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眼前人
密集的树林,光秃的枝桠,车灯熄灭。
“咳咳。”贝尔摩德低咳几声,有些痛苦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陷在座椅里,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四下晦暗,就算是满月,也有找不到的阴影。
驾驶位上,忱幸抬手将面具摘下,随手丢在一旁。所有的着急和慌张都在此刻悄然隐没,他唇线抿直,只剩一股冷清。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贝尔摩德不小心牵动了伤势,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
“伤得很严重吗?”忱幸问道。
贝尔摩德看过来,脸上沾了灰尘,唇也有些苍白,像是委屈似的说:“你现在才问啊,肋骨断了。”
忱幸心里一紧,“能去医院吗?”
“这是霰弹枪造成的。”贝尔摩德说道:“而且我还穿着防弹衣。”
忱幸准备发动车子,只不过拿着钥匙的手一下被抓住了。
他一怔,不解看去。
“你在怪我吗?”贝尔摩德问。
忱幸摇头,“是我没能拦住你。”
贝尔摩德看着他,“你不是去参加那个万圣节派对了么,为什么会来这?”
忱幸默然片刻,没有隐瞒,“因为担心她。”
明明自己心里已经猜到了,可当真从他嘴里听到,贝尔摩德胸腔仍不免一阵发涩,比今晚的狼狈还令人难受,比被霰弹枪击中还要疼。
“那你走吧。”她勉强一笑,“她还在码头上呢。”
忱幸没说话。
“你走啊,不是担心她嘛!”贝尔摩德心口酸的厉害,声音不由大了些,甚至伸手来推他,连骨折的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忱幸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腿上放好,贝尔摩德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
“她现在没事。”忱幸说道:“你受伤了。”
“我也没事!”贝尔摩德一大声说话,就疼得忍不住抽了口气,可还是强忍着。
“别置气。”忱幸说道。
“笑话,我置什么气,跟谁置气?”贝尔摩德眼眶发红,却昂着下巴,语气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忱幸摇摇头,发动起车子。
“你不走是吧,好,我走!”贝尔摩德咬咬牙,就要解安全带。
忱幸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放开。”贝尔摩德冷冷道。
忱幸慢慢松手。
贝尔摩德靠在车门和座椅的夹角,“你就这么担心那个女人?是喜欢上她了?”
“不是。”忱幸顿了顿,缓声道:“因为这是我亏欠她的。”
贝尔摩德低着头,有些难过,“是我教会了你喜欢和爱,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
她原本是不会说的,可今晚,当看到他奋不顾身地出现,甚至不惜会暴露自身,只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心脏像是被攥住般难受。
贝尔摩德吸了吸鼻子,只是看着窗外,树影斑驳,一定像人的心情那样难看。
“姐姐。”
她听见了,明明不想理他,仍忍不住看了过去,努力做出冷冷的表情。
可实际上,薄汗沾着灰尘,原本清冷姣好的脸反倒娇憨。
忱幸敛眸,声音清和,“是你教会了我喜欢和爱,可那个人,也是你啊。”
在看到她中枪的刹那,心上难以言喻的悸动,令他恍然自己始终如一的是什么。
而像是叹息的语调,带着一点点气音,如被礁石撞碎的泡沫。就在这霎时,贝尔摩德只觉自己像是被海浪包裹,海浪像柔软的棉花,温柔地将她缠住。
“什,什么啊...”她张了张嘴。
可热气涌上涨红的脸,刚才分明听得清楚。
忱幸靠在座椅上,偏头时脸上温柔的,好像是笑。
贝尔摩德唇角抿了几抿,只是一声轻哼。
“你不疼么?”忱幸问。
贝尔摩德问道:“你知道他是赤井秀一,之前还那样冲出来,不怕死吗?”
忱幸不疾不徐地说:“你在那里。”
“什么叫我在...”贝尔摩德先是蹙眉,旋即顿住。
--因为你在,所以就算是死,也要过去。
她嚅了嚅嘴,“刚刚不是还说,是因为她么?”
忱幸点点头,“是担心她。”但更要紧你。
贝尔摩德狐疑地盯着他,“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套路我?”
“没有。”忱幸转而问道:“去哪?”
贝尔摩德犹豫片刻,最后偏开头,报了个地址。
……
“这是你家?”
一处普通但胜在安静的公寓,忱幸一边开灯,一边揽着贝尔摩德坐到沙发上。
“只是一个安全屋。”贝尔摩德脸色更苍白了些,而见他还在四下打量,顿时没好气道:“柜子里有医药箱。”
“噢。”忱幸连忙去拿。
“如果医生都像你这样,病人早就疼死了。”贝尔摩德嘀咕道。
忱幸先帮她脱下外套,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贝尔摩德愣了下,随即咬牙,微红着脸,“你要干嘛?”
“一会儿给你包扎的话,会碍事。”忱幸解着身上的西装斗篷。
这一身暗夜公爵的打扮,是当初跟快斗买威震天的全套装扮时,顺便买来的。他早有打算。
贝尔摩德一听,掩饰般地低咳,“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放热水吧,我想洗澡。”
“你一个人可以吗?”忱幸问道。
“怎么,你还要一起洗?”贝尔摩德瞪他一眼。
“我是说上药。”忱幸无奈道。
“这种事情,我一直是一个人。”贝尔摩德说道。
忱幸默然点头,去了洗手间。
贝尔摩德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这才呼出口气,又莫名笑了下。
忱幸故意出来的很晚。
等他出来的时候,贝尔摩德已经上完药也包扎好了,正半躺在沙发上假寐。
“洗澡水好了。”忱幸说道。
贝尔摩德揉揉眼睛,“那你回去吧。”
忱幸没动。
贝尔摩德挑眉,目光危险起来,“之前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不要以为说了...”
“以后,可不可以放过她?”忱幸犹豫道。
“你在故意气我?”贝尔摩德脸色一寒。
“只要你不动手就可以了。”忱幸说道:“好不好?”
“这算是求我?”
“嗯。”
“所以像今晚这样,你觉得为难了?”贝尔摩德勉强道。
忱幸摇头,声音却坚定,“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他的眉眼静谧,像是昏沉夜色下平静的海。
贝尔摩德竟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偏头,“以后不许这么说话。”
忱幸很听话地噤声。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贝尔摩德说道:“我不会对她动手,但其他人,我不能保证。”
“谢谢。”忱幸笑道。
贝尔摩德‘嘁’了声,“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求我,却是因为其他女人。”
她眼帘低了低,“我之所以答应你,是不想你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命只有一条,弥补的话,你做到如今已经够了。”
“否则,今晚我一见到她,就会直接开枪。”
97.男主的自我修养
夜深的时候,贝尔摩德洗好澡,忱幸也吃完最后一口泡面。
“该走了。”他主动提出告辞。
女人靠着门框,在擦头发,身上的浴袍有些松散,可以看到白皙的颈,还有之前包扎的绷带。
此时闻言,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忱幸傻呵呵地笑,起身,收拾好桌子,打算离开。
“等一下。”贝尔摩德喊住他,然后走回卧室,提了个琴盒出来。
忱幸有些疑惑。
“给你的。”贝尔摩德递过去。
玫瑰花的沐浴液很香,忱幸的注意力却全然在琴盒上,他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见他呆愣,贝尔摩德轻踢了他一脚,嗔道:“我受伤了,很沉的。”
忱幸接过,就要开口。
“别说你忘了怎么用,那样卡尔瓦多斯得气死。”贝尔摩德淡声道。
说到卡尔瓦多斯的时候,她眼底有过一抹叹息。
“我用不到。”忱幸低声。
“谁知道呢。”贝尔摩德说道:“没有跟有却不用,是两回事。”
忱幸不觉得自己有重新用枪的那一天。
但贝尔摩德却相信,没有什么阴影会伴随一生,因为有她陪着就足够了。
“我先走了。”忱幸说道。
“不送。”贝尔摩德手指沾了下唇,在抛不抛之际,笑着看他。
“……”忱幸。
过了会儿,贝尔摩德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看着走远的背影,唇角微不可察地笑了下。
“傻瓜。”
……
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传开,接着是走廊,最后在门前站定,拿出钥匙开门。
忱幸动作如常,开门后,顺手开灯,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是拆卸下来的威震天,另外一个则是一脸深沉的黑羽快斗。
“你怎么来了?”忱幸疑惑道。
快斗抱着胳膊:“电话为什么关机?”
“有事。”忱幸说道。
快斗眼睛眯了眯,忽然站起,几步就窜到他身边,耸鼻猛嗅。
“干嘛?”忱幸嫌弃地把人推开。
“女人的香水味儿。”快斗很是笃定,“你一直跟女人厮混到现在?”
“什么乱七八糟的。”忱幸无语。
“你还会弹琴?”快斗的注意力很快被他手上拎的琴盒吸引。
“我会的可多。”忱幸若无其事地把琴盒随手放在桌上,然后把暗夜公爵的那套行头装进衣柜。
接着,他径直去洗手间放热水,明显是打算洗漱睡觉,也是要送客了。
果然,快斗的目光没再往琴盒上瞥去一眼,而是跟着他走到洗手间,靠在门框上,“那你跟谁待到这么晚?”
“朋友。”忱幸随口道。
“撒谎。”快斗睿智道:“你刚刚回答的时候,卡顿了0.1秒,所以你在撒谎。”
忱幸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快斗摸着下巴,“除了园子跟小兰,你竟然还有其他异性朋友?”
说着,也不等忱幸回答,就是一声长叹,“今晚我暴露了。”
忱幸愣了下,“你的身份?”
“不,是你的身份。”快斗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忱幸默然片刻,“绕我?”
快斗摊摊手,“那位铃木大小姐看出我是冒牌货了。”
“怎么会?”忱幸惊讶道:“你可是怪盗基德。”
“但她是最了解你的人啊。”快斗理所当然道。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忱幸表示怀疑。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快斗不满,“是你找我找得太仓促了,我都没什么准备。”
忱幸点点头,“那我跟她解释。”
“她已经原谅你了。”快斗挑挑眉,不怀好意地一笑,“不过,如果让她知道你放她鸽子,其实是跟其他女人待了半宿...嘿嘿。”
忱幸哼了声,“你来就是说这个?”
快斗白他一眼,“我是担心你好吗?”
忱幸伸手在浴缸里搅了搅,“今晚发生的事情,的确很麻烦。”
快斗虚着眼看他,“如果你不想说,就别勾起我的好奇心。”
忱幸笑了笑,“可能是我还没准备好。”
“神神秘秘,谁想知道。”快斗撇撇嘴,“走了。”
忱幸:“走门。”
“你这家伙!”快斗竟然毫无脾气。
……
洗完澡之后,忱幸看了眼桌子上的琴盒,犹豫片刻,拎到了卧室。
拉上窗帘后,在书桌上打开。
精密的枪械组件泛着冰冷暗沉的金属光泽,澄黄的子弹优美纤细,充满了艺术的美感。
是一把崭新的狙击步枪,还能嗅到淡淡的桐油味儿。
忱幸手指轻颤,将琴盒关上,放到了床底。
……
次日。
忱幸到咖啡店的时候,发现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了。
“忱幸哥哥,早上好。”柯南稚声道。
旁边,是脸上带笑,眼中却有疑虑的茱蒂·斯泰琳。
“Morning~”她挥挥手。
忱幸神情不变,颔首:“早。”
“其实我是在这专门等你的。”茱蒂说道:“方便坐下来喝杯咖啡吗?”
“嗯。”忱幸没有拒绝,他大约能猜到对方的来意。
角落靠墙的位置,服务生端上几杯咖啡。
“怎么不在靠窗的地方坐?”茱蒂端着咖啡,笑着说。
她像是随意一问,可忱幸之前就喜欢坐在靠窗的桌位,如此一说未尝没有深意。
“今天太阳不好。”忱幸说道。
“昨晚是满月,想不到今天会阴天。”茱蒂也说。
忱幸问道:“茱蒂老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么直接么,我以为要先寒暄几句的。”茱蒂扶了扶眼镜。
忱幸双手自然交叉,做出一副倾听状。
“其实我是FBI。”茱蒂盯着他的眼睛。
而忱幸表现出的惊讶恰到好处。
茱蒂见此,抱起胳膊,斟酌道:“其实是有关克丽丝·温亚德的事情,听说你跟她的关系很好?”
