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小旅行
整理了下情绪，彭湃和秋叶说明了情况。然后彭湃发现自己遇到了个小问题：
“恒富是哪？”
秋叶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恒富大厦...你个傻子，切那叔肯定给你坐标了啊。”
“哦哦，不好意思，第一次用。”
秋叶随手把包装袋扔在路边，手指点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恒富的话...是不是又要打架啊。那我先买点吃的。”她自言自语着，扔下彭湃自己往路边的小吃店走过去。彭湃一抬头发现秋叶消失了，一时间还以为惩罚者又来抓人了。
小吃店很普通，和彭湃印象中几百年前的早餐店没什么区别，店面在视线接触时弹出电子招牌，周围有一圈花纹，代表着是第四国际下的子公司。油烟和香气混杂着钻进鼻孔里，彭湃每天吃的都是能量胶囊，闻着都饿了。秋叶走过去，微胖的大叔在柜台后对她展开和善的笑容。
“小姑娘要点什么？哦忘记说广告了，‘不只是国际，更是世界！’”
“三串烤魔蚓，放辣。”
“好嘞！”
几分钟后，秋叶接过了烤魔蚓。魔蚓锋利的头和尾都被去掉了，最鲜美的部分在烤熟后呈现出一种紫里透红，看着就能想象到一口咬下去时肉质的劲道，以及汁水混着酱料在口中爆开的爽快。
彭湃吞了下口水，努力将视线从烤魔蚓上移开。秋叶扯下一块肉大口嚼着，吃的满嘴油腻。
冷静，彭湃对自己说，只不过是一串肉而已。根据佛法，只要集中精神，专注于事物的本质，这只是一堆蛋白质这只是一堆蛋白质这只是一堆蛋白质
不好，更想吃了
他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把目光投向别处。过了一会儿，秋叶发现他们在漫无目的地瞎走。
“你这在去哪呢？”
“...秒啊。啊？什么？”
“我说！你这在去哪？”秋叶挥舞着手中的铁签，差点插到彭湃眼睛上了。
“当然是...咳，”彭湃偷偷看了眼切那发的消息副本，“去下沉大厦了！我们走！向着远方出发！”
“弱智，公交车在这边。”
十分钟后，两人成功挤上了公共轨道交通车辆，也就是俗称的公交车。这是种在高速电磁轨道上运作的车辆，速度比普通的飞行车快上一些。因为吉他超大密度的车流，开飞行车出行的时候很可能会遇到一些“不方便”。比如中央人工智能觉得这条路太堵了，就把你的前进路线调整成绕过去——最后也就多绕个几十圈而已。虽然挤公交跟人肉相扑似的，但总归能到达目的地。
“我要窒息了。”彭湃抱怨道，竭力想逃离两个肉圆球的夹缝，然而高速行进的公交车反而把他推过去了。
秋叶把刀牢牢抱在怀里，刚想嘲笑他，余光捕捉到了彭湃身后有人贴近，手里还握着根针管。她灵巧地挤过去，假装不小心倒在来人身上，一肘打折了他的肋骨。这个可怜虫痛得弯下腰，接着“淹没”在了人海里——运气好的话他还能活着出现在下一站的出口。
周围的人都在竭力保持平衡，完全没注意到这里的小插曲。尽管如此，她刻意地如挑衅般扫视了一圈，吓退了一个一直用色眯眯眼神来回打量秋叶的猥琐男。接着，她的目光和一个面色凶恶的男人撞上了。男人一惊，立刻低下头消失了。
还算识相，知道老娘不好惹。她满意地松开撑在彭湃肩膀上的手，一直踮着脚真的很累。
“我料理了个偷羊的，快谢我。”她凑近彭湃耳边，得意地说。
“啥？偷羊？”
“唉，你这傻子，早知道就让你。”秋叶给他解释道，“就是在车上给你下药，然后把你拉走卖了的人。”
“我艹？公交车上还有人口贩子？”
“多了去了，这都是我还见过直接把人家机械手给拆了的。”秋叶满意地看着彭湃被吓得看了圈周围，“放心啦，我会保护你的哦。”
“要钱吗？”彭湃将信将疑地问道。
“要的，一千信用币一小时。”
“太贵了。”
“那你去死吧。”
“小叶，为什么你恢复记忆后就粗鲁了好多？”
“……”
秋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彭湃耳边连着辱骂了他十分钟。
第一次知道【哔】能用【哔】【哔】来说，竟然有八种方法可以用来骂人啊，开眼界了。但是好奇怪啊，我到底说错了什么？他郁闷地想着，努力往车门挤过去。
终于挤出了车门，彭湃深深吸了口气，他第一次觉得大厦里面的空气是那么清新。这也是他第一次到下沉大厦的公交车站。车站出口是一个宽阔的平台，上面人流攒动，和下沉大厦内部一样嘈杂。这里的广告就不必说了，一个吉他人从出生到死永远不会孤独，他们永远有广告陪在身边。让彭湃觉得有趣的是两个站台中间的一片小商铺和便利店，感觉像是依附在巨兽腹部生存的小虫子。
在一片嘈杂声中，他们顺着人流走向了通往大厦的通道。
“老板，小瓶四号朗姆。”
“选择第四国际，就是选择了未来！”
“喂，这又死了个。是黑户，叫机器人来清理。”
走出了车站后耳朵总算能稍微休息会儿了。下沉大厦在他们离开的十几天里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写字楼，挂着衣服的高楼，还算干净的街道和楼宇间隐约可见的小巷。
秋叶伸了个懒腰，跳到前面朝着空处大喊。
“唔~我又回来咯！”
彭湃打开终端，假装不认识她。稍微浏览了下本地论坛，他惊奇地说：
“咦，下沉大厦的评级居然不是低安全区了。”
仔细一看，在街上走的居然都是上班族模样的男男女女，要么就是穿着睡衣的家庭主妇。真没想到，低安区居然还能变地，彭湃感叹道。
“啊？真的吗？”秋叶也很惊讶，“那不就没法看黑帮打架了吗？”
“你的思考方向有点不对劲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恍若隔世
“这家烤肉店还是没变啊。”
原来他还想直接去取切那说的东西，但是秋叶用咒语“来都来了”强行拉着他回到了以前经常去的那条街。
人造阳光慵懒躺在遮阳棚上，也有少数从上漏下，柔和地洒在两人的头顶。走在坑坑洼洼的混凝土路面，锈迹斑斑的广告无人机在店面前飞来飞去，其表面的投影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提前录好的广告。
“浦岛牌KO巧克力，含有焦糖和坚果，夏莲酱大力推荐~用巧克力把你KO~”
“好可爱~夏莲酱最棒了~”秋叶的视线被广告吸引过去，嘴里喃喃自语。
“别可爱了，我们来这干啥啊。”彭湃捂住鼻子，不满地说道，“这臭味也太浓了。”他发现了，这里变化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气味方面。
“还好吧，”秋叶吸吸鼻子，也不由皱眉，“好吧，真有点臭。”
要不是因为浓烈的汗臭味和尿骚味，也许还有油漆味，彭湃原本还想买点东西吃的。两人刚走开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公民，请不要随地大小便。”转头一看，几名穿着黑色轻型作战服，戴着面罩的执法者正堵在小巷口，四足重型机器人笨拙地跟在后面，圆圆的显示屏不停旋转着，扫描周围路过的人。
执法者原来连这都得管么，真是辛苦。彭湃在心里吐槽。两人也顾不上臭味，好奇地靠过去看热闹。
“公民，请别...站住！给我站住！”
哦哦哦，开始了开始了！秋叶兴奋地跳起来，想越过堵在巷口的执法者头顶看看发生了什么，奈何身高不够什么也没看到。
“授权使用非致命武器！”
在外面都勉强能听到执法者的厉声斥责，但根据秋叶看过的无数连续剧和亲身经历，这句话除了让别人跑的更快以外一点用都没有。果然，这时连堵在巷口的执法者也都掏出警棍跟了上去。只留下四足机器人在笨拙地想挤进巷口，结果卡住了。
两人追上去，急切地往扒在巷口张望。执法者快速追了上去，一把扑倒了逃跑的人——两人摔倒在垃圾袋上，不明液体在撞击下嘎吱挤压出来，沾了执法者一身。
外面看热闹的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执法者站起来，隐去了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草，是朴无。”
看清面目后，彭湃轻声骂了句，笑的更大声了。秋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咳嗽的时候吸进了几口臭味，一下子没忍住到旁边去呕吐了。朴无脸色很难看，生气地踢了脚地上的人。
他身后的一个执法者也隐去了头盔，是朴泠。她很为难地想伸出手想拉住朴无，一遍劝说：
“哥，不能打人。”
看得出来朴泠很想拉住他，但粘在朴无身上的不明液体让她不由自主退开一步。可是该怎么才能防止自己的哥哥一生气把别人打得半身不遂呢？聪明的朴泠想了想，灵机一动，切换出高压气枪。
“泠你干什噗恶——”
亚空电机出产的高压气枪效果很好，十级强风成功阻止了暴怒的朴无。聪明的朴泠继续平举着气枪一路把他推到了小巷子外。当然，附带吹起的垃圾袋龙门安保概不负责。
彭湃拔腿就跑，漫天飞扬的各色垃圾从天而降，下了场五彩斑斓的雨。刚吐完的秋叶一抬头被浇了一头，没忍住又呕吐去了。
碰碰碰的声音停止一段时间后，彭湃才敢回来看看情况。朴无正在费力地甩掉身上黏稠的奇怪东西，朴泠已经收回了气枪，看到澎湃后轻轻挥了下手。
“你好。”接着，她弯腰对朴无说，“哥，目标来了。”
朴无，转身看了眼彭湃没理他，回头试着甩掉头上的粉条，却发现已经粘在上面了。他试了好几次，最后放弃了，愤怒地开始训斥朴泠。后者则用无辜而疑惑的眼神看着朴无，搞得朴无一脸生无可恋。彭湃刚想偷偷溜走，就被朴无叫住了。
“喂彭湃，别走。”
“你们想干什么！”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秋叶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嗯....头上还顶着用剩的方便面碗。
两个垃圾人巅峰对决，你们是来拍搞笑电影的吗？彭湃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努力不笑出声。
“我就是叫他别走而已，格雷厄姆叫我跟着他。”朴无心平气和地解释着。
“我不相信条子！”秋叶叉腰，气势汹汹地说，“条子都是骗人鬼！”
“这位女士，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不要侮辱......”
