步上前,猛的抚开伊恬的手,怒目圆睁带着责怪:“管好你女儿。”

    伊恬的手僵在半空。

    望着孟淑一时间不知该言语什么。

    又兴许是觉得理亏。

    可回眸看江意,见其站在楼梯口不动,似是吓得不轻。

    她跨步上前伸手抱住江意。

    轻轻的抚了抚,低眸之间看见江意包好的伤口泛出了血丝,心疼不已。

    母爱爱子没错。

    但她也不忍自己女儿受委屈。

    “妈妈带你回家,”伊恬红着眼眶望着江意。

    搂着她的肩膀带着江意下楼。

    行至傅奚亭身旁时,摔的晕乎乎站不稳的男人伸手想擒住江意的手腕。

    却被孟淑伸手拦住:“愣着干嘛?还不喊医生上来。”

    傅奚亭的目光追随着江意,似是想跨步追上去,但奈何脚步虚浮。

    方池都看的出来。

    先生不想让太太走。

    可孟淑在,他不好说。

    且不知刚刚先生跟太太的争吵孟淑听到了多少。

    伊恬断然不会害她们,但孟淑——是有案底的人。

    他不敢离开。

    江意被伊恬带出豫园。

    而傅奚亭在江意离开豫园时,倒在了方池身上。

    车上,伊恬握着江意的手。

    一言不发。

    “信自己,才是人生的开始,意意。”

    伊恬低低沉沉的嗓音宽慰着她。

    江意嗯了声,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脑子如同浆糊,搅弄在一起,理不清思绪。

    到地方时,江意才知晓,伊恬没有带她回江家,而是另一栋市中心的房子。

    一梯一户,电梯直接进屋子。

    “我们住这里,回去你父亲肯定会问东问西,影响你心情。”

    江意心头一软,含着泪的眸子落在伊恬身上,似是呢喃开口:“谢谢。”

255:甩了我,你休想

    傅奚亭摔得人都晕乎了,关青来时,恰好碰见了徐启。

    二人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寒暄,徐启就被方池拉走了。

    关青一惊,赶紧跟上去。

    卧室里,傅奚亭迷迷糊糊的,只听得见孟淑的念叨生和吩咐声,与江意的争吵在耳里接连不断。

    似是找不到出路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淑质问素馨。

    素馨彼时被方池支走,不在主宅,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孟淑,会问素馨也是因为知晓询问方池得不到正确答案,他只会避重就轻的忽悠她。

    “我不太清楚,夫人。”

    “你这个管家到底是怎么当的?”孟淑嗓音微微高昂。

    傅奚亭的手落在眼帘上,嗓音微弱:“闭嘴。”

    徐启推开门进来时,我是正好安静。

    自从傅奚亭跟江意结婚之后,孟淑连日来都处在担忧中,她与傅奚亭的感情本就薄弱,进来更是时常听闻伊恬来往豫园的事情,且江意几次圣体不好,都是伊恬来照顾,至于自己,好似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这个亲生母亲的分量在傅奚亭的心目中比不过丈母娘。

    而时常有人说傅奚亭孝顺伊恬胜过她之类的话语。

    今日,恰好听见江意受伤的事情,本想借此机会过来照顾江意好挽回挽回母子二人之间僵硬的关系,不曾想一来就见到如此画面。

    孟淑一时间——没克制住自己。

    “夫人,水,”闻栖从楼下上来就见孟淑站在走廊里失神。

    孟淑伸手推开闻栖递过来的杯子:“不用了,去问问江意是不是回江家了。”

    “好。”

    “方池,去把太太接回来,”傅奚亭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方池去接人。

    而方池,颇有些纠结:“先生,太太出门的时候就让人跟着了,江夫人没带她回江家,去了市中心的小区里。”

    ………

    “睡衣都是新的,妈妈给你放卫生间了。”

    大平层里,江意坐在阳台上失神,伊恬在身后忙进忙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江意思绪回笼,回眸望向伊恬:“您歇会儿,我自己来就好。”

    “早点休息,兴许睡一觉,一切就都有转机了。”

    伊恬宽慰着江意。

    江意牵了牵唇角,想起自己刚刚跟傅奚亭的那番争吵:“您不好奇吗?”

    “为何我跟傅奚亭会吵的那么厉害。”

    伊恬心里一揪,不是不好奇,而是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死的冤屈。

    伊恬抿了抿唇,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江意身旁,双手握住她的掌心:“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赵振,林翰,林清河合谋将我弄死,拿走了研究成果双手奉上给傅奚亭,事后、江则隐瞒了我死亡的真相,仅仅用简单的坠机两个字来带过这一切,我死了,但却又活了一次,站在整个事件的正中间。”

    伊恬心头一颤,从上次江意询问江则,她就隐隐知晓这件事情跟江则脱不了干系,没想到。

    尽管猜到了这一切,可在得知真相时,她仍旧觉得难以接受。

    就好像看见了丈夫和女儿自相残杀的一幕。

    那种悲痛感在心底无限蔓延,如同藤蔓附着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动作逐渐僵硬。

    伊恬话语更咽,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栗:“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江意望着伊恬,湿润了眼眶。

    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凄惨的遭遇而流泪,还是在为与傅奚亭的争吵而流泪。

    “意意——。”

    到了这种时候,伊恬除了一声隐忍轻颤的意意,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意靠在椅子上,缓缓的叹了口气。

    说什么长路漫漫,慢慢走都是假的。

    这夜,并不安生。

    赵家早就乱了。

    而江意与傅奚亭因为一个林景舟吵得不可开交。

    二人都是嘴皮子极其厉害的人,唇枪舌剑将字句化成刀子扎向对方的时候毫不留情。

    傅奚亭靠在床上,眉眼紧紧蹙在一起,孟淑端着粥上来,放至傅奚亭身旁。

    “宴庭————。”

    “谁让你上来的?”男人眼眸未曾掀开,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责怪与不悦。

    “宴庭,我是你母亲,”孟淑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近乎哀求的提醒傅奚亭这个事实。

    伊恬可以在豫园随意进出,而她外人却没有资格。

    这说出去,是多大的笑话?

