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鹰
“玛雅，是这里没错吧？”
“没错，和视频里的特征符合，”玛雅的虚拟投影出现在他身边，标出了几个相似点。彭湃赶紧打开了时间回溯，离视频发布时间还没过多久，应该还有机会找到‘流星’的去向。
时间回溯启动中.....
淡蓝色的脉冲扫过周围，很快在视野中重建了虚拟场景。玛雅不停调整时间，很快在时间轴里找到了“流星”出现的踪迹。
……
复生协议启动，系统重启中.....
检测到轻微受伤，注入再生剂.....
“嘶——咳咳咳！”切那猛然睁开眼睛，他感觉像是有头熊在自己胸口跳过广场舞似的，又痛又闷。勉强抬头，他这才发现是傀儡忍者的尸体压在了自己身上。费力地推开尸体，他试图站起来，却只能在倾斜的机舱里弓着腰。肺部充斥着烟尘，他克制住咳嗽的冲动，扫视了周围一圈，可只能看见散落的管线和晃眼的火光。
“哎我干嘛说会坠毁啊啊，真是乌鸦嘴。”他小声嘟囔着，打开通讯想联络太郎，“尼玛的什么情况，怎么通讯信号都没了？”
他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空中击落，然后干扰坠毁地点的通讯信号。嚯，专业的啊！按照这个流程，不管是谁做的这一切，接下来肯定要来扫尾。这样的话，他得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找个信号好点的地方。
直升机的侧门已经扭曲变形，他提了口气，用力撞了上去。一声闷响后，他连带着侧门一起翻了出去。
“X的。”他骂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头还有点晕，但眼前显然已经是一栋大厦内部，看着人造天空的高度应该是在主要楼层里。大概是撞穿了外玻璃之类的，坠毁在里面了。他挥挥手，想要吹散周围的灼热，一边踩着碎石往外走。
这里像是条普通的商业街，只是好几家店面都在撞击中变成了焦黑的废墟，勉强能看到碎石缝隙间的尸体。这时，切那才发现在不远处几个挣扎着爬起来的傀儡忍者。
这几个傀儡忍者应该是在坠机中活下来了，按照他们的身体强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正当切那稍微放松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穿轻型作战装甲的人。
那人非常英俊，半张脸却被金属覆盖，非常引人注目。假面上流动着淡蓝色的纹路，仿佛寄生在他脸上的活物一般。
剩余的傀儡忍者们同时转身面向他，他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大步朝着坠机点走来。
“啊——来了。”切那无奈，从一个死去的傀儡忍者身边捡起微声冲锋枪，顺手还找到了自己的武器袋。他心里明白，剩下的几个傀儡忍者肯定解决不掉袭击者。如果连重型直升机都打得下来，区域信号都能屏蔽，没理由会在几个克隆人身上失手。
蒙着眼睛开干从来不是情报贩子的风格，他现在必须要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想办法找出袭击者的信息。
那么问题来了，他怎么知道哪里他娘的信号好啊！
金属脸男人举起左手臂，一层淡蓝色护盾挡在了他身前，傀儡忍者们的子弹只在上面击起了点点波澜。一个忍者扔掉了枪，拔出了打刀冲上去。
这是典型的狼群战术，两人牵制射击，一人近身给以致命一击。如果是只有Ⅲ级左右的战斗模组，肯定会因为完美的交叉火力而难顾头尾，从而被贴身终结。
然而，男人却不慌不忙地以一个倾斜的角度挡住了两边来的子弹，连脚步都没有慢下来。傀儡忍者压低身形，打刀如毒蛇般斜着刺向男人的喉咙。
“哼。”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两人间爆发，只见傀儡忍者向后飞出去。男人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两根手指粗的枪管，光看外形有点像惩罚者用来对付秋叶的空气炮。
“须弥！”
男人高声喊道，从容地收起护盾，抬手两炮将傀儡忍者们直接打死。切那烦躁地停下了脚步，他不想在这里纠缠，但把后背露给敌人也太蠢了。
“须弥，我回来找你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兴奋，却让切那一头雾水。切那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他是谁。
“你谁啊？”
即使是切那，也知道这句话肯定要刺激到对面。然而他真的想不起来这个金属脸是谁了。男人仅剩的半张脸上先后闪过了惊讶、愤怒，最后在轻蔑上停下：
“一个月前，我在我的指挥车里被...击败了，正是因为你。我早说过，我会回来。现在，包括这半张脸在内，我要.....”
“哦！你就是那个什么天才？”切那一拍脑袋，总算是想起了这个配角，“是什么...老鹰？我应该没记错，之前就有情报提到过你。”
说着，他悄悄后退了一步。按照老鹰的安保公司评级，在这里纠缠更不是个好选择。而且，他已经扫描过周围，除了老鹰没有其他人了，就算是逃跑也能放心。
“行了，就是这里。”老鹰自信地朗声说道。话音未落，切那突然觉得身上像是被压上了重物，别说肩膀，连手指动一下都很费力。
老鹰慢步朝他走来，像是昂着头的公鸡，眼神里的高傲仿佛切那已是砧板上的肉。
“这是我为你特意准备的重力陷阱。我从特殊渠道得到了你的战斗数据和录像，没花我多久就分析完了。你擅长近身战斗，但是每次出手都能针对弱点，再加上你是掮客，肯定是有足够情报才会去战斗。”
老鹰慢慢靠近，切那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得意还是愤怒了，但他还在废话，这就是好事。切那对于天才总是很矛盾，他们往往能制定出滴水不漏的计划，但总是太自信了。
切那感觉自己身上应该被压上了十二倍左右的重力，夏莲给自己的反重力制造器肯定翻转局势——如果自己拿得到的话。
反重力制造器就在切那腰后的口袋里，在十二倍重力下，把手指移过去连接终端，起码要花上一分钟。这时间，只能靠废话来争取了！
.........