忱幸看向柯南。
后者歉然道:“抱歉,忱幸,因为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才会跟茱蒂老师说的。”
不仅因为茱蒂的身份,还因为她保护了灰原哀跟毛利兰,再加上共同的目标,令柯南选择信任她。
忱幸默然。
茱蒂紧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其实是某个犯罪集团的成员?”
忱幸没有马上回答,反而看着柯南,仿佛是在向他确定什么。
柯南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说了多少。
“茱蒂老师就是为了调查那个组织的事情来的。”他说道。
忱幸点头道:“柯南之前也跟我说过对她的怀疑。”
茱蒂:“那你...”
“我当然是不愿意相信的。”
“不愿意相信,而不是不相信。”茱蒂确认道。
忱幸语气平静:“我觉得她是好人。”
“呵!”茱蒂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内心的情绪,只觉得荒谬、滑稽,如果说连那个女人都能称之为‘好人’的话,那这世上还有坏人吗?
忱幸直言道:“所以昨晚是发生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吗?还是你们得到了什么线索或证据?”
“昨晚,我们已经证实了那位克丽丝小姐,就是黑暗组织的一员。代号苦艾酒,也就是贝尔摩德。”茱蒂淡淡道:“事实上,我们已经盯她很长时间了,昨晚只是一次抓捕行动。”
忱幸皱眉,惊讶还有些愤怒,却强忍着,“你们抓到她了?”
他没说这里是曰本,要抓人也得是曰本警方,而不是FBI。因为那不符合他高冷小白的人设,他只在乎结果。
他的反应浑然天成,像是真的,没有一点表演的痕迹。
茱蒂闻言,揉了揉眉心,“没有。”
忱幸悄然松了口气。
茱蒂看到后,立马横眉,不掩生气,“她是犯罪团伙的一员,你竟然还担心她?”
“在此之前,她是曾照顾我的长辈。”忱幸面不改色道。
茱蒂冷冷看着他,半晌忽而一笑,“看来她的演技一如既往的好,完全把你蒙在鼓里呢。那想必你也不知道,之前的新出医生,一直都是她在伪装吧?”
“如果有机会,我会当面问她。”忱幸咬了咬后槽牙,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哦?”茱蒂抬了抬下巴,温和一笑,“既然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试着联系她。”
“……”忱幸。
刚刚太入戏,好像有点演过头了?
茱蒂冲他眨眨眼,“如果你没有带行动电话,我的可以借给你喔,而且这么高档的咖啡店里,应该也有装电话吧?”
柯南小脸凝重,他心里当然不愿意去相信忱幸是知情人,甚至是贝尔摩德的同伙。可对FBI来说,此时调查时的要求又合情合理。
对面,忱幸眼帘低了低,拿出行动电话。
98.如果有人在灯塔
忱幸拿出行动电话后,茱蒂笑着说:“你应该记得她的电话号码吧?”
忱幸看她一眼,“我只是在想,开场白要怎么说。”
茱蒂一怔,似乎不解。
“难道不放个信号追踪器之类的东西吗?”忱幸问道:“我打电话去的同时,你们就能追踪到她的位置。”
“NO,她是千面魔女,如果这么容易被抓到的话...”茱蒂笑了笑,托着下巴,“就当是早安的问候就好,说实话,只是一晚不见,我就有些想她了呢。”
忱幸当着她的面拨通了贝尔摩德的电话号码,还特意按了免提,然后把电话放在桌上。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他先开口:“克丽丝阿姨。”
此时,距离咖啡店几百米外的大楼天台,贝尔摩德从瞄准镜里看着某个面无表情的臭小子,听着他的‘善意提醒’,一阵咬牙切齿。
--他一定想这么喊很久了!
贝尔摩德揉了揉被枪托顶得不舒服的肩胛,调整心情后,隐含笑意道:“你难道忘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要叫我妈。”
行动电话是最新款,所以免提时的通话声音异常清楚。
忱幸眼角一跳,敏锐地感觉到不仅是对面两人,就连咖啡店里的其他人,都眼神怪怪地望向了这边。
茱蒂眼底一凝,看来这个年轻人跟贝尔摩德之间的关系,的确没有那么简单。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那个女人故意的。
她不动声色地朝窗外看了眼,以那个女人的心机,或许能想到在身份暴露之后,FBI会找上与她相关的人。
而土方忱幸,就是唯一与她关系密切的人。
所以她现在,会不会就在附近?
想到这里,茱蒂微微坐直身子,脸色也凝重起来。
而她相信,通过耳麦将这场谈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的赤井秀一,以及FBI的其他同事,此刻一定会有所行动。
通话还在继续,忱幸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有些忐忑,将那种‘知情后不知道该不该问,该不该相信’的犹疑演绎得淋漓尽致。
“有人说,你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是真的吗?”
“谁说的?”贝尔摩德语气慵懒,同时在瞄准镜里已经锁定了几个鬼祟的身影。
其中并没有看到赤井秀一。
但不妨碍她知道,自己不能久待了,虽然还想再调戏几句。
“是FBI的一位搜查官,她找到了我。”忱幸说道。
“噢,那她现在在你身边吗?”贝尔摩德问。
忱幸看了眼对面,茱蒂冲他微微一笑,随后声调渐冷,“你也在,对吧?”
“恭喜你,答对了。”贝尔摩德漫不经心道:“所以,要不要奖励你一颗糖果呢?”
茱蒂神情稍变,小腿一绷,下意识就要寻找掩体,可马上,便强行止住。
“你敢开枪吗?”她嘲讽一笑,“那样的话,你的位置也会暴露。”
身边,柯南虽是皱眉,但心里竟莫名相信,那个女人不会开枪。
忱幸端起咖啡抿了口,有些凉了,但味道刚刚好。
贝尔摩德见此,禁不住嘴角一扬,不过马上便不慌不忙道:“如果你们怀疑这小子的话,尽管对他严刑拷问,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又是否真是我的软肋。”
“……”忱幸的悠然僵在了脸上。
茱蒂冷哼道:“你以为我们会像你一样吗?”
“那就期待下次见面了。”贝尔摩德淡淡一笑,“Seeyou.”
电话挂断了,忱幸还没能多说几句。
他默默将行动电话收起。
茱蒂低着头,脸色不太好看。
……
“你相信他吗?”
回去的路上,茱蒂问向身边正陷入思忖的柯南。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怀疑过他,因为他不是坏人。”柯南顿了顿,然后道:“就算他早就知道贝尔摩德的身份,或者那个组织的事情,也一样。”
茱蒂一怔,“你这么看他?”
柯南看着脚下的路,点了点头。
不仅是因为他帮过很多忙,救过灰原跟自己,还因为从认识至今,他都始终善良。
“那昨晚出现救走贝尔摩德的人,会是他吗?”茱蒂问道。
柯南犹豫片刻,摇头,“应该不是。”
不等茱蒂问,他便解释道:“他昨晚去参加了万圣节的派对,时间上来不及,这一点毛利叔叔他们都能证明。”
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在听到服部平次的话后,他便向园子求证过--要说认识的人里谁对忱幸最熟悉,那肯定是这位铃木大小姐了。
但所得到的答案,是那晚的人就是忱幸本人。
彼时,柯南发自心底地松了口气。
茱蒂想了想,问道:“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让他帮忙?”
“帮忙?你是指...”
“没错,成为抓住贝尔摩德的捕兽夹。”茱蒂平静道。
柯南愣了愣,第一时间想到了FBI的证人保护制度,而忱幸在这件事情上,未必没有斡旋的余地。
“当然,前提是他值得信任。”茱蒂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咖啡店,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那里行人匆匆,有着光与热。
……
贝尔摩德的电话号码不再用,为防万一,改为用电子邮件联络。
忱幸看着电子邮件里轻飘飘的‘你叫我阿姨?’这几个字,无奈之余,更多的是‘她还好’的宽心。
他也不知道今后的生活会是怎样,恶意居多还是麻烦来临,但仅是拥有的温暖,便足以令他珍惜,去守候。
傍晚时分,忱幸拿起外套,与往常般回家。
……
“看电影?”正在刷碗的忱幸一愣,“现在吗?”
电话那头,园子哼了声,“怎么,大少爷晚上是有其他约会吗?”
“这倒不是。”忱幸看了眼时间,“可这么晚了...”
“我们两个女孩子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你们?”
“笨蛋,当然还有小兰啦。”
“那好,我这就过去。”忱幸应下。
“我说,你该不会是听到小兰会去,才答应的吧?”园子狐疑道。
“...我是觉得之前失约很抱歉。”忱幸说道。
“这还差不多。”园子欢快道:“今晚请你吃雪糕。”
这么冷的天吃雪糕,真有你的。
……
电影院里的人很多,看来都很期待即将上映的这部电影。
忱幸在路上特意买了爆米花跟可乐,还有其他零食,拎了一大袋。
“你还特意从便利店买啊?”园子惊讶地翻了翻,“买了好多零食,你没吃饭吗?”
“刚好打折促销。”忱幸笑了笑,“毕竟来电影院也要买,这边还会贵一些。”
园子撞了撞他的胳膊,“很会省钱嘛。”
话是这么说,但吃起来显然也不会客气。
而跟着毛利兰一起来的柯南也伸手去拿薯片。
忱幸盯了这小子一眼,说实话,虽然知道这家伙没什么坏心眼,可最近确实给他带来了麻烦。
柯南心里门儿清,缩了缩脖子,天真无害地傻笑。
99.怪盗的一生之敌
电影的噱头不小,是集爱情、悬疑、惊险于一身的动作大片。
忱幸看了个开头就昏昏欲睡。
电影院里的其他人却跟随剧情而紧张,到了催泪的地方,就连小兰都眼眶含泪。
而在隐约的抽泣声里,兴致勃勃约人来看电影的园子却闷闷不乐,一颗一颗数着吃爆米花,好歹还记得保持淑女,没有哈欠连天。
她看了眼两边,忱幸那家伙不出意外地歪头打瞌睡,闺蜜一如既往地完全入戏,至于柯南那个小鬼...注意力更多还是在他的小兰姐姐身上。
园子叹气,好无聊啊。
就这样有一点点煎熬地捱到了电影散场。
“各位观众,这部电影播映到此已经全部播放完毕,非常感谢各位观众今天来此欣赏本片。”
“起床啦。”园子翻着白眼推了推某人快要枕到她肩膀上的脑袋。
忱幸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
园子把收拾好的垃圾袋递给他。
“都吃了?”忱幸惊讶。
园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肚子,“就,就吃了。”
毛利兰跟柯南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回去的路上,忱幸看着神情怏怏的园子,问道:“你怎么了?”
毛利兰也疑惑,“是啊,之前你不是还非要拉我来看这部电影嘛。”
园子叹了口气,“因为上次看的第一集,内容刺激又紧张,我才这么期待的。”
说着,她不忿道:“谁知道续集竟然这么敷衍,只有噱头,毫无新意,一点意思都没有!”
“是这样吗?”毛利兰懵懵道:“可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园子抚额。
“续集的故事,一般都是这样平淡无奇吧。”忱幸说着,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园子抱着胳膊,嘀咕道:“说的好像你刚刚看了一样,明明就在睡大觉。”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经过,猛地撞了下她的肩膀。
“哎!”园子有些生气,不小心撞到人都不道歉嘛。
“园子,你的包!”毛利兰喊道。
而偷包的人听到后,拔腿便跑。
柯南第一个追了上去。
忱幸注意到的时候,身边恰好经过一辆轰鸣的摩托车,是那种边三轮的复古款式,而驾驶的人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很是魁梧,防风镜下是浓密如钢针般的胡须,竟然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最令人震撼的,是边三轮的挎斗里,坐着一条戴着防风镜和皮毡帽的大黄狗,人模人样,迎风肃然。
似乎是察觉到了忱幸的注视,它还偏头朝这边一咧嘴,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狗牙。
“……”忱幸。
边三轮很快追上了小偷,驾驶位上的人大喝一声,“上吧,鲁邦!”
