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逃脱
“什么交易？”切那谨慎地说，没有像往常一样轻举妄动。他知道眼前的上班族只是个传声筒，大人物就喜欢玩这一套，控制个傀儡在中层到处乱跑，还以为自己体验过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切那总觉得眼前的这只傀儡有哪里不对劲。
“我们觉得继续这样的冲突，会影响生意。相信你也明白其中的利弊。”上班族生硬地说道，“简单来说，我们希望停战。”
“成啊。”切那试探性地答应着，不动声色地按下口袋里的发信器。这会给夏莲发送一个隐秘信号，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她也能及时拉切那一把。
上班族一时间没说话，切那猜他是因为自己答应地太爽快而过于惊讶了。
“那，为了我们双方的利益，我们自行拟定了一份合同，希望您过目。”
尽管对方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他有些不爽，他还是接收了传过来的文件。粗略地阅读了一遍，都是些看起来很普通的条款，大意就是阵线在以后不会对他们进行任何敌意行为，他们也不会继续追查阵线，不会和别人去说阵线的事情。
“哼。”又看了一遍后，切那关掉窗口，冷笑道，“你当我是刚出道的愣头青？这种伎俩还想骗我？”
经他手的合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于其中的话术都能背下来了。这明面上是个“普通合同”，但一旦他签下了，他就真的变成在和”阵线“合作了，而阵线就可以借着这份合同来做文章，同时撇清关系。
上班族死气沉沉的眼神一变，嘴角僵硬地扯了下，阴沉地说：
“是我小看你了。无妨，我有后手。”
“啊，好可怕啊。杰哥不要啊。”切那阴阳怪气地说着，“你准备干什么？就你这傀儡能干什么？”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已经被包围.....这种时候都想着套话，或许是我真的小看你了。”上班族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惊讶。
“这种时候？呵，这也就小场面。”切那看起来底气十足，“可惜，我也有后手。”
“你说的是发给第四国际的信号吗？我已经拦截下来了。”
“呵，当然不是。”切那笑的很讨打，他两步上前，上班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卡住脖子，单臂举起在空中。上班族的傀儡没有很大的反应，平静地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声音：
“毁掉这具傀儡也不会有任何帮助的。”
“当然没有，不过让我心情很好，”切那咧开了笑容，“何况，你刚刚拦截了一个第四国际的信号，没错。可惜的是我真正发出的可不是这个频段的信号。而且，你想象，我根本没必要和你说这个。所以，我现在说这个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
“什？！”上班族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网络被顺着傀儡入侵了，他想紧急切断连接，却发现权限已经被锁定了。一股微小而持续的数据流从切那处一直传输到遥远的大厦高层里。
然而就在这时，切那的主动侦测警告他，捕捉到了许多活动目标朝他快速包围过来，其中还有他很熟悉的信号——调酒师。
“啧，真是恶心。”他不爽地骂了一句，将上班族随手扔到一边，“夏莲，现在！”
下一秒，他的身形被幽蓝的光芒笼罩，如同踏入了传送节点的人一样，身体自上而下化作粒子，消失在了原地。
上班族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他控制着身体爬起来，这具身体咳嗽了下，吐出了一口血。地下入口周围的建筑中涌出了众多黑衣黑甲的蒙面士兵，若是朴无在场，他肯定会这些士兵的装备比上次好太多了。调酒师推开前面的士兵，从人群中冲到上班族身边。
“我按照您的吩咐把惩罚者带过来了。”调酒师注意到上班族嘴角的鲜血，谄媚地关心，“您没事吧。”
上班族冰冷地瞟了他一眼，几乎让他的血液都冻结了。上班族没看他，也没回应他，只是平淡而带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也许是时候换人了。”
一听他这样说，调酒师立刻焦急地出声。
“阁下，您不能.....”
他剩下的话被一个眼神逼得吞了回去。上班族没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傀儡的面部像是凝胶做的果冻般毫无生机。
“我拿到了须弥的位置，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还有，把这具身体处理掉。”
说完，傀儡眼中一暗，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调酒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轻哼了一声。他咬牙切齿：
“须弥，让你如此自大，我会让你后悔蔑视我！”
......
“第四国际仍未对不久前对沸沸扬扬的内部腐败作出回应。我们可以看到……”
格雷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出身地注视着新闻。在沙发的另一头，秋叶盘腿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着。
咔哒。
大门被温柔地打开，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门口，秋叶的手停在了空中，靠向了腿上的打刀柄。大门完全打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欢迎回来。”
格雷朝管家点头示意，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新闻上。管家微微屈身行礼回应，走了进来。一道轻柔的光笼罩在管家身上，他身上的大衣随着光芒褪去，变成了轻便的家居服。他略显疲惫地坐在了格雷身边，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秋叶手中的薯片。
秋叶警惕地护住了手中的薯片，管家摆摆手：
“没事，你吃吧。只是我都不记得这个屋子里有零食。”
秋叶耸耸肩，嘴里塞满了薯片，含糊不清地说句不知什么。于是，管家转向格雷:
“我稍微去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一次可能会演变成....忠诚测试。”
“高层又开始‘清洗’自己人了吗？”格雷不无讽刺地笑了。
“很不幸的是，您也在调查名单上。”
“调查名单吗？还不是清除名单吗？”
“对，只是调查名单。”
“看来这个阵线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权势滔天。”
“的确，奇怪的是，很多名单上的人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
第一百零二章 抓捕
“那么，我还有多长时间？”
“足够离开了。”
“我厌倦躲藏了。”
“起码您还没被回炉重造。”
“这样更好吗？”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说:
“老实说，我不知道。”
“在我回来之前，保证彭湃的安全，你能做到吗？”
“少爷，我个人建议您.......”
“我总要去面对这件事情的。你能做到吗？”
“悉听尊便。”
........
在公寓的另一个房间里。
夏莲正同时在操作台上操纵着几百个个社交账户，同时在数十个社交平台和信息平台上传播留言。与此同时，她控制的人工智能夏未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身后，切那疲惫地靠在墙上。
“你就不能一开始就跑吗？硬要用量子传送，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吉他大学里都只有定点的量子传送，只依靠信标的量子传送很可能会让你只传送回来半个身子，你懂吗！”
“放心，这是天堂给我的升级版技术，没问题的。”尽管这样说着，切那的脸色有些发白。
“我不相信他们。”夏莲还是有些生气。
“就因为浦岛背后的家伙吗？”
“就因为天堂一直想控制家族。”夏莲厌恶地回答，她像是厌倦了这个话题，没好气地问，“所以，你拿到了什么？”
“时间太短了，我没机会搞到太多东西，不过我找到了服务器地址，”切那得意地说着，将信息共享给夏莲，“难怪我之前都没听说过，他们用的是旧的情报部服务器。情报部那些家伙，从来都搞不懂......”
“停停停！我不需要知道这个！”
切那没有被打断影响兴致，兴奋地继续说：“总之，我在主动防壁把我电死前抽到了一些资料，还没来得及看。”
“那我猜他肯定反向入侵了你吧？”
夏莲冷静地分析着，一边开始看找到的情报。
“我猜是的，不过，他们找到我们本来就只是时间问题，那还不如搞点值钱的东西来的实在。”
“所以你就算冒着暴露所有人的危险，也要去偷窃这些微不足道的情报吗？这时候还是这种想法，你还真是没变。”夏莲转头斜眼看着他，神情复杂。
“不，是你没搞懂情况，我的小公主，”切那也不再嬉笑，换上严肃的神情，“我来告诉你这件事情会怎么解决。那群集团里的老鼠会窝在他们的豪宅里，找一批替死鬼，风波很快就会过去，和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区别。到最后，真正的大佬都没事，然后就是找我们，找我秋后算账的时候了。到那个时候，也就那少爷能屁股拍拍走人。我们呢？我们总要搞点东西来自保的，起码那两个孩子需要。”
夏莲沉默了很久，桌上的第四-亚空操作台上闪动的数据是房间里唯一在动的东西。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夏莲低下头，叹了口气。接着，她抬起头，轻轻地说，“那好，答应我，这次不要搞砸了。”
“怎么会搞砸？我是谁。”切那像是想安慰她，脸上挤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夏莲的嘴角不禁绽放出一个弧度，她转过头背对着切那，借此掩饰笑意。她将自己手里的社交帐号也交给人工智能，打开资料。
.......
“第四国际议会执行队，公民，请开门。”
格雷打开门，门外是几个身着轻装甲，胸带黄色长饰带的人。他们是第四国际中最为重要的机构——百人议会的军队。
在集团里，寻常的违法行为会由执法者来抓捕，然后由集团法庭来审判。而涉及到敏感的事情时，就会让内务部来调查。尽管内务部也有直接“处理”的权力，不过形式上来说，最后还是要由议会召开一个听证会来做出判决。
而这个听证会，就是格雷要参加的。
“格雷厄姆·弗里森，根据《第四国际集团管理法》，你可能涉及损害集团利益的行为，百人议会希望你出席听证会。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尽管言辞略显僵硬，执行队的语气十分恭敬。毕竟，这个姓氏就足够压死一个小小的执行队员了。他在格雷身后望见了沙发上的秋叶，和抱臂而立，用不善眼神盯着他们的管家。
“我明白了。”格雷点点头，“不过，我希望你们的上司没有和你们说一些诋毁我的话。”
执行队长呆滞了下，随即勉强镇定地说：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这是个危险人物，如果有什么异动，就直接击毙’，大致是这样，我没说错吧。”格雷温和地笑着，谈吐中流露出的威势却让执行队长脸上的肌肉不由抽动，这是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威压。
“别担心，我也不想浪费这具身体。”
“那就好。”执行队长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他身后的队员看起来都有些紧张，“那么，我们需要......”