“黑桃，出动了，我朋友去了无名大厦，就低安那个。”
“哦。小朴，不是我说，你下次交点靠谱的朋友行不？”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反击号角
“.....追踪你并非易事，但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多花点力气。我花了很长时间去预测你会出现的地方和可能的路线。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老鹰不紧不慢地靠近过来，一边说着。切那已经好久没碰到这样把自己计划全盘托出的人了，也只有科班出身，从没受过挫折的人才会用这种方式享受所谓的复仇。就切那自己而言，他喜欢在战斗的时候说废话只是因为能干扰对方，说得越多，别人越难从你的话中找到重点。
当然，这是对切那有利的，他还需要时间去开启反重力制造器。因此，他必须要让老鹰继续说下去。
“是啊，被你猜到我肯定要逃，所以在这里设了重力陷阱，对吧？挺厉害的。”
切那昧着良心说道，手指已经摸到了袋口，只差一点点了！他调整了下表情，开口道：
“吉他大学军事专业的优秀毕业生，毕业后拒绝了大型安保公司的邀请，而是选择自己开小型安保公司。三次A级任务后破格升到了A级公司，这么厉害的人用来对付我，我也是没想到。”
太好了，自己的拍马屁功力完全没有下降。切那捕捉到了老鹰脸上一闪而过的自满，顿时松了口气。
“哼，现在知道也晚了。不过，如果你能跪下来舔我的靴子，我说不定能考虑留你一命。真不好意思，忘了你在重力陷阱里面。那可惜了。”
说着，老鹰举起手臂。切那见状大吼一声：
“等等！我可以舔！”
老鹰愣住了，就在这时，切那终于摸到了按钮！
反重力制造器已连接.....
请问您需要制造？
十二倍！
下一霎那，切那浑身轻松，压在身上的重力感完全消失了。他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下手指，现在，是他反攻的时候了。
上次与惩罚者一战后，他重新换了条手臂。这是条金属和血肉混合的怪物，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包了层人皮的炮弹。夏莲把它称作“龙王的右手”，切那很喜欢这个名字。
老鹰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变化，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腹部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回过神来，他只看到切那离自己越来越远。
“傻逼东西。”
切那脚下发力，向前猛地纵跃，在空中追上了老鹰。手臂里的微型核电池全速运转，带动着整个右半边身子朝着老鹰冲撞过去。
老鹰勉强举起右臂，护盾没办法阻拦这么近的攻击，只能靠他自己。拳与骨相撞的瞬间，只听一声树枝折断的清脆声音，老鹰的手臂竟整个折断了！
切那的左拳即将跟上，瞄准的是老鹰的脑袋。正当切那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老鹰的半张脸上光芒大作，瞬间化作了幽蓝色的粒子。从他的脸开始，自上而下全身快速化成了幽蓝色粒子，消散在了空中。
不必多说，切那的拳头自然打在了空气中。落在地上后，他懊悔地一拳打在地上。老鹰显然是使用了紧急传送，这种技术极其危险，官方解释是测试中的技术，其实更不如说是俄罗斯转盘，而且是装了一半子弹的那种。
整个吉他也只有吉他大学有成熟的传送节点，这是因为传送是一种门槛很高的技术。现在只有两个稳定的传送节点之间才能安全地传送。
切那之前用过一次裸传（不用传送节点），运气好没缺胳膊少腿。然而裸传的成功率只有70％，而且，少根胳膊算是普通的，很多人少了个肺，少个心脏没传送过来也是有的。
如果是紧急传送....呵，老鹰可能就变成无头鸟了，切那充满恶意地揣测。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就怕那家伙传回去半个身子，然后他背后的老板气不过再给老鹰装个什么实验性武器当成消耗品来对付自己.....
“啊，真是烦死了。”
现在也没法考虑这么多，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就算直接威胁跑了，他也没准备继续呆在原地。信号屏蔽仍然还在，他抱怨了句后，出发去找一个信号好的地方。
........
“快点小彭！就在前面了！”
秋叶不停地以窗台和空调外机为落脚点，就像狐狸般敏捷地穿梭在城市中。她甚至还有余力催促彭湃。
彭湃在战斗模组的引导下，已经完全能跟得上秋叶了。以他的身体强度，完全可以比秋叶更快，但让自己克服潜意识里的恐惧总没那么快。
“彭哥，跟着黄色信标，三十秒后右手边第一个边缘拐角，在那边停下。”
彭湃下意识想点头，差点失去平衡。抬起头他看见秋叶的蓬松红发在空中跳动，一跳，两跳，停在了玛雅说的窗台拐角。
秋叶偷偷探出窗台的拐角，又马上缩回来。她在通讯里和彭湃说:
“我看到它了！快点过来！”
彭湃跳到秋叶身边，小心地探出头去，顺着秋叶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流星”站在一栋高楼的天台上，正背对着他们。彭湃看了眼人造天空，早晨的阳光不算猛，说不定能悄悄接近。
他决定先试试恶魔给的软件。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脑中一阵刺痛，眼前的一切静止下来。
眼前跳出了完全相同的世界，却是下一秒的世界——
一连串刺针般的银光朝自己射来——
这一秒。
他直接切断了未来的画面，赶紧推开秋叶，同时自己借近后仰。几点寒芒在视野边缘出现，几乎是在自己面前掠过，深深地插到了墙中。
彭湃“看见”了更多的刺针子弹，连忙往右边的墙上一撞，想借着反作用力跳到另一边去。然而他高估了墙的质量，直接把墙撞开了一个大洞，整个人陷了进去。
“小鬼，那个人偶是我们的。”
彭湃爬起来，看见对面的楼顶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手中拿着一把细长的手枪，看起来就是刚刚偷袭用的。男的身边有几台无人机环绕，正半蹲着用挑衅的眼神盯着秋叶。
“蝴蝶，女性，两级四星，老鹰安保公司注册员工。猫头鹰，男性，两级五星，老鹰安保公司注册员工。彭哥，小心点。”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与不速之客的战斗
“艹，给老娘死！”
秋叶连第二句话都没让那对男女有时间说，直接拔刀朝他们腾跃冲去。男人，也就是被叫做猫头鹰的家伙上前一步，周身的几台无人机旋转了一圈后，其上闪耀着火红的光芒。秋叶敏锐地察觉到，这是要发动一次强力攻击！
“当！”