一声响亮的狗汪,挎斗里的大狗纵身跳出,直接将小偷扑倒在地,爪子一拍,底下的人瞬间老实。
魁梧大汉停下摩托车,一把将人揪起,“你这家伙,竟然偷女孩子的包,真是丢脸!”
说着,他朝赶过来的毛利兰说道:“这位小姐,快点报警吧。”
“好,真是太感谢您了。”毛利兰报警后,又笑着看向那条别致的大黄狗,“也谢谢您的狗。”
“没什么,就算鲁邦最后追不上,还有我这个超级车手在,抓住这种区区蟊贼,根本不在话下。”见义勇为的壮汉很是豪迈。
而赶上来的忱幸跟园子在看清对方是谁后,不由相视一眼。
只不过一个眼里是无奈,另一个则下意识想到了某个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邀快斗帮忙的时候,他说已经确定了下次的目标?
难道那个要被‘借走’宝石把玩的人就是...
“大伯。”园子走过去,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天的时候刚到。”铃木次郎吉笑道。
“诶?”毛利兰一讶,“你们认识啊?”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爸的堂兄,也是铃木财团的顾问,铃木次郎吉。”园子说道。
“您好,请多多指教。”毛利兰礼貌道。
铃木次郎吉点点头,随后看向站在对面的忱幸,“臭小子,还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做什么,不过来跟老头子打声招呼吗?”
“伯父。”忱幸敬重道。
铃木次郎吉撇撇嘴,“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啊。”
“您一回来就这么苛刻吗?”园子叉腰。
铃木次郎吉顿时一噎。
忱幸问道:“您不是一直在环游世界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到这里,铃木次郎吉就来了精神,双目炯炯道:“我跑了半个地球,终于在上个礼拜找到了最棒的诱饵,当然要回来!”
“诱饵?”园子看了眼忱幸:老头儿又想折腾什么?
忱幸无奈摇头。
铃木次郎吉看向毛利兰跟柯南,笑着邀请道:“既然是园子跟忱幸的朋友,那就去家里做客吧,我那里可是有不少难得一见的收藏哦。”
毛利兰本来有些犹豫,但柯南对老人家所说的‘诱饵’以及将要针对的目标颇感兴趣,所以便答应下来。
……
夜色渐浓,铃木次郎吉的府邸。
“这里有好多奖牌跟奖杯啊。”毛利兰惊讶道。
有专门用来展示的收藏室,其中一面墙上的展示柜里,放满了夺得的各种奖项。
“高尔夫欧洲公开赛、纽特的美国杯公开赛,还有世界汉堡肉快吃冠军赛,您全都得到过冠军呢。”毛利兰说道。
柯南点点头,看着热带草原车赛的奖杯,心想这老头还真是历害。
“这是什么?”毛利兰好奇地指着展示柜里的一架迷你人力飞机。
“人力飞机绕行世界一周的冠军。”忱幸说道。
铃木次郎吉哈哈一笑,“那可是我的得意作品。”
柯南不由感慨,这还真都是有钱人的嗜好呢。
“奇怪,这座雕像以前就有了吗?”园子站在一座黄金的女性半身雕像前。
铃木次郎吉解释道:“那座雕像是在过去海盗横行的航海时代,装饰在一艘名为海之女神号的船头,作为象征标记的一座以黄金打造的女神像。
而她右手高高举起的东西,是由人鱼的眼泪变化成的,据说具有防止发生海难的一颗传说的海中珍宝,俨然就像是大海中的奇迹,所以得名“蓝色奇迹”。”
“好漂亮啊。”毛利兰小心地凑近。
“我看它在美术上也很有价值,所以特别出了高价才把它买到手,上个星期才刚刚送到这里。”铃木次郎吉说道。
园子眼神一动,“难不成大伯你刚才说的诱饵就是...”
“没错。”铃木次郎吉负手而立,很是自信,“这就是诱饵,用来钓那家伙的诱饵!”
忱幸微微侧目,这算是两个‘艺术家’之间的互相吸引吗?
100.艺术就是
听了铃木次郎吉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发言,以及此时整个人散发出的强烈自信,园子眨眨眼睛,好奇道:“您要钓的那个人是谁啊?”
“算算我这辈子,活在世上也有72年了,不论是哪一次,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手的。只要是我要的奖项都会得到,我的愿望也全都会实现。”铃木次郎吉忽然感慨起来。
柯南不由腹诽,那是因为您有钞能力啊老伯!
铃木次郎吉转而不忿道:“但这世上仍有一个我无法掌握的家伙,任凭世上戒备再怎么森严或坚固的保险箱,他都可以巧妙地轻易突破。他在每一次的犯案之后,还会潇洒地展翅消失在夜空之中...”
园子眼角跳了跳,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那个穿着威震天套装的家伙。
是的,自从黑羽快斗以这副尊容在她面前晃悠过之后,怪盗基德的形象在铃木大小姐的眼里就彻底垮掉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忱幸:?
忱幸抚额,默默点头:准备收那家伙的预告函吧。
“拜托。”园子同样抚额。
之前她还在想,这位爱收藏的大伯怎么没收到过怪盗基德的预告函,现在这就来了。
毛利兰有些迷惑地看了眼相同动作的闺蜜跟忱幸,难道这是听完这位铃木伯父的话后,需要做的动作吗?
柯南则摸着下巴,有些期待起来。
……
虽然是很久没见了,但铃木次郎吉现在一门心思在‘新的挑战’上,忙着各种准备,所以忱幸跟园子并未久留,只说有时间再来拜访。
“等钓到那个家伙,我请你们去警视厅吃饭!”铃木次郎吉雄心万丈。
园子干干一笑,您也太客气了...
回到家后,忱幸接到了黑羽快斗的电话。
这家伙的声调很高,很惊讶,带着笑意,“你说那位老伯还想钓我?”
忱幸‘嗯’了声,“你自己小心。”
“不是还有你嘛。”快斗浑不在意,“最不济还有那位铃木大小姐,如果真有麻烦的话,她还能不帮忙?”
忱幸无语道:“你对铃木家下手,反倒让人家帮你?”
快斗认真道:“这叫艺术。”
忱幸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这家伙穿不穿那身骚包的白西装,完全是两个人,这性格他有点遭不住。
“总之你小心就是了。”他说道:“如果有需要的话...”
“怎样?”快斗轻笑。
“当然是帮忙。”忱幸哼了声。
“呜呜,不枉费我逃课帮你。”快斗貌似很感动。
“打住,你明明也是吊车尾。”忱幸毫不留情地揭穿。
快斗肯定不承认,还叫嚣着想要证明。
忱幸把行动电话拿开一些,“你说什么?听不到,信号不好。”
“……”快斗。
“对了,以后联系的话,尽量用电子邮件。”忱幸收起笑容,正色道。
窃听和跟踪是现在的自己很可能要面对的,虽然自负感知,但总要小心才好。
他也想起了之前放在床底下的东西,心想那的确不能继续放在家里了。
而快斗听了他的话后,发出个疑惑的鼻音,“该不会是你给女孩子拉提琴,留下尾巴了吧?”
话当然是开玩笑,但其中意思两人都清楚。
而先前忱幸在柯南怀疑到贝尔摩德的时候,还跟快斗诉过烦闷,他不会猜不到自己是因为谁而失约。
以及,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什么。
因此,忱幸并未隐瞒。
“棘手吗?”快斗问道。
“还好。”忱幸并不想将他牵扯进来,艺术家不该面对这些。
快斗轻笑一声,“我知道了,不过...”
“会找你的。”忱幸说。
快斗啧了声,旋即大声又得意道:“那就乖乖等着基德大人的预告函吧,朋友!”
“奇怪,怎么没信号了?”忱幸嘀咕一声,挂断了电话。
……
次日。
“咦,老板,是给店里买的大提琴吗?”
当咖啡店里的服务生看到忱幸拎着的大提琴盒时,纷纷好奇。
“是园子的,先放在店里,她以后校园活动时会用。”忱幸解释道。
众人一听是那位铃木大小姐的,也都了然般不再问了。
忱幸将枪锁进了办公室的柜子里,然后回到常坐的窗边,顺手拿起今日份的早报。
本来只是打发时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可入眼一行大字就让他忍不住腹诽。
--有关怪盗基德的头版头条,或者说,占据了几乎整个早报的版面。
“敬告怪盗基德,你一直想得到的宝石‘蓝色奇迹’,目前就装饰在我位于潮留的大型博物馆屋顶上,你要想得到它的话,就亲自过来抢它吧!--铃木财团顾问,铃木次郎吉敬上。”
忱幸翻了翻报纸,果然,其他版面也是有关这份战帖的各路小道消息。
想了想,他给铃木次郎吉拨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后,还未开口,就听见了豪迈的大笑,“哇哈哈,是不是看到老夫发下的战书了?”
“嗯...”忱幸顿了顿,问道:“这样大张旗鼓的话,他真的会去吗?”
“你不了解这个怪盗基德也是正常的。”铃木次郎吉说道:“就在半个小时前,我收到了那家伙应战的短讯。”
还真是那小子的风格,忱幸心想。
“这样吧,我把短讯发给你,你也好好准备准备,到那天一定要来!”铃木次郎吉说道。
忱幸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帮忙,便说道:“到时候我一定会帮忙。”
“不不不,抓他有我就够了,你们在现场准备好惊呼就好。”铃木次郎吉很是自信。
“好吧。”忱幸笑着应下。
短讯在挂断电话后就发了过来,这一次倒没有花里胡哨的暗语,大概也是觉得老人家破解起来困难,就全是大白话,依旧傲慢。
“既然是您的提议,我就欣然接受了,我将在4月12日晚上8点行动。请原谅前一天晚上,我将会先去探查当地的地形。--怪盗基德参上。”
忱幸手指往下滑,短讯后面还有一条附注。
--为了更贴切‘蓝色奇迹’的名字,我将走路过去拿这颗宝石。
“真的假的?”忱幸托着下巴,只要一想到黑羽快斗穿着一身白西装,在马路上旁若无人步行的场景,他就忍不住笑出来。
总觉得那样会很尴尬,还有一点点莫名的羞耻。
101.空中漫步
时间眨眼就到了那一天。
晚上,博物馆包括四周的大街小巷里,全是严阵以待的警察。
“一定要在这个博物馆所有的道路上都设置盘查点,任何可疑的人都不可以让他通过,听到了没有!”
怪盗基德的老对手,中森警官靠在警车上,拿着对讲机大声咆哮。
“什么,你说光看长相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基德?那就扯他的脸啊,笨蛋!”
说着,他看了眼身边的实习警察,猛地伸手,用力揪住了对方的脸。
“再说一遍,不是用拉的,要揪,大力揪住,懂不懂?”
对讲机里一群人噤若寒蝉,年轻的实习警察捂着脸,欲哭无泪。
“中森警官这一次,挺有干劲的嘛。”
拉扯的警戒线外,毛利小五郎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另一个小胡子指挥现场。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忱幸,小声道:“哎我说,这位铃木顾问的来头,是不是很大啊?”
“嗯。”忱幸点点头,轻笑道:“而且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诶?”毛利小五郎一讶。
而对此事略有耳闻的毛利兰倒没这么惊讶,只是笑着说:“那这一次忱幸过来,是要帮铃木伯父抓住基德喽?”