“小彭！不要听他们的！我们快走！”
“别乱甩头，菜叶子差点飞我脸上了。”
好险，差点就中招了，彭湃心想着，悄悄和两个垃圾人拉开了几步距离。
“朴无，格雷叫你跟着我干什么？等下，不会是那个吧？他不会是....”彭湃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面对彭湃的问题，朴无真挚地回答道：“你脑子有问题吗？”
“没有，我昨天刚检查过的。”彭湃真诚地回答。他趁着朴无还没发作，赶紧说：
“你俩要不先找个地方把身上东西清理下再吵吧。”
两人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朴无还想矜持下，说自己还在执行任务，结果被妹妹嫌弃臭后也不得不答应了。于是，他们把嫌疑人交给了另外几个队员。
下沉大厦里只有机械武士道馆彭湃还算熟悉。尽管秋叶大力反对，但是彭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承诺给她买很多吃的，她勉强答应了。
走过两个路口，路边的东西熟悉又陌生，彭湃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以前，但总觉得像是上辈子的经历了。明明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恍若隔世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彭湃心里苦笑道。
他心里涌起了些许迷茫和酸楚，和恶魔交易，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做错？身后争吵的两个人很快把他拉回了现实。
“我说了，我们都是文明执法！”
“放屁！”
也许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几人在城市里弯弯绕绕，来到了道馆前。朴家兄妹在破败的招牌和黑暗的门廊前有些犹豫，秋叶直接冲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打开门。
店内比上次来的时候亮堂多了，右手边的柜台后站着个魁梧的男人，一身宽松的正蓝色长袍，双臂交叉隐藏在宽松的袖子里，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
秋叶好像一直说自己是街头武士，这个老板....应该是叫侍吗？这名字听着就像电影里面的狼人武士。彭湃在心里默默想着，不由自主开始脑补侍的故事。
在斗争中失去主人和一切的无名武士只能浪迹江湖，在和外星人交锋并拯救世界后，最终在一个小角落开了家道场为生。
这也太酷了吧，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男人太炫酷了，我有没有机会拜师学艺啊？
秋叶一阵风似的跑到柜台前，连珠炮似的说:“我要用下浴室，后面两个条子虽然是弱智但是不是来找茬的。”说完又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道场深处。
面对横冲直撞的秋叶的出现，侍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只是微微颔首，面色古井不波。
果然，是个寡言的硬汉。怎么办，太酷了啊！
彭湃激动地走进店里，几秒后发现臭味没跟上来。转头一看，朴家兄妹正盯着侍。
“通缉犯27191212？”朴泠轻声犹豫地说。彭湃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浪人，身上通缉令肯定是少不了的。他打了个哈哈，心虚地挡住侍:
“走走走，快点进去。”
“可是…”
“哎呀肯定是看错了，这里电磁干扰很严重，眼花了很正常的。”
好不容易把他们骗进去，彭湃松了口气。侍什么都没说，只是奇怪地看了眼他们。
不久后，几人换了身衣服出来了。朴无路过练习场时往里面探头窥视，彭湃猜他是想找到更多通缉犯，可惜现在练习场里一个人都没有。秋叶突然停下来，朝朴无说：
“条子，我们决斗吧。带赌注的。”
“决斗？根据《第四国际集团刑法》，这是......“
“怂了？”
“呵，真好笑。”朴无冷笑一声，“我会怕你？”
“哥，这是激将。”朴泠在他身后小声提醒，但朴无显然没有理会妹妹的劝告。秋叶眼中闪过了恶作剧得逞的兴奋，脸上还装着冷漠：
“真剑对练知道吗？选好家伙去里面来一场。”
朴无很快答应了。彭湃一听，这还得了，赶紧上去劝两人和平行事友好相处。然而，他费尽口舌也只让两人同意进行一场“点到为止”的决斗。
然后，朴无在武器库里看了一遍后，直接拔出腰后的警棍入场了。秋叶犹豫了下，放下来时拿着的打刀，去武器库里拿了把差不多的刀。
两人在场地中央站定，空气中火药味弥漫，大战一触即发。
作为场下观众，彭湃不免有些担心。朴无在上去之前信誓旦旦地和他说“没事我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放心我会手下留情”。唯一的问题是，秋叶和他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他忍不住小声吐槽：“‘点到为止’的决斗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这俩人真的明白决斗这个词的意思吗？”
两人很快开打了。几次交锋过后，刀刃和电棍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很吓人，但两人看起来不相上下，都还算克制。亏他还事先开着战斗模组拿着根铁叉在旁边候着，防着哪个人“一不小心”失误了。
他拄着铁叉无聊地坐下来，在一旁看了十分钟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拿包裹的。
打开终端后，他发现包裹的位置竟然就在道馆里。这也太巧了吧？
循着导航的橘色箭头，他在靶场处找到了所谓的“包裹”。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枪被随意地堆在角落，数量似乎比上次又多了。彭湃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搞清楚情况，给切那发起了通讯。
“叔，包裹到底是啥？我怎么找不到啊？”
“就一堆枪，应该挺明显的，侍那家伙一般就把东西堆在房间角落，你看看。”
好吧，起码能确定是这堆东西了。
“那我要？”彭湃试探地问道。
“把它们送到恒富那边的大韩，等下我不是之前发消息给你了吗？你小子硬要我说出来是...千里眼协议启动，你小子也没被人抓住啊？”切那自顾自地说了一长串话，不知道为什么彭湃一句都没听懂。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送过去啊？”
“这我倒没想过....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这我真不能啊。”
“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加油！”
“喂，什么——啪！”
通讯被挂断了，同样挂断的还有彭湃心里一闪而过的希望。干瞪着眼前的这堆枪，他一筹莫展，索性先回去看看秋叶的决斗进行得如何了。
回到练习场里，朴无已经从场上下来了。现在在场上的是两个陌生人，穿的跟金属罐头似的。秋叶在侧面似乎是在做裁判。彭湃走到朴无旁边坐下，小声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
“打完了呗。”
“打完了？”
“也不算打完了，客人来了也不好占人家场地。”朴无想了想说，“私下和你说，她的身手确实了得。”
“这是在变相地夸你自己吗？”彭湃忍不住调侃道。
朴无皱起眉头，像是惊讶于彭湃的无知：“我是公司里的格斗冠军，有啥好夸的？”
“好吧，小看你了。”彭湃看着场中的两个铁罐头，心不在焉地说，“这俩又是谁？”
“骑士团的吧，我猜。”
“骑士团？”彭湃讶异地睁大眼睛，“这都2719年了，你说你俩还拿个冷兵器互砍我勉强能理解，但是骑士团是什么鬼？真就梦回中世纪了？”
“我怎么知道？”朴无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是天堂派来护卫教堂的...护卫队。所以看起来风格比较独特吧。”
“好吧。”彭湃把视线转回场上，不经意地问道，“你们上次也是格雷叫你们跟着我的吧？”
“哪次？”
“别装傻，第一次。”
“....你猜的很准。”
第一百零八章 问题来了
“我今天跟着他去原来就是想着怕他出事。他现在一出名，多少人会想做点小动作？这几天隔三差五地有人寄来炸弹包裹，门卫的识别逻辑都快坏了。结果他多无私啊，看你一出门就让我跟着。我说彭湃又不是三岁小孩，该抓的人也都抓了，还能有谁想对你不利？他也不管，硬要我来。我又拗不过他，不来又要说给公司换个CEO。这家伙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啥都不肯和我说，上次也是，你说都那种情况了，他还想着自己揽着，我真是......”
朴无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完全不像是刚刚那个在台上大开大合的热血青年。彭湃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机械地点头。朴泠拿着两瓶水过来，趁着这个当口彭湃赶紧逃开了。朴泠似乎是看出了他为何逃开，走过来和彭湃说：
“别在意，哥他每次身体活动开后，话就特别多。”
“他这不光是话多，真不怕说错什么话吗？”彭湃不禁有点担心，“还有，格雷威胁你们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朴泠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永远都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
“嗯。他心太软了。”
“有吗？好像是有点。”
“他很完美。”似乎是彭湃的错觉，朴泠的脸上出现了丝笑意，“太过完美了。”
“完美不好吗？”
“你不明白。没有任何一款产品是完美的。不可能也不允许。”
“我...没太懂。”彭湃的智商显然没法处理这句话。在他尝试用努力来弥补智商前，秋叶在铁罐头休息的间隙看到了他，放下手里的移动终端走过来。把彭湃从朴泠身边拉开后，秋叶小声问他：
“你找到包裹了吗？”
“你居然知道包裹在这？”顶着秋叶鄙夷的眼神，他继续说，“好吧我找到了，但是我觉得搬不过去。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带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无视场上铁罐头的抗议，秋叶跟着彭湃去了靶场。看着这堆枪，秋叶也陷入了沉思。
“要不，拿个箱子装起来吧。”秋叶提议。
“不，肯定上不了公交。”
“那..或者去偷辆车运过去...”