无人机的一次齐射被秋叶用刀挡了下来，光束在刀面上折射后烧穿了旁边的一个广告牌。然而这下秋叶也不好受，她在空中差点被冲击力给击落，幸好抓住了一根管线往上跳了回去，继续冲锋。
彭湃冲出了自己撞开的洞，他清楚腕炮在这时候明显已经不够用了。于是，他从背后取下和平守卫者，电磁高斯枪在手指接触到扳机的瞬间就已经充能完毕。锁定头部，射击！
就在勾下扳机的瞬间，他突然眼前一花，枪口不由自主偏离了目标。子弹只打中了一台无人机，而猫头鹰毫发无损。彭湃奇怪地看了看枪口，想再试着瞄准，却怎么也没法把枪指向猫头鹰，脑袋里还有股杂乱的混乱感。
“又是一个只会用战斗模组的小屁孩，看我怎么玩死你。”
彭湃头顶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冽的声音。那个拿细长枪的女人——蝴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上方。彭湃躲开她的一次射击，脑中响起了玛雅的声音。
“彭哥，刚刚是信号干扰。你的战斗模组可能没法适应。我来接替你的战斗模组，稍微忍一下。”
彭湃来不及说什么，战斗模组的界面突然关闭。但关闭的瞬间又跳出来一个窗口，里面流动着庞杂的数据，像是战斗模组的数据全部被显现了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轻微的头疼，不过这对彭湃来说已经如同家常便饭，都没什么感觉了。
脑中的混乱也随之消失，彭湃调整位置，冷笑着回应道：
“谁玩谁还说不准！”
他没有管蝴蝶，而是快速瞄准了猫头鹰的无人机。砰砰两枪，猫头鹰的无人机又被击落一台，围绕在他身边的只有两台无人机了。秋叶捕捉到了对手一瞬间的慌乱，趁机突破了无人机的封锁，在猫头鹰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猫头鹰不满地望了蝴蝶一眼，后者正对彭湃发射了一连串的微型导弹，逼近的爆炸迫使彭湃逃到了下层去。
“你是怎么关掉我的入侵的！”蝴蝶恼怒地跳下来，不停朝着彭湃开枪。彭湃撞进窗里，踢翻一张桌子躲在后面，一边计算着距离，准备打个回马枪。然而，枪声突然停了，彭湃第一反应是有诈，绷紧神经往外张望，却发现真的毫无动静。
彭湃逃下去的同时，猫头鹰往后一跳，避开了秋叶的攻击范围。秋叶得势不饶人，想压低身子冲上去，然而两台无人机盘旋着不停发射激光，逼得她无法近身。
“赤狐，我听说过你。你是个街头武士，B级通缉犯里最难缠的一个。你知道他们给你标了多少价钱？”猫头鹰咧开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四台无人机，“十万信用币。这次我能收两笔赏金，发财咯。”
秋叶没有理他，而是把刀举在胸前，做出突刺的准备动作。猫头鹰突然说：
“快看，你朋友要死了！”
秋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她听得出是彭湃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草！是电子幻觉！
秋叶本能地往旁边翻滚，勉强躲开了呼啸而来的激光。尽管她反应很快，腹部还是被擦伤了。
“哈，中招了！我还以为干扰对街头武士没用呢！”
秋叶知道猫头鹰刚刚用的伎俩，这是一种恶毒而常见的战术。先给对方一个突然的暗示，让对方反应不过来，然后再用入侵终端的方式来给对方制造一瞬间的幻觉。大多数人都有弱点，不管是什么，只要找到了就能被分心。更何况，这种程度的网络入侵技术要求不高，因为只需要造成一瞬间的干扰就足够了。
她以前还是街头武士的时候从来没中过这招——她关心的人早就全死光了。对那时的她来说，战斗就是一切，没什么可以让她从战斗中分心的。
觉察到腹部传来的阵阵刺痛，她直接关掉了痛觉，重新举起刀。专心，注意距离，战斗还没结束啊。不知为何，她总是不停想起自己的师傅在和自己说这句话。
狐狸，别分神。狐狸，注意距离。狐狸......
“啊啊啊啊啊——”
秋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以惊人的速度朝前方突刺而去。盘旋的无人机根本来不及聚拢，一架无人机挡在刀尖上，被直接击碎了。
猫头鹰躲闪不及，手臂直接被刀刃扎穿。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怎么在意，而是直接扯掉了手臂——受伤的半截手臂下暴露出的全是纠缠的金属线和电子元件。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能把无人机当成手脚一样操纵。
猫头鹰用剩下的手打了个响指，眼神也没有了之前的贪婪和戏谑。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他身后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猫头鹰，老板出事了，要我们回去！”
猫头鹰没有回头，而是让一架无人机转过去。几秒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高楼。秋叶追过去一看，他已经跑远了。
她正想追，终端里的身体监控跳出来警报——这是切那给她装的东西，免得她关了痛觉后不知道分寸，流血流死了。这让她停下了脚步，自己还要照顾彭湃，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情就挂了。于是，在确保周围安全后，她放松了下全身的肌肉，面无表情地拔出了靴子里藏着的小刀。
“什么情况？这两个是他马谁啊？卧槽你在干嘛！”
彭湃刚爬上来就被吓了一大跳——大多数人看到漂亮女孩用小刀挖掉腰上烧焦的肉时，都会有这个反应。但是对秋叶来说，这是效率最高的办法。挖掉烧焦的肉后，再生基因很快会把伤口复原，只是需要多吃点东西就行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兵
彭湃下意识冲上去想要阻止她，却发现秋叶的眼神冷得吓人。这一霎那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秋叶练习的时候，那种毫无生机的眼神。
两人眼神相撞后，秋叶猛然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彭湃为什么这么着急。她用空着的手推开了彭湃，不耐烦地和男孩解释了清除。
在解释了好几遍后，她总算是勉强让男孩相信了。这时，她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那个白色的东西呢？什么‘流星’？”
彭湃一拍脑袋，脸色变得很差。他赶紧回头去看了看，果不其然，流星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下怎么办啊！”他哀嚎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啊！”
......