“没有,他拒绝了。”忱幸说道:“他想要自己亲手抓住怪盗基德。”
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道:“这么自信啊。”
正说着,一阵熟悉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园子大声喊着几人的名字。
忱幸循声看去,铃木次郎吉一身车手的干练打扮,边三轮的挎斗上坐着笑容灿烂的园子,以及那条戴着防风镜和皮毡帽的大黄狗。
“怪盗基德来了吗?”摩托车刚停下,园子就迫不及待道。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很崇拜那家伙,可实际上,她只是想看热闹,想看看那家伙这次在森严的戒备中,能否得手。
“还没什么动静。”毛利兰说道。
园子偷偷看了眼忱幸:真的?
忱幸微微摇头:不知道。
园子叉腰:那你还不快问问!
忱幸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么多人呢,我怎么问?
“喂喂,这么多人呢,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铃木次郎吉老脸无语地看着两个后辈。
“没有,我是看忱幸来了,想必一定能抓到怪盗基德。”园子乖巧一笑。
“……”忱幸。
“谁啊,谁能抓到怪盗基德?”中森警官大步而来,目光在众人脸上狐疑扫过。
“当然是毛利大叔。”忱幸替园子甩锅。
毛利小五郎闻言,顿时低咳一声,就打算等中森警官接话,他好准备出场。
可中森警官根本没理他,而是有些不满地看向铃木次郎吉,“引发这次骚动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吧?”
铃木次郎吉懵然眨眼,这家伙是谁?他知道我是谁吗?
但马上,他就听面前的小胡子喊道:“快点叫你那几架直升机到别的地方去,有它们在,警用直升机都过不来了!”
夜空中有一队成编制的直升机群,探照灯笼罩了整座博物馆。
毛利小五郎很是惊讶,“原来这些直升机是铃木顾问的啊,还真是大手笔。”
铃木次郎吉也是恍然,原来这家伙是警察。
当即,他撇撇嘴,“这里又不需要警用直升机,而且怪盗基德明明都说了他会走路过来。”
“那你干嘛还要弄直升机过来?”中森警官问道。
铃木次郎吉理所当然道:“这几架直升机是用来拍我的自传电影的。”
“……”中森警官。
好家伙,他竟无言以对。
……
博物馆边上的信号车里。
“这简直就像是电视台的转播车嘛。”毛利小五郎惊讶道。
车厢里,一幕幕清晰的监控画面来自博物馆内部的各个角度,而数名工作人员就坐在屏幕前方,紧盯着每一帧的变化。
“除了直升机拍到的画面外,在博物馆里装设的100个摄影机拍到的画面,也都能从这里完全掌握情况。”铃木次郎吉得意道。
中森警官看了几眼,皱眉道:“博物馆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我故意把人都撤掉的。”铃木次郎吉解释道:“这么一来,他要是乔装成哪个人入侵到里面的话,我们就能一目了然了。因为这座博物馆所有进出口的开关,都可以从这里进行控制,怪盗基德就算真的到了黄金女神像所在的顶楼,我们也可以把他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会照他说的出现就是了。”
“他好像出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柯南忽然道。
忱幸神情微动,事实上,他也注意到了监视屏幕上外景中一幕:明亮月色的夜空中,隐约有似滑翔翼的阴影飘过。
“能不能把这个画面再放大一点?”中森警官指着屏幕上的位置,“就是这里。”
工作人员连忙开始操作。
众人皆是盯着监控到的画面,随着画面逐渐放大,别无二致的滑翔翼乘着月色显露真容,而那道如雪松般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是怪盗基德!”毛利小五郎大喊道。
“这个画面是从哪一架直升机上传来的?”中森警官问向操作人员。
操作人员吓了一跳,赶紧道:“是7号机,它现在在博物馆后方的上空。”
“很好!”中森警官推门而出,早就按捺不住的柯南紧随其后。
忱幸看着屏幕中愈发清晰的快斗,有些好奇这家伙待会儿要如何表演艺术了。
“要不要启动那个装置,把黄金女神像转移到馆内?”工作人员问道。
“不用,没什么好怕的,他今天只是来探查地形,不会动手的。”铃木次郎吉抱着胳膊道:“再加上他之前也预告过,他会用走过来的方式。”
毛利兰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忱幸却是一笑,这的确是这位伯父的性格,自信又魄力十足。
铃木次郎吉凝声道:“我倒要趁机看看,这个人称“月光下的魔术师”的小偷,是怎么出场的。”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意愿,下一刻,监视的屏幕中,外景的众目睽睽之下,就在那明亮月光的夜空中,陡然炸开一团烟雾。
而当烟雾散去,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楼宇之间背靠那轮明月,负手漂浮在半空,俯瞰着下方惊呼不绝的众人。
“怎,怎么可能!?”铃木次郎吉第一次失去了镇定。
而跑到人群前方,更直观地仰头看着上方怪盗基德的柯南更是瞳孔紧缩--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无视重力,这样无缘无故地浮在空中?!
这简直比土方忱幸的剑气还要违背科学。
102.为了头条
“千万别被骗了,这只是骗人的手法而已。”
铃木次郎吉镇定下来,朝对讲机中吩咐道:“怪盗基德一定是用黑色的气球,或是什么东西,然后用钢丝把他吊在空中罢了。现在,直升机快拍他的脸部进行确认!”
园子走到忱幸身边,低声道:“你觉得呢?”
忱幸摇头,“虽然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应该不是这种简单的手法。”
果然,对讲机里响起直升机驾驶员的汇报:“这里是七号机,基德的头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说什么?”铃木次郎吉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
以他的阅历,当然不至于觉得怪盗基德真的会什么魔法或者不是人,而是明知他用了某种手法,却偏偏看不穿,这才是最窝心的。
“所有直升机。”铃木次郎吉沉声道:“找找看他身边有没有绳子之类的!”
半空中,直升机引发着巨大的轰鸣,围绕在那道漂浮的人影四周,而无论是肉眼可见还是反馈的监视画面里,都看不到绳子。
忱幸看了眼快斗所在的位置,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园子好奇道。
“这么明显?”忱幸不觉得自己心中所想会表现在脸上。
园子轻哼一声,“我还不了解你吗?”
--本小姐十多年看男人的本事,全在你身上了。
忱幸无声一笑,然后道:“你看他两边的楼。”
园子眨眨眼睛,一下醒悟,“钢丝,他是在大楼之间串了钢丝,才把他吊在那里的。”
忱幸点点头,只不过他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又难免怀疑,连他都能想到的话,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果然,监视屏幕里就看到中森警官跟柯南分别去了左右两栋大楼的楼顶,而从他们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就能知道,这个猜想又错了。
“竟然不是钢丝吗?”园子怔了下。
“真厉害啊。”忱幸感慨道。
刚夸完,就看到屏幕中的那家伙轻咳一声,笑了起来,“LadiesandGentlemen!”
话音落下,他张开双臂如拥抱,一束聚光陡然打在他的身上。
园子‘嘁’了声,“耍帅的小子,以为我没见过他傻乎乎穿威震天的样子嘛。”
忱幸不由道:“穿威震天,很傻呼呼吗?”
园子瞥他一眼,“你穿也一样。”
“……”忱幸。
他是不知道快斗当时的幼稚操作,譬如各种武器以及经典台词的音效,不然他也会觉得有点傻。
而夜空中,某傻仍富有腔调地致词,“在我动手的前一天晚上,就请大家看清楚我所创造的奇迹吧。”
话落,他缓缓抬脚,像是在试探前边有没有路一样,可实际落脚却从容,接着便双手插兜,就这样在空中走了起来。
“走,走起来了?”毛利小五郎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园子的表情更是震惊,懵懵地看了眼忱幸:这个人,跟我见过的那家伙,真的是同一个人?
忱幸罕见地耸肩回应。
“这就是他所说的,走着来吗?”铃木次郎吉同样有些失了冷静,“毛利先生,你可不可以给我解惑,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技巧,可以办到这样的事情?”
毛利小五郎脸上一红,问他?他还想知道呢。
对讲机里,声音传来:“这里是三号机,基德正在潮留公园上方,照这样走下去,再过几十秒,他就会走到装置在铃木大博物馆屋顶上的那个“蓝色奇迹”旁边了。”
园子不由看向铃木次郎吉,“大伯?”
后者沉吟不语。
“他是想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东西给偷走吗?”毛利小五郎说道。
工作人员连忙道:“次郎吉先生,现在是不是要启动那个装置,将女神像收回馆内?”
铃木次郎吉犹豫了片刻,源于怪盗基德给他的压力,最后还是不甘地点了点头。
……
“各位,今天的表演就到此为止。”
在黄金女神像随着机关而收回博物馆内之后,怪盗基德压了压帽檐,朗笑道:“明天晚上12点,我们再在同一个地点相会好了。”
说完,人便在一团弥散的白烟中失去了踪迹,下方一众警察无能为力地面面相觑,与之相反的,则是兴奋不已的围观群众。
中森警官很是气馁,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回到监控车里之后,便直接道:“明天就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叫你的那些直升机别飞,静静地等待结果就好。”
铃木次郎吉抱起胳膊,“刚好相反,那家伙说他明天晚上会在同一个地点出现,既然这样,我一定会恭候他的大驾。”
中森警官对这个倔强的老头毫无脾气,“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把附近周边一带的大楼商铺等所有建筑全部租下来。”铃木次郎吉心平气和道:“人员和安保的配置比今天晚上还要多,并且安排好几倍的直升机。”
“……”众人。
铃木次郎吉背着手踱步,“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做到在空中漫步的我不知道,不过他要敢大胆得再来的话,我一定会把他抓到,放在我自传最后一章做个结尾!”
中森警官不解道:“你为什么对怪盗基德这么执着呢?”
铃木次郎吉听后,看了他一眼,一阵咬牙切齿,“基德,怪盗基德!我只要一听到那家伙的名字,就会让我想到一切都被他抢走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谁也不能阻挠我逮住他!”
园子偷偷撞了下忱幸的胳膊,压低声音,“那家伙到底怎么惹到大伯了?”
“应该没有吧。”忱幸想了想,快斗的性格虽然有时跳脱,却很知分寸,要说对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眼前这位老人家还真是唯一一个。
不过,他转念一想,说不定次郎吉伯父说的怪盗基德,并不是快斗,而是当年那位黑羽盗一先生?
然后,铃木次郎吉很激动地说:“告诉你们,过去的这几十年来,我曾经累积过无数的光荣,每次只要有所斩获,就一定会刊登在头版上,就只有一次是例外!”
场间之人一听,难免懵了懵,难道这跟怪盗基德...
“没错,那家伙不只抢了头版,甚至还抢了我的第二版!”铃木次郎吉怒道:“我以人力飞机绕行世界一周的壮举,竟然被那个可恶的家伙给挤到第三版去了,你们能懂我受的屈辱吗?那种难过的心情,你们能够体会吗?”
忱幸跟园子相视一眼,均是叹气。
至于其他人,同样无语。
毛利小五郎汗颜道:“或许,我大概能够体会得到。”
他好歹是上过头版头条的名侦探,曾经也被怪盗基德抢过不少版面。
103.梅开二度
次日傍晚,潮留铃木博物馆的四周夜空上,直升机数以十计,探照灯逡巡不断。
“真是大手笔啊,直升机的数目也太可观了吧。”毛利小五郎咂舌道。
“今天晚上来看热闹的人也好多啊。”毛利兰笑着说:“感觉像是要观看花火大会一样。”
的确,四下嘈杂,俱是人声,当然是冲怪盗基德来的。既想要看那位怪盗神乎其技的魔术表演,也想看他跟财团大佬之间的较量。
毛利小五郎点头道:“警方应该禁止闲杂人等靠近才对。”
园子笑了笑,略显无奈,“是我大伯故意让大家过来的啦,因为想把逮捕基德的那一幕拍成电影,这样会比较有真实感。”
旁边,忱幸亦是莞尔,而脑海里也不免想起昨晚回去后,跟快斗联系的场景。
彼时是深夜,他们用邮件交流。
忱幸:睡了吗?
