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月景
园子觉得屋子里闷,便拉开了另一侧的门窗,夜晚清凉的空气登时扑来。
“能看得到河啊。”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岸边霓虹闪烁的高楼建筑,伸手就去拉身边之人一起。
“那条是鸭川。”艺伎说道。
“樱花开得好美啊,对吧,忱幸?”园子说着,撞了下他的臂膀。
五光十色的灯,照亮两岸,樱花树如同粉色的海洋,一对对情侣坐在鸭川的河畔赏樱。
忱幸点点头,“是很美。”
“真是太美了。”一个透着明显猥琐的粗声线刮过众人的耳蜗。
正欣赏景色的几人回头,房间里的小桌旁,毛利小五郎一脸荡漾的笑容,双手捏着千和铃的手掌不停往自己脸上蹭,嘴角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手指就像是白鱼一样,真想把它给吃掉。”大侦探傻乎乎地就要抓着往嘴里送,却注意到了千和铃拇指上贴着的创可贴。
他下意识道:“你的手指受伤了?”
“是的。”千和铃连忙抽回手,状似娇羞。
“那让我小五郎来给你治治吧,嘿嘿。”毛利小五郎挑挑眉,双手很不老实地在半空抓了抓。
“爸爸,你可别太过分了!”毛利兰冷脸叉腰。
毛利小五郎脸色一僵,瞬间老实。
柯南:真是学不乖的色老头。
“哎,你们看。”忱幸朝河畔抬了抬下巴。
服部平次跟柯南顺着视线望去,刚好看到白天见过的那位绫小路警官,朝这边望来一眼后,转身离开。
“他怎么在这里?”柯南疑惑道。
“该不会是来监视我们的吧?”服部平次哼了声。
“可能他也在调查这起案子。”忱幸说道。
过了会儿,夜空云层散开,月景皎白。
园子她们几个女生在楼下的露台吃着果盘赏月,楼上的人则在看某个喝醉的大侦探。
“哎呀,我输了!”毛利小五郎扯着自己的脸,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却欢喜地喝了杯罚酒。
“这老头今晚还真疯啊。”服部平次抱着胳膊。
“他平时就这个样子。”柯南撇嘴。
毛利小五郎兴奋地捏着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大声道:“千和妹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忱幸坐在窗边,抬头,云若轻纱,月光涤净。
“好漂亮啊。”服部平次说道。
柯南也看过去,脸色柔和。
服部平次看看两人,忽然道:“你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忱幸回神:“没有。”
服部平次笑了笑,很确定道:“旁人我不知道,但你也太不会撒谎了,一看就是在口是心非。”
忱幸一怔,我不会撒谎吗?
服部平次神神秘秘道:“所以土方,你是想到了谁吗?”
说着,还故意朝楼下露台看了眼。
忱幸笑着摇头,他方才的确只是放空自己,并非有所思。
服部平次哼了声,“那工藤呢?”
“我突然想起以前跟小兰约好要见面的事。”柯南说道:“可当时等我想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两个小时了。”
“那太夸张了吧?”服部平次挠头,迟到几分钟都算失礼了,更何况还是几个小时。
柯南笑了下,低声道:“我本来也以为她应该早就走了,但是,还是去了相约的地方看了看...”
“结果呢?”服部平次问道。
“她还等在那里。”柯南说道。
服部平次张了张嘴,然后冷不丁给了他一手肘,促狭道:“就是那个时候吧,你发现她不再只是你的青梅竹马了,对不对啊?”
柯南揉着脖颈,脸色微红,“鬼扯,才不是那样呢。”
说着,他看向楼下的某个身影,目光温柔。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对她...
她现在还是一直在等着我。
“真好啊。”服部平次身子朝后一靠,感慨道。
忱幸也点点头。
毛利兰是个好女孩,虽然柯南有时候会忽视什么,可两人在一起确实很登对。
就像服部平次跟和叶。
“其实我一直想问了。”正想着,就听服部平次说道:“土方,你应该也有喜欢的人吧?”
忱幸被问的一愣,“喜欢的人?”
柯南也起了兴趣,耳朵竖了起来。
有吗?应该是有的。
忱幸刚要开口,就听到了一声尖叫,而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
正趴在地上喵喵叫的毛利小五郎瞬间清醒,一个懒驴打滚起身,与众人朝楼下跑去。
忱幸对此已经有了足够的接受能力,且不必去看也几乎能确定死的人是谁。
这就是经验之谈,老道。
……
不出预料,被害的人正是先前去楼下休息的樱正造。
房间凌乱,他躺在地上,双目瞪大,颈动脉被人以锐利的刀刃割断。
忱幸靠着门框,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手法也称得上是干净利落。
由此可以判断,要么是个中高手所为,要么是毫无防备的熟人作案。
“这跟最近的几起案子,或许是同一人所为喔。”服部平次蹲在尸体旁,仔细打量着。
而随着他开口,站在门外的几人里,西条大河问道:“小弟,刚才就见你有些眼熟,你就是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吧?”
“没错。”服部平次起身,然后道:“为了案子,在警察到来之前,就先请各位到刚刚的房间去好吗?”
“还有,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毛利小五郎补充道。
忱幸打量着房间,这是一间储物室,地上散落了不少储物盒,显然樱正造之前在找什么东西。
而柯南已经开始偷偷在尸体身上摸索了,在被毛利小五郎发现丢出去之前,他冲忱幸跟服部平次晃了晃掌心里的钥匙串。
“我记得樱先生的店,好像是开在寺町路吧?”柯南微笑道。
“你们去吧。”忱幸说道。
“咦,你不一起去吗?”服部平次疑惑道。
忱幸说道:“凶手还在这里。”
“这样也好。”柯南点头道:“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以你的身手完全能应付的过来,而且警察马上就到了。”
“服部,我们走!”他招呼一声,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那土方,这里就麻烦你了。”服部平次临走时说。
忱幸背着手,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他们只以为他所说的‘凶手还在这里’指的是有嫌疑的龙圆和尚等人,因为不放心园子才留下,可实际上,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82.天高地厚
忱幸并不擅长推理,要说破案的话,肯定不如柯南跟服部平次,但有时找出凶手,并不一定要从线索中抽丝剥茧。
下午在鞍马寺的山林里遇袭的时候,虽然跟放冷箭的人隔着有些远,可他彼时仍记住了对方的气机,然后在来到樱屋后,便触发了那抹熟悉。
他找到了放冷箭的面具男,只不过对方表现的很老实,自己也没有证据来证明,才一直按捺。
只是没想到樱正造会被杀。
当然,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忱幸还无法肯定。
警方很快便赶到了,来的正是之前就出现在河畔的绫小路,鉴识课的警察正在勘察现场,他向毛利小五郎了解着案发前的情况。
至于其他人,则在警方到来之前便回到了先前所在的房间。
忱幸看着默然不语的众人,一个人走到窗边。
园子见此,也走了过来。
“那个小鬼跟服部去哪里了?”她好奇道。
“去樱先生开的店里了。”忱幸说道。
园子轻笑道:“是去寻找线索么,想不到服部还能忍受柯南那小子胡来。”
确实如此,忱幸想着,不过不止是服部平次,其实很多人对柯南那家伙都很容忍。
时间就在等待中一点点过去,而最后,警方的勘察并无实质性的进展,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自然没理由扣留众人。
搜身之后,警方只好带走死者,说如果案子出现什么变化的话,要今晚的人随叫随到。
离开的时候,忱幸跟园子说道:“你先跟他们回去吧,我等等柯南跟服部。”
“诶,你不跟我一起?”园子蹙眉。
忱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先行离开樱屋的某个人,轻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着吗?”
“谁要你陪着!”园子哼了声,果然背起手去找小兰跟和叶了。
忱幸眼中笑意收敛,转身离开。
……
已经很晚了,街两边的店都不见了光,只有间隔的路灯昏黄,皎洁的月高高悬在天上,一派清寂。
所以脚步声才会显得格外清楚。
走在前边的人影在走出路灯范围后才停下脚步,回头,身后的人刚刚走到路灯,整个人皆暴露在灯光之下。
单色调的宽松服饰,这种打扮很少会出现在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身上,因为太普通且不起眼。
可偏偏,与面前之人的那股冷清极为相衬。
“我记得你是跟在毛利侦探身边的少年吧,你家也住在这附近吗?还是说...”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扶了扶眼镜,镜框落下一片阴影,“是在跟踪我?”
忱幸手指在腿侧轻轻点了下,开口道:“你身上现在没有弓箭。”
对面,西条大河一愣,眼底随即阴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之前在樱屋,我有注意到,你在跪坐的时候,右脚会先往后拖了才坐下。”忱幸边朝前走边说:“那有个术语叫做拖半足,练弓箭的人有时候都会习惯这么坐。”
路灯的光背在身后,逐渐走出的人影身上晦暗两色。
西条大河本想否认,可当看到那双冷淡的眸子时,忽然就失去了狡辩的意思。
他捏了捏手腕,说道:“就算是这样,你又能如何呢?跟着我想要抓我归案?”
忱幸离他几步远,却还未停,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毫无来由的,西条大河感觉到了一阵紧张。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静谧的林中孤身遇虎,在幽深的涧中遇凶,只有心脏怦怦跳,浑身发紧。
可怎么会?
对方只是一个高中生,或者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侦探,为什么会让自己感觉到危险?
西条大河眉头紧皱,难觅其踪。
下一秒,对面之人并指如剑,直直朝前一戳!
西条大河一瞬警铃大作,可明明看得见,也能知道对方的动作,偏偏身体反应不过来,就好像这一下必然要落到身上,而自己定然要承受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令他瞬间清醒,多年的修行仿佛就为了这一刻,他猛地侧身,朝后退去。
忱幸一击落空,却并没有太多意外,眼神偏动间,五指成刀,追前斜撩而起。
掌风凌厉,隐有锋锐之音,西条大河脸色一变,仓促抬臂来挡,一阵金铁碰撞的闷响,衣袖撕裂,露出底下有了深深划痕的铁质护腕。
他捂着小臂,神情痛苦地后退几步,急声开口:“你到底是谁?”
这分明是剑道,可他才多大年纪,怎有如此造诣?
是无意间撞破了自己的谋算,还是哪家来寻仇的?
又因为现在手边一无弓箭二无兵刃,打下去恐怕绝非对手。西条大河一时心乱如麻。
忱幸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道:“你把佛像藏在哪了?”
西条大河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我可以带你去,你敢去吗?”他摘下眼镜,目光逼视。
忱幸心下哂笑,虚抬手,“带路。”
西条大河暗喜,一边警惕着他,一边快步走在前头。
一个想着引‘初出茅庐有几分小聪明却受不得激将’的毛头小子去杀了;一个想着借此找到源氏萤整个盗贼团伙的所在,将之一网打尽。
就这样,两人心怀鬼胎的人一前一后走过马路,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
“什么,樱先生就是伊势三郎?”毛利小五郎惊讶道。
山能寺。
柯南跟服部平次带回了这个消息。
--他们在樱正造的店里找到了一本《义经记》,而上面的签名便是伊势三郎,正是源义经家臣里的一员,也是源氏萤中的一员。
毛利小五郎思绪发散,“这么一来,源氏萤里被杀的人就有骏和次郎,伊势三郎...”
家臣名讳中皆带数字,直到片冈八郎,只不过其中越过了‘五’。
大侦探额头冷汗滑落,“接下来被杀的,该不会就是被跳过的我吧?”
