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傅奚亭上新闻
伊恬挂了电话,望着躺在床上喘息微弱的江意。
泪水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那种疼痛感简直难以言喻,她这辈子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在失去第二个,她无法确定自己只不是能承受得住。
但她知道,眼前,她要做的事情是保住江意。
而现如今,她能寻找的只有傅奚亭。
“水,”邹茵撬开房门给伊恬倒了杯水。
伊恬擦了擦眼泪,伸手接过。
“如果暂时没有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法可以事先住在这里,我不会报警。”
伊恬望着邹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感谢?
不应该,因为江意从本质意义上来说是邹茵的女儿。
不感谢?
可邹茵并不知晓这一切。
伊恬终究是更咽着给邹茵道谢。
白日,赵振受伤的消息传遍整个首都。
赵家动荡了。
医院内,赵影的咆哮声此起彼伏:“怎么会找不到凶手,监控呢?查了没有。”
警察深知赵家的地位,哪里敢敷衍了事。
“查了,那段路的监控前段时间刚刚检修还没检修好,在加上是雨夜,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赵先生会去那个巷子?”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赵影咆哮不断。
警察冷汗涔涔。
这赵家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谁接谁傻逼。
“赵小姐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协助我们调查,我们也想尽快破案,今天来是来联系家属了解情况的不是来当你的出气筒挨骂的。”
身旁,有个不怕死的小男生开口怼了赵影。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赵影怒目圆睁的瞪着他。
“不好好回答问题只会拖延破案的时间,赵判混迹谈判场的不会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吧?”
“小影,够了,”卜思开口斥责赵影:“人家是为了工作。”
赵影狠狠的深呼吸,转身移开了视线。
只是刚一转身,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吴江白。
吴江白一身黑色西装在身,秘书跟在身后提着果篮。
这景象,明白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卜思应付完警方就见到了向他们走来的吴江白。
“吴总。”
“赵夫人,”吴江白看了眼秘书,秘书将手中的果篮递过去。
“赵先生情况还好?”
“医生说处境危险。”
卜思说着,更咽声适时响起。
吴江白点了点头,说了两句客套话:“赵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傅董联系了首都外科专家江院士过来,这会儿正在来的路上。”
“谢谢傅董,谢谢傅董。”
“借一步说话?”
行至一旁的消防通道,吴江白让秘书看着身后消防通道的门,让保镖去盯着楼下。
“赵夫人还不知道吧?五月初国际谈判官飞机失事之事已经暴露了。”
卜思浑身一抖,吴江白客气的虚扶了一下人。
“清早有人在案发现场捡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江芙二字,但来往的人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随手就丢了,如果这张纸条落到了警方手中,最终会如何应该不需要我具体告知吧?赵夫人,傅董的意思是,他身上沾染不得脏东西,若是沾染上了,该抖出来的,他都会抖出来。”
“东西是你们要送上来的,若是牵连无辜——————。”
后面的话吴江白不说也罢。
卜思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
傅奚亭上来就是一颗甜枣,而后又是一个巴掌下去。
打的卜思险些有些招架不住。
这招先礼后兵,可谓是给足了她脸面。
也给足了她危机感。
幸好,她刚刚什么都没有多说直接将警察打发走了。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江白离开时,看了眼坐在手术室椅子上的赵影。
眼眸扫过去时,没有多余的温度。
“妈妈,吴总说什么了?”
卜思扶着墙壁,手腕有些颤抖。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佣人。
后者离开她才将这一切告知赵影,赵影惊恐:“怎么会?”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边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赵影细细回想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没有。”
“好好想想,如果这件事情败露了,我们都得完。”
上午十点,关青带着人来接江意。
看着江意了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时,显然是有些吓住了。
“江夫人,傅董让我把人接走。”
“接去哪儿?”伊恬紧张询问。
“傅董让我给江夫人带句话,有些事情、不要知道太多,你想留住自己的女儿,就该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这是一句提点。
伊恬自然知晓。
她愣在原地,一言未发。
“人我带走了,江夫人放心,定然会完璧归赵。”
……
傅奚亭的警告似乎并无用处。
这日,新闻媒体仍旧在放肆播报新闻。
除了赵家,动荡的还有林家,赵振出事儿,首先波及的林翰。
林家客厅里,林翰可谓是暴跳如雷,邬眉站在一旁脸色沉重,拿着手机频频与外界联系。
“媒体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嘴很严。”
“要去医院看看赵振吗?”邬眉问。
林翰拧眉思考了番:“我出面不太方便,你去。”
“儿子呢?”
“别跟我提那个孽障。”
林翰现在听到林景舟的名字都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事情一波接一波的起。
赵振这边手术还未结束,林景舟就被警察召唤去了。
秘书告知此事时,林翰一脸不可置信。
“你在说一遍。”
“警察把林翻带走了,说是林翻是最后一个出现在赵先生受伤现场的人。”
邬眉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一脸惊慌的望着林翰。
莫名的,她有些担心,担心赵振是林景舟的手笔。
如果林景舟真的一心为江意复仇,那这个事情只怕是复杂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附近?”
秘书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不知道这一切的人倒也没什么,知道这一切的人谁不说一句精彩?
江意杀了赵振,前未婚夫为了替亲爹赎罪过去顶罪。
这要是放在八点档的电视剧里该得多精彩啊?
三天之后。
傅奚亭从重伤中回过神儿来。
外界媒体为了赚钱仍旧在飘摇着。
傅奚亭穿着病服靠在病床上,望着站在跟前的关青:“小太太如何了?”
“还是那样。”
傅奚亭闭了闭眼,关青端着水杯递过去,傅奚亭接过杯子喝了口水。
嗓音仍旧虚弱:“什么情况了?”
“林景舟还在局子里,问就是什么话都不说,小太太捅完赵振之后跟他有交流,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景舟受了很大打击,媒体抓住这个风头将事情炒作的越来越厉害,您让我们放出去的新闻已经放出去了,论坛上很多人在质疑江芙的死与赵振有关。”
“赵振还没醒,赵家那没跟媒体和警察透露任何信息,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林景舟保出来。”
“无人查到小太太头上。”
对于傅奚亭来说,前面几句都是废话,后面这句才是自己想听的。
傅奚亭想动,但似乎牵扯住了伤口。
疼的眉头一皱。
“给我看看论坛。”
那一刀,捅的不浅,傅奚亭至今都觉得浑身疼痛。
关青将手机递过去,傅奚亭随意翻着。
【真有关系?我就很怀疑,这赵影按理说进谈判院资质不够,怎么升职升的那么快】
【难道没人发现原谈判院的老领导隐退了吗?】
【整个谈判院的工作都撒手不管了】
【直接让赵影接手了谈判院】
【就是你们口中的女主角】
【一个要能力没能力,要手段没手段,要本事没本事,只能靠家庭背景的女人】
【我前几天还听到谈判院的人在外面吃饭吐槽赵影没担当】
【所以是真的?那如果江判的死真的跟他们有关,为什么没有继续调查下去?】
【都说了人家有家世,背景乐是怎么好调查的吗?】
【一只黑手这个下来得挡住多少人的光明,你知道吗?】
【只是可怜江判的父母都是大佬,却因为女儿的去世一夜白头】
傅奚亭看了眼论坛,将手机递还给关青。
“将我受伤的消息放出去。”
关青一惊:“不可,傅董,一旦你受伤的消息放出去,东庭集团的股票必然会有所大跌,对公司的影响不是一般的,而且最近那些个小股东并不老实。”
吴江白也跟着劝:“不可,关青说的有道理。”
“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消息,怎么可能再放出去,让人抓住把柄?这跟自觉坟墓有什么区别?”
“听我的,”男人语气坚定,似是没有半分缓转的余地。
“傅董。”关青急切。
望了眼吴江白似是想让他开口劝,吴江白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傅奚亭:“傅董是想用自己受伤的恩新闻转移赵家的注意力?”
只要赵家的热度下去了,媒体才不会揪着赵振受伤的这个事情不放,也不会一味的去寻找真凶,小太太才能从隐形的困境中脱身出来,
傅董此举————颇有一种牺牲自己成就老婆的感觉。
这场关系行至如今、他们从未在江意身上看到一点点对傅奚亭的爱意。
而今,面对傅奚亭的自我牺牲,吴江白只想说一句,江意她何德何能?
关青跟吴江白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这日中午,商贾富亨傅奚亭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媒体们发了疯似的钻着空子想要了解真相,显然,傅奚亭的新闻比赵振的新闻更加激动人心。
也更能博得流量。
大家疯狂的想啃食着快骨头。
但这位商贾富商,怎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七月二十三号,东庭集团有人放了一张傅奚亭满身是血进医院的照片,这张照片被媒体翻来覆去的炒了两天,正当媒体没料子可炒的时候,又有人放出来傅奚亭被退出急诊室的照片。
傅奚亭就跟养鱼似的,一点一点的喂,一点一点的吊他们胃口。
不让热度掉下去,但也绝对不给他们过多的料。
七月二十五日,傅奚亭尚且能下床行动了,便在也没管那群嗷嗷待哺的媒体们。
此时,距离婚礼一周已过。
赵振仍旧昏迷不醒,林景舟已经被林翰带走。
傅奚亭也回到了豫园。
事情仍旧在半道上挂着没有解决。
素馨见傅奚亭归家,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了。
“小太太呢?”
傅奚亭环顾四周,未曾见到江意的身影,反倒是那两只猫在屋子里还挺活跃。
“小太太在主卧。”
“最近怎么样?”
“医生来处理过伤口,但不怎么吃喝,一天多半就是一碗粥下去,也不说话。”
江意萎靡不振,整整一周,这一周素馨觉得简直就是煎熬。
从未见过江意这样子。
“我上去看看,”傅奚亭摆了摆手,示意关青他们不用跟着。
他推开房门进去,就见整间屋子被厚重的遮光帘挡的严严实实的。
男人行至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躺在床上几天不见天日的人有些适应不了光亮,拉起被子悟了一下眼睛。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被子就被人扯走。
傅奚亭一手拿着被子,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望着江意。
一言不发。
沉思了会儿按了内线,让素馨带两个人上来打扫房间。
他也不走。
先是与衣帽间拿了套家居服,而后进浴室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正见素馨在拿着吸尘器吸地板。
饶是生意那么大,躺在床上的人还仍旧跟个死人一样连身都没翻一下。
下午三点至夜晚七点,卧室的动静就没消停过。
江意不想说话,傅奚亭也不逼她说话。
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傅奚亭将公事搬到了卧室,汇报声、接电话声,键盘声此起彼伏。
盛夏的七点三十五分,天色未暗,薄霞逐渐隐退,而暮色要来不来。
傅奚亭游走在手中的键盘在江意的话语中停住。
她说:“你能出去吗?”
傅奚亭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白开水,反问江意:“我为什么要出去?”
他又道:“这是我家。”
江意不说话了。
傅奚亭搁下杯子,继续手中的动作:“你看看你,多可怜,可怜的连个舔伤口的地方都没有。”
227:擦干净你的狗嘴
傅奚亭怎么会放过如此好机会?
他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像个高高在上的是统治者。
“不听老公言,吃亏在眼前,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将自己的伤口扒开在撒点盐上去抖一抖,疼的浑身是血的是你,想要真相的是你,夜半三更跟只孤魂野鬼似的去求救的也是你,何必呢?江意,成年人,有几个是完整的?谁不是一边舔伤口一边往前走?也就你,停在原地正儿八经的高歌想要真相,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你是受害者。”
“行未至,声先远,你敢捅他,但你敢杀了他吗?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就你这种图一时快意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
砰————江意拼尽全身力气坐起来,抄起床头的宴会缸朝着傅奚亭砸去,男人一个躲闪,躲开了。
刚想说什么,江意身上的睡衣滑至肩头。
男人看见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时,眼神暗了暗。
所以、她捅了赵振,也把自己弄成了这个鬼德行?
傅奚亭看着江意泪眼婆娑的眸子,语调降了降:“想哭就哭,在我跟前还怕丢人?”
男人起身,朝着床边而去,忍着伤口的撕扯感伸手将江意搂进了怀里。
她越是挣扎,傅奚亭便按的越紧。
男人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温言软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你性子要是个软乎的,我不会让你去撞这个南墙,偏偏你是个硬骨头,江意,我是有私心的,上辈子你跟林景舟如何我不管,但这辈子你不能对别的男人抱有一点幻想,我不让你去撞这个南墙你怎么知道林家到底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江意想挣扎,傅奚亭将她摁进自己胸口。
“往后你若想报仇,有的是机会。”
“看着我跟只丧家犬似的你很得意是不是?”
江意沙哑的嗓音传来我,望着傅奚亭的目光带着些许杀气。
“从未有过。”
“你以为是你是无辜的吗?”江意语调未扬。
“你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她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这一切拱手送给你,”江意伸手推开傅奚亭,一把推在了他的伤口上,男人微微弯身,嘶了声————。
望着江意的目光仍旧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需要我说明白吗?东庭08年就开始向全球各地买专利了,她们若是真想把利益拱手送给我,你08年去洛杉矶的时候就该死了,江意,承认一件事情并不难,你的存在挡住人家的路了,挡住你公公的路了,挡住林翰的路了,你自诩清高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你不愿意,她们自然得找一个愿意的人,而赵影便是最合适的选择,你不让路,赵影怎么上高位,赵影不上高位,他们又怎么从中获利?”
“我是既得利益者不错,那是因为他们想让我给他们开路,他们不拿你来跟我置换,也会是别的东西。”
“总不能别人拿着沾了血的钱来买东西,你要判我这个卖东西的人无期徒刑吧?”
傅奚亭低睨着江意,望着她一言一语开口。
“傅董辩解,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心虚?”
“比起那些害死自己未婚妻的人而言,我并不觉得自己心虚。”
“你敢说你不是既得利益者?”
傅奚亭盯着江意:“我不是。”
“知本集团买回来的专利现在在信风,而不是东庭。”
江意:…………
“出去。”
“我不想见到你。”
傅奚亭眸子稍有些晦暗。
“如果你的事情重新浮出水面你想过你父母的感受吗?”
傅奚亭不想跟江意起过多的争执,内心深处,更对的,他还是想护住江芙仅剩下来的些许东西。
“真相得知了,是否该考虑一下后路该怎么走?”
“收起你的锋芒,它会害死你身边的亲人,如果你不想让江医生夫妇死于非命的话,忘记最近发生的一切,回到江意的位置上,去走你该走的路,只有你站到他们够不到的位置上了,才能护住你想护住的人。”
“这是我的目的,江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如你所言,我爱上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江意本无波澜的眸子起了涟漪,她望着傅奚亭,眼眸中的诧异与不可置信轮番上演。
那是一种近乎不相信的感情。
“我捅了你。”
“我还你的,”傅奚亭望着江意一字一句开腔。
“阴差阳错成了其中一员,我很抱歉。”
傅奚亭嘴贱吗?
贱。
贱到江意恨不得在捅两刀都是好的,可又不得不否认,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她越是锋芒毕露,身边亲人危险就越大。
而傅奚亭这人的前瞻远见远比此时的自己来的更久长远。
他今天回来先是刺激她,激起她的怒火,而后又低声下气跟她道歉,连爱她这种话在这种时候都能被男人用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说出来。
他大方得体的承认对她的爱,这是一种近乎坦诚的口吻。
他在悲伤之处,向她说爱。
江意突然觉得,傅奚亭之所以成为傅奚亭原来是有原因的。
“但我不爱你,”她扭转事实。
傅奚亭浅扯唇瓣,反问江意:“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
“我决定去爱你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你爱不爱我并不重要,”傅奚亭曾经在无数个夜晚细细想过这个问题。
在婚礼上,在江意的那番话语中,他突然明白。
江意爱不爱他,似乎并不重要。
“如果一段感情的开始是以索求为开端,那么这段感情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我决定爱你,跟你爱不爱我并无任何关联,我爱你,不管你是江芙还是江意,不管你的遭遇如何,都不会影响我决定与你共度人生的决心。”
江意凝着傅奚亭,目光中的质疑分毫不减。
“空口说爱?”
“我不是林景舟,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作数,”傅奚亭回视江意,一字一句开腔,语调直白的令人想逃避。
而后者呢!
细细回想起与傅奚亭相处的这段时光,似乎确实如他所言,至今为止,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了。
从不是空口白话。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说没有,你信吗?”傅奚亭反问。
“你觉得呢?”
“我会证明的。”
江意低头不语,傅奚亭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微软,带着几分轻哄:“下楼?”
江意不言语。
傅奚亭索性一伸手用能动的那只手将人抱起来往楼下而去。
刚行至楼梯口,关青紧张的呼唤声响起。
傅奚亭一个眼刀子过去,这人闭了嘴。
男人伸手将人放到会客室的沙发上。
“想吃什么?”
“随意。”
傅奚亭离开会客室,刚出去,关青急切的步伐迎了上来:“先生,媒体们炸锅了,股东们也在开始的跟着闹事。”
“林家那边呢?”
傅奚亭行至一旁的沙发上,关青紧跟其后:“还是没动静。”
“没动静就算了,暂且不要闹出事端来,”对江意不利。
“那——江家那边?”
关青有些小心翼翼开腔。
傅奚亭眉头微拧:“哪个江家?”
“伊恬,”二者都姓江,确实也是不好区分。
“去报个平安。”
………
林家。
林景舟的状态比江意好不到哪里去。
被林翰带回家的林景舟宛如死人,了无生机。
任由邬眉如何规劝都无用。
“怎么办?”
林翰近几日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赵振的新闻被压下去了,他才得以喘息。
听闻邬眉这句怎么办,浑身火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办?过不去这个坎儿让他找江芙去。”
邬眉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这是你儿子,你这跟让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你————,”林翰亦是一肚子怒火无处发。
“夫人,赵小姐来了。”
管家适时开口让二人都了愣了一下,都这种时候了,亲爹都在医院里躺着了,她来干什么?
邬眉虽然内心不乐意,但碍于面子还是迎了出去。
赵影上来一口一个林姨,邬眉被迫陪笑脸。
“我来找景舟。”
“来的不巧,他刚刚回房间休息,”邬眉脑子里始终记着林景舟的那句话。
如果赵影再来找他,他会杀了她。
此时林景舟正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受不得刺激,如果赵影真的上去触霉头,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打扰他,我说两句话就走。”
赵影明显看的出来邬眉对自己的防范。
她也懒得自讨没趣。
“让小影上去,”邬眉还没想好该怎么拒绝,林翰的话就出来了。
赵影跨步行至林景舟的房门口,并未急着进去,反倒是在门口静站了会儿,而后狠狠深呼吸。
伸手拧开房门,尚未跨步进去,屋子里一道冷厉的嗓音传来:“出去。”
赵影站在门口,静默了数秒钟而后跨步进去,反手带上门。
“你知道伤害我爸的凶手是谁是不是?”
赵影的嗓音响起时,林景舟的眸子缓缓掀开,躺在沙发上的人坐直了身子。
连日来的颓废让林景舟整个人看起来没了往日的光彩。
“是我。”
林景舟望着赵影一字一句开口。
“需要我在跟你重复一遍吗?凶手就是我。”
“你有什么动机去伤害我爸爸?”
“林景舟,包庇他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你认识的人?”赵影抓住林景舟话语里的苗头,开始声嘶力竭的反问。
“动机?你爸爸设计害死了我未婚妻,这个动机够不够?”林景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着赵影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而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不是吗?赵影,害死别人坐上她的位置让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林景舟一步步向前,赵影一步步后退,退了几步之后发现身后是门板。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景舟伸手掐住赵影的下巴:“不明白?你确定?”
赵影拍开林景舟的手。
“你说凶手是你,警察局里你为什么不直接承认?”
“因为你还在外面,”林景舟此时,哪儿还有什么温文尔雅的气质存在,站在赵影跟前的人更像是个魔鬼。
一个只知道吸血的魔鬼。
“林景舟,不仅我还在外面,不爸爸,你妈妈,你的领导都是这件事情的受益着,要死?好啊,大家一起死。”
赵影一把推开林景舟,怒视着他:“你知道真相了,对吗?你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害死你未婚妻的凶手,怪谁呢?怪你啊,你当初搂着她的腰,站在一众亲朋好友跟前同大家介绍她,很恩爱对吗?你搂着她介绍给家人的时候有多恩爱,回头拿刀子扎她的时候就有多残忍。”
“怪谁?怪你过分爱她,而她只爱自己,不考虑你的感受,不考虑大家的感受,自视清高满身孤高不与我们同流合污,如此就罢了,偏偏她的手中还握住权利,你去整个首都问问,多少人会将这样的一个人带进家门。”
“怪你,只有爱她却没掌控她的本事,如果你有,她也不会死。”
啪——林景舟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赵影的脸上。
一种极力隐忍的表情出现在他脸面上。
“擦干净你的狗嘴,我忍你很久了。”
林景舟怒瞪着赵影,言语之间全是警告。
赵影站在原地捂着脸,侧眸望着林景舟,目光愤恨。
她抬手,一巴掌甩了回去。
“你凭什么打我?”