“需要对这个房间进行搜查是吗？”格雷强硬地打断了对话，眼神和脸上的笑容全然不同，“不如这样，我跟你们走就行了。”
“可是......”执行队长动作僵住了，肌肉僵硬，一颗汗珠从额头滑落，格雷注意到了他的手开始靠近腰间的手枪，而他身后的士兵也烦躁不安地抬起枪口。
格雷瞟了一眼管家发来的消息，放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别让事情太难看了，对我们两个都好，不是吗？安卡罗中校。”
格雷压低声音，他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动摇。
执行队长犹豫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说，从腰间掏出一副电子手铐，犹豫再三，又放了回去。他朝身后的队员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出一条道来，接着恭敬地对格雷说：
“冒犯了，请。”
“多谢。”
格雷转过头，他看见管家脸色铁青，郑重地朝他弯腰行礼，久久没有起身。格雷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想逃离这里，逃离身边手持步枪的执行队，逃离不可避免的命运。他握紧拳头，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手掌心。手心的疼痛压下了情绪，让他能够泰然自若地跨过了门槛。
彭湃刚走进客厅，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发生了什么？”
“少爷走了。”
“走了？”
“走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追兵在背后
“切那叔，不好啦！格雷被执行队抓走啦！”
“什么啊，你是沙僧吗？只会喊这种东西。”切那嘟囔着，突然反应过来，“等下，什么？弗里森被抓走了？被什么抓走了？他被抓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是什么...对，百人议会的人抓走的！”
“百人议会？第四国际的百人议会？”夏莲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眉头紧皱，“果然来了。希望他能做到他说的事。”
面对彭湃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切那摆摆手：
“别看我，议会我也就听说过....干嘛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就一小人物，底层草民。这种事情你得问这位大小姐，她家里马桶都是金的...哎呀痛痛痛别——”
夏莲松开手，板着脸正准备给两人解释。突然，房间的灯熄灭了，整栋公寓陷入了黑暗。
“自检！”
切那和夏莲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操作台闪着红光，在一阵滴滴警报后，发出了机械声。
“冰山被突破，检测到恶意程序……”
“夏莲酱，启动龙宫协定！切那，给我一分钟！”夏莲快速说道，迅速地拆下操作台。
切那在手腕上拍了两下，他的护臂扩展开来，上面放出一道宽阔的光。光芒所到之处，墙壁变成了半透明，可以清楚看到另一侧的活动。此时，房间外什么人都没有。
突然，另一边传来玻璃碎裂的哗啦声，几声枪响后，接踵而来的是硬物撞击地面的声音。彭湃吓了一跳，可是从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公寓的音响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整个公寓里回荡。
“须弥，怕了吗？好好享受你的最后时光吧，惩罚者会。再过一会儿，我就要把你抓起来，千刀万剐！”
“这是不是.....”彭湃的疑问得到了切那肯定的眼神，又是调酒师那个讨厌的家伙来了。
“很高兴看到我不是唯一讨厌你的人。”夏莲打趣道，一边拆下最后几根线。
“别废话，快点。”切那粗暴地催促着，小声嘟囔，“不是，我记得我和他没那么大仇啊。”
“我好了，走吧。”
“跟紧我。”
切那见外面没有动静了，缓慢地旋转门把手，在无声的情况下慢慢打开了房门。彭湃跟在他后面，在走出门的一瞬间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彭湃眼前的时间停滞了，他看到了下一秒，余光瞥到的阴影中人影闪动，半截枪口闪着光芒。回过神来，战斗模组的警报已经占满了半个视野，右脚跟在落地瞬间开始转向，但仍不够快。
他想喊切那，只是他也知道根本无用。
咻！
砰！
光束并没有和自己看到的那样把自己打成烤肉，而是打在天花板上。他赶紧往那看，发现枪口正朝着天，而枪主人正被红发少女用全身的重量压住了。
秋叶用膝盖顶在黑衣人的关节处，压制住黑衣人的挣扎，双手费力地试图把打刀插进对方的后颈，却像是卡住了似的纹丝不动。切那终于看到了这一幕，冲过来用手枪爆了黑衣人的头。
彭湃凑过去看了眼尸体，半烂的头颅里全是闪烁着幽光的线路和金属。
秋叶扛着刀跳过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快谢谢我救了你的狗命。”
没等彭湃出声，她又转向切那:“为什么刀插不进去？”
“因为这是惩罚者。”切那警惕地看了圈周围。
“什么东西？”
“等会儿和你说，总之别和他们打，打不过。”
切那说着，一边撸起袖子，直接把手插进惩罚者的脑袋里，像淘米一样在里面翻找着什么。过了几秒，他抽出手，手心是一枚四四方方的小方块，上面凹凸不平，刻满了晶片般的纹路，只不过表面还带有不明颜色的黏液。
“诺，核心。”
夏莲伸手接过了黏糊糊的方块。切那甩甩手上的液体，拿起操作台，在夏莲面前放稳。夏莲一手拿着方块，一手在操作台上飞舞。这让一边的另外两人十分困惑。
“他们在干啥？”
“不懂诶。这个能吃吗？”
“不，肯定不能吃的。”
“诶~你怎么知道？”
“可能....因为我有脑子？”
“好过分！你是在说我没脑子？我刚刚救了你的狗命欸！”
“这时候怎么突然聪明了?不对，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夏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长出了一口气，将方块收进口袋里。
“搞定了？”切那问道。
“嗯，差不多了。”夏莲点点头，将操作台收在身后，“时间太短了，只能入侵外层的系统，没法控制它们，但是看它们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足够了，赶紧走吧。”
切那看着地图上游荡的红点开始往自己的位置包围过来，赶紧带着他们离开。
.......
格雷厄姆·弗里森，第四国际第七顺位继承人，来到了第四国际的心脏——740城堡。
这是一座城堡。
是一座字面意义上的城堡，层层叠叠的石墨烯晶格组构了城堡的外墙，在周围灯光的照耀下，仿佛闪烁着银白光芒的宝石，几乎像是虚拟剧集中精灵的城堡。数座哥特式尖塔围绕在最外圈，如同众星拱月。最中央的尖塔高耸入云，仿佛升腾至了天堂，即使是吉他随处可见的氤氲烟雾，也遮不住其肃穆。尖塔比周围的所有大厦都要高，比格雷见过的任何大厦都要高。或者说，正是因为它是城堡，才会比周围都要高。有人说在建城堡之前，为了腾出地方而铲平了周围所有的大厦。也有人说，正是城堡的存在，才有了周围的大厦。无论是哪一种，每一次仰望它时，格雷心中都会升起一种奇特的崇敬感。
它并非中世纪那种阴暗潮湿，排泄物堆满底层，马粪和稻草混合的石头堡垒。它由纯白的异世界岩石和最坚硬的纳米孪晶建造而成，无人机没日没夜地在外墙上维护、替换部件。
这是纯粹的炫耀，财力和物力上的炫耀。
格雷坐着的飞行车在这等庞然大物前，如同空气中的二氧化碳，驶入了其中。
第一百零四章 重逢与袭击 （明日上架）
飞行车在主塔里前停下。也许是为了给这些永生的高层们一点事情做，也许是为了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主塔里只允许步行。而在这般广阔的地方步行，和苦行无二。
执行队长为他拉开车门，恭敬地对他说：
“调查还有很久，我们先护送您到您的房间。”
“辛苦了。”格雷点点头，跟着他往主塔深处走。
他们身边走过一群身着华贵服饰的人，格雷知道这是主塔的仆从们。第四国际城堡是整个第四国际建筑群的中心，也是许多高层的住所。他们的生活起居原本可以使用机器人——只是仆从们更会让他们有优越感。而同时，也能为周围的几十栋大厦提供工作。
格雷悲哀地与这群每一秒都可能因为有趣而被扔进绞肉机的仆从们擦肩而过，又因为自己多余的同情心而好笑——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自身都难保了。
百人议会的听证会随时都会举行——下一秒也可能，但绝不会让他知道什么时候。这种等待的煎熬会逼疯很多人——尤其是在他们心里有鬼的时候。当然也有可怜虫等了几十年什么都不肯说，最后老死在了主塔里，变成了顶层农场的肥料。
格雷倒是不担心这个，他怎么也是名义上的第七继承人，总会有个体面的死法。
哈，自己都开始想死法了，格雷不禁苦笑。
他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那是朴勇——龙门安保的首席执行官，朴家兄妹的父亲。朴勇正和一位董事会的成员在交谈，朴无和朴泠安静地跟在朴勇身后。朴无的目光和格雷接触了，格雷微不可察地朝他点下头，朴无心领神会，看起来松了口气。
很快，执行队把他带到了他的房间里。这里是他曾经的住所，看起来和记忆中没有丝毫差别。没有色彩的墙面和天花板，整齐的床，空空如也的桌子，唯一缺少的就是正坐在桌前的自己了。
“您需要什么的话，等会儿会有仆从来的。”执行队长对他行礼后，带着队员们离开了。
当然，格雷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和仆从说，只要说话就行了。因为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秒，他都是被监视着的。
好吧，格雷厄姆，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现在只有你自己了。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
来者披着一件长袍，暗金色的纹饰不停在长袍上变换，兜帽遮住了面孔。然而，这个仆从是格雷见过的仆从里最矮......也许这不是仆从？
仆从稍稍掀起兜帽，露出了底下棱角分明的脸——朴无。
“少爷，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若不是格雷修养好，大概会当场笑出声。朴无的伪装实在过于拙劣，想要模仿仆从们浮夸的华丽风，反而太过内敛。而除了识别代码外，朴无别的变装都没有，身高这个硬伤会让朴无被当场扔进回收机器里当肥料的。
“我脸上有什么很好笑吗？”朴无疑惑地问道。
“对不起，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格雷忍住笑，“我对听证会不是很了解，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当然。”说完，朴无用最小的动作从长袍里取出一个便携操作台。
..........
“真想知道格雷到底怎么了。”彭湃嘟囔着，跟在切那后面。
“别说话。”尽管这么说着，切那还是忍不住讽了句，“先担心你自己吧。”
“对了，之前那个中年大叔呢？”
“不知道。不想知道。”切那小心地推开一扇门，张望了下门里。
彭湃大剌剌地走进了房间，切那刚想拉住他，他却毫不在意地说：
“这里没人的，小心别被绊倒就行了。”
切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差点被门后放着的提琴盒子绊倒了。
自从做完手术后，彭湃发现自己开始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了。只要集中精神，他就能看到未来几秒里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可能发生，很多时候，他看到的东西甚至和现实中的完全不同。而且，平时的时候他还得闭上眼睛，浪费几秒钟才能看到东西。
切那静步走到房间的窗户边，护腕上射出一道光线，将落地窗切开了一人高的圆洞。接着，护腕里又喷出一股气体，切那均匀地喷遍了切开的玻璃后，轻轻敲击了下。玻璃毫无声息地碎裂成了无数晶尘，随风飘走了。
“切那，他们快过来了。”夏莲轻声提醒道。
“别着急，便携护盾给我。”
切那接过夏莲手里的东西后，停在原地，不知为什么突然深深看着彭湃，像是在看最后一眼似的，看的彭湃有些发毛。
“好了，等在这里。”
切那没有解释，如同刚才一样突然，转身去门口不知在布置些什么。夏莲似乎看出了切那的异样，朝他伸出手，却犹豫地停滞在空中，什么都没说。
当然彭湃并没有反应过来。他疑惑地眨眨眼，想了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看看等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切那刚刚那副样子。
“快躲开！”
话音未落，在他的视野里，一发爆弹在万分之三毫秒内穿越了门外长廊，一朵火花绽开，热浪和破片在房间里肆虐。
现实中的下一秒，切那手中的装置亮起一道光，淡蓝色的屏障从中升起，堵住了整个门，迅速挡在了爆弹前。爆弹撞在屏障上，爆炸和碎片被挡在了走廊里。而房间里唯一变化只是温度稍稍升高。然而，这并不是结束。爆炸接连不断地在护盾外，屏障的颜色在一次次冲击下逐渐开始变得黯淡。
“能挡多久？”
“一分钟。”
“上车离开多久？”
“三分钟。”
“这两分钟怎么办？”
“你知道我为什么接这个项目吗？”
夏莲当然知道切那接下这个项目，一直都不是因为讨好他的老东家，也不是为了自己，相反，她很清楚切那最讨厌接下计划后会出现的束缚和屈居人下。玩乐和工作之间，切那总是会选择玩乐。
于是，她决绝地说：
“我和你一起。”
“可是......”