柯南嘴角一抽,在心里为他丰富的联想点了个赞。
“奇怪,怎么没看到土方啊?”服部平次左右看了看,疑惑道。
“诶,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园子更惊讶。
“这是什么意思?”柯南问道。
“他说要等你们一起啊。”园子说着,就起身,心里也顾不得想那家伙竟然骗她了,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哎...”柯南刚要拦她,衣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83.不外如是
月明星稀,鞍马山,玉龙寺。
沿着曲折的山道而上,一座古朴的寺庙就在眼前,推开稍显破旧的庙门,宽敞的寺院中,点燃着两排火把。
僧院僧房无灯,火把的光在风中摇曳,墙上窗上影影绰绰,在夜幕下透着诡异。
一片寂静之中,西条大河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余光朝后一瞥,略显单薄的少年已然走了进来。
“你倒是真敢啊。”他在庭前站定,冷笑回头,“是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蠢呢?”
忱幸信步而入,左右看了眼,已然感知到了那些隐匿四下若有若无的气机。
“这就是源氏萤的老巢啊。”他说。
人们只道鞍马寺,哪会想到鞍马山上还有这么一座旧庙的遗址,再加上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倒真是藏身的好地方。
西条大河笑了下,随后认真看他半晌,才道:“你剑道水平不低,可惜不够聪明,要死在这里。”
“赐教吧。”忱幸说道。
西条大河脸上笑意收敛,“你在这等我。”
他转身步入身后佛堂,而四下房门大开,呼啦涌出持剑的蒙面之人,将院中身影团团围住。
忱幸默然不语。
少顷,头上绑了鬼面的西条大河从佛堂而出,他已换了一身传统的剑道服,手上抓了两把剑,步入院中时抬手一甩,其中一把便落向院里。
忱幸抬眼,身形未动,伸手如召,那剑便捉在了手上。
西条大河眼皮一抖,心下更为凝重。
“我跟龙圆和尚他们,都曾在同一个剑道场学习。偶然间听说京都有个叫义经的古老流派,后来我就自己开始研究义经流,于是我在两年前退出剑道场,开始以义经流的继承者自称。”
他开口道:“我在源氏萤里被冠以弁庆的称号,可相比而言,我更喜欢义经,我一直就想成为义经。我偷那尊佛像是为了钱,但并非私欲,而是想在京都盖一所义经流的道场!
首领以前就在这座寺庙里当主持,一直管理这里,可他在三个月前过世了,这里也将被拆除,如此一来,我就不能用这当道场了。
所以我杀了樱正造,独吞那笔钱,而就算没有他,我也为佛像找好了下家。毕竟现在的网络,实在是太方便了。”
“网络是很方便。”忱幸听后,漠然道:“所以,这是你死前的自白吗?”
西条大河脸色一沉,缓缓拔刀,双手握紧。
忱幸单手握着剑柄,手腕一抖,剑鞘飞离,铁剑在火光下暗沉。
“喝!”西条大河一声大喝,人从阶上落下,数步距离眨眼而至,挥刀劈落。
忱幸目光沉静,接招时剑出如递帖,剑锋破空,清吟渐重。
快,极快的剑,相距最近的火把倏然间摇曳明灭。
铿!
剑刃交错,火星迸溅,可一把剑刺空,另一把剑却直刺咽喉。
西条大河脸色大变,如同见鬼。
但,可以杀人的剑在割喉前收了剑势。
剑身一震,西条大河的手腕便如遭雷击,手中剑顿时脱手而出。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坠地的剑,如同看到了自己所坚持的不堪一击。
忱幸没有管他失魂落魄,朝四下围着的人看了眼,抬剑示意。
周围之众皆是后退。
见此,忱幸顿时失了兴趣,心底还有些说不出的低落。
他随手将铁剑插在地上,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柯南的电话。
……
“什么,你说找到了凶手,还找到了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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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能寺,走廊里,柯南惊讶道。
“对,还有源氏萤那一伙人,大概都在这了。”
“不是,你到底去哪了啊,怎么会...”
大侦探当然惊讶,他跟服部平次两个人都才刚刚找到一点线索,这个家伙不声不响地就把所有的事情办了?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低吼,似恼羞成怒,似孤注一掷。
“喂,忱幸!”柯南急忙道。
“我在。”他听到忱幸这么说。
……
月色下,深山中一点灯火。
破旧寺庙夜色阑珊,忱幸右手抬起,并起的指间夹着冰凉的剑身。
对面,是脸色狰狞的西条大河。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他双臂都在颤抖,可斩落的剑就这么纹丝不动。
何等离奇?
一声清脆的悲鸣,铁剑断折,忱幸屈指一弹,截断的剑尖扎在西条大河的肩胛。
西条大河闷哼一声,手臂一软,剑再一次落地,整个人踉跄后退。
也就是这时,他听到了从对面那人电话里传来的喊声。
“土方,土方你没事吧?”
西条大河听出是那个叫服部平次的侦探,本来他正要从他手里拿回那颗水晶珠。
等等,土方?他蓦然想到了什么,“你是那个土方家的人?”
忱幸并未回答,只是对电话里说,让柯南他们联系警察过来。
落败的人的确可以挣扎,但他先前留手,便不是生死决斗,偷袭所为,令他不齿。
对方的剑道太低劣了些,区区沙砾而已。
……
佛像在玉龙寺的塔楼里找到了,之后归还给了山能寺。
而服部平次那颗小心保存至今,原以为是初恋留下的水晶珠,其实是佛像额头上的白毫,是当年源氏萤偷走佛像的时候不甚掉落的。
“别人破案,都是先找线索,然后推理出凶手。可到了你这里,就成了直接抓住凶手,然后解开案子。”
这是在真相大白之后,服部平次的调侃之言。
柯南听后也是认同,铁三角相视莞尔。
天亮后,车站。
“那个西条大河被源氏萤称为弁庆,之前偷袭时身手也很利落,真遗憾没能看到你跟他的决斗。”服部平次叹气道。
月台上,忱幸轻笑,“不外如是。”
那边,毛利小五郎等人正跟绫小路和千和铃道别,也因此知道了千和铃的生父竟然就是那位圆海主持。
“真的是!”毛利小五郎一阵无名火起。
这时,等待中有些无聊的和叶小声唱起了京都的童谣,旁边的服部平次忽然一怔。
他下意识道:“你在哪里学会这首歌的?”
和叶说道:“在京都的亲戚家啊,我记得好像是小学三年级,跟你一起来玩的时候,就跟他们学了。”
“跟我一起?”服部平次疑惑道。
“你不记得啦?”和叶无奈道:“也对,当时我在准备的时候,你已经等得不耐烦,就自己跑去山能寺玩了。”
说着,她笑道:“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亲戚帮我穿了和服,还帮我化了一点妆。后来我就自己跑去山能寺找你,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我拍了几下皮球就回去了。”
和叶十指相扣,期待又有些遗憾道:“我真想让你看看当时的模样,樱花在我的四周飘落,那景色真的好美啊。”
心绪涌上,服部平次只感觉胸腔一阵发酸,他眼底柔和,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我们两个,可终于见到了。”
“见到了?”和叶一听,连忙道:“你见到初恋情人了?是谁,那个舞娘吗?”
“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服部平次恢复了往常的恶劣。
“小气,快说说嘛。”和叶晃着他的胳膊。
“就不!”服部平次一昂下巴。
看着两人玩闹,忱幸跟柯南相视一笑,均是为朋友感到高兴。
兜兜转转,等待和寻找的人总会找到彼此,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总会走到一起。
84.引蛇出洞
夜晚,寂静,孤独地上网。
聊天室里不时弹出消息,忱幸只是点开,网页上浏览的是一些简单料理的制作步骤。
服部:土方不在么,怎么一直不说话?
工藤:可能又在冥想吧。
服部:简直了,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剑道到底是什么鬼,我对冥想完全没有头绪。
工藤:谁让你总是毛毛躁躁的。
服部:我哪有!
看着两人的斗嘴日常,忱幸托着下巴,手指在输入框里敲下了一串省略号。
服部:你在偷偷看我们聊天?!
工藤:好阴险。
土方:我在看网页。
服部:哦呦,是我理解的那种网站吗?
忱幸随手便把链接复制粘贴。
然后,聊天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过了会儿。
服部:?
工藤:??
忱幸略一沉吟,犹豫着输入‘???’。
服部:拜托,大半夜你就在看这个?学做料理?
工藤:还是这种简单的料理。
土方:你们会做?
工藤:不会。
服部:你好无聊啊。
土方:还好。
服部:所以晚上你一般除了学做菜,还会干嘛?
土方:看你们聊天。
服部:我竟无言以对。
工藤:+1
土方:是暗语吗?
服部:嗯...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忱幸皱皱眉,不得其解。
好在,总有人会结束无聊的对话,阿笠博士家,本就心情有些沉重的柯南摸了摸下巴,在聊天框里输入道:最近好像有人在调查事务所。
事务所,当然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服部:发生什么事了?
已经关了网页的忱幸把戳出来的字默默删除,以他的打字速度还是算了,服部平次应该会把想问的问出来。
工藤:之前高木警官跟我说,有人从警视厅里把毛利叔叔处理过的报告偷走了。
服部:是那些家伙做的吗?
工藤:很有可能是他们搞的鬼。他们听说我还活着,就开始怀疑毛利小五郎推理的案子,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销声匿迹的时间,跟沉睡的小五郎的名声不胫而走,大概是同一个时期。
服部:那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去帮你吗?
工藤:这倒不用,我也只是初步怀疑,不过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工藤新一吃下那个药物后,会变成小孩子吧。
服部:说实话,这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工藤: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那些家伙做的,不过有人调查毛利叔叔是事实。为了以防万一,必要的时候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服部:我们是铁三角啊,这还客气什么。
土方:嗯。
服部:这样吧,过几天我刚好有时间,等见面了再细说。
工藤:好。
聊天室安静下去,忱幸关上电脑,脚下一点,椅子便滑到了窗边。
窗帘被风吹得摇晃,外头很安静,远与近的光像是在眼前,可人在窗格后,就仿佛遥不可及。
……
几天后。
阿笠博士家,来自关西的朋友提着土特产上门,黑脸膛上满是憨厚的笑。
身边,被从咖啡店里拽来的忱幸手上拎着打包的奶茶和蛋糕。
“哎呀,太客气了,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阿笠博士笑呵呵的,伸手就要去接蛋糕。
然后,从沙发那边轻飘飘传来一声‘卡路里’。
阿笠博士脸上笑容一僵,伸出的手又为难地缩了回去。
沙发上,灰原哀见此,目光重新落回电视节目里。
服部平次对她有些莫名的打怵,此时很理解地拍了拍阿笠博士的胳膊,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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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摇摇头,领着两人进门。
忱幸插好吸管,把奶茶分给众人。
“我就不喝了。”阿笠博士很坚定地摆手。
“减肥。”灰原哀也拒绝。
“没加糖。”忱幸说道。
“不加糖的奶茶还叫奶茶吗?”服部平次稍显迷惑。
灰原哀嘴唇动了动,伸手把奶茶接到面前。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忱幸跟大老远来这的服部平次,都是为了之前说过的那件事来的,想具体听柯南说一说,然后看看怎么妥善应对。而柯南考虑到灰原哀对那个组织的情绪,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
因此,铁三角加一老年人就坐在沙发两侧,大眼瞪小眼,像是在陪某小女生看减肥瑜伽的电视节目。
“你们...”灰原哀抬了抬眼,“对这个也感兴趣?”
她的目光,落在忱幸脸上,带了一点点探究之色。
忱幸摇头。
服部平次几乎不知道脸红是什么,闻言直盯着电视上的瑜伽女郎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光用脚趾都能盖出三室一厅了。
柯南嘴角一抽,有样学样。
灰原哀轻哼一声,把遥控器一放,拿起奶茶,转身往地下室走去。
忱幸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
--她向来很聪明,当然知道几人聚在一起肯定是有事,而需要瞒着她的,大概也能猜到是与什么有关。
这样对她来说...
“把报告偷走的那个人,事后还把报告原封不动地寄回警视厅了。”柯南抱着胳膊,已经正色起来。
阿笠博士还是不太习惯背着人说话,偷偷朝地下室方向看了眼,才小声道:“大概是他们看过之后,发现没用才又还回去的吧?”