    “孟女士时常提醒我这件事情,用意是什么?”

    傅奚亭眸子没有丝毫温度,盯着孟淑时,冷涔涔的,恨不得能瞬间就将她戳穿。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我的底线是想试试我到底会不会将你遣送出去?”

    “我劝你,别来指点我的生活,我跟江意如何吵,如何闹,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婚姻不幸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点别人的婚姻?怎么?你是希望我这辈子过的跟你一样不辛?”

    砰————孟淑手中的碗掉落在地。

    惊恐的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

    她嗫喏了半晌才硬气胆子反驳傅奚亭:“婚姻不幸难道是我一个人的人错吗?你以为你爸爸是无辜的吗?我跟她结婚二十几年,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段婚姻,靠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就因为你爸死了,所以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死无对证我无法为自己开脱了是嘛?傅奚亭,我承认我有愧于你,但你不该用婚姻不幸这四个字来推翻我这一生,我这一生的不幸都是你爸爸带来的,他死了,就可以成为受害者了吗?”

    “你们婚姻不幸,是我的错吗?他死了,你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我身上,还企图我原谅你?”

    最可笑的是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已经成了猫吃鱼,鱼吃草的连环效应了。

    “无辜?谁不是无辜的?”

    “我断的第一根骨头就是你的功劳,你有什么资格说江意?”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管教不好女儿?你是觉得你的儿子有多优秀吗?你没看见你儿子杀过人吗?你没看见你儿子刨过坟吗?”

    翌日、江意一早去公司,远远的便见门口大堆的记者等着。

    刚一进办公室,闻思蕊就迎来了:“傅董的秘书昨夜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给你准备一套参加丧礼的衣服,说下午去参加赵振的丧礼。”

    江意恩了声。

    没多余的反应。

    像是傅奚亭的手段。

    “那我先出去了。”

    闻思蕊刚一下楼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妇人。

    从头发丝都可以看出来这人身价不菲。

    “闻秘书,找江总的。”

    闻思蕊疑惑走近:“您是?”

    “我是傅先生的母亲,孟淑。”

    孟淑直报来路。

    闻思蕊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江总的婆婆啊。

    傅董的母亲。

    外人对其的评价是深居简出,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动,首都极少人能见到她的身影。

    但因着是傅先生的母亲,这人在首都恩名讳不小。

    闻思蕊领着孟淑上楼,告知江意时,江意面色冷了几分。

    坐在办公椅上似是不愿起来。

    而显然,闻思蕊也看出了江意的意思。

    转身行至会客厅,告知孟淑江意正在接客户电话,可能要一会儿。

    接客户电话?

    孟淑唇角轻轻扯了扯,这个借口,傅奚亭在她跟前用了千百次了。

    江意实在是不想去与孟淑周旋。

    但无奈,人家找上了门。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于孟淑,江意没多少感情,她素来就不是一个感情重的人。

    更勿论与孟淑的几次相处,这人的意图都太过明显。

    明显的让她无法接受。

    “忙完了?”孟淑尚算温软的话语起来,让江意起了几分防备之心。

    “我今日来是想就昨日之事同你说声抱歉。”

    孟淑诚恳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防备。

    “昨日事发突然,是我太着急了,才说出了那番话。”

    “我对你并无坏心,相反的,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的出现拉近了我跟宴庭之间的关系,说到底,我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你,在宴庭心目中,你比我更加重要。”

    孟淑说最后一句话时,江意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嘲。

    那种淡淡的自我讥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及其悲哀。

    孟淑与傅奚亭之间如果不是有那层血缘关系在支撑着早就成为仇人了。

    而正是血缘关系的纠缠,才会让这母子二人合不拢,断不掉。

    孟淑即便想极力的站在傅奚亭身旁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但这些年的疏远与疏离早就让她变样的。

    一个从未当过母亲的人,如何扮演好一个母亲?

    江意落在杯璧上的指尖缓缓的往下压了压,孟淑跟傅奚亭之间的斗争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对于孟淑,该有的教养她要有:“您永远是母亲。”

    孟淑愕然,盯着江意的目光尽是震惊。

    而一旁的闻栖也愣住了。

    她们都知道,傅奚亭给过江意底气,与孟淑当陌生人的底气。

    可这人,并未如此做。

    这句您永远是母亲无意是将自己的段位抬高了,同时也给了孟淑脸面。

    毕竟——这话是她想听的。

    “你当真这么觉得?”孟淑有些不可置信。

    江意缓缓点头:“当真。”

    是不是真都得真。

    江意其人,善于用语言同人周旋。

    这曾经是她吃饭的本事。

    会客室里,江意正在跟孟淑会面,闻思蕊在楼底下又收到了包裹。

    看着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她故意拖延时间:“送给谁的?”

