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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且君     燕都行txt下载     燕都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四章 血迹

    裕凡在李书生的胸口处摸到了那支金簪,这李书生虽然气息薄弱却也只是晕了过去而已,身上也有一点伤却没有褚子萧身上的伤来得重。

    裕凡手上拿着那鬼祟寄身的金簪,入手冰冰凉凉的,也是奇怪。在李书生的衣服中还贴着李书生的身躯藏了这么久,竟没有沾上李书生身上的一丝温度。

    这金簪对于那鬼祟来说,定是什么意义,不然她不会死后化成怨灵藏身在金簪中。

    果不其然裕凡刚拿到金簪没多久,那在与吕苏你一招我一招打得难舍难分的鬼祟云清,突然脸色骤变,下一瞬便出闪身出现在裕凡面前。她张开血盆大口像个猛兽一般朝裕凡呲着牙,却不敢轻易接近或动手。

    裕凡看了眼手中的金簪,神情淡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吓得扔掉手中的金簪吗?这金簪到底有何奇特之处,竟让你这般紧张。”说着,低头仔细翻看,便簪子顶端那朵金花下发现一个圆形图案,似阵法似符文,若是不懂的人定会以为这是镶金花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能一直跟着李书生东奔西走,却没有被那些靠斩妖除魔为生的人发现的原因,也是她一直藏在金簪中的原因。

    鬼祟云清张嘴就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然后向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裕凡还未来得及闪开,面前人影一闪,就见头顶上长出两只长长鹿角的吕苏挡在裕凡的面前。

    照理说,鬼祟这身体时而凝实时而虚缈,就算吕苏是个妖也很难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两方对持不过是耗着对方,拖延着等哪一方先停下。

    若是吕苏生来就懂的运用一些妖术,那制服这个鬼祟简直不在话下。只是吕苏只会一些简单的法术,控制不当直接让她师娘魂飞魄散的话,到时候她更加对不起她师傅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裕凡手上金簪尖尖的那端却是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只听那鬼祟尖叫一声,身影化作一缕青烟窜进了金簪之中。

    金簪本是她的容身之所,随着时间的沉淀,她身上的气息便于金簪息息相关。虽然金簪上沾了血的地方已经一片焦灼,但也只是伤了一伤这鬼祟的心神和元气,并没有造成什么杀伤性的伤害。

    裕凡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能让现在僵持的画面有所改变,也是她乐意看到的。

    吕苏急撩撩地跑到裕凡的面前,看了看她手上的金簪,又看了看阴风骤停恢复平静的屋内,终于看向了裕凡问:“你将我师娘怎么样了?快将她放出来。”

    裕凡握紧着金簪:“不放,她伤了他,我要替他出气。”

    裕凡身上那套白色衣裳,在那鬼祟夺去她身体的主导权时,便沾上了褚子萧和孟祁他们身上的血,如今那红色地痕迹在她这件白色衣裳上面异常醒目,也让人分不清这血是她的还是褚子萧他们的。

    吕苏想起现在的情景,若是就这么的放她师娘出来,怕是又少不了一番作乱,且不说这个孟府的人对她们心怀不善,就说放她师娘出来后她自己能不能狠心的制止她还是个问题。吕苏想了想之后才细声说:“他们的伤我负责治,你莫要伤害我师娘好不好?现在外面的人已经蠢蠢欲动想要进来,这位少侠我来负责,在他们进来之前我们一起冲出去,你可要保护好我的师娘。”

    裕凡看了眼外面那些因为鬼祟不见后而逐渐逼近房间的人,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褚子萧。虽然她有心让这个鬼祟直接燃起灰飞烟灭,但吕苏肯定是不允许的。

    裕凡点头,便见吕苏迅速地扛起褚子萧,然后回头再扛着裕凡,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众人的眼里。裕凡竟不知这半妖的速度原来可以这么快!

    吕苏他们跳到院墙的时候,众人才才反应过来要去追,而一直注意着裕凡的孟伯恩,留下一句:“照顾好少家主。”便追了上去。

    作为孟家的家主,没有神力的觉醒,那武功必然不能太弱。不过几息功夫,他便紧紧地跟在吕苏他们后面。

    吕苏有心想要放下裕凡,奈何后面的人紧紧地跟着,一停下便会被追上,没有那功夫让她将人放下。这本不大的院子,愣是让她有种苦不堪言痛不欲生感觉。

    “先去叫上你的侄儿,只要逃出这孟府,他们就奈何不了咱们了。”吕苏这么说着,额头却冒出了冷汗,脚下虽然不断发力,速度却还是慢了下来。

    等到了前院巫马亦颛的所在地时,还是被孟伯恩以及他那几个暗卫追了上来。吕苏扛着两个人一停下,便被他们迅速的包围住。

    而之前吕苏关起的大门,此刻已经大开着,门口处守着两个暗卫。明显是孟伯恩在看到吕苏后,便让人过来这边守着了。

    世真他们已经被重新绑起来,那些原本守着门口的护卫兵却被松开了躺在地上,不过却是清醒了过来,原本一脸懵懂不知发生何时的坐在地上,下一瞬看到吕苏被包围后,两人才顿然清醒过来。

    巫马亦颛二人不断地在挣扎,身上绳索却是不松分毫。巫马亦颛看见孟伯恩后,便扬声道:“孟叔伯!孟叔伯此举是为何意,难道是想我们两家反目成仇吗?”

    孟伯恩看着吕苏扛着人节节后退已然一副瓮中鳖的模样,又见巫马亦颛他们被绑得好好的,成不了事,心中的压力一松,脸上带着笑意无所谓地说道:“贤侄说得什么话,我们两家一直交好,不管你们家有没有御灵师,我们两家的交情都一样。”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暗暗使眼色让人去捉裕凡。

    什么叫做有没有御灵师?巫马亦颛看着孟伯恩那张自信又带着几分算计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家姑姑的身份?

    当下巫马亦颛急啊,在原地不断地挣扎着,急得他满头都冒出了汗,根本没有心思跟孟伯恩承口舌之快。

    “莫要乱动,我帮你解开。”

第八十五章 受伤

    听到声音,巫马亦颛便停止了挣扎,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身边的人。刚刚说话的人,是眼前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似下人又不似下人的男子吗?

    在巫马亦颛的注视下,世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手上的绳索蹦开,然后神情自若的探过身来替巫马亦颛松绑。

    在这期间,孟伯恩他们已经跟吕苏动起手来了。

    只见褚子萧被她摔倒在地,昏迷中发出一声闷哼,然后一边脸贴在地上再次昏死过去。褚子萧身上的血多的有些恐怖,吕苏这一摔让裕凡看得心惊,尽管吕苏是正正经经地放下她再抽身离去,还是遭受到她的白眼。

    裕凡正要走到褚子萧的身边查看他身上的伤势,还未来得及接近就有一条细细的铁链从身后灵活的绕到她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了她的双脚,裕凡回头看去,竟是孟伯恩两手紧紧地握着铁链的另一端,一脸得意轻狂地看着她。

    这细细的铁链并不是普通的铁链,这种透过衣服传到皮肤上的冰冷是裕凡所熟悉的锁灵链。这锁灵链他是从何而来的,是不是一直在等待机会使出这锁灵链?这些裕凡只稍细细一想便能做出判断,就现在这情景看来,这孟家的家主是狠下了心不给她机会逃出孟府了。

    “小姑姑果然是情深义重啊,如此情景之下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这位小友,明明都自身难保……”孟伯恩脸上带着道貌岸然的笑容,看着裕凡那双眼睛便露出凶光,仿佛他看得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他的囊中物。

    裕凡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双脚,发现挣扎不开便放弃了。她回头看向孟伯恩,透过他便看到他背后那正与人缠斗着的世真和巫马亦颛。

    “你是困不住我的,只要他发出属于巫马家的紧急信号,就会有很多人闯进你的府邸之中。就算你府上有不少的高手,但这些年巫马家一直在壮大,最少不了的就是高手,你确定你府上的人能敌得过巫马家的人吗?”

    孟伯恩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后不在意的说:“那我不给颛贤侄这个机会外面那些人不就不知道了?还得多谢小姑姑提醒,不然我都忘了还有这一茬。”说着,手上攥着的锁灵链又紧了紧,不由分说的将裕凡往他面前拽了过去,裕凡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被孟伯恩预料不及的力量拉得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这情景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没有直接摔到在地就不算太狼狈。可是裕凡是这片大陆中仅有的四个御灵师之一,在江湖上总是带着神秘和力量的存在,亮出大名走出去都会受到人们敬仰膜拜的人物,如今竟沦落到随意被人戏弄的地步。

    裕凡低垂着头脸色隐藏黑暗中,晦暗不明又带着让人有几分忌惮的诡谲,一时间孟伯恩有些迟疑没敢继续发力。

    裕凡的脑海中出现了许些陌生的画面,画面中的环境不一,有一个衣角飘飘的女子或背对或侧脸的站着,或在青山绿水雾气腾腾的山顶之上,或在人潮拥挤的闹市,或在周围一片灰白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或在一个间背影有些熟悉的房间中,里面的人就算没有表情和动作,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很是威风凛凛。

    虽然裕凡不知道她们是谁,可是心中却莫名觉得有些亲近。她们的淡然无一不在反衬着裕凡此刻的狼狈和无能。

    就在裕凡与孟伯恩僵持间,巫马亦颛在世真的协助下顺利的摆脱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暗卫,适时地冲到裕凡面前,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子要解开捆住裕凡双小腿的锁灵链。身为四大家之一的嫡系,巫马亦颛对这锁灵链当然熟悉的很,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裕凡灵力皆失,也不知道这锁灵链对于裕凡来说只是一般的铁链。

    孟伯恩见此,双目带着几分戾气,一手成掌就丝毫不犹豫地往巫马亦颛的身上拍去。巫马亦颛正全心思地解着裕凡脚上的锁灵链,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却还是不站起来躲闪,因为他早已在被守门的暗卫发现之前便已发出了信号,此刻保护他的暗卫肯定就在这周围,所以他也算是有恃无恐了。

    可是若是他知道有人比他的暗卫还要快替他挡去这一掌,他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孟伯恩武功不低,那一掌他是抱着打伤巫马亦颛不给他机会跑去给巫马家通风报信的心态,所以用了六七层的功力,却没想到裕凡会接了他这一招,然后又不知怎么地这一掌落在了她的心口处。

    打伤了裕凡,孟伯恩自己都慌了,他看着裕凡被他这一掌击的退后两步,却又因脚上的锁灵链而直接摔倒在地,脸色苍白柔弱,纵然孟伯恩知道自己的功力也一时不知她伤的如何。

    巫马亦颛的暗卫就是在巫马亦颛怒火攻心的时候出现的,保护巫马亦颛的暗卫不多,全部出现也就只有七个,而孟府的护卫兵和暗卫不计其数,若是真的硬对硬他们也没有多大的胜算。可是巫马亦颛已经丧失了理智去思考,他满脑中皆是他姑姑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加之从进来孟府后的自己被药倒,姑姑身上血迹斑斑的一幕幕,无一都在说明这孟府的狼子野心和奸诈狡猾,叫他如何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冷静思考保守对待?

    一时间巫马亦颛带着他那几个暗卫跟孟伯恩一行人陷入混乱的打斗中,而吕苏和世真不知何时二人背靠着背,已然一副戒备对峙的模样。

    而躺在地上的裕凡竟是最清闲的,还能躺在那里观赏一二。她的胸口处是很痛,但她又觉得脑袋很痛,四肢百骸都传来麻麻的痛,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一瞬间四周仿佛没有了任何声音,只有微凉的风吹过的徐徐声,和她眼中看到的黑得不见一颗星星的夜空,然后一双好看的眼睛挡住了她的视线,借着屋里散出来的淡光,能看清那双眼睛的形状好看,瞳孔如墨一般深邃引得人陷进去。

第八十六章 逃出

    “嘘,不要惊动他们,趁孟府的人还未全部赶过来,我带你先行离开。”熟悉的声音,拉着她回过神来,视线从那双眼睛挪开便看见褚子萧那张沾着许些血迹很是苍白的脸。

    他的脸停在她脸上方,他的鼻息正好喷在裕凡的额头上面。裕凡突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似乎这世间也没有这么冰冷这般黑暗。她点了点头,听他的话跟随他站了起来,尽量减低存在感蹑手蹑脚的离开。

    尽管如此,被巫马亦颛等人缠着的孟伯恩,看到他们的动作还是第一时间便看透了他们的打算,他们蹑手蹑脚的模样着实过于引人注目。

    “捉住他们!”孟伯恩被巫马亦颛缠得分不开身,却又绝不能让他们离开,不然今日所做的一切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与巫马一族成敌。

    孟伯恩一声令下,便有几个暗卫丢下吕苏二人,手握长剑步伐快速的向裕凡他们那边移动。而裕凡早已被浑身血迹的褚子萧抱起,几起几落很快就消失在孟府院墙外。

    褚子萧早已身疲力尽,抱着裕凡更是费力,越过孟府那高高的院墙后,便随意找了一间酒楼就躲了进去。那些暗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他们的身影刚藏进去,那些暗卫便出现在他们刚刚落脚的位置,又由于褚子萧二人身上皆有血迹,闻着那血腥味那几个暗卫便大概猜到他们的去向。

    一时间,那间酒楼被这几个提着剑一副杀气腾腾的暗卫弄得尖叫沸腾,乌烟瘴气,他们一间间客房去找,惊扰了不少人却没找到他们。想再仔细闻闻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被酒楼里的酒味菜香味掩盖住了去向。当下那几个暗卫临危不乱的各往一个方向追去。

    而某间无人暗黑的房间内,突然发出重物摔落咚的一声。这番运气奔走,褚子萧身上那些稍微深一些的伤口都开始重新冒出血珠。而被孟伯恩打伤的裕凡,经历过吕苏师娘的折腾,自我刺伤胸口取血等一系列的事情后,身体就算比常人强大几分也很是疲惫。两人摔落在地板上,一个失血过多再次昏迷过去,一个便躺在他的怀里沉睡过去。

    不久后他们或是被孟府的人抓回去,或是被房间的主人发现,都不是他们能够担心的事情了。

    没有了最主要的裕凡在场,孟伯恩似乎也没有了耐心,他一个狠招逼退巫马亦颛之后,便抽身离开,他的人便挡住巫马亦颛不让他去追。

    巫马亦颛担心裕凡去踪,又怕她被孟府的人捉住,心里焦急万分却又被人阻拦着,一时分神便被人趁机刺伤了肩膀。巫马亦颛的护卫有些马后炮地护在其左右,却依旧一时难以脱身。

    就在巫马亦颛焦急又无计可施的时候,吕苏那一边传来一声怒喝,回头看去便恰巧看见孟府的两个暗卫被甩出半米远,嘴里呕吐一口血后便昏死过去。

    “他又是什么?半妖吗?”巫马亦颛惊讶地说不出话,愣愣地说了句后,脸上带着几分希翼朝已经露出原形的世真喊道:“吕姑娘!劳烦你们去阻扰孟伯恩那道貌岸然的小人,保护姑姑安危!”