切那奔跑在狭窄的街道里，这栋大楼的许多地方像是荒废了很久，里面只有流浪汉出没。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打通讯的地方，赶紧开始呼叫太郎。
“切那！我...你.....在哪.....”通讯杂音很大，别说画面，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都2719年了，还能信号不稳定？”切那忍不住抱怨道，真不知道这大厦谁管的，回去要让夏莲直接把这人办了，骨灰都给他扬了。再跑了一段路，信号总算是稍微稳定点了。
“切那，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太郎你人在哪？怎么坠机点你都不在？”
“我在坠毁前直接被甩出去了，现在在负三层。你找到目标了吗？”太郎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似乎是在跑路中。
“没有，倒是被人打了一顿。”切那回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怕，“一起来的傀儡忍者全死了，就剩咱俩了。我现在在这个位置，你赶紧过来。”
“不，我们直接去找目标，已经有人盯上它了。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我把位置——”
突然，通讯断线了。
“草！”切那愤怒地一脚把路边的钢筋踢弯了，惹得睡在后面的流浪汉抬起头。都2719年了，还有这种话没说完就去世的戏码？
切那非常恼火，但此时也没什么办法。他想起太郎最后说的话，目标已经被人盯上了。自己要是不快点把“流星”摧毁的话，这次任务就得失败了，夏莲的哥哥也得吃亏。
看来自己要拯救一次世界了，切那这么想着，打开了通讯录。他作为情报掮客，自然有无数种办法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无名大厦是三不管地带，这让他行事很方便。这种时候，只要搞定了帮派老大，就算是一只老鼠也能给你抓出来。
他回忆了下，印象里掌管这里的帮派老大叫烟雾，尽管自己和烟雾没什么交情，但切那肯定认识和烟雾有交情的人。
找到了！
“喂，眼镜蛇吗？我是单曲。无名大厦你知道吗？对对对，就是烟雾管的那个。你熟吗？啊那太好了，我要去那办点事，你要不帮我....哎大家朋友一场，别这样。对了，我听说你那块地方好像挺缺钱啊。不，当然不是直接给你钱，是比那更好的，有个客户想搞个投资计划....当然了，我们什么关系，我马上就想到你了......好好好，我位置给你了，快点过来。”
........
此时，未知大厦里，一栋独立的小楼中。
“给我把‘猩红伤痕’拿出来！”
老鹰嘶吼着，声音已不似人类。他跌跌撞撞地闯出传送节点，他全身上下只有外表看起来还像个人，身体里的几个脏器都已经错位。一名白衣女子在旁边等候多时，指挥着几个人偶接住了他，把他放进了治疗仓里。
女子设置着治疗仓的参数，不确定地重复问道：“你确定要用那个东西吗？”
她叫白鸽，她和公司里另外两个见钱眼开的人渣不一样。自从老鹰创立这个安保公司开始，就她已经伴其左右。她和老鹰一样是精英主义者，也正是因为两人的相似之处，才让他们相处得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老鹰被打得那么惨，甚至不惜动用“猩红伤痕”。猩红伤痕是他们在一次A级任务中缴获的Ⅲ级实验性装备，也正是那次任务让他们破格升为了A级安保公司。某个公司为了得到实验数据，不惜将安装了实验性改造的人直接投放到贫民窟里。结果事情演变成了无法收场。
而猩红伤痕与其说是一件改装，更不如说是一副新的身体。安装它就意味着身体的大部分脏器都要调整和适应——这是老鹰最讨厌的事情。他总是高傲地认为计谋能决定一切，合适的策略比子弹更为有效，只有粗人才会去用大规模的身体改装。
也许他从来没意识到，计谋越精密，就越容易因为某个链条的断裂而停摆。
“我很确定。”
即使是通讯里，白鸽也能想象出搭档的眼神，高傲而不容置疑。也罢，白鸽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是自己心甘情愿追随的老鹰啊。
她从仓库的最深处调出了猩红伤痕，那是一件暗红色的圆形物体。一旦植入人体后，就会自动展开，长出一层皮下装甲。它还能控制神经传导来加快使用者的速度，强化使用者的情绪。
“植入程序启动，进度——1％”
固定式终端上出现了这行字后，白鸽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就在这时，公司的正门突然被推开了。她偷偷关掉了改装界面，转过头去，一位气宇轩昂的老人正走进来。她记得这个人是公司的幕后赞助人，似乎是叫九龙。
九龙扫视了公司内部一圈，问道：“老鹰呢？”
“他在治疗。”
“哼，治疗。”九龙冷哼一声，“没用的家伙。剩下两个人呢？”
白鸽虽然不悦，但也没法和赞助人吵，只能回答：“赶回来的路上。”
“让他们等在那，我亲自去解决问题。”
.......