    “江意,”男人嗓音清脆,听起来年纪不大。

    闻思蕊面色如常,点了点,从一旁拿了瓶矿泉水给他:“辛苦了。”

    男人接过水,道了声没事就走了。

    他前脚走,角落里后脚就有人追了上去。

    闻思会儿按照江意的吩咐将包裹抱上去。

    正巧江意跟孟淑从会客室出来。

    “江总,包裹。”

    “放我办公桌上,”江意看了眼身后。

    “不用送我了,你去忙吧!”孟淑及其体贴开腔。

    “那您路上小心,”江意点了点头,一进办公室就拉开抽屉拿出美工刀将包裹划破。

    一声尖叫声瞬间想起,闻思蕊捂着嘴唇从办公室冲进了卫生间。

    孟淑刚下台阶的脚因为这声尖叫收了回来,疾步往江意办公室而去。

    “怎么了?”

    江意将手中的美工刀丢进抽屉里,淡定的将纸箱盖上,面不改色的回应孟淑:“没什么。”

    艾颢听闻闻思蕊的尖叫声疾步冲上来,看见江意手中被打开的箱子,大老远的就闻到了味儿:“明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为什么每次都要拆开?”

    江意的手仍旧按在纸箱上,望着艾颢:“不拆开,万一是炸|弹怎么办?”

    艾颢浑身的血液似是被禁锢住了似的。

    这句话————江芙说过很多次。

    而这句话的由来,是他们某次去国外出差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拆开时,发现是炸|弹。

    也幸好拆开的及时,不然——大家早就去见西天佛祖了。

    “愣着干什么?抱出去,然后报警。”

    江意点了点手中的箱子。

    艾颢捂着唇,不乐意:“能不能让司翰来?”

    “那你的工资能不能让司翰领?”明知道司翰不再还说这话?欠收拾。

    艾颢一脸受不了的抱着箱子出去。

    江意抄起桌面上的纸巾送去给闻思蕊。

    “谢谢江总。”

    江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带着点无奈轻叹:“习惯就好了。”

    闻思蕊:………..

    “这是怎么回事?宴庭知道吗?”孟淑见江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才敢开口询问。

    “对手的一些小把戏罢了。”

    江意漫不经心回应,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小把戏?那里面装的是动物尸体吧?且还臭了,”到底是年岁大的人,见过的世面比他们吃的饭还多。

    江意没否认,点了点头。

    孟淑跟闻栖联想起她刚刚一脸云淡风轻的将箱子摁进去的摸样,心里不自觉的颤了颤。

    这姑娘,远不只她们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您先回去?我这儿不怎么太平,”江意客气询问孟淑。

    孟淑离去没多久。

    警察来了。

    大抵是觉得这个事情牵扯太广泛了。

    不敢有所怠慢。

    下午两点,黑色宾利停在公司门口,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

    江意换了身黑色套装下楼。

    “小太太,”方池拉开车门。

    后座,傅奚亭正在闭目养神,江意进去时,他都未曾掀开眼帘。

    傅奚亭未曾言语,江意也没开口的意思。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昨夜的那场争吵一直延续到今日,傅奚亭跟江意二人都不是随意低头的人。

    且不说——二人所思所想有所偏颇。

    方池这日开车都开出了一身冷汗,五月的天,夏天尚未到来,但车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红灯起,方池踩着刹车,不动声色的将布满汗水的掌心在裤腿上擦了擦,悄咪咪的看了眼后座上僵持着的二人。

    绿灯起,江意手机响了。

    她伸手接起,密闭空间里的一句“找到了”尤其明显。

    “你先盯着,别打草惊蛇。”

    昨日夜里,江意吩咐司翰早起换辆低调点的车盯着公司出入人员,大抵是觉得那人不会就此作罢,果不其然。

    “你现在在哪儿?”司翰坐在车里拿着手机望着眼前的平房。

    “去赵振葬礼的路上。”

    司翰一惊:“你疯啦?你不怕赵家人撕了你?”

    “这不正好?”

    “以身饲虎这种事儿你干起来真是顺畅的跟窜稀似的。”

    江意懒得跟司翰扯,将挂电话,男人目光幽深的盯着她,语调冷冷淡淡:“什么人?”

    “几个手段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

    傅奚亭问的淡,江意回的也淡。

    方池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这二人聊天跟打哑谜似的。

    何必呢?

    所幸开口缓解了气氛:“不会又有人给太太送什么恶心的东西了吧?”

    江意将手机放在膝盖上,恩了声。

    车子行至殡仪馆门口时,二人在无言语。

    傅奚亭的座驾实在是太过醒目。

    褐色宾利停在门口时,记者一窝蜂的冲上来,试图用长枪短炮堵住这对夫妇。

    而奈何,傅奚亭的保镖与警卫都不是吃素的。

    “妈、”赵影远远的看见傅奚亭的座驾,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了一声。

    卜思盯着黑色宾利。

    伸手拍了拍赵影的胳膊:“不必惊讶,傅先生不来我们才该惊讶。”

    “可是——他们是杀死爸爸的罪魁祸首啊。”

    “你有证据吗?”卜思视线凝在赵影身上。

    “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拿人家如何,不仅不能拿人家如何还得赔着笑脸巴结着,在首都,只要傅奚亭开口,弄死你去巴结他的大有人在。”

    “这不公平,”赵影气的浑身颤抖。

    她怎么都无法忍受一个弄死自己父亲的人出现在葬礼上。

    这比将她踩在地上羞辱都令人难受。

    “什么是公平?公平又是什么?你们弄死江芙,又去找江芙的父母看疑难杂症,这是公平吗?”