柯南摇头道:“要是这样,直接丢掉不就好了么,干嘛还要刻意送回去,让警方察觉到自己对资料保管不慎,甚至提起警觉呢?”
阿笠博士挠了挠地中海,“这么说是有道理。”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这么做是想宣示‘你们的状况我们全都一清二楚’的意思。”柯南沉声道:“要不就是...”
“他们要引某个人出洞的陷阱。”服部平次接过话去,“要说他们现在引蛇出洞的对象,我想就只有你了,工藤。”
“我想也是。”柯南点头。
服部平次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想不通的是,如果这是陷阱,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这么麻烦呢?”
阿笠博士也凝重道:“对方搞这种捕风捉影的动作,的确伤脑筋。”
服部平次却是一笑,“如果工藤没有想出一点头绪的话,怎么会让我跟土方来呢。他会来这里,就表示他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再不就是已经找到反击的办法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笑着戳了戳身边小家伙的脑门儿,“你不说话,就表示我说对了吧?”
柯南呵呵一笑,白了这个幼稚鬼一眼。
然后,他看向对面默不作声的那人,略一犹豫,问道:“忱幸,你对那位克丽丝小姐,了解多少?”
对面,古井不波的人心头一跳,握着奶茶杯的手指下意识紧了紧。
“怎么这么问?”忱幸眼睛不自觉眯了下,面色冷静。
85.日落
忱幸很确定的一点是,贝尔摩德并未跟自己身边的人打过交道,就算是园子那里,也都未有交集。
而跟柯南见过的次数也是寥寥,除了上次在人鱼岛碰巧遇到,就是在杯户饭店的那次...
想到这里,忱幸心底蓦然一沉。
果然,他听对面之人缓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刻意怀疑什么,但有时候事实如果发生,许多的巧合碰在一起,很可能就已经接近了真相。”
服部平次闻言,下意识看向忱幸。
一般来说,如果工藤这么说,那基本代表着...
只不过,他想到当时在人鱼岛的海滩上,看到的赤脚踩着金色沙砾,蓝天白云下,俏皮微笑着让土方忱幸给她穿鞋的漂亮女人,很难相信她会跟那个组织扯上关系。
甚至于,那副场景都不忍令人玷污。
忱幸眼帘低了低,“她有什么问题吗?”
柯南双手在膝盖上抓了抓,开口道:“你还记得,之前在杯户市立饭店,我们跟他们那些人交过手吗?”
忱幸点点头。
柯南说道:“其实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皮斯克怎么会在警方录口供的时候,拿着那条原本不该在他手上的宴会手帕。
当时被警方隔离起来侦讯的嫌犯一共有七个人,皮斯克也没有料想到警方侦讯的时候,会在他身上搜出那条手帕。也就是说...”
“是他的同伴,他们知道自己会先接受警方的侦讯。”服部平次了然道:“所以,将那条手帕塞给皮斯可的人,很可能就在另外六个接受侦讯的嫌犯之中。”
话落,他自己就是一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事后柯南跟他提起过,彼时在场的另外六个人里,就有那位大明星克丽丝·温亚德。
柯南点头道:“他们全都是常在媒体前出现的名人,自从那次以后,就此宣布退休而销声匿迹的人,却只有她一个而已。”
说到这里,他看向忱幸,斟酌道:“我做过很多调查,那六个人之中,最有嫌疑的就是她,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想。”
客厅的墙后,置身阴影中的灰原哀身子一颤,下意识咬了咬唇。
服部平次干干道:“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啊?”
他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涉及到的是与忱幸关系匪浅的人,如今却被怀疑跟那个组织有关。
换成是他,他心情肯定也不会太好。
柯南没有说话,忱幸也未开口,气氛就这么慢慢沉重下去。
“那个,大家要不要喝点东西啊?”阿笠博士一拍脑袋。
服部平次不由朝桌上的奶茶看了眼。
阿笠博士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忱幸问道。
柯南神情凝重,“有关她生平的一切,如果你可以帮她洗脱嫌疑的话。”
“喂,工藤。”服部平次连忙开口。
忱幸低头,无声笑了下,“那看来要你自己去搜集了。”
“土方...”服部平次张了张嘴。
“我对她了解不多,但在我的立场上,她不是坏人。”忱幸起身说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抱歉。”
他明知一切,却只好这样说。
柯南摇摇头,“我明白的,其实这也只是我的怀疑而已,我们都没有证据,不是吗?”
他同样起身,平静相视。
忱幸眼睑低垂,彼此带来的压力,恍若实质。
半晌,他点点头,告辞离开。
“那个,我送你。”阿笠博士连忙道。
一直目送忱幸,柯南长吐出口气,一下瘫倒在沙发上,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工藤,你干嘛这么说啊?”服部平次不解道:“土方是我们的朋友不是吗?”
“正因为忱幸是我们的朋友,我才不想瞒着他。”柯南认真道:“与其让他被利用或是在最后才知道真相,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过他事后痛苦。”
服部平次无奈搬叹了口气。
……
忱幸在街边等了一会儿,但预想当中的人并没有跟出来。
他沉默片刻,慢悠悠走了。
与此同时,没有开灯的地下室里,灰原哀坐在那张垫高的椅子上,低着头,柔软的发遮住眼帘,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撕着纸巾。
彷徨,微微用力。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跟出去,追上去问个清楚,无论是怎样的答案。
可现在,她竟是胆怯,害怕听到他的解释,无论是怎样的答案。
她不会哭,只是有一点难过。
……
最后,忱幸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贝尔摩德。
他在窗边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夕阳一脸,手里的行动电话都捏得发热。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只是突然有了一丝惶恐,不是纠结于两者之间关系的自处,而是如果被宫野志保知道真相的话,将要如何。
总以为很远,却似梦魇般的抉择,往往就这样不期而至。
“哎,想什么呢?”园子一进门,就看到了窗边的他。
--夕阳的暖光投在脸上,却鲜少温度,眼下的阴影分外清晰。
他一定是有烦心事了。园子很确定地想。
“你怎么过来了?”忱幸回神。
“路过来看看你不行啊?”园子坐下后,大大咧咧地开起了玩笑。
忱幸便听她说在学校的一天如何如何,高兴的事大概都是跟毛利兰脱不开关系的,还提起了那位叫茱蒂的英语老师,说她人很好,大家成了朋友等等。
而服务生也很有眼力见地给大小姐端上了咖啡和甜品。
园子吃着蛋糕,许是甜,眉眼笑得舒展,看得忱幸心中阴郁也散去不少。
连偷偷盯着这边的几个服务生也小声说,‘园子小姐一来,老板的心情果然好了起来’。
园子耳尖一红,舔了舔嘴角沾的奶油,在心里开心地笑。
“心情好些了吗?”她问。
忱幸看了眼被她吃光的蛋糕,“心情好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园子一窘,羞恼道:“你这人真没劲!”
忱幸笑了笑,轻声:“好多了。”
“是因为看到我吗?”园子笑眯眯道。
忱幸看向窗外,夕阳无限,坠在树梢,“是啊。”
“你说我就会信的。”园子眨眨眼,眸光浮动,像是随口一说,自己却知道有多认真。
忱幸笑着看她,忽然很想拍拍她的头。
园子托着下巴,也偏头去看日落。
一扇窗隔着冰冷的森林,光就溢满了瞳。
86.爆炸
次日。
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其实很少会觉得孤单,因为已经成了习惯。
天刚刚亮,一夜无梦的人已经醒来,穿衣洗漱,然后做饭。
早餐一般是面包跟火腿煎蛋,勤快的时候会熬一碗粥,不然就是一杯温牛奶。
用餐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只是拉开椅子坐好,细嚼慢咽。
不必看报,也没有音乐,只有偶尔汤匙碗筷的清脆触碰,在空荡的房间中回响。
简简单单。
收拾妥当之后,锁好门出去,崭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
“老板早~”
“早。”
咖啡店里,几个服务生已经忙碌起来,哼着小调,欢快欣然。
忱幸总会坐的那个位置干干净净,还很体贴地放了一罐黑咖啡。
他坐下,身子陷进柔软的卡座里,鼻尖是清淡的咖啡香,大脑逐渐放空。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有打包蛋糕跟咖啡当早点的上班族,也有顺带买好路上喝的高中生,还有享受店里舒适氛围的客人。
笑语声中,不吵不闹。
“请问,老板在吗?”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温厚的声音隐约传来。
小睡中的忱幸睁开眼,余光看到服务生小声跟对方说着什么,当看到他醒来后,便笑着往这边指了指。
“咦,忱幸?”来人有些惊讶。
“高木警官,白鸟警官。”忱幸起身。
对于他们两位的到来,他多少有些意外,还有一点点警察上门的不自在。
“以前听说你开了店,没想到就是这家啊。”高木涉笑道。
“应该早来喝一杯咖啡的。”白鸟警官也说。
忱幸问道:“两位来是有什么事吗?”
面前两人相视一眼,还是高木涉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其实我们是来调查的。”
忱幸点点头,做出倾听状。
高木涉悄悄朝四下看了看,然后道:“我们刚刚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情报,说这家店里被安装了炸弹!”
忱幸愣了下,确认道:“你说炸弹?”
“没错。”白鸟警官凝重道:“你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包括最近店里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现?”
忱幸摇头,“没有,不过你们真能确定,这里有炸弹吗?”
“这个...”高木涉犹豫道:“情报是这样说的,可具体有没有我们还没确认。”
“那就搜搜看吧。”忱幸说道。
“啊不是。”高木涉连忙摆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忱幸说道:“这样才能更好地确认,不是吗?”
高木涉看了眼白鸟警官,后者默默点头。
事实上,对于炸弹存在的消息,无论真假,总是要确认一番的,如果是往常,他们早就在表明身份的时候就开始搜查了。
可毕竟面前这位身份有些特殊。
得到许可之后,两位警官戴好手套,在店里仔细搜索起来。
服务生有些疑惑,自然也有客人受到了影响,而不必忱幸开口,那位精明的店长便出面扯谎,把所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对两位警官的名声不太好...
忱幸往沙发上一坐,脑海中是剑术的种种拆解。
过了好一会儿,楼上楼下各个角落都搜查一遍的高木涉走过来,擦着脸上的汗,庆幸又有些生气道:“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也不知道是谁报的假消息!”
白鸟警官也出了不少汗,优雅地展了展皱起的西装,“不管怎么样,没有炸弹就好。”
“辛苦了,我请两位喝点东西吧。”忱幸把果汁递给两人。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高木涉挠了挠头,傻小子一样忙活一通,确实渴了。
“那就多谢了。”白鸟警官接过后,不忘道谢。
毕竟身上汗涔涔的,两人没继续待在店里,只说了句‘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一定通知他们’后,就走到了街边,靠着车门一边喝果汁一边闲聊起了什么。
忱幸看了眼,收回目光,随手拿过桌上的《蛋糕制作教程》来看。
……
过了不知多久,阳光渐盛,窗边多了一片阴影,然后成团,落在手里的‘芒果蛋糕’上。
忱幸随手放下手里的料理书,偏头就看到了窗外几张熟悉的面孔,小孩子们笑容灿烂,还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这样看东西会对眼睛不好喔。”元太认真道。
“没错。”步美托着下巴道:“虽然忱幸哥哥戴眼镜也很搭就是了。”
光彦醋醋地哼了声。
旁边,柯南脸上带着微笑,灰原哀背着手,低头碾着脚尖。
“佐藤警官!”高木涉惊喜地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
几个孩子身后,佐藤美和子笑道:“之前的案子多亏了这几个孩子帮忙,所以今天打算请他们吃点东西,表达一下谢意。”
元太笑道:“因为都知道忱幸哥哥这家店的咖啡最好喝了。”
“小孩子可不能多喝咖啡喔。”高木涉俯身道。
元太看了他衬衣领口上的汗渍,略嫌弃,“高木叔叔出门又没有洗澡吗?”