此时，无名大厦内。
两人在周围找了一圈，连流星的影子都没找到。还好有玛雅在，否则彭湃两人这时候就只能大海捞针了。玛雅指挥着两人来到一处公共网络接口处，只要连接到大厦内部的网络里，他就能入侵摄像头，然后找出流星的踪迹。
第一百五十章 援军
“快过来啊彭！你没看见那几个混混嘛！”
秋叶着急地招呼彭湃，让他赶紧过来。只是彭湃觉得，秋叶这样反而不是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么？
果不其然，蹲在破败工厂里的几个混混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你看吧，走这么慢就坏事咯。”秋叶把手伸向刀柄，三思后还是直接往旁边跑，一边埋怨。彭湃跑跟上了她，差点被她这句话噎死。你引得怪怎么还甩锅啊？
“啊，真是烦死了。不就杀了他们几个人吗，至于一直追来追去的么。”
秋叶敏捷地钻进巷里，轻巧地借着垃圾箱跳上矮墙。她自顾自地抱怨着，朝落在后面的彭湃伸出手，把他拉了上来。
公共网络接口分布在主要楼层的地面层上，也就是遍布黑帮分子的贫民窟里。而两人来到地面之后，就不停有黑帮的人对他们发起袭击。即使是狮子也无法招架鬣狗群，更何况他们。彭湃猜是因为之前来的时候干掉的那几个喽啰的关系。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当时干脆利落，帅气无比。
“砰！砰！砰！”
老式手枪的9mm子弹胡乱打在他脚边，甚至有一发打中了他的屁股，然后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滚啊！很痛的！”
彭湃转过身去叫骂，一脚把想爬上来的混混踢了下去。底下的几个混混又开了几枪，但粗制滥造的Ⅰ级枪连衣服都打不穿。于是，两边隔着个垃圾箱互相对骂。
“【哔】你妈的下来啊！”
“【哔哔】你【哔哔】的上来啊！”
秋叶也开心地加入了骂战，一时间喷得对面无法还嘴。对骂了几分钟后，黑帮的援军带着几个导弹发射器来了。彭湃吓了一跳，腕炮炸翻几个后赶紧拉着兴致勃勃的秋叶跑了。
刚跳下去，就听到背后一声爆炸，然后是沉重的重物落地声。原来是矮墙和垃圾桶一起被炸飞了。
“彭哥，五秒后左转，打开右手第一扇门。”
彭湃顺着玛雅的指示急吼吼地撞开破旧的薄铁门，撞进了一片漆黑里。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觉得黑暗中有些异样。在他背后，秋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抽出了打刀，一只手把他往后拉。他正想问问玛雅这个感觉的来源，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阵水纹似的波动，随即出现了一个人形。
来者全身黑色，仔细看能看出各个部位都覆盖着护甲，还有置物袋的痕迹，似乎是某种作战服一样的装束。随着他现形，周围陆陆续续凭空出现了十几个人。
秋叶毫不犹豫地把彭湃推到身后，义无反关冲了上去。对着冲过来的秋叶，为首的人赶紧隐去了头盔，原来是朴无。
“你怎么知道我在的？我还想吓你一下。”
朴无好奇地问彭湃，这种装甲是专门为隐秘任务设计的。按理不光是视觉上的隐身，热能扫描和电磁扫描也是完全没用的。
“可能是主角光环吧。”彭湃随口回答道，“错了，可能是直觉吧。”
朴无显然不信，但彭湃已经走到旁边去打着灯到处找公共网络接口去了。秋叶见是朴无，也只能失望地：“怎么是你啊。”
她收起炼，好奇地摸了摸朴无的装甲，还想用刀戳一戳。朴无被骚扰地受不了，逃到了彭湃旁边。彭湃已经找到了公共网络接口，并让玛雅连了进去。之后只要让玛雅在云端处理完庞大的监控数据就行了。
“我找到了，三分钟前在这个区域出现过一次。这里也是。”
玛雅很快在通讯组里共享了位置，顺便发了一张监控的截图，上面能看到模糊的白影闪过。随着发现的位置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了一条线。从彭湃发现它的位置开始，一直到整个次要楼层的正中央。
彭湃找出了三维地图，发现它最后的位置是一栋最高的高楼，几乎触碰到了人造空。只不过从三维地图上看起来有些破败。
“这是黑帮老巢，原本是大厦管理中心，集团撤离后就被占了。不过看这样子是没怎么维护。”朴无一眼就认出了高楼，“你看这个干什么？想剿匪？”
“‘流星’逃到那里去了，”着，彭湃把位置和监控摄像发给了他。这时，玛雅突然惊奇地在通讯里话，连人类的声音都无法维持，直接变成羚子声音。
“彭哥！快看，是须弥哥！”
“什么！”
彭湃又惊又喜，他想一定是玛雅看错了，但心里又隐隐有一丝期待。玛雅没有多，直接把实时的摄像头画面发了过来。
画面里是一个蓝色外套的男人正嚣张地走在破败的街道上，这不是切那还能是谁！
彭湃呆立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不觉眼眶也湿润了。秋叶激动地冲过来抱着彭湃又哭又笑，几乎要把彭湃撞倒了。闹腾完后，彭湃这才意识到只有他俩能收到玛雅的信息。于是他和朴无简单地解释了下，朴无也是一脸惊讶。
“那他现在为什么在这？”
朴无问出了彭湃心里的问题，两人看向秋叶，后者无辜可爱地回望，表示不知情。玛雅还在不停地检测和运算，这时候他将预测结果展示给了彭湃。
“彭哥，须弥哥好像也是在往管理中心走。”
“他去那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
彭湃挠挠头，想找朴无问问到底是什么在管理中心里，让所有人都要去那里。就在这时，朴无身后的一名黑甲人毫无感情地道：
“哥，有几辆军用运输车在大厦周围停住了。正在传输侦查无人机的画面。”
朴无瞟了眼侦察无人机的画面，不禁感到头疼。彭湃也收到了，他马上认出了画面里的东西。
“这不是惩罚者吗？怎么又来了？”
“没事，惩罚者交给我们。你们去追‘流星’。”朴无看向彭湃，坚定地着，“我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泠，让战地无人机把破甲装备运过来。黑桃，带A组去战前侦查。其他人和我去建立阵地。”
彭湃感激地点点头：
“谢了！那我们先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踏入狼穴
此时，切那处。
“眼镜蛇啊，你和烟雾关系还好吧？”
“信我，我和他很熟。”