快斗的回复很快:终于忍不住了?
忱幸:什么?
快斗:还装,这么晚了还不睡,这可不像你,是不是被我今晚的艺术搞得太兴奋,所以睡不着了?
忱幸:我睡了。
快斗:难道你真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忱幸:既然你想说,那我就姑且听听看。
快斗:你误会了,我并不想说。(微笑)(微笑)
结束聊天后,忱幸当晚并没有睡好。
说实话,他的确很好奇快斗是用了什么手法做到空中漫步的,可谁想到这家伙这么傲娇,简直太恶劣了!
忱幸这般想着,毛利兰说道:“要在这么多的人里面找到基德,应该很难吧?”
“别担心啦。”园子轻笑一声,“大伯早就给我们特别安排了预备的位子了。”
那是在屋顶的天台,特别安排的休息区,既有太阳伞挡风,还有美食和饮料。最关键的是,不仅能直观地俯瞰全景,还有现场直播的电脑,惬意得像是饭后的娱乐项目。
“我就不一起过去了。”忱幸说道。
他看到铃木次郎吉已经骑着边三轮到了现场,而那些早就等待许久的记者顿时挺着长枪短炮支棱了上去。
“知道知道,你要帮他嘛。”园子很是门儿清地笑了笑。
毛利兰等人还以为她说的是铃木次郎吉。
而忱幸则给了她一个白眼:那小子来偷的可是你们家的东西,你还在这唯恐世界不乱。
园子丝毫不慌,憨笑:反正都会送回来,而且有一说一,那家伙的魔术表演可比看电影有趣多了。
毛利兰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晌颓然放弃。果然,她还是看不懂这两人的无声交流。
……
“基德,基德!”
“基德大人,来了请看看我!”
四下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皆有,其中不乏举着特制灯牌和粉丝牌的人,俨然像是追星的狂热粉丝。
“中森警官,围观的群众一直不停地向前挤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维持秩序。”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员擦着额头的汗,急声道:“据我所知,铃木财团昨天好像到处发传单给怪盗基德的粉丝。”
“还发传单?”中森警官一时不能理解,这是嫌不够乱吗?还是没被偷过,所以头铁?
“这样下去会引起暴动的。”警员忧虑道。
“既然这样,那就让群众都过去好了。”中森警官无奈道:“反正基德那家伙会从空中过来盗取宝石。”
忱幸在旁边安静听着,闻言倒是不敢苟同。就如园子之前说的那样,快斗跟怪盗基德好似不同的两个人,一旦切换成后者,就会格外冷静沉稳,也就变得狡猾起来。
他说从空中来,还真不一定。
与此同时,伴随着铃木次郎吉慷慨陈词的结束,记者也很有眼力见地收声,现场负责直播的主持人更是机智地一拍手,露出专业的笑容,“那么,接下来我们先进一段广告。”
直播屏幕中瞬间开始了对铃木博物馆的介绍画面,忱幸见此,不禁揉了揉眉心。做什么事都得宣传,而这种紧跟的宣传手段,真不愧是纵横商海几十年的老狐狸。
“怎么样,学到了吧?”铃木次郎吉走过来,笑声中气十足。
忱幸本来温和的笑,忽然怔了下。
“要说在这方面,老夫还有很多本事没用出来呢。”铃木次郎吉得意道。
正说着,柯南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伯,我想再看一下昨晚怪盗基德的监控画面。”
“你昨天不是都看了好几遍了吗?”工作人员问道。
“是毛利叔叔啦,他让我务必过来多看几遍。”柯南挠头道。
忱幸看他一眼,对工作人员说:“既然如此,不妨就给他看看吧。”
工作人员当然是认得他的,闻言为难道:“可那卷带子,昨晚就给了制作自传电影的导演了。”
柯南自然是失望的,不过对于忱幸刚才帮他说话,让他一晃神好似找回了两人曾经的默契。
但看去时,那人只是自然垂手,静静看着监控画面,薄唇微抿,似是生人勿近。
柯南犹豫片刻,没再继续打扰。
而与他们的安静完全相反的,则是现场直播的记者,那家伙手拿话筒,激动到宛若咆哮。
“各位,现在距离怪盗基德说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分钟而已了,聚集在这里的基德迷们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了,我们就一起来等待这奇迹的一刻吧!”
“搞什么啊。”中森警官撇嘴。
铃木次郎吉沉稳道:“他不会来的。”
“为什么?”中森警官下意识道。
“还没有开始表演,观众就挤到舞台上了,世界上没有一个魔术师会让观众围在自己周围的,因为这样手法一下子就会曝光了。”
铃木次郎吉很确定地说:“那家伙昨天虽然说他今天晚上会出现在这两栋大楼之间,可是现在围观群众这么多,又有直升机卷起的风,他想在这种情况下用滑翔翼飞行根本就不可能,同时他也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半空中!”
即便中森警官觉得这老头顽固又自大,仍不免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当下也是随着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
铃木次郎吉顿时哈哈一笑,“当然,如果他是天狗或者神仙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然后下一秒,监控的屏幕中便出现一团熟悉的烟雾,随着烟雾散开,一道身影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无数人的视野之中。
聚光灯下,白色的披风在夜风中飘展,怪盗基德双手悠闲抄兜,一如昨晚般漂浮在半空,微微垂首,俯瞰下方攒动的人群。
铃木次郎吉登时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笑声戛然而止。
“怪盗基德?!”
104.暗度陈仓
“怎么会,那家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即便是在信号车里,依然能听到周围的喧嚣声,而中森警官看着监控屏幕中的身影,更有些慌乱。
旁边,是同样脸色沉凝的铃木次郎吉,虽然他之前笃定怪盗基德是用了某种手法才做到在空中漫步,可如今再次目睹,心下竟有些犹疑起来。
“下雨了。”忱幸看着监控屏幕中逐渐飘摇的雨丝。
“器材,器材!”
工作人员手遮着头,来回跑动,而四下的围观群众的呼喊声却丝毫未停,依旧热烈。
就在这时,有一处画面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呈现黑屏状态。
“7号机,7号机请回答。”工作人员连忙道:“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这里是7号机,并没有发生异常状况,恐怕是受到这场雨的影响,才让画面产生一时的干扰吧。”
“不对。”经验丰富的中森警官从怀中掏出对讲机,“这恐怕是基德的帮手为了达成某种目的,释放了干扰电波。”
手下?忱幸眼神一动,忽然看向监控中的快斗,准确来说,是每次他出现,都会落在他身上的那束聚光灯。
好像这两次,都是从同一架直升机上落下的?
“怪盗基德还有手下啊?”柯南好奇道。
“对,我们收到报告说,他的手下里男女老幼都有,我可以确定这附近至少有一个。”中森警官严肃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忱幸问道。
“直觉,跟那家伙数次交手的直觉!”中森警官说着,冲对讲机大声道:“在附近戒备的所有人,我是中森,现在快点检查一下围观的群众之间有谁手持会发出电波的仪器,那家伙或许就是怪盗基德的手下!”
当警方忙碌起来的时候,场间直播的主持人即便淋雨,热情也丝毫不减,大声道:“他开始走了,怪盗基德跟昨晚一样,在空中走了起来!”
信号车里,工作人员请示道:“顾问,现在要不要把宝石收回馆内,再晚些真会被他偷走的。”
铃木次郎吉犹豫片刻,点头道:“好,现在立刻把“蓝色奇迹”收回博物馆,我们来跟他比一比智慧。”
少顷,当宝石被收回馆内之后,他立马道:“现在把博物馆里的照明全部关掉!”
中森警官一愣,“为什么要把照明关掉?”
“因为他也很有可能截取到馆内摄影机的影像啊。”铃木次郎吉说道。
“可你这么做的话,反而会正中怪盗基德的下怀。”中森警官说道。
铃木次郎吉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不住指着监控屏幕中的身影道:“那我倒要请问你了,中森警官,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个像神仙一样在空中漫步,来偷取我那颗宝石的家伙?”
中森警官虽是汗颜,还是道:“可你把照明关掉,又把宝石收回博物馆里面,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只要“蓝色奇迹”不被怪盗基德偷走就可以了,只要宝石不落到他的手里,就算我赢了。”铃木次郎吉说道。
现在的他已经不豪情万丈地说逮住怪盗基德了,而是想要守住这颗宝石。
“这样,中森警官,现场的指挥我全部交给你,你借给我几个可靠的属下。”铃木次郎吉自信道:“我要用我想了一宿的绝招了。”
中森警官虽然好奇,但当务之急是抓住怪盗基德,所以还是同意了。
“忱幸啊,你也一起来吧。”铃木次郎吉说道。
忱幸看着他,点头应下。
……
博物馆里。
黑灯瞎火中,借着手电筒的光亮,铃木次郎吉直接将“蓝色奇迹”打包装箱,同时从柜台里提出另一口箱子,递给中森警官的几个下属。
“这里面的是赝品,待会儿你们就拿着这个出去,以怪盗基德聪明的头脑,一定会想到宝石被调虎离山了,但他绝不会想到,宝石早被我暗度陈仓。”铃木次郎吉哈哈一笑。
几个警察相视一眼,认同点头:真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一肚子坏水...不是,真聪明。
忱幸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个年轻的警察有些紧张地提着箱子离开。
“好了,大侄子,我们也走吧。”铃木次郎吉把箱子一扛。
“柯南应该已经看穿了怪盗基德空中漫步的手法。”忱幸说道。
“那你呢?”铃木次郎吉看他一眼。
“那个驾驶七号机的人,应该是寺井管家吧。”忱幸说道:“今晚出现的那个怪盗基德,是假的。”
‘铃木次郎吉’或者说黑羽快斗,闻言也不再掩饰,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今晚骑着摩托车来的时候。”忱幸哼了声,“铃木伯父一直戴着隐形眼镜,所以骑摩托的时候一定会戴防风镜,可你今晚没戴。再就是鲁邦,它也没在。”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那邪门儿的感知。”快斗无奈道:“没办法,戴防风镜的话会破坏我的易容。至于那条狗,还是让它安静睡会吧。”
两人走出博物馆,快斗好奇道:“那你有没有看穿我昨晚是怎么做到的?”
“园子今晚就在楼顶天台上。”忱幸说道。
“所以?”快斗歪了歪头。
“她在墙上面发现了钢丝的划痕。”忱幸说道:“你昨晚应该是利用钢丝和滑轮,在烟雾出现的时候,从大楼的一侧滑到两栋大楼的中间,在完成变装的同时,寺井管家的七号机会飞到你的上方,把你吊住。”
快斗笑眯眯地点头,“而我则趁着烟雾,回收滑轮跟跟钢丝,之后播放提前录下的脚步声,完成这场空中漫步的艺术表演。”
忱幸‘嘁’了声,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昨晚的时候,甫一看到那般场景,无论是他还是柯南,都未能看穿。
还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推理,才将他的手法解开。
“承认吧,大侄子。”快斗扬眉一笑,“有没有被我的表演折服?”
忱幸面无表情地鼓掌,“妙啊。”
“……”快斗。
“走了!”他扛着今晚的战利品,昂首大步地走向边三轮。
这一点将铃木次郎吉模仿得惟妙惟肖,明明失败了,偏偏跑路时像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王者。
而忱幸只是平静地看了摩托车一眼。
105.银杏初恋
忱幸回家很早,洗漱之后便入睡,没有去问今晚的结果。
直到第二天,在咖啡店看到了早报的头版。
大大的版头,全被抢镜的中森警官和柯南占据,而内容无非就是“‘怪盗基德の克星’中森警官联手睿智小学生守护价值连城的宝石。”之类的。
其中自然也提到了怪盗基德所用来制造‘空中漫步’的手法,可哪怕是在破解之后,报纸文字的言词之间依旧充满了对这位月光下的魔术师的赞叹。
忱幸随手将报纸放下,舒展了一下身子,陷进柔软的座椅之中,晒起新一天的太阳。
……
日渐西沉,明媚消弭,夕阳缓至。
“咦,忱幸哥哥?”