“为了给你死去的未婚妻泄愤?”
“你不杀伯乐,但伯乐却因你而死,林景舟,你算什么?”
“如果一开始你不把江芙带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林家二楼,赵影跟林景舟待在这间房子里就差互殴了。
邬眉因着但心事态发展控制不住,一早就站在门口候着了,生怕出现什么控制不住的情况。
直至听到屋子里争吵声才疯狂的拍着门板。
赵影的手落在门把上,反身望着林景舟。
“你去造啊,把你亲爹妈都送进监狱去跟你未婚妻陪葬。”
“但你舍得吗?林景舟,说白了,你也没那么爱江芙。”
------题外话------
wb会吞我的剧透,┓(?′?`?)┏
228:在捅一刀试试?
赵影拉开门出去的时候恰见邬眉站在门口。
二人视线对视。
邬眉看见赵影脸上的巴掌印吓了一跳。
“小影。”
“我先走了,有缘分再见吧!”
“小影,”邬眉走了两步想追出来,却发现赵影一点想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她又转身回到林景舟的卧室。
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的林景舟,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那件事情当中走出来?你这样,大家都要为你了萎靡不振买单。”
邬眉的话让林景舟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到底是大家在为我的萎靡不振买单,还是我为大家承担后果?你们连起手来谋算别人的性命,而且还是你们的准儿媳妇儿,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飞机上十几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都牺牲,这是十几个家庭呐,如果你那架飞机上有你的亲人呢?”
邬眉头痛欲裂,林翰不想跟林景舟交谈。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想就这件事情再跟你有任何争执,你大可以去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让世人就观看,然后将你的亲爹妈送进监狱,好替你的未婚妻报仇,但如果你做不到替你的未婚妻报仇,仅仅是一味的在你的父母跟前咆哮、职责,那么你也就这样了。”
“这是你默许的,不是吗?”
砰————邬眉带上门下楼了。
看着一旁的佣人,怒斥开口:“不下来吃饭就别给他送吃的,想不通就饿死算了。”
赵影的车刚刚驶出林家别墅范围之内,
身后一辆黑色大众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透过后视镜看着,明显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直接将车子开进了派出所门口。
像派出所民警求助。
可当她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
赵影明显觉得自己被跟踪了,每当她报警,或者求助的时候对方跟没事人一样开车离开。
到了第二天又出现了。
周而复始。
最近一直都是这样。
周一,赵影回到谈判院时,隐隐约约觉得里面氛围不对,大家玩手机的玩手机,刷论坛的刷论坛,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工作,她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你们都在干什么?”
门口突如其来的怒吼声传来,办公室里的人纷纷抬眸望去。
但仅是一秒钟功夫,视线又落下来了。
“说话,”赵影站在门口怒火中烧。
“赵判,刷论坛呢!大家都在说你爸弄死了江判,你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还说你上次唆使家里的司机去撞江判的父亲。”
赵影听到下属这吊儿郎当的话瞬间觉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无凭无据的事情别人说就够了,你们也说?”
“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谈判院是一盘散沙,你们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年终奖要不要了?”
人群中,有人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切,年终奖?能有江判在的时候多吗?江判在的时候,赵判三天两头的请假,江判还不是给你发年终奖,你能这么大公无私的吗?”
“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是——无风不起浪,你能说有点苗头都没有。”
啪、赵影伸手将包丢在桌面上:“空穴来风听过吗?”
“空穴来风?谈判院谁不知道你惦记这个位置很久了?妄以为自己坐上高位就能享受江判的待遇了,殊不知,有些人是无可复制的,你在努力的坐上这个位置,又能怎样你?大家人准的是江芙这个人,而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那人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一封辞职信丢给赵影:“等你好几天了,就你这种领导,我迟早得饿死。”
赵影这人——-在某些人的眼中简直就是一无长处。
看着对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赵影气急,一把拉住人,却被人毫不留情的甩开。
“别碰我,是什么垃圾。”
.......
午后,伊恬接到傅奚亭报平安的电话时,稍有些心惊胆战。
但好在,平安无事。
傅奚亭略有些委婉的将江意最近要死不活的样子跟伊恬表达了一番。
伊恬得知之后,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伊恬觉得自己丧失爱女已然是足够可怜。
但对于江意而言,显然这种可怜不值一提。
当日下午时分,伊恬擅作主张将江意带出了豫园。
方池本还想阻拦一番,但被傅奚亭阻止。
夏季午后的商场最是热闹。
伊恬带着江意去了她常去的理发店。
本意是想让江意散散心,好将心中的烦闷疏散出来,但未曾想到的是,天公不作美。
好巧不巧的遇见了仇家。
徐家人看见江意,是嫉妒的。
东庭集团那张轰动全城的婚礼至今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江意身为女主人自然是人们口口相传的对象。
乍一见。
徐颂脸都黑了。
“真是冤家路窄,”她淬了句,转身准备离开。
江意的目光捕捉到她肩膀上的那只包,浅勾唇角:“徐家是要破产了吗?背只假包出来晃荡也不嫌丢人。”
“你说什么鬼话?”徐颂目光一紧,盯着江意带着几分愤恨。
“男人送你的吧?什么段位的男人?能买到绝版包吗?就你这还得意洋洋?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徐小姐这么掉价了吗?以前好歹还能勾搭个东庭副总和国外二开,怎么?人老了,没市场了?”
“所以灰溜溜的跑回来想借着徐家的名声重新开始?”
徐颂被江意几句话弄的咬牙切齿。
“管好你的嘴。”
“这句话也送给你,背假包的徐小姐。”
江意说完,搂着伊恬转身就走。
“意意、你怎么知道她那个包是假的?”
伊恬觉得奇怪,大抵是在她眼中,这不是重点。
“因为只有一只真的,真的在我这里。”
“啊?”伊恬震惊。
“傅董给我买的,”江意总不好说傅奚亭给她买那只稀有皮包包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有价无市,卖二手不好卖,穷人买不起,真正的富贵人家很少背二手包。
她一个学生被这种包出去指不定要被打劫,想想还是算了。
“你怎么确定傅董送你那只就是正品?”
伊恬含笑问了这么一句。
江意脑子里有根琴弦被撩拨了一下,她默了默,淡淡回应伊恬:“直觉。”
“傅董这人还不错,对吗?”伊恬含笑询问江意,不像个母亲,相反的想朋友。
此时此刻,无论是伊恬还是江意都知道,她们不是对方心里的那个人。
但又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现实。
倒不如坐在一起聊人生聊理想,一起面对现实。
江意耸了耸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人生当中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但是不会一直没有答案,找不到但答案的时候就去享受,享受他带给你的价值,享受他带给你的乐趣,享受这个过程中你所能得到的一切,女人一定要将男人最大利益化,如果你还想成为你的话,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江意脚步一顿,伊恬淡淡笑了笑:“人生就是一个做减法的过程,但在我看来,你此时的处境未必是不好的,失去了一些人,换来了一些人,万一换来的这些人更爱你呢?”
比起林景舟,伊恬更看好傅奚亭。
傅奚亭其人,言出必行,掷地有声,情绪沉稳,且家世背景远比林景舟要简单许多。
在自己的商业帝国里,他是永远的王者,不会有为了家庭放弃爱情的时候。
也不会在任何抉择中放弃江意。
“万一会得到双份的爱呢?意意,我在很努力的跟邹医生成为朋友,让她做你干妈怎么样?”
江意:..........
伊恬这句话,说的还颇为雀跃,那句很努力中有些熠熠生辉的光彩在里面,让江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直视她的目光。
“没必要。”
这是江意的回答,她说:“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不影响,”这是伊恬给出的答案。
伊恬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江意知道这个世界上仍旧是有人爱她的。
重活一世,总归不会太坏。
江意在不知不觉中被伊恬拉进了一家理发店,毫无察觉的被摁倒了镜子前。
“剪头发。”
江意一惊:“你以前不是————。”
“以前不重要,现在开始,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伊恬打断江意的话。
她以前不希望江意动自己的头发,无非是不想可惜了这一头长发。
但现如今,她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江意喜不喜欢,爱不爱。
“过往之所以成为过往是因为生物世界让它过去,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伊恬的手落在江意的肩膀上,温柔开口向她诉说着这句话。
而江意,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在剧烈的颤动着。
这日晚间。
傅奚亭归家,看见江意那一头长发又回到了最初的摸样时,他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江芙。
江意望着男人脱衣服的手一顿。
“怎么?”
“怎么想起来剪头发了?”
“重头开始,”江意用及其敷衍的腔调来回应傅奚亭。
男人微微拧眉,不到数分钟便舒展开了眉心:“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
“伤口怎样?”
江意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傅奚亭伤口一紧。
约莫着是想起了那一刀子。
本来想朝着江意去的步伐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
“伤筋动骨一百天。”
“别瞎说,哪儿伤筋动骨了?最多戳着肉了,缝几针的事儿。”
“你是医生?”
“我捅的我能不知道?”
“你学医的?”傅奚亭反怼回去。
“我爹妈都是医生,我从小就跟兔子做手术。”
傅奚亭:“人的生理构造能跟兔子一样?”
“你要不信在捅一刀验证一下?”
傅奚亭:........“当我没说。”
男人觉得跟江意在嘴皮子上整事情不是个明智之举。
正欲要走时江意又问:“东庭集团是不是要垮了?”
“差不多了,为了救你,我就要被董事会联名开除了。”
傅奚亭倒也不掩藏,做了什么得让这个没心肝儿的小白眼狼知道,否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她也不见得会领情。
“为了救我?”江意问。
“赵振的新闻如果一直留在明面儿上,你觉得最终的结果会如何?”傅奚亭淡淡袅袅的反问江意。
江意当然知道最终结果会是如何。
最终会迫于舆论压力而将凶手放在明面儿上,事情一天不解决,她一天不安全。
“做事情事情不求你考虑后果,能帮你解决的我都会帮你解决,但麻烦江太太下次想捅人之前先打声招呼。”
江意懂,但偏又想气傅奚亭:“所以你将自己贡献出去了?”
傅奚亭:.............
“你闭嘴吧!”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找个哑巴?”
傅奚亭:........
“小太太,摄影师来了。”
夫妻二人的人“交谈”还未开始就结束了。
方池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江意想起自己甩方池那一巴掌,心里突然觉得这个憨憨也是真惨,跟谁不好跟傅奚亭。
“怂什么?进来。”
江意盘腿坐沙发上望着站在门口的方池。
这憨憨摇了摇头:“不了,门口挺凉快。”
“三十七度能比屋子里空凋凉快?”
“心里凉快就行了。”
方池想了想,脸还是有点疼,被派出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这二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如果还没休战,他这会儿进去不是自找苦吃吗?
“方池啊!!!!”
“先生,”方池一听江意这声百转千回的呼唤,心里寒毛都起来了。
望着傅奚亭,苦哈哈的。
然而,傅奚亭语调无奈:“我救不了你,听太太的。”
傅奚亭心想,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还管方池?
罢了罢了。
这日,傅奚亭清了摄影师前来,约莫着是想跟是弄出点什么动静来。
新闻飘了那么久,也差不多了。
而东庭的股票,实在是绿的难看。
10年八月一日,二伏天,正是酷暑炎热的时候。
外界传言傅奚亭病危的消息被一条照片打破。
照片里,傅奚亭坐在书房办公,江意坐在沙发上拿着逗猫棒逗着两只猫。
温情而又充满乐趣。
229:2011
八月二日。
照片流传出来,在首都豪门世家的圈子里掀起了一阵风浪。
论坛里,有人开始了:“我老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傅董没事儿,你们不信。”
“你怎么那么肯定傅董没事儿?”
“傅董要真有事儿,江意会跟她妈一起去逛街?”
随后,那人还发了张照片出来。
人们对这事儿津津乐道。
好奇心一茬儿接一茬儿的起来。
自古以来,豪门中的爱情故事可比贫民家的爱情故事要吸引人的多。
就连灰姑娘的故事都要拉个王子去凑数。
林翰这日,将一诺报纸甩到茶几上。
怒不可揭。
邬眉看着,总觉得他最近情绪实在是太大,有些难以接受:“你到底是为什么每天在家里发脾气,弄的家里人心惶惶的。”
林翰点了点茶几上报纸:“你看了之后在来说为什么。”
“赵振的新闻出来出来没多久,傅董的新闻就出来了,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傅董是受了什么伤。”
邬眉看着报纸:“难道不是?都播出来了。”
“是?”
“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傅董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爆出来自己受伤的消息?东庭集团那么大的企业,一个掌门人受伤对于她们而言危害多大你知不知道?就这几天,傅奚亭受伤的消息传出来东庭的股票都是以十位数蒸发的,这种消息,她们藏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放出来?”
林翰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拍的哐哐响。
显然是气的不轻。
“这事儿个跟傅董有什么关系?傅董也是受益人之一,如果真的跟江芙有关他避之不及还上来凑这个热闹?我看你最近真的是被什么东西迷住眼睛了,担惊受怕心惊胆战的。”
邬眉觉得林翰的猜想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这件事情也差不多过去了,赵振醒了修养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该找他商议解决办法,是算了还是要揪出真凶都该有个解决的手段,不然——我们现在寸步难行。”
事情没解决大家都担心受怕。
邬眉来连美容院的工作都不敢开展。
而江意,在东庭集团股票绿到hlbe的时候花大手笔买了进去。
入场金额然风控部的人有些怀疑是对家。
这日上午,风控部经理找到傅奚亭,面色为难且有些支支吾吾。
“傅董。”
“说。”
“老板娘买了公司的股票。”
傅奚亭连个目光都没赏给他:“买就买了。”
“两个亿,”风控部经理直接报数字。
砰————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位在,听到这个数字时手中的茶杯没端稳,砰的一下砸在了茶几上,幸好茶几质量好,滚了几圈下来倒也没碎。
“多少?”傅奚亭抬眸拧眉一脸疑惑望着人。
风控部经理又道:“两个亿。”
“傅董,可以啊!晚上睡着一张穿,白天趁火打劫,你这老婆娶得有意思。”
“傅太太这投资本事还挺强的,东庭集团的股票绿了这么多天她这波买进,不多赚,百分之五十是有的吧?傅董,你要小心啊,小心哪天晚上睡下去之后就醒不来了,我看傅太太这谋朝篡位意识还是挺强的。”
傅奚亭抬手拧了拧眉心,何止啊!
江意拿着的还是他给的钱。
拿着他给的本金买进东庭集团的股票,这波操作确实是不错。
“滚出去,”傅奚亭望着司柏开口。
司柏耸了耸肩,拿起杯子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让我滚是不可能的。”
“我替你把事儿办成了,你转头就过河拆桥,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放林景舟回来抢婚的事儿不是你干的?”傅奚亭反讽回去呢。
“腿长在他身上,你只是让我看着他,可没让我打断他的腿,人家要回来我能拦得住?在者,你婚礼不是挺完美的吗?”
傅奚亭懒得跟这种傻逼说话,按了内线让关青进来送客。
他抄起椅子上的外套翘班回了豫园。
归豫园时,江意正窝在会客室看书,手中拿着一本哈佛大学出版的心理文学。
两只猫窝在她大腿上。
江意见到傅奚亭以为很晚了,看了眼时间。
“下班这么早?”
傅奚亭看着江意懒散的摸样,归家之前那种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心情荡然无存。
他行至江意身旁,温侯的掌心落在猫脑袋上。
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江意看了眼男人的掌心,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住了。
“晚上去庄园吃饭。”
江意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傅奚亭离自己远点。
男人到也没走,反到是落在猫脑袋上的手缓缓的捏着,捏着小猫直嗷嗷。
“大三是不是要实习了?”
江意的指尖游走在书页上:“应该吧!脱离学校太久了,不知道现在如何。”
“想去哪家企业?”
江意懒散的身子缓缓坐正,望着傅奚亭的目光开始冒着星星。
按照她对傅奚亭的描写,这人这么问想必是有苗头的。
“傅董有什么建议?”
“江判需要我的建议吗?嘴上说着要建议,心里早就门儿清了吧?”
傅奚亭太了解江意了,这女人嘴里一套一套的。
“傅董的建议一般人听不到吧?”
“既然这样那我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听一下。”
江意斜斜靠在沙发上望着傅奚亭。
浑身上下散发着些许吊儿郎当的气息,傅奚亭的指甲落在江意的发丝上缓缓的磨搓着。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傅董先说说你的建议。”
“我这人,喜欢让女士优先。”
江意伸手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别了吧!我这德行,不配女士优先。”
“本质不变,你还是配得上的。”
江意打哈哈:“我觉得我还是差点东西的,傅董不如直说算了吧!绕来绕去的也没意思。”
傅奚亭淡笑不语,似是知晓江意有事请求。
男人高深莫测的视线在江意身上停驻,后者似是想了想:“那我说了你能答应?”
傅奚亭心想,终究是来了,江意这人怎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不就在这里等他?
“酌情,”他点了点头开腔。
“出国留学。”
傅奚亭想了很多种理由和借口,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江意这直奔主题且豪不思考的腔调。
男人落在猫头上的手一顿,望着江意哂笑了声:“你觉得呢?”
江意一本正经开腔:“我觉得可行。”
就差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强行塞到傅奚亭的脑子里去了。
而后者,似是颇有韵味的点了点头:“你觉得可行?”
江意点头确定:“我觉得可行。”
傅奚亭其人呢!拒绝人的方式多种多样,若是细细去问东庭老总,他们能给你说出千百种来。
于是,江意只见他缓缓摇头,掩不住身上的绅士之意:“我觉得不可行。”
江意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一脚踹向傅奚亭,而傅董——顺手将等一下薅过来挡了灾。
江意这一脚下去,踹的这只傻猫嗷嗷叫。
傅奚亭不动声色的从沙发上起身,接过素馨托盘中的水杯,望着江意,眼眸中不再是调戏与揶揄,更多的是成年人之间该有的冷静。
他先是喝了口水:“说一下我的观点,我结婚不是为了守寡,傅太太口中说的出国留学,在我这里行不通。”
“我自幼家庭不幸,人生前三十年未曾想过婚姻之事,但现如今既然已经成家立业,我不希望任何外在因素来影响我的婚姻生活,你有求进之心,我断然不会托你后腿,但前进之路,并非只有这条路可行。”
素馨端着果盘进来,打断了傅奚亭的言语。
直至人退出去,这人才继续:“我可以以东庭慈善的名义给首都大学做捐赠,也可以在首都大学成立东庭集团人才数字库,如果你有心本事,可以从这条路出来。”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合理合法合规的二进谈判院的话,只能再熬两年本科外加研究生生涯,选四年,还是选半年,你自己选。”
无疑,傅奚亭这条路是最便捷的,不得不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的想法无疑是先进的。
成立东庭人才数字库,从这条路杀出来,跟越级而上有何区别?
“刻意为之?”
江意望着傅奚亭,眼眸中的情绪开始泛滥。
“我说了,我会带你走出困境。”
“让我发现真相去撞得头破血流,也是为了带我走出困境?”