“你会偷车？”他还以为街头武士就只会在街头到处砍人。
“不会，”秋叶骄傲地挺起胸膛，“但我知道砍哪里车会爆炸！”
彭湃忍不住挖苦：“不如这样，你去砍爆辆车，这样警察就来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坐警察的车过去了。”
“好主意！”秋叶用力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啊？喂喂喂！”
彭湃还没回过神来，秋叶就没影了。他追了出去，完全没找到女孩的影子。
该不会真的去砍车子了吧？想到这个可能，彭湃后背直冒冷汗。不不，应该没人会疯到这个程度，应该只是躲在哪个地方吓我，肯定是这样的，他强行安慰自己。看来只能在道场里找一遍了。
门口有吗？没有。侍还在柜台后抱臂而立，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眼前的空气不知在想什么。
更衣室有吗？这两个铁罐子怎么在...不好意思打扰了。罗马时代的战友情在现在的骑士团里仍然延续，真是令人欣慰。
不对，为什么我要去男更衣室找秋叶？彭湃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邪恶而冲动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被他的理智给压制住了。去找朴泠吧。
练习场有吗？没有。不过朴家兄妹的确还在。拜托完朴泠后，刚走出练习场就看到标志性的红头发从门外冲进来。秋叶急促地喘着气，一把抓住彭湃：
“条子追上来了，帮我应付下！”
说完，转身跑进道场里，不知躲哪里去了。
草，她还真去了。彭湃此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砰！他还在回味秋叶的背影，一队执法者就已经踹开了道场的大门。
”公民，我们怀疑有罪犯在里面，请配合调查。”为首的执法者简短地说完官话，也没打算征求同意就准备直接往里面走。
然而，一片寒光闪过，执法者的脚边多了一道飞镖。侍站在柜台后，冷淡地盯着执法者们。这个举动让执法者们直接把枪口全都对准了他。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太酷了。彭湃想着，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么酷的男人处理事情起来不得腥风血雨啊，那自己身边这位还面无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理解事情的执法者怎么办？这么一想，他冷汗直冒，赶紧当和事佬：
“老板不喜欢..呃别人随便进店里看。因为我们店是和执法者合作的模范商铺，这位女士可以和你们证明。”
说着，他用手肘轻轻顶了下朴泠。
“？”朴泠侧头，茫然地看着他。
完了。这下执法者的枪口和注意全在自己身上了。
“泠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那小子是不是....“朴无大声说着，刚走出来就看到了两队人在对峙。他走上前来：
“我是执法者朴无，编号2719013566，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在追捕在逃罪犯，这几位公民妨碍我们。”执法者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我们已经在处理了。走吧。”朴无听了后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不好意思，我们不分属同一个公司，你也不是分管这个区域的，不需要听你的命令。”
“好吧。”朴无无奈地低下头，抬头时已经换了副表情，他强硬地说，“我给你一分钟，查下我的名字，上。士。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失业。”
在终端里查找后，执法者的脸色一变，显然动摇了。
“好吧。兄弟们，我们撤。”
“啊真是烦人，我最不喜欢用这种事情去压别人了。”朴无抱怨道，侧头责备地问，“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秋叶突然很想吃水果，但是道场里面又没有。所以她出去想买水果，结果被车撞了，所以她就把车砍爆了，然后就有警察想抓她，然后就现在这样子了。”彭湃口不择言，开始疯狂编故事。说完后，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故事还挺合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他马的觉得我会信你的瞎话？”朴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彭湃扶额：“对不起，我最近已经失去了和正常人说话的本领了。”
在朴无的逼问下，彭湃只好说出了实情。朴无听了之后，思考了片刻，爽朗地笑着说道：
“这样，我们先去局里坐坐，然后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别笑着抓住我的胳膊！喂朴泠你也是！天地良心，我是好人啊！”
“好了好了，有什么进局去说吧。”
“啊啊啊啊啊啊——”
在激烈的反抗后，彭湃居然勉强逃脱了朴无的钳制。朴无解气似的甩甩手，正色道：
“我可以开车带你们去恒富，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带了什么东西，今天也没来过这里，懂？”
听到他这样说，彭湃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把秋叶叫出来后，彭湃费了一阵口舌成功地把秋叶劝上了车。接着，两人在道场里找了个箱子把枪都装了进去，哼哧哼哧地搬了上去。上车前，朴无好奇地问秋叶：
“这栋大厦才刚恢复的中安，应该没多少巡逻队。你是从哪里招惹来的人？”
秋叶回忆了下，说：“我就到最高那个楼底下，好像有个人刚把车停门口，我看挺豪华的，就动手了。”
“那是大厦总督的车。”朴无满头黑线，“难怪他们后来走了。完了！我还告诉他们名字了！泠，快点和格雷说。”
朴无一脸紧张地指挥朴泠发完消息后跳上了车。几分钟后，他看到了格雷的回复，显然松了口气。接着，他转过头问后座的彭湃：
“你们是去恒富的哪里？”
“地图上面说是在...99层。”
“99层？那是在‘地下’了，”朴无犹豫了下说，“次要楼层我们没法跟去。”
“为啥？”
“身份问题。”朴无含糊地解释道，“反正你朋友应该能照顾好你的。”
“危险吗？”
“应该还好，也就普通低安水平。”朴无看起来对自己的话不是很有自信。
“普通低安水平？”彭湃怀疑地问道，这莫不是在委婉地说很危险吗？
秋叶跳上车后，给彭湃解释道：
“没事的，恒富那边主要楼层还安全的。毕竟有卖铁的在啦，普通人也能沾点油星。”
彭湃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秋叶继续说道：“等下别跟导航走，跟紧我就行了。别做多余的动作。”
“比如？”
“唔，比如不要用眼睛看东西？”
彭湃惊了：“这也太难了吧，你认真的？再说了，有那么夸张吗？我们不是连惩罚者都打过了吗？”
“那个概念不一样啦。不过我倒是没事啦，你的话顶多也就掉根胳膊腿。”
“别吧，这么吓人？”
“没事没事，不要怕啦，现代医学很神奇的。”
“等下，你这什么意思啊！”
“哎对小彭，我好想知道头被砍掉能不能救回来。”秋叶笑嘻嘻地说，但彭湃总觉得她不像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很好奇。
“小叶，要不这样，”彭湃听得心里发慌，“你去把箱子送了，我在外面等着？”
“好麻烦啊。”秋叶思考了下，严肃地说，“得加钱。”
彭湃悄悄看了眼自己的账户余额，自信地问：“说吧，多少。”
“一千万信用币。”
彭湃又悄悄看了眼自己的账户余额，差得不多，也就少个零。他犹豫地问：“能分期付款吗？“
两人就价格问题争论了很久，直到下车也没有争论出个所以来。因为朴无的执法者身份，他们的飞行车是能开进大厦内部的。两人在地下入口处下了车，由于没有和秋叶谈妥，彭湃只能吃力地拖着箱子下到了入口里。
从主要楼层下到次要楼层简直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狭窄，逼仄，这是彭湃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而第二印象便是或躺或靠在墙边的小混混，他们大多都看着眼前的空气，或是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涣散。彭湃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被秋叶掰回了脑袋。她轻声和彭湃说：
“他们磕高了，别看他们。”
彭湃哦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了几眼。拖着箱子跟在秋叶后面走了一路，他发现秋叶走的方向和导航差得很远。他想了想，大概是导航的线路都一样，这里又是帮派的地盘，劫道的很多吧。途中有几个小混混看到两人后想围上来，但一看到秋叶的红发和腰间的打刀，都乖乖地退回了阴影里。
“我喜欢这儿。”秋叶回头和彭湃说，“这里的小弟都长了脑子。”
“怎么？人还有没长脑子的？”彭湃吃力地跟上秋叶，小声挖苦。
“是啊，我后面不就跟着一个么？”
穿过明亮的简易空间球场——也许是这里少数亮的能看清自己手指的地方，打球的人对他们直接穿过球场的行为不是很高兴，不过在秋叶暗示性地拔出刀后就安静了很多。这时，彭湃已经看到了目标地点了。
秋叶示意彭湃把箱子放在门口，就准备走了。但是守门的两个壮汉看了眼秋叶，给她让开了道后和她说了几句，大意是要两人亲自把东西送到老大面前。秋叶翻了个白眼，单手把箱子拎起来抗在肩上，大步流星走进门去。
彭湃人都看傻了，这家伙明明能单手把箱子扛着走，还让自己拖了一路，这不是在玩自己吗？跟着走进去后，周围除了整齐摆放的枪支，就是正从打印机里面取出武器的人。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周围，秋叶已经快步走远了。
秋叶很快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把箱子嘭地往地上一扔，不客气地说：“大韩，东西给你带来了。”
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中央，身上到处都是机械改造的痕迹，双臂都被换成了机械的。他微微抬头，说道：
“单曲说的那个人呢？”
“来了。”秋叶说完，微微皱眉，“大韩，你搁着装什么牛逼呢？”
“别吵！”
大韩尝试维持住自己帮派老大兼军火商的威严。可惜秋叶毫不领情：
“嘿，你还跟我装上了是吧？”
大韩生气地想要骂人，彭湃总算是跟着进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替换
“你就是单曲说的新人？”大韩饶有兴致地看着彭湃问道。
彭湃被这当头一问搞迷糊了：“什么新人？”
秋叶在旁边叹了口气，没耐心听两人继续说了，不耐烦地插话道：“你俩都别装了，他就是。”
大韩尴尬地笑笑，继续对彭湃说：
“我叫大韩，是这片卖铁的。”
“哦，我叫彭湃，是来送东西的。”彭湃懵懂地点点头，小心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大韩脸上实在绷不住了，只能说：“差不多了。以后有什么铁要买就找我。”
秋叶转头就走，彭湃犹豫地看了眼房间，也跟着走了。回去的路上，彭湃非常不解地问秋叶：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硬要进去看一眼？”
“你觉得呢？切那叔要你认识下这些个人啊。”
“为什么要....”彭湃突然明白了秋叶的意思，脑中不禁回想起了前世记忆里著名的《【哔】进行时》，连忙追问，“等等等等，我就一大学生，没必要让我参与到违法犯罪活动里吧？我是良民啊！”
“别和我说，我不关心。反正我，给钱办事。”
回到了地下出口，朴家兄妹的车还停在那里。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上车，原本朴无准备直接把他们放到事务所，但是秋叶坚持要在公共入口下车。放下他们后，朴无说格雷已经走了，他也就不去事务所了。于是，两个人徒步走回了事务所。
在途中，秋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她的目的——想买吃的。