彼时,他刚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开了拉环的罐装黑咖啡,然后就看到了对街笑容灿烂的那几个孩子。还有背着手,笑容可掬的阿笠博士。
忱幸稍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要去露营吗?”
“不是,是委托喔。”光彦说道。
“没错,还是藏在某个人心底很重要的事情。”步美笑着说:“忱幸哥哥猜猜是谁,那个人就在我们中间哦。”
忱幸的目光在灰原哀身上一闪而过,像是无意,可对于总是安静的女生来说,却很是在意。
对灰原哀来说,一个人的目光是存在变化的,哪怕他故作冷漠,眼睛里却从未缺少过情绪。
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呢?她想,大概是记不清了,可那晚出现的身影,却总是在梦中。
即便柯南已经从园子那里证实过,当晚忱幸去参加了万圣节的派对,还有毛利小五郎等人作证,拥有不在场证明;即便园子保证不会认错人。
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忱幸在此时开口道:“委托人该不会是阿笠博士吧?”
步美三小只惊呼一声。
“真的是?”忱幸好奇道。
“没错,我们要帮博士找40年前的初恋!”元太笑道。
阿笠博士赧然挠头,“真拿你们没办法。”
“那找到了吗?”忱幸问道。
“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找到当年他们约定的地点了。”步美指了指不远处,“就是那里。”
忱幸循之望去,那是学校边的一条寂静小路,黄昏下,两旁的银杏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树叶打着旋儿轻轻飘落。
“是学校边的银杏树啊。”他说道。
“嗯!”步美用力点头。
“很浪漫啊,博士。”忱幸微笑道。
“有吗?”阿笠博士不好意思之余,脸上浮现纯真的笑容。
“要过去吗?”忱幸问。
“当然,我们快走!”元太跟光彦推着阿笠博士的后背往前走,老人家此时像个害羞的孩子。
忱幸便跟在欢快的几人身后,踩过路边铺设的石板,踩过干枯的落叶。
柯南枕着手,一脸无语地看着几个小孩子胡闹。
灰原哀一语不发,静静走在一旁。
路渐深,晚霞渐重,道旁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相隔不远的银杏树下倚靠着一道优雅的身影。
当小孩子们的注意力被车子吸引的时候,阿笠博士却无声地看向了树边的女人,很难形容他此时的神情,些许不确定的忐忑,还有如是经年的怅惘。
“博士,你还在等什么啊。”步美仰起头,小脸认真。
“可是,还没确定是她...万一认错人了怎么办?”阿笠博士手指下意识揪了揪衣角,拿不定主意般看着身边的几个小大人。
灰原哀轻声道:“你让她等了四十年不是吗?”
阿笠博士张了张嘴。
忱幸在过来时的路上,已经从光彦那里听说了,因为当年的一次偶遇,阿笠博士一见钟情,可女孩子给了见面的讯号后,阿笠博士却失约了。
之后一别,如今已经四十年了。
他轻轻推了下阿笠博士的臂膀,“过去吧,博士。”
阿笠博士下意识迈出一步,随后便一步步朝那边走去。
离得并不远,但忱幸他们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只是看着那个女人转身,两个人相顾,又说起了什么。
“你觉得,他们在说什么?”灰原哀忽然道。
忱幸怔了下,旋即浅笑,想着他们该是叙旧,神情也是感慨,互相诉说着从前。
他没有回答,灰原哀不觉得意外,也未再开口。
过了会,女人微笑道别,随后走上了那辆停着的轿车。
而她经过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她面容依然漂亮,或许该说雍容贵气,而阿笠博士走到几人身边,同样目送。
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老了。
车子缓缓驶远,阿笠博士定定看着,忽然朝前迈了一步,大声喊道:“我到现在,还是最喜欢银杏!”
车上的女人回头望了过来。
阿笠博士笑着挥手。
……
……
自那天之后,忱幸很久没有再看到阿笠博士,后来听柯南随口提起,说他身体当然很好,只是一直在搞研究。
对往事释然与否,也就无从得知。
夜里下过一场雨,乌云盖顶,密集的雨水啪嗒啪嗒砸落。
清晨的时候,天还阴着,整座城市笼罩在潮湿和厚重的云层之下,令人倍感倦怠。
忱幸吃着早餐,温习剑谱的同时还在想今早的火腿煎蛋有点焦了,黑胡椒放的有一点点多,而黄油面包烤的火候比往常急了些,芝士的口味差了一点。
不过明明是一样的早餐,就因为这些跟平时的不一样,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新奇,像是刚刚好。
电子邮件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忱幸正在想明天要不要早起十分钟做个粥。
“最近一段时间,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乱跑。”
没有备注的邮箱,但忱幸不必想也知道发件人是谁,同样清楚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谁。
至于邮件的内容也不难解读--近期组织要有行动,但跟他们无关,把人看好,别让他们碍事。
话是这么说,可看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还行,另一个大侦探谁能看的住?
忱幸难得腹诽一通,然后回复邮件:你也参与?
贝尔摩德:嗯。
忱幸:噢。
贝尔摩德:不会说的。
忱幸:可你说不会瞒我。
贝尔摩德:两码事,为你好,别任性。
哄小孩呢?忱幸哼了声,直接把手机翻扣在了桌上,只不过刚吃了两口,犹豫着又把手机给翻了过来,戳键输入:注意安全。
贝尔摩德:乖~
106.巧合
一连几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阴沉沉得像是有雨将来。
潮湿的感觉很难让人舒适,忱幸坐在窗边,手指摩挲着行动电话,在想要以什么样的借口完成贝尔摩德‘看好孩子’的任务。
这几天虽然少见柯南,尤其是灰原哀,像是风平浪静,可大侦探有奇异的体质加持,怎么想也不会让人省心。
“所以,要说去露营吗?”忱幸撑着下巴,可现在的天气,这个理由也太像是理由了。
“要不就去钓鱼?”他指关节在桌上轻叩一下。
没错,钓鱼悠闲自在,顺便还能叫上步美他们,这样也不显突兀,好似真的是自己闲着无聊,带小孩子们出去玩一样。
正当忱幸找好理由,打算拨电话邀请的时候,电话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中的‘阿笠博士家’,他莫名想到了在每次案件发生前,柯南天真无害的样子。
“阿笠博士。”忱幸接通。
“是我。”电话中传来灰原哀的声音,“在忙吗?”
“没有。”忱幸说道:“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灰原哀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那方不方便来这里一趟?”
忱幸一愣,刚才他还想着用什么理由去看孩子,现在就递过来枕头了?
“在听吗?”灰原哀问。
“好,我这就过去。”忱幸说道。
……
“你看,未免让你觉得无聊,我还特意把忱幸叫来了。”
忱幸走进阿笠博士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客厅里一副无聊状态的毛利小五郎,以及坐在他旁边的毛利兰。
而阿笠博士背着手,正笑眯眯地开导名侦探。
忱幸不解地看向灰原哀,后者冲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
毛利小五郎托着腮,“两个话少的人还能聊到一起去吗?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毛利兰把手柄递给他,“继续玩你的推理游戏吧。”
毛利小五郎一脸无可奈何,为什么他堂堂名侦探非要窝在这里玩电动啊!
而另一边。
“喝水吗?”灰原哀问。
“谢谢,不渴。”忱幸说道。
灰原哀自顾倒了杯水,开口道:“你应该也好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吧?”
她指的,当然是毛利父女两人。
忱幸点点头,“总不能是阴天来玩游戏。”
“是为了保护他们。”
“保护?”忱幸想了想,“是因为柯南吗?”
灰原哀捧着杯子,说道:“偶然认识的女播报员委托他们办案,于是他们就到了她家,而工藤为了调查,用口香糖黏在墙上的发信器和窃听器掉了下来,凑巧黏在了那女人的鞋底。而她好巧不巧,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这真是...”忱幸摇摇头。
所以他现在也明白为什么毛利父女会在这里了,无非就是担心窃听器跟发信器会被那个女人发现,然后怀疑到毛利小五郎身上,给他们带来危险,所以暂时不让他们回去。
“那柯南呢?”他问道。
灰原哀喝了口水,没有回答。
忱幸眼神暗了暗。
果然,以那家伙的性格,一旦碰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呢。
“他去了哪?”忱幸问道。
灰原哀动作一顿,看过来,“你要过去帮他?”
“他一个人的话,会有危险。”忱幸说道。
“他跟FBI在一起。”灰原哀淡淡道。
忱幸想到了茱蒂以及赤井秀一,稍稍松了口气。
--有那些人在,应该能看好孩子吧。
灰原哀看他一眼,敛眸,轻唤一声,“哎。”
“嗯?”忱幸下意识看过去。
“你知道贝尔摩德是谁了吧?”灰原哀问道。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想问,想要确认,因为太重要,所以不敢怠慢,不敢草率,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对于他从前和现在。
忱幸点头,“是。”
“之前呢?”灰原哀看着他。
“不知道。”忱幸回答。
对她的隐瞒,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因为他可以不在乎地让所有人知道真相,却唯独不能告诉她。
“我说过,你说我就会信的。”灰原哀笑起来。
“嗯。”忱幸轻轻一笑。
……
“这是真的吗?你说是那个毛利小五郎,在基尔的鞋底安装了发信器跟窃听器?”
杯护町,急速行驶的车子上,贝尔摩德看着前方的身影,缓缓开口。
“不会错。”副驾驶上,琴酒淡声道:“根据报告,今天在我们之前跟基尔接触过的人,就只有他。”
贝尔摩德抱着胳膊,手指微微一紧,“可是,光这样就怀疑他会不会...”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但一定就是他。”琴酒面无表情道:“如果是几天前就有人装上去的话,基尔不可能没发现,况且他还是名侦探。”
旁边,开车的伏特加紧张道:“那基尔会突然不见,也是那个侦探搞得鬼吗?”
“嘘。”琴酒淡淡一笑,“别这么大声,那个窃听器还好好的。”
伏特加一惊,“你刚刚不是把它跟发信器一起弄坏了吗?”
“我裹了好几层布以防被他听到声音,然后放在我的外套里,这么做多少可以混淆他。”琴酒看向窗外,“趁那个侦探还在世上的时候,我想向他请教一些事情。”
后排座椅,贝尔摩德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现在着急已经没什么用了,生死有命,就看这位名侦探的运气了。
而她希望,忱幸不会出现。
……
“你说毛利侦探啊,他已经回家了,不过小兰还在这里。”
接到柯南电话的阿笠博士无奈道:“他一定是在我跟忱幸去煮咖啡的时候,偷偷溜走的。”
“你说忱幸?他现在还在那里吗?”柯南急声道。
“在跟小哀她们玩电动呢,我担心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有他在也好有个照应,就麻烦小哀喊他过来了。”阿笠博士说道。
“你快把电话给他!”柯南连忙道。
阿笠博士回头,朝那边将手柄敲的啪啪作响的人喊道:“忱幸啊,过来一下,你的电话。”
灰原哀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当下朝身旁伸出小手,“给我吧,我来帮你过关。”
被繁琐关卡折磨的忱幸颓然吐了口气,有些不忿地把手柄递过去。
而当他接起电话,听着柯南无比着急的声音,神情渐凝。
107.铁锈
“你说琴酒他们,正在往毛利侦探事务所去?”忱幸皱眉。
“没错,FBI也在往那边赶,但很可能来不及。”柯南说道:“所以忱幸,你...”