    就算他不这么说,吕苏也有这个打算,她的师娘还在裕凡的手里,之前裕凡的那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她师娘。可是她却不能应下巫马亦颛的拜托,因为她眼前这个额头凸起两个包,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骇人气息的男子,在一瞬不瞬地用眼神吞噬她。

    他们身边那些顽固缠人的暗卫,早已被发怒的世真一两下解决掉。如今他的目标是吕苏,明明都是半妖,吕苏对上他那摄人的双目心里却止不住的颤抖,害怕他下一刻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害怕自己再次像前两次一样占了下风。

    照理说变化后的世真也不是盲目不讲理见人就疯狂的怪物,就算失去理智也是根据平时的心理暗示来行事,前两次世真只针对吕苏一人全是因为吕苏屡次对他下药羞辱他,可是他们发生了那种关系之后,吕苏自认自己没有苛待他,虽说她要他随身侍候,却也没有轻视过他。

    如今他这般神情,吕苏脑海中灵光一闪,掉头就往孟伯恩消失的方向跑去。果不其然,失控的世真马上紧跟后头,速度比她只快不慢,偶一回头就看见他嘴角带着邪笑满脸追赶猎物的兴奋,吓得吕苏差点失足从屋顶掉下去,愈发地快速向前逃去。不一会,就看见孟伯恩带着两队护卫兵正准备出府,想起巫马亦颛的话,吕苏一咬牙就冲着那一行人飞掠过去。

    而巫马亦颛那边,吕苏他们刚刚解决了几个高手,很快也解决掉了那几个暗卫成功脱逃,向他们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孟府内腥风血雨打斗不断,而孟府外一片安宁平静。这一夜,谁生谁死,过去后太阳依旧会从东边升起。

    在一丝阳光刺破黑暗,城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起床为谋生而出来活动。

    一家临近河边的老客栈,大门大开客堂内却安静地没有一个人影。柔柔地晨光从窗户渗透进来,打床上那张五官精致又白净的脸蛋上,那双紧闭的眼睛下,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随后眼睑睁开,那双眼睛呆滞了一下才恢复明亮。

    裕凡撑起身子薄薄的被子滑落下去,露出她半截白嫩的肩膀和被纱带捆着的前胸。裕凡想起来了,昨夜她用金簪直戳自己的心窝,后来又被孟家的家主孟伯恩击了一掌,虽然她当时并没有觉得疼痛,可后来却浑身痛得无法呼吸。

    裕凡看了看周围,没有褚子萧的身影,而她明显是被人救治过安置在大床上。

    “我的衣裳……”裕凡掀被而起,却发现自己身上只着亵衣亵裤,亵衣还因为睡觉被弄得半敞开,真的衣冠不整。在发现她随身佩戴的玉环不见了的时候,裕凡的心里先是一惊,随后又有几分颓废落寞的坐在那里。

第八十八章 不能

    裕凡伸手戳了戳他身上的纱布,褚子萧马上嗷嗷的叫痛,随后满脸可怜相的看着裕凡。

    裕凡想了想皮外伤她也受过,可是她的体质明显的跟常人不一样,难道她的感知比常人还要迟钝了些?裕凡不由嘀咕了一句:“一点皮外伤就这么痛吗?”

    这句话传在褚子萧的耳朵意思就不一样了,上一刻还在装柔弱扮可怜以求裕凡软声哄自己的褚子萧,下一刻泄气了般收起脸上的脆弱,呐呐的说:“是这包扎的有些紧,勒的狠。”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委屈。

    裕凡闻言,在他的身边坐下,低头就给他松开手臂上的纱带。

    褚子萧就近闻着裕凡身上的淡淡香味,虽然她没有软声细语的安慰,但褚子萧还是止不住的高兴喜悦。这份亲昵是不是在说明,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褚子萧就欣喜若狂。看着裕凡那专注地模样,褚子萧心里软的一滩糊涂,痴痴地看着她,尽管她那低领的胸前有些耀眼夺目,却不敢生出一丝杂念来破坏此刻的气氛。

    裕凡解开纱带才看清他那一条比一条深的伤口,全部解开大大小小的伤就有二十多道,难怪他昨夜身上会有那么多血迹。裕凡清楚那些鬼怪的能力,这伤口没有染上瘴气已是幸运。

    褚子萧上身纱带全部解开后,那些伤口显眼的同时他那结实的肌肉同样也不容忽略。气氛随着这暴露在外的肌肤升温,裕凡还未有什么表情,褚子萧已经兀自红了脸。

    “若是吕苏在,用好一点的伤药,你身上这些伤定会好的很快。”裕凡话语刚落,褚子萧便猛地抱住了她。

    “若是非要其他人来打扰,我倒是不愿身上的伤好的那么快,这样便只有你来关心我了……裕凡,不管燕都那里的人如何,都不要留在那里,与我一起去浪迹天涯好不好?”褚子萧郑重其事。

    裕凡双手本抬起抵在他光洁的胸膛欲要挣扎,闻言便停顿了下来,手轻轻的放在他的伤口上,无端端地开始说起自己家族的事情。

    “你知道巫马一族有多大的能耐吗?在这大陆两地,巫马一族虽然远不及一手遮天的程度,但要找个人或者追杀一个人轻而易举。我逃出来,一开始是不知外面光阴似箭,猛地听人提起不免觉得大受打击,是以才会想逃出来看一看。逃出来后,我也渐渐地明白,无论我逃到哪,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我也没打算留在燕都,我执意要去燕都,无非就是想看看妄弃诺言的他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早已与别的女子成家立业室儿女成群罢了。”从她及笄那日起,她便注定了孤独一生,又怎敢要你承诺,给承诺。

    “与你浪迹天涯,怕是不能了。你好好休息,我族中的侄儿很快就会找来的。”说完,推开他,直身离去。

    “若是没有旁人阻挠呢?你可否愿意?”裕凡的脚步顿了顿,但也只是顿了顿,衣裙晃动很快身影便消失在房中。

    刚刚那种让人心动的氛围仿佛还遗留在空中,可是他是真的被明明确确的拒绝了。褚子萧满眼落寞的坐在床沿,初冬的冷风带走他刚刚还热得滚烫的体温,以及柔情过度误导出来的希望。

    裕凡离开后不久,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没多久又是一阵上楼的脚步声,偶有一两句话传进耳里,果真如同裕凡所说,她族中的侄儿已经找来了。昨夜的困局,竟没能困他,不过半天左右的时间,竟能躲过孟府的人找到了这里,确实很有能耐。

    褚子萧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目中亮光闪了闪脸上一改刚刚颓废的模样,拿起床头的衣裳便利索的穿了起来。之前那倒地难起的不便,全因他听到门外脚步声,料想可能是裕凡才故意装出来的模样。

    原想用苦肉计让她怜惜自己几分,她是怜惜了,却也只是一阵。但至少证明她心中有自己,那便值得他花费心神。

    裕凡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便开始有些恼恨自己刚才废话太多,果断无情一些才好,怎地就说了模棱两可的话,什么若是没有巫马一族,原来她竟那家族做借口,实在是无能至极。

    裕凡懊恼间目光便看见之前被她放在床上的金簪,那金簪尖尖有一半因为她的血而被噬焦成黑色,没变黑色的地方都暗沉了几分。

    鬼祟云清是因受了无妄之灾心有怨气,但不足以成鬼祟至今逗留人世。造成如今这情景的,皆因裕凡手上这支金簪被人刻印了阵法,阴差阳错让云清附在其上不得离去,怨气便日渐加重变成鬼祟。

    如今这金簪受损连同与金簪神魂相连的云清也伤了元气,短时间内她若想报仇,怕是会出来作祟。总言之,这鬼祟一日不除,隐患便多。

    裕凡正拿着金簪端详,眼睛余光看到窗户前光线一暗,抬眼望去便见一个身着黑色衣裳,半脸蒙着黑布的人蹲在窗户栏上,一双阴测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裕凡。

    就在两人隔空对望气氛绷紧间,房间外传来一声:“姑姑你在里面吗?是亦颛,有要事与姑姑商议,姑姑,我进去了。”

    裕凡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窗户上的人,那人听到声响也没多大动静,但在巫马亦颛推门进来的时候,身影一沉便消失在窗户前。

    裕凡快跑两步走到窗户边去看,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不过虽然看不清对方容貌,但敢肯定的是那人身上穿的衣裳跟孟府的暗卫有些相似。

    “姑姑你没事吧?在孟府中,我见你身上沾满血迹,可是哪里受伤了?姑姑?你在窗户边看什么?”巫马亦颛一进来就几个问题接连不断的问,看着裕凡愣愣地站在窗户边,不由走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没看什么,只不过是一个穿着黑衣的贼人在眼前晃了一下。”裕凡说的风轻云淡。

    巫马亦颛却是直接惊叫起来,回头对着随身护卫一通命令。

第八十九章 借机

    巫马亦颛的护卫们一阵鸡飞狗跳后,房间内算是恢复了安静。

    裕凡自虐般的受伤当然不能告诉巫马亦颛,所幸巫马亦颛有其他事情要与她说:“幸好昨日姑姑早一步逃出孟府,不然被那个跟着你身边的随从追上,肯定少不了一副纠缠。说起那随从失去理智丧心病狂的模样,姑姑你是没看见,他一动一息之间便毁了那孟府大半院墙,十几个人围着都打不过他。打着打着,那个姓孟的竟然说您的随从是他们家的御灵师,我看姓孟是困不住姑姑,又见您的随从深藏不露想找个由头困住您那位随从。幸好有吕姑娘带走了他,不然等那些人拿来了铁网,我们便难逃出来了。

    说起那位吕姑娘,昨夜她那头顶露出双角的模样也奇怪,像我以前在家中看过的妖物志,似妖非妖身法也极其诡异……姑姑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能人怪士?”

    巫马亦颛看着眼前这个微眯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的姑姑,很怕自己的追问会厌烦了她,但有个问题不问他便日夜难安。是以,他见裕凡没有表现出不耐,甚至还很有兴趣问自己她那随从的事,他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在孟府的时候,您与那姓孟的说您身上灵力尽失,应是为了骗他们才故意这般说的吧?”