傅奚亭将蹭在自己脚边的猫往外拨了拨:“那是至关重要恩第一步。”
傅奚亭说完,行至会客室门口喊了声方池,让他将车里的文件拿来。
他顺手递给江意:“你慢慢看。”
八月三日下午,江意坐在东庭集团会客室里翻阅着傅奚亭递给自己的文件。
文件袋里,是数份分开的小文件夹。
第一份,临岛孤儿院资助条款。
第二份,江阔与伊恬科研室的赞助。
第三份,东庭旗下成立江傅文化公司的策划书。
“先生知道小太太是江芙的时候就开始赞助临岛孤儿院了,说是跟小太太一起喝茶的时候您提过一嘴,至于江医生夫妇,先生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暗地里安顿着,江医生夫妇手中几个关于学术版权的案子还有赵家的案子都是先生派人去解决的,第三个、是先生用私人款项给小太太成立的一家公司,暂且还未落成,具体的实施方案得等小太太从人才计划中出来,小太太————”关青站在门口,背对着江意,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是不一样的,林景舟表面温文尔雅,暗地里盘根错节的关系束缚着他无法去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但先生不一样,只要他愿意——都是你的。”
“当一个人的能量越来越高时,就会开始理解每一个人,没有好坏,没有对错,她们只是处在了不同的能量频率做出了不同的选择罢了,这段话是您曾经说的,人可以短暂的迷失自己,但不能长远的麻痹自己双眼逃避问题。”
2010年八月至2011年二月十七日寒假结束。
江意跟傅奚亭的交流处在一个和谐的频率上,争吵时常有。
但傅奚亭总能温润化解。
夫妻生活也颇为和谐。
10年十月,江意为了学业方便在学校定了间单人宿舍。
而傅奚亭,开始频繁的往返学校与东庭集团之间。
伊恬与素馨成了这间一室一厅里的常客。
傅奚亭夜间应酬时,会提前短信告知江意,夜晚归家会给她带夜宵。
亦或者,煮点简单的素食充当二人的晚餐。
傅奚亭享受这段时光的相处,大概是江意忙到没时间吵架。
让他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10年深秋,傅奚亭赵家出来,方池驱车送他去机场时看着路边飘落的枯叶,喃喃自语:“入冬了。”
10年隆冬,宿舍没有暖气,傅奚亭命人装了空凋,但宿舍楼的电路老化带不动,时常是他们一开空凋整栋楼就跳闸了,傅奚亭好几次深夜出去拉闸,久而久之。
这人脾气上来了。
财大气粗的拨了一笔款项,整改了整个首都大学的电路。
江意在首都大学的名声在傅奚亭一笔笔毛爷爷中被越砸越深厚。
她的出名,离不开傅奚亭这个财神爷。
11年春节。
傅奚亭正在天南海北参加分公司的年会。
江意从首都大学学术大楼出来时,恰好天空小雨纷飞。
她站在屋檐下,想起了这大半年的光景。
不免觉得人身实在是太过戏剧性。
她藏拙,接纳自己是江意的事实。
在傅奚亭妻子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为的,只是能获得一份不一样的人生。
10年八月至今,首都豪门世家里并未因为她而有过多的变化。
这年春节,江意与傅奚亭回江家吃年饭。
推门进去,赫然发现坐在屋子里的江阔与邹茵。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半年都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伊恬迈步过来挽住她的手,用温淡且自豪的语气同她介绍邹茵及江阔。
11年二月三日除夕,傅奚亭电话不断,江意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抱着猫回忆这半年的光景。
230:你信缘分吗?
10年八月,林景舟申请外调去了新西兰。
10年九月,赵影仍旧坐在你是哪个位置上,只是拿不到任何商业案件,一直不温不火。
而赵家与林家,一直在资本市场里横行霸道。
事业逐渐红火。
在反观傅奚亭,手中互联网企业日渐起势,造成了他除夕夜都没法儿休息的局面。
江意正在放空自己,一粒花生米从窗边丢了过来。
伴随而来的是傅奚亭的言语:“小呆子,下雪了。”
江意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抱紧了猫:“下就下了,冻死个人。”
“女生不都喜欢下雪?”
“我可能性别有问题吧!”
江意伸手拨了下猫尾巴,伊恬买的这只猫,原以为是只美短,结果养着养着就成了只长毛怪,冬天抱着它跟抱着电热毯似的,但是——也烦得慌。
傅奚亭轻嗤了声,倒也不跟江意一般计较。
转头拿着手机回人家的拜年短信。
而江意呢,窝在沙发上放空思绪。
临了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伊恬,语调简单,新年快乐四个字,在加一声谢谢。
而伊恬的回应也很简单粗暴:“同乐,同谢。”
与伊恬而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江意成就了她。
如果不是江意,她不敢想自己现在是个怎样的人。
会不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江意将手机丢回沙发上,往下蹭了蹭。
11年三月,首都大学东庭人才计划中,江意成了其中一员。
她如愿从中跳了出来。
也因此从首都大学宿舍搬离出来。
江意搬离首都大学宿舍时,傅奚亭道了句谢天谢地。
这声谢天谢地让吴江白跟关青对视了眼。
约莫着也是第一次见傅奚亭这种操作,放着好好的大别墅不住,偏偏跑去挤单人间。
江意从人才计划中出来的第二天,首都媒体开始大做文章。
宣称傅奚亭这豪掷千金为美人的做法不可取。
同时也有媒体揶揄,九个人才带个废物,也是赚了。
而人才是谁,废物又是谁,不言而喻。
江意从首都大学搬出来之后,连睡了三天。
傅奚亭被骂了三天,且三天连续被骂都是因为同一件事情——吵着这位姑奶奶睡觉了。
二月二十日,东庭集团将人才计划中的人分到各个岗位着重培养。
而江意,进了江傅文化。
这是傅奚亭给她铺的路。
二月二十一日,傅奚亭晨间给江意挑了件粉色长裙,江意本想拒绝。
傅奚亭语调坚定:“在色彩排列中,粉色排第二,但不会是永远的第二。”
“顶峰相见,不会太久。”
江意伸手结果他手中的裙子准备进卫生间。
傅奚亭唇角微扬:“你已经在顶峰了。”
“傅太太这个头衔就足够了。”
........
“所以,傅奚亭给江意开了间公司?”
“算是吧!毕竟大家都这么说。”
“这么财大气粗?傅董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
“所以才说江家幸运啊,一副烂牌硬生生给打活了。”
江则从江家脱离出来的时候有几个人看的上他?
即便坐在那个位置上,大家也不见得将他当个人对待。
首都这些人看中的都是世家的本事。
而江川,虽说在首都也是个钻石王老五,但在首都众多顶流企业中,他顶多算是个中等,是现如今,托了东庭集团的福。
“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江意有本事,不管有没有傅先生的存在,她都是厉害的。”
“这么肯定她?”
“她不比那个江思强多了?”
“江思的脑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我们读大学的时候都是抱团取暖的,你看看她,拉帮结派伤害自家人,还有那个郝青,谁不知道他被断了命根子?”
美容院这种地方,多的是人往来。
更何况,这家美容院还是林家的,大家即便没这个需求也会来。
谁不想巴结他们?
休息区,几个年级不大的豪门小姐端着咖啡杯浅浅酌着。
懒散的姿态给人一种随意淡然之感。
“江意今年也才大三而已,这就不上学了?”
有人撩了一眼提问题的人:“你没听过东庭集团的人才计划?”
“傅董给首都大学捐了十个亿,致力于为东庭集团培养所需的人才,但凡是东庭集团所涉及的产业都行,且不说这两年东庭集团进军互联网企业,正是需要各方面人才的时候。”
“那跟江意一个艺术生有什么关系?”
有人浅笑了声,不屑的掸了掸指甲:“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以后别问了。”
一个分公司进了一个新人而已。
自然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可直到,江意在谈判桌上与赵影对峙时,首都事关于江意的狂风暴雨才刮起来。
对于傅奚亭与江意本人而言,这是历经漫长时间的半年。
可对于外界人士而言。
江意隐居半年没有任何新闻,在出来时,却已经有足够的本事坐在谈判桌上与赵影对峙了。
这无疑是激动人心的。
平底狂风起波澜。
波澜却消失了半年。
大家可都记着江意与赵影之间的恩怨纠葛的。
谈判桌上,赵影看着对面的江意,一种油然而生的畏惧感与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是江芙。
这种感觉在她初次见到江意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
“赵判刚刚的提议我们不接受,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到底有没有利润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关于此事,我建议赵判去做个市场调研在来。”
江意的笔帽在桌面上不轻不重的点着。
望着赵影的目光带着碾压性。
“市场调研给出的价格就是这个价,江总不要歪曲事实。”
“原材料的供应商不同给出的质量不同,质量决定价格,赵判这个调研怕不是走了个过场吧?”
江意的质疑让坐在身边的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望着赵影又补了一刀:“要不?我们把供应商的资料给赵判,你去调查好了我们在来谈?”
“反正也不急。”
老总都说这话了,江意也没什么好呆的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会议室。
江意让同事稍等,去了趟卫生间。
正准备拐弯时,臂弯就被人抓住,抓住她臂弯的人用力的恨不得能拧断她的胳膊。
“赵判这是?”
赵影语调僵硬:“你跟江芙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而此时,江意坦然一笑:“我师姐,也是你前领导吧?”
江意抓住赵判的手腕将她的爪子扒拉开:“你说,要是我在这个行业中胜过你,会如何?”
赵影嗤笑了声:“游击队想跟正规军做斗争?你配吗?”
“我配不配的,不是你说了算,杀人犯可没资格评判别人。”
江意刻意压低嗓音,望着赵影一字一句开口。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整个首都谁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是看在你亲爹的面子上,不说而已。”
江意说完,推开赵影的肩膀进了卫生间。
“占了茅坑之后才发现自己脸肛门都没有,你不觉得可惜吗?回去劝劝赵先生,家里要是有条件的话最好多生几个。”
江意前行的步伐突然一顿,脖颈微微扬起,似是想起了什么,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张照片:“上次就想给你了,一直没机会见面。”
“好好收着,不客气,地址在背面。”
赵影看到照片时,人都气疯了。
照片里,赵振正抱着一个男孩儿,而旁边坐着一个温情脉脉看着他的女人。
显然,他在外面有第二个家。
“赵判,”身后的一声呼唤打断了赵影的目光,她将手中的照片狠狠的抓紧,塞进了口袋。
不动声色的看了人一眼:“走吧!”
赵影回到车上,坐在后面,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照片,拿在手中反复的凝视着。
豪门世家中要是没点腌臜事儿都不算豪门。
她曾经好几次在应酬场上听人提起自己亲爹的那些事儿。
但听到了又能怎样?
质问?
她有什么资格?
江意这日,回到公司时,前台的人喊住了她。
“江总,有您的包裹。”
江意去前台拿着自己的包裹进了办公室。
用关青的话来说,傅奚亭对江傅文化公司的选址是颇为讲究的。
一栋闹市区价值不菲的别墅被改成的办公区。
拐过两条街就是商务中心。
旁的不说,交通环境都是极好的。
江意回办公室,伸手拉开百叶窗帘让冬日的暖阳照射进来。
脱了身上大衣挂在衣架上,拆开包裹时,才发现里面是一件旗袍,
江芙去世前订的一件准备见家长的旗袍。
这件旗袍在她去世之后被林景舟收走。
而如今,它以礼物的方式出现在江意跟前,且写着物归原主四个字。
江意拿着卡片,上面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让她心情很微妙。
10年八月,林景舟联系过她。
电话接通数秒之后没有过多的言论,林景舟大概知晓,致歉解决不了那些事情。
他只道了一句话,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
这个人任何决定包括什么,江意没问。
因为并不重要。
正当她思绪神游时,手中卡片被一只素手拿走。
“礼物?”
傅奚亭的嗓音在身后温淡响起。
江意将盒子盖上,随意的将东西放至一边:“算是吧!”
傅奚亭看了眼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字体:“男的?”
江意倒也是不心虚,反倒是笑问:“那你在猜猜,谁送的。”
“无所谓,”傅奚亭随手将手中的卡片丢进垃圾桶:“垂死挣扎而已。”
江意砸了咂舌:“你还挺自信。”
“国家法律赋予我的自信,先吃饭。”
这日中午,傅奚亭恰好在附近,想着二人许久未见,一起吃顿便饭。
江意最近过了段颇为舒心的日子,傅奚亭因互联网板块的事情三天两头的出差。
没人念叨的日子实在是乐得自在。
就差舒舒服服的放飞自我了。
“司柏说把司翰给你送过来,”
餐厅离公司不远,一个街头一个街尾,傅奚亭与江意二人漫步在人行道上。
首都二月底的天,妖风阵阵,江意体质特殊,冬日及其怕冷,夏天怕热。
跟着傅奚亭走在这不足一公里的道路上都裹着大衣,脖子恨不得缩进围巾里都是好的。
“那二世祖?我不要。”
江意一边避着对面过来的行人一边回应傅奚亭的话。
大抵是躲避太过,差点撞在一旁的梧桐树上,辛亏傅奚亭眼疾手快的拉了人一把,搂着她的腰缓缓前行。
“守着吧!你不方便骂的人他都能替你骂。”
傅奚亭苦口婆心规劝。
“送个男人到自己老婆身边,你是怎么想的?”
“男人?”傅奚亭哂笑了声:“宝贝儿,我不至于这点自信都没有。”
傅奚亭的指尖在江意腰间不轻不重的捏着:“池子大了,水深,留只泥鳅在边儿上能给你探探路。”
首都就是傅奚亭口中的池子,而司翰就是那只泥鳅。
在首都,从不缺有能力与有手段的人。
“你怕我走不稳?”
“以防万一。”
傅奚亭言简意赅。
迎面走来一人,颇有些风尘仆仆,低头摆弄手机全然不看路。
傅奚亭眼尖,勾着江意的腰往旁边带了带,可尽管如此,还是没躲过那人撞上来。
疼的江意直拧眉,一句粗口到了嘴边,被人的连连道歉声给堵了回去。
女孩子熟悉的腔调让江意瞳孔猛缩。
“闻思蕊?”
“江意?”
二人认出了彼此。
都有些许惊讶。
“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不碍事,你急匆匆的是有事儿?”
“我约了面试,时间快到了,有点着急。”
“不好意思,”女孩子素质很高,连连道歉让江意多看了几眼。
她伸手拨下脖子上的围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正好我们公司正在招人。”
后者一惊,显然没想到江意会如此。
“为什么会给她名片?”
傅奚亭温软的嗓音顺着风吹进了江意的耳里。
后者伸手将围巾往上拉了拉:“你信缘分吗?该相遇的人总归是会遇见的。”
231:不怕自己傻,就怕大家都清明
08年六月,与傅奚亭孟淑前往城隍庙时,主持在四下无人时,同她说了如此一句话。
“缘分是剪不断的东西,无论你如何挣扎,它会像绳索一样勒着你,正如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那么多因爱而死的人一样。”
“不弃微末,久久为功,江小姐,顺应而为好过逆风而行。”
直至2011年初,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站在豫园的阳台上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才明白顺应而为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顺着眼前的境况去适应。
除了适应她没任何选择,逆天改命?再死一次?
她不敢。
深冬,江意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鹌鹑,在这个冬天里离了暖气就不能活。
明明天气预报没有预警,但她就是觉得今年的冷胜过往年。
“以前也这么怕冷?”餐厅里,傅奚亭伸手替江意取下脖子上的围巾。
趁着江意脱大衣的时候问服务员要了杯热水递给她。
“暖暖手。”
“往年这个天我都在穿丝袜,”江意心里不禁感叹。
“身体素质太差了,健健身。”
傅奚亭脱了自己身上而大衣随意搭在江意的腿上。
不远处,有人认出傅奚亭,偷摸摸的拿着手机拍他。
江意看着,扬了扬下巴,而后者,似是没瞧见似的。
约莫着是处在这个位置上也习惯了。
江意跟傅奚亭的结合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令人费解的。
而这二位当事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除了处之淡然并无其他任何言语。
餐桌上,傅奚亭伸手切着牛排:“东西给她了?”
江意点了点头:“给了。”
“赵振自经历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就变得很谨慎,身边都安排了人,你做事情,谨慎为好。”
江意点了点头:“知道。”
晚间、赵影从谈判院回去时,未曾见到赵振,询问卜思:“我爸呢?”
“说是应酬出去了,怎么了?”
赵影目光有些游离:“没事儿。”
“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先上去了。”
卜思见赵影脸色不太好看,喊住她:“我听说江意现在在东庭集团旗下分公司,也弄的是谈判行业?”
赵影恩了声。
“你以后见到她,把脾气收一收不要跟人产生直接冲突,那件事情过了好久才过去,在闹出什么事儿端来,你跟林景舟之间的事情估计又得往后拖了。”
卜思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爸对你一直都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在首都这个大染缸里能有一番作为,不为了别人,你也要为了自己。”
卜思的这声规劝,若是往常赵影肯定不会多想的,但今日——难免。
提着包的人缓缓转身望着她:“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卜思心里一惊,但面上神色不改:“知道什么?”
赵影见到卜思的反应,抿了抿唇:“没什么,我先上去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尽心的。”
“明天周末,你林阿姨的院里明天做活动,你抽空跟我一起去一趟?”
“好。”
翌日,周末。
江意晨间驱车去接伊恬,二人向着邬眉的医美美容院而去。
11年,国内整形的潮流在邬眉的手中推起来。
她借由林翰的便利开始频繁的请韩国的某些医生来首都给人面诊,一时间、名声大噪。
在加上邬眉这人平日里做事情有有依有据,在首都名声尚算不错。
一来二往,半个首都的豪门都来了。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去看看就好了,不要在她那里弄什么,”车里,江意轻声叮嘱伊恬。
伊恬心下了然:“你上次跟我说过之后我一直留着心眼儿,哪儿还敢有想法。”
“一会儿,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
.......
上午十点,邬眉在大堂里弄了个抽奖仪式。
大家齐聚一堂,看着台上的主持人操着一口流利的韩语在介绍他们的品牌。
江意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浑身带着些许慵懒。
不远处,赵影目光江意的背上,打量着她。
江意跟江芙最为相似的一点便是浑身上下的那种慵懒味儿,那是一种站在顶峰之后的无所谓。
似是旁人的目光都不重要,所以她吊儿郎当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给人一种厌世感。
“在看江意?”
身旁,徐颂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西装翘着二郎腿,懒散的撑着脑地,而目光自然是顺着赵影的目光而去。
赵影淡淡的瞟了徐颂一眼。
在她眼中,这是一个三十出头还没把自己活明白女人。
明明生在豪门,却把自己的人生弄的稀巴烂,自上次跟东庭副总的事儿败露之后,整个首都谁不知道她的德行?
傅奚亭失了一员猛将就罢了,且还给给公司蒙上了一层灰。
不得借着媒体的手扒她的脊梁骨?
徐颂出国呆了几年就觉得大家都忘了这事儿了?
“是啊,”她懒懒回应。
“光看可没用,一个女人如果在男人这件事情上赢了你,就相当于已经赢了一大半了,如果在从事上赢了你,你觉得会如何?”
徐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挑拨离间。
“我觉得会如何重要吗?徐小姐这是来给我上课来了?”
“自己的人生过明白了吗?就来开始给别人当人生导师。”
“有人这辈子目标是想在自己的人生领域上混的个个人模人样出人头地,而其他人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目标,就像摆烂活到寿终正寝结束自己的这一生,你能说前者比后者有本事?赵影,我要是你我都难堪。”
“江芙在的时候混不赢江芙,江意在的时候搞不赢江意,你多惨呐?听说了吗?江意跟傅董结婚的时候林景舟还想去抢婚来着。”
“你放屁,”赵影语调猛的微扬。
“是不是放屁,你翻翻论坛不就完了。”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这些事情上我骗你对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徐颂一边说着一边弹着自己的指甲盖儿。
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摸样。
赵影半信半疑的打开手机,看到论坛的照片时,拧眉眯眸似是想将照片里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个人看清楚。
尽管赵影不信,可她对林景舟的迷恋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会在此时认错人。
照片中的人就是林景舟。
她不会认错。
如果真的如照片所言,林景舟有想抢婚的意思——————。
赵影不敢想,她稳住脸上情绪将手机收进包里。
而后侧眸望着徐颂:“想看好戏?”
“徐小姐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太无聊了,所以想从别人的人生当中找点乐趣来看一看吗?”
“如果徐小姐无聊了,我建议你去多找几个男人,反正这种事情徐小姐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熟门熟路了。”
徐颂倒也是不生气,淡淡的笑了笑。
“赵判跟我置气可就没意思了,毕竟我只是告诉了你事实而已,你好好想一想,我比起那些不告诉你事实,却躲在暗地里看你好戏的人来说,是不是强很多?”
“人这辈子,不怕别人告诉你真相,怕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你不知道。”
徐颂勾了勾唇间,看着端着托盘过去的服务生,伸手招呼人家要了杯香槟。
而后拿在手中轻轻的晃着。
赵影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注意力全都在江意身上、
自打二人在谈判桌上相遇之后事情就变味儿了。
“有人说林翻是因为事业出国深造去了,但也有人说林翻是因为情伤太深出国疗伤去了。”
“赵判,不怕自己傻,就怕大家都清明啊。”
介绍会结束,众人从大厅里散开。
各自找了处地方,坐着聊天的聊天,让人介绍项目的介绍项目。
而这种场子,向来是以身份高低排序的。
江意跟伊恬自然成了重点对象。
邬眉亲自拿着册子过来给他们介绍项目。
江意和伊恬跟人浅浅的聊着。
顺手冲了张卡将人打发走了。
一如傅奚亭所言,光是傅太太的这个头屑,就足够她在首都横行霸道。
而显然,这种场合里,见缝插针冲上来的人不少。
江意坐在伊恬身边充当乖巧的角色。
跟看着大人们聊天的小孩儿似的。
正聊得起劲时,就见门口有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缓缓走进来。
看容颜,约莫三十来岁。
比豪门世家里的小姐年纪要大,但比这群贵妇的年纪要小。
“明小姐?”