这臭小子!高木涉脸色一红,偷偷看了眼好奇的佐藤美和子。
“其实刚刚我们在做调查。”白鸟警官说道。
“对对对。”高木涉连连点头。
“是这家咖啡店吗?”佐藤美和子问道。
“对,只不过没有查出什么。”白鸟警官点点头,但碍于几个孩子在场,便没有细说。
大人们在交谈,几个小孩子却等不及要进店里吃蛋糕了。
灰原哀踢着石子,仿佛不经意地透过窗看去,原本坐在窗边的那人已经不在了,只有桌上的料理书被风吹得翻页。
“难得有时间,不如你们也一起来吧?”佐藤美和子笑着说:“来尝尝这家店的蛋糕到底有多好吃,让孩子们这么推崇。”
“好啊。”高木涉连忙应声。
白鸟警官摆摆手,“算了,就让高木陪你们吧,我今天不太想吃甜品。”
说着,他跟几人道别,转身上车。
柯南看向高木涉,“你们得到了什么情报啊?”
高木涉对他还是没防备的,“有个人打电话到总局说,他在这家咖啡店放了一枚炸弹。”
“什么?”柯南一怔。
高木涉解释道:“因为前两次爆炸事件,都是在七年前还有三年前的今天发生的,所以我们特意过来看一看。”
这是歹徒的警告还是恶作剧?柯南正思忖着,恰好看到路边白鸟警官正要发动车子。
他脸色不由一变,“等等,难道说...”
轰!
剧烈的爆炸陡然发生,破碎的玻璃和车壳裂片四下溅落,烟尘跟火光一下冒出来。
街道两旁的门窗一阵颤动作响,停靠车辆的警报声异常刺耳。
灰原哀却在一片嗡鸣中,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他也相视而来,带着能沉静人心的力量。
87.人行
爆炸后的汽车残骸浓烟阵阵,四下人群惊慌,尖叫不绝。
灰原哀跟忱幸相隔几步之遥。
她看到了他眼中方才一闪而过的担心,还有突然出现时的急切。
她知道他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仅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了什么都不必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念头。
只因为他好像在自己心里越来越重要,哪怕不想去承认,却又不可以否认。
“就当我又一次退缩了吧,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灰原哀这么想着,表情淡淡,像是一切都毫无所谓。
她很快便被步美拉着往马路那边跑去。
忱幸看着处于几个小孩子中的她,几道小小的身影像是围墙,并不宽厚,却在保护着她,足以遮风挡雨。
这一刻,他不禁想,是不是自己打扰了她如今的生活,或许对她而言,其实自己的靠近已然是多余。
……
白鸟警官身上的伤很重,高木涉一边封锁道路一边联系救护车。
“他的头部右侧有出血,左手和左脚也都已经麻痹。”柯南握着白鸟警官的手腕,皱眉道:“这恐怕是...”
“急性脑硬膜下血肿。”灰原哀走过来,开口道:“如果再不快点送医急救的话,会非常危险。”
忱幸说道:“先把他搬离警车吧。”
汽车里还有汽油,一旦泄露很可能会引起二次爆炸。
马路旁,佐藤美和子守在白鸟警官的身边,步美等几个小孩子一脸愤慨,“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柯南思索道:“凶手是什么人还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目标是警察。”
“为什么?”光彦问道。
“一开始他先是谎报在咖啡店里装了炸弹,这样就可以把警察引来,再趁着警察进入店里搜索炸弹的时候,就有足够的时间把真正的炸弹安装到车上。”
柯南思忖道:“依我看,白鸟警官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就扯掉了炸弹的保险,然后在他想打开车门逃出车外的时候,却又引爆了炸弹。可是,白鸟警官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下车?”
这时,白鸟警官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努力抬起手。
“这是什么?”佐藤美和子下意识接过,是一张纸条。
白鸟警官语气虚弱道:“我是想立刻把它交给你,因为这将是能够让你抹去那段烦脑记忆的一个机会。”
佐藤美和子好奇展开。
“我是个大联盟的主打者,这场延长赛即将开始。
比赛将在明天正午正式展开,直到下午三点结束。就算找人阻止我,也只是白费力气,我终究还是会反败为胜。
要想阻止这场比赛的话,就尽管来找我,等到让你们这些警察踏着沾满血迹的垒包而来,最后我自会在钢铁的本垒板等待着你。”
“这是什么意思啊?”步美不解道。
佐藤美和子盯着手里的纸条,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将纸条攥紧,牙关紧咬,脸上多是恨意和愤怒。
忱幸就在旁边,见此不难猜到这该是只有对方或者说警察才知道的往事,很可能就跟高木涉之前说过的,在七年前跟三年前的今天发生的爆炸事件有关。
当然,具体如何,他无从知晓。
而当救护车赶到之后,佐藤美和子便立即驱车离开,前往调查,关心案件的柯南偷偷上了车。
当高木涉开车赶到的时候,少年侦探团的三小只也有样学样,敞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灰原哀有些犹豫,一方面不放心这几个小孩子,一方面...
她回头,刚好看到马路对面,咖啡店的门口,颀长的身影默然而立,似也注视着这边。
大概是看到了自己,他笑了下,抬起手,像是要打个招呼。
不知怎得,灰原哀下意识就躲避了视线,而当她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回到了店里,微微翕合的玻璃门,光影斑驳,依稀还能看到某个身影。
“灰原,快来!”步美身子探出车窗,笑着招手。
驾驶位上,高木涉苦笑以对。
“好。”灰原哀应了声,小跑过去。
只是车子开出很远,她都未再看到他出来,而这也是两人第一次在分开时没有告别。
……
一整个下午,包括晚上,直到第二天,附近的警笛声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显然还没有找到炸弹真正的安设所在。
忱幸在咖啡店里、家中、途中的便利店,又到咖啡店,身边总有警车经过。
这副架势,恍惚间让他有一种怪盗基德又要现身的错觉。
不过一个是偷盗东西把玩送还,一个却是安装炸弹要人命,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我马上就要考试啦。”园子打来电话,“你要为我加油啊!”
忱幸轻笑,“给你加油你就能考好了吗?”
园子怒道:“笨蛋,我有好好复习,肯定不会考砸的!”
“那你加油。”忱幸说道。
“好敷衍。”园子嫌弃道:“这次可是全国模拟考诶。”
“你刚才不还说都复习好了么。”忱幸故意道。
他果然很敷衍,一边接电话一边磨咖啡,而电话里的园子顿时气鼓鼓的。
见她吃瘪,忱幸没忍住笑出来,然后一个不小心,衣袖蹭到了刚洗好的咖啡杯,啪地一声在地上跌碎了。
园子吓了一跳,连忙道:“哎,什么声音,你那边怎么了?”
忱幸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眼还沾着水珠的手,以及地上散落的破碎瓷片,微微皱起眉。
“喂,忱幸,你说话呀。”园子唤道。
“你刚刚说今天是全国模拟考?”忱幸忽然道。
“啊,是。”
“人很多?”
“那当然了,估计是现在人最多的地方吧。”园子笑着说:“你问这个干嘛,也想来考试啊?你个学渣。”
说着,她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你还没说刚刚...”
“没什么,就是打碎了个杯子。”忱幸不紧不慢地接过服务生手里的笤帚,认真打扫。
可方才心里倏然闪过的那丝不安,却如刺般令他在意。
……
高中不在闹市区,周围却依旧繁华,无论是高档的公寓还是便利的交通。
距离帝丹高中有些距离的人行过街天桥上,穿着风衣的男子耷拉着肩膀,手指有些哆嗦地摸出烟盒,抽出支烟叼在嘴里,可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打火机,不免暗骂一声,一脚踢在护栏上。
“不介意的话,用这个?”旁边,一个年轻人递过火柴盒。
风衣男子立马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在看请对方那张焕然的脸后,心中提防顿减--长得这么好看周正的小伙子,能是什么坏人呢?
男子划了根火柴,点燃香烟,重重抽了口,才问道:“来一根吗?”
“不了。”忱幸拒绝。
“看你年纪不大,高中生?今天不是考试吗?”男子随口道。
“辍学了。”忱幸这么说。
男子一愣,咂咂嘴,“可惜了。”
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顿了顿,他把火柴盒递过去,“对了,还你。”
天桥上人来人往,他还要在天桥上等一会儿,但不希望身边还有人。
忱幸没看,也没接,“别人拿过的东西,我就不要了。”
男子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忱幸垂眼,淡声道:“帝丹高中有炸弹?”
男子脸色一变。
然后整个人便被踢飞出去。
88.与夜名状
风衣男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捂着胸口,半晌没爬起来。
天桥上经过的人也有些愣神,不过只是看了眼便匆匆离开,并不驻足。
风衣男咬牙,伸手入怀,可刚把引爆器掏出来,手腕便被一脚踩住,剧痛之下,引爆器脱手而出。
忱幸不紧不慢地抽出张纸巾,把引爆器包好,放进了衣兜里。
风衣男脸色难看,“你是警察?你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知道第二个炸弹在帝丹高中的?”
忱幸一脚踢过去,世界安静了。
他靠在栏杆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毛利小五郎的号码。
“摩西摩西?”大侦探的语气醉醺醺的,隔着电话都能闻到一股啤酒味儿。
“毛利大叔,是我。”忱幸说道:“你方便联系一下目暮警官么,就说我找到安装炸弹的人了。”
“嗯?炸弹?”毛利小五郎愣了愣,瞬间醒酒,“我马上跟他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忱幸四下看了看,“应该是离帝丹高中最近的人行天桥上。”
“帝丹高中啊...等等,该不会?”毛利小五郎声音一下拔高。
忱幸刚‘嗯’了声,电话就挂断了,可想而知大侦探此刻的心情有多着急。
每个人都有他所在意的人或事,哪怕只是一个可能,也心如火燎。
而他并没有等太久,天桥对面的电视广告才播了几遍,目暮警官便手按着帽子,喘着粗气跑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急色的佐藤美和子等一众警员。
“这个人就是吗?”佐藤美和子第一眼便看向仍在昏迷中的风衣男。
忱幸点点头,把兜里的引爆器递过去。
鉴识课的警员连忙接过,随后确认道:“是炸弹的引爆器没错。”
佐藤美和子眼中恨意一闪,用力踢了风衣男一脚,甚至在对方醒后还要大打出手。
高木涉赶紧将她抱住,急声道:“佐藤警官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公共场合,有很多人啊!”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混蛋!”佐藤美和子发丝凌乱,有些歇斯底里。
忱幸侧身,疑惑但没问。
“好了,佐藤。”目暮警官是知道内情的,心有不忍,语气也没多么严厉。
但风衣男哪怕缩在警员的身后,依旧在挨揍。
“够了!”谁也没有想到,老实人高木竟然会发脾气,“你要记住,自己是一名警察!”
佐藤美和子显然也是如此,一时愣在了他的怀里。
几名警员相视一眼,默默转身,把罪犯带走。
忱幸临走时说道:“学校里可能还有他的同伙。”
“嗯,这么多的炸弹,只凭他一个人的力量的确没办法掩人耳目。”目暮警官点点头,随后笑道:“不过,没想到土方老弟也会推理,这次可是不声不响地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推理?忱幸一怔,旋即笑着道别。
他倒是不会推理,只是突然有所感,才想来这附近转转,然后就看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风衣男。
大概,就是巧合吧?