    这消息,是在他准备逃离孟府之前,孟伯恩的儿子孟祁带伤来阻扰时说出来的。说什么裕凡姑姑灵力尽失,强留他们只会让他们孟府加速败落,还叫他父亲不要执迷不悟,情绪激动之时还引起了一阵咳嗽。

    巫马亦颛只当他们胡言乱语,逃出孟府之后却是时常想起裕凡那满脸苍白,连孟府的暗卫都打不过的情景。不安,猜测,各种各样的顾虑便开始围绕心头。

    此刻巫马亦颛双眼带着不安和隐隐的期待看着裕凡,可惜微眯着眼的裕凡没有多少情绪,坦然自若的说:“哦,那不是假话,是真的。吕苏他们都知道,所以才一路护着我。”

    巫马亦颛一脸吃惊,嘴巴微微张着,哪有之前那文质彬彬慢条斯理的斯文样。他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颤着声音说:“姑姑,此事开不得玩笑,若被人知晓传了出去,叔伯他们怕是饶不了你我了。”

    “哦,饶不了又怎样?”裕凡很自然的接了一句,脸上还是不为所动。

    “什么怎么样,我的姑奶奶,这事情可是十分的严重,先不说那些一直对着我们家族虎视眈眈的仇家,便说以家主的脾气,肯定会捉您回去严加看管的,燕都什么的您就别想了。”巫马亦颛真的很忐忑,连姑奶奶都喊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怕。

    裕凡沉默地思量了一番,事实确实会如同他所说般发展,当下眉头轻皱还是逞强道:“他们没那么快追上来。”等他们追来,她已经到燕都了。

    不过巫马亦颛还是给裕凡提了个醒,这里不能再继续逗留,还是快些离开为妙,而且不能再带着他了。裕凡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巫马亦颛,见他又开始长篇大论地跟她分析讲道理,不由走了神。

    吕苏说她以前也试过灵力封锁,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虽然裕凡自失去灵力到现在顶多也只有一个月余,但裕凡却觉得已经过了一年半载,加之她又不像吕苏是个半妖,能不能恢复灵力还说不准。

    起初不觉灵力的存在与否对她有多大的作用,也曾自暴自弃地想,若是没有灵力更好,这样巫马一族的人该是失望了吧?会就此任由她在外自生自灭吧?

    可孟府一事告诉裕凡,你没有能耐你就得受人左右,或许她之前是受巫马一族左右,但日后左右她的却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巫马亦颛的话正好点醒裕凡那天真的幻想,此刻她希望自己的灵力快些恢复,然后……

    真的能不在乎感情牵绊,独自一人四处流浪吗?

    这边,巫马亦颛的话给了裕凡带来许些烦恼。而那被孟伯恩十分激动就是认定他是孟家的御灵师的世真二人,早已不在江阾城内,不管孟府中那被世真打伤的孟伯恩有多着急,派了多少人去找,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郊外江河与山林各占一半,山河环绕着山林最终流入颇有名气的仙溱湖,由于湖边周围环境优雅幽静,时常有雾气环绕带着几分仙气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神秘,加之不远处溱姓村相近便被人名为仙溱湖。

    此刻就算太阳已经谢谢的挂在天空中,这里依旧是雾气腾腾的样子,让人瞧不清两米外的实物。湖面上,长期会停放几艘捕鱼的船只,船只虽然不大,但船底厚实还有一人长的船舱是平时用来遮阳的。

    然此刻其中一艘船只中,船舱外有撕碎的衣裳,青的白的黄的都混在一处凌乱不堪。青的是世真穿得外套,白的是里衣,至于黄的是吕苏的肚兜,里面还有更多的衣裳,但都被那两具相对而躺的身体给压住了。

    吕苏撑着下巴目光看不出喜怒,一瞬不瞬的盯着身边这张沉睡的脸,举起的手又落下,如此反复几次便自我恼火的起身穿衣。只是外衫被他撕得破了几个洞,里面穿个里衣也不至于走光,就是这憋屈的心情看到自己衣冠不整的时候便愈发憋屈,让她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在吕苏的“大动作”下,船只摇晃了几下,昨夜发狂精力耗损的世真也终于幽幽转醒了。

    他双眼带着几分迷茫的看着船舱顶,停顿了好一会才看到穿戴好后站在船头的熟悉身影。世真看到吕苏那瞬间,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被惊慌取而代之,尤其是看到自己光着身子的时候,他连跳湖死去的心都有了。

    吕苏背对着他,也不知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怎么的,听到后面的动静语气平静的过分,她说:“你一发狂就追着我跑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难不成你在心里喜欢着我,却不敢说,只能在发狂的时候借机睡我?”

第九十章 来客

    睡我二字,听得世真莫名地脸红耳赤,因为他的脑海中想起的皆是昨夜那蚀骨的感觉。世真从小住在半山腰,跟人接触的少,但也知道碰了女子的身子就要娶她为妻,那些碰了又拍拍屁股走人的,不是采花贼便是花酒客。

    他世真自然两种都不是,而此刻吕苏有很生气的样子,世真穿好衣裳后,看着她的后背,话在舌头上转了几圈才说:“我……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亲,若是你看不上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却没回答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吕苏对于世真这个冷冰棍的“求婚”很是无语,无语的同时却又不可否认的心中有两分得意。

    看吧,她就算再凶悍再邋遢,也终是有人敢娶的。昔日她师傅就为她过于活泼的性子担忧,如今虽然身后的家伙没有什么能养活她的本事,可是她有本事养活两个人就好啦。反正他还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他凶猛起来的样子她很服帖。

    吕苏不吭声,世真的眉头便皱的越来越紧,最后硬气的说:“若是你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要我的命,我可以自己来……”说完,速度很快的冲出船舱,然后咚的一声。

    世真跳湖了。

    在第二次睡了吕苏,想要求娶人家还不答应的时候。

    这冬天的水,是冷的刺骨的,至于这湖有多深,大概连还未沉下去的世真都不知道。

    吕苏在心中暗暗得意,冷不丁得听到后面的人说了句话,然后还未表态就看到身侧的湖面溅起水花,再一回头人没了,一点都不挣扎的往下沉。

    吕苏脸色不好看的任由他往下沉,直到湖面恢复了平静,她才用妖力将人托起,然后重重地摔在船中。

    怎的,说要成亲的是他,等不及自己吭声就迫不及待地跳湖的也是他!

    吕苏很不开心,即使世真在她面前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她也冷漠着张脸不语。

    世真兀自的吐出几口湖水,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冷着张脸的吕苏,不由觉得脑仁疼。

    “本就看不上你,这副死模样又是闹给谁看?啧,真没意思。”吕苏冷漠的蔑视着他,说完一脚用力一点便直接飞离开了小船只到岸上。

    世真愣了一下神,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雾气环绕的对岸中。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但到底是世真自觉理亏,没多久便追了上去。

    裕凡等着吕苏他们回来,快些离开这里去燕都。褚子萧身上有伤,她的心口处被自己戳了一出一个小洞,加之被孟家主打中的一掌,裕凡虽然不表现出来,却也时常觉得胸口疼痛。

    她的体质特殊,一点小伤口也要愈合好久,这胸口的伤,若是没有吕苏的灵丹妙药,怕也要拖很久。虽“身残志坚”,但灵力迟迟不恢复的她,还是需要吕苏等人的相伴。

    夜幕降临,巫马亦颛身边的暗卫和护卫都多了几倍,但一行人还是换了地方,怕孟府纠缠,也怕那些得到消息的仇家。当然姑姑的朋友,姑姑提过他当然也得派人在城里找。

    然而,裕凡的“朋友”没有找到,到了晚膳时辰却找来了一个嗓门颇大模样也长得有几分糙的男子。他跟巫马亦颛的性子完全不同,若说巫马亦颛是个有点文静懂礼带着几分贵气的公子爷,那他就是一个性子急神经大条又反应迟钝的粗糙汉子。

    他急匆匆地跑到裕凡的面前,也不管她跟褚子萧正在慢条斯理的用着晚膳,瞪着那双大眼上下瞅了裕凡一遍,然后皱着眉回头对着巫马亦颛说:“咱们姑姑在哪呢?你怎么不近身伺候着?”

    彼时裕凡身上穿得仍是魏九娘的衣裳,那身圣白的鲛绡破了几个口,洗了也要修补一番了。但鲛绡在几百年前或许还能寻上一寻,如今整片大陆怕是只有裕凡这一件了,如何修补?

    巫马亦颛看了眼“咱们姑姑”,见其面无表情不受影响,才拉了拉他二哥的衣角,脸上带着几分礼貌的笑容,向裕凡指着巫马亦焱介绍说:“姑姑,这位是我二哥,也是您的侄儿,名唤巫马亦焱……”

    说完这句后,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不能说他这二哥粗鲁无礼扰了姑姑与这位……碍眼的家伙吃晚膳的兴致吧?

    裕凡抬眼看了巫马亦焱一眼,随后嗯了一声便继续挑着眼前的米饭,后来似乎挑到合眼缘的了,便小小的吃了一口。

    巫马亦焱呆住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娇嫩的小姑娘就是他姑姑,虽然知道姑姑模样看上去很年轻,虽然画像看去也知道他的姑姑长了一张美人坯子的脸,但是看到真人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看着只有十四五岁,长得白白嫩嫩的,眉间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沉稳和冷漠的小姑娘,竟然是他的姑姑,他今年内都成婚了,妻子看着都比他这个姑姑还要成熟几分。

    讶异,但又觉得他姑姑就该是这种气质与外貌都是与众不同的人物。

    巫马亦焱马上摆正态度,一脸恭敬收敛地对着裕凡行了一礼,虽然手脚粗大的样子看着有些笨拙。“亦焱见过姑姑,适才亦焱不识姑姑的尊容,实在惭愧。”

    裕凡又抬眼瞄了他一眼,说话文绉绉的也盖不了身上粗鄙之气。可作为长辈的,也不能端得太过:“哦,看着确实有几分迟钝……你们长得不怎么像。”

    巫马亦焱赶在巫马亦颛前接话说:“姑姑长年在谷中,不知道也实属正常。我与三弟同属嫡系,却不是同父同母所出,三弟乃是二叔伯那房所出,我父亲是二叔伯的大哥,也是现任家主。”说到最后,语气中有些扬起,似乎有些得意。

    裕凡很自然的说了句:“难怪……长得比小的寒碜。”

    巫马亦颛他们没听清楚,但是身边死缠白赖要过来一起用晚膳的褚子萧,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脸上忍着笑,没想到却引来了巫马亦焱的注意以及不满。

    “你是何人,怎的坐在姑姑身边?”

第九十一章 姓孟

    看这男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坐在他姑姑身边一点忌讳都没有,他姑姑的名声岂是他想毁就毁的?

    巫马亦焱的暴脾气上来了,对这第一次见面的褚子萧很是不满,更觉碍眼。身后的“知情者”巫马亦颛却是不语,似乎颇为愿意的看着他二哥刁难褚子萧。

    “在下褚子萧,与你的姑姑算是交情不错的友人,你唤我一声叔叔也可。”褚子萧笑得一脸轻松随意,说话却占人便宜。

    在场的除了年龄成迷的裕凡,谁看不出巫马亦焱年纪最大,褚子萧比巫马亦颛还要小上两岁,竟开口就让人叫叔叔,不是占人便宜是什么?

    可褚子萧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一不小心他变成了他们的姑爷都有可能,叫声叔叔也只不过是铺垫一下。

    “你说什么!你个孙子,让谁叫叔呢!不管你是谁,都从我姑身边滚远点!”巫马亦焱那双牛眼般的大眼仿佛会喷火,瞪着褚子萧端的是凶神恶煞。

    褚子萧脸上的笑容不减,裕凡却皱了皱眉,一是因为他的大嗓门,二是因为他那山匪般的口语。

    “吵死了,你们……能回自己的地方去吗?”说完特意看了眼巫马亦焱。上一刻似乎要动手的气氛,在裕凡开口后,只有他们唯唯诺诺的离场。

    纵然巫马亦焱很不服气,也想跟她姑姑好好说说外面的姑娘家该遵守什么妇道,但却被巫马亦颛拉住了,不等他说出那些长篇大论,人就已经走出了裕凡的房间。

    巫马亦颛安排的住处不是客栈,是直接租了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子足够大房间足够多。

    巫马亦颛刚拉着他的二哥走出房间,便被甩了脸色。

    “你拉走我做什么,你没看到那孙子看咱姑姑的眼神很奇怪吗?再留他在姑姑身边,肯定得出什么事儿来!”巫马亦焱小时候就跟着娘家的舅舅四处游玩,那说话的口音便有些杂而乱,跟巫马亦颛那醇正的京城音相比有点不像一家子出来的。

    “二哥莫急,小弟自然也明白二哥所担忧之事,只是里面那人却是也屡次帮助过姑姑,现下姑姑也正是对他有所依赖的时候,二哥又刚刚与姑姑相认,若是一开始便触碰到姑姑的逆鳞对二哥来说也不是好事,何不妨与小弟在暗中观察,等待叔伯他们到来?”以叔伯他们的手段,到时候便可以直接带姑姑回去了,什么恩人仇人都与他们没有什么干系了。

    巫马亦焱只是反应迟钝,并不痴傻,很快就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当下看着房内嘀咕了一声“算你走远”才率先离开。

    尽管如此,巫马亦颛还是在裕凡的院子里安插了几个丫鬟,一是怕裕凡丢失,二是以防孤男寡女的发生什么事情。

    而巫马亦焱怎的突然找上来了呢?皆因昨夜孟家那些过分的行为,巫马亦颛一怒之下连发几封书信,而距离最近的最快赶来的便是巫马亦焱了。

    兄弟二人离开之后,便是聚在一处想着如何对付孟府。

    而此刻的孟府,也陷入严阵以待的架势,一波又一波的护卫在府中院墙附近巡回,大门后门皆有重兵把守,当然昨夜被发狂的世真“不小心”击塌的那块院墙也少不了人守着。

    若说孟伯恩此时是怕了巫马一族的报复才这般严谨,那便是他们自视甚高了。孟伯恩竟然敢打巫马一族御灵师的注意,便早早的算到其中利害,等巫马一族的主事人真正找上门来,估计也得两三天之后。

    此刻孟府如此戒备,皆因府中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哦,还有一位是非要跟过来的,是多余的。

    主院内,孟伯恩带伤坐在主位上,因着受的是内伤除了脸色苍白之后,没看见哪里有伤。尽管如此,面对将他打伤的人,孟伯恩还是满脸笑意,甚至带着点恭维。

    “上一任家主的事情就是这样,少侠的昨夜之姿,孟某绝对不会看错,那身带龙鳞额头冒凸角的往上几百多年都只有我们孟家御灵师才有的,至于会让少主流落在外,皆是当年发生了些意外,父亲若是知道梅姨娘有孕,断不会让她任性离府的!你是我们孟家的少主,姓孟,还望少主认祖归宗。”

    上一任家主,也就是孟伯恩他爹,生前有几位妾室,却没有一个有孕,后来更是闹出一两个患病后死掉的,一时弄得人心惶惶。加之那时候孟伯恩他爹甚少管后宅之事,有一两个姨娘跟他提过主母善妒,设计陷害她们,孟伯恩他爹不当一回事后,梅姨娘以及另外一个年轻姨娘趁夜逃了出府,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是生是死无人得知,却没想到那个梅姨娘竟是怀孕离开的。好巧不巧的是,她生出来的孩子竟然遗传了历代御灵师的半神之力。

    这对于如履薄冰的孟府来说,简直是天降福音,至于这人是不是嫡系,是不是昨夜他们欲要加害的人,这些都不甚重要。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啊,家族面临危机,他料定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少主”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能说孟伯恩有时候过于执拗又盲目自信了。谁对一连两次对自己动粗心怀不轨的人施与援手?除非那人是心怀众生的圣人,或是脑袋缺一根筋,平常就喜欢以德报怨的傻子。

    就在世真要去追上吕苏的时候,刚跑进一处村庄就被好些人给围住了,二话不说的点了他的穴,一点不含糊地架着他就跑。

    不过他被捉就被捉了,她跟着追上来做什么?不是说看不上自己,正在生气中吗?