伊恬的目光从跟前的这群人身上离开,落在站在门口的女人身上。
“你是?”莫名其妙被人喊的女人望着眼前的富太太愣了一下。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上次在外面吃饭,赵振先生同我介绍过你。”
温软的话语声,配上得体的言行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正牌夫人的大家之气。
在加上伊恬在首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如此一番诚诚恳恳连名带姓的介绍大家都有那么点似懂非懂。
“是来找赵夫人的吗?她也在。”
伊恬说着,且还颇为好心的向身后望去,想看看卜思跟赵影。
只是伊恬这一回头,刚刚进来的女人脸色有一秒钟的铁青,但好在及其快速的就消失了。
人群中自然有人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大家都坐直了身子开始看好戏了。
而卜思跟赵影也在大家的目光中开始关注这号人的存在。
“谁?”
“什么关系?”
“看着挺年轻的,但是浑身又有一种当了妈的感觉,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大胆猜,即便是那种关系也没什么。”
“豪门世家里面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再说了,你们看看这个女人30来岁浑身名牌,这不得需要大量的金钱去支撑?首都那么多豪门世家的小姐,我们谁没有见过?豪门世家,暴发户、中产,不都有所耳闻吗?要穿的是便宜货就算了,她身上的这个套装今年春季新款,一套下来白来万。”
“嚯————刺激了,你们说她今儿来这儿干嘛?挑衅?”
“可能吧!”
“脖子上的项链五十多万,一身行头下来两百多万,还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供养出来的。”
赵影看着站在跟前的女人时,脸色难看的险些上去撕逼。
在反观卜思,颇为淡定的迎了上去,看着站在跟前的女人,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来晚了?”
明书后背冷汗涔涔,她从未跟卜思对上,今儿还是第一次,颇有种小三儿见正室的感觉。
“是。”
“进来吧!过来跟我和小影坐一桌,”卜思的手段,在豪门世家里面可以说是极高的。
放着这个女人出去胡言乱语,倒不如放到身边来看着,妥妥的当家主母的作风。
明书忍着心里的颤栗跟着卜思走过去。
赵影看着女人时,手中的骨节都在咯咯作响,卜思在桌子底下缓缓的握住了她的掌心。
江意看着眼前的境况,唇角微微往上勾了勾。
端着美式浅浅的喝着。
转头之余给赵影投去一个挑衅的笑容。
临了跟伊恬说了句什么,拿着围巾去了外面。
说来也是缘分,邬眉美容院的选址跟她公司在同一条街上。
而江意对这条街颇为熟悉。
她拉开美容院的门走到不到五十米,在一旁的路边早餐店里买了杯热豆浆。
刚将吸管插进去,身旁一道突兀且带着挑衅的嗓音响起:“是你的手笔?”
江意喝了口豆浆,望着穿着毛衣站在自己身旁的赵影:“赵判在说什么?”
“刚刚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哦、那不是你们家亲戚吗?我看你妈对人家挺热络的啊,指不定早就跟人家成好姐妹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江意咬着好姐妹三个字磋磨着赵影。
呼啦————赵影伸手打翻了江意手中的豆浆。
豆浆杯子飞到了马路边儿上。
是江意倒也不在意,淡淡的勾着唇,笑望着赵影:“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但是,你不进去看着你妈吗?万一、她被伤害了呢?”
“你敢,”赵影虽说嘴上放着狠话,但是脚步却很诚实。
一步步转身往美容会所去。
江意悠悠转身,刚想再买一杯豆浆。
只见一个身影在自己身旁缓缓蹲下去,拾起了豆浆杯。
232:很猖狂
豆浆杯顺着她的视线丢进了垃圾桶。
江意看着眼前人,略微有些恍惚。
感觉上一次见面还是许久之前。
“一个人?”江阔温软的话语传来。
江意点了点头:“一个人。”
“我刚刚看到那个女孩子怒气冲冲的朝你走来,还以为你们会发生冲突。”
实则,他还小小的期待了一番。
颇有些期待江意对付赵影,大概是想从她身上找到某些人的痕迹。
但最终发现,并没有。
如果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江芙身上定然不会忍受那个女孩子的做法,但……江意到底不是江芙。
尽管这二者之间有些相像而已。
临近一年,去世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一般从大家的人生中消失。
未曾留下些许痕迹。
江意淡淡的笑了笑:“那也没必要,如果发生冲突可以解决问题,那么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暴力倾向。”
“您怎么在这里?”
“附近义诊,刚结束准备回医院。”
江意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我公司就在附近,有空的话欢迎您来坐坐。”
“好,”江阔看见新闻了,网上铺天盖地的质疑声似乎并未打乱她的节奏。
她稳得像一个在这个行业里混了几十年的老人。
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江意回到美容院的时候,屋子里的接头交耳声更是不绝于耳。
“不会有人真的相信他不是亲戚吧。”
“怎么看怎么不像?”
“正宫娘娘还是正宫娘娘在气场上绝对碾压小三,我要是人家,绝对不会傻不拉几的到正宫娘娘跟前耀武扬威。”
“男人都是这个臭德行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玩一玩,感觉都不会做出什么有损家族利益的事情,你看看首都那些个男人,有几个是小三儿上位得了?天子脚下跟外面那些地方还是有差别的。”
“可不是嘛!”
“在什么琼州沪州这些一线城市你或许可以看到那些什么小三儿上位的戏码,可在首都,还真没见过。”
说是接头交耳,但这些接头交耳的声音全部都传到了当事人的耳里,万分精彩。
赵影面色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下巴微扬,高傲的像个长公主:“听见了吗?”
“你在这些豪门阔太的眼里,就像一个笑话,多得是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会把外面的小三带到家里来的。”
“我妈今儿跟你客客气气的坐在一起,是因为你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不然,你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她冷笑了声,眸中全是不屑。
那高傲的姿态如同孔雀。
明书不甘示弱:“赵小姐也不必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我跟赵先生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也没想过要坐到正宫娘娘的位置上,下次再碰见我就说不认识好了,没必要装熟。”
明书说完,提起包离开。
走到门口拉开车门准备离开,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去。
怒吼声响起:“是家什么店?你下次介绍的话能不能说清楚?”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明书气不打一处来:“没什么,挂了。”
那人挂了电话。
唇角扯了一抹冷笑出来。
美容院里,江意手机响起,她接起,司翰的嗓音在那边儿传来:“事儿解决了,你看到了吧?”
“多谢了。”
司翰嗐了声:“啥也没干,就吃饭的时候多说了两句而已,下次有需要再找我呀!”
“周一,收拾你的东西来上班。”
江意开始信傅奚亭的那句话了,留个人在边儿上,还是挺方便的,毕竟司翰是个百事通。
“遵命。”
司翰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晃着腿,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是个爽字。
“二少,咋啦这是?”
司翰看了眼身边的几个二世祖:“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晚间,江意归豫园,走到院子里一阵猫叫声,可偏偏这个风口上寒风呼啸,吹的她鼻尖通红。
最终,在看猫和进屋子蹭暖气之间她选择了后者,不想自己冻死在这数九寒冬的天儿里。
“傅奚亭,”江意进屋恰见傅奚亭进会客室,扬高嗓子喊了一句。
后者即将进会客室的步伐顿珠,伸手将手中的杯子递给里面离自己不选的副总,而后迈步向着江意而去。
“怎么了?”
“猫在外面打架,”江意一边说着一边吸了吸鼻子。
约莫这是没瞧见会客室里的那群副总,不然也不会这么狂妄的指使他。
“哪儿?”
“左边的草丛里,”严寒的天儿里,人都快冻的不行了,可这豫园的草丛倒是欣欣向荣。
傅奚亭走过去伸手扒拉开树从,就看见两只猫在草地里打滚,一身的枯草看起来脏兮兮的,男人一手拎着一个进了屋。
而这一幕被会客室里的副总瞧见了,不免有些啧啧摇头:“傅董这是被收服了?”
“收服不收服的不知道,但小太太使唤傅董还挺得心应手的。”
“感觉傅董还挺享受的。”
关青坐在一堆老总里,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
总觉得新婚夜给傅董捅刀子的不是小太太。
傅奚亭进屋将猫递给素馨,就听到江意嘀嘀咕咕的往楼上去:“这该死的冬天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
江意进卧室,第一件事情便是想泡了热水澡,可偏偏——傅奚亭这一大老爷们儿之前也没这个需求,浴室里也没有浴缸的存在。
“怎么了?”
傅奚亭进卧室就见江意唉声叹气的。
后者回眸望着傅奚亭:“有房间有浴缸吗?”
“需要的话可以让人上门安装,”傅奚亭见江意隐隐有炸毛的趋势。
“你老婆要是冻死在外面了你是不是特高兴?”
傅奚亭:…………“我没这种想法。”
江意也不去洗澡了,随手将衣服扔在梳妆台上,一步一步向着傅奚亭而去,行至跟前伸手将冰冷的爪子塞进他的身体里,冰的傅奚亭倒抽一口凉气。
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傅奚亭其人,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但对于特别的人他的容忍与耐心总比旁人多几分。
顺着江意的臂弯伸手将人楼进了怀里,跟安抚炸了毛的猫似的安抚着她:“在外面受了冻回来找我撒气?”
“脾气怎么这么坏?”
“可退货,”江意闷在他身前,嗓音有些嗡嗡。
“退货这种事情不是我的作风,再者,把你退回去那不是放虎归山?罢了罢了,为民除害这种事情还是得我来做,”
江意想也没想,张口就咬在他的肩膀上。
疼的傅奚亭倒抽一口凉气。
随即,男人挑起她的下巴附上了薄唇,唇齿交缠之间,江意浑身的冷意渐渐散去,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男人温热的掌心行走在她后背,像极了火炉。
许久,傅奚亭送开她,吻了吻她的鼻尖:“有什么要求跟素馨提,恩?”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小心内分泌失调。”
“滚——。”
男人哂笑了声,伸手将江意搂进怀里,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舍:“晚上开完会我们要飞香港,回来可能是一周后了。”
江意抬眸,望着傅奚亭目光带着诧异:“要上市了?”
“恩!”男人浅应。
“去吧!”
傅奚亭依依不舍,亲了亲江意的面庞:“你跟我一起?”
江意早就看出来了,从10年九月她搬到大学宿舍,傅奚亭跟过来时,就知晓这人对婚姻的忠指是不允许二人有过长的别离。
他很小心翼翼的对待这段婚姻。
不像是一个资本家对家庭的那种掌控,反倒是想在这段关系中找到一种平行。
一周?
未曾有过。
而分公司上市并非小事,傅奚亭去了便走不开了。
江意知道此时非同小可。
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但——一起去?
她走不开。
事业刚起步就放弃?她没这个心情。
江意缓缓的捏着傅奚亭的臂弯,仰头望着人,娇软的语调有些意悠悠的询问:“你以前出差可不少。”
“以前是孤家寡人,跟现如今不同。”
傅奚亭认真回应江意的问题。
“那怎么办?这边我不放心,”她将问题抛回去。
傅奚亭就知道会是如此回答,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江意伸手勾上男人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瓣。
反复纠缠,近乎一触即发,浅浅的嘤|咛声从江意唇瓣间出来。
而敲门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傅奚亭亲了亲她的唇瓣,脸色阴沉寒凉。
“去洗澡吧!我下去开会。”
“他们在?”江意揪着傅奚亭的衣领不愿松开。
这不上不下的算什么?
“你回来之前就来了。”
江意:……“那你还勾我?”
傅奚亭无奈失笑,亲了亲江意的眉心:“我也难受,宝贝儿。”
江意娇嗔的瞪了眼傅奚亭,拉开浴室门转身就进去了,切砰的一声,将门摔的砰砰响。
傅奚亭啦开门出去时,关青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傅董。”
“走吧!”男人面色如常前行。
关青眼尖,一眼就瞅见了傅奚亭脖子上的口红印,尴尬的咳嗽一声:“傅董,脖子上有口红印。”
傅奚亭抬手摸了把脖子,果然……掌心全是口红色。
关青觉得,天要变了。
以前恨不得拿刀互捅的两个人,先入金两个人竟然能抱在一起卿卿我我。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
这夜,傅奚亭会议暂停,给了半个小时用餐时间。
餐厅让给了一众老总,他上楼陪江意。
傅奚亭将走,这群老总就按捺不住了,拉着素馨一顿疯狂询问。
且问题,千奇百怪。
比如:“你们家先生跟太太现在还打架吗?”
又比如:“小太太改邪归正了吗?”
再比如:“傅董是否被收服了。”
而素馨呢,只是笑着回应大家:“先生跟太太感情挺好的。”
“挺好的?”有人惊呼。
素馨点头:“挺好的。”
二楼书房,江意正在翻关于林景舟的帖子,事关林景舟,可丢人的是赵影,评论区骂的也都是赵影。
“在看什么?”男人嗓音从门口传出来,江意随手关了论坛。
“八卦新闻。”
“闲下来了?”傅奚亭让佣人将晚餐放茶几上,江意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司柏他们公司要从还在进一批钢材,往年这种事情都是谈判院跟着,有兴趣吗?”
“我已经在接触了,”江意的行动在傅奚亭的提醒之前,男人有些愕然,而后想起什么,浅笑了声,似是在意料之内。
这才是江芙。
这夜,十点半,傅奚亭从楼下会议室脱开身,上楼寻江意时,恰见她从浴室出来,手中水渍尚未来得及擦干,男人伸手将她摁在了浴室门板上,随之而下的是倾覆性的吻。
江意勾着他的脖子回应他。
“浴室?”
“床上。”
四十分钟后,卧室逐渐恢复平静,江意窝在傅奚亭肩头,男人掌心缓缓的摸着她的背脊。
“你早点休息。”
“几点的飞机?”江意懒洋洋询问。
“十一点半出发,我去冲个澡,嗯?”
“还有二十分钟,”江意勾着傅奚亭的脖子不愿松开。
傅奚亭无奈失笑。
“我要洗澡,宝贝儿。”
“你平常洗澡最多十分钟,”江意堵住了傅奚亭的路。
后者侧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情之余有着无限真情流淌而出。
这夜,傅奚亭离开豫园。
江意躺在豫园大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思。
关心则乱?
大概是吧!
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能不求回报的待在一个女人身边那么久的。
长达半年的蜗居生活,傅奚亭在那个单人间里更甚是给她手洗过内衣裤。
如此,不乱才怪。
一如他所言,在她死亡的这件事情上他不算无辜,但也不是主犯,一刀下去,就当是重新开始。
……
“司总,门口有位江小姐说要见您。”
“江什么?”办公室内,司柏抬眸望向秘书。
“没说,不过看语气很猖狂,说您不见她会后悔。”
司柏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江意。
也只有这个人能配得上很猖狂三个字。
233:身为东庭集团的女主人
江意其人,司柏不好做评价。
正常人?
不不不,用正常人四个字来形容江意,这是对正常人的一种侮辱。
好人?
笑谈,能跟傅奚亭结婚的算什么好人?
他隐隐得知,去年赵振的事情就是江意的琴手笔,七十多刀,刀刀割在肉上,哪个女人敢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江意敢。
这个女人,手段不比傅奚亭差分毫。
“司总。”
江意推开门进去,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司柏,司柏扯了扯唇瓣:“喊什么?傅太太还是江总?”
“司总随意。”
“喊你小太太吧!我听东庭那些个老狐狸都这么喊你。”
江意听到这声小太太,拉椅子的手一顿。
“怎么?”司柏吊儿郎当开腔。
“没什么,”江意径直拉开椅子坐下去。
司柏从抽屉里抽了根烟出来,拿在指尖缓缓的揉搓着,唇边浅笑深了几分:“你身上的秘密,我很感兴趣。”
“司总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我身上的秘密吧!”把司翰那个憨憨送到她身边,所说没点什么其他,她还真不信。
“江判的嗅觉还真是无人能比,”司柏点了根烟,打火机落在桌面上时,伸手拉开抽屉拿了包女士香烟顺着桌面推了过来,
江意看着熟悉的白色盒子,这是她以前最常抽的一个牌子。
而司柏显然早就有所怀疑,不然今天不会平白无故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来。
江意靠在椅背上,唇边笑意及深:“我不明白司总这是什么意思。”
“司某对江判背后的势力,很感兴趣。”
江意不动声色的将烟推了回去:“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背后可没什么势力。”
司柏将桌面上的烟又推给江意:“深巷,暗鸨,若我没记错,江判身后还有一个顶尖黑客,而这个黑客,正是傅董在找的人。”
“江判的底牌藏的那么深,连傅董这个庇佑人都找不到,你说,若是傅董知道苦苦寻求的人在你手中,会如何?会不会觉得很失望?费尽心机的帮你从困境中脱离出来,没想到江判是个白眼狼儿。”
“司总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可惜了,我要是投资人,绝对第一个找你当编剧,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该用到正点儿上,”江意不动如山,不管他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如何信誓旦旦,均是不为所动。
而司柏,对江芙一直都很感兴趣。
“江判应该没忘记吧!我说过,嫁给我比嫁给林景舟更有利。”
彼时,她还是江芙,与司柏在工作中有过数次交集,这交集中,不是每一次都那么正儿八经的,也有几次动用了暗处手段。
彼时,司柏刚刚站上首都商场第二梯队,且前行路漫漫,弄不好就会功亏一篑。
而江芙身为他的谈判官,收钱办事儿是必然。
彼时的司柏,需要的是人力,而人力中分为多种,且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江芙永远都是顶尖的。
于是,司柏想拉她为同盟。
她开口拒绝。
才有了那样一句话。
江意是如何回应的?
她说:“司总未免也太过明目张胆了,惦记我手段的人很多,但如司总这般,还是头一个。”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刚刚在商场上站上第二梯队的司柏不在他的择偶范围内,而她也明白的知道司柏这是在惦记她手中的东西。
时隔许久,司柏又提出了这句话,江意坐在他对面微微低头,眸中笑意深深。
“挖傅奚亭的墙角?司总这话敢到傅董跟前去说吗?”
司柏将唇边的烟拔下来,透过层层薄雾望着她:“半年而已,江判就认定傅董了?”
江意哂笑了声:“司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看人好戏啊!”
“错了,我不是爱看人好戏,我是只爱看江判的好戏,毕竟……江判甩了我的次数还挺多的。”
江意修长的指尖落在司柏的木质办公桌上,唇边笑意深了又深:“没做过的事情我可不会承认。”
“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你就是她的事实。”
江意唇边笑意不减,对于司柏的话,她不会承认,因为承认这件事情对自己并无益处。
“我不管是谁,都是我自己,司总想证明什么?证明我不是我,然后呢?能让你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还是能让你心里得到一点安慰?”
司柏哈哈大笑,语调中的尖锐司丝毫不减:“安慰?罢了,江判承认与否与我而言并不重要。”
他将手中的香烟摁在烟灰缸里。
“江判来找我应该不会是单单为了跟我聊天的吧。”
“国际钢材?”
“司总是个明白人。”
“江判凭什么觉得我会将自己公司的利益交给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公司掌握着?”
“还是说江判觉得国际谈判院比不上你。”
江意明知司柏实在为难她,想逼她承认某些事件,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望着司柏:“我只是给司总提供更多的选择而已,具体怎么选?选谁?全凭司总开心。”
“不过——,”江意说着,伸手敲了敲桌面:“我奉劝司总一句,赵影不是我的对手,而司总这次如果选择了赵影,往后东庭集团的便利,我保证你都吃不到。”
言外之意,你必须选我。
江意要靠着从谈判院抢走生意而瓦解他们,
而一般的案子,不足以让她打响这场战役。
无疑,司柏是摆在她面前最好的选择。
“威胁我?”
“身为东庭集团的女主人,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你跟赵影有仇?”
江意勾了勾耳边的发丝,语调带着几分不屑:“你才知道?”
司柏:…………
“案子给谁都是给,但若是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江意望着司柏一字一句开腔。
司柏晒笑了声,望着江意,似乎想透过她的外面看见她的灵魂。
但直视江意时,他突然觉得,这人极其坦然,那种坦然但无所畏惧的目光让他突然有种自己想多了的挫败感。
江意还是江意。
但江芙已经深入她的骨子里了。
从司柏公司出来,江意去了信风找江川。
尚未进去,就见门口有闹事者拉着横幅在喊冤。
“下去问问,怎么回事,”司机将车停在公司门口的停车区,下车问了问情况。
“小太太,那人的儿子加班猝死,法院的警局那边协调完了,赔了一百多万,本来事儿结束了一周多了,这对夫妻也不知道在哪儿听说了什么,就觉得一百多万少了,又来闹来了。”
“报警没用,赶走了又来了。”
江意:…………
“你去找两个人来,告诉他们————,”
司机听着,有些纠结:“这是不是不太妥当?要是真闹出什么事儿来了,不好吧!”