“你知道有个东西叫外卖吗？”彭湃难以置信地问，“而且你出来前不就吃过了吗？”
“事务所有防御系统，无人机进不来的，等下无人机被打爆了还得赔。”秋叶说完，哼着小曲一路小跑。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之前的那家
“烤肉烤肉~”秋叶自言自语着，跳到店前。
“不只是国际，更是世界！”彭湃也挤了过去，却发现柜台后的脸换了一张，这张脸上没什么感情，只有营业性的笑容。彭湃不由盯了他好一会儿，揉揉眼睛，然后重新看了眼电子招牌确保自己没来错地方。
秋叶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很自然地付钱拿吃的。彭湃用手肘顶顶她，轻声问：
“喂，这老板是不是换了？”
秋叶把烤串递给彭湃，然后转身抽刀。寒光一现，只见老板的手指啪嗒一下掉在了柜台上。彭湃人都傻了，但是他却发现老板脸上的营业性笑容完全没有变化，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变。老板笑着说，只是这笑容在此时看起来诡异无比。
“这位客人，我报警了。”
秋叶没有理他，扭过头对彭湃说：“看他手指。”说完，她一把抢过烤串。
彭湃仔细一看，切下的手指竟然只有外圈是血肉，里面的金属零件还在运转。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老板是机器人。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秋叶口齿含糊，三口两口咽下嘴里的肉，眼睛一翻，看的彭湃都以为她要噎死了。她把串签一扔，中气十足地说：
“走！我们去看看为什么！”
说完，就拉着彭湃往小巷里走。
“等等等等，要去干什么？”
“哎呀，去店里的终端上面看看，”秋叶兴奋地解释，“说不定就有为什么呢。”
彭湃还没想通其中的逻辑，就被强行拉着走了。跟着秋叶跳上矮墙，沿着管道跳到楼侧的空调机上，扒着窗户跳进房间里。
这时，彭湃的大脑才从宕机中恢复过来，他意识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这是私闯民宅吧？”
“别吵，我正在偷看呢！”秋叶正用终端接入烤肉店的网络里。但是她看起来并不擅长当黑客，还得用物理接入的方式。但这不妨碍她轻声斥责彭湃，为了加强效果，她还抽出刀来戳在身边。看着还在抖的刀身，彭湃不由咽了下口水不敢说话。
没几分钟，秋叶不知怎么得就黑进了烤肉店的网络。彭湃在一旁等得心急如焚，脚下的每一个微小的声音都让他觉得自己要和秋叶铸就一段铁窗佳话。他查了下，现在犯罪后如果认错态度良好，只需要Ⅱ级精神教育就可以重返社会。
Ⅱ级精神教育？那是什么？
他刚想查下去，秋叶共享给他一段视频。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是店内的监控拍的。原先的老板正在柜台后给客人做菜，突然冲进来一队轻型武装的蓝衣人。
“公民，你没有完成应尽的义务，内务部认为你不够忠诚。”
“我..我没有啊！”
声音很清晰，但是彭湃一句都听不懂。接着，蓝衣人们就把老板强行带走了。蓝衣人们走的同时，彭湃刚刚看到的新店长进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彭湃看得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给切那叔看吧。”说完，秋叶拔掉连接线，拉着彭湃从窗户跳出去。
因为害怕新店长叫来警察，尽管很馋烤肉，彭湃还是直接回事务所了。格雷已经走了，只有切那一个人颓废地半躺在沙发上，活像个废人。墙上的屏幕倒是还在放着烂俗的连续剧，但是切那却完全没在看。事实上，连彭湃两人走进事务所时，切那眼皮都没抬一下，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彭湃小心翼翼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切那只是抬了下眼皮。这要么是在说“别来烦我”，要么就是在说“快来问我”。彭湃也不了解切那，但转念一想，有可能是格雷造成的，他就不得不问了。
“切那叔，你没事吗？”
“夏莲来了。夏莲走了。”切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化身文艺青年，一脸惆怅地望着事务所正中央的红木柜台。
“啊？”彭湃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切那不耐烦地摆摆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刚刚夏莲来过了，打了我一顿。”
“啊？为什么？”
“怎么说呢，”切那忧郁地描述着，“我是一个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没法自控的人，你懂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暴前夕
“不，我不懂，一点都不。”
彭湃大摇其头。秋叶刚拿着薯片过来，听到切那的话后投以鄙夷的眼神。
切那泰然自若地对她说:
“别担心，我对你没兴趣，你比这张桌子还平坦。”
秋叶嗤之以鼻，放下薯片后朝他竖中指。切那继续抱怨:
“Ⅲ级生物强化的拳头真是疼，我的肾差点被打烂了。”
其余两人这时候连看都懒得看他了。他有些尴尬，讪笑着问秋叶:
“赤狐，事情怎么样了？”
秋叶比了OK的手势，回过头调皮地眨了下眼：
“别加那个名字了，人家现在是秋☆叶~”
“别加那个名字了，人家现在是夏☆莲~”切那妖娆地扭动身躯，摆出一个令人作呕的pose。然后，他翻了个白眼：“尼玛的，她本人第一次给我说这个的时候我差点吐了好吗？”
“草泥马，你竟敢说夏莲酱恶心！”秋叶生气地扔下薯片，顺手拔刀。
“哎别闹了，你这刀又砍不穿我...草痛痛痛错了错了松手！”刀刃在切那脖子上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切那很快屈服了。秋叶不屑地轻哼一声，回去吃薯片了。切那惊魂未定，摸了下脖子问道：
“你换刀了？”
“对啊，那个大叔给我的。”
“难怪，”切那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可是Ⅲ级管制的武器，好好珍惜。”
秋叶没回头，只是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看烂俗连续剧去了。彭湃见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就和秋叶打了声招呼后，去往自己的房间。刚打开门，切那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身后，吓了他一跳。
切那凑到一个令人不适的距离，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不知道，呃，一直这么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现在怎么这么像...秋叶？这么说也不对，”切那纠结地挠头，绞尽脑汁想一个合适的表达，“她现在怎么这么正常？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她不是整天都一张司马脸，现在怎么会正常说话了？”
彭湃茫然地摇头。切那没有就此作罢，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仔细想想！”
在切那的逼迫下，切那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不确定地说:
“呃好像...送了她片叶子？”
“哦，那难怪。”切那恍然大悟。他像是自嘲地笑着，说:“你知道我招人的时候是什么要求吗？够强，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很多，尤其是在吉他，大家都烂命一条，爱死不死。但是真的想死的人很少很少。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之一，她是个幸存者，却渴望去死，简直就像是寻火的飞蛾。”
彭湃不解地睁大眼睛，显然是没听懂。切那只能无奈地耸肩:
“好吧，我知道你听不懂，你以后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彭湃点点头，反问道:
“夏莲到底是谁啊？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切那皱眉，隐晦地说:
“几句话也说不清，但是最近我们商量着干件大事。唉，就算我们不做，高层的家伙也会做。我也已经在做准备了，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他说完，还没转身又被彭湃叫住了。彭湃把熟食店的录像传给了他，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情况。切那看了一遍，讽刺地笑了。
“正常的‘人事变动’而已。”他用手指比了个双引号。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扔下一句:
“你明天反正也要去学校，去问问集团的少爷呗，他清楚多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留下诡异的大笑声。
彭湃没搞懂，但暂时也懒得去想。走进房间，刚在隔板前坐下，通讯请求就以令人不快的频率开始跳动。而通讯发起者是“未知”。
彭湃叹了口气，接通通讯。没等对方说话，他抢先说：
“要干什么？”
“别这么冲。我只是确认下我的合伙人是不是安然无恙。”通讯那头的声音轻笑着说，“何况，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是是是，我们是朋友了。快说吧，有什么事情。”彭湃的敷衍都快顺着信号溢出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我家养的狗跑了，听说还在咬人，有点让我伤心。我还以为，能和朋友倾诉。”
彭湃忍着挂断通讯的冲动，听完了恶魔做作的话语，才开口：
“所以？是需要我去帮你找狗？”
“当然不是，我的代理人怎么需要做这么卑贱的事。总会有人去教训他们....咳，它的。”巴巴托斯似乎无意中说漏了嘴，但彭湃今天已经听够了隐喻了，不想再费力去猜谜了。巴巴托斯继续说：“总之，我只是来确认你是否还活着——很快就需要你帮忙了。”
“帮忙？呵，行，会的。祝你万事如意，再见。”
挂断通讯后，彭湃深深吸了口气。他早已预想好了和恶魔做交易的后果，但是再交涉起来总觉得心情不畅。不过现在看来，后果还没那么严重。他躺倒在床上，窗户外的霓虹灯光透过橙色烟气洒在室内。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颜色，甚至有些喜欢上了——彩色总比黑暗来得好。
时间还不算晚，他打开本地论坛，想了想，关掉了。他试着连上吉他大学图书馆，却发现在事务所没法连——大概是只能在图书馆才能连接进资料库吧。于是，他还是打开了搜索引擎。
这时他才发现，就算是搜索引擎也有好多个。因为搞不太懂区别，也懒得出去问切那，他就打开了一直用的那个。他之前用的搜索引擎叫奴歌，总感觉和自己记忆中的某家公司有点相似。
输入“夏莲”
搜索到一堆夏莲酱的连续剧，电影的新闻，越往后面翻越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新闻，比如夏莲酱出轨，夏莲酱.......
等下啊，夏莲酱不是虚拟人物吗？为什么还能有绯闻啊？
除开这些，还有夏莲酱代言的各种商品，但是点开后都是提示“该网页在您的地区不可使用”。
在费了一小时无用功后，他深刻体会到了网络上没有有用的信息这一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武器分类
第二天，睡眠不足的彭湃重新回到了学校。
这感觉很奇妙，行走在洋溢着温黄光泽的道路上，空气中发散着的幽蓝粒子仿佛精灵般跳动。尽管他现在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反而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行道树还保持着自己上次修改过的秋日黄色，看起来暖洋洋地。穿着得体的学生们在树下走过，友善地和他打招呼。
啊，世界真是美好！
“弗里森！我喜...”