    世真被绑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而明明可以逃走或是不理他的吕苏,脖子上也被架着一把大刀,被逼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听完孟伯恩的话,世真最多的想法便是:当年娘亲肯定受了什么委屈,才在怀着他的时候不顾路途艰辛离府出走。娘亲怀着他的时候受过多少苦才将他带到鈤国境地中去,细细一想便是满心的酸涩。

    至于眼前这个陌生又“心恶”的人,他一点都不觉得凭空多出一家子是值得感动的事。

第九十二章 以为

    孟祁受了伤之后便不愿再走出房间,一是觉得自己丢脸,二是觉得有这样的父亲很丢脸。后又想到身边的好友不是怪异就是被他父亲弄得“反目成仇”,心中烦闷之时,又听到身边的小厮跑来说,他的“叔叔”找到了,还是身上带着觉醒的半神之力的叔叔!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叔叔?莫不是他父亲又一时想不开找其他人来顶替,也不管那人愿不愿意的吧?

    孟祁怕他父亲再造“杀孽”,也顾不得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捂着伤口就一拐一瘸的往主院里走。好不容易在小厮的搀搀扶下走到主院门外,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你还要我怎么说才懂得,你是我们孟家的人!什么孟府的事与你无关?这种话你莫要再说了!待你习惯府中的生活,便你会知道有个家族照应着是多么幸运的事!”屋内安静了一会,便又听到他父亲说:“来人,请少主还有那位姑娘一同下去休息。”

    那位姑娘?就在孟祁疑惑之际便看到吕苏一脸轻松的走在前头,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是来他们府上游玩一样。不过孟祁想起她上次将计就计装成着了他道的模样,她确实有这悠闲劲,因为她想离开肯定能够离开,孟府那些人又不是斩妖除魔的斩妖师。

    这人便是吕苏了,吕苏原本是不想理的,看着他就这么的被人带走弄掉半条命更好,她是当做没看见一样转身离开了,可是走了一半却又该死地追了上去。

    她告诉自己,跟着跑来是为了看他的热闹,没有别的心思。

    世真却是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后来被孟伯恩分散了注意力,也便将所想的问题放回肚子里。

    世真二人再次被“软禁”起来,住的地方是上好的院子,但不知孟伯恩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住的院子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世真才将手腕那串佛珠摘下来,对着它喃喃自语道:“你让我找来这里,是想我认祖归宗吗?”一言说完,便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愣。

    这佛珠是他母亲随身携带之物,在他母亲刚开始病倒时,便给了他说了些她死后要他如何如何的事情。

    现在如此情景,他应该烦恼着要留还是要走才是,可是世真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着的却是吕苏,以及昨夜那灼热的画面。那种感觉,比那狐妖撩他还要更甚。

    要不,偷偷地去看看她在做什么?看她是否还在生气?可是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又继续躺着没动。

    而北院那边,吕苏也在发呆,什么都没想,就是丢了魂似的发呆。

    这二人一直未归,在三进院里的裕凡却是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是那个大嗓门的巫马亦焱也找来后,心里莫名的焦虑起来。

    褚子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都摆明了说不能与他一起浪迹天涯了,他却好像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整天都缠在她身边,还动不动就借伤狼嚎鬼叫,要她帮搽药。

    裕凡隐晦地让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他当做听不懂,直接了当的叫他离开,他便一脸受伤欲哭不哭的可怜样,还故意露出他身上的伤口,时不时抽气两声一副“我身上有伤我很痛你怎么忍心赶我走”的样子,真的矫情的可以。

    裕凡不为所动,却抵不过他那身因她受的伤。说起这个,裕凡只想将金簪里面的鬼祟抓出来出口恶气。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裕凡房里烛火晃悠,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一支金簪躺在上面。

    “你在里面也待了一整天了,不出来透透气吗?”安静的房间内,裕凡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烛光映着她那张苍白的脸黑得诡异的眼神,无端地让人觉得阴风阵阵。

    “你只是伤了元气,还没到要魂飞魄散的地步,不过你想养回来估计也没有那么容易。不想再尝那被烧伤一样的滋味,就出来。”裕凡的脸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眼神却带着几分萧杀之意。

    “哼!叫我出来你又待如何?你身上虽然有克着我的东西,可是你还能再戳一次心口吗?你别以为我怕了你,你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了灵力,还得做巫马一族傀儡的半吊子而已,什么御灵师,不过是一个一时叛逆离家出走的可怜虫罢了。”说完,仰头大笑了两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一解她心中的怨气。

    只见那金簪上冒出一个小小的人影,细看才看清她还有半截身子隐在金簪之中。她那猖狂的小模样,裕凡还是看得仔细,只想她裕凡从及笄那天起,那些个阴鬼东西看着她都瑟瑟发抖掉头就跑的份,却没曾想一朝落魄,不但被人打上注意还被这些鬼东西冷嘲热讽,兼看不起她。

    裕凡二话不说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奇怪的手印,然后手上带着几分凌厉对着她那半截身子就要捉过去。

    鬼祟云清想要躲闪,身形却好像被一阵无形的力量定住,一时心中又急又怕。明明白天的时候她在金簪中听到了她说没有灵力的,现在这模样这气场着实不像一个平凡之人。她这么想着,便愈发着急的挣扎,没想到猛地用力的时候那定住她身体的那种力量便不见了,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在金簪之中了,心中顿然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些讽刺。

    在外看金簪细细长长的,但是再里面却如同一条宽而温暖的甬道,她可以在里面打坐,受伤的时候也可以躺着,并不拥挤。

    而外面裕凡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呆了几秒,随后发脾气般握紧了双手,眼神似乎要烧穿那支金簪。

    原本她是想试试灵力恢复如何,因为在被鬼祟云清夺占身体的时候,她明明在体内看到的那像口井一般的地方冒着灵气,而她“掉”进去的时候却是直接拿回了身体的主导权,她以为身上的灵力多少有些开始复苏,所以才想那鬼祟云清来练练手,随便敲打她,告诉她有她在别想肆意妄为。

第九十三章 海江

    房顶上,褚子萧盖好瓦片,几次压下那想要下去安慰她的冲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翌日,派出去找吕苏二人的护卫兵回来通报,说他们二人正在孟府“做客”,孟府从昨夜开始便戒备森严。他们千辛万苦才查到这消息,却救不了人出来。

    巫马亦颛得道消息便告诉了裕凡,并猜测孟府里面的小人是不是要以吕苏二人来要挟他姑姑,逼他们再次回到孟府中去。

    巫马亦焱一听,张口便是:“他格老子的,他敢?小爷爷我一棒子下去,就要他头破血流,还敢打我们姑姑的主意?”吼完后,见裕凡愣愣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窘迫,红了耳根。

    裕凡却不这么认为,听说过孟府的那些传闻后,便想过一个问题,后来巫马亦颛在她跟前提了一提,说姓孟的喊着世真是他们家的御灵师,这便是肯定了裕凡的猜想。如今他们二人在孟府怕是不会受委屈,只不过也没那么好脱身罢了。

    要放弃他们二人,跟褚子萧一起赶路吗?

    “不管他孟府打的什么主意,你们都要派人好好盯着孟府,最好不费一兵一卒的将人救出来,这样姑姑我会更高兴。”裕凡第一次开口自称姑姑,可见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姑侄还是会产生些感情的!

    巫马亦颛满心热泪的想着,当下满口应承,不一会就拉着他的二哥一同离开了,商量着如何讨姑姑的欢心,啊不,是如何救出姑姑那两位好友。

    褚子萧用完早膳后,便跟在裕凡的身后,果不其然的看到她在收拾东西,将那件破衣裳包起的时候,还不忘拿了些她侄儿献上的金银首饰。褚子萧仿佛还看见初见她事那懵懂又呆傻的样子,现在她似乎已经很适应这外面的世界了。

    一时心中半喜半忧,喜得是她懂得照顾自己了,忧得是她已经不需要完全依赖自己了。不过也好,谁知道那些追踪他的人什么时候又赶上来,若是有一天不得不离开她,她还能照顾自个不会过得太狼狈。

    褚子萧却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依旧不会照顾自己,过得也很狼狈。

    “还愣着做什么?快收拾东西,趁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我们赶紧上路吧。”裕凡收拾好东西,其实东西也不多,也就只有一套破了洞的衣裳,一套巫马亦颛命人找来的好料子做出的白色衣裙,和一堆看着值两个钱的珠子宝石。

    褚子萧眼神温润的看着她:“不管你那两个共患难过的朋友了?”你昨日不还心心念念着他们回来么?

    裕凡眼神清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调虎离山”之计有何卑鄙,更不觉得丢弃吕苏他们还利用他们有什么过分。“他们在孟府总不会受委屈,若不是他们要留在那里,估计也没有人能留的住他们。你到底要不要与我一同离开?”

    “要啊,虽然你不能与我一起浪迹天涯,但我还是能陪着你的。我想过了,浪迹天涯的话长期奔波难免会有些劳累,在你厌烦了我之前,还是随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吧。”褚子萧看着吊儿郎当,眼神却异常认真的看着裕凡。

    裕凡无端想起初初缠着他的时候,自己想与他睡在同一间客服却被他避如毒蛇猛兽的模样,脸上露出许些笑容。

    褚子萧见了,也跟着笑,不过一会便拉住她的手奔向自己的房间:“我的行李不多,拧着就能走。”

    两人一路躲过巫马亦颛和巫马亦焱带过来的护卫兵,稍作乔装打扮的便顺利的出了江阾城。赶巧遇到两艘送往海江的货船,褚子萧出面相谈,给了二两银子,便搭了个顺风顺水的船。

    “燕都啊,过了海江下一座城就是燕都皇城了,虽然海江没有皇城那么繁华,但却胜在自由,你们若是去了燕都,可要守着那皇城的规矩,一不小心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船中有一位同样搭着便船,坐在船尾吸着烟斗的老人家,褚子萧向他打听要去燕都该怎么走。

    老人家估计也是闲的,不但跟褚子萧二人说起海江的隔壁城镇就是燕都,还说起了燕都的规矩大,至于如何规矩大他老人家没亲自去过知晓得不甚太仔细,但听闻皇城里时常回有人被砍头。他死去的婆娘的小叔子的朋友,就是在皇城里谋差事做的,先头每次回家还排场挺大的,但是没过两年就听说得罪了会让我,被人拉去砍头了,还被抄了家。那一家子哟,哭得可是恨不得跟着那人一起去了,场面别提有多悲惨。

    那老人家有说不完的听闻,最后二人听得昏昏欲睡才告辞走开。

    他们二人只顾找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却不觉隔壁那艘并齐而行的船上有着一双炽热的眼睛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江阾到海江,期间要路过两个城镇,距离有些远,到达路过的城镇时,货船又会靠停,一是为了购买些食物,二是放下一些货物或人。所以这时间就耗得比较久一点些,等他们到达海江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

    海江,之所以被命名为海江,是因为这城镇三面环水,分别是两江一海。海江很繁荣富强,因为它临海又通水路,民风习俗都跟内陆不一样,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多样化,有人穿襦裙有人干脆利落的骑马装五颜六色的看着好不精彩,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据说都是那些出海的货船运回来的,卖的极贵。

    裕凡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异族”打扮,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穿着花裙子的人从她身边走过,人走了还回头盯着人看。样子说不出的呆愣可爱,褚子萧含笑道:“觉得好看?那便去那两套来穿穿?”