    卜思红着眼睛盯着赵影,怒目而视的眸子里带着痛恨,赵影一眼望去,差点沦陷进去。

    “赵影,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公平?没有公平可言,你现在要看见的是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谁,而不是被仇恨迷了眼,你是胜者你就理所当然,你是输家,你就高歌公平?这样——你永远都赢不了。”

    沸腾的人群中,卜思的语气低沉。

    一字一句的传进赵影的耳里。

    在回眸望去时,傅奚亭与江意二人并肩走向灵堂,警卫拦住记者不让众人靠近。

    这日,傅奚亭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黑领带。

    衣着倒是参加丧礼的规格,但也有种刚从会议室出来的随意。

    至于江意————

    赵影微微闭了闭眼。

    不想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上去跟她撕逼。

    “赵夫人,节哀。”

    卜思微微颔首回应傅奚亭:“谢傅董前来送我丈夫最后一程。”

    “赵总生前也算是我的前辈,送一程是晚辈应该的。”

    灵堂外,记者想方设法的想听见二人聊了什么,但奈何傅奚亭的警卫实在是太厉害。

    整个灵堂被围的密不透风。

    二人寒暄客气,卜思递了三根香至二人手中。

    傅奚亭与江意二人象征性的拜了拜,而后将手中的香递还给卜思。

    傅奚亭与江意刚转身离开,赵影就当着赵家众人的面将这二人插进去的香拔出来扔在地上。

    烟灰顺着地板呲溜出去,甩到了刚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江意后腿上。

    烫的她回眸转身。

    江意挽着傅奚亭的胳膊站在灵堂门口,目视赵影时,像来自九天之外的审判长,审判她的恶行。

    傅奚亭站在江意身旁,低眸看了眼她的脚后跟。

    “赵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傅奚亭目光倏然冷下来。

    凝着赵影的眸子泛着寒光。

    卜思见此,伸手将赵影拨到身后:“抱歉,小影她发小孩儿脾气了,傅董见谅。”

    傅奚亭揽着江意的指尖微微紧了紧,低眸望向自家爱人:“赵小姐于赵夫人二人是小孩儿,我妻子在我这里,亦是小孩儿,我是不是应该采用同等方法呢?”

    现场飒然死寂。

    传言傅董对傅太太,乃心尖儿宠似的。

    有求必应就罢了,且还荣不得人家受丝毫委屈。

    眼下这种情况————怕是不好交代。

    “傅董————。”

    “天啦!那不是明书?边儿上小孩儿是谁?”

    卜思道歉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外面的喧闹声就引去了众人的注意。

    江意侧眸望过去,只见明书牵着个小孩过来,二人穿一身黑,摆明了是来奔丧的。

    且不说今日外面这么多记者在。

    “算了——不打扰赵夫人处理家事了,”江意勾起唇望了眼赵影,眼眸中尽是挑衅。

    以及幸宅乐活。

    “赵老,赵家家大业大,总该有个合格的继承人不是?我看赵小姐似乎也没这个心思。”

    “江意,我们赵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了?”

    “赵小姐有本事就守好自己的家业吧!”

    江意说完,转身离去。

    刚行了两步,松开傅奚亭的手转身向着赵老而去,行至他跟前,低沉的嗓音响起:“听说赵先生涉嫌国际谈判官飞机失事一案,赵老现在可要小心了。”

    赵老爷子一阵惊愕,但到底是混了多年的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情绪外露:“傅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情发生了,人也死了,总该来个垫背的不是吗?我什么意思,赵老不是很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

    “有人想寻求庇佑,自然会告知真相。”

    “赵老好好想想就是了,”江意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了与赵老的距离。

    一个个的收拾,太浪费时间了,让他们窝里斗吧!

    一切都会与结果。

    江意转身离开时,与进来的明书擦肩而过。

    二人侧眸望了眼彼此。

    江意跨步下去时,路边的记者疯狂的按着快门。

    一声声的询问此起彼伏:“傅太太刚刚跟赵老说了什么可以告知一下吗?”

    江意脚步微顿,搂着傅奚亭的胳膊望向提问的记者,擒着官方浅笑回应:“让赵老节哀,并表示发生这种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记者追问:“那赵老是如何回答的呢?”

    “这你得去问赵老了。”

    江意回答完,搂着傅奚亭上车。

    而从始至终,身旁的人都无半分言语。

    .......

    “你跟赵老说了什么?”

    “挑拨离间了一把罢了。”

    傅奚亭凝着江意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

    而江意明知傅奚亭在凝视她,却当做没看见。

    “先生,回哪儿?”方池启动车子驶出主干道,有些拿不定主意询问。

    “豫园,”男人神色未动。

    江意听到豫园这几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路边把我放下。”

    傅奚亭目光骤变:“什么意思?”

    “傅董觉得正常的夫妻之间吵完架之后是怎样的?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还是傅董觉得我们昨天吵的不是架?”

    “所以呢?僵持着?”

    “所以呢?我不配拥有一个道歉?”

    江意反问回去。

    吵得惊天动地就差直接动手了,而傅奚亭却觉得这个事情不重要,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她做不到。

    不管这个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你觉得你没有错?”

    “什么错?”江意一瞬不瞬的盯着傅奚亭。

    跟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跟林景舟见面?”江意又问。

    “问题的本质在于在你心里林景舟比我重要。”傅奚亭凝着江意,一字一句开口,说这句话时,他心都在滴血。

    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可在日常生活的相处当中,他早已一点一滴的融进你的骨血,成为你生命当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江意就是如此。

    而傅奚亭自认为能掌控一切,却掌控不了自己逐渐向江意靠拢的心。

    “我从未说过,”江意反驳。

    “但你的举动便能证明,”傅奚亭穷追不舍。

    “你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证明在你心里,林景舟是值得信任的,江意,你爱我吗?”

    爱他吗?