彭湃立刻转身，头也不会地走了。有个哲人说过，若想生活美好，就得让一些东西消失。他随即又想到，旧事物消亡的同时就会有新事物的产生。这么结合起来一想，岂不是格雷消失的话，自己就能取而代之吗？
也就是说，自己也能变得这么受欢迎吗？彭湃顿时兴奋了起来。
这时，格雷刚刚拒绝了追求者，在AI助理的提示下看到了彭湃。悄悄走过来后，他从身后轻轻拍了下彭湃的肩膀。
彭湃被吓得猛一回头，发现是格雷后放松了下来。接着，他惆怅地问道：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取代你，也变得这么受欢迎呢？”
格雷微微皱眉，为难地说：
“梦里。”
“等下啊，我查下怎么悄无声息地让一个人消失。”
“哈哈，我刚刚开玩笑呢。我的意思其实是.....”格雷爽朗地笑着说。看着他的笑容，彭湃心里已经几乎要原谅他了。原来是开玩笑啊，真是错怪他了，像他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
“可能重新投胎比较好吧。”格雷笑容灿烂地这么说道。
彭湃的笑僵在了脸上。
“嘿，朋友们早上好！”
正当彭湃快速地思考自己会被判几年时，朴无带着他的妹妹走了过来。彭湃忍不住吐槽:
“不是，整个大学就你们三个人？怎么整天我一出现你们就都来了？”
“不，”朴无更正他，“是你只认识我们三个人。”
彭湃仔细一想，好像是这样。再仔细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是不是应该多认识点人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朴无走到他旁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和善地问道：“跟我说说，昨天那批枪给谁了？”
这架势，这语气，不愧是专业的。彭湃在心里吐槽，没有直接回答，下意识反问：“这都几章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你在说什么？”
彭湃一愣，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最近脑子经常会卡。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不是‘不知道’昨天的事吗？哦我懂了！”彭湃不情愿地打开终端，输入了一个金额。
“十块钱？你当我叫花子啊！”
“好好好，还真是贪心。”彭湃嘟囔着，重新打了个数字。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朴无面目狰狞，比了个数字，“我的话，起码也要这个数字...不是，问题不在这里！”朴无恼火地一巴掌扇在彭湃后脑，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语言：
“不是，昨天那些都是ⅡA类管制武器。我回去想了想，我总得知道哪里的同事有可能在巡逻的时候装备护甲吧。”
“ⅡA类？”
对于彭湃的问题，朴无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格雷，然后说：“成，我今天就发发善心，给你科普下官方的武器管制措施。”
“根据大楼联合治安署发布的规定，武器主要分为几个种类。基本上你能遇到的只有Ⅰ类、Ⅱ类和Ⅲ类。Ⅰ类指完全不受治安署管控，能在民间自由流通的武器。比如老式的火药动力武器啊，刀啊之类的。基本你能见到的几百年前的，那种还要子弹的枪，都是Ⅰ类的。那种枪特别多，在低安的巷子里滚一圈身上估摸着都能搞到几把。”
朴无顿了顿，继续说：
“Ⅱ类是指受治安署的部分管控，只能在得到售卖允许的情况下流通。一般都是在高安全区里的武器店才能买到，而且数量都是受限制的。每笔交易的信息也都会自动上传，并由中央人工智能来审查。这种一般就是电磁动力的，比如什么电磁枪啊电磁炮啊，还有就是高能激光。我们公司配发的制式轻型作战服很难挡住这类武器，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想知道它们下落的原因。”
“至于Ⅲ类就很简单了，它们就是完全不允许在民间流通的武器。只要出现就是重罪，会有专门的应对分队来回收。这些基本都是等离子体武器，也有少数的幽能武器。不过，这种武器只有有资格的企业成员才能拥有。”
彭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旁边的朴泠提醒道：
“哥，还有种是Ⅳ类。”
朴无一拍脑门：“哦对，差点忘了说。Ⅳ类武器是企业内都受管制的武器，也可以叫做军用级武器。这种武器杀伤力都很大，而且大多数是由幽能驱动的。这种也就少数特别有钱的公司会给他们的精锐部队用了。还有什么实验武器啊秘密武器，这种基本不用分类，你看到样子就可以等死了，要么是武器，要么是内务部。”
彭湃举手发问：“那么，这怎么分类的？等等，你刚刚还说ⅡA类？A又是什么？”
“这些分类一般都是根据武器的动力来判断的，也就是说，即使你把Ⅰ类武器魔改成超大口径，威力不逊于Ⅱ类的，它也算是Ⅰ类武器。至于某些例外，这都是‘协商妥协’的结果。”朴无隐晦地笑笑，“至于ABC，那是指武器的种类。A类是轻武器。”
彭湃用力点点头，大声说：“朴老师，我懂了！”
“懂了就好...好个屁！那快给我如实招来！”
“哦，就是给了恒富大厦的一个人，好像叫..大韩吧，”彭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说了切那叔不会杀了我吧？”
“不会，他不会知道这件事的。”朴无糊弄他说，循循善诱道，“那人有没有说他准备卖给谁？”
一直安静的格雷突然插话：“我觉得他不会轻易卖出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伊始
“一批ⅡA类武器不光可以充门面，还能大大巩固自己在地下的地位。军火交易是很危险的。”格雷慢条斯理地说着。彭湃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发问：
“你们怎么一个个知道的比我还多？你们不是富二代？”
“准确来说，我是富八代。”朴无不置可否地说着，眼神有些复杂。他揶揄地指着格雷，“他倒真的是富二代。”
“是。”格雷没有否认，“据说父亲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彭湃惊讶地眨眨眼，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枪啊军火买**我还清楚？”
格雷笑了笑，暧昧地说：“这么说吧，我有时候会需要知道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情报，好让我能在和别人交涉的时候占到上风。慢慢地，我就会知道很多事情了。”
“哦，好吧。”彭湃完全听懂了格雷的意思，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他总觉得格雷的话细思恐极。于是，他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侧头和朴无说：“警察叔叔，我知道的都说了，就放我走吧！”
“放屁！你还有哪些同伙...呸呸呸！”朴无下意识地接上话，马上意识到不对，“你是有什么毛病吗，一直把我往这边绕？”
“因为我好想看到明天的新闻报道是‘阔少飞扬跋扈欺压平民’。”彭湃一脸阴险。随后他提议，“我们这在大街上站着跟什么似的。要不我们去旁边坐会儿吧。”
几人都没什么异议，一起走到了旁边的休闲区域。在位置上坐下后，格雷打了个响指。
接着，他们所在的小区域向外扩展开一圈涟漪，随着涟漪往外扩出去，周围坐着的人也都隐去不见了。
“量子空间，有意思吧？”格雷和彭湃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把重叠的空间分开。所以这是个不会有人打扰的空间。”说着，漂浮着的圆形机器服务员就将一杯红茶送到了格雷面前。
“真棒。”彭湃坐下，不由惊叹道。他打开终端，随便点了杯名字很好听的饮料。半分钟后，一杯半透明的黑色饮料端到了他面前。戳了戳夹在杯子上的橙皮，他喝了一口。黯淡的苦涩在嘴中无声蔓延开来，流淌到肚中后化成了沉重的辛辣。
格雷抿了口红茶，饶有兴致地说：“弥敦道九号，是红枣芝麻浸泡的威士忌调成的。据说这最早是劳工们在理完发会喝的‘饮品’。如何？”
“还行。”彭湃吃了口桌上的饼干，嘴里的苦涩稍稍缓解了。此时涌起的辛辣反倒泛起几分甘甜。他突然想起切那昨天和自己说的话：“哦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格雷，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说着，他把熟食店里下载的监控录像共享给了格雷。
格雷看完后，很平淡地回答：“只是普通的人事变动而已。”
“普通吗？”
“我听说宣传部在加强忠诚教育，并用自律人偶来替换个体经营户。名字应该是叫忠诚强国际吧。”格雷偏过头去，避开彭湃的眼神，“要我说，这是很自然，很正确的做法。这样做既能平息不满，也能降低未来的运营成本。阵线引发的经济损失总得有人承担，重启你的计划也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朴无倚靠在灯柱边咕嘟咕嘟喝完一大杯啤酒，揶揄地说：“格雷厄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格雷勉强地笑笑，回应说：“可我又能做什么。终究也算是我犯下的错误，他们的血算在我的头上....“说着，他的眼神有些黯淡。
彭湃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切那叔和那个夏莲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整天在连续剧里的夏莲酱又是谁？”
“他们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格雷抿了口茶，手指在面前叠成塔状，“但是他曾经是集团的高级研究员。后来失踪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浦岛联合的内岛里了。我偷偷看过一眼调查报告，好像是一项实验出现了差错，但是其他部分全都被删除了。”
“他不是还出现在几年前那场‘大暴乱’里么？还是关键性人物。”朴无接着说道，“我记得那次老爸和黑桃都忙了好久。”
“后来在暴乱里他又从浦岛联合中消失了，最后就是和那家事务所一起出现在。尽管集团和浦岛都尝试了几次捕获和清除，最后都无功而返。我猜这和御都夏莲有关系，不管是他的飞行车，还是事务所里的器物，大都是浦岛联合旗下出产的，很多还都是不发售的定制版。他手里也有不少军用级武器。”
“哦~等下，我想知道的是他俩的关系，不是他的生平啊！”
“那答案就很简单了，我不知道。”格雷微微一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
这是个雨天。
切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马的会有雨天，明明大厦的天气系统早就关了这项功能了。哦，也可能是因为仓库里的云烟剂被他打爆了。
桶里的离子液体不停反应吐出的浓厚云烟笼罩了整个仓库，大量的吸湿剂让仓库内来了场暴雨。他身上的海蓝色外套已经湿透了，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那股味道仿佛让他回到了海边。
他的主动脉冲侦测到了数个活动目标，但应该都不是问题。按照那个被自己打断肋骨的家伙的说法，这里应该没有任何人看守。不过，切那也早知道那家伙可能在骗自己了，毕竟作为掮客，自己什么情况没见过。何况，这里只是个空壳公司的仓库，他肯定能轻松料理，说不定还能挣笔大的——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单枪匹马闯入敌营，真是好久没这样做了，切那想着，像野兽般舔了舔嘴唇。他重新扫描了遍，发现那家伙可能没骗自己——这些活动目标全是机械。也许只是看守的自律人偶，这样造不成太大威胁。这些还用眼睛去索敌的老式机器人在云烟散去前是找不到自己的。
那么，发现自己的家伙到底在哪？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往昔的幽灵
暴雨仍在仓库里肆虐，让人惊叹于离子液体的浓度之大。
切那躲在箱子后，耐心地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在暴雨中，猎人和猎物的角色随时都会调转。
仓库中的空气似乎凝结了，只有雨滴打在金属上的啪踏声和人偶靴子的摩擦声，没有其他的动静，即使是主动探测上也一片风平浪静。切那很快意识到，他需要诱饵才能打破眼前的局面。
他从腰带里取下一颗小球，捏在手里。这是颗诱饵雷，和普通的Ⅱ类爆破榴弹不论在外表上还是能量特征上都几乎一样。仓库不高，稍微懂行点的人，或者是战斗模组，都会看出来这颗“榴弹”能直接把天花板都炸塌，里面的人都可能被活埋。
当对方觉得你是疯子的时候，自然就会有所顾虑。小球在地上滚了两下，切那在心里默数三秒，轻轻放下一个小圆盘。在小球的模拟爆炸波出现的瞬间，圆盘放出他逃跑的全息投影。
兵不厌诈，这套组合拳骗过了好多人。切那立刻跳出隐蔽处，扫描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同的红点！枪口移动过去，仓库另一头的箱子上竟站着一个人影！
咻！
手指勾下扳机的同时，切那的眼睛也捕捉到对方手中电光一闪。在百分之一毫秒里，他已经看到了子弹朝自己飞来。
草！他心里已然明白了事态——对方根本没中招！
不过，也没事，他还有......