    之所以说两套,因为褚子萧自个也买了一套。等他们穿成一副“异族”模样从成衣店出来后,裕凡便像个得了新衣裳的孩子,脸上带着鲜明的笑容,脚步轻快的穿梭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第九十五章 嫉妒

    褚子萧嗤之以鼻:“屁个未婚妻,什么招亲擂台,老子不过是人多挡了道往上跳了跳,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做你们家的乘龙快婿了?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要做我的妾室,我家老爹怕是都看不上眼。”

    想了想还没说过瘾,便指着裕凡身后那两个听傻了眼的壮汉说:“你路上吃了什么苦,我都不想知道,但是你再整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来,我会让你没有机会感觉到回去艰辛。”

    李玉琴眼中的泪吧嗒的一下掉落在地,眼神愣愣地看着他。为了找到他,她不顾家人私跑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几次受人蒙骗,若不是途中遇到一个热心肠的江湖侠客,她估计都没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她以为至少看到自己,他会有两分怜悯。就算没有体己的话,也会不忍再让她回去……

    眼泪朦胧间,李玉琴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冷酷无情的男子了。但是心中却有些不忿,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他的温柔相待,自己却要受尽冷言冷语不被待见?她跋山涉水的跑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的结果足以让她捉狂。

    李玉琴在他无情转身离开之际,紧握着手中的长鞭,上手一运力那长鞭便想活得一般,弯曲地向裕凡腰上揽去。要走可以,留下让对得起她跋山涉水到此的代价。

    要是在大同的李玉琴,最多也只是有些骄纵爱耍大小姐脾气,面对褚子萧的冷眼拒绝,最多也只是伤心一阵,最后冷静过来又会觉得他褚子萧果然与众不同,不会刻意讨好她,也不会对倒贴过来的姑迷惑了去,是个当丈夫的好人算,然后她伤心过后便会愈发的缠着他。

    可是在外面的世界晃荡的两个月有余,她吃的苦在让她明白城主府的好,她受的骗看清的人心也在告诉她,人有多面,单看皮囊和寥寥几面就托付终身会不会太草率了?而且外面长得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虽不及他却也是看得过去的。于是在外晃荡久的李玉琴,便多了几分心思,却是不像之前那样盲目执着了。

    这次过来她本就有了心理准备,如今会气愤想发狂,全是因为褚子萧的态度,以及对裕凡那份单纯的妒忌。

    眼看她的长鞭便要扫向裕凡的腰身,只要被长鞭碰到,不是受点皮肉伤就是人被紧紧拉住。

    只是下一瞬,只见阳光下有道刀光一闪,便有一把大刀打下了她的长鞭,定在土房墙壁上,大刀隐没了大半进去,可见这刀的主人内力了得。

    褚子萧听到后面的风声便知道怎么回事了,本能地推开裕凡,迅速地回身用剑去挡,却不想挡了个空。

    看清了墙壁上那柄大刀后,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位衣襟飘飘的男子,他穿着一套褐色的长袍,胸前那片敞开的地方露出健康麦色的肌肤,远远望去都能看清他身上发达的肌肉。竟是一更其貌不扬的大老粗,不过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他们竟然都没有发觉,可见此人武功高强。

    褚子萧看清了李玉琴欲意何为,气的双眼都布满了杀气。趁他不备掳走人就算了,如今识破了你竟然还敢背后玩阴的!真是可恨之极,不给点颜色她看看,她还以为他是和稀泥捏成的!

    “本不想与你动手,你却一再不知悔改!”说完,拔剑直冲李玉琴面门。

    李玉琴长鞭被大刀定住,抽了几次没从那墙壁中抽出来,情急之下丢掉了手中的长鞭,连忙后退躲开褚子萧的攻击。她从鞋靴中拿出一柄短刀,几次过招都不敌褚子萧,不由也对他动了气。

    明知不敌,却仍然发狠了似的与褚子萧打的难舍难分,不久前的痴爱纠缠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个干净。有的,只是杀红了眼的狠心劲。

    那位房顶上的高手便是在李玉琴快要被伤到的时候,不急不慢的出现的。他同样用着短刀,但却是一招就逼退了褚子萧。

    “少侠何必跟一个姑娘动怒?她虽有过错却也不是没有伤着你的伴侣吗?且少侠身上似乎有伤,再打下去对你也不好,两位便看在荣某的面子上,不要再大动干戈了,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喝几杯就解开了……”他说的慢条斯理,甚至觉得他们这兵戎相见的情况下还能面对面的坐下来,喝几杯酒解开误会!

    这人,其实就是过来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吧?

    褚子萧还未吭声,他护在身后的李玉琴却说话了:“荣大哥,我与他没有什么好误会的,不过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我难道还要为他要死要活吗?”

    “荣大哥”却微微侧了侧脸,说:“你刚才不正是因为嫉妒才对那位小姑娘出手的吗?你自是在乎这个人,才会妒忌他身边的女子,相信我,没有什么事是喝酒解决不了的,误会喝一次不解,那就喝它个千百回,误会总有解开的时候。”

    李玉琴虽然知道这人开口不离喝酒二字,可是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穿自己的心思,脸上还是燥的慌!当下剁了剁脚,小女人姿态尽显:“我说没有就没有,荣大哥就不要掺和这事了,我打不过他便不再动手就是。”

    “荣大哥”迟疑了一会,然后对着褚子萧抱了抱拳,竟真的退到一边去站着。倒是很听话,李玉琴说的话。

    褚子萧和裕凡二人的眼睛不断的从他们身上打量,最后还是裕凡扯了扯褚子萧的衣角,说自己站的脚有点累了,可不可以快些离开?

    她还有好多摊位没有去看呢!

    李玉琴自然也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嘴小幅度的撅着,一副大人有大量的说:“你们走吧,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们,不然……”

    她这一态度,马上让护短的褚子萧炸毛了,他恨不得拿剑指着她的鼻子:“你搞清楚,从头到尾搞事情的人都是你,你有什么脸来说这些?倒是小爷我求你,以后别再出现小爷面前,说些什么招亲擂台的事,像你这样的女人谁惹上谁倒霉!”

    “荣大哥”在后面听着,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六章 梅栴

    褚子萧带着裕凡离开后,还是沉着张脸鲜少说话。像李玉琴这样厚着脸皮追上来,一见面就绑人的举止,他活了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要不是她身后有个高手撑腰,他即使不伤她也要将她绑在那里吊上一日。

    太可恨,竟敢对他的人动手!

    “这位少侠、姑娘,不知有没有兴趣坐在一起喝两杯小酒?今日这时辰,怕是没有什么船出航的,不如让在下代玉琴向你们赔罪,在醉清阁里摆上一席陈酿佳肴?”

    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裕凡抬头果不其然看到那个不走寻常路的“荣大哥”,他不去安慰小美人,跟在他们后头做什么?就那么的喜欢喝酒?

    褚子萧脸上的表情一僵,明显又没有察觉到有人跟在他们身后。这对于一直自诩轻功了得的褚子萧来说,是挑衅是打击。

    “滚!小爷岂是你想请就能请的?别以为你功夫高,小爷我就会怕你!”褚子萧甚是没有好语气。

    “荣大哥”也不恼,甚好脾气的脚步慢悠悠的走在屋顶瓦片之上,继续劝道:“少侠也不要说得太绝对,好似不久前你的荷包被人给顺了吧?嗯,那是也是玉琴花了银子请人去的,但那人却不见回来,估计是拿着你那沉甸甸的荷包到哪快活去了。再说这天色渐晚,总不能让你身边这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小姑娘跟你一起露宿街头吧?在下请人吃酒,向来都是请看得合眼缘的。少侠意下如何,可有改变主意?”

    这一番话无疑是戳中了褚子萧的痛处,裕凡在一边看着,明显看到褚子萧在咬紧牙关的忍毅着不发作。裕凡此刻有些庆幸她离开的时候偷拿了些金银珠宝,如今正好派的人用场。

    裕凡正要出声拒绝,褚子萧却咬牙切齿地说:“好啊,你话说到了这份上,小爷再推托就是不识好歹了。想来大侠不但武功高强,怕是荷包都比一般人富有,陪你吃酒可以,不过要劳烦大侠帮我们二人找个落脚地方,好休息休息。”褚子萧已经想好在吃酒的时候,要海吃海喝吃到他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装阔。

    “荣大哥”露出满意一笑,“在下江湖人称荣千杯,正是因为在下千杯不醉,才得的这个好名字。”说完,轻飘飘的落下,似乎因为褚子萧答应了与他吃酒,关系就变得亲近了。

    裕凡第一感觉便觉得荣千杯是个古怪的人,明明一身蛮横的肌肉却爱讲道理,如今听到他说自己的名字是好名字的时候,便觉得他不止是古怪,是很古怪!

    一路上都荣千杯都很自来熟的在说着哪家酒肆好哪种陈酿让人流连忘返,褚子萧臭着张脸不搭话,裕凡有点“怕生”继续保持沉默,暗暗地将这荣千杯从头到尾瞧了个遍。

    醉清阁就在海江最热闹那条街的后背,夕阳西下,这条皆是客栈酒肆的街已经撑起淡红色的灯笼,与夕阳相映,远远看去颇有几分异国他乡的风情。

    裕凡闻着不知从哪飘来的炒菜香,走在这样的情景下,突然觉得肚子饿了。也不知是不是前段时间要掩盖自己的不正常,导致她的五脏庙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甚至让她有种想要尝尝吕苏说的很苦很辣的酒水。

    三人走进醉清阁,那种肉香竟是从醉清阁里传出去的。客堂里坐满了客人,吵吵闹闹的说话声和酒杯碰撞声倒是门庭若市。客堂里没有了位置,但荣千杯却是早早在这预下了一桌子,在二楼是个临窗的位置。

    三人坐下,也没有什么好聊的,都是褚子萧二人在吃吃喝喝,荣千杯时不时说上几句幽默话,算不算尴尬却也不融洽。酒过三巡,后来不知怎么的说到了褚子萧的身上。

    “听少侠口音倒向鈤国那边的人,不知来金元国是游玩还是找人呐?找人的话,或许在下能帮的上忙。”

    褚子萧已经喝的脸上微红,可这荣千杯几罐十几年的陈酿下肚却还是面不改色,果然是千杯不醉。

    “游玩,倒是不知荣大侠师承何处,轻功竟好的连小爷我都听不到一丝声响。”

    裕凡正看着楼下蹲在街边的游魂,那应该是个刚死没多久的,魂魄有点灰却不淡,死后还蹲在那里怕是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这边想着,耳朵却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对话。

    “哦,所有的斩妖师都是师承梅栴派,在下不才正是靠斩妖除魔为生的斩妖师。”他说的坦荡随意,却惹得裕凡看了他几眼。

    “梅栴派?倒是闻所未闻,不知是不是门派中人都像荣大侠的功夫这么好。”褚子萧似乎有点微醉,倒是捉着功夫那块不放,语气中也带着酸味。

    “小门小派而已,笼统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功夫好也只是好那么点,少侠过奖了。”嘴上谦虚,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褚子萧在心中冷哼一声,总觉得这人请他吃酒没有那么简单,心中猜想过几种可能,其中最有可能的,不是他为了李玉琴过来设的鸿门宴,就是看上了他的人。他已经注意到这个人好几次用眼神偷偷打量裕凡了!

    他这表面好说话的样子,褚子萧可不信。

    然,下一刻褚子萧就傻眼了,对面的荣千杯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仔细的推好那些皱褶才拿到褚子萧面前,一脸认真求知的问:“不知少侠可认识这两张榜单上的人?近来这些年妖怪少了,为了挣口饭吃,我们斩妖师也会接一些找人的活计,你看这两张可都是在下挑的报酬最高的来着,这个男的五千两黄金,这个女的两千两黄金,不够可惜不久前发了告示说人找到了。但,若是找到这个五千两黄金的,估计也够在下会到门派中享享清福了,少侠说是不是啊?”

    “少侠”浑身僵硬,酒也醒了,却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上面的画像,以及高额的赏金,在这江湖的榜单上仅有一份,那就是他褚子萧的啊!还有裕凡那份,若是还在榜单,那岂不是被这孙子算计了七千两黄金?

第九十七章 燕都

    难怪这孙子不去安慰美人跑来缠他们喝酒,难怪要喝酒了,褚子萧刚想运气却发现内息缭乱,似乎就要聚起来却又在最后散成一盘沙,格他老子的吃酒竟是为了下药!

    褚子萧表面不显山不露水的两张画像递还给他,心里却乱得跟个麻花似的,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那个李玉琴是不是共犯了。但就算她不是,好像也不能指望她来拯救他们。

    “这两人看着是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凡凡你记得在哪见过吗?”