“去办,”江意脸色沉了几分,司机毕竟是傅奚亭的人,也知道这位女主人在豫园是什么位置,冷脸了还不办事儿,估计回头饭碗都得不保了。
江意推开车门上车,直奔楼上。
刚推门进去就见秘书正跟江川说楼下的事情。
江川脸色阴沉,训斥秘书办事不当。
“一会儿就走了,不是什么事儿。”
“二小姐,”秘书见了江意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
“我让司机去找了个孕妇,给了人家五万块钱,让她对着那老两口喊,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儿子的,要生下来跟她分赔偿款,”江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伸手挑开百叶帘往下看。
曹渡一愣:“人家结婚了,有儿有女。”
江意回眸看了他一眼,眼神跟勾魂似的:“这样才有效果。”
她回眸的那一瞬间,曹渡突然发现,原来人的眼神是有温度的。
他见过江意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江意将百叶帘挑开了一点,低眸望着楼下:“看、人走了。”
曹渡过去看了眼,不得不服:“还是您有办法。”
“对付流氓就得学会耍流氓,她们越想要什么你就越挫败什么。”
江川望着江意。
突然发现,他好像理解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有魅力的女人了。
江意这回眸之间,所有的情绪都在勾人魂魄。
“今天怎么过来了?”
“想请你帮个忙。”
江意直奔主题。
江川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你说。”
“你们公司跟赵影那边但凡是有关联的案子能否都撤下来?”
江川手肘落在膝盖上,望着江意:“给你?”
江意点头:“给我。”
用司柏的话来说,江川能从第二梯队爬上第三梯队那都是傅奚亭的功劳。
如果没有傅奚亭将互联网的那块肉给他。
他想爬上来,得等到何年何月?
而此时,江意要他手中的案子,他给就是了。
但此时、他偏偏多嘴了一句:“父亲跟赵振是同窗,这么多年即便没有同流合污但也没有撕破脸皮。”
江意听到江川这话,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而江川见江意脸色冷沉,话锋急转:“我的意思是,或许江家在某种程度上也与赵家是同盟,哥哥建议你去问清楚。”
江意本以为,江家既然跟傅奚亭牵上线了,自然不会在去与其他人勾搭。
哪里知道啊!
不不不不、傅奚亭跟赵振他们本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伙的,只是那个狗东西性子高傲,看不起他们那些苟延残喘到自己跟前伏低做小的东西,这才没有跟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
但江则就不一定了。
身在一个圈子。
又有交集。
如果他跟赵振是一伙的,自己的死会不会与他也有关联?
江意脑海中情绪翻涌,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下压。
望着江川,面上的不悦寸寸收回:“为什么爸爸跟赵振他们会有所牵连?”
“我不太清楚,”江川缓缓摇头。
不清楚????
不一定。
不能说倒是一定的。
“那哥哥的意思呢?我要是跟赵影撕逼?你是无条件的支持我,还是希望我考虑一下双方家族的关系?”
江意挺直背脊望着江川,将问题抛了回去,江川似是没想到江意问题这么直白。
以前的江意,会考虑他人的感受,会过多思忖,而现在的江意,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能在她手中收放自如,她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带偏。
江川今日的虚晃一招被江意顺手就给拨了回去。
江川凝着江意,他当然知道傅奚亭对江意是何种感情,也更加清楚江家跟赵家之间的某种契约精神,儿女辈的一旦撕破脸,父辈之间维系下来的事情都会变成废墟。
江川百般纠结之后回应江意的问题:“我希望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平和,世家之间的斗争真的撕扯起来,会连累很多无辜人。”
砰,江意顺手就挥开了曹渡端过来的水杯。
水杯洒在地上。
吓得曹渡连连后退。
而江川惊愕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只听后者近乎咬牙切齿开腔:“身在漩涡之中,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
“利可共而不可独,江川,我不是傻子。”
江川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与江意对视:“是、利可共而不可独,但下面还有一句话,谋可寡而不可众。”
谋略要隐蔽不可公之于众。
如果人人都想把东西摆在明面上来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成败可言。
“牺牲我,利用我?又想让我算了?我改名呗,将什么江意?叫江忍,忍着你们这群人对我肆无忌惮的伤害,用别人的话来说,你能从老三到老二的位置上都是牺牲我得来的,如果不是我嫁给了傅奚亭,你能拿到互联网板块?如果不是我成了可悲的牺牲品,江家能昌盛?我成就了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还妄想劝我算了?你如此仁慈,当什么老总啊?你去塑个金身,坐在庙堂里让人拜多好?”
曹渡站在一旁,听着江意这番话吓得瑟瑟发抖。
一时间都忘记了逃离现场。
江意怒中烧:“杀人者高歌颂德,被害者委曲求全,这种事情不会在我身上发生,我给你选择,要么,你手中但凡是事关谈判的案子都给江傅,要么、傅奚亭下一期的互联网专利,你别想要了。”
234:你猜
三月六日,首都艳阳高照。
与前几日的阴雨连绵比起来多了份暖洋洋的气息。
江意从酒店会议室出来。
甲方从后面紧追出来,寻上江意:“江判跟赵影有仇?”
闻思蕊站在身后,伸手挡住了男人的身子,带着距离感回应这人的话:“您要是问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欢迎,但若是要关心私人事情,就算了。”
对方一愕。
目送江意走远。
随后,圈子里对江意的评价变的简单粗暴。
专业知识过硬,但不近人情。
这日傍晚,天色擦黑。
江意回到办公室时,间方池站在门口。
下车步伐一顿,方池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回眸喊了句小太太。
“你家先生回来了?”见着了方池,想必傅奚亭要么是回来了,要么是正在归来的路上。
方池点了点头:“回了,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
江意心里有些许情绪,回去?
万一孟淑在,她不是很尴尬?
“急吗?”
方池略微摇头:“不急。”
江意恩了声:“那便等等。”
方池未曾想到,这一等,等了三个小时。
而此时,豫园气氛极其冷硬。
这冬日凛冽的寒风都不及豫园屋子里的气息低沉。傅奚亭脸色惨白归豫园,与孟淑展开了无声的对峙,母子二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僵硬的连落地钟的哒哒声都能听见。
父傅奚亭这日归家,关青将药递给素馨。
嘱咐她立马泡一杯给傅奚亭。
素馨将药端给傅奚亭时,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生病了?”
孟淑急切的询问身响起,颇有一副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的感觉。
她对傅奚亭嘘寒问暖。
不知晓得人真以为这母子二人感情有多深厚。
“你关心吗?”傅奚亭端着杯子喝药。
浓厚的中成药在唇齿间散开。
他感觉不到丝毫苦。
“你说的是什么话?哪有母亲不关心儿子的?”
孟淑每每听见傅奚亭的质疑总会情绪高涨,好似声音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爱她似的。
傅奚亭冷笑了声:“孟女士,你确定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不会心虚?”
“你关心我还带着人来捅我?”傅奚亭声调微微拔高。
“苛责江意?你有什么资格?一个将自己儿子送到敌人手中的人竟有资格去苛责旁人?若说心狠手辣,无人能敌过你吧?你站在什么立场来指点别人的?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个成功的母亲?”
傅奚亭语调平缓,平缓的好像是在聊家常,但这句话中,连带着标点符号都没浪费。
你以为就如此?
不不不。
不仅如此。
“我实在不忍我妻子来承受我家庭不美满带来的苦痛,所以选择短暂的和你合解,但这并不代表你能站在长辈的位置上来指点她,如果不是她,你连豫园的门都进不来,孟女士,是谁准许你到我的地盘上来充当女主人的?”
傅奚亭目光直视她,冰冷的刀子扎进她的胸口时,毫不客气。
傅奚亭抬手喝干杯子里的药,将玻璃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你若能充当照顾者的角色给我这个小家庭做出些许贡献,我暂且留给你几分自由,倘若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孟女士,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
孟淑脸色惨白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股傅奚亭,人都在颤抖。
这是他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现如今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带着刀子,能一刀捅死绝对不想捅第二刀。
而今,他如此对自己,全因江意。
全因她对江意说的那几句话。
孟淑心如刀绞。
望着傅奚亭,唇齿间都在颤抖:“我不如江意?”
傅奚亭轻嗤了声,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孟淑:“江意不会要我命。”
但你会。
这夜,傅奚亭将孟淑送走。
孟淑回答庄园时直接气倒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任由旁人怎么劝都没有。
“夫人,我们那边的人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儿就会忘了娘,原来是真的啊。”
佣人在边儿上伺候着,拿着毛巾给孟淑擦着手。
一边擦手一边嘀咕着。
孟淑躺在床上听着佣人这话,眼泪哗啦啦的留下来。
傅奚亭站在豫园的落地窗前,唤来素馨:“这次闻栖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闻栖最近患了流感,在修养中。”
傅奚亭脸色沉冷:“去看看在夫人身边的人是谁,若是个嘴皮子不干净的,直接处理了。”
素馨一惊。
颤颤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明白,不明白傅奚亭是在给孟淑找机会呢!还是真的有嘴巴不干净的人在孟淑身旁。
晚上七点。
素馨进书房,告知孟淑身旁确实是有那么一号人存在。
她们去时,恰巧就听见了那么几句不正经的话,按照傅奚亭的要求,带回来了。
现如今正跪在院子里。
“让闻栖回来伺候她,吩咐方池压着人去庄园里给那群不听话的人上上课。”
杀鸡儆猴,素馨明白。
“方池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傅奚亭语调微杨。
素馨摇了摇头。
七点十五分,傅奚亭给江意打电话,那侧无人接听。
又拨给方池,才知晓那方在开会。
且进去好几个小时了,也没有结束的意思。
傅奚亭挂了电话,掩唇咳嗽了几声,抄起沙发上的外套让素馨备车。
“先生————,”素馨疾步追上去,似是想阻止傅奚亭。
而后者,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迈步进入寒风中的背脊。
十一点,江意从会议室出来。
穿起外套准备离开。
将一拉开车门上车,就见后座坐了人。
听见开门声,男人眼帘微掀。
抬手握住江意冰冷的掌心。
约莫着是男人体温一直都挺高,江意未曾放在心上。
“等很久了?”
男人微微摇头:“还好。”
车子缓缓驶回豫园的路上,傅奚亭仍旧是闭目养神。
而江意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直至到豫园,江意下车走了两步,回眸望去,见后者推开车门下车,仅是数秒之间,男人脚步虚晃,江意惊了一下,猛地奔过去,一把搀扶住傅奚亭。
而显然。
仅凭她一己之力是无法搀扶住一个晕倒的男人的,她一手扶着傅奚亭,一手想去拉住车门,防止二人摔倒。
却不想手拉到了车边上,车门关上的瞬间砸上了她的手背。
江意疼的收回了手。
一瞬间的功夫,她被傅奚亭倒在地。
飞奔过来的保镖想救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太太。”
“先生。”
疾呼声响起。
江意被砸的两眼放花。
傅奚亭被人搀扶起来时,她才勉强觉得自己能喘口气。
后背砸在水泥地上的痛楚堪比断了几根骨头,江意翻身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痛的缩成了一团。
“太太,”素馨蹲在地上,紧张的不行。
试图伸手将人扶起来,而江意惨白着面容哑着嗓子让素馨别碰她。
“您还好吗?”
好?
不不不,她一点都不好,江意心里将傅奚亭祖宗问候了七八九十遍,一阵儿一阵儿的痛楚袭来,尚且还没吞噬她的理智。
她寡白着一张脸,微抖着气息问素馨:“你家先生怎么了?”
“先生在香港那几日连轴转了好几天没怎么休息好,又是应酬胃出血,在医院躺了两天,本不能出院的,先生心里惦记着小太太,就提前出院回来了。”
素馨润色了一下言辞,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足够真诚。
尽量将傅奚亭往江意身旁推一推,毕竟,她能看出这二人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江意呼吸一顿,望着素馨。
将傅奚亭送进主卧的人返身回来帮着素馨将江意搀扶起来。
江意只觉后背如同针扎。
“喊医生了?”
保镖点了点头:“在来的路上了。”
江意嗯了声,望向素馨:“明知先生生病还让他出门?”
素馨微微叹了口气:“先生一心想去接太太回家,拦不住。”
江意后背的疼痛都不及素馨这句话的杀伤力大。
“关特助说,先生自回来那日伊始就未曾休息过,一直连轴转将人忙进了医院,心里惦念着太太,来来回回的折腾,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江意懂了,素馨这是替傅奚亭卖惨来了。
主人公昏迷不醒不能言语,但她这个管家可以将所见所闻言语出来,好让她这个罪魁祸首有些许同情之心。
素馨成了傅奚亭的助攻。
而且还是江意看的懂的那种助攻。
她若是跟孟淑那般阴阳怪气的她还能怼上两句,偏偏她一脸诚心诚意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副希望你们好的模样。
怪哉!怪哉!
半小时后,医生上来,江意正在卧室看着素馨给傅奚亭物理降温。
而显然,素馨知道她此时动弹不得,倒也是没有为难她。
“38.9度,先降温吧!”
一番检查下来,傅奚亭挂上了水。
江意坐在一旁,伸手拿起医生开的药,一盒一盒的看过去。
发现并无不妥之后吩咐素馨送人下去。
医生临行出去前有些疑惑的望着江意:“不等傅先生的水吊完?”
“天儿不早了,拔针换药我来处理就可,”江意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淡淡袅袅的望着医生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慵懒的姿态像极了古代皇宫里的贵妃王后。
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曾有人传言傅先生的新婚妻子其貌不扬。
见过之后才知,这是诋毁。
倘若这般长相是其貌不扬,那其余人呢?
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医生随面色稍有怀疑,但却不敢多言。
旁人不知晓,他心里万分清楚。
傅奚亭给钱有多痛快,手段就有多狠。
上一个家庭医生因为议论他的私事被人弄得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出国去了。
而自己,并不想步入这个后尘。
深夜,素馨拿着毛巾擦拭傅奚亭的身子,江意摸索着脱掉身上的毛衣,抬手时疼的她倒抽凉气。
素馨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江意心想,哪儿敢?
回头又是一脸哀怨的瞧着她。
她可受不起。
“不用,你照顾好你家先生。”
江意脱了衣衫,才看见自己后背乌青一片,还有破皮的。
疼的她直骂娘。
硬着头皮洗了个澡,窝进了床边的贵妃榻。
凌晨两点,在素馨的轻唤中回过神来,起身拔了傅奚亭手背上的针头,干脆利落的手段跟练家子似的,毫不含糊。
略抬眸,就见昏迷不醒的人醒了,正瞅着她。
“学过?”男人沙哑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
江意嗯了声:“耳濡目染,就会了。”
父母都是医生,旁的没有,基本的护理本领还是有的。
“扶我起来上个卫生间。”
高烧不退的人并非没有意识,最起码,此时的傅奚亭对于生理需求还是极其敏感的,卫生间里,江意背对着他,听着身后哗哗水流声。
男人跟女人身体构造的不同早在初中课本中她就知晓了,而与傅奚亭早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这种事情,她也没什么脸红心跳的。
唯一觉得有些冲击力的,便是眼看着这位高山之岭的男人跌下了神坛,成了一介凡人。
“徐启来过?”傅奚亭躺回床上,脸色稍好了些,而他口中的徐启,是他的家庭医生。
“徐启出差了,换成了他同事,”江意倒了杯水递给他。
“我倒下去的时候压着你了,还好吗?”
江意:…………
不提还好,这一提,她只觉得后背跟被蚂蚁咬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着。
“喝水,”她将手中的杯子往前去了去。
傅奚亭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
江意刻意避开这个问题,大概是不想在这三更半夜时又来一场温情的戏码,怕自己承受不住。
凌晨三点,夫妻二人未眠。
傅奚亭看着江意忙前忙后的拿药,靠在床上的人或许是因为生病,又许是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温馨。
脸上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暖黄的灯光撒在自己爱人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光辉的外衣,仿佛此时此刻,二人只是这平凡世界中的平凡人罢了,勾心斗角不过都是剧本里的内容。
235:别废话,报警
傅奚亭这日,抓心挠肝的。
约莫着是这半年的光景给了他一种错觉,每日下班都能见到江意给了他一种习惯,这趟香港要不是无可奈何他也不会来。
出门之时提心吊胆的,着才出来一日,江意都整出夜不归宿这一招了,他怎能好过?
素馨短信过来告知江意归家的时候他一个电话就过去了。
江意翻身坐起,望着门口道了声进,素馨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略微有些小心翼翼开腔:“小太太,先生电话。”
江意看了眼时间,十二点过一分。
她险些给气笑了。
不知是说这人精神好呢,还是非得揪着她不放呢。
江意嗯了声:“你去休息吧!我给她回过去。”
素馨倒也没多想,反倒是真就挂了电话出去了。
素馨将一出去,江意就掀开被子钻进去了,一点要回电话的意思都没有。
她刚拿起手机继续翻帖子,最新的一条评论显眼的让她多瞧了两眼:【赵影其人,放在商场上与各位商贾贵胄周旋,差了点脑子,娶回家当花瓶,缺了点容貌,如此不上不下就算了还是个恋爱脑,追了林景舟十几年都没拿到手,赵振给自己整个希望出来,似乎也不为过,大家散了吧!毕竟是个可怜人,天儿够冷了,没必要再寒人心了】
江意刚想点开那人的头像,傅奚亭电话就进来了。
江意忍无可忍爆了句粗口。
“傅董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是有节目吗?”
傅奚亭:.....“江意,你能不阴阳怪气的吗?”
“你吵到我了,”江意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颇有种望洋兴叹的感觉。
“老子打电话就是吵到你了?我看你泡吧的时候挺有嗨的啊。”
“泡吧的时间泡吧,睡觉的时间睡觉,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这不是傅董教我的?”
傅奚亭被她一口一个傅董给气笑了:“江意,一口一个傅董,是在酒吧遇到好的了?”
“好的?傅董这么没自信了吗?放眼整个首都谁能比得上傅董?”
傅奚亭的阴霾少了些许:“你知道就好。”
江意嗐了声:“好的肯定是没有,但年轻的还挺多的。”
傅奚亭:..........
这晚的交流,以傅奚亭战败而告一段落。
但这愉悦,并未持续多久。
翌日、赵影去单位时,见到司柏的秘书梦瑶坐在会客室,一副正在等她的摸样。
梦瑶见她,从椅子上起身:“赵判,司总让我来告诉您件事儿。”
“你说,”赵影将手中的包放在了桌面上。
“司总说,往后我们公司的外谈案子都不往赵判这边走了,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儿上让我过来给您招呼声,免得您这边将工作给安排进去了。”
梦瑶话一说完,整个办公室发出了死一样的就静寂。
就这静谧的感觉,分分钟都能拍部火葬场的戏码。
梦瑶到底是司柏的得力助手,来之前就设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任由是谁的长期客户被人抢了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更何况,赵影跟江意还有仇。
而且这仇——一时间一言半语的说不清。
“所以?司总那边的案子给谁了?”
梦瑶:“江傅。”
这种事儿直言不讳的告知人家肯定会制造出矛盾,但奈何,司柏是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性子,这么多年被傅奚亭压着走,现如今好不容易能翻身做主人了,怎么会放弃这大好看好戏的机会。
但凡赵影跟江意打架了,他从月球都能空降回来看好戏。
“没什么事儿我的话我就先走了,”梦瑶朝着赵影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出去了。
反观赵影,站在原地跟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
落在身旁的手狠狠的捏成圈,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办公室里有人打开电脑百度这个所谓得江傅,这一看,不得了。
“傅董老婆的公司。”
众人:.........
“那个女大学生?”
盯着电脑的人点了点头。
而后,众人看着赵影的目光多了些许同情,大概是觉得,她真惨。
竟然被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撬了墙角,偏偏还无能为力。
毕竟那人身后是傅董。
而全国也仅仅只有一个傅董而已。
谁敢与之作斗争?
赵影脑海中想起江意那一副猖狂得意的模样,心中的恨意如同排山倒海似的奔腾而来。
遏制不住。
“告诉她了?”梦瑶刚一上车,男人将唇边的烟拔下来,一脸看好戏似的望着她。
梦瑶点了点头:“告诉了。”
“什么反应?”司柏问。
“没反应,”梦瑶回答。
司柏眯着眼望着梦瑶,眼眸中有些打量:“胆儿肥了?敢骗你老板?”
梦瑶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儿我骗你干嘛?对我又没有好处,我可没您这样的恶趣味,成天盯着人家恨不得人家拿刀互砍你好看戏。”
司柏:…………“我看你不仅胆子肥了,翅膀还硬了。”
他踹了踹驾驶座:“靠边停车,梦秘书有事儿,自己打车回去。”
司机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梦瑶。
心想,惹谁不好惹老板?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梦瑶被赶下车,站在寒冷的冬天里望着扬长而去的汽车,气的咬牙切齿。
“真不是东西。”
梦瑶气呼呼的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拦了辆出租车回公司。
这日早上,江意去公司时,就见司翰这个二世祖吊儿郎当的坐在公司大堂调戏前台。
“干嘛呢?当这儿什么地方?”江意一声怒喝声响起,打断了司翰的话。
司翰一回头见江意站在身后,赶紧站直了身子:“江总好。”
江意:…………
看不看是真看不上。
但又不得不否认这人是有用的。
她挥了挥手:“去把你那头黄毛解决了再来报道。”
司翰一惊:“啊?”