“我们约定过了，互相支撑，互相分担不安。”
“......”
“再说了，这只是具傀儡，我不会有事的。”
“好吧。好——吧....哈哈。”
第一百零五章 往事无法随风散（一）
“…我为什么接这个项目吗？”
“我知道。”
三年前。
在整个吉他出现了一场大暴乱。
起因众说纷谈，在众多的阴谋论、猜测以及财团用以混淆视听的假新闻冲刷下，没人真的在意原因是什么了。甚至于，在三年后，只有亲历者还会记得这件事真正发生过。
可惜的是，夏莲和切那就在当时处于漩涡的中心。
切那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浦岛大厦里的天气一如既往，阳光明媚，在无垠的海面上折射，海风拂过人工海岛岸上的沙滩。
“好无聊啊。”
“听说下层有人在暴动，你可以去和他们玩。”
“你怎么知道的？”
“太郎不是安保主管么，他和我说的。”切那挖了口冰沙，咔嚓咔嚓地在嘴里嚼着。
“好想出去看看啊。”夏莲听得馋了，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两颗水果硬糖，“糖要吃吗？”
切那把冰沙递给她，接过她手里的柠檬味水果糖。两人身边坐着一个少年，浓密的黑发中伸出一对狐耳，他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小心翼翼地说：
“夏莲姐，外面很危险吧？”
“但是很好玩呀。”夏莲小小地吃了口冰沙，苦恼地说，“可是出不去啊。”
“怎么样？我做的人偶不错吧？他叫玛雅哦。”
说是人偶，其实是有些违反规定的克隆人，他还因为偷用设备，被工作室的蓝发大姐姐训了一顿。今天是夏莲的生日，岛上给她准备了一个生日晚会，不过现在还没到时间。
尽管名义上是浦岛联合御三家的公主之一，她实际上不过是个遵循着“传统”的提线木偶罢了。所以对于晚上的生日宴会，她心里只有抵触。
“还行吧，普普通通。”夏莲嘴上说着，一只手轻轻揉着玛雅的耳朵，软软的手感让她的嘴角不由上翘。狐耳少年也发出了呜咽声，舒服地半眯眼睛。
“我可是用图书馆里的古人类资料，再加上了动物特征制作出来的。这可是只有高级研究员才能精巧控制的高难度实验。”切那自夸着，脸上写满了“快来夸我”。
“图书馆？”夏莲有些惊讶，“凛音姐居然让你活着出来了？”
“哼，怎么会。下跪之后她一下子变得超好说话。”
“......你为什么能这么自豪地说出这种话啊。”
“不行啊，还是好想出去。”夏莲从喉咙里吐出长长的烦恼，像是以此为借口，立刻打开了通讯。她的通讯列表里人屈指可数，事实上，能用通讯已经是老头子们近几年的一大让步了。
她在通讯里各种软磨硬泡，在用了撒娇、威胁、说理在内的多种手段后，她那刚从吉他大学毕业的哥哥终于松口了。
“好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满足你的愿望也无可厚非。但是必须在晚会前回来，别让他们看笑话了。”
“好~哥哥最好了！”夏莲欢呼，差点撞到切那，吓得玛雅躲开了。
“别开心那么早，太郎会和你们一起去。”
“诶~可是.......”
“好了，别让我难做，你知道规矩的。”
“好吧.......”夏莲装作失望地挂断了通讯，接着立刻开心地叫了出来。玛雅不解地看着她，她兴奋地对玛雅说：
“小玛雅，我们要出去玩了！”
“出去玩？”玛雅歪着头问道。
“就是有好多好多有意思的地方，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
“别想了，外面没那么美好的。”切那吃着冰沙，给她泼了盆冷水。
玛雅突然问夏莲：“玛雅跟着主人去吗？”
“对啊。”
“主人很开心吗？”
“当然啦。”
“那玛雅也很开心。”
玛雅单纯地笑了，黑玛瑙般的眼睛折射着阳光。夏莲愣了下，宠爱地抱住他，玛雅顺从地用耳朵蹭蹭夏莲的下巴，痒痒的感觉不禁让夏莲轻笑出声。
“他真的好可爱~”
“是吧。”切那大口吃着冰沙，附和道。
不久之后，三人坐上了飞行艇里。太郎——也就是浦岛联合大厦的安保主管在驾驶座上，而夏莲正在后座给他出难题。
“我想去看暴动。”
“夏莲酱，这可不行啊。”
太郎很为难，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切那，后者却望着窗外吹口哨。
“你不去的话我就把你泄密给切那的事情告诉我哥！”
“啊——好吧，小公主，但是要穿上伪装，”太郎实在拗不过她，只能板着脸，“而且一切都要听我的。”
小型飞行艇弹射出了大厦，夏莲和玛雅趴在窗户边上，像小孩子似的不停惊呼。飞行艇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在一栋大厦周围盘旋。
“这里是金亿大厦。算是这个楼群里最富裕的几栋大厦之一。可惜最近的暴乱让产值下降了5.6％。这期间损失的每一块钱都会加在他们未来买的每一件商品上。”
“最富裕？那他们为什么还....暴乱呢？”
“因为他们觉得我们管的太多了，想要自己投票决定每天的人工天空显示什么天气。”太郎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控制着飞行艇驶入大楼内。
“啊？那有什么用？”
“觉得自己有用。”
“我...没听懂诶。那直接让他们决定不就好了吗？”
“我们试过在另一个大厦实行，结果最后因为每个人都想要不同的天气，最后只好把天空关了。他们甚至都成立了晴天委员会和阴天委员会来向市民收费。何况，这都只是借口。总之夏莲酱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
太郎将车停下，重力井将飞行艇带上了独立停车空间，切那注意到了重力井中涂满了怪异的颜色和标语。
“建立新浦岛。”切那轻声念了出来，“呵，这些家伙也太蠢了吧。”
车停好后，夏莲迫不及待地想跳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夏莲酱，等下一定，一定要跟着我走，听我的话。”太郎转过头，严肃地对她说，“你要是稍微擦伤了，最近的战术医疗团队只要半分钟就会过来——到时候就瞒不住你溜出来了。”
切那听得出潜台词是“我还不想被解雇”，夏莲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敷衍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四人走在街上，玛雅缩着头躲在夏莲身后。为了防止引起注意，他现在用硕大的兜帽遮住了头上的狐耳。因为公共交通大多被毁的关系，四人只能徒步在城市中穿行。
“浦岛要完了！外来者要毁了我们！”
一个十字路口处，奇装异服的男人站在音响搭成的简易台子上大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像看猴似的在旁边指指点点。
“他在干什么？”夏莲拉住太郎，好奇地问道。
“末日论的变种。”
“末日论？”
“对，以前他们每天喊的是‘世界末日到了’，现在换成‘浦岛完了’。夏莲酱就当笑话看好了。”
玛雅从夏莲身后探出头，不解地问道：
“浦岛很好，为什么他们要说坏话？”
“因为他们不喜欢浦岛呗。”切那想逗逗他。玛雅听了之后更加不解了。
“他们不是浦岛人吗？”
“是啊。”
“浦岛人为什么不喜欢浦岛呢？”
“可能浦岛对他们不好吧。”
“那他们为什么不到别的地方去呢？”
切那发现自己反而被玛雅绕进去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夏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上架感言
没啥感言。
说笑了，最大的感言就是节奏太慢了，而且上架太早了。这个时间点故事情节不上不下的，根本没法让人心里痒痒想读下去。
不过俺寻思着，这不就没有合适的时间了吗。何况，一开始就做好了第一本书扑街的准备了。毕竟到现在也就一百收藏不到，上架与否有啥区别呢
朋友们，我拿一卷厕纸，在寝室楼里挨个敲门免费送过去，估摸着都有三倍这个数了
总之，虽说自从写这本书的7月26号起，就没有一件提的起劲的事情。但我只要还没死，就会继续写下去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四十八章到底咋解禁啊啊啊啊
第一百零六章 往事无法随风散（二）
“我们该走了，夏莲酱。”太郎小声提醒道，“您想去哪？。”
“游戏厅~”夏莲脱口而出这句话。
太郎思考了一会儿，说：“也行。但我们得走一段路，跟紧我吧。”
穿过街道，躲开冲突中的执法者与暴徒，绕过燃烧着火焰的街边店面，太郎带着三人走进了城市里最高的一栋楼。
游戏厅里没多少人，老板在前台后有气无力地擦着一台机器。
“老板，生意不太好啊。”
“没办法，您也知道情况。”
夏莲对游戏厅里的头戴式虚拟眼镜没兴趣，反而很兴奋地想去玩投币的老古董。太郎从老板那里一大袋游戏币，教会了他们怎么使用这些老古董。接着，夏莲拉着玛雅很开心地去四处玩了。
“哦哦哦——我超过你了！”
“夏莲姐好厉害！看我这招！”
切那不要脸地从老板那里讨了一袋薯片，拉了个凳子坐在两人身后看热闹。
“给我上！好！打他马的！
“左勾拳！漂亮！”
夏莲忍不住踢了一脚他，好好的赛车游戏被他硬生生说成了格斗游戏。玩了一圈后，夏莲感觉到有些无聊，这些老古董一开始还算有意思，新鲜感过去后就完全比不上虚拟现实有意思了。
“夏莲姐，不玩了吗？”
“唔.....有点无聊的说。”
“为什么呢？”
“就是有点无聊呀。”
“可是，我只要和夏莲姐一起玩的话就很开心。所以，夏莲姐也要开心！”
玛雅天真无邪地说着，夏莲的心都快被他融化了。
“自己做的人偶快把你抢走了，有点小嫉妒。”切那酸溜溜地说。不过，他其实心里也很开心，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朋友夸奖似的。
“他太可爱了。”夏莲赞叹道，“如果岛上的所有人都这样就好了。”
“是啊，他就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孩子。我可是花了好久调试他的心智的。”
切那最终看腻了两人打游戏，无聊地在店里乱逛，太郎在一直呆在门口和老板闲聊，时不时看看夏莲还在不在，完全不在意他。走着走着，他发现游戏厅的角落里，一个瘦弱的男人缩在墙角，他身边的人正努力地劝着他。
“强尼，你在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要杀你的。”
切那来了兴趣，悄悄凑过去去偷听。
“不不不，他们肯定还在外面！他们是卡特的人！”
“你在说什么？卡特集团？”
切那有点听不清，越凑越近。
“谁在那里！”