    这一声凡凡,褚子萧是还在江阾的时候就叫上了的。那时候他仗着自己受伤“体弱”会对裕凡提各种小要求,比如倒茶啊喂食什么的,每当裕凡不耐烦他的时候,他便会有气无力的叫她“凡凡”。

    所以裕凡竟也听习惯了,她淡淡接过话:“在江阾的时候见过,有一个好像还是个半妖。”

    褚子萧看着认真坑人的裕凡,也点头赞同道:“就是好像在江阾见过,荣大侠不如去江阾看看。”

    荣千杯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圈,笑道:“半妖?倒是有趣。”也不知是半妖有趣还是他们说的话有趣。

    “既然少侠二位都是随处游玩的,不如给在下带个路陪走这一趟?若是得了赏钱也少不了二位的辛苦费。”说着竟认认真真的抱了抱拳,似乎真的相信了裕凡二人的胡扯一般。

    难道他是眼神不好,没看出画像之人与他们很相似吗?裕凡心中这般想着,却不敢天真的以为真的是这样。在这江湖上打混的人,个个都跟个人精似的,哪里有这么好糊弄?怕是想着半妖与赏金都要,所以才提的这个要求。

    裕凡:“不可以,我们还要去燕都,若是荣大侠去了江阾找不到人,倒可以写封书信让人送到燕都,我们会在那里待上一段时日。”

    裕凡的话坚决坦然,倒是让荣千杯有些讶异,他说:“如此,在下便先去江阾走一遭,不知姑娘是在江阾何处见到画像中的人?”

    “魏字客栈。”裕凡面不改色的接道。

    褚子萧在一旁倒是不知说什么了,他何时有机会看到裕凡这般聪慧机敏啊,坑起人来还面不改色,真是可爱的紧,恨不得将人搂在怀里好好的疼一番。

    这般想着,看着裕凡的眼神便愈发灼热愈发肆无忌惮了,完全忘了此刻他们的面前还有一人虎视眈眈。

    二人在荣千杯安排好的客栈里休息的时候,突然有种被放养起来的猪“养肥了再杀”的感觉。

    你说这荣千杯是个什么意思啊?当真怕他们挣扎不起来,还是真的有十成十的把握能轻易捉他们去换钱啊?总不能是因为相信了裕凡的鬼话吧?

    再说这个荣千杯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竟说了句:“在下的荷包一向不是很富裕,委屈二位住在同一间客房了,不过若是二位不嫌弃,也可少侠与在下同睡,姑娘与玉琴同住。”

    笑话,跟那李玉琴住一间她半夜那鞭子勒裕凡怎么办?而且他们熟悉到可以同住同睡的程度吗?

    是以,褚子萧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纵然有不满拉着裕凡回到房间后,那双眼睛亮的吓人。

    他说:“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如此冷的天,我又有伤在身,怕是要与你同榻而眠了。”

    裕凡看了看那张刚好容得下两个人的床榻,又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阿溆说:女子该有女子的矜持,不能轻易被人看了身体,也不能轻易跟男子睡在一起。纵然裕凡对及笄之前那些大家闺秀的规矩有些模糊不清,也知道不能轻易同人,尤其还是男人一起睡。

    褚子萧一手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伤,摇了摇头:“已经不觉得痛了。”

    “那你在地上打个铺睡那吧。江湖上虽然没有那么多嚼舌根的,但还是分清些比较好。”她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她却不能任之听之。

    褚子萧明显的愣了一些,随后笑道:“也好,免得床榻太过拥挤,累得两人都睡不好。”语气却没有了之前的活跃。

    房间没有那么被铺,便去问店家要多了两张,当然这还得多收些银两,褚子萧直接让他记在荣千杯的头上。待一切整顿好之后,裕凡已经面向内侧呼吸均匀,但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倒是有待商榷。

    睡在理床边不远处地铺的褚子萧却难以睡着,吃过酒后人应该会好睡一些,起初是闻到房子中那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竟是裕凡身上的体香,这般一想到让他浑身发热心痒难耐,想睡也睡不入了。后来到了半夜,却是被自己身上那依旧缭乱的内力惊住了,左思右想江湖上有什么能够让人的内力如此溃散,服用之时又不觉得有气味的?

    想了大半宿,最终还是没想出个所以来,只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除了褚子萧睡得精神不甚饱满,裕凡还有那位荣千杯以及昨晚没来找茬的李玉琴都脸色不错。

    可褚子萧的“颓靡”神色看在别人的眼里就多了一番打趣,李玉琴更是瞪着眼恨不得眼中的冷光都是刀子戳戳的戳进裕凡的身上。

    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同睡一起的程度,可恨可恼,若是一直陪着褚子萧身边,哪还有她这个“半哑子”什么事?

    李玉琴虽然心中告诫自己她已经不屑褚子萧这个小白脸,但还是嫉妒裕凡,嫉妒她占着原本可以属于自己的人,也讨厌她不知廉耻的言行举止。

    虽然她也没到裕凡有那里做的不知廉耻了,但她就是讨厌她。

    “二位今日就要启程去燕都了吧?”荣千杯的目光也在二人之间转了圈,却不说其他。

    褚子萧对此人颇有顾忌,又不敢直言问他:你昨夜到底在酒里放什么药?

    褚子萧一脸冷漠的哼哼:“燕都总好过这个鬼地方,看着就让人心情暴躁。”

    估计是对某些人感到心情暴躁吧。荣千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那正好,玉琴也要去看看金元国皇城的繁华盛景,劳烦二位在路上照顾一二了。”

    谁答应了吗?就这么的确实他们会照顾她一二?褚子萧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蛋不是脸蛋了。

    裕凡却好奇荣千杯跟李玉琴的关系,昨夜从荣千杯的话里意思说是李玉琴与他同住一间客房,如今荣千杯让她跟着他们去燕都实行“监视”之举她也乐意?主要是跟“荣大哥”分开她也乐意?

    当天早晨就有几艘船要出海或送货去燕都,他们用了早膳后便直接赶到码头坐船了。

    一路上因为多了李玉琴这个多余的,倒是安静的很。李玉琴十分肯定他们二人身上没有了银两,一切安排皆需要用到她的荷包,故而端的一副高傲冷然,等着他们二人求她赏点钱吃饭似的,下巴抬得老高了。

    同一时间,荣千杯坐上了去江阾的船,临分别之前裕凡曾让他找到那只半妖后帮忙带句话“好与世真过日子,不必挂念。”当时褚子萧的脸色古怪的看着她,事后拉着裕凡说:“你一点都不担心你朋友被他给灭了拿去换钱?”

    裕凡摇摇头:“你见过吕苏发怒起来的模样没?”

    褚子萧也摇头,他只在孟府看到过她化身半妖的模样。裕凡反倒拉着他上船,一面道:“连个道行不浅的狐妖都不想跟她硬碰硬,区区一个斩妖师而已,她能搞定的。”就是法力上被荣千杯压制住,她那浑身都是药的,总能轻易逃脱,再说了有世真这个半神之躯在她身边,还不能将一个斩妖师打得落花流水吗?

    最好将人打得站不起来,这样就不能追到燕都找他们拿去换赏钱了。

    到燕都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在码头便远远看到城墙高耸城门外有禁城军看守,对于出入的百姓都一番检查。果真是如同那老人家说的“规矩大”啊。

    越是走近燕都,听到最多无不是皇家子弟的那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以及皇子的无能。

    据说金元国当朝皇帝已是半脚踏入棺材的年纪,正是双鬓发白容易老眼昏花的高龄,却迟迟没有定下太子之位,也不是没有皇子,就单单带把的就有七位之多,只是没有一个足够出色入的了老皇帝的眼,所以太子之位一直悬空。老皇帝年纪越大那七个皇子的明争暗斗便越激烈,时不时搞个刺杀或是在一家人团聚的宴席上搞出什么闹剧,反正不是一个被罚就是几个一起被禁足,闹的整个皇城的百姓都知道如今的朝堂各方各派斗得如火如荼。

    褚子萧为了避免有人再认出他是悬赏榜上的五千两黄金,故而在鼻子带了个假胡子,那胡子横在他的鼻子下,配着他那丰神俊朗的容貌,好看依旧好看但多了几分成熟儒雅,让他看起来更加可靠了。

    当然了,这假胡子是褚子萧在船上晃荡了一圈后就有了,若是要买,估计能让李玉琴的下巴抬的更加高。

    进城之前裕凡扯着褚子萧的衣角,低声说:“进城之后就将我包袱里的东西拿去还钱吧。我不想她一直跟着我们。”

    其实拉扯他衣服的动作时,她并没有想要说这些,她只是有些迷茫了,这皇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再者,君老她未老,再见会不会被当成妖怪?要如何介绍,裕凡也曾想过无数回,想到的却只有实话实说。

    虽然并没有奢求什么,但还是生了怯意。只是话到嘴边便成了其他的话。

    褚子萧看了眼她那白嫩的小手,伸手将她握在手心里,细声的说了句:“依你。”

    裕凡没有吭声,心中却是安定了几分。

    三人进城,交了一两的进城费。李玉琴掏的银子,掏之前斜视了裕凡一眼,意味不明。

    进了城便是另一番繁华天地,只见一条街通到很远都不看不见尽头,放眼望去皆是三层以上的高楼,远处高山似的位置又是围着高墙的便是皇宫了。很是气势磅礴,也很是金碧辉煌。

    李玉琴似乎也被眼前的繁华盛世给震撼住,满眼都是惊艳又惊叹,似乎这才觉得自己那个小地方上不了什么台面,一个城主女儿在正经的皇族面前也只是小小平民。

    裕凡还好,在脑海对我画面中见过不说盛景,内心甚至平平淡淡。而褚子萧也没有表现出多惊奇,看了几眼便拉着裕凡找客栈去了。

    “喂,你们等等我,你们又没有银两在身,走这么快也没银两住店!”

    她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她,褚子萧又怎么会丢了荷包?褚子萧一再忍着,李玉琴却不自知,大声的嚷嚷让褚子萧他们收到了当地百姓不一样的注视。

    褚子萧恼得一咬牙,拉着裕凡就跑进了人群几转几弯便听不到李玉琴的大骂声了。

    褚子萧没有用内力,也不敢带着裕凡随意乱跑,所以跑来跑去都是在繁华的街道上,那些达官贵人的住宅断是不能乱闯的。

    “少爷、少爷……您等等小的啊。”

    一个穿着一身锦衣的贵公子一脸怒容的从裕凡他们面前走过,后面还有一个正不断拨开路人追着跑上来的小斯,只是这小厮看上去也太瘦弱了,声音像是还未发育般稚嫩。

    褚子萧拉着裕凡欲要离去,裕凡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位小公子。

    “少爷,您别生气了,是三少爷太过分竟拿前朝诗人的画作要您猜,这摆明是为难人吗?您看在场的那些公子,有哪个是一看画就能猜出来的?”那小厮还想再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却那小公子回头瞪了一眼。

    “闭嘴!再烦我,信不信我将你扔到日月湖里去?”小公子一吼,那小厮就安静了下来,两人又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走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前面拐弯处那条小巷里。

    褚子萧看着裕凡:“看什么呢?你认识?”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紧张,莫不是这么快就找到那个负心汉了?

第九十八章 皇宫

    裕凡摇了摇头,只道:“并不认识。”

    褚子萧没在追问,心中却多留了个心眼。裕凡不知道的是,褚子萧比她更加忐忑更加焦虑,若是那个叫陌沅的耍了什么把戏将她迷的神魂颠倒,不肯在离开燕都的时候怎么办?

    褚子萧估计会想要杀了那个叫陌沅的,纵然裕凡会对自己恨之入骨,他也会强行将她带走。带回他的国度,自此继承皇位也好,浪迹江湖也好,都不过是一种生活。

    世人皆听闻金元国的皇城燕都如何如何的繁花似锦气派磅礴,却极少听闻鈤国皇城的传闻。

    不是因为鈤国的发展如何比不上金元国,也不是说鈤国皇城的美景没有燕都这般繁华,相反长年处于冰雪天地的鈤国皇城更加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相比江河占了一半的金元国,鈤国大片都是实土,雪山上更是长满了金元国所没有的珍贵药材,论富有鈤国更甚,只是鈤国的皇族历来低调鲜少传出让人评头论足的丑闻,也不爱过度彰显皇族的派头。

    褚子萧头会跑出来,其一是为了找他失踪已久的大哥,其二是为了躲避那些因为大哥不在而落在他头上的宫中事务以及相应的课业。一直对自己的来历闭口不言,一是怕有心之人故意接近,二是因为隐瞒身份会方便行事,他要的“患难见真情”而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得来的巴结。

    两人在街道上兜转了些时间,才找到几家并在一处的典当铺子,裕凡将包袱里的珠宝一股脑的翻了出来,全都换成了银票。

    裕凡对珠宝的好坏不识货,但褚子萧可是从小对这些个金贵东西耳目渲染,自然不会被人坑骗了去。反正全部当了死当之后,裕凡手里就多了好几张银票,还有一些碎银。

    这下吃穿住行都不用愁了,褚子萧对要花裕凡的银两过活的事情,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厚着脸皮笑着说:“若是你丢下我不管,我便会饿死街头。”竟是要赖着了。

    二人找了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彼时繁华街道家家都挂起明亮的灯笼,客栈内装饰的颇有几分文雅,黑赤色的红木座椅平添了几分低调的奢华,不知是不是皇城里所有的客栈都这般讲究,但敢肯定这客栈的老板很有钱。

    客堂里坐了两三桌正在用膳的客人,一眼望去都是男子占多数,像褚子萧他们这样一男一女的走在皇城是极其少见的,先不说来皇城的女子,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江湖女子,都抱着几分结识权贵的心思,即使出身在卑微,到了这皇城都得装的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所以大多数的女子出门在外都会带着帷帽或者是面纱。

    所以裕凡一进来便受到了客堂里的人的注视,像她这样大大方方露出脸蛋的人女子,尤其长得还这般清纯好看的女子,当真是少之又少。同时那些人的心思广泛,不由猜想她跟那个男子是个什么关系?莫非是江湖上的侠侣?只有侠侣才会一双双的行走在江湖上。

    裕凡他们对楼下那些人的看法一点都不在乎,定好了房间之后,便让小二带路上了楼。由于二层的房间比较便宜,便早早就被住满了,他们只能住上三层。其实这样也好,楼层高一点下面的吵闹声就不会影响到他们,而且换了银子之后,他们也住得起高大上一点的房间。两人各睡一间,都在对方的隔壁,要是有个什么事也是极好照应的。

    晚膳是一起吃的,在裕凡的房间里,只是吃完之后,褚子萧就匆匆的回自己的房间了。临走前说了句:“近日颠簸劳累,你也早些休息了吧。”

    如今也到了燕都了,确实不用那么的着急,裕凡权当褚子萧身上的伤未好的完全,坐船颠簸累了也实属正常,却没想到褚子萧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躲避与她一处出去闲逛,就怕她遇到什么熟人!