切那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黑帮之间的“很熟”往往有好几种意思，有“不把你妈一起杀了誓不罢休”的很熟，也有“没事一起喝酒”的很熟。他姑且相信身边这个黑帮头子和烟雾的很熟是好的那种。
不过，他们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管理中心门口，也能说明些事情。切那抬头仰视着这栋几十米高的破败高楼，多年没有清理的落地玻璃上盖着层厚厚的灰尘，甚至连光线都无法穿过。许多玻璃被打碎了，硕大的洞中能看到风化的地板和腐朽的办公桌。穿着怪异的帮派成员坐在泛黄的地板上，时不时从完全打通的大洞中跳到其他建筑顶部，如同怪物口中的寄生虫似的。
典型的黑帮老巢，他在心里评价。
原本的电梯已经被拆掉了，现在在电梯井里嘎吱嘎吱上升的铁坨子似乎是他们自己装的升降梯。听着刺耳的摩擦声，即使是切那也不由担心这鬼东西会不会掉下去。
总算，升降机在某一层停了下来。切那快步走出这个看起来随时会掉下去的铁坨子，不爽地掏了下耳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办公室。这原本应该是管理者的办公室，现在却到处堆积杂乱的物件，什么都有，毯子、桌子、牙刷，像是偷来的，又像是别人不用了扔在这里的。
就在一堆最高的杂物山顶端，有个男人坐在上面。棕色军大衣，带着绒毛的兜帽，灰白色的头发，是了，和资料里的一样。切那知道这是找对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掌控大厦的黑帮头子——烟雾。
切那耐心地等着眼镜蛇介绍完自己，径直走上前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是单曲，我需要你帮我找个人。”
说着，他把浦岛给自己的资料公开展示。当放出“流星”的白色面甲和照片时，烟雾的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了下。切那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试探性地提出了条件：
“这是个大客户给我的委托，只要能抓到就有一亿信用币。你要帮了这个忙，我分你三成。”
“你怎么知道它就在这里？”烟雾目光闪烁，“即使在，你怎么能确定我能找到？”
切那自信笑笑，说道：“我是单曲，自然有办法知道。怎么说？要我的话肯定就答应了。三千万信用币啊，你可以请人清理下这个垃圾堆，把这里装潢地好点了。”
“这不是垃圾堆，这是我们的家。”烟雾冰冷地回应道。
“是我的错。那么，三千万信用币也能给你们的家买好多家具了。”切那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是自己价给的太高了，觉得有问题吗？于是他试探道，“我也是看在眼镜蛇老弟的份上才来拜托你的，你觉得这不划算的话，我就自己找算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当然是假装要走。眼镜蛇也很有眼力见，赶紧拉住了他好言相劝。烟雾对此却像是无动于衷，只是坐在垃圾山顶上，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垃圾山后破损的玻璃洞外突然跳进来一个人，装束比切那之前看到的小喽啰要花哨一些。
他敏捷地爬上垃圾山，贴在烟雾耳边说了几句话。烟雾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对那人微微点头。接着，切那的扫描器中捕捉到了数个信号快速靠近大办公室。
“我们不接受你的交易。”
烟雾从垃圾山上站起来，平淡地说道。切那无所谓地耸耸肩，实则已经将手伸向了自己背后的武器袋。
“无名大厦是无名之人聚集的地方，会留在这里的都是被社会遗弃、唾弃的人。所以，只有互相依靠才能活下来。只要留在这里的就是家人。为了家人，我们什么都会做。”
“好好好，不做生意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切那装作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就想走。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如他预料的一样，枪和皮套摩擦作响，一颗子弹飞向了自己的后脑勺。
他早有准备，子弹撞在幽蓝的护盾上，头部的铅被甲如同玻璃般碎裂。然而，这并没结束，铅被甲破裂的瞬间，子弹内部的化学物混合产生了强烈的爆炸。随即，巨大的烟尘与声波一通向外爆开，震落了一堆瓶瓶罐罐。
可惜，烟尘散去后，切那仍然屹立在原地。毕竟，Ⅰ级的枪终归是Ⅰ级的枪，即使火药量再大也不可能穿透护盾。
“那你就互相依靠呗，和我有啥关系？怎么就还偷袭了？”
切那轻松地说着，身后却传来大门关闭的沉闷声响。他直接朝大门冲去，想撞开大门。然而垃圾堆边突然跳出十来个黑帮头目来拦住了他。
切那的眼皮不由跳了下，护盾在极近距离是无效的，如果被拖入了近身战后，再强的身体被人海淹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是Ⅲ级三星的身体强化，十个Ⅰ级五星他能轻松应付，甚至可以一只手就解决，一百个就会有些吃力，一千个即使都变成肉泥也足够把他闷死了。
但他还是很想知道，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我哪句话说错了？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吧？”
“有人买你的脑袋，价格很高，比你的开价高多了。”
这不是废话么！切那心里吐槽道，自己是A级通缉犯，还是第四国际和浦岛两边的烫手山芋，想让自己消失的高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开价要低才有鬼。
“我原本有些犹豫，但是你居然杀了我们的家人！”
尽管烟雾愤怒的语气都快让切那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应该放下武器就地自首，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杀过什么家人啊！
“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根本就....”