切那被这声吓得下意识往后躲，却一头撞在后面的机器上。一阵叮铃哐啷后，他只好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不过，在说明来意后，角落瘦弱的男人没有为难他。
“和你说也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栋大厦没有未来了。”
在听瘦弱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十来分钟后，切那搞懂了情况。男人是一个地下黑客，无意间发现自己家周围的隐蔽处有一堆暴徒集结了起来。原本男人不想和这些事扯上干系，却在路过的时候发现暴徒们集结在一起，一动不动，正在用一个共享网络不知道做什么。他好奇地试着入侵了下，竟然发现有一个大厦外的数据源在传输数据。接着，暴徒们醒了过来，疯狂追赶他。他最后逃到了这里，叫来了朋友。现在，惊魂未定之余，不肯出去。
“你不会是他们的人吧？”说到最后，男人警觉地闭上了嘴，切那都能感觉到他的汗毛竖起来了。切那赶紧给他看了自己的电子身份，成功安抚住了他。
趁着夏莲一局游戏的间隙，切那把她拉到了一边，悄悄地和她说了这件事。
“所以？”
“要不要....去看看？”切那提议道。
夏莲偷偷看了眼太郎，后者正专心地和老板在聊天。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快点！”
偷偷溜出后门比想象中容易地多，刚走出楼道，夏莲在黑漆漆的人工天空下兴奋地喊道：
“自由的空气！”
“小声点，人家都当你傻子了，”切那捂住了她的嘴，“我看看，他告诉我的位置应该在....唔，就应该往这边走。”
这时他发现玛雅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们后面。看着玛雅纯洁的大眼睛，他还是不忍心赶玛雅回去。给玛雅上了点伪装，戴上兜帽遮住耳朵，切那满意了。
三人忐忑而兴奋地在楼宇间穿梭，这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上课时偷偷溜出去和平时出门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过，新鲜感过去后，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迷路了。金亿大厦的内部错综复杂，陆行艇道路和飞行车几乎和蛛网上的蛛丝，截断了各处的去路，再加上路障，简直就像一个迷宫。
在走了一小时后，切那突然发现路边的电子招牌似曾相识。
“这里好熟悉。有人曾经说过，重复的建筑会让人产生熟悉感，从而有全新的体验。没想到这里的设计竟然这么巧妙，还用了……”
“我们是迷路了吧？”
“啊！把我不想面对的事情说出来了！”
切那捂住脸，不想面对眼前残酷的事实。
突然，周围的楼宇中涌出一队队戴着口罩和钢盔的黑衣人，他们手持钢棍和燃烧瓶，有组织地冲进了街边的店里。
路上的行人纷纷逃窜，店主们也都赶紧关上店门，来不及拉上门帘的直接躲进了店里关上了内门。
“这什么情况？”切那来不及理解眼前的状况，就被人流裹挟着前进。一片混乱之中，他只来得及抓住夏莲。暴徒们肆意打砸抢烧，一个来不及跑的老头大声呵斥他们，却被为首的黑衣口罩男一脚踹倒。
“你为什么反对我们！你是不是金亿人！”
没等老头说话，他自顾自地朝周围的暴徒高声喊道：
“他是浦岛的走狗！就是他们让我们生活这么差！”
说完，他点燃手中的燃烧瓶，扔在了老头身上。切那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拉着夏莲躲到了一家无人的店里。
夏莲缩到墙后，小声说:
“好…好可怕…”
切那强作镇定，安慰她说:
“没事，叫太郎吧，我们马上就走了。”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暴徒冲进了店里，匆忙地从货架上拿东西到背包里。他突然了看到切那，愣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想妨碍我吗！”暴徒捏紧了钢管，凶恶地说。
“我是未来穿越过来的。”切那老实回答。
“没听过，”暴徒发现切那手无寸铁，凶神恶煞地挥舞下钢管，“别妨碍我！”
钢管直冲切那的脑袋挥下，却在半空中停下了！
太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暴徒的身后，拎着暴徒的领子随手扔到了外面。
“你们怎么说都不说就到处乱跑！”太郎责备道，“在这里等着，我去叫支援！”
说完，他在店门口扔了个圆球就走了。后来切那才知道，那是便携式屏障，没有许可的人都没法通过这道屏障——实际上为了保护他们，太郎还设置了双向通行。这也就意味着外面的人没法看见或者听见屏障里发生的事情，而屏障里的人也没法出去。
“等下，玛雅呢？”
带着沮丧和如释重负，切那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不知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他没有跟着太郎吗？”
切那想出去找玛雅，却发现根本出不去，只能趴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混乱。
“看，他在那！”夏莲在人群中发现了玛雅。玛雅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前进，满脸慌乱和不解。
突然，他被绊倒了，落到了人群的最后。暴徒们没有放过他，为首的口罩男粗暴地抓住他，厉声喝道。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金亿人！”
玛雅被吓得不轻，说不出话来。
“你是金亿人还是浦岛人！”
“浦...浦岛人？”
切那暗叫不好，自己给玛雅调整心智的时候，因为是送给夏莲的，
在推搡中，玛雅的兜帽滑落，露出了头上的狐耳。
“怪胎！他是浦岛派来的间谍！”
口罩男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高声朝周围喊道。暴徒们兴奋地围了过来，如同中世纪围观火刑架上的女巫。
“都怪浦岛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要给浦岛颜色看看！”
他自顾自地说着，将玛雅一推，玛雅摔倒在地上。暴徒们如同觅食的鬣狗围了上去，用棍子、拳脚。
一下。
两下。
“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别碰他！”切那双目欲裂，疯狂地撞击屏障。可是镜面屏障将他死死地挡在了这一侧。
几分钟后，暴徒如过境蝗虫般散去，只留下狐耳少年在原地。对于后面的事情，夏莲记得的不多，但铺路砖缝隙中慢慢流下的暗红血液，始终挥之不去。
后来的事情都是切那告诉她的。切那说，她不知从哪里拿了把小刀，划开了手腕。
这不是自杀。这是召唤。
不到半分钟，战术医疗队从天而降。暴徒没有见过这阵势，还以为是不敢对他们动手的执法者，发起了攻击。
而后，据切那说，是一场屠杀。
......
三年后的现在。
“那你这次不要哭。”
“你好烦。”
第一百零六章 déjà vu
“赤狐，带他上车。”
这是彭湃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剩下的记忆便是切那和夏莲的背影越离越远。在被秋叶拖上车前，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车门关上，他趴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小小的窗口消失在视野里。
“别发呆了！”秋叶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扯过来正对着自己，“你要想他们死得值，就给我他马的开车！”
这一招很有效，她满意地看着彭湃瞳孔里的迷茫和不舍逐渐变成了愤怒。彭湃一把甩开秋叶的手，一拳砸在方向球上。
“为什么是我！”
发泄完后，彭湃深吸了口气，他闭上眼睛。一秒后，他睁开眼睛猛打方向，一连串光束擦着车顶飞过。
“草。”秋叶忍不住骂了句，探出头发现他们后面紧紧跟着两辆车。见偷袭无效后，两车卸去伪装，以掎角之势朝他们直冲而来，车顶的激光炮不停开火。
彭湃忍着眼前不停闪过的爆炸景象，在交叉火力中左躲右闪。火力太多猛烈了，他只能躲开大致的轨迹，好在车载护盾挡掉了大部分激光。
躲过几次射击后，彭湃勉强操纵着飞行车飞进车流，短暂地甩开了追兵。他在屏幕上想调出后视画面，这样就不用只靠自己的“预感”了。一阵瞎按后，他成功让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脸。
“卧槽！”
彭湃被突然出现的人脸吓得后仰，秋叶半拔出刀，却发现车内地方太小没法完整抽出刀来。
“你好，彭湃先生。我是玛雅，切那的AI助理。”
人脸说话了，声音十分温柔。彭湃听着他的声音，顿时都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杀。
“玛雅？为什么叫玛雅？”
突然，整个车身狠狠地一抖，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车内的两人由于惯性猛地往前扑。
护盾失效了！
“别废话！”秋叶暴躁地朝屏幕上的玛雅大吼，“快弄死他们！”
“检测到临时权限，已启动蝙蝠协议。”
飞行车突然自动减速，头朝下猛冲，猛地翻转过来。追兵的速度太快了，反而一下子没跟上彭湃一车，直直地往前开去。这么一下机动后，变成了飞行车在追兵后面了。
于是，猎人变成了猎物。
车身伸出了两挺大口径幽能炮，万分之三毫秒的蓄能后，耀眼的幽能光束直接将一辆追兵从中撕开，连爆炸都没有就坠落下去。
另一辆追兵反应了过来，尾部喷出大量的蓝色火焰，陡然绕着飞行车加速。它显然是想和炮台比比角速度，可惜炮台转动的速度比它快得多。幽能光束顺着追兵的车尾，将其从中切成两半。彭湃不禁松了口气，
然而，一切还没结束！在爆炸前，追兵的车顶射出几发导弹，朝飞行车直冲而来！彭湃试着操纵飞行车甩开它，可不管往哪个方向导弹都如影随形，速度还快上很多！
“已被锁定，无法规避。准备弹出。”玛雅毫无感情地播报着。
弹出？这可是百万米的高空啊！
“等等等等！这里弹出了我们不是死定了吗！”秋叶着急地说着。
“弹出生还几率：17％，不弹出生还几率：3％”
这有区别吗？！
“秋叶，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在我短暂的.......”