    江意不敢回答。

    刹那间,车内空气将至零点,江意的犹豫让傅奚亭俊逸没的眉眼狠狠的蹙在一起,而后,一声低沉压着怒火的停车从男人嗓间溢出来。

    “先生,这儿不好打车,”夫妻之间吵架,方池是没胆子规劝的。

    但这殡仪馆附近————实在是连只鸟都没。

    “要我说第二遍?”傅奚亭嗓音如同一月冰刀子,直直扎进方池的后背。

    他不敢反抗,靠边停车。

    而江意,毫不犹豫的推开车门下车。

    二人的交谈就只终止,这片刻的相处光景谁也没有闲低头认输。

    直至多年后,傅奚亭想起跟江意的每一次争吵,总会起一声叹息。

    这日晚间,江意回了伊恬市中心的平层。

    距离公司也就三五公里,打车尚算方便。

    她出电梯,正准备低头从包里掏钥匙,一声似询问的傅太太从身后响起。

    乍一听的这声响,江意浑身汗毛耸立。

    她缓缓回眸,看见的是站在身后的江阔。

    一声爸差点顺着她的喉咙而出。

    关键时刻又被她摁下去了:“江医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江阔看着江意,压住心里的好奇,淡笑道:“医院家属楼要拆迁了,我们搬了过来。”

    “家属楼要拆了?”江意诧异。

    哪里有她的童年和青春。

    江阔点了点头:“医院要扩建病房,这是必然趋势。”

    随后目光又落到江意手上:“听邹医生说你受伤了,如何了?”

    江意收回神,看了眼自己的手:“已经包扎过了。”

    “今天换药了吗?”

    “还没,”她并不知晓有换药一事。

    “你不介意的话,一会儿过来我帮你换?”

    江意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她二人谈话至此,若是平常人家,定然是转身进屋的。

    可这日,江意在江阔眼眸中看到了诸多不舍与依恋,也正是这份不舍与依恋让江意后脊发麻,她怕自己的处境会影响到邹茵与江阔,是以在这场眼神的纠缠中,先一步转身进屋。

    江阔提着东西进去时,邹茵见他失魂落魄的,问了嘴。

    他将东西放在桌面上:“看见江意了。”

    伊恬整理书籍的手一顿:“江意?”

    “恩。”

    “这孩子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傅董的住宅在豫园?”

    江阔摇了摇头:“不清楚。”

    “这个点不回家,在这里,是不是夫妻俩吵架了?”

    伊恬的担忧平空起。

    而对面,江意打开门进去,站在玄关处未曾急着换鞋,反倒是背对着门若有所思。

    伊恬系着围裙出来就见江意站在门口发呆,喊了她一声。

    她才看看回神。

    “在想什么?”

    “江医生夫妇在我们对面,”江意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回应伊恬。

    而正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炒着的人听闻这句话手腕一顿。

    “袋子里的醋帮我开一下。”

    江意将醋递过去。

    “妈?”江意的直觉总觉得这件事情与伊恬有关,她兴许一早就知晓邹茵她们会住对面。

    而这一切也并非偶然。

    “我买这套房子的起因是以为,邹医生她们买了对面的房子。”

    江意:………

    “为什么?”

    “为你安排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江家,而女孩子这辈子不论如何都该有一个自己的疗伤之所,选择这里,即便日后有什么我们照顾不到的地方,江医生她们在,我也会安心些。”

    江意素来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欠任何人的,但此时,她收回这句话。

    她这辈子,欠伊恬的。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却仍然愿意为她做这一切。

    她又何德何能享受这一切?

    江意站在伊恬身后许久,久到伊恬锅里的菜全都起来了,她才起身,迈步过去搂住伊恬的腰,像只小猫儿似的在她肩头缓缓的蹭着。

    而这一幕,险些让伊恬手中的盘子砸到地上。

    “谢谢。”

    “傻孩子,父母爱子,天经地义,我说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也会尽我所能让你的人生少些遗憾。”

    婚礼,包括现在,都是伊恬在尽力。

    “你要是能邀请江医生夫妇来吃饭的话,最好不过了。”

    ……

    夜间,傅奚亭归豫园。

    孟淑还在。

    素馨本想言语什么,见自家先生面色难看,止住了话语。

    反倒是拉住方池询问如何。

    方池摇了摇头,而摇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夫人还在?”方池看了眼屋子里走动的身影。

    “在,”素馨点头。

    方池叮嘱素馨:“先生今日跟太太又吵了一架,你盯着些。”

    这个又吵一架,形容的及其贴切。

    豫园气压低沉,佣人只道是平日里恩爱的二人昨夜大吵了一架,且还惊动了医生,吵架后小太太就离了家,今日也不见归家。

    傅先生归家晚餐都未用,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根一根的抽烟。

    任由是谁上去劝都没有。

    二楼书房,傅奚亭坐在办公椅上,身上的白衬衫袖子被解开。

    眼前电脑屏幕上放着的是今日份新闻。

    重点自然是赵家。

    而评论区精彩纷呈。

    “这么重点的戏码也能出现?”

    “旁边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是傅先生?”

    “傅太太得罪了谁?”

    “前几日的新闻爆出来,之后的结果呢?赵振到底是被谁弄死的?”

    “那孩子看起来读小学二三年级了吧?七八岁了,赵家人就没发现过?”

    “私生子能长这么大,在首都也是罕见吧?”

    “赵影估摸着是要慌了,这人是为了家产来的?”

    “据说傅董也有私生子?”

    “.......楼上有证据?”