“啊什么啊?”江意反问。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妈要是知道我把头发剪了会伤心的。”
江意笑了:“那咋滴?你找你妈去?”
司翰:……“那我还是去解决吧!”
“江总,这是今天的面试,”前台将一份名单递给江意,江意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
落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时,目光停顿了数秒。
“一会儿有一个叫闻思睿的来,让她直接来我办公室就行。”
“好。”
江意跨步准备上楼,门口有人询问谁是江意。
“我,有事?”
“有人让我给你送花来,”外卖员将一捧超大束的话抱进楼里,江意看着,微微拧眉。
走过去,修长的指尖碾起上面的卡片。
“祝江判生意,红红火火。”
红红火火送白花?
到底是想让让她红红火火还是想让她早点垮台?
她伸手将卡片缓缓的撕了个稀巴烂,看着这一大捧白色郁金香,吩咐秘书将东西放到门边儿上,有人要就让人抱走。
江意拿走了司翰公司的案子这事儿没多久就传开了。
大家津津乐道,喜欢看别人撕逼的大有人在。
“有个首富老公就是好,要什么有什么,反正有人兜着,”餐厅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恰好是中午吃饭时间,中央商业区不缺乏高管高层和喜欢听八卦的都市丽人,一听洞庭集团的名字,大家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
“能说什么呢?这赵影也是倒霉,谁能想到江意翻身农奴把歌唱了?直接碾压上来了。”
“是挺倒霉,”一群豪门小姐闲的没事干成天逛论坛聊八卦,而这群成天待在写字楼里被金主爸爸摧残的两眼黯淡无光的人正需要这种新鲜血液的入驻。
聊的人聊爽了,听的人听爽了,这是最完美的结果。
下午临近下班,江意去了趟档案馆调档案。
司翰开车载着她。
一路上手机叮咚叮咚响不停。
江意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发脾气:“你不看看信息?”
“开车耶,我要为江总的安全着想。”
“那你关机,吵得很,”江意直接甩出这么一句话。
司翰憋了憋嘴,关机了。
“老大,你去档案馆干嘛?弄资料吗?”
“恩。”
“你想弄啥资料?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一手的。”
江意来了兴趣,撑着驾驶座的靠背一脸骗小孩儿的样子望着司翰:“司翰啊!回头我要是跟你哥撕逼,你帮谁?”
司翰第一反应不是做选择,而是问:“为什么要撕逼?”
“这个还需要理由?”
“当然,”司翰回应:“就像你跟赵影撕逼,是因为你抢她男人————。”
啪——江意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他肩膀上。
怒斥他:“注意用词。”
“因为她男人惦记你,”司翰脑子里机灵闪现,随口改了个说辞。
“那么你跟我哥哥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我————砰!!”司翰拐弯的功夫一辆随后过来的车抢车道,直接擦着他的车身过去。
呲溜响。
“卧槽,这踏马瞎了眼?”司翰一边踩刹车一边爆粗口。
推开车门下车,就见对方也下来了,司机看了眼司翰的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想私了:“抱歉,我们可以赔偿。”
“马路这么宽都搁不下你?非得擦着我车过去,你妈要生了还是赶着去投胎?”
对方一愕:“我们不是故意的,还是那句话,可以赔偿。”
“报警吧!”
“最烦你们这种上来就私了的人。”
江意坐在车里看了眼蹭上来的那辆车的车牌,唇角微微牵了牵。
电话拨给了司翰。
“赵振的车,别废话了,报警吧!”
“车里不止他一个人,”司翰心里一句我操响起。
挂了电话直接拨了110.
司机见他要拨1110,迈步前来想说句什么。
却见司翰伸手挡住他。
电话尚未拨出去,后座车窗放下,赵振的脸面出现在司翰的视线里。
“司二少?”
赵振这声询问声起的好啊,一副我知道你是谁,但不太确定的感觉,好显出在首都还认识那么几个人,但是他这种小喽啰不在他认识的范围之内。
司翰也是个机灵人,见赵振拧眉起了声询问,他也学着拧眉:“大叔你是?看你有点面熟,但就是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赵振看着司翰,明眼都能看出这人是在偷奸耍滑。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交警过来了。
好巧不巧的,今天电视台跟交警联名做了档子交通节目,这一来来的是一大波人。
摄像头怼上来的时候,赵振想也没想直接合上了车窗,司机也吓得不行,跟交警简单的交代了两句,然后就车子移到一边处理。
“司二少,里头坐的是赵振赵先生。”
司机开车之前,似是警告的来了这么一句。
司翰心想,废话,老子当然知道,只是懒得跟你扯而已。
就是知道你是赵振,所以才有报警这事儿发生。
尽管心里如此想,司翰还是佯装惊讶了一把:“天啦!你早说啊!那我就不报警了啊!”
司机:…………
你确定你这样子我看不出来你是装的?
“怎么办?我要不要上去道个歉?”司翰好像受惊不浅。
“不必了,司二少有这个心就够了,有什么事情我们电话沟通。”
司翰挥了挥手,还高喊着让赵先生慢走之类的话。
一上车,司翰望着江意开始邀功:“我表现还不错?”
江意点了点头:“还不错。”
“靠边停车。”
司翰疑惑:“咱不去档案馆了?”
“你看看几点了,”六点了,档案馆下班了,他们赶过去也碰不到。
“那我呢?”
江意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回应:“你下班了。”
司翰:……“这就下班了?咱不加班不搞996什么的?这就下班了?”
江意懒得理他,拦了辆车走了。
司翰坐在车里烦躁的扒了扒自己那一头黑毛。
这不上不下的时间,他上哪儿打发时间去。
这夜,江意未曾急着归豫园,反倒是去了暗巷,从后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人搀扶着一个女孩子从后门出来,行踪诡秘。
女孩子路过她身旁时还抬眸望了她一眼。
江意侧眸打量了一番。
暗鸨见她来,眉头轻轻的挑了挑。
江意将包里的照片递给她,暗鸨用鲜红的指甲夹着烟,另一只手将照片接过去。
低眸瞧了瞧:“怎么做?”
“找个玩咖去会会她。”
236:忙着跟别的男人吃饭?
玩咖这种东西在首都这个圈子里真的是多到如过江之鲤,想弄人——轻而易举。
特别是这种被男人包养在外面生孩子的女人,一但孩子生下来了,某些方面的需求那些男人们也懒的去满足,成天勾心斗角就已经累到不行了谁还原因去应付外面的人?
暗鸨看了眼照片,女人长的明艳,一看就不是首都世家里的正儿八经的女孩子。
“外面的?”
“看的出来?”江意问。
暗鸨笑了声:“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长的不那么端正,而且,首都世家里的姑娘都端的很,穿着这样的,少之又少。”
“一个人在衣着上再怎么装饰,骨子里的风尘还是掩盖不了的。”
她见多了这样的女人。
豪门世家也有鄙视链。
要是有谁穿的露骨出入正经场合,保不齐会被人所嗤笑。
江意冷笑了声:“也是。”
“这边最近有什么事儿发生?”
暗鸨知晓江意问的是刚刚被抬出去的女孩子,倒也是不想隐藏,鲜红的指甲将烟缓缓的送至唇边:“挺多,有人想插眼线进来。”
暗鸨说着,扬了扬下巴:“刚刚就是其中之一。”
江意一愕,一个风流场所都有人想插眼线进来?
到底是人们太高看这个地方了,还是在这块肥肉着实很吸引人?
倏然,她淡淡的扯了扯唇瓣:“查出来是谁了吗?”
“正在查。”
暗鸨似是对处理这种事情早已得心应手:“不急,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江意从巷子口离开,踩着高跟鞋一路往巷口去。
哒哒作响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响起。
不时有路人路过投去半惊艳半好奇的目光。
似是觉得江意与这漆黑肮脏的街道不般配。
江意今天没开车出来,返程时站在路边打车。
车没拦到,倒是拦到了个熟人。
司柏的脸面出现在视线中时,她脑海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江判,好巧啊!这都能遇见。”
江意站在马路边,望着司柏。
“司总确定这是好巧?”江意问。
“江判这是去哪儿?我送你?”
江意目光从司翰身上收回来,懒得理他,伸手继续拦车。
砰————
司翰伸手拉开车门下车,站在江意身旁。
笑意悠悠的望着她。
“司总这是想干嘛?”
“想跟江判共度晚餐,就不知道江判给不给这个机会。”
江意睨着司翰,试图从他吊儿郎当的面容中堪破什么实在性的东西。
她从不怀疑司柏的能力,一个能将临近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的人本质上要么是极其有手段,要么是极其有计谋。
这样一个人,轮不到别人去怀疑。
“司总的爱好还挺独特啊!别的财阀大佬都喜欢嫩的,未婚的,你到好,转盯着已婚妇女下口?”
司翰被江意这段话弄的笑意悠悠。
男人轮着手站在江意身旁,笑意悠悠的盯着她:“这么有趣的灵魂跟着傅奚亭实在是可惜了。”
“司总要是早点发现,指不定还有机会,这都领证了结婚了你才来发表意见,未免有些马后炮了,借过,车来了。”
江意说完,绕过司柏准备拉开车门上车。
只是,刚拉开的车门被身后的手一把摁进去了。
司柏弯腰拍了出租车车身:“师傅,你先走。”
司机回头一句骂娘的话到了嘴边,看见司翰穿的人模狗样的一副社会精英的装扮,话又止住了。
“出租车进不了豫园地界。”
司柏一副我好心提醒你的模样,江意盯着他:“你的车进的了?”
“那肯定是进不了的,我要是进的了,傅奚亭就不是傅奚亭了。”
“我跟你说,傅奚亭这人小时候被伤害大了,长大之后防范之心极重,能进豫园的也就那么一波人罢了,”司柏一边说着,一边将江意塞进了车里,江意进车之后才发现副驾驶上还坐了个人。
这人——好像是司柏的秘书。
“江判好,我是司总的秘书梦瑶,我们见过,”副驾驶的人回过头来一脸平静的望着江意,跟她点头招呼。
而江意的目光从梦瑶身上收回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堪破一切的浅笑,懒得梦瑶后背有些发麻。
“梦秘书见我的时间还记得清楚吗?”
梦瑶尾脊骨一紧,扯了扯唇瓣:“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见过。”
江意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一脸高深莫测。
司柏带着江意去了家较为隐秘的私房菜馆,而这家私房菜馆又好巧不巧的傅奚亭带她来过。
“先吃饭,”司柏将菜单推到江意跟前。
江意漫不经心的翻开菜单,脸上始终端着一副淡淡袅袅的无所谓感。
青婉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江意身上带着几分打量。
“婚后生活要是不幸福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司柏一边给江意倒水,一边吊儿郎当的开口。
江意勾了勾唇角:“怎么?想让我带着傅奚亭的财产跑路到你边儿上给你创建大好江山?天黑了,司总要是困了就回去睡吧!”
青婉听到江意这回答,薄唇抿了抿,似是在掩住笑意。
“这话说的,林景舟能追求你,我就不行?”
江意清清冷冷的女目光缓缓的扫到他身上:“司总这饭我吃不了了,”
啪嗒,江意将手中的菜单甩到了桌面上:“吃了我怕消化不良。”
司柏挥了挥手,让青婉离开。
他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包厢的门被带上时,司翰的笑容正经了些:“江总刚去暗鸨那里,见到了吧!”
“我不知道司总在说什么,”江意摇了摇头,装麻。
“江判不是不知道,是不想知道。”
江意双手抱胸,抿唇看着他,周身全是防范。
“司总知道还问?”
“人有需求,就会想各种办法,这句话还是江判教我的。”
江意微微歪头。
司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推给江意:“江判需要案子,推翻赵家,我也不是不能帮忙。”
江意低眸看了眼跟前的纸。
看见上面的名单时,她压了压唇角:“司总拿出来跟我交换的东西,我到傅奚亭跟前撒撒娇就能得来,没什么诱惑力。”
“那……这个呢!”
司翰将手机推过去。
江意看着,上面是赵振跟某些人脸面的照片,还有他收受贿赂的图片。
江意也是明白人,扯了扯唇瓣:“司总想要什么?”
“江判不是知道?”
江意这日,跟司翰分开时已经是十点的光景。
回豫园洗完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懒洋洋的气息。
正窝在床上的人听见院子里有引擎声,翻书的动作一顿,但也未曾起来。
三五分钟后,卧室门被人推开,江意抬眸望去,傅奚亭已经满身寒气大步流星的跨步进来了。
“你怎么————唔。”
傅奚亭这日,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离开,脸色寒的一众下属无一人敢询问。
关青与吴江白等人可谓是如坐针毡,明知老板最近心情不好,他们战战兢兢不敢言。
江意被人摁到床上时,宕机的大脑才有一瞬间回神。
伸手推开傅奚亭:“你发什么疯?”
傅奚亭尚未回应江意的话,只是将冰冷的爪子塞进她的睡衣里。
江意刚刚洗完澡,浑身暖洋洋的。
而傅奚亭的这只爪子一伸进来就打破了她所有的温暖。
冰的她浑身一哆嗦。
她目视这人,与傅奚亭隐忍的视线对上。
江意有理由相信傅奚亭今日归家动机不纯,要么是有事儿,要么就是单纯地找她算账来了,而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江意忍了忍,望着傅奚亭,尽量克制自己的嗓音:“不是忙着上市吗?”
“我在忙着上市,你在忙着干嘛?泡吧?跟别的男人吃饭?”
江意:…………
“你别说的那么不纯洁,我泡吧跟女人泡的,吃饭跟你兄弟吃的,没别人。”
“我兄弟?谁?司柏?”傅奚亭眉头扬了扬,显然对江意口中的兄弟二字感到不难。
江意落在被子上的手缓缓的移到自己腰间,将傅奚亭冰冷的爪子从身上扒拉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爱情是很可怕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林景舟身上她并非未曾见过,但林景舟与傅奚亭有所不同,当一个男人明知自己跟一个女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稳定和坚固时,所有的情绪都会有所收敛。
而傅奚亭与林景舟相反,林景舟收敛情绪是因为没有得到,而傅奚亭----不同。
他得到了,自己已经是他的稳定财产,所以这人有情绪时会毫不隐瞒的发泄出来,尽管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他更能直白的让你知道。
你做错了事情惹他不高兴了。
她突然想起某天在外听到女人们议论男人的一句话:一旦你让他有了安全感,他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显然-----傅奚亭就是他们口中的人。
夜晚十一点整,江意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跟傅奚亭讨论错没错,错哪儿的话题。
于是,她选择了低头。
傅奚亭不会回来久呆,与其激怒他,让他看着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认个错,让他安安心心出差,自己才能舒舒服服的过快乐生活。
“我说错话了,他不配。”
“累吗?吃过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江意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
而傅奚亭怎会看不出这人心里的小九九?
男人勾着唇:“我去洗澡,意意给我弄点吃的?”
江意:…………
女人嘛!撒娇就是了。
她勾着傅奚亭的脖子亲了亲,娇滴滴的拒绝:“有点累,让阿姨弄?”
男人的掌心落在她后腰上,不回应江意的话,反倒是摸了一会儿才擒这笑开腔:“不麻烦了,吃什么都一样。”
过一会儿,江意才知道这人的不麻烦,吃什么都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摁在床上磋磨的时候,江意已经开始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面上笑嘻嘻,心里nmb。
傅奚亭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意在自己心目中占据重要地位的?
大概是从可控变成不可控开始。
前面半年的生活实在是太过顺遂,顺遂的傅奚亭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和日子,而江意最近在首都的这一番操作游走自如,让他发现前面的半年不过是江意休养生息的一种手段而已。
一旦事情开始迈入正轨,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往。
傅奚亭摁着江意磋磨许久,在江意那一声声哀求中停下。
男人凝着她,清明的眸子恨不得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我后悔了。”
江意有种不祥的预感,回望傅奚亭,用眼神告知他,她现在的不解。
“后悔当你归山。”
江意:…………
首都的冬日,极其变态。
时而晴天,时而暴雨。
傅奚亭这夜归家时,尚且还是晴天,等他从床上起来时,一声闷雷从天边炸开,炸的江意汗毛耸立,呜啦啦的雨倾盆而下,洒在窗户上,江意裸着身子裹着杯子半趴在床上,傅奚亭裹着浴巾进卫生间拧了块毛巾出来给她擦身子。
毛巾游走在敏感地带时,她背脊微颤。
这是在单人宿舍楼里养成的习惯。
彼时,傅奚亭让她窝床上是怕冻着她。
而现在,是因为她没了力气。
一番擦拭,男人俯身撩开她耳边的碎发,低头亲了亲她的耳畔,而后至背脊。
轻轻拉了拉她身上的薄被:“累了就早点休息。”
江意懒洋洋的嗯了声,而后目光落到傅奚亭身上:“你呢?”
“雨停了我要返程,”傅奚亭温热的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像极了小时候妈妈哄睡时的样子。
江意听着屋外的霹雳吧啦声,隐隐觉得这雨,怕是听不了了。
“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一起睡会儿吧!”
江意嗓音嗡嗡,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傅奚亭目光从窗外滔天雨势中收回来。
从另一方上床,顺势将人搂进怀里,江意其人,从不会是为了面子而让自己难受的人,游走高级场所这么多年,她深谙自道。
是以不管白日里她跟傅奚亭如何撕逼,到了晚上钻进被窝,一切都可以抛之脑后。
没有什么比大冬天里有人暖被窝更爽了。
237:怕不怕?
三月闷雷,极少见。
但这日,江意见识到了。
一声闷雷响起,江意从梦魇中回过神来,倒抽一口凉气抱着被子从床上蹭的一下做起来。
她梦见江意回来找她要身体了。
梦境真实的令她险些醒不过来。
衣帽间里,傅奚亭套衬衫的动作一僵,以为是自己深夜起床吵着江意了,正等着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却不想空气稍有些静谧。
回眸之时,便见江意双眼放空坐在床上,散乱的头发稍显不安。
傅奚亭疾步过去,将人揽进怀里,低低沉沉的嗓音将她游离的魂魄拉了回来。
“做梦了?”
江意深呼吸一口气,好似四肢百骸都归位了,一把抱住傅奚亭的腰,闷在她胸前嗯了声。
“梦见什么了?”
“梦见江意回来了,”她嗓音嗡嗡,一时间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而显然,傅奚亭比她很害怕这种情况发生,抱着人的手又紧了几分。
本是落在她头顶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发丝:“你是你,不会是任何人。”
傅奚亭语气带着几分坚定。
江意回来?
那江芙呢?魂归地府?
不不不,这种事情不能让她存在,更不可能发生。
若是发生了,他怎么办?
“万一呢?”江意问。
“我不信万一,只信自己,如果阎王爷要收人,第一个收的是我,不该是你,我这种作恶多端手染鲜血的人都能长命百岁,你怕什么?”
……
这方,卧室里温情满满,另一方,关青电话疯狂催促。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给方池。
一遍遍的傅奚亭出发了没有。
“没有。”
关青摘了眼镜,揉着眉心:“催催,再不出发来不及了。”
方池敢吗?
不敢。
哪里敢催?
“方池,你是憨憨吗?上市啊,上市懂不懂?傅董不在这事儿怎么办?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档方池被关青一顿吼,吼的心脏乱跳。
硬着头皮拿着手机踏上了二楼,屈指敲响了卧室门。
过了三五分钟,门那侧才有动静传来。
“傅董,关青催的厉害,让我们赶紧出发,”方池小心翼翼的将关青给卖了。
傅奚亭嗯了声:“你先下去备车。”
男人带上门,折身回卧室,抱着江意亲了又亲,脸面上的温情软意不像是装出来的。
江意突然觉得,有些不敢直视傅奚亭的目光,那是一种无法回应之后想逃离的冲动。
“工作要紧,”江意催促他离开。
而傅奚亭将人搂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我走了,你怕不怕?”
怕不怕?
可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年少时分,父母都是医生时常上夜班,而她经常性的一个人呆在家里,从小学就开始学会独处的人,从来没有听过怕不怕这三个字。
成年之后,他在工作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一路走来都是繁花似锦的路段,苦痛吃过不少,但这些苦痛在带给她的名利面前不值一提。
而今天,傅奚亭问他怕不怕,江意的内心是动荡的,那种动荡近乎控制不住,无理由的漂浮着。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怕不怕,傅奚亭是第一个。
“我要说怕呢?”