“轰！”
车身猛烈震颤，仿佛被人用力打了一拳，车后盖在爆炸下开了个大洞，彭湃都能透过它看到外面大厦的名字了。接连不断的几次爆炸后，飞行车已经没法控制方向了，在半空中疯狂地旋转，原本就已眼花缭乱的灯光此时就和万花筒似的。
就当彭湃以为自己就要感受高空蹦极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居然慢慢停了下来，身体也感受不到坠落感了。他赶紧看了看车窗外，坠落果真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自己难道又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能力了？
忍住强烈的呕吐感，他从车窗探出头，发现一辆飞行车停在他们上空，车身底部发出一道宽阔的光柱，而彭湃所在的飞行车被光柱吸在了底下。
外星人！彭湃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这个可能。他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可是吉他！什么不可能啊！
“总算找到你们了。”
通讯在屏幕上接入，上面出现的是瘦削的中年人，不过看起来有些憔悴。仔细看看，下巴周围似乎还溅上了不明液体。
“呃…你是…”
彭湃绞尽脑汁，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叫我郭就行了。”
“好吧，郭…叔。”彭湃觉得单字称呼起来有些变扭，按照前世的习惯加了尊称。
“我秉承少爷吩咐，前来保护你们。这位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伤了？”
秋叶终于忍不住了，趴到车窗外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把之前吃的薯片全部还给大地后，她擦擦嘴虚弱地说:“我讨厌飞行车。”
管家忍住笑，发动了飞行车，带着他们平稳地离开了这里。
.......
格雷听完关于听证会的解释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他其实对这部分早就烂熟于心，听证会大抵就是证据陈列——委员会提问，再几天后宣布裁决。
不过，很多时候听证会只是走个流程，就算是全程开放和直播，也只是给公众和外界摆个样子看。重要的东西总是在幕后就已经解决了。或者说，证据和真相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裁决结果，是各方博弈后的结果。
因此，作为这次听证会中最为中心的人之一，所有利益相关方肯定都会来试探格雷——最后的裁决是一回事，听证会上说的话又是另一回事。名不正言不顺，则事不成矣。
这也正是为什么格雷宁愿在这里听朴无说废话的原因，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和高层、管理层、财阀子弟，乃至高级研究员开始虚情假意的试探与扯皮。
“讲的不错，我大概明白了。顺带一提，我喜欢你的衣服，很有‘品味’，”格雷不动声色地嘲笑完朴无后，很开心地看着朴无额头青筋暴跳，却只能克制的样子，“先就这样，你先出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第一百零七章 蛇
“这是要带我们去哪？”秋叶问道。坐在这辆足够去回收站的破铜烂铁里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尤其还是在被牵引光束吊着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拎着后颈似的任人摆布。
“去一个安全屋，等少爷的听证会处理完再看下一步。”
“又是安全屋？”秋叶直言不讳，“那些杂碎还会找上门来的，我们应该去杀了带头的人。”
“那样太危险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有什么危险的。”
“你的刀甚至都没法斩开惩罚者的装甲，谈何斩首。”
“那你就给我把够锋利的刀。”秋叶激动地凑近屏幕，“我是他马的街头武士，让我去最擅长的事情啊！”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彭湃都以为他松口了。可他突然背后一凉，右眼前浮现出了危险的画面，他们的后方又出现了几辆不明车辆，车身旁的激光炮台亮了起来。
完了！
他刚反应过来，整辆飞行车已经往侧面斜了过来。秋叶赶紧抓住怀中的打刀不让它掉到后面半截漏风的车厢里去。
“坐稳了！”
头顶的飞行车猛然加速，牵引光束带着他们的座驾飞速跟上。彭湃扭头紧张地看着一串光束从侧面飞过，打烂了路边大厦的外部招牌。管家的车技很好，彭湃看着后面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远，却连一点颠簸都感觉不到。
在大厦间的阴影里躲了一会儿，飞行车重新驶入轨道，只是下面吊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飞行车实在显眼。管家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车扔掉后，再次上路。
秋叶挤开同样在后座的彭湃，扒着两边的椅背和管家争执要不要先发制人的问题。
两人争执了一路，直到进了安全屋也没个结果。
“在街头别人要是打了你一拳，你要不打回去，人家就当你软蛋，天天来搞你。得让他们出点血，他们才会不敢继续乱搞啊！”
管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小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相信我，我此时的心情比您要焦急得多。但您的经验仅限于街头……”
彭湃听得头疼，打了个招呼后就溜到别的房间去了。坐下来后，他脑中一片杂乱，不禁回想起了分离前切那和夏莲的背影。
他们俩是为自己死了吗？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不，不要乱想，他们那么强，一定能逃出来的！求你们了，一定要逃出来啊！
胡思乱想着，彭湃突然感到脑中一阵轻微的刺痛，通讯窗口自动打开了，画面另一侧是黑屏，说话人的声音他却非常熟悉。
总算是来了。
“你看起来情况不妙啊。”
“给我滚！”
彭湃佯装愤怒，作势要关掉通讯——当然是关不掉的。巴巴托斯没有生气，而是好言好语劝说他。
“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你之前帮了我大忙，我总要谢谢你。”
“我可不记得。”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做很多事。”
“别给我鬼扯，你到底想干什么？”彭湃警惕地问道。但他自己也知道，他已不像前两次那样戒心十足了。
“这么说吧，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恶魔神秘地说。
“什么交易？”彭湃问道，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带进了恶魔的节奏里了。不过，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了。现在只希望萨萨菲罗那个大叔没有骗自己了。
“被人追着跑很窝火吧？”恶魔同情地说着，“还有看着亲近的人离开，唉，我最讨厌看到这种事了。”
彭湃被他吊的心里痒痒，烦躁地说:“别卖关子，你自己都没诚意做个屁的交易。”
“如果我现在和你说，我有办法让你结束这一切呢？”
尽管通讯画面上一片漆黑，彭湃还是能在脑中想象出恶魔诡秘的笑容。
“那么，代价是什么？古尔…呸，恶魔？”彭湃差点说串台词了。
“没什么代价，只是签下一份契约而已。”
……
“停一下。”
两人吵得正开心，没人理他。
“停停停！都闭嘴！”
“怎么了，彭湃先生？厕所在那边。”
“秋叶，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他不由分说地把秋叶拽到一边。刚到管家听不见的地方，秋叶立刻不快地甩开他的手。
“有屁快放，否则杀了你。”
真奇怪，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最大威胁就在身边。
“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别搞笑，你能干啥。”
“摇人。”
“摇你个大头鬼，整个黑道就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惩罚者的。”
“那你还呜呜喳喳要冲出去砍人？”彭湃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总得试试吧，说不准那管家有个很厉害的刀。再说了，街头武士就这作用，开枪之前总不会肯可怜子弹吧。”秋叶理所当然把自己的死亡描述成了“这作用”。
“好吧，不管这些了。”彭湃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少女的眼睛，“秋叶，你相信我吗？”
“我不信。”
少女的琥珀色瞳孔里没有丝毫的动摇。
“小彭你怎么哭了？”
“眼睛进沙子了。”
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彭湃正色道:
“总之，你只要守在这里保证我不死就行了。”
“那可不行，”秋叶不满地撅起嘴，“我的合同里写着的是‘消灭一切对彭湃有威胁的目标’，不是保护彭湃。”
“不是，都这时候了…”
“得加钱！”秋叶义正言辞地说出了这句话。
彭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出乎他的意料，秋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已经付过钱了，我可以接受你的委托。“
“我付你钱？什么时候？”等这次结束了，一定要好好查查自己的记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秋叶调皮地眨眨眼睛：“自己猜咯，比钱珍贵多的东西。”
说完，她丢下彭湃跑了出去。
“喂，老头！我跟你一起呆这里！”
“那真是个好消息。小姐，令慈现在教您礼貌也不迟。”
“我没有妈。”
“抱歉。”
“快给我刀！能砍人的那种！”
第一百零八章 崛起
第一步，打开频率调制器。
“很多人认为第四国际的‘首脑’，或者说‘父亲’很难打交道。实际上并不是。他是一个很纯粹的家伙，只要利润够足，他什么都会答应。”
第二步，输入巴巴托斯给的频率，连接进调制好的开放网络线路。
看吧彭湃，也没那么难。
好了，第三步是什么？哦对，等着巴巴托斯。冷静冷静，该说什么来着。
我是彭湃...不行，这个开头也太普通了。唔，要不就你好，尊敬的......
“连接已建立。”
于此同时，安全屋里的灯灭掉了——这不在计划里，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彭湃相信客厅的两人能挡住来袭的惩罚者，当然挡不住他也没什么办法。这本来就是一次豪赌，秋叶也是，他也是。
也许是彭湃久久没有说话的关系，通讯另一头的人说话了。是个男人的声音，优雅而温润如玉，却在同时隐隐带着威严，像是所有美好的特质都集中在了男人的声音之中。
“你是谁？”
“我是‘永恒悲伤计划’的FS-1，我能让你赚很多钱。”
.........
一段时间之前。
“...不是伯伯说你，以后做事要谨慎点。伯伯还是认识几个人的，兴许可以帮你......”
“弗里森兄，这次事情搞得有点大啊。我能私下问问到底发生了......“
这些人格雷还应付得来，但是面前这位小姐他第一次产生了“吃不消”这个念头。
“弗，里，森，哥，哥，和，人，家，说，说，话，吧。”
朴泠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毫无感情起伏地“撒娇”。
你是撞到脑子的新闻主持人吗？朴勇又教了她什么东西啊！
格雷忍着吐槽的冲动，保持着微笑得体地回应她。朴无抱臂而立，很艰难地在忍笑。
“好吧，那我回去了。”朴泠终于棒读完了稿子，迅速起身离开了房间。朴无一抽一抽强忍着笑跟上去，还在格雷面前停下来。格雷侧头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监控的位置，然后冷眼看着他。朴无只好悻悻地走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批人了。格雷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差点一头倒了下去。连续几天的精神高负荷让他实在有些疲惫。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和集团高层们的“聊天”并非没有收获。除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外，他还套出了自己的审判时间——没有太久了。
听证会是向全社会，乃至多个位面公开播出的，这将是一股巨大的势。是夏莲要的势。
他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来扭转局势。如果阵线里的求和派不是傻子的话，一定能看懂他们想做什么。
真想知道郭叔那现在怎么样。彭湃会不会让他头疼？
他胡乱想着，靠在床沿上想休息会儿，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
……
“电脑，准备迎敌。小姐，您要的刀。”
......