    他们二人是安定下来了,但是被他们再次甩掉的李玉琴却还在街头上兜兜转转,脸上的神色从刚开始的恼怒,不安,到现在的难过欲哭。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女子而已,他们怎么能真的丢下她不管?如今人海茫茫的,这皇城的客栈商铺数不胜数,要找到他们谈何容易?加之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安也会害怕遇到什么歹徒的好吧?

    天愈发的黑,李玉琴终于抵不住肚子一而再地发出空虚的叫声,独自找了家小客栈打尖住店,想着第二天再去找他们,等荣大哥赶来后,她定会狠狠的告上他们一状!同时李玉琴有些后悔,若是告诉他们自己身上有能够让他恢复内力的解药的话,他们还会不会这么狠心的丢下自己?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找到他们之后,就算他们求着她要,她也绝不会给。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裕凡慢吞吞起床的时候,习惯性摸了摸腰间的御灵令,也不知是天冷的缘故还是什么,摸起来竟比平常的时候要阴冷一些,裕凡甚至能够感觉到里面的气息。

    裕凡叫了几次阿溆的名字,却没有回答,这情况是第一次!就算之前裕凡初初没有灵力最弱的时候,阿溆尚能跟外界沟通,如今……

    裕凡自上一次被孟伯恩击中一掌之后,她那胸前的伤口便时不时的传来一阵暖流,伤口虽然没有愈合的现象,但裕凡却认为是因为孟伯恩那一掌带来的内力让她的身体里的灵力渐渐觉醒。可现下御灵令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然阿溆她们不会无视她的叫唤声,是不是因为她灵力迟迟不觉醒的缘故?

    裕凡在自己的房中思来想去许久,最终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在房间内的褚子萧原本已经睡醒坐在床边,听到敲门声便快速的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又想到房门被里面栓住她进不来,便又急忙忙的装作一副刚刚睡醒却还未睡够的懒惰模样。

    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裕凡站在门口,只是她身上的衣服有些乱,似乎昨夜是和衣睡下,长发也凌乱,若不是她穿着贵气又带着几分迷糊样,发型真的跟外面的乞丐有的一比。褚子萧反观自身,竟比她还要整洁,似乎裕凡才是那个睡不醒的人。

    褚子萧打了哈欠:“起这么早?我昨夜难得睡个安稳觉,现在竟还想再睡。”

    褚子萧只穿了一件中衣长裤,他看了眼裕凡之后便心虚的转过了头,似乎还想要回床再睡的模样。裕凡直接踏进他的房间,坐在房中的桌子边,脸上闷闷不乐却不说话。

    褚子萧已经在床沿坐下,正想再躺下却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装睡拖延时间不外出什么的,瞬间被他抛在脑后,他鞋子都没穿好就蹭蹭的坐到裕凡的面前,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便想握在手里捏一捏。

    趁那个负心汉还未出现的时候,多多培养感情,或许裕凡对比了一下觉得他更适合她呢?

    只能说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后半生的时代,褚子萧这温水煮青蛙的耐心以及尊重,是十分难得可贵的。只是不知他是因为心意未表之前便被拒绝后害怕了,还是真的那么喜欢裕凡,又或者两者都有。

    不过像褚子萧一样“求偶”的人也不是没有,在江湖上打滚的有一小部分是孑然一身的,若是遇到喜欢到不行的人,他们也会在其身边以陪伴迁就,然后抱得美人归不再想着浪迹天涯,而是找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定居下来,过上为家卖命的幸福日子。

    褚子萧最终还是不敢,看着她满头黑黑的长发,便走到她身后,用手为她轻轻打理,一面问:“怎么不梳理一下便过来了?这客栈人多杂乱,被人瞧见这副姿态也不觉害羞……你也确实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人,你过来可是饿了?”

    在他触碰到裕凡头发的瞬间,裕凡本能的微微抬手,在触碰到他手之前却又收了回去,不知刚刚是在走神还是真的未睡醒。

    裕凡能感觉到他站在自己的身后,手极其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发,身后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连带让她脑袋一片空白,再也不想想那些糟心事。本就不觉得饿的她,低声的嗯了一句:“是饿了。”

    遂又低头不语,任由他轻轻理着自己的长发。

    此刻的场景,让褚子萧生出几分依恋,若是要他余下半生与她这样度日,也很吸引人。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比如两人用完早膳,裕凡便要出去走走的要求,他找借口推脱拖延,裕凡便说自己一个人去。

    褚子萧又怎么肯?磨磨蹭蹭的换好衣裳,叮嘱她将值钱的东西放身上,这才双双走出了客栈。

    裕凡他们不知道的是,从昨日他们住进店时,便有人注意上他们。更不知道的是,今日他们一同离开客栈后,客堂里便有一人匆匆离开回去禀报了。

    两人在街道上闲逛,想要找人又不知从何找起,总不能在大街上抓住哥人便问:“你认识一个叫陌沅的吗?或者你可知道陌沅住在哪里?”

    两人在还不怎么热闹的街道上走了好一会,褚子萧觉着不能让她这么专心的找人,便说起了自己内力聚不起来的事,见她那微微讶异被自己吸引住注意力这才添油加醋的说起荣千杯的可恶。

    行至一面颇为宽大的水湖,湖面上有许多游玩用的小船,只是现在这个风吹过都会抖一抖的季节,自然是没有人有这个闲情雅致了。但也有一两个列外,只见一艘船离开岸边向湖中心游去,船头上放了张小桌小凳,那里坐着两位身穿锦衣的公子哥,似聊天又似在对弈好不雅致。

    此时也不算早,已是日上三竿不温不火的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半空,也是个天晴的好日子。

    褚子萧见裕凡盯着湖面的船看,不由道:“反正闲来无事,我们也租条船雅致一下吧。”说着拉着裕凡的手,就往岸边走,却没想远远地就看到往湖边这走的李玉琴。

    这下,想不坐船避避都不行了。

    就在裕凡他们坐上船没多久,岸边突然多了一行人,而李玉琴也正因这行人没有看到往船舱里躲的裕凡等人。

    只见一个穿着打扮都充满贵气的男子身后几个小厮,看着湖中的两艘船,眼中在看清其中一艘船里面坐的人后布满了怒气。

    “老五怎么会在这里?叫你看着美人点,你个混账就不会机灵些,非得让人跑到老五跟前去?”那男子长得一张玉雕似的脸,皮肤白白的,眉毛又浓形状又似剑,高挺的鼻子略厚的嘴唇,长的好看加上一身贵气,是个未出嫁的看见都会芳心暗许。只可惜那双眼不甚明亮,污浊之中又带着些血丝,一看便是喜纵酒色之徒。

    李玉琴虽从小不缺吃穿用度,但就喜这张长得斯斯文文标标志志的,一时不由看呆了眼,见他们坐船离开才恹恹不乐的继续在周边闲逛。其实她就是出来找那两人的,可惜找了许久都没有遇到。

    不知不觉,三艘都隔着小段距离往中心游去。但是没多久,便被一艘船追了上来,只见船头站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朝着裕凡这边喊道:“前面的船停下,在下有事找二位商议。”再往前就要被老五发现了,他可不想堂堂嫡子嫡孙被他这么个老五打小报告,到时候对皇宫里的那位可不好交代。

    他们的船是特意吩咐加快速的,就是裕凡他们没有停下,但那慢悠悠的速度很快就被追了上来。

    “姑娘,在下元之铬,不知可否过船一聚,在下有话想要与姑娘你说。”像他这样明知别人有伴,还厚着脸皮找人家姑娘聊天的人在这皇城确实很少见。像他这样明知人家有伴还打着勾搭的龌鹾心思更是少之又少。

    元之铬这般任意妄为,仗着的无非就是自己是皇帝老子的嫡孙罢了。

第九十九章 对头

    只是嫡子又如何,现在太子未定,皇帝虽年老身体却还算健康,以后这天下是谁的都还不知道呢。

    所以元之铬的母妃就总是戒律着他,生怕他闯出什么大祸来。也好在他的身份和样貌都足够吸引人,大多女子听闻他的来历最多也只是假装推托,后还不是成为了他后宫中的一员?

    在说他昨日借着前朝古画讽刺了老五一番,后心情实在太过舒坦,便出了府打算约好友一同寻欢作乐,在路过一家客栈时听到传来里面惊呼便撩起帘子望去,哪知这一看便看到了没有带帷帽的裕凡,这一看便是惊为天人!

    论美色她不是最美的,跟他宫中那喜穿红衣的宠妃比,少了几分惊艳。可是论气质,她又清纯又高冷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不食烟火的模样,只一眼便让他浑身如电击通体发麻。完全不敢深想她在自己身下承欢时是何模样,就怕亵渎了她。

    褚子萧早在看到元之铬追上来,一开口就姑娘的时候黑了脸。瞧他这人模狗样的,看人的眼神怎么这般不好?没看见他们二人正在“甜蜜蜜”的游湖吗?

    “什么事?算了你也不用说,不管你有何贵干都请你离远点,我们正在游湖,没空!”褚子萧挡在裕凡的身前,就是不让他看见裕凡。他那眼神让人看着就很不爽。

    元之铬探头看美人无果,还被当面拒绝,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但他不死心。“敢问这位公子与你身后的姑娘是何关系?”

    就算是夫妻,他也要尝尝这小美人的滋味!

    褚子萧此刻还带着假胡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你管我们是什么关系,再来纠缠小爷就让你游着回去。”

    元之铬气的脸上微红,一手指着他手指还颤颤地抖,他还未开口说话,他身边的随从便压着声音怒喝:“大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天子脚下你还反了天了不成?你知道你面前这位爷是谁吗?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

    褚子萧闻言还真的认真地大量起眼前这个人,随后不在意的噗嗤一声,笑了:“天子脚下能这么狂的,不是皇宫里的人就是朝廷重臣咯!而身边随身带着个鸭嗓子的,那只能是皇宫里的人了,只是不知这位爷排第几啊,我们初来乍到不太懂这弯弯道道的关系。”

    这一番话,听着就像是示软了,元之铬脸上的怒色这才退了下去,一脸受用的继续让他身边的人自报门户,自己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等着他们巴结的高傲模样。

    “我们爷是大皇子宫中的嫡长子,陛下跟前排名第三的嫡孙,你若是识趣就快些让开,你挡着我们爷看美人了!”那个太监在宫中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今出来竟被人骂是鸭嗓子,心中怒然说话便更加尖锐几分,恨不得拨高几个音震聋褚子萧一样。

    褚子萧实实在在的抱了个拳,身形却一动不动,不卑不亢的说:“哦,那见过小皇子了,不过内子怕生,尚来不习惯被外人这般吵着给人看,小皇子什么美人没见过?还望小皇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吓着了我爱妻。”

    若不是身上的毒未解,他才懒得跟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皇崽扯西皮!

    “什么?你们是夫妻?我不信!你看着比她老了许多,你配不上美人!你让开,我就是要看美人!”他其实更想说:要多少银两才肯将美人让出来?但看到他先前那脓包样,转念一想便是准备强取豪夺了。

    褚子萧身后的裕凡,偷偷地探出脑袋,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透着两分好奇看向了元之铬。

    元之铬看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心中愈发的喜欢,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现在就要到美人的面前去。让人将船开得两船并在一处的距离,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跳了过去。

    跳过去时,船晃动得厉害要不是他身边的侍卫及时救驾,他可能直接噗通的掉进湖里。然元之铬能有人救驾,但他身边那个太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太监原本就是为了搀扶他,谁知船晃动起来的时候一时站不稳便掉下了湖。

    就算太阳暖,这种天气的湖水也冷得要死。但谁会在乎他?元之铬只随身侍卫吩咐了一声,视线便落在裕凡身上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裕凡重新藏在褚子萧的身后,他便推开褚子萧探头去看,虽然推了几下没将人推开,但他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捉迷藏”一样的把戏,直接绕过褚子萧便跟裕凡你躲我追起来。

    褚子萧在心里念了无数遍:“我身上的毒还未解开,打不过打不过……”

    但最后的理智还是在眼前这个小皇崽想再次用力推开自己的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只见他怒喝一声,一把捉着他胸前的衣襟:“你给老子滚开,小爷的人,我他妈的都舍得碰,你凑什么热闹?”