他摇摇头,慢悠悠地往店里去。
……
炸弹安全解除了。
在帝丹高中器材室里的炸弹是第二枚,因为数量多,果然有犯罪同伙在等风衣男的消息,可惜等到的是警察。
至于第一颗炸弹,是被柯南拆除的,在东京铁塔。
本来忱幸还不知道,毕竟知情人里也没谁会特意来跟他讲一声。
这是他回去后,心血来潮给某人打了个电话,顺便提起那个‘爆破狂人’留下的纸条上的内容后,那小子想出来的。
“只是很简单的暗号而已啦,这还用想么,不是一看就懂?”快斗的语气很是随意,就好像这真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对于方才轻松解出暗号,分明满是得意。
忱幸当然了解这家伙的性子,只是哼了声,也不接他的话。
“喂喂,你打电话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快斗问道。
忱幸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忽然道:“你什么时候再搞一次艺术?”
“……”快斗。
“难不成你也对艺术感兴趣了?”他不由道:“以后想跟我混呢也不是不行,你的身手完全可以胜任我小弟的工作。”
忱幸只是笑了下,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快斗那边沉默片刻,犹豫道:“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忱幸轻吸口气,状似随意道:“怎么这么问?”
“不然你会这么无聊?”快斗笑了笑,“再怎么样,你看起来最多像是杀手,要说是帅气的艺术家,你可一点也不沾边啊。”
是啊,也就只有遇到令他困厄的难题时,这家伙才会情绪低落到只从话语中就能感受得到。
忱幸闻言,垂眸,“的确是遇到了难题。”
“说说看。”快斗故意把手指捏的咯嘣响,“我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惹土方大少爷不痛快,今晚我就去他家转转。”
忱幸知道他是故意说俏皮话来宽慰自己,当下直接道:“工藤新一怀疑到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那个麻烦的侦探?”快斗摸了摸下巴,又啧了声,“对你很重要的人,是谁啊?”
“克丽丝·温亚德。”忱幸说道。
快斗一怔,“我记得她不是...”
他对此并不陌生,这个女人是有名的大明星,她的母亲还曾跟他父亲学过易容化妆。
只不过,她跟这个闷葫芦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
忱幸再三权衡之后,简单提了提他跟贝尔摩德之间的事,只不过还是隐去了她的身份,以及自己曾加入那个组织的事情。
“你们这关系有点复杂啊。”快斗玩味道:“禁忌の姐姐or初恋?”
“……”忱幸。
“快跟我说说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快斗有些兴奋,“久居寺庙的小和尚,第一次见到大美女,心中小鹿肯定怦怦跳吧?那场景你一定终生难忘对不对?”
忱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并单方面结束了通讯。
可能他是错的,不该脑袋一热给这家伙打电话。
但这时候,还有谁呢?
忱幸起身,打算回家。
也就是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条短信映入眼底。
“做出选择总是令人困恼的事情。
我不会说‘你心中应该早就有了答案’、‘只要事后不会后悔就足够了’或者‘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这种话。
因为你一定有某种理由,只是你不必与我说,无论结果怎样。
我的人生太简单了啊,从未有过你这样的烦脑,所以无法感同身受(嘿嘿)。但我想,大概是‘对的事’跟‘情感’之间的犹疑。
那个麻烦的侦探,他的立场会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吧?”
短信有些长,忱幸看了很久。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城市徜徉在光与影交错的海洋里,他却将要放弃灯塔或是如鱼离群。
89.又是磁盘
当忱幸在内心做出决定的时候,另一边的柯南也侥幸得到了一张磁盘。
雪在晚上的时候飘落,纷纷扬扬。
“新一啊,你怎么来了?”阿笠博士笑道:“不过你来的正好,要不要看看我的新发明?”
柯南拍了拍身上的雪,四下张望,“怎么没看到灰原啊?”
“她现在应该在洗澡吧。”阿笠博士随口道。
柯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阿笠博士呆:“我说新一,你该不会是想去偷看小哀洗澡吧?”
柯南眼角跳了跳,你个怪老头的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
他懒得解释,直接往电脑那边走,将偷偷从案发现场拿走的磁盘插入。
“这是什么?”阿笠博士先是好奇,随后脸色一窘,神神秘秘道:“这里面该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柯南一愣,“那种东西?”
阿笠博士抬眼看天花板,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的表情。
柯南神情逐渐无语,翻了个白眼,“我说博士,你是不是每天闲的无事可做,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拜托,是你先问小哀在不在的,这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误会嘛。”阿笠博士是过来人了,根本不会觉得尴尬。
柯南才会尴尬,“所以是怪我咯?”
“要不然呢?”阿笠博士摊摊手。
“……”柯南。
“这张磁盘,是我刚刚从跟那个组织有关的人那里得到的。”柯南简单说了下之前跟毛利小五郎一起破获的案件,然后认真道:“死者板仓先生曾跟龙舌兰有过接触,所以这张磁盘里,很可能有那个组织的线索。”
阿笠博士一听,顿时正色起来。
“我是怕灰原知道的话,反而会没理由地瞎操心,才想趁她不在的时候看资料。”柯南一边说着,一边点开磁盘里的文件。
“我看看,两年前的...
3月7日,一个关西口音的家伙,突然到公司来找我,依我看,他的目的似乎是想得到我正在研发的系统软体。但他在知道我的眼力恶化后,就断了这个念头,很干脆地走了,这家伙全身都包着黑色的衣服,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他。”
柯南看到这里,索然无味,“这都什么啊。”
他快速滑着鼠标,一目十行。
阿笠博士探头道:“看来往后的日记里,都没有再提到有关龙舌兰的事了。”
柯南托着下巴,无奈道:“害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目暮警官他们眼皮底下拿到这张磁盘,可现在却只知道板仓先生之前在研发什么软体的内容,以及那个组织想得到这个软体这两件事而已。”
阿笠博士疑惑道:“不过从这上面看,板仓这个人做起事来也太马虎了一点吧?”
“嗯?”
“你看,每篇日记之间的间隔都不太一样。”阿笠博士说道:“换做是我的话,一定会把间隔都调成一样。”
柯南眨了眨眼睛,忽然明悟过来,“我知道了。”
他用鼠标在间隔处左击按动着反白,之前的空白处便逐渐有字符显露。
“我累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因此丧命的。”阿笠博士小声念出上面的内容。
“这个才是重点。”柯南说着,按照这个方法,将留白处的内容拖动出来。
“3月16日,桌子上的钢笔又移动了5公分,看来的确有人曾偷偷进过我的办公室。
4月15日,今天应该有人进过我家,但警方根本不接受报案,因为没有东西被偷,也没有遭人入侵的痕迹,他们无法受理。
6月11日,我已经换了门锁,还安装了监视录影机,不过这些都没用...
1月6日,为了逃避这种恐惧的日子,我在抽屉里放了一张纸,向入侵者表明我的心意,我接受任何条件。
1月8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给了我回音,入侵者拿走了我那张纸条,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便条纸,上面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1月23日,我在犹豫之后拨通了那个号码,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这个女人的态度很是高高在上,表示我只要将正在研发的这套系统软体,在一年之内完成的话,她就愿意用高价收买。
2月13日,我跟他们改用电子邮件的方式进行联络...
12月22日,没办法,我没有办法再继续了,其实当初会放弃,并不只是因为我的眼力恶化的关系,最主要的是为了所有人类的福祉着想。
2月9日,他们给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我把还没有完成的软体,还有他们事先给我的那张支票藏在别墅的那台电脑里,打算逃到国外隐居。
我非常清楚,他们过几天就会利用电子邮件指明软体交付的时间和地点,但那也是五天后的午夜了,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国。”
柯南看到最后,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日记注明的日期是四天前,也就是说,他们会在明天的上午九点寄信。”
阿笠博士指着电脑屏幕道:“这篇日记的最后,好像也有可以反白的部分。”
柯南依言点开。
“2月10日,最近我老是会想起第一通电话里,那个女人匪夷所思的用词,当时我因为受不了她太过高傲的语气,就立刻反问她‘你们到底想干嘛’,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笑着用英文回答我:
WecanbebothofGodandtheDevil.
Sincewe'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
柯南皱眉,竟觉悚然,“我们不但能当上帝,也可以当恶魔,这是因为”
“我们企图反抗时间的洪流,让所有死去的人从黄泉之路再度复活。”清淡的声音在一老一小两人背后出现。
“灰原!?”柯南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灰原哀虚着眼道:“你们两个还挺有闲情逸致,看这种虚幻小说。”
“啊,是啊,现在网上这种中二的小说,还很流行呢。”阿笠博士打了个哈哈。
“呵呵呵,是啊。”柯南笑容浮夸。
“工藤,这么晚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灰原哀问道。
“我我我...”柯南求助地看向阿笠博士,“我是来做什么的?”
“啊,他当然是来测试我的新发明的。”阿笠博士连忙翻旁边的纸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条腰带。
“当当当当,这个就叫随时随地射球腰带!”
“无聊。”灰原哀一听这名字,就瞬间失去了兴趣。
“我去睡觉了。”她摆摆手,只不过在快要走到房间的时候,脚下忽然顿了顿。
本来已经在商量要趁夜去板仓别墅的柯南跟阿笠博士立马噤声,小心看过来。
“那个,忱幸那里...”灰原哀有些犹豫。
“啊?他有什么事情吗?”柯南疑惑道。
“没什么。”灰原哀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柯南张了张嘴,知道她那天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90.该怎样说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阿笠博士问道。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立刻赶到板仓先生的别墅,把他设计的那个系统软件弄到手,再用别墅的那台电脑收信啊。”柯南冷静道。
阿笠博士挠挠头,“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他的别墅在什么地方啊。”
柯南成竹在胸地一笑,“之前这件案子的委托人来找毛利大叔帮忙的时候,大叔刚好问过这个问题,凡是板仓先生有可能藏身的住处或是别墅,甚至朋友家都问到了。”
“可是我们这么去了,要是碰到那个组织的人怎么办?”阿笠博士道:“要不要找个帮手?”
“放心好了,在日记里他也提到,都跟那个组织的人约好以后不准在他身边探头探脑了。对于一个神经质到连桌上的钢笔移动个5公分,都会在意半天的人来说,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在软体完成之前闹别扭,可得不偿失。”
柯南说着,开玩笑道:“你说的帮手,该不会是目暮警官他们吧?”
阿笠博士耸耸肩,“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柯南笑容收敛,“还是不要麻烦忱幸了,之前的事情我有些冒然,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想。”
“你还是怀疑那位克丽丝小姐吗?”阿笠博士问道。
柯南默默点头。
阿笠博士笑了笑,“他之前不知情,现在知道了,恐怕真的很为难。”
柯南一怔,忽然道:“博士,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早就知道了?”
阿笠博士后背没来由地一紧,干干道:“不,不会吧?”
“的确很匪夷所思对吧?”柯南也是一笑,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是啊,如果知道的话,他怎么可能还会救小哀嘛。”阿笠博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如果早就知道的话,他很可能也跟那个组织有关吧?
柯南眼底沉了沉,不由望了眼灰原哀关紧的房门。
……
到了别墅,柯南利用变声器伪装成板仓,在电话里智商压制了伏特加之后,便踌躇满志地准备起即将在凌晨四点的见面。
然后返程的路上,车子就爆了胎。
安睡的忱幸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你好,哪位?”他随手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马上开口,有些安静,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睡眼惺忪的忱幸眼皮动了动,半阖时已然清醒,“灰原?”
“不是该叫我另一个名字吗?”电话那边,灰原哀平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飘零的雪花。
忱幸从床上坐起,“有什么事吗?”
“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跟你说一声。”灰原哀说道:“刚刚群马县的警察打电话来,说工藤跟博士的车子在那边的山路抛锚了。”
“群马县?”
“好像是他发现了组织的什么线索。”灰原哀说道。
忱幸并不太惊讶,问道:“所以说...”
“我找到了备份的追踪眼镜。”灰原哀捏着手里的眼镜腿,轻声道:“他不知道组织那些人的可怕,这样冒然,很可能会没命。”
忱幸默然片刻,道:“那天的事情,你知道。”
灰原哀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坦然道:“听到了。”
“那你?”