格雷从来就不喜欢听证会召开的地方。尽管议事大厅的位置并不固定，但它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既高又长又平，似乎像是巨大的衣柜抽屉。
他的位置在中央，是一排狭长的桌子，和议会的席位隔空相对。要想上去，先得上四十级阶梯。阶梯又高又陡，相当费劲。他听说曾有个人在上阶梯时绊了一跤，直接摔断了脖子。那之后就有人开始把讲台叫做断头台——没比这更贴切的称呼，上去的大多数人，下一站就是断头台。
一步一步走上去，如果对面在座的每个电子投影都是一支枪，那他的身上早就有几万个枪眼了。不过对格雷来说，这只是小场面——他就是为此而生的。他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如何去博得关注，赢得好感。但那只是在情景模拟中，今天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千夫所指。
场中央的电子投影不带感情地读完了开场致辞，便消失了。
“尊敬的主席，我有几句话希望能在听证会开始前对各位说。”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起身朝前方微微鞠躬，接着朗声开口:
“先生们，先生们！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但我还是想说一次，我是格雷厄姆·弗里森，第四国际集团的一员。”
......
夏莲潜藏在衣柜的上方。惩罚者在电磁干扰下也只是在黑暗里视力好点的机器人，根本没发现头顶的猎人。
......
“我资历尚浅，在这世上也没有多久，但我是第四国际集团的成员，现在是，未来是，永远都是！先生们，几百年前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一个企业，它孕育于自由和希望，致力于实现一个理念——让未来更加美好。”
……
抽刀。落下。斩下。
刀刃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后颈，她的神经因为瞬间溢出的润滑油气味兴奋起来。
一个。
抽刀。挥刀。
两个。
……
“也正是如此，我很高兴能站在这里，这说明我们的集团并没有病入膏肓。是的，今天，现在，这一秒，我们的集团生病了。”他停顿了下，扫视了一圈电子投影，“病菌和脓疮正在溃烂，寄生虫正在吮吸着集团的血液！他们在考验集团，在质疑集团！他们在质疑，任何一个有这种主张和这种理念的组织，是不是能长久存在！”
......
三个。这边都解决了。
她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地上的惩罚者的手臂旋转过来，以扭曲的角度对准了她。
胳膊上的汗毛直立，后背肌肉紧绷，她的瞳孔缩小，死死盯着枪口。
砰！
......
“我会尊重议会在今天作出的决定，即使是对我不利。”他深吸了口气，脸上因激动而出现的潮红仍未消失，“我从小就被教育，要为了集团奉献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名誉。这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曾经牺牲了自己生命，来为集团战斗的人。这样做，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如果我真的挡在集团前了，把我扫开也是合情合理的。”
......
电光火石之间，刀光闪过。
暗红色的高能激光束在和刀刃接触的一瞬间被切成了两段。秋叶没有就此放松，一步上前斩断了惩罚者仅剩的右臂。
三个。
第一百零九章 英雄
格雷望着前方，他知道此刻自己正在被多角度的摄像机下实时直播，连毛孔都会被议论一番。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他“见过”无数殉道者，现在他也必须“成为”其中一个。
“如果今天委员会判我有罪，我不会反对委员会作出的决定。为了集团，奉献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名誉，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曾经牺牲了自己生命，来为集团战斗的人。这样做，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如果我真的挡在集团前了，把我扫开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的语气冷静而深沉。随即，他话锋一转，加快了语速。
“可是，就更深一层意义而言，我没有真正为集团做出贡献——没有切掉集团身上的脓疮——也没有扯下集团的寄生虫。世人以后不会记得，也不会在意我曾尝试做过的事，然而我希望我曾经的努力不要白费。”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坚定信念，献身于那些曾在此奋斗过的人们所英勇推动，而尚未完成的工作。我们脚下的城堡，这座城市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片晶格，每一个簇电子信号，都是他们用血和汗铸成的！”
“也正是因此！先生们，请不要忘记我们最初的理念！请不要忘了集团所代表的价值！”
“最后，我想说，我所作所为问心无愧！”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重新坐下。场中一片寂静，在短暂的寂静后，最中央的人影清了清嗓子，庄重地开口说：
“感谢您对集团的热忱，弗里森先生。我向您保证，议会一定会秉承公正的态度，”
狡猾的老家伙，只字不提“集团利益”，他心里偷笑。尽管电子投影都没法鼓掌，但格雷在心里已经知道，这次表演成功了。
他作为第四国际集团未来的形象代言人，必须要有个足够正面的形象，最好是有集团印记的同时，又能吸引底层民众。这也是集团为了与浦岛联合、应龙科技，以及卡特财团在内的财阀们相抗衡所提出来的战略。
民众需要看到一个“英雄”，一个和腐败“抗争”到底，让他们生活“变好”的“英雄”。
现在，他只要按部就班完成听证会就好了。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彭湃不要被阵线的余孽杀了。
......
第三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她捂着腹部的伤口靠在墙上，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医疗剂。
惩罚者比街头的混混还不要脸，居然每个都会诈尸。还是不小心被擦到了一发，灼热的激光束瞬间烧焦了她腹部侧的衣服——还融化了一小块肌肉。
她用嘴咬下医疗剂的盖子，吐到一边。用力将医疗剂扎在伤口处。扩散开来的冰凉、酥麻的感觉让她不禁闷哼了出来。
有钱人的医疗剂效果就是不一样，才一会儿她就感觉不到痛了，腰部的伤口也愈合如初。管家只给了她两支，那还能再死一次。
远处的房间里飘过几声枪声。秋叶现在只希望是管家开的枪。她早就听说过惩罚者的传说，但没想到这么棘手。
不过这个安全屋有1866平方米大，管家真失手了惩罚者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地图上标着足足有他马的25个房间，都够塞下半个帮派了。鬼知道这个大叔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有钱真是好啊，我要是有钱也不用接这活了。她感叹着，重新握紧了刀柄。因为刚刚的疏忽，地图上的好几个红点都朝她的位置靠过来了。三，四，五，六。她在心里默默记住了红点的位置和数量，赶紧离开了这个房间。
左边有三个条子过来，右边有三个。她在阴影里快速奔跑，一边想着，我一次只能切掉一颗子弹，那我正面打一个还行，六个一起肯定是死透了。那我得一个一个打，还得从背后打，否则容易翻车。
或者我也可以搏一搏。她停下来，扫视了一圈周围，两人宽的木质长廊，一排整齐的门。她有一把好刀，有一个不好开枪的地方，和几个目标，当然要试一试！
下定决心后，她躲进了一个房间里，用力甩上门。关门的响声重重地回荡在走廊里，地图上的红点全都停下了。和她想的一样，红点接着马上往这边快速移动过来。哼，惩罚者也和小混混没两样。
她耐心地潜伏在房间的阴暗处，惩罚者是干脏活的，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只有极度安静时的嗡嗡声。红点逐渐逼近门口。
咔，嚓。
吱——呀——
门彻底打开的一瞬间，她猛然暴起，如同离弦利箭撞向了门口的人影！
手中感到刀身传来的阻滞，她便再度用力，打刀彻底穿透了惩罚者的核心。
核心是机器人的心脏，一旦被破坏就连动都不能动。这就是第一个了。
松开刀柄，她顶着机器人的尸体冲撞出去，惩罚者的身体挡住了所有子弹。
推开，抽刀，她经过强化的反应神经在激光亮起的万分之一毫秒里做出了反应。切开来袭的光束，顺势挥刀斩下，惩罚者被切成了两半。这是第二个。
太简单了！
惩罚者们在狭窄的走廊里只有先打爆同僚的脑袋才能瞄准秋叶，这种时候战斗就是一边倒的。几个呼吸间，她欺身跃进惩罚者身前。刚欲挥刀，惩罚者离她的距离突然变远了。
什么？！
万分之一毫秒后，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往后飞了出去。肚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视线集中到惩罚者手臂上，高能激光枪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三指宽的炮口。音波炮吗？秋叶立刻辨认出来了，而下一个念头是不甘和遗憾。
撞在墙上之前，她已经清楚地知道此时自己的内脏八成被震碎了——就算有乱七八糟的改造，自己顶多也只是活下去——还是在不动的情况下。
居然还有专门用来对付街头武士的东西，还是翻车了啊。啊终于要死了，好麻烦。
她脑子里没什么想法了，背后的重重撞击立刻赶走了刚冒出来的走马灯。她只觉得好疼，好疼。这时她反而有些开心，自己给彭湃拖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四个惩罚者站在原地。一台惩罚者手上的音波炮变回了枪，走到她面前，枪口对准了她。
她的喉咙甜甜的，指尖有些麻了，每次呼吸胸口都像是从中间撕开了。浑身都在疼，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她还活着。刀还在手上。
“王八蛋，别小看我！我还没死啊！”
嘴里咒骂着，她迎着枪口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速度，利刃刺穿了惩罚者的核心。接着，她甩开抽搐的机器人，握紧刀柄，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大吼道。
“来啊！下一个是谁！”
第一百一十章 反攻
“来啊！老娘就在这里！来啊！”
她大吼，竭力想假扮成只受了轻伤，愤怒无比的野兽。突然，她意识到这里不是贫民窟。机器人并不会因为虚张声势而犹豫，顶尖的暗杀机器人也不至于连自己快死了也看不出来。
诶？它们不动了？她这时候才发现四台惩罚者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有一会儿了。
什么啊，刚刚都是在浪费力气吗？她突然很想笑，但疼痛一下子又涌了上来，浑身像抽掉了骨头似的一点力气也没了。就像被抽掉中间支撑积木的积木城堡，她的腿一软。
完了，她心想着这得摔出脑震荡来，自己要是这么死了就太蠢了。这时，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小姐，您看起来有点...状态不好。”
秋叶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大叔这时候才过来还好意思说风凉话。她还想骂几句，一开口虚弱地咳出了血沫。口吐芬芳是不行了，她退而求其次，勉强向身后竖起中指。
“看来您的精神还好。别乱动，我们去稍微治疗下。”
......
几分钟前。
“FS-1，继续说。”
“我们之前的实验数据很成功，而且切那......”