    随即,有人贴了张图片出来,突然中,傅奚亭着一身宝蓝色西装站在首都街头,而跟前,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紧抓着他的裤腿,仰头看着他。

    照片一出,瞬间哗然。

    傅奚亭眯着眼望着电脑里的照片。

    整个人周身蕴着一股子浓烈的火。

    正站在院子里抽着烟逗着猫的方池被傅奚亭喊上了二楼书房,行至办公桌前。

    傅奚亭点了点电脑桌面,他看了眼新闻下面的评论,后背一麻。

    “我马上去办。”

    方池不敢多留,麻溜儿的离开书房,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又道:“小太太刚来电话,让我把等一下送给她。”

    倏然,带着刀子的目光落到方池身上。

    方池差点没站稳。

    他就知道不该打招呼,指不定直接抱走了,先生也不知道。

    “地址,”男人站起身,将手中的烟摁在烟灰缸里。

    方池一愕:“什么?”

    傅奚亭母光一冷,后者似乎是电通了,赶紧开口告知。

    晚上八点半,伊恬又加了几个菜,江意换了身家居服敲开了对面的门好说歹说将二人请了过来。

    四人坐在餐桌上,气氛怪异又和谐。

    伊恬招呼邹茵跟江阔二人。

    大家闲聊着。

    似是都没想到能成为邻居。

    问及伊恬为何会在这里买房时,她淡淡笑了笑:“这里离意意公司近,早起走路过去插近道也就半小时,避免了堵车的烦恼,豫园跟江家虽说环境好,但到底是远了些,有时候加班晚了也能来这里休息。”

    她一番说辞,也算妥帖,但若说远,豫园也不远,傅奚亭的豫园,所处地理位置极佳。

    “确实不错。”

    众人聊着,门铃响了。

    江意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将一打开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傅奚亭。

    傅奚亭目光越过江意隐隐看到了屋子里的人影,且还不止一个,故作高声开口询问:“我来的不是时候?”

    “宴庭来了?”伊恬听到傅奚亭的嗓音,心中莫名愉悦,大抵是觉得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一家人可以多多相处。

    “妈,”傅奚亭站在门口呼唤了声。

    伊恬疾步过来将傅奚亭迎进门。

    而江意站在身后抿了抿唇,望着男人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下午分离时还在放狠话的人这会儿出现在了跟前。

    这顿晚餐,因真傅奚亭的到来气氛有所缓解。

    许是有些刻意,江意能看出来傅奚亭在尽力寻找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跟江阔二人聊及物理与科研方面的事情。

    颇像知己好友。

    江意坐在一旁听着,眼看大家杯中的饮料没有了,拿起瓶子准备倒,傅奚亭伸手接替了她的动作。

    “我来就好。”

    傅奚亭不允:“手有伤。”

    疼劲儿过去了,江意并不觉得自己手中的伤有什么。

    但反观傅奚亭——

    罢了。

    她抬眸时,恰见其余三人含笑暧昧望着她。

    江意莫名的,只觉得脸一红。

    期间,伊恬支开江意去厨房将锅里的冷却的汤热一热,傅奚亭随后跟了进来。

    “你今晚是什么意思?”

    她压低嗓子询问傅奚亭。

    “你又是什么意思?瞒着我整了哥别苑准备带着爹妈过生活,就差等一下就一家人齐全了是不是?”

    “你又发什么疯?”江意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

    “想甩了我,你休想。”

    傅奚亭说着,站在江意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勺子将锅里的汤尧出来。

    “赶我走的可是你,”江意提醒傅奚亭今天下午干过的事儿。

    “气我的是你,”傅奚亭反驳回来。

    “傅奚亭,你别以为你现在做这些我就能原谅你。”

    “错了,江意,”男人低眸凝着她,一字一句紧接着:“我做这些是因为我爱你。”

    ------题外话------

    万更,求表扬。

    差点没写死我,爪子都要断了

256:跟月亮争宠

    爱和求原谅是不同的。

    时至今日之前,傅奚亭从未在这种场合与人侃侃而谈过。

    一个家庭不幸的人嫌少有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刻。

    而成年之后所站的位置让他更是没了机会。

    与江则会面,更像是上下属的见面。

    而今,坐在江阔跟前,他更像是个娶了人家女儿的女婿。

    虽然生疏,但是颇有些讨好的意思,外人传言的冷漠无情似乎是对他的污蔑。

    他刻意的讨好江意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傅奚亭,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在厨房同自己说的这段话。

    陌生是因为他在同江阔言语时,那种近乎讨好和迁就的姿态。

    傅奚亭何时干过这种事情?

    从未。

    江意内心五彩斑斓,而这五彩斑斓当中所有的颜色色彩都是夫西平给予的。

    她被男人圈在怀里,仰头看着他,内心的挣扎透过眼眸穿向男人的眼睛里。

    “我深知首都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不会因为爱你,将错说成对,也不会将对说成错,pua这种事情我傅奚亭不屑对自己的妻子做,但我会因为爱你,选择去迁就你身旁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爱你,也只有足够爱你,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些,少一分都不行。”

    “江意,我是男人,是你丈夫,你同林景舟见面,我本觉得没什么,你跟谁见面不会成为我们之间发生争吵的源头,我所不能理解的,是你的不信任,你的不信任才是我们争吵的源头。任何外人都不足以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只有我们彼此才能。”

    江意注视着傅奚亭的目光,男人语调低沉,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誓言扎进江意的心里。

    而她,内心的漩涡正在逐渐加深。

    江意落在灶台上的手被热汤烫了一下,她猛地回神,刚准备从傅奚亭的怀里抽身开,男人却似看出了什么似的,一把掐住她的腰,像个痴情怨男似的细数她的罪行:“而你今天,更为过分,猫记得带走,老公却可以扔是不是?”

    江意呃住,盯着傅奚亭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放。

    “你细数我罪行的时候有没有顺带反思一下自己?”

    “反思什么?反思不该因为你信任别人不信任自己老公而跟你置气?反思一下你为什么离家出走知道带走猫,不知道带走我?”