“我明白。”忱幸说道。
“你一定要小心,这次的人不光有琴酒,还有组织的其他成员在。”柯南认真道:“他们很可能是用狙击。”
“嗯。”忱幸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
“拜托了。”柯南沉声道。
忱幸挂断电话,从沙发上拿起外套便往外走。
“咦,忱幸你不玩游戏了吗?”毛利兰好奇道。
“店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下次再玩吧。”忱幸笑着说。
出门的时候,灰原哀追上来,“哎。”
忱幸回头。
灰原哀扶着门框,“你小心。”
“好。”忱幸点点头,走了。
阿笠博士看着微微咬唇的灰原哀,心底轻叹,安慰道:“也别太担心了,柯南说那些人应该还没到米花町,忱幸来得及的。”
灰原哀微微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好像一直在麻烦他。”
“诶?”阿笠博士一愣。
灰原哀看着已经看不到背影的方向,那里路边绿树成荫,“他也一直没说过拒绝的话。”
“因为是朋友啊。”阿笠博士笑道:“他好像很喜欢小哀呢。”
灰原哀轻笑,“是啊,朋友。”
明明从未有过放任,可长久以来的纵容堆积,却让她有些迷惘,她怕有一天这些对她的好,其实是有令她难以接受的原因在。而她亦不否认自己的贪心,想他会一直如此。
她仰头看着阴翳的云,人啊,只要一有机会,就又沦陷。
……
忱幸在路上试着联系毛利小五郎,可不论是事务所的电话还是私人的行动电话,都无人接听。
“是没回去,还是已经...”
他有些后悔自己每天都是步行跟坐公交车了,如果是开车的话,无疑更节约时间。
而当他看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同样看到了不远处刚刚拐进巷口的车尾灯,那个熟悉的车牌无疑刺眼。
--琴酒他们,已经到了。
忱幸的脚步慢了下来,一瞬间脑海中思绪翻涌。
如果现在过去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话,很可能来不及,到时也会被琴酒等人发现。而现在毛利小五郎正受怀疑,要是自己再出现在那...
自己被怀疑且不说,还很可能会连累到贝尔摩德。而她此时想必也来了,却并未因此联系自己,自然是处境敏感。
忱幸抬头,看着两旁的楼宇,心想待会儿琴酒他们狙击时,自己反倒会有一点时间。
“老板?”就在这时,有人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是店里的服务生。
街上,风又吹起,忱幸犹豫片刻,快步走进咖啡店,径直上楼。
下楼的时候,店长迎上来,看了眼他背着的大提琴盒,然后指着身边一人道:“老板,这位是今天来面试的安...”
“你处理。”忱幸脚步没停,已经推门出去了。
店里,那位求职者下意识道:“他就是老板么,还真是高冷啊。”
店长笑着说:“老板只是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可如果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其实是很好的人。”
“这样啊。”穿着休闲服,留着淡金色短发的黑皮青年轻笑,“那我更想要这份工作了。”
……
就近的楼顶,并不算是很好的狙击位置,但对于在场几人来说,已然足够。
“真是个老实的男人啊。”基安蒂笑着说:“我不过是把电视天线打坏,他居然气成那个样子。”
瞄准镜里,街对面毛利侦探事务所里的那个男人有些暴躁地踱步,然后气鼓鼓地拉开座椅,随手拿了报纸来看,根本不知道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楼顶,贝尔摩德背靠围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多疑的琴酒就在身边,再加上还有个仇视自己,总是若有若无盯着自己的基安蒂的缘故,她不敢联络忱幸,更别说是将他们此刻要做的事情传递出去。
又因为当前所在的位置与咖啡店同向,看不到那里,所以无法知道忱幸的动向。
她无意识地捻着手指,心底不可避免地涌上急迫。
“那家伙的耳朵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这时,同样负责狙击的科恩说道。
一旁,伏特加冷笑,“八成是不死心地在听自己安装的窃听器,还有没有声音吧。”
“那我就如其所愿,让他听听我们的声音。”琴酒拿出窃听器,平静道:“听见了吗,毛利小五郎,我已经在你背后瞄准了。”
正与茱蒂赶往这边的柯南脸色一变:糟糕,难道说忱幸没有赶上吗?
“怎么了?”茱蒂问道。
“是琴酒,他们已经到了。”柯南咬牙道。
“在你被打穿之前,我有事情要问你,就是你跟雪莉的关系。”琴酒淡淡道:“你所安装的发信器跟窃听器,跟上次那女人装在车上的东西非常像,可别跟我说只是巧合。”
柯南猛地抬头,同时更为清楚,有了雪莉的因素在,琴酒更不可能放过毛利小五郎这个‘搅局’的人了。
琴酒的声音遥远而冷漠,“我给你10秒钟的时间,如果你打算回答的话,就把你的左手从耳机拿开,向上举起来。”
时间在此刻尤为紧迫,牵动着柯南的心弦。
与此同时,另一栋建筑的天台上。
忱幸微颤的手指,随着摸过冰冷的枪身逐渐沉稳如铁。高倍的瞄准镜中,无论是一身紧致机车服的贝尔摩德,还是他所未见过的两名黑衣成员,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本以为还要调试枪械,却没想到意外的趁手,几乎不必什么调整,瞄准之后只需要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目之所及的生命之花就会凋零。
许是阴云,令人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只有潮湿和冷意,遂在心底渴望一种鲜热。
如子弹发射后的硝烟,如血。
雨来前冷清的风拂过柔顺的发,哪怕时过境迁依然悸动的心境,在重新握枪的此刻竟诡异得沉静下来。
忱幸眼眶伏低,瞄准的十字星顺着那顶黑色的礼帽逐渐向下,最后停留在视野盈阔的左心房上。
他像是回到了记忆中的那天,白云如织,温驯的白鸽飞过,天使还会微笑。
108.狙击
“7,6,5...”
楼顶上,琴酒漠然计数。
就在这时,飞起一颗足球砰得一声砸碎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玻璃,蓦然的响声惊扰了原本沉心凝神的人。
“足,足球?”基安蒂讶异道。
这时琴酒却猛地抬头,看向三百码外的某处天台,目光锐利,杀气潜藏。
忱幸趴伏不动,掩体足够混淆人的肉眼,可对方那如鹰隼般的眸子,却令他心头怦跳。毫无疑问,在自己杀意萌动的刹那,对方已然有所察觉。
这是顶尖杀手的直觉。
“怎么了?”贝尔摩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琴酒还未回答,就听见某个大侦探愤怒的咆哮:“谁,是谁搞的鬼?”
毛利小五郎趴在窗口,怒然望向街上。
“对不起啦,我好像踢得太用力了。”柯南在街边歉然招手,大声道:“对了叔叔,赛马怎么样了,你不是一直在用耳机听比赛吗?”
毛利小五郎赶紧把耳机带上,“都是你害得我把它拿下来了,最后的结果竟然错过了!”
听完这番对话后,贝尔摩德轻笑一声,“看来跟他没有关系啊。”
琴酒的目光依旧盯着先前令他一瞬闪过不舒服的天台,同时冷声吩咐,“动手,小鬼一起解决掉。”
“明白。”基安蒂重新抬枪。
“只要是可疑人物都解决掉,是这样吧大哥。”伏特加笑道。
“等一下!”贝尔摩德心下一跳,面上却平静,“如果贸然杀了跟警方关系良好的他...”
琴酒目光收回,冷冷看去。
贝尔摩德面不改色地与他相视。
琴酒沉默片刻,捏起手里的窃听器,“算了,安装这玩意儿的家伙,可能不小心留了指纹,只要...”
话还未说完,就听‘biu’得一声,窃听器被瞬间打飞成了碎片。
琴酒瞳孔顿时一眯。
“后方,八点钟方向!”科恩连忙回头。
基安蒂从瞄准镜看去,“是那栋大楼。”
伏特加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至少隔了七百码远啊。”
“基安蒂,右边,三点钟方向!”琴酒忽然开口,紧接一把夺过科恩手中的狙击步枪,瞄向七百码外的大楼。
“赤井秀一!”看清对手之后,他瞳孔顿缩。
与此同时,基安蒂虽有片刻的惊诧,但多年暗杀的经验令她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当她举枪瞄准三点钟方向天台的瞬间,也看到了漆黑而冰冷的枪口。
“什么!?”她脸色一变。
砰!
没有装消音器,子弹离膛,空气扭曲而爆裂。
基安蒂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
丰富的狙击和反狙击的经验,以及敏锐的身手救了她一命,子弹打穿了她的防弹衣,在肩头溅起一丛血花。
不到三百码的距离,防弹衣在狙击枪下几如虚设。基安蒂十分清楚这一点,迅速猫身躲到墙后,脸色可见苍白。
“你没事吧?”科恩罕见一急。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琴酒的瞄准镜被子弹打碎,脸颊上划破一道血痕。
下一秒,琴酒肩部中枪,哪怕有防弹衣,狙击子弹的冲击仍令他嘴角溢出血丝。而他没有忘记近距离还有一个敌人,就在他俯身的刹那,先前所站的位置上便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弹痕。
“可恶!”基安蒂很是恼火,从来都是他们狙击别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前后夹击过?
而且这个相距最近的人,他们之前竟毫无察觉。
“抓紧时间,撤退!”琴酒咬了咬后槽牙,果决道。
……
车上。
“大哥,刚才开枪的人,是FBI的人吗?”伏特加忍不住道。
“我们是被人设计了。”琴酒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唇角的血,“要不是在事前就算准我们会到这里来,他怎么可能有办法在那栋大楼上准备好。”
“难道是毛利小五郎跟FBI联手?”伏特加问道。
贝尔摩德开口道:“这应该不可能吧,对FBI而言,他不过是引我们入瓮的诱饵而已,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伙伴面临那样的危险。
我想,应该是他们掌握到‘基尔会跟他接触’的情报,在他们两个分开后,FBI就在基尔鞋底装了发信器跟窃听器。这样被发现的时候,我们就会怀疑是毛利小五郎装的。”
琴酒默然片刻,“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说着,他拨通旁边车子上基安蒂的电话,“刚刚看清那个狙击手的长相了吗?”
“还没来得及。”基安蒂咬牙切齿道:“只不过,他戴了面具。”
“面具?”
“对,很奇怪的白色人脸面具。”基安蒂捏着沾血的弹头,脸色一阵阴翳。每当想起刚才中枪的一瞬,都觉羞辱。
琴酒挂断电话,冷笑,“看来除了FBI,还有其他方面的人。”
贝尔摩德在听到‘面具’的时候,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某个身影,且逐渐对此肯定。
伏特加犹豫道:“话说回来,问题是基尔,她该不会被FBI...”
“我想应该是落入了他们手中没错。”琴酒敲了下烟盒,咬住支烟,“不过,虽然我认为基尔不会那么轻易泄露口风,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得把她给找回来!”
“你有什么眉目吗?”贝尔摩德问道。
“眉目这种东西,我随便找都有一堆。”琴酒拿起点烟器,淡淡道:“问题在于,我可还不认为毛利小五郎是完全清白的。”
贝尔摩德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
另一边。
赤井秀一从背后的大楼走出来,微皱着眉,点了支烟。
“有什么发现吗?”茱蒂问道。
柯南也跟着过来,他们都听到了刚才的枪声。
显然,当时还有一个未知的狙击手存在。
“现场清理得很干净。”赤井秀一说道。
“那有目击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茱蒂问道。
赤井秀一摇头,“没有。”
“那监控视频呢?”柯南指着大楼门前的摄像头。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已经停电了。”
“什么?”不只是柯南,就连茱蒂都是一愣。
“很巧吧。”赤井秀一抽了口烟,“据说是在枪响之前,就已经停电了。”
柯南皱起眉,是巧合么,还是说故意的?
可说的是停电,而不是线路故障。也就是说,不单单是这里的一栋大楼或是几条街道,最起码也是整个米花町全部断电!
如果是故意的,那么开枪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109.心思缜密
“咦,老板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服务生笑着迎了上来,看了眼他背着的大提琴,有些疑惑。
忱幸点头,“园子不需要了。”
“老板好,我是新来的员工,叫做安室透。”不久前见过一面的黑皮肤青年笑着走过来,打了声招呼。
他已经换上了店里的工作服,人看着也活泼,并不拘谨,脸上的笑容很阳光,性格看起来是很随和很爱笑的那类人。
“好好工作。”忱幸说着,打算上楼。
“老板还会拉奏大提琴吗?”安室透好奇地跟了两步。
边上,有服务生道:“这是园子小姐的啦。”
“我看店里只有钢琴,如果再加上大提琴的话...”安室透状似随意道:“客人应该会更喜欢吧。”
“是喔。”服务生若有所思道:“可有谁会拉大提琴吗?”