滋滋——子弹竟然穿透了他的贴身护盾！他感到一阵无法描述的灼热擦过身侧，终端模组立刻自动关闭了痛觉，但是麻木感仍然传了上来。
与此同时，他射出的子弹也击中了那个人影。人影被击中后晃了晃，转身跳下去冲向仓库门口。仓库外幽暗的光线短暂地照在人影身上，他似乎戴着一张白色面具。
尽管时间很短，切那很清楚地看到了白色面具，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他想追上去，周围的看守人偶全部闪起了红光。
“入侵者。消灭。”
“哦，真是他....”切那咒骂着，连开几枪放倒了这些尽忠职守的机器人。刚想追上去，他感到身体一阵无力。伸手轻轻摸了下腹部，手上是滑腻腻的触感。
滴答。
滴答。
腹部的鲜血顺着手掌滴下，混着雨水在地面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了身体自检软件。这是夏莲给他强行装上的，每次扫描都会给夏莲发去数据。这一次也是，软件会把他的伤势忠实地反馈给它的主人。
草，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衬衫。他想着，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眼前越来越黑。
夏莲，他们回来找我了。
……
“什么情况？怎么这节课就突然取消了？”彭湃在教室里等了好久，结果接到了这个通知，“这教授也太不负责...不对不对，这教授的名字是须弥...夏莲？”
“没错，她就是御都夏莲。”格雷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接着说道，语气带着些许刻薄：“也许是需要给自己的虚拟形象重新配音了吧。”
“配音？什么意思？”
“啊，我忘了你不知道。‘世界级偶像夏莲酱’是以她为蓝本，复刻了她本人的虚拟偶像。好吧，我看出来你没听懂了。简单来说，夏莲酱就是受控制的夏莲虚拟版，懂了吗？”
彭湃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夏莲酱就是夏莲？那她能思考吗？有自己的意识吗？”
“能，不过我猜她的行动逻辑应该是受到过刻意修改的。”格雷说着，心里默默想到——就和他自己一样。
“这么科幻？”彭湃忍不住惊呼，“那不就是活生生的人了吗？”
“科幻？”格雷忍不住挖苦道，“你就是实验室制造出来的，你比她科幻的程度高上不少。何况，人类的技术早就越过那条线了。不妨和你说，我们没有扮演神的原因只是因为神明就在一墙之隔处注视着我们。”
“这又是什么意思？”彭湃傻傻地问道，格雷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大谈特谈夏莲酱在细节上的不足。彭湃总觉得格雷是在嫉妒夏莲，但他不敢说。
他们一路走出教室，踩着传送节点回到大学的核心区域。
“这段时间你准备做什么？”彭湃突然意识到他都不知道现在在去哪，随口问道。
“今天的课程结束后，我要回住所参加网络访谈。所以，现在我准备享受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格雷温和地笑着说道，“现在有个极限挑战俱乐部正在聚会，不如去看看？”
极限？挑战？彭湃总觉得这两个组合在一起怪怪的。他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做，跟着格雷去凑凑热闹也无妨。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夏莲取消课程的消息后，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点开通讯，试着给切那发了个消息。
“算了吧，先等等。”彭湃摇摇头拒绝了。格雷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看起来如同知道在追的连续剧突然等更了一周似的。莫非他原来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这个想法让彭湃觉得不寒而栗。
“对了，”彭湃突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夏莲来吉他当教授？我的意思是，她不是浦岛的..呃千金吗？还是说你们有钱人的孩子一定要出来做点什么？”
“通常来说，最高掌权者的每个子女都是需要有独特的‘功能’的。”格雷隐晦地说着，像是不快地眯起眼睛，“起码在第四国际是这样的。浦岛联合的内部传承更为复杂，他们培养继承人的方式是通过一套古老的..仪式来进行的。至于具体内容就很少有人知道了。不过，和你说明一点，也不是所有‘有钱人’都会这样做，普通的高管就不会。”
“不是，那这和她来当教授有什么关系？”
“她原本是御都家的继承人，但在大暴乱后不知为何放弃了这个身份，让给了她哥哥。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浦岛联合推出了夏莲酱，而夏莲在这时正式来到吉他大学。我个人猜测，她也许是和家族达成了某种协议，才来这里当教授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鲸落协议
一种协议？彭湃有点能猜出格雷的意思，甚至能脑补出一场豪门家族狗血大戏。
“穷小子误入豪门，却让千金大小姐一见倾心，可惜家族长老震怒，加之意外横祸，最后两人被迫分离？”彭湃绘声绘色地和格雷描述道，而后者只是回以微笑。
格雷微笑着，不予置评:“你应该去问本人，而不是我。”
但是大暴乱是什么？彭湃突然想起来这茬，上网查了查，却发现全都是废话。他趁着格雷还在就问道：“那大暴乱到底是什么？我一直听你们说起来。”
“简单来讲，就是一场席卷了整个吉他的大型暴乱。起因已经很难说清楚了，但是情报部里的资料显示，导火索很可能是浦岛旗下公司管理的几栋大厦发生了小规模的暴动。有意思的是，情报部发现这股小规模暴动背后其实是其他财阀支持的，目的是为了分裂浦岛。”
“等等，这种东西你可以和我说吗？”彭湃听着有点不对，赶紧问道。这些听起来就很劲爆的消息不会让自己明天就被查水表吧？不过他想到自己和“父亲”签订的合同，又觉得不太可能。
“你是唯一一个告诉你什么都没关系的人，因为你就是一张白纸。”尽管这样说，格雷看起来还是因为被打断而有些不快。他继续说道：
“这种事情很常见，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这场暴动居然蔓延开来，波及了整个吉他。这蔓延开来的是一种非理性的、集体性的疯狂情绪。所有人都变成了单一的情绪载体。接着，在本地论坛和网络上，一个个帖子被发出来后，人们就涌向了集会地点。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找不到暴动的主导者，找不到风暴的中心，更找不到可以交涉的人。人流化成了无理智的巨大怪物，每个人成为了其中的一个细胞，肆意破坏能看到的一切。在当时，没有一栋大厦可以幸免，也没有一个人能逃出这股漩涡，或是不被这种情绪控制。”
这听起来也太吓人了，彭湃不禁这样想。只是......
“这怎么听起来像什么科幻小说里的描写啊？”
“网络上的记录文里写的比这长多了，我只是截取了一部分。何况，要知道我们的身份。若是不把这件事描述得可怕点，也许下次还会再发生。”
彭湃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说什么。他这时发现切那还没有回复自己消息，心里不免有些不安。按照往常，切那可是会秒回他消息顺便喷他几句的人。他试着给切那发去通讯请求，也没有任何回应。
该不会真出事了吧？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不停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回事务所去。
一直到了下午，他载着下班的秋叶回到狂木大厦里。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秋叶不知为什么还是每天会去道馆打工。按照切那的说法，她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街头武士才对。但是看她现在在副驾驶位置上，很不雅地把腿踩在椅子上坐着，一边咔嚓咔嚓吃着东西看连续剧，切那实在想象不出来她叱咤街头的样子。
不过，她之前的确保护自己抵挡惩罚者，那应该很厉害吧？可惜自己没看见过程。
胡思乱想着，飞行车缓缓开进了车库里。从车上跳下，他快步走向车库门，按下开门按钮。自动门茨一声向旁边滑开，门后是一片黑暗。事务所没有开门，也没有开灯，事务所的沙发上也没有往日一样躺着的颓废的主人。
彭湃心里顿时一沉，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慌张。他呆立在原地，直到秋叶从后面把他推进去。
“怎么了？”秋叶一边嚼着东西，奇怪地看着他说，“你这样子像是家里死了人似的。”
“你妈死了。”彭湃没好气地回道，“切那叔今天又不在，你说他不会出事了吧？”
“我妈早死了。”秋叶坦然地说，然后对彭湃的想法嗤之以鼻，“他能出什么事？你明天走路摔死他都不可能出事。”
彭湃挠挠头，不知怎么反驳她。他不爽地啧了声，打开了事务所的灯。走到柜台前，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把事务所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侦测到条件满足，启动鲸落协议。”
“卧槽。”彭湃吓得后退了半步，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事务所的内部。秋叶唰地拔出了打刀，一步跳到彭湃身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彭湃，我是玛雅，我们又见面了。”
只是听着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出一个少年傻笑着说话的样子。这声音让彭湃有些放松下来，他在记忆里努力搜索着玛雅这个名字，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是...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车上那个人工智能吧？”彭湃一拍脑门，接着又疑惑地问，“等下，那辆车不是炸了吗？”
“人工智能不会死去。接下来，我要和你说明鲸落协议，”玛雅的声音继续着，与此同时，柜台后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长着狐耳的少年凝视着彭湃的双眼，郑重地说：
“鲸落协议生效的条件是须弥切那生命体征消失。在他死后.....”
彭湃愣住了，刚收起刀走向沙发的秋叶也定住了，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
“主人死...”
没等玛雅说完，秋叶就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两人间的距离，一步跳到了柜台上，手中的打刀用力切向玛雅的脖子。然而，打刀只扰乱了投影。
“姐姐，这样也没用的，能让我和彭湃哥哥说完吗？”
“你他马别给我瞎扯！他怎么可能死了！”
“姐姐，在今天的秒，他的生命体征完全消失.....”
“是谁！给我说！是谁！”
秋叶站在柜台上，手中的刀微微颤抖。彭湃心乱如麻，大声吼道：
“秋叶！”
“小彭，别捣...”