男人低沉的笑声从嗓子里传出来,温厚的掌心落在江意瘦弱的背脊上:“意意,在我这里,你比任何事情重要,这一点,无需揣测。”
有那么一瞬间,江意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是个小孩子。
2010年三月,江意在与傅奚亭的共处中心胸动荡,她爱傅奚亭的言必行,行必果,爱他的每一次回应。
这都是她在漫长的人生里不曾有过的体验,邹茵也好江阔也罢,二人都尽力满足答应她的诺言,但无奈,平日里工作繁忙,未果。
许多答应的事情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重病人面前都变成了无言。
她自幼是一个懂事,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在漫长的时间岁月里学习,自然,也懂得自己父母身上的难言之隐。
久而久之,她不再对父母提任何要求,因为知道哪些要求难以实现。
可现如今,江意在傅奚亭身上找到了一种安全感。
那是一种在亲生父母身上都未曾得到的感觉。
2010年三月初,傅奚亭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手中的矿业在香港上市,人未回来,首都的风已经越吹越大。
各种恭贺的短信电话络绎不绝,秘书办的人每天接电话都接不赢。
而这日,江意刚准备去公司。
孟淑来了。
婆媳二人私下相处,江意心中略有怪异,可即便如此,面色如常。
她来豫园,先是叮嘱素馨要照顾好傅奚亭,而后又旁敲侧击的道出傅奚亭工作繁忙,让她多看事,不要让人累着。
江意站在一旁听着她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指桑骂槐?
素馨一边应着孟淑的话,一边尴尬的望向江意。
而后者,提着包站在屋子中间,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们先生前日回来了?”
“先生出差香港一周,应当没回来,”素馨并不知道傅奚亭那日晚间回来了,所以回应孟淑的话听起来也只是平常话语。
“意意?”孟淑淡淡的呼唤声传来时,江意的目光淡淡的移了过去。
不深不浅的嗯了声。
“宴庭前两日回了吗?”
江意并不打算隐瞒,直接点头:“回了。”
“家中有事?”
江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孟淑约莫着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这会儿专门找她算账来了。
而这风言风语要么是豫园的人给的,要么是东庭集团内部的人给的。
她淡淡扬唇:“我不太清楚。”
“宴庭为何回来?”孟淑又问。
江意薄唇轻扬:“前两日晚上听他接了个女人的电话,是不是外面的人有什么事儿?”
素馨:?????
孟淑:…………
江意素来习惯跟人反其道而行,孟淑今日来必然是刻意为之,倘若她顺着她的话走,保不齐自己今儿不用干什么了,只管待家里听她讲女德了。
江意见众人在惊讶之中,想也没想道了声有事儿,先走了。
她本就不太适合跟长辈相处,用邹茵的话来说就是嘴太贱,遇到人就想怼两句。
若是碰上个不好说话的,比如孟淑这样刻意来找茬儿的,她若是职业病起来了,弄出点什么不愉快实在是不太好。
索性……算了,委屈一下傅奚亭,缩短战斗时间。
江意平稳的步伐在踏进院子时消失了,急切的样子似是有人在身后狂追她似的。
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素馨瞧着,内心一时之间五味陈杂。
这日、江意临近八点都未有离开办公室的意思。
公司里的其他人见老板没走,也不敢下班,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坐在位置上。
想飞但是又不敢飞。
十点,江意还在忙碌着,手在电脑键盘和桌面的纸张上疯狂来回。
一旁的闻思蕊连连续续给换了四五杯咖啡。
端着杯子出去时,恰好见到进来的死司翰,吓了一跳。
“还不下班啊?都快十一点了。”
“你先走?我猜江总今晚也不会用车了。”
司翰有些奇怪:“前几天也没这么忙啊。”
“习惯就好了。”
这日晚间,江意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时已经凌晨两点的光景了。
乍一抬眸,整栋楼都黑了。
而不远处的办公间里还有微弱的灯光亮堂着。
“思蕊?”
闻思蕊抬眸望向江意:“怎么了?”
“你怎么还没走?”
“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儿有危险,陪陪你。”
江意倚着门望着闻思蕊,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初出校门,青涩可人。
对工作并不清楚,但凭着一腔热爱能独自加班至凌晨。
彼时,她跟现在已经是不同境地了。
“回去吧!明早可以晚点来。”
这夜,江意未曾归家。
大抵是知晓孟淑在。
回去可能会发生口角,索性就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了摇篮里。
好巧不巧的是,傅奚亭这日忙着应酬。
酒桌上下来直奔医院去了,也没时间打电话查岗。
直至第三天,傅奚亭从医院出来。
留了吴江白在香港解决收尾工作,自己登上了专机回首都。
机舱里,空姐端了杯水递给傅奚亭,方池坐在身旁望着傅奚亭似是有些纠结。
傅奚亭这顿香港之旅,可谓是元气大伤,起始那两日,本就熬夜熬的厉害,中间还飞了一趟首都,回香港之后又是两个通宵,随后上了酒桌。
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了。
这一顿操作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本事常事儿,游走在商场里的人谁没喝进医院的?
不说是什么光荣的事儿,真坐到酒桌上了,让人找到了由头,不喝不行。
而傅奚亭那天晚上的酒,不喝不行。
上市这么高兴的事儿,大家陪着奔波那么久,在加上香港这边的合作商相约来庆祝。
铁定是逃不过的。
这会儿,傅奚亭盖着毯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偏偏方池那一副我有话要说但不知道怎么说的眼神疯狂的在他身上来回。
傅奚亭心想,江意说的没错,这就是个憨憨。
“方池,你要么闭上眼睛,要么给我滚下去。”
傅奚亭冷声开腔。
方池一惊,颤颤巍巍开腔:“素馨电话过来说,小太太连续两日未曾归家了。”
男人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
靠在沙发上的人坐直了身子:“原因。”
方池捏着手机:“说是夫人前日早上寻到豫园,说了几句话,责怪太太让您劳累了,小太太怼了回去,说您是为了外头的女人累的,就走了。”
“连着两日没回家,夫人气的不行。”
方池敢说?
不敢啊。
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一大难题。
这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家事,搞不好被按上一个挑拨离间的名头,他不是很惨?
再者,方池也搞不清这中间的关系,
孟淑虽说早年间行事不利,但傅董也只是将人往边儿上送了送而已,再无其他。
好几年相安无事,现如今也不知道傅董是个什么意思。
不太敢说。
连素馨这个在主宅的人都摸不清情况,他哪儿敢说?
傅奚亭被方池三言两语弄的火气旺盛,气的直咳嗽。
伸手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机长的嗓音传来。
这人挂了电话。
三月五日下午,江意跟赵影又在谈判桌上见面了。
且这次,二人之间的气氛并无上次好。
赵影咬死不松口,而江意步步紧逼。
分毫不让的架势让赵影毫无招架之力。
“我相信赵判这几天不是没找过别的合作商,既然还回过头来跟我们做交易,就证明我们确实是有可取之处的,有可取之处还紧咬不放,这就是赵判的诚意?”
“还是说,赵判只是单单的不系那个输给我而已?”
赵影有一瞬间的炸毛,似是被人戳到了痛处,脸上表情一时间清白交错。
“江判觉得自己配吗?”
“我在不济,也算是江判的半个前辈吧?”
江意看了眼身旁的合作商,唇边笑意不见:“德艺双馨才能称之为前辈,赵判这样的被众人质疑的杀人凶手,配吗?”
砰————赵影拍桌而起,望着江意的目光颇有些怒目圆睁。
“一口一个杀人凶手,你有证据吗?”
“赵判那么激动干嘛?我不过是替大家发出合理的质疑,你说你不是杀人凶手,你有证据吗?”
江意将问题轻飘飘的扔了回去。
赵影气的双眼通红。
“单笔价格我们不会变,如果不想合作就不要浪费我们时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不是没有合作对象。”
江判看了眼赵影,收拾桌面上的文件准备站起来。
赵影过来一把扯开江意的胳膊。
手背甩在身后的凳子上砰的一声响。
随即而来的是赵影低沉的警告声:“你不要以为你跟傅奚亭结婚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江意低眸看了眼捏着自己胳膊的狗爪子,伸手握住,暗暗发力:“你知道吗?人体脉络的经络之间,多的是不能下狠手捏的地方,捏了之后会有锥心之痛,比如——这里。”
江意指尖发力,随之而来的是赵影的一声惨叫。
238:你关心我还带着人来捅我?
三月六日,首都艳阳高照。
与前几日的阴雨连绵比起来多了份暖洋洋的气息。
江意从酒店会议室出来。
甲方从后面紧追出来,寻上江意:“江判跟赵影有仇?”
闻思蕊站在身后,伸手挡住了男人的身子,带着距离感回应这人的话:“您要是问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欢迎,但若是要关心私人事情,就算了。”
对方一愕。
目送江意走远。
随后,圈子里对江意的评价变的简单粗暴。
专业知识过硬,但不近人情。
这日傍晚,天色擦黑。
江意回到办公室时,间方池站在门口。
下车步伐一顿,方池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回眸喊了句小太太。
“你家先生回来了?”见着了方池,想必傅奚亭要么是回来了,要么是正在归来的路上。
方池点了点头:“回了,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
江意心里有些许情绪,回去?
万一孟淑在,她不是很尴尬?
“急吗?”
方池略微摇头:“不急。”
江意恩了声:“那便等等。”
方池未曾想到,这一等,等了三个小时。
而此时,豫园气氛极其冷硬。
这冬日凛冽的寒风都不及豫园屋子里的气息低沉。傅奚亭脸色惨白归豫园,与孟淑展开了无声的对峙,母子二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僵硬的连落地钟的哒哒声都能听见。
父傅奚亭这日归家,关青将药递给素馨。
嘱咐她立马泡一杯给傅奚亭。
素馨将药端给傅奚亭时,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生病了?”
孟淑急切的询问身响起,颇有一副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的感觉。
她对傅奚亭嘘寒问暖。
不知晓得人真以为这母子二人感情有多深厚。
“你关心吗?”傅奚亭端着杯子喝药。
浓厚的中成药在唇齿间散开。
他感觉不到丝毫苦。
“你说的是什么话?哪有母亲不关心儿子的?”
孟淑每每听见傅奚亭的质疑总会情绪高涨,好似声音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爱她似的。
傅奚亭冷笑了声:“孟女士,你确定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不会心虚?”
“你关心我还带着人来捅我?”傅奚亭声调微微拔高。
“苛责江意?你有什么资格?一个将自己儿子送到敌人手中的人竟有资格去苛责旁人?若说心狠手辣,无人能敌过你吧?你站在什么立场来指点别人的?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个成功的母亲?”
傅奚亭语调平缓,平缓的好像是在聊家常,但这句话中,连带着标点符号都没浪费。
你以为就如此?
不不不。
不仅如此。
“我实在不忍我妻子来承受我家庭不美满带来的苦痛,所以选择短暂的和你合解,但这并不代表你能站在长辈的位置上来指点她,如果不是她,你连豫园的门都进不来,孟女士,是谁准许你到我的地盘上来充当女主人的?”
傅奚亭目光直视她,冰冷的刀子扎进她的胸口时,毫不客气。
傅奚亭抬手喝干杯子里的药,将玻璃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你若能充当照顾者的角色给我这个小家庭做出些许贡献,我暂且留给你几分自由,倘若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孟女士,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
孟淑脸色惨白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股傅奚亭,人都在颤抖。
这是他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现如今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带着刀子,能一刀捅死绝对不想捅第二刀。
而今,他如此对自己,全因江意。
全因她对江意说的那几句话。
孟淑心如刀绞。
望着傅奚亭,唇齿间都在颤抖:“我不如江意?”
傅奚亭轻嗤了声,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孟淑:“江意不会要我命。”
但你会。
这夜,傅奚亭将孟淑送走。
孟淑回答庄园时直接气倒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任由旁人怎么劝都没有。
“夫人,我们那边的人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儿就会忘了娘,原来是真的啊。”
佣人在边儿上伺候着,拿着毛巾给孟淑擦着手。
一边擦手一边嘀咕着。
孟淑躺在床上听着佣人这话,眼泪哗啦啦的留下来。
傅奚亭站在豫园的落地窗前,唤来素馨:“这次闻栖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闻栖最近患了流感,在修养中。”
傅奚亭脸色沉冷:“去看看在夫人身边的人是谁,若是个嘴皮子不干净的,直接处理了。”
素馨一惊。
颤颤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明白,不明白傅奚亭是在给孟淑找机会呢!还是真的有嘴巴不干净的人在孟淑身旁。
晚上七点。
素馨进书房,告知孟淑身旁确实是有那么一号人存在。
她们去时,恰巧就听见了那么几句不正经的话,按照傅奚亭的要求,带回来了。
现如今正跪在院子里。
“让闻栖回来伺候她,吩咐方池压着人去庄园里给那群不听话的人上上课。”
杀鸡儆猴,素馨明白。
“方池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傅奚亭语调微杨。
素馨摇了摇头。
七点十五分,傅奚亭给江意打电话,那侧无人接听。
又拨给方池,才知晓那方在开会。
且进去好几个小时了,也没有结束的意思。
傅奚亭挂了电话,掩唇咳嗽了几声,抄起沙发上的外套让素馨备车。
“先生————,”素馨疾步追上去,似是想阻止傅奚亭。
而后者,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迈步进入寒风中的背脊。
十一点,江意从会议室出来。
穿起外套准备离开。
将一拉开车门上车,就见后座坐了人。
听见开门声,男人眼帘微掀。
抬手握住江意冰冷的掌心。
约莫着是男人体温一直都挺高,江意未曾放在心上。
“等很久了?”
男人微微摇头:“还好。”
车子缓缓驶回豫园的路上,傅奚亭仍旧是闭目养神。
而江意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直至到豫园,江意下车走了两步,回眸望去,见后者推开车门下车,仅是数秒之间,男人脚步虚晃,江意惊了一下,猛地奔过去,一把搀扶住傅奚亭。
而显然。
仅凭她一己之力是无法搀扶住一个晕倒的男人的,她一手扶着傅奚亭,一手想去拉住车门,防止二人摔倒。
却不想手拉到了车边上,车门关上的瞬间砸上了她的手背。
江意疼的收回了手。
一瞬间的功夫,她被傅奚亭倒在地。
飞奔过来的保镖想救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太太。”
“先生。”
疾呼声响起。
江意被砸的两眼放花。
傅奚亭被人搀扶起来时,她才勉强觉得自己能喘口气。
后背砸在水泥地上的痛楚堪比断了几根骨头,江意翻身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痛的缩成了一团。
“太太,”素馨蹲在地上,紧张的不行。
试图伸手将人扶起来,而江意惨白着面容哑着嗓子让素馨别碰她。
“您还好吗?”
好?
不不不,她一点都不好,江意心里将傅奚亭祖宗问候了七八九十遍,一阵儿一阵儿的痛楚袭来,尚且还没吞噬她的理智。
她寡白着一张脸,微抖着气息问素馨:“你家先生怎么了?”
“先生在香港那几日连轴转了好几天没怎么休息好,又是应酬胃出血,在医院躺了两天,本不能出院的,先生心里惦记着小太太,就提前出院回来了。”
素馨润色了一下言辞,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足够真诚。
尽量将傅奚亭往江意身旁推一推,毕竟,她能看出这二人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江意呼吸一顿,望着素馨。
将傅奚亭送进主卧的人返身回来帮着素馨将江意搀扶起来。
江意只觉后背如同针扎。
“喊医生了?”
保镖点了点头:“在来的路上了。”
江意嗯了声,望向素馨:“明知先生生病还让他出门?”
素馨微微叹了口气:“先生一心想去接太太回家,拦不住。”
江意后背的疼痛都不及素馨这句话的杀伤力大。
“关特助说,先生自回来那日伊始就未曾休息过,一直连轴转将人忙进了医院,心里惦念着太太,来来回回的折腾,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江意懂了,素馨这是替傅奚亭卖惨来了。
主人公昏迷不醒不能言语,但她这个管家可以将所见所闻言语出来,好让她这个罪魁祸首有些许同情之心。
素馨成了傅奚亭的助攻。
而且还是江意看的懂的那种助攻。
她若是跟孟淑那般阴阳怪气的她还能怼上两句,偏偏她一脸诚心诚意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副希望你们好的模样。
怪哉!怪哉!
半小时后,医生上来,江意正在卧室看着素馨给傅奚亭物理降温。
而显然,素馨知道她此时动弹不得,倒也是没有为难她。
“38.9度,先降温吧!”
一番检查下来,傅奚亭挂上了水。
江意坐在一旁,伸手拿起医生开的药,一盒一盒的看过去。
发现并无不妥之后吩咐素馨送人下去。
医生临行出去前有些疑惑的望着江意:“不等傅先生的水吊完?”
“天儿不早了,拔针换药我来处理就可,”江意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淡淡袅袅的望着医生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慵懒的姿态像极了古代皇宫里的贵妃王后。
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曾有人传言傅先生的新婚妻子其貌不扬。
见过之后才知,这是诋毁。
倘若这般长相是其貌不扬,那其余人呢?
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医生随面色稍有怀疑,但却不敢多言。
旁人不知晓,他心里万分清楚。
傅奚亭给钱有多痛快,手段就有多狠。
上一个家庭医生因为议论他的私事被人弄得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出国去了。
而自己,并不想步入这个后尘。
深夜,素馨拿着毛巾擦拭傅奚亭的身子,江意摸索着脱掉身上的毛衣,抬手时疼的她倒抽凉气。
素馨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江意心想,哪儿敢?
回头又是一脸哀怨的瞧着她。
她可受不起。
“不用,你照顾好你家先生。”
江意脱了衣衫,才看见自己后背乌青一片,还有破皮的。
疼的她直骂娘。
硬着头皮洗了个澡,窝进了床边的贵妃榻。
凌晨两点,在素馨的轻唤中回过神来,起身拔了傅奚亭手背上的针头,干脆利落的手段跟练家子似的,毫不含糊。
略抬眸,就见昏迷不醒的人醒了,正瞅着她。
“学过?”男人沙哑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
江意嗯了声:“耳濡目染,就会了。”
父母都是医生,旁的没有,基本的护理本领还是有的。
“扶我起来上个卫生间。”
高烧不退的人并非没有意识,最起码,此时的傅奚亭对于生理需求还是极其敏感的,卫生间里,江意背对着他,听着身后哗哗水流声。
男人跟女人身体构造的不同早在初中课本中她就知晓了,而与傅奚亭早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这种事情,她也没什么脸红心跳的。
唯一觉得有些冲击力的,便是眼看着这位高山之岭的男人跌下了神坛,成了一介凡人。
“徐启来过?”傅奚亭躺回床上,脸色稍好了些,而他口中的徐启,是他的家庭医生。
“徐启出差了,换成了他同事,”江意倒了杯水递给他。
“我倒下去的时候压着你了,还好吗?”
江意:…………
不提还好,这一提,她只觉得后背跟被蚂蚁咬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着。
“喝水,”她将手中的杯子往前去了去。
傅奚亭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
江意刻意避开这个问题,大概是不想在这三更半夜时又来一场温情的戏码,怕自己承受不住。
凌晨三点,夫妻二人未眠。
傅奚亭看着江意忙前忙后的拿药,靠在床上的人或许是因为生病,又许是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温馨。
脸上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暖黄的灯光撒在自己爱人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光辉的外衣,仿佛此时此刻,二人只是这平凡世界中的平凡人罢了,勾心斗角不过都是剧本里的内容。
239:我不爱你,是你的原因
江意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端着药,坐在身旁,伺候自己生病的丈夫。
傅奚亭在这昏昏欲睡的时刻,勉强打起精神望着江意:“孟淑为难你了?”
这是一句询问,太过平常的询问,就好像丈夫询问妻子是否受委屈了那般。
可偏偏就是这些平常的询问让江意在温情中无限沦陷,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却又像是什么都做了。
明明一切都那么简单,可看起来却又那么复杂。
江意内心如同挂在门口的千千结,解不开。
但幸好,幸好她阅历及深。
幸好她阅人无数,也幸好,她早就在这漫长的人生里寻到了掩藏自己的秘诀,所以此时此刻,不至于太过太过无力。
她搁下手中的杯子:“无人能为难我。”
这是实话,她从不给别人为难自己的机会。
傅奚亭虚弱的笑了笑,勾了勾唇瓣,抬手握住江意的掌心,送到唇边吻了吻。
男人温情的眼眸像极了探照灯,恨不得能直接照到她的灵魂深处。
湿润的唇瓣碰到她的手背时如同干燥地带起了一场花火。
江意愣了数秒。
她突然想起夜晚时分素馨一边照顾傅奚亭时,一边同她闲聊的时候。
她说:“先生未婚之前极少住豫园,大部分都是公司顶层的公寓或者是酒店对付一晚,小太太来了之后这屋子才有了生气。”
“先生今日苛责了夫人,且将夫人送回了庄园,警告声落下来是夫人泪眼婆娑,但还是挡不住先生的决心。”
“先生说——————,”素馨说到此,话语停了几秒钟。
她靠在沙发上望着人,接了她后面的话:“说了什么?”