    傅奚亭三言两语就将江意的话怼了回来,怼的江意脑子嗡嗡响。

    “意意——”餐厅里,伊恬的呼唤声传来,傅奚亭这才松开江意端着汤出去。

    “吵架了?”邹茵面对厨房而坐,见二人在厨房聊了那么久,隐隐约约能猜到些什么。

    傅奚亭端着汤锅的指节一紧,随即俊雅含笑:“夫妻之间,吵架在所难免。”

    “别训话,你跟我打架的时候也不少,”江阔开口止住邹茵接下来想说的话。

    邹茵气急,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江阔一个躲闪不急,正中招。

    傅奚亭看着眼前一幕,震楞了一秒,大抵是他从未见过这种长辈之间的爱情。

    也难怪,江意上辈子能在事业上那么出色。

    被爱情滋润出来的孩子,心中底气是别人的千万倍。

    一个有底气的人,任何时候都有退路。

    江意出来时,就听见邹茵跟江阔的打情骂俏,一把年纪了时常给人塞狗粮。

    “夫妻之间,又吵又闹才有感情,真到了没感情的时候了,吵闹都是奢侈品,咱们男人,能让就让让,怕老婆不丢人,老婆跑了才丢人,”江阔笑眯眯的望着傅奚亭。

    只是这话一出来,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伊恬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

    江意刚坐下,岔开江阔的话:“任何人在任何状态下,只要做出了自己想要已久的选择,都是值得尊重的。”

    江阔目光望向江意,恰好撇见了伊恬的失魂落寞,笑声爽朗开口:“任何人只要敢于走上自己想走的路,也会很精彩,很有魅力。”

    傅奚亭在桌子底下握住江意的掌心,修长的指尖在她掌心不动声色的转着圈,一下一下的带着几分撩拨。

    而后,大抵是气氛到了,傅奚亭提议喝一杯。

    二人刚住进来,生活必需品都是临时采购的,哪有酒?

    但伊恬没有,不代表江阔没有。

    江阔去对面拿着酒回来的时候,伊恬的情绪早已整理好。

    一桌子人,江意是不能喝的,而伊恬跟邹茵平常都会小喝一点,最终的结果是——江阔被傅奚亭灌醉了。

    而后者,虽未醉,但也差不多了。

    江意帮着邹茵将人送回对面,再转身回来时,就见傅奚亭靠在餐椅上闭目养神。

    似醉未醉的样子。

    江意走近,用脚轻轻踢了踢人,傅奚亭缓缓的掀开眼帘,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江意。

    “方池在楼下吗?”

    男人嗡嗡回应:“不在。”

    “你怎么过来的?”

    “自己开车。”

    江意:“还能回去吗?”

    傅董:“不能。”

    兴许是这个不能太过生疏,太过没有说服力,男人又加了一句:“喝多了。”

    江意颇有些无语。

    要说喝多也是江阔喝多了。

    她也算是在今日见识到了傅奚亭在酒桌上劝酒的能力。

    自己若是八两,江阔得一斤。

    江意起了些许玩味的心思,扯了扯裤腿,半蹲在傅奚亭跟前:“那——留下来?”

    男人兴许知道这是个坑,侧眸睨了她一眼。

    果然,一眼就撞进了这只小狐狸的眼睛里。

    男人猝然失笑,手搭在额头上,不知是在笑谁。

    江意站起身,试图将傅奚亭从椅子上拉起来,男人稍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伸出来轻巧的握住她受伤的掌心。

    江意正想挣扎,傅奚亭蕴着醉意的话语擦着江意的耳边而起:“宝贝儿,你若说你喜欢月亮,我怕是梦里都要去和月亮争宠。”

    江意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傅奚亭摁着她的脑袋送到了唇边,一番辗转反侧的吻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而起。

    喘息之间,江意推开傅奚亭:“这不是豫园。”

    还能给你来个厨房party。

    傅奚亭本不想放过她,但长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实在是不适合继续磋磨。

    男人松开她的一瞬间,伊恬也推开门进来了。

    江意心里莫名其妙漏了一拍。

    “有人来接吗?”伊恬看着“醉的不行”的傅奚亭,发出了担忧的询问。

    “没醉,”江意代替傅奚亭回应。

    话语刚落地,刚还坐在椅子上的人坐起来奔向卫生间————吐了!

    江意:..........给她装是不是。

    “去看看,”伊恬拍了拍她的臂弯。

    伊恬不知道,江意可知道,这人是装的。

    她嘟囔开口,一脸不情愿:“我不去。”

    “你这孩子——,”伊恬望着她一脸不情愿。

    江意没法办,被伊恬念叨的不得不去卫生间。

    且还被伊恬塞了杯水在掌心。

    刚一进去,就见傅奚亭双手撑在洗漱台边儿上,低垂首,脸色寡白的透过镜子望着她。

    也不知是真吐,还是假吐。

    真吐?台面上干干净净的。

    假图?她也没证据。

    但无论是真吐还是假吐,这男人都是心思歹毒的那一方,装模作样博取同情。

    “水,”江意将水杯递过去。

    傅奚亭接过,喝了小半口。

    “你是装的,”江意盯着他,好半晌才下了这个结论。

    男人倒也是没装,恩了声。

    江意又问:“为什么?”