“她是吗?”灰原哀直接道。
忱幸呼吸一滞。
灰原哀也未再开口,像是等待他的回答。
“应该不是吧。”忱幸这么说,手指却攥紧了床单。
“你说我就会信。”灰原哀笑了下,“那就,待会见?”
“好。”忱幸应下。
挂断电话的两人,同时看向落雪的窗外,都静默了许久。
……
凌晨,天还有些黑,明亮的车灯穿破风雪。
“你的车?”车上,灰原哀好奇道。
“算是吧。”忱幸说道:“铃木叔叔之前送的,一直停在车库里。”
“有个财团千金当女朋友,还真不错。”灰原哀看了他腕上的手饰一眼,没记错的话,那是园子送的,也是他身上唯一的一件饰品。
想到这里,她移开视线,手指轻轻划着坐垫。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车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忱幸余光看了她一眼,低咳。
灰原哀手上的小动作一停,随后面无表情地把手边放的矿泉水递过去。
“谢谢,不过不渴。”忱幸连忙道。
“那你是要吃药?”灰原哀歪了歪头。
两人相视,不约笑了下,此前的氛围被冲淡了一些。
“还记得前几天的炸弹恐吓吗?”灰原哀主动开口道:“你也看到当时佐藤警官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知道为什么吗?”
“嗯。”忱幸点头,又摇头,“不知道。”
灰原哀看过来,小脸认真,“你这样很难找到女朋友的。”
“我得看路啊。”忱幸说道。
灰原哀一下记起来,这人之前好像是出过车祸,当时那位铃木大小姐还寸步不离地去照顾呢。
想到这里,她便又想到了那晚的场景:浑身带血的人踉踉跄跄地出现,眼睛像是哭过,有种莫名的急切。
细想当时他的理由...
灰原哀心口莫名堵了下,挥散与之相关的情绪,语气如常道:“佐藤警官曾经有个很有好感的同事,在三年前拆除炸弹的时候殉职了,当时的凶手跟那天安装炸弹的是同一个人,所以她才无法控制情绪。”
“可以理解。”忱幸说道。
他只以为是灰原哀觉得无聊,才跟自己提起这件案子,或者是觉得自己对佐藤美和子留下了这种容易情绪化和不专业的印象。
灰原哀继续道:“她对那位警官一直念念不忘,可能是因为当年他殉职的时候对她的表白,也可能是真的喜欢过他。这也是佐藤警官一直单身,不接受表白的原因。”
忱幸不由道:“美好的爱情。”
“你能不能不要插嘴?”灰原哀白了他一眼。
忱幸噎了噎。
灰原哀轻哼一声,随后道:“但她现在释怀了。”
沉默,持续略久的一阵沉默。
灰原哀忍不住抬起头,蹙眉,“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啊?”
忱幸说:“你不是不让我插嘴吗?”
灰原哀一阵气结,咬了咬后槽牙,“你可以问!”
“那为什么?”忱幸老实道。
灰原哀直直看着他,数次动唇,没出声。
忱幸忍不住道:“你别说是因为我啊。”
灰原哀呵呵:“你的冷笑话是跟阿笠博士学的吗?”
“……”忱幸。
91.搅局
雪还在零零散散地下,车窗上蒙了一层雾。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忱幸说道。
灰原哀抱着胳膊,“不说了,都怪你插嘴,本来酝酿好的情绪没了。”
忱幸歉然一笑。
路灯下飘着雪花,光影错落在身上,灰原哀看向窗外。
默然片刻,她开口道:“无论是美好还是悲伤,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好了。回忆之所以被称之为回忆,就是当下另有珍惜的人和事,而不是时刻被往事左右。”
你走不出来,其他人也进不去。
忱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好像没太听懂。”
灰原哀看过来,目光平静,“放下不等于忘记。”
忱幸的表情逐渐淡下去,静静看着前方的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用力。
“不一样的。”他说:“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放下。”
灰原哀不解又有些莫名生气,“为什么?”
忱幸看了她一眼,旋即错开,没有回答。
“为什么时间过去了,你还没过去。”灰原哀轻声道。
忱幸心口忽然闷了下,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对他说。哪怕想装作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却什么表情都是勉强。
“你跟姐姐,曾是恋人吗?”灰原哀问道。
忱幸下意识看过去,她像是很淡定地看着前方,可不论是抿紧的唇角还是绷直的身子,都显露出她此时的紧张。
“不是。”他说道。
灰原哀忍不住看过来,确定道:“那你喜欢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问,但忱幸仍然回答,“不是那种喜欢。”
“那是很了解彼此的朋友?”灰原哀紧接道。
忱幸一下警觉,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
“从追踪的定位上看,工藤要去的地方很可能是贤桥车站。”他主动岔开话题,“我们离他已经很近了。”
灰原哀默不作声地看他半晌,才‘噢’了声。
……
“那辆车!”
贤桥车站外,本来心不在焉的灰原哀身子一颤,眼神颤抖地看着前方路边停靠的车子。
忱幸也看到了,是保时捷356A,琴酒的车子。
虽然是凌晨,但马路上的雪早就被车子碾得凌乱,他想了想,驱车停在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这里已经停了几辆轿车,倒也不显得突兀。
熄火后,副驾驶的灰原哀还在轻微发抖,“工藤的定位已经很久没动了,你说他会不会已经...”
“别担心。”忱幸宽慰道:“我去找他,你在车里等我。”
“不要去!”灰原哀下意识道。
忱幸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道:“说不定他现在正需要帮助。”
灰原哀摇头道:“可那些人也在。”
“早晚都要碰上的。”忱幸浅然一笑,是跟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拍了拍灰原哀的肩膀,戴好追踪眼镜,从储物格拿出雨衣包,下车离开。
灰原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低垂的目光看到了没有拔掉的车钥匙,一下便明白了他是故意为之。
另一边,柯南缩在储物柜里,四下安静得过分,小小的空间,手表走针的滴答声都异常清晰。
而外面,就是已经察觉不对的琴酒,以及经过大哥点播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的伏特加。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幽静的此间格外清楚,柯南喉间咽了咽,双手捂住嘴巴,努力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现在不后悔是假的,既因为自己的冒进,也因为轻敌大意。
以往对琴酒的认知还是太狭隘了,只当他是冷酷的杀手,今天却终于见识到了他缜密狡诈的一面。
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狭窄的储物柜里,柯南小脸憋得通红,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心底不免笼上绝望。
--自己即将要付出的代价,不是功亏一篑,而是性命。
“大哥,这么小的储物柜,人能藏得进去吗?”伏特加嘴巴里还不情不愿地咬着刚才丢在地上,却又被琴酒塞回去的烟头。
说着,他猛地拉开一个储物柜的门,不出意外的空空如也。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个个储物柜打开,动作如他表情一样机械且冰冷。
伏特加讨了个没趣,只得把气生在那个耍他的人身上,想着一会儿抓住对方,一定要好好炮制!
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最后一个储物柜,伸手抓住把手。
柜子里,柯南呼吸一窒,心跳剧烈,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从嗓子眼蹦出来。
一线微弱的天光随着柜门的拉动投落,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可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停下了动作。
“大哥?”伏特加有些不解,看着琴酒将储物柜的门轻轻关上。
但马上他就明白了,在四下安静时,从刚才的储物柜里传出了轻微的滴答声。
伏特加脸上横肉一抖,有些后怕地退了几步。
琴酒却猛然转身拔枪,也不见瞄准,就朝走廊的拐角方向开了一枪。
多年的默契,伏特加根本不必多嘴问,就直接持枪朝那边跑去。
而玻璃反光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原本静谧中杂乱起来的脚步声,也揭示了前者开枪的原因。
储物柜里,劫后余生还未松口气的柯南差点被吓死。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猛喘口气,却又因呼吸太急一下晕了过去。
……
“是上次在杯户饭店的那个人!”
琴酒对那个背影记忆犹新。
旁边的伏特加杀气腾腾,可偌大车站,空旷无人,早就没了先前那家伙的踪迹。
“看清长相了吗?”琴酒问。
“那家伙好像穿着雨衣...”伏特加为难地摇了摇头,但马上醒悟过来,连忙掏出对讲机,“喂,你们刚刚有看到什么人吗?”
提前安排在附近的人回答‘没有’,且表示他们之前也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进车站。
“蠢货!”伏特加怒道。
“你手底下的人,的确跟你一样蠢。”琴酒淡淡道。
伏特加嚅了嚅嘴,想到之前自己那一连串行为,确实蠢了些,因此选择闭嘴。
“不过,这样的对手才有趣。”琴酒冷冷一笑,目光落在地上。
凌晨时分,落雪的车站并没有什么脚印,也就让方才跑过之人的足迹格外清楚。
脚印不算大,痕迹很浅。
“是个女人。”伏特加很确定道:“要顺着脚印去追吗?”
“不,刚才的枪声已经引起了注意。”琴酒把枪一收,转身离开。
伏特加恨恨道:“算她跑得快!”
的确很快,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背影,上了站台后,七拐八拐就没了人。
天色渐亮,街上的人声也多了起来。
忱幸脱下雨衣叠好,绕了个圈才走回地下停车场。
只不过感知之中,车里没有人在。
92.猜疑
忱幸起初在到储物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琴酒跟伏特加的存在,也感知到了‘气喘如牛’的柯南。
他是有想引开琴酒两人的想法,只不过不等实施,就被对方先察觉了。
如果不是他时刻放开的感知,之前那一枪就会落在身上。
从这一点上看,琴酒的确是他迄今为止碰到过的最棘手的人。心思缜密,身手不俗,且足够果决狠辣。
忱幸也看到了琴酒明明差一点就能发现柯南,却又收手的一幕,这只能归于柯南的运气以及琴酒的多疑了。
--他听到了手表的滴答声,这与炸弹的读秒很像,或许拉开储物柜的门,就会引爆炸弹。
作为杀手,绝不会去赌这一点。
这也是忱幸脱身后,没有马上回去找柯南的原因。因为那小子现在是安全的,反倒是一个人等在停车场的灰原哀,不那么令人放心。
就比如现在,忱幸看着车里空无一人,不免皱眉。
但马上,他眉心便舒展开,回头,小小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身后不远,原本干净的衣服上脏兮兮的。
她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赧然低头。
“你藏在垃圾桶里了?”忱幸问道。
灰原哀瞪他一眼,朝不远处的一辆车子昂了昂下巴。
“我刚刚发现那辆车的车门没锁,就钻到座椅底下去了。”她慢条斯理道:“因为我们的车刚停,发动机还热。”
忱幸疑惑道:“我之前不是留下了钥匙?”
“你觉得启动车子跟开枪,哪个更快?”灰原哀淡声道。
忱幸哑然。
“工藤呢?”灰原哀问道:“已经死掉了吗?”
她当然是开玩笑,如果那家伙真的被杀了,对面之人显然不会是这种表现。
“他应该睡着了。”忱幸说道。
“诶?”灰原哀一愣。
……
柯南的确是睡着了,只不过不是自然入睡,而是在储物柜里大脑缺氧。
天光大亮,灰原哀敞开储物柜的门,一眼便看到了大侦探嘴角的口水,顿时嫌弃地挪开脚步。
柯南眼皮动了动,睁开眼,下意识抬手遮了遮,便感觉到了浑身一阵酸痛。
“忱幸,灰原,你们怎么在这?”他愣愣地看着站在外面的两人。
“睡得还好吗?”灰原哀晃了晃手里的追踪眼镜。
柯南歪了歪头,忽然想到什么,马上看向忱幸。
不等他问,忱幸便说:“他们已经离开了。”
“可恶!”柯南气馁道。
“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灰原哀看了他一眼。
柯南嘴角一抽。
“这次多谢你了,忱幸。”当看到他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之前转移琴酒注意力的人是谁了。
忱幸闻言,点头道:“是灰原喊我来的。”
柯南听到他这生疏了不少的语气,不免苦笑。
回去时,车上。
“不等阿笠博士了吗?”忱幸问道。
“他现在应该跟警察在一起做笔录吧。”柯南随口道。
在车子抛锚后,他们幸运的搭到了顺风车,更幸运的是,车上的两人是电视广播里通缉的宝石大盗。
然后,用一句俗语讲就是‘恩将仇报’、‘搂草打兔子’...