素馨似是在斟酌,但须臾之后还是将傅奚亭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言语出来。
“先生说:他实在不忍他妻子承受他家庭不美满带来的苦痛,所以选择短暂的和夫人合解,但这并不代表夫人能站在长辈的位置上来指点小太太,如果不是小太太,夫人连豫园的门都进不来。”
素馨不会变她。
这是江意第一直觉。
一个专业的管家,或许会为了缓和关系在彼此面前说说对方的豪华,但刚刚的那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她没这个胆量。
她想起傅奚亭说的那句话,她比孟淑重要。
“先生还问夫人,是谁准许夫人到先生的地盘上来充当女主人的?”
先生这话的意思时,他地盘上的女主人只有一个。
江意想,她何德何能?要是放在古代她不浸猪笼也要安上一个大逆不道挑拨离间的罪名。
傅奚亭给的,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女人都需要的安全感。
可这夜,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江意觉得这安全感成了一种负担。
是以之后的整个三月,她都在刻意的拉开与傅奚亭的距离。
用频繁的加班给自己寻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直至傅奚亭发现,大发雷霆。
.........
这日晚间,傅奚亭身上滚烫。
按照往日,无须这人言语什么,怕冷的江意定会跟只猫儿似的滚过去。
可这日————并未。
大抵内心起了要逃离的意思,所以并未有靠近的意思。
深夜,男人伸手,发现身旁空空如也,长臂一捞,将人捞到了怀里。
翌日,傅奚亭因生病居家休息。
江意去了公司。
白日里,豫园的人络绎不绝,东庭副总的文件都是以后备箱为单位送上来。
会客室的诺大书桌上被文件摆满。
两只猫在屋子里欢乐追逐。
这日晚间,下班时分,江意未归,傅奚亭电话告知,她只说工作未曾忙完,需加班。、
翌日,也是如此。
江意每每归家都是临近十二点。
如此刻意避开他就罢。
且在房事上也及其敷衍。
敷衍的傅奚亭近乎处在怒火边缘,但想着江意事业刚起步,许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便忍了忍。
草草收场,而后互道晚安,睡觉。
直至第六天,傅奚亭从公司出来,想去接江意下班。
此时,临近九点。
首都的夜生活才将将开启,暮色四合也挡不住这座城市的霓虹灯。
傅奚亭吩咐方池驱车去江傅,车子停在门口时,公司大门紧闭,里面有漆黑一片,一副无人的摸样,方池折返回来敲开了傅奚亭的车窗:“先生。”
傅奚亭自然也看见了。
二十分钟之前发短信说还在加班的人这会儿就走了?
傅奚亭隐隐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他没有捕捉打到的东西。
走了?
行行行,他姑且相信她是回家了。
“回家。”
傅奚亭归家,九点四十。
而屋子里并无江意的身影。
“小太太呢?”方池问素馨。
素馨尚且还未发现傅奚亭的异样,如实回答:“小太太还未归。”
方池站在对面疯狂的给她使眼色,素馨瞬间恍然大悟。
顶着傅奚亭阴沉的面色准备拿着手机去给江意电话。
却被傅奚亭喝止:“不许打,我倒要看看她几点才知道回家。”
方池后脊一麻。
想偷偷给江意打电话的心思在此被止住。
霎时间,客厅里里的气氛低沉的吓人。
傅奚亭坐在沙发上,如同深夜的索命鬼。
脸色阴暗。
他隐隐觉得江意这几日稍有些不正常,原以为只是工作忙累,未曾想发到————与忙累无关,这人只怕是在刻意躲避自己。
从他归家生病那日起始。
江意这刻意的疏远和远离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
自我怀疑与剖析许久之后发现,压根儿不是自己的问题。
而是她在极度的挣扎中选择了最轻快便捷也是最能伤害人的方式,将某种情绪扼杀在摇篮里。
这种情绪,何等熟悉。
数月之前,他也曾挣扎过。
挣扎着想从情欲的爱河中脱开身,最终却发现——越是挣扎便越陷越深。
江意步入了他的后尘。
十一点三十分,院子里响起了引擎声,傅奚亭低头看了眼时间。
恰好,回家洗个澡,喝杯水,就该睡觉了。
多完美的时间点?
江意开门下车,见方池站在院子里,稍有些惊讶:“怎么还没休息?”
方池望着江意,目光那叫一个忧心忡忡:“小太太,先生在等您。”
“等我?”江意纳闷儿。
“先生今日接您下班时扑了空,回来一直等到现在,您小心些。”
方池这个憨憨,心里还是有江意的。
不然也不会在这寒冷夜里站在院子里就为了提点她一句。
三月中旬,冬日要走不走,春季要来不来。
时而青光明媚,时而寒风呼啸。
交叉进行。
江意进屋子,先是将外套托给了素馨,在素馨的疯狂暗示中才走向傅奚亭。
客厅里,一层浅浅的烟雾弥漫在上空。
淡淡的烟味在告知江意这人今日抽烟了。
而江意,似是在纠结怎么与傅奚亭开口解释今日的“意外”。
怎样说才能避免争吵。
她抬步迈向傅奚亭时,男人的视线堪比探照灯。
在他滚烫的视线中,江意一如往常的问了句关心之语:“感冒好点了吗?”
“傅太太会关心我的死活吗?”男人开口就是讥讽。
江意做好了不与人争执的准备,面对男人的冷嘲热讽她也只是温软回应:“看什么情况。”
“如果你无病无灾身体康健,我肯定希望你早点一命呜呼我好继承你的遗产,但如果你病了,我希望你好。”
前者是开玩笑时所说的话,后者是肺腑之言。
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希望自己丈夫好,所以才夜不归宿?”
江意目光一滞:“我何时夜不归宿了?”
“有区别吗?”
“十一点跟夜不归宿的区别,问小学生,小学生也知道吧?”江意尽量压制自己的脾气。
“是啊,所以你及就拿小学生都知道的把戏来忽悠你老公?”
江意:.........
客厅气氛逐渐紧张。
及其短暂的沉默之后,江意选择结束这场交谈。
行步上楼,刚推开卧室门进去傅奚亭就将她摁在了门板上。
低头凝着她,轻启薄唇,一字一句的扎进江意的心窝子里:“怎么?不回家就能不爱了?不见我就能对我没感觉了?晚上上|床敷衍我就能压制内心的蠢蠢欲动了?江意,你这跟掩耳盗铃有何区别?”
“爱一个人,一不犯法,二不丢人,你躲什么?”
傅奚亭字字字珠玑,询问江意的话带着些许的冷厉和咬牙切齿。
“还是说,江小姐觉得爱我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江意被傅奚亭禁锢在怀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男人擒着她的下巴直视他。
“人之所以成为人,是因为能抑制内心的蠢蠢欲动,傅董,你对我的解读未免太过片面了,不回家就是不爱?那这世间多的是人在逃离现实。”
江意想伸手扒开傅奚亭的爪子,却屡屡未果,傅奚亭直视她,目光如同火焰,不给她丝毫逃走的机会。
“争辩?江意,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强词夺理胡口狡辩,怎么?在渣男身上受了伤就想堕入空门带发修行了?还是想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不为任何情欲所心动了?”
“亦或者说是觉得自己死过一回之后跟别人有所不同了?觉得自己看破红成可以一个人快乐的孤独终老了?江意,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傅奚亭这辈子,不允许我的妻子占着茅坑不拉屎,摆在那个位置上就该有所付出,总不能我费尽心思替你铺路,你转头就让我踹了吧?我傅奚亭何时这么凄惨了?”
江意耳边充斥着傅奚亭一句又一句的言语。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翻滚。
正当她酝酿该如何反驳傅奚亭时,男人的腔调又起了:“就一个林景舟也值得你为他堕入空门带发修行?但凡你给我整个强劲的对手来我都会好看你几分,可你看看你?孬的不行。”
“傅董长篇大论的教育我无非是想在我这里获得同等的爱,可这世间的爱本就不同等,不管是欣然接受还是逃避,这都是我此时此刻最真实的状态,你总不能要求你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你吧?”
江意伸手缓缓的将人推开,望着傅奚亭一字一句反驳:“傅董强烈的爱我,难道我就要回以强烈的爱吗?你我之间的频率本就不在一条线上,傅董此时此刻的这种做法,跟逼着我去爱你无半分区别。”
人的反射弧都不相同。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波长。
而傅奚亭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将她逼到墙角,让她直视内心,这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特别是对江意这种聪明人来说。
她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节奏,上辈子是江芙的时候,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就连什么时候结婚,婚后什么时候要小孩都在她的人生规划之内。
她跟傅奚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同一种人。
只是同一种人碰到一起,先爱的那个人未免心急了几分。
江意拨开傅奚亭的手腕:“我不需要别人教我去爱,如果爱一个人都需要别人教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在有亲力亲为的快意,傅先生,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爱人的准则,我也有。”
“我左右徘徊,下不定决心,无非就是你做得不够而已,想要我回应,你继续努力。”
“你很优秀,但我也不差,请你加油。”
这夜,江意站在高处,俯视傅奚亭。
一番淡淡的言语无非是在pua傅奚亭。
而2010年,pua这个神奇的词汇并未在广为流传,傅奚亭只知晓,江意再说出这番话之后他确实是怀疑了番自己。
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得不够,以至于江意不敢向前。
这年三月,江意公司刚成立,首都多的是人在看她笑话。
而她扎根进去,在这场戏剧中充当起了重要角色,以至于四月初,司柏公司的项目落到江意手中时,犹如平地惊雷。
擦起了火花。
四月一日,愚人节。
江意与司柏一同出现在媒体跟前,女人一身绯色旗袍站在一身正装的司柏身旁,那睥睨万物的姿态如同行业里的神。
------题外话------
pua大佬上线
240:太监也出来溜gai?
2010年四月,谈判圈子里的人提及江意,或许有人记不住她的名字,但有人记住了她那身淡淡的绯色旗袍。
提及江意时,说的是那位穿着旗袍的谈判官。
她在谈判场上叱咤风云,怼的人哑口无言,善用和风细雨的腔调将人逼至山顶之巅,而后一举击灭。
与司柏的这场谈判,她占主导,司柏责慢悠悠的靠在椅子上,好似这场谈判,跟他没任何关系。
临了,对方被江意逼到绝境,明知理亏但又想挣扎一波,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司柏身上。
“司总。”
司柏一副摆烂的姿态,回给了对方一句:“问我没用,我听江判的。”
这场谈判案,于江意而言格外重要,而与司柏而言,同样如此。
国际案件一旦拿到手无疑是打开了某一处的大门。
而这个大门是江意为他打开的。
从某种本质上而言,司柏对江意的欣赏带着功利性,且这种功利性与别人并无不同。
江意一举成名,对于司柏而言,并无坏处。
最起码,在司柏看来,江意比那个什么赵影强多了。
四月,首都一片动荡。
人们对江意的议论赛过任何一个当红明星,毕竟、明星常有,国际谈判官不常有。
作比较,大概是每个人的天性。
谈及江意必然要谈及赵影。
对比之下,谁更胜一筹,大家心中自然都有数。
四月一日,赵振的办公室里发出雷霆咆哮。
秘书站在跟前低头不敢言,一言不发的摸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
“司家的案子为什么会给了江意?我让你帮衬着小姐,你就是这么帮衬的?”
秘书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叫苦不迭:“司总,实在不是我没帮衬,是这事儿,没有苗头啊,司总那边将案子收回去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再者、小姐也没跟我们言语过这个事情。”
航空公司的工作本就忙的脚不沾地,每日能按时下班已是谢天谢地。
谁有多余的时间去盯着赵影?
至多是赵影言语什么的时候他们帮着解决问题和出谋划策罢了,真要是时时刻刻盯着,显然不现实。
“去把赵影喊来。”
赵振气的浑身颤抖。
看着媒体对赵影的评论简直就是起不打一处来。
【赵判名落孙山】
【首都第一家私人谈判公司冲出前围】
【傅太太谈判桌上舌战群儒】
新闻标题,他尚能忍,不能忍的是大家对赵影的评论。
“很早之前就期待有人来分羹了,正好。”
“如此看来,赵影比江意还是差了点,一个在谈判场呆了多年的人输个了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有一说一,赵影充其量是出身好,家里有能力罢了,而这些都比不上天赋。”
“江意的几场谈判我都看过,人家看起来确实是更像是一个天赋型选手。”
“努力与天赋之间,相差甚远。”
“傅董的妻子,不会太差。”
“一个年少时分杀出重围的人对妻子的要求自然比旁人要高,我老早就说过,傅董选她定然是因为她有过人之处,而林景舟不选赵影肯定也有她的原因。”
这些评论看在赵振的眼里就好像是在骂他赵振教不好这个女儿。
大家对赵影的点评与指摘像极了对超市里大白菜的评价。
好与不好,全摆在了明面上。
半小时后,赵影推开门进赵振的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是一只水杯擦着她的脑袋过去。
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碎开了花。
紧随而来的是赵振的怒斥声:“司柏的案子给江意了你知不知道?”
赵影也并未隐瞒:“知道。”
赵影这个不卑不亢的知道让赵振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知道?”
赵影又道:“是。”
“知道,你就任由司柏将案子给了江意,你输了没关系,赵家也不要脸?”
赵影提着包的手微微紧了紧,目光直视赵振:“首都并非只有我一个谈判官,我也不能阻止别人比我优秀,司柏也有选择的权利,难道这一切我都要控制住吗?”
“爸爸,我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这个世界上也多的是比我优秀的人,这个行业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大家对我的评价与目光我无法改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然规律,你将所有的过错都按在我头上,我能怎么办?”
赵影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并非没有道理。
但这个道理,在此时此刻。
显然是行不动的。
不受恩惠,才能骨气硬。
而显然赵影没有硬气的本事。
赵振给她铺路,她才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却跟他说这番话,这算什么?
这就好比你将考试答案送到他手中,他却告诉你考不了一百分不是他的错。
赵振望着赵影的目光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在说一遍。”
“自然规律?你爸帮着你将对手从高位上拉下来也是自然规律?你爸冒着风险弄死别人也是自然规律?我为了让你上高位将手中的利益拱手送给别人也是自然规律?赵影,没本事你就早说,我何必浪费那些心力将你送上那个位置?”
“我历经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将你送上去,你跟我说的是什么鬼话?”
赵影抿了抿唇,脸上神色难看。
她比任何人都难受。
这个赵影简直就是她人生中的败笔。
一次次的输给她。
“你最好给我解决好这件事情,我赵家丢不起这个人。”
“赵判,”赵影刚从赵振办公室出来,秘书齐娜赶紧迎了上去。
站在门口听见赵振的咆哮声,心里担忧不已。
见人出来,紧张的不行。
“你还好吗?”
赵影抿唇不言。
一路向外而去。
直至上车才开腔:“去查,江思现在在哪里。”
齐娜看了眼后视镜,点了点头。
这日晚间,江思正与几个朋友在泡吧。
郝青也在。
约莫着是大病初愈可以出山了,大家相约着一起聚一聚。
包厢里,众人端着酒杯聊着天。
有人问江思:“江意摇身一变成了谈判官,这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过?”
江思不屑:“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江意他们家早就脱离江家了,我爷爷这么大年纪了,大房也不回去看一眼。”
“当初不是你爷爷说的嘛?要是出去了就永远别在回来了。”
“你大伯也算是厉害的,江川现在在商场上都站上第二梯队了,首都多的是豪门贵女想去勾搭。”
那人漫不经心的腔调让江思脸色有些难看。
“我要是你,我肯定跟人搞好关系,毕竟傅董身边的资源可比别人好多了,随随便便勾搭一个都是好的,徐颂当初不是的吗?大家到现在都在津津乐道说她当初有本事。”
江思:……..
“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拿着手机翻了翻,嗐了声:“大家就是随口一说,你那么惊讶干嘛?”
“一个搞艺术的,即便成了谈判官又能怎样?要是没有傅董她能在这条路上长久?要是没有傅董她能从人才计划中出来?首都的这些人不过都是给傅董面子罢了。”
江思似是及其懂似的,对着江意一番评头论足。
坐在角落里的人余光扫了眼江思,开口插嘴:“也就你这么认为,看过江意现场的人都觉得江意比赵影更专业,被江家逐出门外的人都快成为行业顶尖了,只有你还在说风凉话。”
江思的目光朝着那人扫过去。
还没开口言语什么。
那人又道:“我可是听说郝青的事儿也是江意的手笔。”
嘶————包厢里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么知道?”江思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郝青,奇怪询问。
“上次我爸跟东庭的几位副总应酬,听他们聊过一嘴,大人们以为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儿就没放在心上,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人轻蔑的语调落地时,包厢里有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有余光闯进来,她们看着人拉开包厢门出去了。
“操!看好戏去啊,愣着干嘛?”
不用想都知道哦,郝青这是找江意算账去了,而这群二世祖一个个的本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三五成群的搭伙开着车跟着郝青离开。
数辆骚包的车穿行在首都的大街上,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但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首都不缺有钱人。
这夜,江意跟司柏吃完饭,回办公室准备拿文件。
车子刚停在办公楼前,门口的马路上陆陆续续被车辆堵住。
“飞车党?”闻思蕊听到声音微微回眸看了眼院子门口。
这一望过去,就瞅见了几个熟悉面孔。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郝青带头冲了进来。
一个酒瓶子朝着江意砸过来,江意拉着闻思蕊测了下身子,酒瓶子砰的一声在车身上开了花。
“江意。”
郝青的怒喝声在院子里响起。
江意收敛着身上的怒火望着他。
“是你。”
郝青咬牙切齿的嗓音在办公楼的院子里响起。
江意目光从郝青身上缓缓的移到这群二世祖身上,似是了然。
而身后,江思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来满意的笑容。
她不是没有挑拨离间过,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早知这么简单,她老早就将这个事情提上议程了。
“是我什么?郝少爷下面不行就算了,上面也出问题了?”
四周倒抽一口凉气。
大抵是江意这话实在是太过搓心窝子。
“我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江意翻了个白眼,就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没脑子的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重复一个问题。
“脑子不好去看看精神科,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要是你,我还真没这个脸。”
这日,司翰没下班。
昨晚跟狐朋狗友蹦迪去了,白天被江意一个电话从床上拉起来,这会儿倒在沙发上补眠。
院子里的动静响起时她半趴在窗户上看了眼,这一看、人清醒了。
打群架?
欺负上门来了?
他想也没想,抄起跟前茶几上的烟灰缸直接飞了下去。
砸在了人群中,吓得底下的一群二世祖四下散开。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司翰半趴在窗台上吊儿郎当的望着众人。
“嘛呢?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女人?你们都不是女人生的?”
若是二世祖有级别的话,那司翰绝对是王者级别的。
与旁人不同的是,楼底下的那些人都有爹有妈管着,还需要顾及顾及家里的脸面。
但司翰没有这个烦劳。
小事儿没人管他,大事儿司翰会帮他解决。
他只要不作天作地就没啥事儿。
“我瞅瞅是谁啊?都什么世道了?太监也出来溜gai了?”司翰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在窗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郝青。
鄙夷声直接戳人家的心窝子。
郝青懒得跟司翰耍嘴皮子,上去就想薅江意的头发。
却被江意抬脚踹开了。
“滚一边儿去,”江意冷怒的神色跟阎王店里的刽子手似的。
“是你们滚还是我报警?”
“江意,做人不能这样吧?”
人群中,有人想借此机会煽风点火,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毕竟只要受伤的不是自己,她们都无所谓。
真要是出了事儿,跟他们也没关系。
“你算老几?还想教我做人?”
江意的冷问声尚未得到回答。
身后的宅门被人带上,哐当一声响引去了这群二世祖的视线,众人回眸望去时,只见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架着烟站在门前冷眼睥睨着他们,那模样,像极了在看一群命如草芥的蝼蚁。
他身旁,站着数名保镖,统一黑色西装,将门里门外堵得严严实实。
“我瞧诸位闲得很。”
男人冷沉的嗓音透着寒风吹来。
指尖的香烟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既然闲,那就多待会儿。”
傅奚亭抬步,踩着昂贵的皮鞋向着江意而去。
在人群中搂住她的腰将人带进了办公楼。
屋外,方池看着男女主人进屋,才擒着笑开腔:“傅董的意思是,大家若是闲,就在此处留宿吧!”
“想走,也行,打电话给家人来接,且必须是爹妈来,旁人来,可别怪我们不放的。”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