他才说到一半，烟雾放了一段视频。视频的内容很简单，一个黑发男孩和红发女孩在一片黑暗中轻松屠杀了数个黑帮份子。而这对人切那也熟的不行，烟雾肯定是把他俩当成自己的手下了。
“啊。”切那无奈地一拍脑门，“我就知道放着他俩不管要出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逃离险境
烟雾冷冷一笑，他朗声说道：
“我们当然没法杀掉传说中的单曲，只要把你留在这儿就够了。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家人，复仇！”
与此同时，大办公室里的一个角落中，两个人影蹲在阴影里。他们正是偷偷溜进来的彭湃和秋叶，在旁边从听了很久没敢出来。
“秋叶，这好像说的是我们啊。”彭湃，“我有点怕啊秋叶。秋叶？”
他一转头，猛然发现身边的少女不知何时消失了。再一看，她已经怪叫着冲了上去。
“杀啊啊啊啊啊啊——”
她轻盈地踩在山一样的杂物堆上高高跳起，打刀举过了头顶。落地的瞬间，打刀带着划过一道弧线，夺走了一人的性命。这一下也扰乱了黑帮头目们往前冲的阵型，切那趁着这时候扔出了圆球。
圆球滚动到人群中央，爆开一团不可见的电磁脉冲。在这些黑帮头目的眼中，一团耀眼的闪光遮盖了眼前的一切，伴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令人耳鸣的巨大声响。
这是浦岛出产的非致命闪光弹，是用特定频率的脉冲来直接影响终端，让受影响的人失明、失聪。如果没有配套的防护代码或者是某些改造的话，这能让人在原地嚎叫十几分钟。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捂着耳朵无声地尖叫，连烟雾也不例外。
闪光弹前人人平等，毫不意外，秋叶也被闪光弹给闪瞎了。但她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癫狂，而是一只手握刀，另一只手悬在空中，如同雕塑一般静止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角落里的彭湃却完全没受影响。眼前的景象让他很不解——一群人跟发了疯似的狂叫，几乎要把眼睛扣出来了，要扔到隔壁片场说是邪神附体了也不为过。尽管不解，他很快做出了判断——奔跑，跳跃，躲过乱挥的棍棒和拳头，冲向了秋叶。
即将触摸到秋叶的瞬间，余光里瞥到了一抹寒光。秋叶在他接近的一瞬间动了起来，打刀以极快的速度斩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彭湃已经早就预料到了这下，提前就已经往另一边躲开。然而打刀在半空中停住了，原来是切那冲过来抓住了秋叶。
秋叶并不会就此停止抵抗，她发现自己挣脱不开束缚的瞬间，如同魔术般调转了刀柄的方向，同时左脚往旁一踩，身体以手臂为中心旋转过来。刀刃随着身体一同旋转过来，这个圆周运动的终点显然是切那的胸膛。
彭湃在旁边飞起一脚踢在刀身上，打刀指向了天空。与此同时，他分出神给秋叶发了条通讯，即使眼睛和耳朵都不能用，直接出现在终端界面的通讯还是有用的。受到通讯好，秋叶立刻停止了挣扎。
切那用眼神指了下窗外，彭湃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了方便出行，更是为了不坐升降梯，黑帮在破碎的大玻璃洞外装了滑索，直接连接到外面的高楼顶部。按照他们的身体强度，就算是皮肤和钢索摩擦并不会有任何损伤，这算是最快的逃离方式了。
于是，他拉上女孩的手，两人跟着切那从大办公室的玻璃破洞直接跳了出去。抱着秋叶落到混凝土浇灌的楼顶，脚底传来的微微冲击感很快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消散。切那没有停下，而是踢开顶楼的门继续往下跑。在绕了好一阵，切那确认了没有人跟上来。这时，他冷不丁地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而且为什么你没有被闪光弹影响？”
“不知道，什么闪光弹？你说你扔的那个球？”
彭湃疑惑地回答着，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山羊角恶魔——萨萨菲罗的诊所做的秘密改装。那个改装据说是能抵抗对终端的修改，包括精神操控在内的攻击。也许是那个的关系？
切那也没心情去多想这个，他匆忙地打开终端，重新试了下给太郎发去通讯请求——依然没有回应。他苦恼地叹了口气，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后扔了一颗糖到嘴里。接着，他和两人解释了下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并说道：
“我还得找到‘流星’，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从地头蛇嘴里知道。所以我必须要回去一趟。既然你们是来找我的，那我现在挺好的，也没缺胳膊少腿，你们赶紧回去吧。”
秋叶刚从闪光弹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听到切那这样说便生气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啊！你这么扔下我们俩自己消失，现在又让我们回去！”
彭湃也还没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也不同意：
“不用回去，回去干吗。玛雅，你找到位置了吗？”
“玛雅？等等，你把它放出来了？”听到这个词，切那立刻警觉了起来，“我走的时候应该把它关掉了的。”
“没啊，鲸落协议之后它就一直在了。”彭湃奇怪地回答道，“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这事？”
“啊，鲸落。我都忘了这茬了。”切那一拍脑门，满脸懊悔，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到现在还没被图灵警察查水表真是奇迹。”
“什么图灵警察？”
彭湃满脸问号，这时玛雅的虚拟投影出现在了他身边。
“须弥哥，很高兴再见到你。”
切那看到它出现后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放弃了地说：
“算了，直接给我位置吧。”
收到位置的同时，切那居然还接到了太郎的通讯请求。
“啊...终于打通了...”太郎的声音还是有些断断续续，“切那，我似乎迷路了。”
切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迷路？？你的导航是摆设吗！实在不行你直接把天花板砸了也行啊！”
“不行，这一层应该是给大厦功能的幽能核心，辐射影响了信号。我不能贸然行动，如果破坏了幽能核心，整栋大厦都要倒塌。”
“那你快点，都尼玛安保主管了还能迷路，太废物了吧。”
“这是设计师的错，我猜是为了防止入侵才造成迷宫吧。话说回来，为什么这里的老鼠能比我还高？我还差点被一群半米高的蟑螂给吃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潜入
和太郎废话到一半，他又突然掉线了。切那憋着一肚子的话无处发泄，又是一脚把旁边的水泥墙给踢了个大洞。
好在有一个随时可能被取缔的人工智能在，他已经掌握了“流星”的动向，接下来只需要收网就行了。出发前，他突然想起彭湃和自己说起的另外两个人，顺手把那两人的数据发给了彭湃。
A级以上的安保公司都需要将自己雇员的信息发给大楼联合治安署，名义上是方便管理，实际上是为了控制。执法者再差也总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当然，这对于切那来说是好事。有了蝴蝶、猫头鹰的战斗数据，彭湃两人如果再次遇到他们就能轻松很多。
接着，三人一齐前往“流星”最后出现的地点。
......