“闭嘴！”
秋叶转过头来，血红的双眼和彭湃冰冷的双目对视了一秒，终于冷静了下来。彭湃深深吸了口气，强作镇静，他对玛雅的投影说：“继续告诉我鲸落协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幼兽离巢
鲸落协议，呵。
我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有人和我说，当鲸鱼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入海底。生物学家赋予这个过程一个名字——鲸落。
这样一座尸体，可供养整套生命系统长达百年，成为深海里最温暖的绿洲。生于海，长于海，归于海，隐于海。
切那叔留给我很多东西，一串足足有几百页长的通讯名单，一整个衣柜的海蓝色衬衫，还有事务所的管理权限。协议里还有许多零零散散，延迟生效的东西，但我没有心情去一一清点。现在能派上用处的也只有一仓库的武器了。
他多年攒下的钱也转到了我账上，这是笔巨款，一笔我他马根本不想要的巨款。我注意到，鲸落协议里没有任何关于秋叶的措施。她对此表现得也很怪异，什么都没说。
玛雅还和我说，其中有一部分资金转给了一个我没听过的组织，叫文月学院。我查了下，那是个公益组织。妈的，他以为他是谁？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死后发挥余热的圣人，想要“供养生态系统”？就准备这样扔下我不管了？
无所谓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我需要一件事情来发泄...转移我的注意力。
说实话，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这他马估计是实验里的一个测试，可能就想看看我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反应。给我等着，等我搞清楚情况了之后，一定，一定要打他一顿！
好了，冷静下。恶魔没有来烦我，格雷也没有和我说什么，姑且先认为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这是真的话。我得先自己调查，就算这是真的，也要把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秋叶关切地问我。
眼前这个红发女孩的琥珀色瞳仁里没有丝毫的动摇，仅仅是注视着这种纯粹，我心底的迷茫就已经退去了。
“我们走吧。”
我朝她点点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事务所。事务所的门在我走出后自动关上，门帘哗哗地自动拉下。我忍不住回头凝望，这所小楼在成堆的高楼中实在太不起眼了。门框上是没字的海蓝色招牌，突然跳出来的电子招牌上画着的是一个橙发少女叉腰而立——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好好打量这间事务所。
也许，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需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
秋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我朝她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走吧。”
玛雅给了我们切那这几天的活动轨迹，尤其是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根据坐标，那是一栋大厦的次要楼层里。在飞行车开过去的路程中，我随手查了下治安署上的公开信息，居然不是低安。但是我留了个心眼，稍微翻找下历史记录，信息显示这栋大厦在一个月前还是低安全区。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
这样的信息居然有整整一页，直接持续到一年多前。是什么让这栋大楼在一年里都是低安，却在一个月前突然不是了？我问了下秋叶，秋叶的回答很简单。
“帮派被灭了呗。”
帮派被灭了？这很寻常吗？我不知道。我猜切那叔给我的那长串通讯名单里肯定有人知道——切那叔给每个人后面都写了几千字的详细介绍和分析，只是我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研读。
何况，我身边也有能够解答这个问题的人。于是，我把大厦的名字和位置发给了朴无。他抱怨了几句后挂掉了通讯。不一会儿，他就传回了消息。
“野兽帮吗？”
“对，曾经属于野兽帮。”
野兽帮？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等等，是不是切那叔叫我去查的那个发疯天使就是在野兽帮的地盘里？
应该没错，后面就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原来是覆灭了么。
“行，我知道了。还有，有个仓库的消息你也顺便查下。”
“先和我说清楚，”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就和我预想的一样，“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该怎么和他说？骗他吗？
....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想捡回来。
你当我是谁啊？别骗我......
不行，这行不通。
....我遇到了些事需要去那调查下，但是不能和你说。
那我必须和你一起去，你肯定又遇到麻烦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
不行，这行不通。
该死的！切那叔，你平时到底怎么做的啊！凭什么这些麻烦要全扔给我！
我强忍住砸方向球的冲动，强迫自己继续在短短的时间里把未来的可能“看下去”。终于，我找到了一种可能的解法。
“我有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必须我自己去做的事情。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帮我这个忙。”
“玛德，我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骂了句，和我“看”到的一样，“好吧，本来我就欠你一次...那你给我记住，这次我帮你了，就是你欠我一次了。你这家伙，别给我出事。”
我松了口气，瘫倒在座位上，太阳穴突突在跳。没想到朴无是这样的性格，简直跟警匪片里的龙套上司似的。
朴无很快发回了消息，仓库属于一个空壳公司，而登记人是一个第四国际已经死了一年多的员工。
“这和阵线有关吧？”
我原来想这样问的，但我过度使用的脑子已经“看”到了朴无沉默不语的场景。于是我和他道谢后，挂断了通讯。
这时，大概是“能力”使用过多的关系，我眼前一阵晕眩，脑袋中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好想吐。
不行不行不行，还不能是现在。我还不能就这样认输。
飞行车很快到了目的地。这栋昔日的低安大厦现在看起来十分繁华，我很想知道它繁华的底下是不是埋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边。“
秋叶轻声说着，领着彭湃绕过一台已经被砸烂的自动机枪。彭湃差点被地上堆着的杂物，忍不住抱怨道：
“这鬼地方怎么跟迷宫似的？次要楼层都这样子？”
“当然不是，这里应该是废弃了。你看这炮台，枪管都烂成什么样了，估计得是上上个帮派留下来的。占这里的人要么没钱，要么脑子不正常。”秋叶厌恶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满是一股腐败和电气混合的味道，她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还是在废弃了三个月的停尸房里。
“应该是脑子不正常。”彭湃踢了踢横在路中央地尸体，尸体翻了个面，露出虬结的发达肌肉，“那这些尸体应该就是野兽帮的人了。真奇怪，他们怎么就这么挂了。”
“野兽帮？这里是那群疯子呆过的地方？我靠，我回去要洗个澡。”
“对了，”彭湃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叶，你在帮派里混过吗？我还是没搞懂到底什么是街头武士。”
“有是有啦，不过现在不已经是合同工了嘛？”
秋叶低头踢了脚杂物，把一根电线踢开，看起来不怎么想回答。彭湃见她这样子，也不好继续追问。两人沉默着继续往地图上的目标地点走去。这层楼里道路错综复杂，还有很多路障，不过除了忽明忽暗的灯光外，也只有偶尔快速爬过的老鼠了。
在接近地图上大的位置时，秋叶突然停了下来，彭湃差点撞到她身上。
“这里有人。”
秋叶半眯起眼睛，轻声说道。仓库就在眼前，一人多高的金属滑动门彻底被打开，能看到里面一排排整齐的箱子，上面都湿漉漉的，地面上如同发了洪灾似的。而最醒目的莫过于一条长长的血痕，从仓库里蔓延到门口后消失了。
奇怪，为什么血痕尽头没东西？没有尸体吗？彭湃心头浮现出这个疑惑。
秋叶咒骂了句，朝仓库里冲过去。彭湃赶紧跟上去，但还是落后了几步。刚冲进仓库里，就看到仓库里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手忙脚乱地抽出枪来。
“别！”彭湃拉住秋叶，后者已经拔出刀准备砍人了，“我觉得他们不像是能..那什么的人。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秋叶一想也是，便只是用刀指着最近的人。
那几个人终于把枪端稳了指着秋叶。彭湃这时终于看清楚了他们手里的枪，都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枪，跟垃圾堆里翻出来似的。其中一个人色厉声荏地朝两人喊道。
“我们先来的！快滚！”
秋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对彭湃说：
“是垃圾佬。”
“垃圾佬？”
“哎就是捡破烂的。”
“我们不是来挑事的，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彭湃上前一步，枪口齐刷刷地都指向了他。他倒是没什么感觉——这段时间天天被人用枪指着，都麻木了，何况这些枪看起来都跟土堆里挖出来的老古董似的，都让人怀疑能不能开枪。
“...一个穿着蓝色衬衫，这样发型，看起来很欠揍的人出现在这里？”彭湃连比带划，竭力想描述出切那的长相。然而这些人完全不像是在听他说话的模样。
“没见过。”为首的人充满威胁地晃了晃枪口，尽管这在彭湃看起来很好笑，“快滚，别和我们抢这里的东西！”
不管彭湃怎么问他们，几个垃圾佬一直重复着这都是他们先看到的，不要来抢云云。
要死，这感觉什么都问不出来啊。彭湃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这时，他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场景。
....为首的人手指一抖，枪走火了。彭湃往后退了一步，子弹打在地上溅起火花。
但是神经紧张的垃圾佬全部开始胡乱开枪.....