“我会一点点。”安室透笑着说,同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已经踩上楼梯的人。
忱幸脚步一顿,感受着来自背后的视线,平静转身。
安室透迎上他的目光,笑容爽朗,“老板,可以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吗?”
他笑得人畜无害,心中却是在想,现在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呢?干邑。
以之前这些服务生对他的评价,那种外冷内热的性格,肯定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
可是,那里面的应该是枪吧。
“好。”忱幸回答。
“什么?”安室透一怔。
下一刻,忱幸将背带解开,直接大提琴盒递了过去。
安室透下意识伸出手,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坠了下,浮于脸上的笑容差点破功。
“安室,机会来了喔。”女服务生笑道。
“没错,老板就在这里,如果表现好的话,说不定会加工资呢。”有人促狭道。
看着四下客人或好奇或揶揄的目光,安室透笑容微僵。
对面,那个神情淡淡的年轻人就站在第三阶楼梯上,不张不扬,静静注视着。
“有段时间没拉过了,如果表现不好的话,各位不要嫌弃。”安室透保持笑容,手指慢慢摸向琴盒的锁扣。
他听到了之前的那声枪响,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眼前之人背着琴盒出去时的情景。
在安室透的心里,土方忱幸拥有最大的嫌疑,而他必然要证实是否真与他有关。
可对方此时表现出的平静,也太过反常了些,竟让他感觉到几分诡异。
安室透抱着琴盒,稍稍挡住了身边服务生的视线,伴随着吧嗒的脆响,打开了锁扣。
“这是...”他眼睛眯了下。
打开的琴盒里,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大提琴静静躺在其中。
“好漂亮!”
“应该很贵吧?”
几个服务生惊叹着,纷纷上前,想摸又不敢摸。
“安室,你真的可以拉奏吗?”有服务生问道。
“啊?啊,我好像有些怯场。”安室透不好意思地笑道。
而心里,却是猛然紧张起来。
--不是枪,也没有藏在大提琴里。而不论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还是他提早有了准备,自己刚才的表现,无疑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和怀疑。
安室透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他还是有些鲁莽了,受这些服务生之前的话影响,冒然接近和试探对方。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受那个女人青睐,且是唯一一个安然无恙退出组织的人啊。
“可以了吗?”正在他遐想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了一个清淡的声音。
安室透抬头,刚好迎上对面那人的眸子,黑白分明,却沉寂似渊,隐约传来如竭海般的压迫,连柔软的睫毛都像是箭雨。
这一刻,他心底竟出现了久违的紧张和亢奋,那是觅得对手后的见猎心喜,想要挖掘真相的跃跃欲试。
但随着面前之人的一眨眼,万籁俱消。
“安室先生?”忱幸语气平和地唤了声。
“是!”安室透连忙把琴盒合上,双手递过去,赧然道:“不好意思老板,是我不自量力了,还有,叫我的名字就好。”
忱幸点点头,接过琴盒。
看着他不紧不慢地上楼,安室透故意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老板的气场很强吧?”女服务生眼里冒着星星。
安室透勉强笑着点头,“是,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冷着脸还真吓人啊。”
“那不是冷着脸。”店长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都去工作吧。”
安室透连忙应声,等人散了,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下去。
“干邑...”
……
忱幸上楼后,不慌不忙地把大提琴盒放进柜子里,然后走到窗边,拨开百叶窗。
隐约可见街边的车旁,茱蒂在跟什么人通着电话,身边是一个外国的中年男子,四下里还有步履匆匆的西装男。不难想他们的身份。
他眼尾上挑,笑意后来隐没。
--之前的匆匆一瞥,已然从那个来面试的青年身上,感觉到了如彼时初见赤井秀一时的危险。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虽然不知道对方来此的目的,但仅是这股锋芒,便足够他提起十足的警惕。
所以他才会在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就拜托了园子。
无论是米花町的范围性断电,还是将大提琴盒掉包,对铃木财团的大小姐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需一个电话,下面的人自然会发挥出最大的效率。
而回来咖啡店也是他故意的,果然,那个名叫安室透的人付诸了行动。
至于他的身份,是组织的人,还是FBI,或者其他方面?
忱幸拉开拉环,喝了口咖啡。
……
“真是幸运,跟你一起行动的毛利侦探被他们怀疑,差一点就被他们暗杀掉了,还好千钧一发之际得救。”
米花公园,散步后,灰原哀坐在长椅上。
旁边,柯南想起当时的场景,仍是心有余悸,“老实说,当时都快吓死我了。”
“忱幸没来得及,还好你赶上了。”灰原哀说道。
“是啊。”柯南叹了口气,“他当时看到了琴酒,所以只能回店里。”
不是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那声枪响,所以忱幸并不担心事后柯南会去咖啡店问,而大提琴则有园子打掩护。
“不过,早就料到会这样,提前埋伏等待他们,把安装发信器和窃听器的事弄得好像是FBI的人所为,那个叫赤井的人,还真是厉害。”灰原哀说道。
“嗯。”柯南点点头,神情凝重道:“可我比较在意的,还是当时在场的另外一个人。”
灰原哀之前已经听他说过了,狙击后干净的现场、可以让米花町无故断电且事后连FBI都查找不到原因的能力,那个隐藏于未知的人。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柯南眉头紧皱。
110.一手之握
入夜。
洗漱后,忱幸并未冥想,只是躺在床上,行动电话就放在一旁。
因为他有种莫名的直觉,今晚大概不会很早睡。
电子邮件的提示音在深夜的时候响起,正朦胧着睡意的人揉着眼睛翻身,亮起的屏幕照在睡眼惺忪的脸上。
贝尔摩德:今天的事情,对你有影响吗?
忱幸趴在床上,手撑着下巴,屏幕的光能看到他笑起时的轮廓。
已经猜到那个人是我了么,还是试探?
紧接着,又一条邮件发来:觉得我在试探?
忱幸笑了下,回复:我很谨慎,没事的。
贝尔摩德:猜到你没睡。没事就好,不过你今天是想杀琴酒?
忱幸看着这几行字,指甲无意识地在按键上划过。窗帘后的月光压过熄屏后的微光,使他神情一时晦暗莫名。
想杀琴酒吗?或许吧,因为当时他威胁到了宫野明美,就算不是自己,她也会死。因为他现在又威胁到了宫野志保。
其实忱幸有时也会想,如果当时他开枪射击的人是琴酒的话呢?
今天却见识到了琴酒那敏锐的直觉...
忱幸摇摇头,回复:有想过。
贝尔摩德:他对杀气的感应出奇得敏锐,或者说是第六感。以后不许这么冒险。
忱幸:知道了。
贝尔摩德:今天被你打伤的人叫基安蒂,另一个是她的搭档科恩,他们都是组织里的狙击手,因为卡尔瓦多斯的缘故,现在对我很仇视。
忱幸:那会有麻烦吗?
贝尔摩德:不会。
忱幸:那就好。
贝尔摩德:你的枪法还得再练练。晚安~
“……”
忱幸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把邮件删除干净,倒头睡去。
……
次日,杯护中央医院。
安静的走廊上,脚步声格外清楚。
“今早的电视,你们看了吗?”茱蒂问道。
身旁,FBI搜查官,也是身为上司的詹姆斯·布莱克开口道:“你是说土门先生决定不参加这次选举的新闻吧?”
茱蒂点点头,“他的理由是,曾是官员的父亲被人揭发有婚外情。但这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
“要曰卖电视台把手上这个消息压下来,就是土门先生接受独家专访的条件。不过那是水无怜奈的自作主张,电视台那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件事情。”詹姆斯说道:“但是,要是早知道他是这么严以律己的人,光是这样就会放弃参选,那个组织的人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吧。”
茱蒂摊摊手,“不过那些家伙,如果能再多抓到两三个人就好了。”
走在前头的赤井秀一闻言,低笑一声,“虽然可以射穿他的脚把人拦下,但我还是决定只对防弹背心开枪就好,如果冒然拦阻他们,在街上引发枪战的话,只怕会波及民众。况且当时,让他们认为发信器跟窃听器是我们装的,这才是最优目标。”
“说的也是。”茱蒂笑了笑。
赤井秀一推开病房的门,看着病床上的身影,淡淡道:“反正有关他们的线索,现在还没有完全断绝。”
詹姆斯皱眉道:“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意识也一直都没恢复。”
“看来只有等她恢复了。”茱蒂说道:“有关她住院的消息,我也已经全面封锁了。”
“可是,女播报员突然失踪,电视台那边不会不过问吧?”詹姆斯问道。
“别担心,已经有人替我们处理了。”茱蒂说道。
赤井秀一神情微动,“是那个孩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个侦探,我个人非常中意。”茱蒂微笑道。
赤井秀一并未多问。
“关于现场另外一个神秘的狙击手,我已经问过了,并不是我们的人。”詹姆斯说道。
茱蒂闻言,不免蹙眉,“那会是什么人?看样子也是冲那些人去的。”
在针对性的作战中出现第三方,总令人觉得棘手和麻烦,尤其是一个拥有不俗能量的不明人士。
赤井秀一靠着墙,脑海中出现的,是那夜码头上现身之人。毫无来由,哪怕对方明显与贝尔摩德关系匪浅,很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
但他还是有了这种下意识的怀疑。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证人保护制度?”他忽然道。
茱蒂一怔,醒悟他说的是谁,“没错,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人,叫做土方忱幸,我觉得他能帮上一些忙。”
“他在那条街上,有一家咖啡店?”赤井秀一问道。
“对,离毛利侦探事务所不远。”茱蒂说着,愣了下,“你该不会觉得...”
“总得看看才知道。”赤井秀一淡淡一笑。
昨天有些匆忙,令他忽视了这一点,而且他跟土方忱幸之前见过几面,彼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无妨,是不是码头上的那个人,再看看就知道了。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而他一直没有忘记那双戾然藏凶的眸子。
……
傍晚的时候。
咖啡店里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偶有下班的人过来买一杯饮品舒缓劳累一日的心情。
“明天见喽~”店里的服务生们相互道别。
赤井秀一跟茱蒂就是在这时走进了咖啡店。
彼时,窗边的人正望着楼宇间橙红的落日,在店里服务生含笑的招呼声里,也起身打算离开。
“你觉得是他吗?”茱蒂问道。
赤井秀一下意识要抽烟,但动作顿了顿,把烟盒重新放回了兜里,缓步朝窗边走去。
擦试干净的桌上摆着喝空的咖啡杯,然后是几本美食杂志。
“Hi。”茱蒂笑着打了声招呼。
忱幸看过去,“茱蒂老师。”
“我们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茱蒂说道。
忱幸神情不解,“昨天?”
“你有听到枪响吗?”赤井秀一直视他的眼睛。
“没有。”忱幸说着,不由道:“这位是?”
“他是我的同事...”茱蒂刚要开口。
“赤井秀一。”男人淡然一笑,“之前见过的。”
忱幸的目光在他黑色的针织帽上停留片刻,恍然,“想起来了,上次的公交车。”
“还有贤桥车站。”赤井秀一补充道。
“是这样。”忱幸点点头。
两人就没了话,只是相视,平静着,都让人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
茱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就算是沉默,竟也会给人不同的感觉。
赤井秀一的沉默她已经习惯了,是话不投机便不想说不屑解释的性格,以及职业使然。除非你问,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但土方忱幸不一样,他像芸芸众生那样沉默,明明从眼中就能看到冷淡疏离,却将温和示人。
如果说谎,则很难分辨真假。
茱蒂摩挲着下巴,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谈话恐怕没那么好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