总之,宝石大盗被直接拿下。
“阿嚏!”灰原哀揉了揉鼻尖。
“你感冒了?”柯南问道。
“应该是停车场太冷了。”忱幸抽出纸巾递过去。
柯南这才注意到她衣服还脏着,不由道:“灰原,你身上好脏啊。”
灰原哀一听,想把纸巾丢到他的脸上。
忱幸无声一笑,把车内的空调开得大了些。
灰原哀身子忽然颤了下,下意识看向窗外,只不过车子呼啸而过,方才的悸动仿佛错觉。
但忱幸却知道,哪怕经过时只有一秒,他也看得清楚,人群中的赤井秀一。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哈欠连连的柯南以及小脸微绷的灰原哀,是巧合吗?还是说,对方一直在怀有目的地靠近?
……
……
自这次死里逃生后,柯南着实老实了几天。
忱幸坐在窗边,喝了口咖啡。
对面,‘新出医生’捧着杯,里面是泡好的枸杞。
“这是新的饮品吗?”忱幸问。
“据说能养生。”贝尔摩德轻笑。
忱幸撇嘴,“你明明就是假医生。”
“也就你敢这么说。”贝尔摩德白他一眼。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忱幸问道。
“想你了。”贝尔摩德眨眨眼睛。
忱幸脸一热。
贝尔摩德笑了下,刚要说什么,行动电话便响了。
她接起后,听了片刻,态度温和地说了几句,然后挂断。
“刚刚还说我是假医生,现在就有人着急找我瞧病了。”她冲忱幸挑挑眉。
忱幸却隐隐觉得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耳熟。
“是谁啊?”他忍不住问。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那个胖博士家的小女孩,好像是叫小哀吧?”
忱幸一怔,尤其是看到她此时的眼神后,后背更是一紧。
“那我先走了?”贝尔摩德不紧不慢地起身。
忱幸捏着咖啡杯的手指点了点,神情如常道:“我也一起去吧。”
“你也会看病?”贝尔摩德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只是小感冒,而且我也有阵子没去拜访了。”忱幸面不改色道。
“噢,原来你早就知道啊。”贝尔摩德微笑道,好似意有所指。
忱幸一时无言,端起咖啡喝了个光。
……
傍晚,阿笠博士家里。
“只是普通的感冒,吃点药,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
贝尔摩德的演技浑然天成,此时的她就是名副其实关心小朋友的医生。
灰原哀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忱幸看似平静地坐在一旁,可掌心里全是汗。
另外,场间除了阿笠博士,还有另一个人在。
“我刚切了水果,大家请享用吧。”茱蒂老师一口半生不熟的口音,笑眯眯道。
忱幸看看她,又看看贝尔摩德。
一个是热情的老师,一个是温暖的医生。
但他莫名笃定,两人都是为了灰原哀来的。
“Hi,coolboy,要不要吃水果?”茱蒂轻笑道。
‘新出医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道:“她刚刚睡着,我们安静一些。”
“Sorry。”茱蒂歉然地捂了捂嘴。
可余光,却一直观察着床上的身影。
忱幸手指在腿侧点了点,起身道:“既然没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Oh,看来你很紧张这位小美女。”茱蒂促狭道。
阿笠博士笑呵呵道:“忱幸对小孩子一向很照顾的。”
忱幸默默为他的机智点赞。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贝尔摩德很自然道。
忱幸将信将疑,难道她这次来真的只是单纯看病,其实是自己误会了?
可她先前暧昧莫名的态度...
“一起走吗?”贝尔摩德拍了下他的肩膀,眼底含笑,像是得逞的狐狸,却又令人捉摸不定。
忱幸知道自己又一次败给了她。
93.化妆
回去的路上。
茱蒂跟‘新出医生’很自然地走在一块,只是看到忱幸也并不生分地跟在一旁时,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们也很熟悉吗?”她问。
“他和小兰还有园子是好朋友。”贝尔摩德解释道。
茱蒂闻言,在忱幸的脸上多看了几眼,笑道:“很出众的长相,园子应该有追过你吧?”
忱幸礼貌摇头。
茱蒂一副八卦的样子,还想再问,贝尔摩德在路口停下,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能一起了。”茱蒂故作遗憾道。
贝尔摩德煦然一笑,看了眼忱幸,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茱蒂指了指路边慢慢停下来的一辆轿车,“接我的人来了,看来不能跟帅哥一起走了。”
忱幸下意识看过去,是一辆皮卡车,而驾驶位上的人戴着黑色的针织帽,嘴里叼着支烟,目光淡淡,正看着这边。
赤井秀一!忱幸认出对方。
而茱蒂已经迈着步子过去了,车门开了又关上,赤井秀一移开目光,驱车离开。
忱幸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往贝尔摩德的方向走去。
……
“你跟在后面,我总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黄昏下的街,贝尔摩德回头,身后不远的人也停下脚步。
光秃秃的行道树,落下最后一片叶。
“那是因为你在等我。”忱幸说道。
贝尔摩德笑了下,“那你会等我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忱幸走过来。
贝尔摩德嘴角一扬,手抄进兜里,跟他一起走。
街并不长,人也不多,忱幸心中存疑,所以没有忍住,还是问出来,“你为什么会答应阿笠博士?”
“我是医生啊。”
“但以你的性格...”
“其实我有些生气。”贝尔摩德忽然道:“还感到挫败和不甘心。”
忱幸愣了下,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让她误会了,连忙道歉。
“你又道歉。”贝尔摩德眼帘低了低,轻声道:“什么时候不道歉,而是不再瞒着我呢。”
忱幸心头一跳。
“你早就知道她是谁吧。”贝尔摩德停下脚步,淡淡道。
适时最后一缕夕阳沉没在地平线上,马路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然后是街头巷尾,夜幕降临。
忱幸动了下唇,看着她轻轻搓着脸颊,揭下易容,露出姣好却有些苍白的脸,那想要继续隐瞒的念头便倏忽消失。
“可以放过她吗?”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贝尔摩德听到,所以她一下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也像是自嘲。
“她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组织一直在找她,只要她死。你说要我放过她?”贝尔摩德轻呵一声,“她知道你是谁吗?”
忱幸双手一下攥紧。
行道树在灯光中扯出清晰的影,对面之人拂了拂发尾,银色的长发蓬松披散下来。
“我说你怎么跟那几个小鬼走得近,原来是因为她。看样子,上次在杯户饭店帮她的人也是你了。可就算你守着她,又能怎么样?”
她漫不经心道:“你觉得自己能永远瞒下去吗?”
忱幸沉默片刻,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总得做些什么。”
贝尔摩德眼眸沉了沉,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因为愧疚才想要弥补,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呢?”
忱幸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一天似乎快要到来。
“她不会原谅你的,她只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贝尔摩德走过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走得并不快,却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跟上来。
……
忱幸颇有些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毫不夸张地说,他第一次这么紧张,却又不能真的寸步不离地盯着贝尔摩德,或是待在灰原哀的身边。
前者不一定能盯住,后者则反倒会暴露的更快。
但自那天后,一直风平浪静,如往日没什么两样。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那股风雨欲来的沉闷。
“喂喂,你又走神了。”咖啡桌的对面,园子托腮,不满道:“你难道不知道在女孩子面前走神,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吗?”
“抱歉,可能是没睡好。”忱幸笑了下。
“感觉你最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园子说道。
“应该是修行上的瓶颈。”忱幸没有分享烦脑的打算。
园子叹了口气,“那也得劳逸结合啊,智真大师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关心关心徒弟。”
忱幸心道,老师当然打过电话,只不过除了让自己去跟他一起卖防晒油,就是问自己交了几个女朋友。
这也算是很关心了。
“不过呢,最近刚好有一个机会。”园子神秘一笑。
“什么机会?”忱幸问道。
园子朝他勾了勾手指。
忱幸给她以白眼。
“你快点!”园子气鼓鼓道。
忱幸很配合地朝前倾了倾身子。
“万圣节派对。”园子近距离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喜悦。
“这才几月几号?”忱幸下意识道。
“就是一起玩呗。”园子说道:“这回是有人挑衅毛利大叔,特别给他的邀请函呢,对方好像还是个外国人。”
忱幸一听,不免失笑,那位大侦探的体质,总是会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或事。
“我们也一起去吧?”园子期待道。
“没有邀请函也可以吗?”
“拜托,我们可是毛利大叔的后援团啊。”园子义愤填膺道:“怎么能让大叔一个人去丢脸呢?”
忱幸刮了刮脸颊,总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
而对面,园子一秒变脸,眨着水汪汪的杏眼,“一起去嘛,好不好?”
“好,只要你正常一点。”忱幸无奈道。
园子偷偷一笑,随后大声:“我要吃蛋糕,草莓口味的!”
……
既然是万圣节派对,当然要化妆。
毛利侦探事务所里,忱幸靠着办公桌,看园子一脸肃然地用化妆棉在毛利小五郎脸上乱拍,忍不住抚了抚额。
他有些后悔了。
“想不到忱幸也对这种化妆派对感兴趣。”毛利兰笑道。
没有,是园子...忱幸想这么说,但马上收到了某‘肉丸子’警告的眼神。
“因为没去过,还挺好奇的。”他从心道。
园子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一拍手,“大功告成!”
毛利小五郎看着镜中的自己,歪了歪头,“为什么我总觉得跟个鬼一样?”
94.幽灵船
作为游走在时尚边缘的达人,园子的化妆水平还是不低的。
譬如毛利小五郎此时的妆容,完全符合万圣节这一主题,像这像那总之不太像个人。
“化的真好!”毛利兰笑着说:“爸爸这样子,一定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真的吗?”毛利小五郎不太确定地看向忱幸。
面对大侦探求知的目光,忱幸也有些不太确定,可园子跟毛利兰都很满意了,或许真的只是他的审美有点脱节?
所以,他犹豫点头,“应该是挺好的。”
毛利小五郎将信将疑地盯着镜子里的人:黑炭一般的肤色,如果是夜里,极有可能难辨是张人脸;夸张的眼影和獠牙尖耳朵,像吸血鬼又不那么俊,反而有一点点像被吸了血的干尸...
最传神的是那两撇小胡子,让黝黑的大长脸更添几分猥琐,这个妆在某种程度上,还放大了他的气质。
“看久了好像是还不错。”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逐渐满意起来。
园子呲了呲牙,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园子呢,你想好化什么妆去参加了吗?”毛利兰问道。
“当然想好了!”一听这个,园子立马兴奋起来,“我要穿超迷你超可爱的衣服,让派对上的那些‘怪物’着迷...”
“咳咳!”毛利兰忍不住提醒得意忘形的闺蜜。
园子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场间还有一个人在。
她挠挠头,憨笑着朝忱幸看去,却发现这家伙竟然又在走神!
她好气,决定就穿之前特意买来的那件魅惑女巫的衣服了!
毛利小五郎嘴角抽了抽,托着下巴,继续欣赏起自己的盛世美颜。
……
黄昏时分。
“小兰,你真的不去吗?”已经大变样的园子有些遗憾道。
毛利兰给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轻笑道:“我就不去啦,你跟忱幸好好玩。”
“谁要跟他玩!”园子哼了声,却忍不住偷偷看已经坐在车上的人。
这次的偷看不是因为自己心头小鹿乱撞,而是完全被那家伙奇怪的审美打败了。
不是自己为他挑好的黑衣执事,也不是冷酷的忍者或孤高的剑客,竟然是变形金刚!
没错,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威震天...