“说重点。”
“我能预知未来。”彭湃有点不爽，但也不能发作。他模仿着脑中跳出来画面里声音的语气，“‘可笑，我下一句说什么？’，就说这个。”
通讯另一头沉默了。彭湃接着说了下去，“‘有意思，是我小看了你。’是的，不过我现在只能看到一会儿之后的事情，但是你肯定知道这能力如果能复制的话有多厉害。”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处，在男声打断自己前话锋一转。
“‘我能提供什么？’很简单，保护我们，还有和我签个合同，我不想被抓起来切片研究。”
“这很简单，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知道几件事情，阵线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实验为什么停？切那叔到底是谁？我到底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他一口气把心中的许多疑问一次性问了出来，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
通讯另一头的男声似乎轻声笑了。
“年轻人，以后问问题前多考虑下你的问题会暴露给别人什么。阵线是个不错的组织，他们原本能促进集团内的良性竞争。”
“等下，良性竞争？”彭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着杀自己的继承人，还搞停实验也算良性竞争？
“原本是的，可惜人的胃口总是无止境。现在他们要为了更大的利益牺牲了。”男人的声音仍是那么优雅，就算是这句话也没法让人听出丝毫的残酷。
彭湃哑口无言，男声继续说下去：“至于实验暂停，是由于财政的原因，一切没法创造价值的生产都没必要浪费资源。不过，我承认这次是我疏忽了。其他的事情我没法告诉你。”
“怎么制造出来的也不行吗？”彭湃不死心地问道。
“你能保证这不会影响到实验的继续进行吗？”
“当...然了。”彭湃自己都没有信心，“好吧，那请赶紧处理阵线的人，再晚一点就没有实验了。”
......
现在，非常非常远的某栋大厦里。
“啊啊啊啊他们怎么这么难缠啊！”蓝发男人在一块坑坑洼洼的大石头后面崩溃地嚷嚷，“我说这踏马不都是暗杀用的人偶吗，怎么机关炮粒子枪什么的都能掏出来啊！”
夏莲半跪在掩体后，时不时探出头开枪还击。
“这是特殊型号，你看不出来吗？特化了正面作战能力。”
“特殊型号拿来对付我吗！这都尼玛的追了七八栋大厦了，”切那痛苦地抱着脑袋，“有这毅力做什么事情不好，有那么大仇？”
“切那，你最开始的气势呢？我还以为要和你一起死的。”夏莲突然停下开火，幽怨地看着他。
“我一开始是想这样做的，真的。”切那很真诚地说，“然后我突然护盾撑了好久。能跑不跑是傻子。怎么，没死很不开心？”他有点搞不懂这个女人。
“也没有，只是之前的氛围和‘夏莲酱的大冒险’里面一样，那么浪漫.......我以为我也能......”夏莲撅起嘴，小声碎碎念。一发榴弹从他们头顶掠过，在不远处爆炸。
“我记得那集里面夏莲酱真的死了。”他真的搞不懂这个女人了。
“你是说只有死了才能那么浪漫吗？”
“等下，你的思考方向很有问题。”切那担心夏莲下一步就开始浪漫起来，赶紧指出了眼前更为现实的问题，“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应该是被给了压力吧，毕竟阵线还是个隐秘组织，肯定不想引起太多注意。”尽管敌人的进攻愈发猛烈，两人的话语中都没有一丝紧张，就像是在谈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自然。
“救兵到了吗？”
“即将，”夏莲看了眼自己的终端，“还有五，四，三，二，一，到了。”
突然，人造天空中划过两道长长的蓝色轨迹，呼啸声甚至盖过了激烈的枪声。一个三层楼高的方形箱子从天而降，直直地坠落在了战场中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上了！”
夏莲从掩体后一跃而起，轻巧地在枪林弹雨中腾跃着前进。切那接过步枪起身开火，步枪的等离子束打在惩罚者的身上没法穿透，但足够扰乱它们了。
几个呼吸间，夏莲已经接近了大箱子，子弹和激光打在箱子外壳上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躲到箱子后面，她打开终端，通过身份验证后，箱子的后部打开了一道小门。
一分钟后，箱子开始发出机械零件的摩擦声，同时表面的装甲喀拉一声掉落下来，露出底下的真面目。这是一台“九头蛇”，是浦岛最常见的重型支援单位。但这一台显然不是最常见的型号，九头蛇的头部发出一连串导弹，伸出七个炮台。在一顿狂轰滥炸后，最前面的几台惩罚者化成了零件。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名之辈的结局
在九头蛇的重火力覆盖下，惩罚者很快全部溃不成军，变成了零件。零星的还击打在九头蛇的外装甲上也和挠痒痒没区别。
“有钱真好。”切那吹了声口哨收起枪，不由感叹道。
“别闲着，跟在后面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夏莲在通讯里对他说，也许是在九头蛇里的关系，通讯声音有点模糊。
切那敷衍地哦哦好好说完后，一屁股坐下来靠着掩体。刚把手伸进口袋里，一发导弹在他面前爆炸，吓得他往旁边滚开。
“快过来！”
切那拍拍身上的土，无奈地说：“小公主，我跟上来也没用啊。你这枪也打不动惩罚者，让我来送人头吗？”
“唉。”夏莲叹气，“空投舱里面有把高周波刀，那东西啥都能切，你拿着不就行了。”
“你要我拿把刀跟后面也太...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有话好好说。”
跟在九头蛇后面扫荡战场，惩罚者还在原地负隅顽抗，却毫无作用。只剩下几台时，切那悄悄把高周波刀收了起来——这在黑市上就是一大笔钱啊。
他分神在算这笔钱能买个什么新家具的时候，战场上异变陡生！旁边的房顶想起了轻微的砰声。一枚榴弹在空中划过弧圈，撞向九头蛇。切那没有多在意，这年头能用榴弹发射的东西除了小型核弹头，没别的能穿透装甲了。然而在榴弹蛇的重火力覆盖下，惩罚者很快全部溃不成军，变成了零件。零星的还击打在九头蛇的外装甲上也和挠痒痒没区别。
“有钱真好。”切那吹了声口哨收起枪，不由感叹道。
“别闲着，跟在后面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夏莲在通讯里对他说，也许是在九头蛇里的关系，通讯声音有点模糊。
切那敷衍地哦哦好好说完后，一屁股坐下来靠着掩体。刚把手伸进口袋里，一发导弹在他面前爆炸，吓得他往旁边滚开。
“快过来！”
切那拍拍身上的土，无奈地说：“小公主，我跟上来也没用啊。你这枪也打不动惩罚者，让我来送人头吗？”
“唉。”夏莲叹气，“空投舱里面有把高周波刀，你拿着不就行了。”
“你要我拿把刀跟后面也太...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有话好好说。”
跟在九头蛇后面扫荡战场，惩罚者还在原地负隅顽抗，却毫无作用。只剩下几台时，切那悄悄把高周波刀收了起来——这在黑市上就是一大笔钱啊。
他分神在算这笔钱能买个什么新家具的时候，战场上异变陡生！旁边的房顶想起了轻微的砰声。一枚榴弹在空中划过弧圈，撞向九头蛇。切那没有多在意，这年头能用榴弹发射的东西除了小型核弹头，没别的能穿透装甲了。然而在榴弹打在装甲上时，一团电磁脉冲从中爆发开来。
这团电磁脉冲是如此的强烈和突然，连切那的视野里都短暂地闪过了雪花状白点。周围仅剩的惩罚者周身爆出火花，直接宕机。
重启了终端后，切那发现九头蛇已经无法动弹，关节连接处不时冒出电花。来不及去看夏莲如何，一个身影从楼顶跳下，落在九头蛇的头上。看到来者后，切那痛苦地扶额。
“怎么又是你？你还没被开除吗？”
调酒师居高临下地看着切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恨。他咬牙切齿地说：“没想到还是要我亲自来。须弥，你死定了！”他抬手就是一枪，可惜被切那躲开了，只打在切那的脚前。
“你知道这枪很难打中我吧。”切那后退了一步说着。
“这样才能让你觉得有希望，最后让你痛苦地死掉啊！”调酒师癫狂地大叫着，跳下来连开几枪。
切那向后一跃，翻滚到了掩体后抄起扔在那里的步枪。举枪瞄准，砰砰两声枪响，等离子束打在调酒师胸前，却毫无作用。
“没用没用没用！这是高层的大人给我的！”
“你有什么毛病吗！”切那躲在掩体后大喊，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一直追着不放，你们老板不管管？”
“老板？他早叫我停手了。但我一定要杀了你！”调酒师不甘心地大叫，“凭什么...我从吉大毕业，一路爬到这个位置，我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凭什么你一来就全都乱了！”
“不是，”切那被他逗笑了，“我也什么都没做啊，我不还挺配合你的吗？”
“你配合就应该乖乖把FS-1让给我！你就该把功劳让给我，然后乖乖躲着！区区一个通缉犯，一定要闹到现在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去死啊！这么多惩罚者为什么就杀不了你！我费了这么大力气，这么久就是为了让老板信任我....我是家里的独子，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我原来可以去楼顶的！现在老板还...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越说越激动，脸扭曲地挤在一起。他从惩罚者身上扯下一条手臂，不停地朝着切那在的掩体开枪。
“出来啊老鼠！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突然，切那从掩体后一跃而起。他闪过一连串光束，直冲调酒师而去。调酒师见他越来越近，扔掉枪的同时手臂上伸出长刃，狞笑着也冲上去。
第一刀瞄准了切那的心脏。两人都有战斗模组，都能分析出这一刀来不及挡下，只有后退才能躲开。然而，切那竟然不避不让迎刃而上！他扭转身体，调整角度后，肩膀朝着刀刃撞了上去。刀刃像是切黄油似的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切那的肩胛骨，可切那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高周波刀，刀身已经没入了调酒师的腹部。
调酒师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腹部的长刀，无力地倒了下去，连带着斩断了切那的手臂。手臂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切那没有理会自己的手臂，面不改色地拔出刀，刀尖对准调酒师的喉咙，遗憾地说：
“你的盔甲是强，但是挡不住高周波刀的。真可惜。我一直只是讨厌你太自大，不懂街头的残酷。”
调酒师脸上的癫狂已变成了惊恐和不甘。他吐出一口血沫，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母亲等着我回家，求你了......”