    “想留下来。”

    后者愕然,刚想说什么。

    傅奚亭再一次将她堵在了卫生间里。

    刚刚未曾落幕的吻又开启了。

    傅奚亭捧着江意的脸,醉醺醺的吻着她。

    江意满腔都是酒味儿,白酒混着葡萄酒,这味道难闻又上头。

    就好像吃了碗薄荷味儿的白米饭。

    恶心又上头。

    “你别——,”江意伸手推开他。

    傅奚亭紧握她的腰肢不愿松开。

    直至过了三五分钟,屋外传来伊恬的呼唤声。

    他才堪堪作罢。

    这夜,傅奚亭如愿以偿,留宿在了公寓。

    占据了江意那张一米六的床。

    本就不大的床傅奚亭这一躺下去,就再无多余的空间了。

    江意站在床边望着傅奚亭,伸手推了推傅奚亭,半眯着眼的男人掀开眼帘睨了她一眼,江意淡淡询问:“傅董,床小吗?”

    男人又合上了眼眸,嗓音低哑:“不小。”

    “硬吗?”

    “不硬。”

    江意话里话外都想让傅奚亭回豫园,但这人早就琢磨透了江意的心思。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意此时尤其相信一句话,男人之所以活得久,是因为会装聋做哑。

    “我觉得小,”江意继续。

    “我可以委屈自己和你挤挤,”傅奚亭一边说,且还往一边去了去。

    江意:...........

    “傅奚亭.........”

    “江意,等一下都有人要,我就没有吗?”江意的话还没出口,傅奚亭就先发制人,抬眸,可怜兮兮的望着江意。

    那摸样,跟被人抛弃了的小狗似的。

    “老婆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傅奚亭强调了这么一句。

    “等一下乖巧听话,不会惹我生气,你呢?”江意反问回去。

    “如果争取我自己的权益会惹你生气的话,那你以后不要偏心。”

    “你起来,方池就在楼下等着。”

    江意伸手准备拉傅奚亭起来,后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任由江意使出浑身解数都没办法将人从床上拉起来。

    如此就罢,还被人带到了床上。

    “意意——-,”男人蹭着她的面庞,像极了一只求抚摸的猫。

    温温淡淡的感觉瞬间爬上江意心头,让她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感觉。

    “我从不会因为应该对某人好而去对某人,只有你,是例外,我想与你白头偕老想与你执手天涯,所以才会在这件事情上上纲上线,我若不爱你,管你信任谁,又与我何干?可我爱你,便容不得这些不确定因素存在。你若觉得我错了,我可以像你道歉,但这歉意绝对是虚假的,而我此时此刻的情绪是真的,宝贝儿,你不能打消我爱你的积极性。”

    “别让我去梦里跟月亮正争宠。”

    傅奚亭话语有多温柔,掌心的魔力便有多强。

    他蛊惑着江意,让她瘫软在他高温的掌心之下。

    .......

    这套新房,隔音效果尚未验证。

    而傅奚亭今夜饮薄酒,性子起来了,江意是劝不住的。

    这张一米六的单人床,终究是承载了太多。

    两小时后。

    江意瘫软在床上,拿起床头柜上响了数声的手机。

    点开,全是短信。

    “傅奚亭出轨了?”

    “你倒是吱个声儿啊,我这瓜能不能吃完整就靠你了。”

    “老板?”

    全是司翰的短信,看到吃瓜两个字,江意熟门熟路的打开了那群公子哥儿们经常打开的论坛,挂在首页的就是傅奚亭私生子的八卦。

    她随意的扒拉了两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身旁,傅奚亭的掌心落在她的腰肢上。

    滚烫而又有安全感。

    三五分钟后,江意轻手轻脚的扒拉开傅奚亭的掌心,行至衣柜前拿出睡袍披在身上,拿着手机出了房门。

    客厅里,留着一盏昏暗的灯光,伊恬的房间里,灯光沿着门缝洒出来。

    江意拿出杯子倒了杯水。

    还没开始喝,就听见伊恬房间里有质问声响起:“于情不合,于理不合,情和理在你的心里比你女儿还重要?”

    江意端着水杯的手一僵,不用细想都知道伊恬正在跟江则争吵。

    她本该走的,最起码,窥探别人的隐私确实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情。

    可江意觉得,比起离开,她更想知道伊恬跟江则的故事。

    “你满口道理,可这些道理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告诉我,你的妻儿,没你的仕途重要,江则,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心为了妻儿的江则了,现如今的你,是个赤裸裸的江家人,你的骨子里流淌着她们的血脉,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伊恬说完,挂了电话,没给江则多余辩驳的机会。

    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一转身就看见客厅里微弱的灯光,拉开门,就见江意坐在餐厅喝水。

    ------题外话------

    傅董:你若说你喜欢月亮,我怕是梦里都要去和月亮争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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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982/ 第一时间欣赏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最新章节! 作者:李不言所写的《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为转载作品,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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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介绍:
国际谈判官江芙遭人陷害而亡。
醒来发现自己重生在一个刚订婚的女大学生身上。
与未婚夫初次交锋,傅奚亭语气冰冷带着杀气:“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就弃了。”
再次交锋,江芙站在首都大学礼堂里参加国际大学生辩论赛,望着台下当裁判的傅奚亭,字正腔圆问道:“请问傅先生,婚姻与您而言是什么?”
傅奚亭答:“利益。”
传闻商界太子爷傅奚亭娶了娇妻一枚。
殊不知,新婚夜,娇妻拿着冰冷的刀子抵着他咽喉,嗓音堪比阎罗王:“09年,国际谈判专家江芙携带组员前往东国进行谈判,回程飞机坠机,与你有何关系?”
傅奚亭心头一颤,多日猜测成真,望着江芙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我的手笔。”
婚前,她是一颗握在手中的弃子。
婚后,她是舍不掉的药。
传闻江家幺女一无所长。
江芙:???我该怎么演?
【从无动于衷到非你不可,女主双商在线,一步步走近真相寻找自己死亡原因】
立意:爱自己,是被爱的开始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