园子很想摘下忱幸的头盔,直视他的双眼,看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而她恐怕很久都不会忘,这家伙之前在闪烁的激光中,一本正经地说‘霸天虎,撤退!’的场面。
“看他平时跟柯南他们一起玩,果然是有很孩子气的一面啊。”毛利兰捂嘴一笑,“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爱嘛。”
园子抱着胳膊,撇嘴,“傻乎乎的,这是万圣节派对,又不是小孩子的动漫展。”
毛利兰把她胳膊往下拽了拽,“你这样会走光啦。”
园子脸颊一红,钻进车里,“那我们先走喽。”
毛利兰笑着挥手。
“威震天先生,可以发动汽车人了。”园子敲了敲某个铁脑壳,很幼稚地说。
……
在夜幕降临前,终于赶到了港口。
波澜起伏的海上,停泊的大船跟着摇晃,妆容斑斓的客人们在做着登记上船。
“这里真热闹啊。”毛利小五郎环顾四周,惊讶道:“不但有狗头人、钟楼怪人,还有木乃伊跟僵尸啊。”
的确,西装革履的狗头人,抽烟的木乃伊,煞有其事蹦跳的僵尸,仪式感十足,像模像样。
“不过我看了一圈,还是你最别致。”毛利小五郎无语地看向忱幸。
谁能想到堂堂铃木财团的千金竟然喜欢参加这种派对,而没落贵族的大少爷更是别出心裁,俨然十足的幼稚鬼。
老实说,当走起路来自动播放机械音效,双眼不时闪光的威震天出现时,港口上有那么几秒钟是安静的。
就好像上流的红酒礼服的晚宴上,出现了老头衫大裤衩人字拖,或者是大人们的舞池里,出现了拿着滋水枪的小朋友。
总之,恐怖跟诡异主题里混入了奇怪的反派角色,不太搭。
“看来是童心未泯嘛。”旁边,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礼帽的女人轻笑道。
“好漂亮的魔女。”毛利小五郎瞬间直眼。
忱幸抬臂,五指一伸,激光炮发射的音效3D环绕。
“……”园子。
对面的女人显然也是一愣,不过马上道:“我可不是魔女,而是...”
她摘下礼帽,一条条栩栩如生的蛇随风而动。
“美杜莎!”毛利小五郎吓了一跳。
女人耸耸肩,“看来我的化妆水平还不错。”
毛利小五郎干干一笑,任谁乍一看到满头的蛇在乱晃,恐怕都会被吓一跳吧。
上船的时候,负责登记的眼镜男头上顶着一把菜刀,惊讶道:“真是失敬,原来您就是鼎鼎大名的毛利小五郎啊。”
“竟然被你认出来了啊。”毛利小五郎哈哈一笑。
“明明邀请函上就有写你的名字。”园子拆台。
毛利小五郎笑声戛然。
接着,在拿到分发的塔罗牌之后,三人登上了这艘怪船。
船舱被特别布置过,处处偷着老旧腐败和诡异,没有开灯,晦暗之中只有一根根白蜡烛照明,再加上场间一群神头鬼脸的客人,气氛就这么刚刚好。
然后,一束聚光灯陡然打落,小小的舞台慢慢升起,露出一道张开双臂的身影。
“呼噜噜,徘徊在冥府魔道上游移不定的所有妖魔鬼怪啊,欢迎各位今晚莅临这艘幽灵船,我就是驾驶这艘海上幽灵号的高德船长!”
台下安静。
幽灵船长默然片刻,再次激昂,“还有一个小时,晚宴就会开始,就先请大家找寻跟自己命运相同、与你拥有同样刻印的另外六名同伴吧!”
……
游戏是寻找有相同塔罗牌数字和图案的人,园子对此颇感兴趣,但因为身边有个格格不入又行动不太方便的家伙,组队的进程也就慢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能把头盔摘下来吗?”园子压低声音道。
忱幸拨了拨身上的开关,双眼冒出智慧的红光。
“我能看得见。”他说。
园子抚了抚额,“简直败给你了。”
紧接着,船舱里的广播中响起了那位幽灵船长的声音,“嘿,我现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晚宴的菜肴已经决定了,据我观察,现在似乎有个毫无法力又丑陋不堪的人类混进了这场魔界的派对。现在要请各位和另外六位拥有相同命运的同伴联手,一起找出这个愚蠢的人类!”
听到这里的时候,园子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忱幸,要说奇怪的混入,舍他其谁?
毛利小五郎则捏了捏手腕,自信道:“要说找歹徒的话,可就轮到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出场了!”
广播还在继续:“揪出这个人类的关键字就握在我的手上,谁想得到本船长的启示,就到甲板上来吧!”
伴随着打开的船舱门,一众人蜂拥跑上甲板。
行驶的大船上海风阵阵,船桅上的破帆倒吊着幽灵船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晃。
“这船长的演技倒是挺逼真嘛。”毛利小五郎挑眉一笑。
吧嗒,
有略显粘稠的液体滴落。
“是真的血。”变装成美杜莎的工藤有希子沉声道。
话音未落,幽灵船长便砰得一声坠落在甲板上!
95.满月夜
“他是被人以十字弓的箭刺穿了心脏而死,而且箭上还刻意地留下了一张恶魔牌。”毛利小五郎说道。
面前,是幽灵船长的尸体。
“难道说凶手的意思,是恶魔将他带往幽灵世界了吗?”美杜莎,也就是有希子说道。
“就算没有人帮他带路,他也会一下子走过奈何桥。”毛利小五郎没好气道:“因为他几乎是当场就死了。”
有希子点点头,“我想凶手用来杀人的十字弓,应该早丢到太平洋的哪个地方了,要找根本不可能。”
在用相机拍过现场的照片之后,毛利小五郎问道:“请问这艘船什么时候能返回码头?”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派对的工作人员说道。
“这样啊。”有希子看向毛利小五郎,笑道:“那不如我们就先回船舱里,查明这件凶杀案吧,沉睡的吸血鬼先生?”
毛利小五郎轻咳一声,“那当然没问题。”
就在众人返回船舱的时候,带着礼帽的绷带男悄悄拍了拍忱幸的肩膀,“我说土方,没想到工藤还让你过来了啊?”
他笑着说:“不过这样也好,有你帮忙,就更容易解开这件案子了。”
忱幸吓了一跳,威震天低沉的音效乱放。
“不过你这副打扮,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绷带男说道。
“是吧。”忱幸同样一笑。
“我说,你该不会没认出来吧?”绷带男指了指工藤有希子,“你那个奇怪的感知能力,不会不记得她是谁吧?”
“啊,那个...”忱幸看看他,又看看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园子等人,有些紧张。
--我不光不知道她是谁,就连你是谁也没认出来啊!
“嗯?”绷带男,也就是今晚化妆成工藤新一的服部平次皱了皱眉,狐疑地看着面前之人,心底竟然冒出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难道说...不会吧?
服部平次喉间咽了咽,下意识伸出手,就要去摘对面之人的头盔。
“喂!”冷不丁,园子凑过来,眼睛一眯,“你想做什么?”
服部平次连忙收手,磕磕绊绊一阵掩饰。
园子哼了声,拉着忱幸离开。
服部平次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重新关注起案子。
另一边,回到船舱后。
园子坐在吧台,默不作声地喝果汁,身边,‘忱幸’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他看着身边女孩子有些低落的神情,犹豫片刻,道:“你已经看出来了,对吧?”
园子咬吸管的动作一顿,偏头时笑容依旧烂漫,“你在说什么啊?”
‘忱幸’原本要说的话忽然就有些说不出来了,同时对那家伙不免腹诽。
“这个装扮,是他喜欢的吗?”园子轻声道。
“嗯,是他挑的。”忱幸或者说快斗,不再伪装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本来我想选奥特曼的,但一想是紧身衣就还是算了吧。”
园子低笑一声,没说话。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斗犹豫道。
园子瞥他一眼,做了个甩出扑克牌的动作,“他所认识的人里,我也只能猜到是你了。”
被你这么一说,那家伙还挺可怜的。快斗心想,又忍不住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是有些闷没错,可话少不代表小动作很多。”园子轻哼一声,“你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哪里像他了?”
快斗尴尬挠头,“这还是我第一次易容成别人被发现呢。”
“那是,我可是最了解他了。”园子得意一笑,月牙般的眼睛里有一点点小确幸。
“我也这么觉得。”快斗不吝夸赞,然后小心道:“你不生他气吗?”
“一开始气的想打人。”园子笑了笑,又缓声道:“但后来一想,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快斗心底一松,也为忱幸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孩而感到开心。
……
在园子提出要去万圣节派对的时候,忱幸的确有想过陪她一起,但转念就想到了病倒的灰原哀,以及最近周围隐隐多出的视线。
再三权衡后,他还是联系了黑羽快斗。
而彼时,某优等生正在斟酌下一个借光的目标,然后就接到了忱幸的电话,答应下来的同时,也默默锁定了某个笑容豪爽的大光头。
……
天上满月正圆,薄云如纱,水面波光粼粼。
码头上静谧得只有枪声回响。
而沉稳的脚步声,就是在这时候出现。
“好了,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淡淡道:“现在,送这位FBI的搜查官上路吧。”
身上中弹的茱蒂背靠集装箱,躲在狙击的死角,当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以及霰弹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后,心中不免一阵绝望。
一直以来自认为缜密的谋划,其实都在对面这个女人的掌握之中,今晚请君入瓮的抓捕计划,也反被对方将计就计。
不远处昏睡的柯南,以及那个叫做灰原哀的女孩子,还有抱紧她拼命保护着她的毛利兰,无不表明FBI策划许久的行动,在此刻彻底失败。
茱蒂咬了咬牙,握紧了手枪。
就在这时,伴随着脚步声,略带嘲讽的声音出现,“原来那个男人,叫卡尔瓦多斯啊。”
贝尔摩德瞳孔一震,听出这不是卡尔瓦多斯的声音,连忙回头。
挺拔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漠然道:“他身上有来福枪,霰弹枪和三把手枪,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军火贩子呢。”
“赤井秀一!?”贝尔摩德心底一沉。
茱蒂则松了口气。
“不过呢,他已经被我打断了两条腿,恐怕以后不能做买卖了。”赤井秀一说道。
贝尔摩德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集装箱高处的狙击位置,隐约能看到一抹黑影。
“我想卡尔瓦多斯和你这样的腐烂苹果,比较适合凑在一起。”赤井秀一淡淡道:“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大明星莎朗·温亚德演出的第一出舞台剧,我记得就叫《金色苹果》,当时你是挺美艳的,可惜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贝尔摩德冷冷剐他一眼,猛然举枪。
赤井秀一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此时动作更快。
砰!
霰弹枪的枪口火光明灭,即便穿了防弹衣,贝尔摩德也不免闷哼一声,被冲击力轰倒在地。
“秀一,不要杀她。”茱蒂连忙道。
“我知道,只不过...”赤井秀一话还没说完,眼神蓦然一动,旋即侧身。
刺耳的裂帛声因寂静而陡然,身上的防弹衣顷刻撕裂,但他却顾不得惊疑,脚下步伐暂退,手中的霰弹枪如棍般砸向身旁的阴影处。
嘭!
结实碰撞的闷响,随后是如狂风涌动般的嘶鸣,霰弹枪瞬间断成几截。
相隔咫尺,赤井秀一也看清了对面之人。
--深蓝的西装斗篷和礼帽,以及带着诡异笑容的白色面具。
他脑海一瞬间翻过无数档案,却无一人能与之吻合。
但马上,他便不得不全神应对,因为对方明明空无一物的双手,白色手套却仿佛持凶。
下一刻,赤井秀一落肘逼退对方的同时,自己也闷哼后退。
就在这退让之间,那人已经借力而去,抱起贝尔摩德跳进了车里。
赤井秀一下意识去摸配枪,可肋下一阵刺痛传来,令他动作不禁慢了几分,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急速倒退离开。
而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以及那双难掩戾气的冷然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