看到这个预感，彭湃当机立断，拍拍秋叶的肩：
“秋叶，上！”
“砰！”
彭湃提前后退了一步，子弹打在脚边溅起火花。彭湃直接退出了仓库，他怕一不小心被跳弹打中。神经绷紧的垃圾佬们都开始胡乱开枪，老式步枪的子弹在室内乱弹，但这些家伙明显没怎么用过枪，枪口都抬到天上去了。
与此同时，只见秋叶的身影化成一道虚影掠过。离秋叶最近的那个人的手连着枪啪嗒掉到了地上。那人呆呆地看着自己整齐切断的手，半秒后才开始惨叫。
秋叶灵巧地跳跃在箱子中间，一个接一个砍翻了在场的所有垃圾佬。等仓库里彻底没有声音后，彭湃重新走了进去。看着满地血和水的混合物，他突然又意识到了个问题。
“你把他们都杀了，那我们问谁啊？”
“可是，不是你让我把他们干掉吗？”秋叶委屈地回答道，用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彭湃一想也是，也不好说什么。
“哎呀，他们是垃圾佬，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秋叶从箱子上跳下来，拖过一具垃圾佬的尸体来。
“为啥？”
“你每天都得靠捡垃圾为生的话，脑子里慢慢就只有这件事情了。低安区吃的很少，能捡到的都是臭鱼烂虾。餐馆的后厨每天会倒掉很多吃的，但是你要打不过别人也屁都吃不到。垃圾堆里好东西很多，就是你还不知道翻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见过有个家伙翻出来一个值钱的插件，那玩意儿原来可以卖个一万信用币这样。结果那家伙可能是磕高了，就给自己插上了，没想到一插上他就疯了，里面的病毒后来还感染了一整个区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刀剖开尸体的脑袋，从里面拔出来一个芯片似的东西。彭湃在旁边看的一阵反胃。
“所以想要问他们事情的话，就只能靠他们的终端。”
秋叶把芯片在彭湃眼前炫耀似的晃了晃。彭湃静静地等着她下一步动作，然而秋叶只是拿着芯片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怎么用？”彭湃试探性地问道。
秋叶很干脆地摇摇头:“我是街头武士，不是黑客。”
第一百二十八章 犯罪现场的演绎法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彭湃想起来切那还留给自己一本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手册——《三千界百科全书》，还写着有什么不懂就看这个。但是那东西的目录就足足有个几百页，彭湃实在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好在彭湃最初在吉他大学图书馆里泡的时间够久。
“让我找找…第三千五百...六十二页到....找到了！”
“啊？找到什么了？”秋叶兴奋地凑过来，差点撞到彭湃身上。这倒无所谓，但是彭湃不想她手上的血擦到自己身上。
彭湃大声读出找到的内容:
“读取终端里的数据需要脑子…我艹。”
不愧是切那，两人看到这里都这么想。还好手册没有到这里就结束了，他满头黑线继续读下去:
“但是没有脑子的…尼玛的，我真是服了他了。打开第三略中的副手册238页...这搞得跟套娃似的。”
彭湃吐槽着，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提到的页数。这里总算是正经的操作教学了，根据手册上的步骤，彭湃下载了一个奇怪的应用。
“好吧，应该是这么用的。”彭湃试着打开应用，视野里跳出了“万能钥匙”几个字。接着，他跟着手册上的操作一步步笨拙地开启了入侵。应用里跳出一个进度条，还好垃圾佬的终端看起来很好破解，进度条没一会儿就满了。
垃圾佬终端里面的信息和自己平时在图书馆里看到的视觉文献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一个更加杂乱而已。彭湃粗略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些垃圾佬没比他们来早多久，垃圾佬视觉信息里的仓库除了水少一点，没别的区别了。和秋叶说了之后，秋叶一副不出意料的样子。
“他们要是来得早了，这里早就被搬空了。你在低安要是昏迷个半小时，这些家伙就能把你的手都扯下来卖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彭湃不禁咋舌。但回过神来，他发现这也同时意味着垃圾佬身上的线索断了。彭湃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就又开始翻《三千界百科全书》。
“如果你需要调查一个犯罪现场，却什么线索都不知道的时候，要用脑子。啧，又来了。如果你没有脑...就先保证现场的安全，去周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条子或者二五仔蹲着来偷袭你。这条已经确认了，跳过。确认现场安全后，打开时间回溯。具体操作详见第三略第29页。注意，在开始回溯前，回忆下在来之前有没有遇到眼神不正常的人，他们也许看到过什么。”
眼神不正常？彭湃试着回想起过来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但是再怎么回想，他在整个次要楼层里遇到的人里，眼神最不正常的当属秋叶了。
瞟了眼秋叶手上还在滴血的打刀，他打消了作死的念头。那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试试看时间回溯了。时间回溯的步骤看起来就很复杂，光是说明手册和里面密密麻麻的理论依据就看得彭湃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像是老师傅走之后，硬着头皮顶上去的菜鸟，得费劲搞懂。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自己就因为这事情太难了，就直接放弃，回到事务所睡一觉，假装切那会自己回来吗？别犯蠢了，彭湃在心里和自己说。尽管内心还是对自己“实验体”的身份有点抗拒，但这是他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真实了。
在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一个个夜晚里，他反复地试图回忆起“穿越前”的生活。他最初醒来时回忆起的东西，现在想起来，那与其说是记忆，更像是别人和自己说的一段故事而已。在普通的蓝天下乘着还不会飞的汽车，徒步走进还在用电脑的大楼里，用咖啡开始一天。他能回忆起很多细节，可就是像是在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头，没有尾，戛然而止。
反而是实验室玻璃罐里模模糊糊的记忆，他记得很完整很清楚。所以，他慢慢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接受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个狭小的世界，就是他拥有的全部真实了。
自己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苦笑着摇摇头。他又想到，大概自己还是有点不甘心吧。
按照操作手册，他在仓库周围设下了一圈数据信标。然后，刚刚下载好的应用会帮他扫描好数据，计算出需要定位的坐标和位置。整个过程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一些。
半小时后，他终于忙活完了所有的准备。在秋叶期待的注视下，他按下了应用里时间回溯的按键。一阵柔和的闪光在两人的视野里闪烁——也只在他们的视野里出现。因为这并不是真的把时间调回去——想想也不可能。这其实是通过场景里面各种东西上的细微痕迹来还原之前的场景变化。实话说，彭湃看到这个解释后，总觉得这像是高科技般的电子福尔摩斯。
接着，这阵闪光覆盖了整个仓库后消失了，于此同时仓库中出现了几个电子化的身影，开始在仓库里活动起来。两人立刻激动起来，不过没高兴多久，秋叶就发现了这都只是些自律人偶。
“你是不是时间调早了？这就些瞎走的保安啊。”
“应该没有啊，我调的就是切那叔信号消失的时间，”彭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许....”
说到一半，秋叶已经跳上箱子。她居高临下，眼尖地发现了箱子后躲着的电子虚影：“哎他在这！他为什么要躲在这儿？明明只是几个自律人偶而已，除非......”
秋叶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扫视了一圈周围，很快发现了二楼平台上的黑影。她轻盈地跳上平台，同时对彭湃喊道：
“暂停下，放大这个家伙！”
“等下，我看看放大怎么操作的！”彭湃手忙脚乱地翻开手册，然而就在他找的时候，场面上异变陡生！切那和黑影开始对射，两人都中了枪。然而，切那解决掉周围的人偶后，整个仓库里的电子虚影都猛然抖动，仿佛水里扔进一颗石头似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调查
“怎么回事？”
秋叶警觉地拔出刀，彭湃也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但觉得不像是因为有威胁的关系。
“我看看百科全书.....如果回溯视像出现了以下情况:突然扭曲、水波似的抖动、条纹型干扰…那应该没错了。”彭湃大声读了下去，“先检查一下你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战斗模组自检，眼睛没有问…草，我脑子真要出问题了。”
他暗自骂了句，无视秋叶的眼神轻声读出接下去的内容:“这说明有人刻意清理了痕迹。小子，这时候要分清到底是真的有人善后了还是想扰乱视听。”
扰乱视听？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仓库里的电子影像慢慢开始平稳下来。原本是切那和黑影的电子影像全都直接消失了，只剩下被打烂的自律人偶躺在地上，和现在的位置一模一样。接着，回溯的场景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没发生。就当彭湃想重新倒回去看之前的时候，仓库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在仓库门口被冲淡的血痕前停了一会儿，然后似乎开始和别人开始通话。彭湃放大了人影的头部，但从哪个角度都看不见他的嘴型，就无从判断说什么了。
“没有声音吗？”秋叶在一旁问道。彭湃摇摇头，秋叶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着人影的背部叫道，“暂停暂停！放大这里！”
彭湃听她的暂停了影像，放大了人影的背部。这时，他发现人影的背上似乎有微微的隆起。再仔细看看，他还发现人影身上的衣服像是为了模仿普通服装而改短的长袍。
“你看他背上多出来的东西，那个是天使藏起来的翅膀。”秋叶指着人影背上的隆起说道，“是天堂的人！”
“哦。”彭湃不明所以点点头，“但是他是后来才来的，应该只是路过的吧？”
“路过个屁，这破地方鸟不拉屎的，脑子坏了才会来这里，”秋叶嗤之以鼻，但彭湃总觉得她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天堂肯定跟这有关系，别磨叽了！我们走！”
说着，她拉着彭湃就往外走。彭湃赶紧扯住她，却发现她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几乎要把自己拖着出去了。
“停停停，我要再看看前面和后面的回溯！”彭湃一把抓住身边箱子和秋叶拔河，秋叶一时间拉不动他，但他好像听到自己的脊椎发出了不太好的声音。秋叶无奈地松开了他，由着他继续把回溯看完。天使过了一会儿就走了，后面的回溯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一直到垃圾佬进来搜东西，自己冲进来和他们对峙。
于是彭湃把时间回溯调到最开始的时候重新放慢速度看。他一边看一边在心中记下事情的大致过程：切那在潜入仓库的过程中突然被人偷袭，于是他顺势引爆了仓库中的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让仓库里开始下大雨。接着仓库里的安保人偶全都自动启动了，切那和偷袭的人对射。之后的影像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但也完全看不清偷袭的人长什么样，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轮廓，要不是其他影像都很清晰，彭湃都还以为时间回溯的影像就是这样的。
就在重放的过程中，秋叶又指着一个地方叫起来：
“看那看那！对，就是那里！放大！”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怎么又能看出问题来？彭湃心里嘀咕着，照着她指着的地方放大以后，也发现了异样。在慢放了三倍后，能很清楚地看见切那枪中射出的子弹击中黑影后，黑影抖了下，身上似乎掉下了什么东西。彭湃赶紧重新放大了影像，掉下的东西在雨中看不太清，只能勉强辨认出细长的外形。
秋叶示意彭湃再放一遍，然后聚精会神地盯着看。过了一会儿，她一言不发地跃过堆着的箱子，低头在地上找着什么。她什么都没找到，又在仓库里的尸体上翻翻找找，最终失望地回到彭湃身边。
“找不到吗？”
“嗯，找不到，哪里都没有。”
“这看起来感觉像是...长条的..徽章？”彭湃摩挲着下巴猜测道，秋叶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但是掉下的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尤其是这种可能是关键的东西。彭湃稍一思索，把回溯加速调到天使出现的那段。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天使在仓库里走了一圈的时候，经过了原本应该是东西掉落的地方。彭湃放慢了速度，放大了影像，发现天使在经过时手轻微动了动。
“我就说吧！”秋叶兴奋地一巴掌拍在彭湃背上，顺手把手上的血全部抹了干净，“肯定是他们在搞鬼！我们赶紧走吧！”
彭湃点点头，重新又看了遍，想起一个问题：“这个家伙是怎么躲在天花板上的？”
“这还不简单。”秋叶撇撇嘴，几下就跳到了仓库边缘，修长的双腿微微弯曲后瞬间爆发，噌地一下往上跳了两米高，直接摸到了天花板上。她手一伸，抓住了墙壁上凸出的裸露管线，整个人“挂”在了墙上。
“咔嗒！”
突然，她手中的管线断裂，整根被向外剥离了开来。秋叶不慌不忙地调整姿势，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她咦了一声，扔掉手中的管线后又往上跳了一次。
“咔嗒！”
果不其然，她又带着管线掉了下来。
“这抓不住啊。”秋叶不爽地甩甩手，回到彭湃身边，“那家伙应该是带着磁力手套之类的东西吧，否则不可能这么稳。或者可能装了个机械手，也有可能的。而且我看他吃了一枪还能跑，肯定是有什么改造，说不定连整个身子都换成铁的了。诶，不过天堂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好奇怪。”
彭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拇指神经质地搓搓食指。他已经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他隐隐感觉到这次并不是什么测试，而是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