    说完,在那些侍卫反应过来之前,用蛮力一把把他扔回了他的船上去,那重重砸在木板上的声音,惊醒了刚刚爬上船的太监,以及那几个呆住的侍卫。

    褚子萧满脸凶神恶煞,那双眼睛含着怒火瞪了裕凡一眼,仿佛在责怪她刚刚的调皮。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皇亲国戚,褚子萧会干脆的将人扔进湖中心去,让这冷冽的湖水给他清醒清醒!好气啊,他的女人,他都不敢打什么歪主意,这小混蛋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衰样还敢跟他抢女人!

    褚子萧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跟她睡在一处,无论耍无赖还是装可怜,都要在那个负心汉出现之前让她真正与自己变得亲近。

    说实话,看到元之铬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的样子,他真的好羡慕,若是在他的地盘他这样对裕凡的话……那强霸“民女”的桥段似乎更加容易有结果啊!要不骗她一次,让她跟自己回去?

    只是褚子萧盯着裕凡脑子刷刷闪过的“宏图大志”还未结束,隔壁的船只却已经炸开了,几个轻功还不错的侍卫往他们这一跳,个个都身轻如燕似的落在他们对我船上。

    撑船的船家,早已在元之铬自报家门的时候找个隐蔽又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躲了起来,如今见这明显要开打的架势,也不知会不会将他的船给弄坏了。又怕自己撞见这荒淫无度的皇太孙抢夺人妻,最后被灭口,更是怕的想要直接跳湖游回去。

    就在前头褚子萧以一敌四招架得有些吃力,后头船家正在做心理准备想要跳湖的时候,一声如同天籁的声音传来。

    “都住手!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来人呵斥住那几位侍卫才反过来对元之铬说:“三哥,这几个狗奴才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若是传出了什么谣言传进了皇爷爷的耳朵了,怕是三哥的声誉不好。”

    什么狗屁声誉,他早就没有这个东西了。这个老五定是为了报昨日古画被辱之仇,远远地看到了他便跑过来凑热闹。虽然他早想到被老五发现后就不会那么容易拿下这美人了,但还是被老五那张看着是为他着想,实则是在落井下石的嘴脸气的一抖。

    对方的招数,他们心中都有些了解,当下元之铬挥手让人回来,一回来便对着当首的侍卫踹了一角,怒道:“爷让你们好好将人请来,这般大打出手做什么?真是一群饭桶!”

    而后又对元之晟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五弟提醒,还是五弟心细,想到了三哥没想到的,不过若是五弟在观赏字画上有这般用心的话,皇爷爷应该会很开心的。”

    元之晟也不恼,脸上带着风度翩翩的笑,眼神似乎在宽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每每他这样,元之铬都会更加的生气,偏偏在他的面前还要隐藏起来。

    若不是昨日在街上看过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他这模样是装得,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成熟的小大人。

    裕凡轻轻的扯了扯褚子萧的衣裳,对着另一艘抬了抬下巴,正想跟他说,眼前这个少年跟多年前那个曾经买过灯笼给她,一起去桥头放过花灯的男子陌沅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间。昨日傍晚裕凡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看得再仔细不过,绝对错不了。

    可是褚子萧似乎理解错她的意思了,拉着她就悄悄往那个玉冠少年的船跳了过去。三艘船的船头已经紧紧的靠在一处,呈现一个三角顶的模样,而夹在中间的当然是裕凡他们的船,但也因为这样,两边都能够轻易跨过去。

    元之晟还在跟他的“死对头”三哥说着暗藏炮弹的官腔调调,余光中也没忘记打量一下他三哥看中的美人。粗略一看确实是个美人,只是美人身边早有伴侣,明显他这个三哥这次是想着抢人了。

    元之晟心中暗笑,想着不过一日就有机会报昨日之仇,如此便对裕凡他们跑到自己船上来“避难”的行为默认允许了。

    他的小船上除了一位年轻小厮和一位看似四十多岁的男子服侍之外,还有一位好友以及他的随从也在场。而他这位好友正是他们这一党的丞相之子,虽然船上多了几分拥挤之感,但如同这船一样,这次他们是满载而归。

    只要稍加利用,这事在朝堂上对于大皇子那一派来说,又是一件无法反驳的黑点。

    所以元之晟没有多逗留,暗讽了他的好三哥几句,便带着裕凡他们回去了。

    这回去的地方,当然是他的府上,也就是他父亲的府邸。回去的路上,元之晟就问了事情的经过,结果有些失望。

    他觉得这种抢夺“人妇”未遂的罪名,就算捅到朝堂上去只要大皇子的人大事化小,小事就化了了。所以他有些失望,但仔仔细细打量过裕凡之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能让他元之铬亲自出面的,定是他极其喜欢的,竟然人此刻在自己的手里,何不放长线钓大鱼?

    元之晟跟元之铬不同,他比元之铬聪明,也懂得用善良的外表来伪装自己野心,同时更加懂得克制自己,不将自己的弱点展示在人前。

    彼时,他才十四岁。

    在元之晟的一番口舌下,裕凡他们“勉强”的同意占住他们府上。在府上的侍卫将他们的包袱从客栈送过来时,裕凡有一种初初走进孟府的感觉。

    那种将要被算计被利用的心情也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若说这个小皇孙想利用他们来对方好色的元之铬,那么她何尝不是利用他来找人。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可怕,尤其在船上看到那人到中年容貌有些改变的随从后,裕凡更加肯定了。

    她认出了当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厮,只不过当年的小厮脸上多了许多细纹和沧桑,没有了当年的机灵劲,却学会了板着张脸教训年轻的小厮。

    外面逝去的光年是真,她的容貌多年不变也是真。他会不会向他的小厮一样,认不出她是谁,或者已经忘了她是谁?

    一切的胆怯,彷徨和矛盾,交杂着一丝丝难以言明的苦闷。

    褚子萧自然感觉得到裕凡的情绪低落,在她说要住进这皇宫之下的府邸时,他便猜到了一二。他几次想要问她:“我们回去不行吗?好好的过自己的不行吗?”

    从大巫镇到燕都,又路过了多少个城镇,她若是能轻易放弃,便可能留在了某座城,而不是在这燕都里。

    褚子萧曾经问过她,她对那个叫陌沅的,是喜欢还是其他?当时裕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某处出神。

    如今这陌沅怕是不也叫陌沅,是喜欢还是其他都不重要了。因为当天晚上元之晟带他们去拜见过他的父亲,一个已经老得满脸细纹的人,还能有什么威胁性?就算裕凡以前是喜欢,这么多年空白下来,人家的儿子长得比她还高了,她还有什么可喜欢的?

    褚子萧看到元之晟的父亲元陌时,心中庆幸跟裕凡来了这一趟。不来裕凡可能会挂念一辈子,但是来了,就能根断个彻底了。

第一百章 元陌

    当时灯光通明,在这低调华丽的庭院中,远远看到有一人坐在亭中,随着元之晟带着走近的距离,渐渐看清灯光中的人面。

    在裕凡的记忆中的少年郎,那模糊的面孔仿佛一瞬之间变得清晰鲜明起来,他一颦一笑满目的温和都是只对着她一人。她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夜他借着帮自己带面具时轻抚自己耳朵的温度……

    可是眼前的人,眉目依旧是那眉目,只是当年意气风发现在沉稳老练,只是当年是年纪尚轻现在是两鬓斑白,只是……当年情投意合现在形同陌路罢了。

    裕凡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但此刻却是眼眶微红,因为盯着他看,看了太久了眼睛都没眨一下,看得眼睛发涩发痛。

    “父亲,这二位便是之晟与您提过的受害者,三哥实在是太无礼,竟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人妇……”元之晟还在絮絮叨叨些什么,身为三皇子的元陌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正眼睛都不眨一下与自己对视的女子。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是她的女儿吗?

    也是,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她会有女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他好奇啊,当年接到父皇的命令回来后,他答应过要去找她的,可他却没有办法做到。

    当年皇帝病倒,大家都以为要立下太子了,无论是在边境的二皇子还是周游四海的老七都纷纷回京,他自然也不敢落下。后来拖延了许久,没等到皇帝赐太子之位,却每个皇子都赐了个王妃。皇帝每个人都赐了婚之后,病就好了,剩下的二十多年里连个小病都没有过。也不是没人埋怨,但皇帝还在一位一天,他们就只是无什么大权的皇子,仅此而已。

    元陌精神有些恍惚,当年他化名陌沅去鈤国游玩,初初见她就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模样,长得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父亲?”元之晟见他一直盯着裕凡看,心想莫不是父亲也看上这女子了?好看确实是好看,皮肤也白白嫩嫩的,若是用力一捏怕是会留下痕迹,摸起来的手感应该也不差。仔细深想,确实让人有些想法。

    “嗯,本王见这小姑娘长得很像一个故人,不知小姑娘家在何处,来燕都做什么呢?”听元之晟说是两个外地人,却没说打从哪里来。若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也不会问起这些,见个面说些场面话就可以了。

    在场的人都看向裕凡,裕凡走到亭子内,站在他面前三步外,此刻满心复杂却又难得的平静,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家在大巫镇,来这找人。”

    那个县确实有大小巫两个镇,元陌连忙问:“你来这里找什么?是你娘亲让你来的吗?”说到后面那一句语气竟有些激动。

    而裕凡那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娘亲?他也认为自己已经到了与他相仿的年纪?若是实话实说,怕是吓得他睡觉都不安生吧?怕是会被当成妖物吧!

    裕凡黯淡下来的神情,让元陌的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怎么?难道你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褚子萧在亭子外,原本还高兴地要笑出来的模样,听着听着突然笑不出来了,看到裕凡一脸落寞的站在那里,仿佛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等待着人领回家。

    良久,裕凡才平静地说:“娘亲……生下我没多久便去世了,她整日郁郁寡欢,大夫说是心结。还有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是他。”

    裕凡目光清澈的看着褚子萧,眼中没有见到昔日情人的欢喜和兴奋,只有一潭死水沉寂在她眼中。褚子萧不知心中的沉闷从何而来,就是看到她这样子,就想逗她笑。

    “见过三王爷,在下褚子名萧,不得已暂住在贵府之中,实在叨扰。”褚子萧抱了抱拳,放下手之际,一手握住了裕凡身旁的手。

    冰冰的,虽然她身上的体温一直不是很高,但也从未有过这么冰过,指尖传来的轻颤,像是她从未表现出来过的害怕。

    她将自己说成她的“娘亲”,还是已经“去世”的娘亲,她心里会是什么感受?是想笑还是想哭?

    若说之前褚子萧不相信裕凡说自己有多老的话,那在看到元陌之后便深信不疑,可他似是早有心理准备又似是不在乎,所以没有半分害怕。可那些不了解她的人,怕是会以为她是妖是鬼怪吧。

    所以她才不愿意说出自己就是当年那个与他一同逛花灯会到裕凡。

    元陌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神情似惋惜似回忆,眉间有些落寞伤神,竟一副不想与他们再说些什么的模样。

    这倒是让元之晟稀奇了起来,他是府中嫡子,却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府中侍妾也有好几个,如今看到父亲这模样,难道年轻时还有些风流债?这个姑娘不会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元之晟又打量了两眼裕凡,在他父亲摆手让他们下去的时候,不由想要套些话出来:“姑娘的娘亲竟认识我父亲,又这般的巧,姑娘竟在来京不久便住入我们府上,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啊。”

    他看着像是感慨缘分,实则对裕凡他们这般巧的巧合产生了怀疑。

    裕凡一脸低迷,一点都不想理会旧情人的儿子。裕凡不理,褚子萧却不能不理,他脸上带着淡笑:“是啊,没想到皇城这么大,竟一下子就遇见了,缘分这东西真的不好说。就好比我若没遇上她,就不是真正的游历江湖。”

    元之晟看了眼裕凡,似乎心情也很低落的样子,便也不急着一时,带他们去用了晚膳,不久便散了。

    而在亭子里坐着的元陌神情恍惚地摸了摸脸上的细纹,和两鬓的白发,他其实年龄并不老,三十多岁而已却长了四十多岁的脸,比他大哥都要老上许多。

    大夫说他心思过重,长期这般会身心疲惫,便显得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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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一般的年纪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是谈情说爱,也该闯点名堂出来。可是巫马裕凡却不一样,别人谈情说爱功成名就的时候她被关在巫山谷,别人谈婚论嫁儿女成群的时候她被关在巫山谷,别人谋利江山欲改朝换代的时候她被关在巫山谷,别人能做的一切她都不能,因为她是珍贵罕见的御灵师,从及笄那天起,她注定跟常人不一样……燕都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燕都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燕都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