“唉。对不起。”
“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余波
一声枪响在空荡的街头回荡。切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个普通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枪口的烟还没散去。这是等离子束在发射时，将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子加热气化产生的细密烟雾。
男人穿着廉价西装，眼神有气无力，脸色看起来很疲惫，他手中的公文包已经掉在了地上，能隐约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如果出现在大楼的街头，任何人都只会觉得他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除了头发浓密点以外。
“没想到要我亲自出手。”上班族面无表情地踢了脚切那。后者已经倒在了地上，虚弱地呼吸着，只是抽搐了下。
“我还以为能招募到一位精英。没想到反而损失了一位员工。”上班族冷冷地说着，枪口对准了切那的脑袋，“为了集团的利益，再见。”
“砰！”
上班族的胸口爆开了一朵血花。在九头蛇的顶部，夏莲双手据枪，手臂和枪口呈三角形，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上班族。
上班族疑惑地看了眼胸口渗出的血，像是没有理解眼前的状况。他摇摇晃晃地想保持平衡，倒在了地上。夏莲跳下了九头蛇后，踩住他的胸口，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杂碎，给你的惊喜。”
“失策。”尽管这具身体已经奄奄一息，他的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这具身体已经换到战损了，不负此行。小姑娘，下一个就是你了。”
夏莲笑了，她朝躺在一边的切那说：
“快起来，别装了。”
切那毫无反应，直到夏莲把枪口慢慢移到他头上后，才猛地一下蹦起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这么死吧？”切那中气十足地说，他扯下胸口满是血的破烂衬衫，胸口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他走过来，在上班族身边蹲下，一字一句地说：
“下一个就是你了。和你妈妈告别吧，不好意思，忘了你没有妈了。”
话音刚落，夏莲勾下了扳机。
“这是最后一个了？”
“对。收工吧。”切那伸了个懒腰，把手伸进夏莲的腰包里，费力地掏出一颗糖来，“你怎么花了那么久才出来？”
“哼，能出来不错了，释放杆拉都拉不动，我还是自己接上线路才打开门的。”夏莲不满地鼓着腮帮子。说完，她兴奋地凑近说：
“我刚刚帅不帅！我一直想说那局台词！就是第三季第五集里面的那个！”
“我记得那集里面跟班死了吧。”
“哎呀，这不关键。诶，你的手臂呢？”
“它去寻找自由了。”
......
“弗里森先生，感谢您今天的发言和证词。我们的问题已经全部问完了，感谢您对我们的尊重，包括对问题的尊重。有些成员并没有问完所有的问题，所以也许您还要在本周五再次出席。同时，我们还有来自多个民间组织的提问，其中包括企业规范联合会，民间人权组织等。我们本次听证会到此结束。”主席拿起锤子，在桌上敲了下，轻却直击人心的震动声在整个议会大厅里回响。格雷起身鞠躬，与此同时，他对面的全息投影一个个都开始消失。
总算是结束了，格雷心里想着，一步步走下“断头台”。好在这里是740城堡，不会有蜂拥而来的记者。不过，他早就接受了访谈节目的邀请。这将会是他第一次参加访谈节目。这些访谈节目都在虚拟空间里录制或是直播，即使在城堡内也很方便。
第一次听证会结束后，缄默条例就失效了。他迫不及待地给管家发去了通讯请求。在等了两秒钟后，通讯接通了。
“少爷。”通讯另一边的画面里，管家正推着小推车，推车里是几具惩罚者的残骸。
格雷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了。他问道：“情况如何？”
“普普通通。”管家轻松地说，发来一张照片。他点开照片，里面是管家比着V字手势，站在堆成小山的惩罚者残骸前。
“这数量...有些可怕。”格雷不禁咋舌。
“是啊，快比得上您出生前那次清洗的十分之一了。”管家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把推车里的残骸倒进回收机中。
“都是你报销的吗？”
“不，我只处理了一半，另一半是那位小姐处理的。”放下手中的推车，管家问道，“您那边呢？能说吗？”
“目前形势不错，但还要再两天才能回来。”
“做得好，少爷。我为你骄傲。”
格雷的嘴角露出微笑，不过，像是想掩盖内心的雀跃，他低下头轻轻叹气：
“唉，只不过之后就要踏入公众视野了，父亲又得给我压力。”
“别担心，您能做好的。”
“那么，到时候见。”
……
唔…几点了…小彭没事吗…...
秋叶醒来了。但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眯着一道缝，悄悄观察周围。木墙壁，白床，看起来很高级的机器。刀呢？找到了，床旁边。
她顿时放松了下来，睁开眼打量着周围。大大的房间，一个很大的机器放在旁边，上面有根线连着自己。肚子也一点都布同了，就是感觉有点饿。
“你醒了啊。”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她向彭湃抱怨道，“那些又高又笨的机器人呢？干掉了吗？”
“是啊，还好这里有很牛逼的医疗。”
“哎对了，他们最后为什么不动了？”她回忆着，突然问道。但没等彭湃回答，她又说，“算了，我也懒得管。我饿了，给我搞点吃的来。”
“啧。好吧，你要吃什么？”
“紫莓爆珠，泰力玉米片，巧克力牛排，绵牛奶豆腐......”秋叶一口气报出了好多，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停停停，这些够了！”
......
不久之后。
“执法者！开门！”
带头的执法者粗暴地敲门，而门里没有任何回应。带头的和身边的队员交换了个眼神，退到门边。
“三，二，一，起爆！”
“上!上!上!”
执法者们训练有素地突入室内，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为首的执法者放下面罩，底下正是朴无。
“又扑空了，这家伙也太滑溜了。”
“我猜他在集团里并非孤立无援。”
“啧，不能让他就这么跑掉。泠，开工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波澜撞岸
几天后，格雷终于从无尽的质询中脱身而出，离开了740城堡。尽管还有许多访谈节目和采访要去参加，不过他就是为此而生的。
而他现在正在享受自己近来少有的闲暇时光。
“这位大少爷，你为什么在我的事务所里？你就不觉得这沙发不适合您尊贵的屁股吗？”切那烦躁地把报纸摔在一边，不爽的说。
事务所墙上的屏幕正在播放着新闻。
“近日，第四国际情报部对此前沸沸扬扬的内部腐败做出了正式回应。我们先来看一段由第四国际官方放出的录像。”
格雷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对切那发自灵魂的质问置若罔闻。在切那越来越大声，即将盖过新闻声音时，他终于如梦初醒似的。
“哦，不好意思，没听到您说话。一定是事务所太大，您又离我太远的关系。实话说，每次来您的事务所都会让我不胜惶恐，因为我实在没有见过有平民能有如此大的房间，简直比城堡的厕所都大了。”格雷显得很苦恼。阴阳怪气完后，他轻飘飘地继续说，“对了，我是来检查下我的委托后续。并不是我不信任您，只是我初出茅庐，听说过很多私人承包商不守信。您应该能理解我的顾虑吧？”
末了，他补上一句。
“而且，我也有义务来察看我的下属，确保实验的进行顺利。”
“你！”切那气得想拍桌子，手伸到空中又心疼自己的茶几，悻悻放下。他逃回来没多久就接到了老上司给他的通知，说是公司内部人事调整，调酒师被“调走”了，所以项目领导由格雷厄姆·弗里森代任。至于为什么项目被暂停后又重启了，他没问，也懒得问。
切那的火气无处发泄，转头暴躁地朝身后站着的矮个子男孩开喷。
“那你又他马地为什么在这里？条子还真就是富人的狗？”
“说话尊重点，这位公民。”朴无板着脸说，“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如果你希望我顺便查下你的消防，我也不介意。”
切那被气笑了，还查消防，这小伙子黑警那套倒是学得精。他刚想喷回去，格雷侧头不经意地问，“夏莲小姐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不知道你在说谁。”
“那换个说法吧。你的那位合伙人呢？”
“她说她对狗过敏，就没来。”
“这是在说我们吗？”
“不，她的原话是‘会被狗一样的孩子扑倒实在是太可怕了’。”
彭湃刚从房间里走出来，被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他僵硬地和三人打了招呼，走到桌子边拿了颗能量胶囊。这时，他注意到了屏幕上播放的视频，不禁咦了声。
“这不是我们那天被追着跑的录像？咦，这次格雷你怎么在了？”
“......同时，第四国际情报部承认了数天前召开的听证会上格雷厄姆·弗里森的身份。我台记者调查发现，他在听证会上的那番发言让第四国际集团的内部满意度上升了0.03％。而且，网络上出现了成组织的‘格雷厄姆’应援会，也有很多民众将其奉为多年不出的英雄......”
“有意思，他们改了口径。之前那阵这节目可是疯狂骂你们。”切那玩味地说，“这条新闻花了多少？给了股份还是特权？”
格雷没有理他，专心致志地听着新闻播报。
“……第四国际情报部还作出了官方声明。这次声明究竟意味着什么？接下来为您带来深度解读。”
“他们终究还是选择隐瞒了‘永恒悲伤’的存在。”格雷感叹道，把视线从新闻上，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彭湃，“彭湃，我发给你的信息看了吗？”
“哦，看了，和之前合...和我说过的差不多吧，”彭湃一不注意差点说漏了嘴，还好格雷没有注意到，“定期检查、贴身保护之类的。但是终端监视给我去掉，我不想总有人在我脑子里看我看到了什么。”
“我能理解，这个要求我可以满足。”
“喂，大少爷，据我所知，只重启了我们这一组的实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告诉本贱民吗？”
“我们这组？”彭湃一口吞下能量胶囊后，好奇地问道。
“我可求求你长点脑子吧，FS-1是什么意思？就没有，-79了？”切那在沙发上把头往后仰到脖子快折断的程度，用死鱼眼看着站在沙发后的彭湃。
“那他们怎么了？”
“不知道，实话说，我也不想知道。有一说一，你的问题是真的多。”切那有气无力地说着，一边把头转往格雷那边，用死鱼眼在气势上持续压迫着格雷。
格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的话，你会相信吗？”
“不信。”切那干脆利落地回答。
“那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可以说了。”格雷摊开手，“但我希望这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工作是工作，别把我当外行。”切那摆摆手，对他嗤之以鼻。然后，切那随口对彭湃说：“小子，出去给我买点东西。”
“我还想去睡觉......”
“少废话，叫你去就去。赤狐会和你一起去。”
“谁？”
切那踢了踢秋叶屁股下的椅子，后者嘴里塞满了吃的，不情愿地站起来：“好好吉岛了来了。”
彭湃还想说话，就被不由分说赶出了事务所。他一头雾水漫步在街上，身后跟着专心往嘴里塞东西的少女。很快，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消息来自“切那叔”。是否打开？
是。
“小子，去这个地方取件货，然后送到恒富那边的大韩。这次别给我把货丢了。”
等下，这是要自己当运货的？彭湃脑子没转过来，这刚重启实验就把自己当跑腿的小弟，还让自己深入险境？这是对他的侮辱！
他本想这样大声斥责切那，才看见消息里还有一句话。
P.S.别忘了每个月给你发生活费的是我。
“小彭，你格么哭了？”
“....可是，钱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