同一时刻，机动部队的成员潜藏在高楼的阴影里。
在他们下方，一队惩罚者无声地掠过街道。在他们的战术目镜里，惩罚者的光学伪装几乎等同于一块破布，连伪装下的黑色面具都能看清。
惩罚者是一只“不存在”的部队，全部由特定型号的机械人偶组成。它们的职责是清理企业不需要的人——往往是普通职员。
第四国际曾经做过一个调查，最不希望谁来敲自己家的门，是推销保险的，还是议会执行队，或者是惩罚者？在几百个选项里，惩罚者排到了第五名。他们在第四国际里名气很大——因为他们总是用来清理违规的普通职员。
最有意思的是，榜上前五没有一个会来敲你家门，他们会隔着门在你的脑袋上开个洞。
但很少人知道，龙门安保的机动部队很强。朴无一直觉得是因为名字太土了，所以他和他爹说过好几次了。
此刻，他半蹲在一栋废弃高楼的顶端，耐心等待着惩罚者们步入包围圈。惩罚者身上的是Ⅱ级黑豹式外装甲，可以阻挡任何形式的Ⅱ级轻武器。这也就是上次朴无他们被压制的原因。
不过，战地无人机在几分钟前已经把火力模块送到队员手里。这一次，他们不会像之前那样狼狈了。黑桃将准星稳稳地锁定在一只快速移动的惩罚者头上，只等朴无一声令下。
“开火。”
话音未落，乒乒的微小声音连续响起。这是高能粒子枪穿透外装甲的声音，这微弱的甚至连流浪汉都没法吵醒的声音尚未消散之时，快速奔跑的惩罚者们如同被按下了停止键，或从空中，或在阴影，直接栽倒在地面上。
尸体倒下的闷响惊醒了旁边的流浪汉，他惊异地发现，这些尸体都是头部和胸口中枪，连中枪的位置都出奇地一致。接着，一群孩子围了过来，好奇地观望着。接踵而至的是拾荒者，他们驱赶走了衣衫褴褛的小孩，像是分赃般蹲在尸体周围。然而他们刚伸出手，惩罚者濒死时的反制措施又让这里多了几具尸体。在尸体的自动销毁完成前，还会不会有人大着胆子靠近，没人知道。但也许有人掰下了一片装甲，也许一个部件，也许卖出了好价钱足够吃上一年，也没人知道。
同样的情况在大厦的各处几乎同时发生，进入大厦的惩罚者几乎是在瞬间被毁掉了一大半。残存的惩罚者很快发起了反击，他们靠拢后结成一个松散的阵型。但无论是武器还是护甲都略逊一筹。
交火声没持续多久，他们的阵型在一波齐射中分崩离析，身体已经破碎不堪。然而，他们已经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几个身影在战场边缘掠过，完全没有被高处的机动部队所察觉。穿越街道的瞬间，阳光掠过了这几个人的脸。带头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却以与面孔完全不匹配的速度奔跑着。后面两人是蝴蝶和猫头鹰，他们奔跑的同时竭力用持续脉冲抹去自己的痕迹。
“大老板，就在前面了。”
几人在一栋破败的高楼前停下。九龙关掉终端里不停传来的击毁报告，他活动了下自己的胳膊，表情十分凝重。
他现在用的是一副Ⅲ级五星的义体，这在低安区是非常惹眼的。企业规范组每时每刻都在盯着“对企业财产造成威胁”的人，这副义体是合法的，但自己的身份加上这副义体，大概率会被“劝”回高安全区里。接着，第四集团最高的那位就会知道自己的计划。那时，一切就结束了。
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小时。
“来不及探路了。”
他沉声说道，率先跳上了摇摇欲坠的外窗台，钻进了黑暗之中。义体自动打开了夜视功能，主动脉冲并没有扫描到任何威胁，但他知道，须弥切那也一定进了这里。和那些脑满肠肥的高管不同，他在年轻时也经历过无数战斗。因此，他有胆量，也有魄力去驾驭这副义体，更有信心把“威胁”消除。
最重要的是，他不甘当任何人的傀儡，或者说任何东西的傀儡。
在黑暗中，蝴蝶、猫头鹰和几台仅剩的惩罚者跟了进来。
………
秋叶走在彭湃的前面，突然，她停住了脚步。彭湃也感觉到了不对，没等他试图窥探未来，秋叶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借着反冲后退的同时，已经拔出了打刀。
彭湃顺着她的力后退几步，原本位置边的墙瞬间开了个大洞，水泥如同摔到地上的豆腐块四处飞溅。他经过调整的视觉穿透了扬起的烟尘，在其中捕捉到了几个人影。
他的左臂抬起，腕炮完成组装的瞬间就已经朝人影开火，右手伸向背后去取步枪。
第一发高能粒子束被来者避开，烧穿了建筑外墙后，余波烧断了外面的一根路灯。第二和第三发粒子束精准地命中了目标，他却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看到了下一秒，自己的位置被子弹覆盖了。
下一秒，切那挡在了他身前，张开的能量护盾挡下了散射而来的子弹。
烟尘散去，彭湃发现墙后剩余的正是几个老熟人——猫头鹰、蝴蝶和一个没见过的老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斗
两组人隔墙对峙，空气中充斥着臭氧的气味，战斗一触即发。
切那瞟了眼主动扫描里，代表着“流星”的红点，仍然在这栋楼里。他需要作出选择，是去追逐“流星”，还是搞定对面的几个衰人？
X的，太难选了。
猫头鹰和蝴蝶暂且不说，秋叶一个人勉强能搞定。彭湃也好像做了改造，没什么问题。但是另外那个没见过的老人，他的能量反应很强，甚至比自己都强。如果自己放着他不管，两个孩子肯定拿他没辙。
算了，还是先搞定身边人的安全吧。要是彭湃那孩子死这儿了，就全是自己的责任了。
“老人找不到符合数据，推定是企业内部定制版的义体。但是侦测到的能量反应很高，小心。”
玛雅在通讯里说着，把数据分析共享在了群组里，切那瞟了眼，和自己扫描的相差无几。有个高级AI是方便多了，就是整天要担惊受怕的，切那心里想着。他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老人，总觉得其眼神似曾相识。他习惯性地用废话试探对面：
“这个是猫头鹰，这个是蝴蝶，没错吧？你们老板死了没？哎哟，这位是...‘阵线’的九龙吧？”
“好眼力！”老人眼皮微微一抬，“可惜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打闹。你们两个，搞定这里。”
说罢，他双膝弯曲，平地起跳后直接撞穿了天花板。那是往“流星”所在的方向，切那很想追上去，但他不得不先处理挡在前面的两人。
这时，他身后的男孩拨开了他，一边说：
“切那叔，这里交给我们吧。”
“什么？”切那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彭湃那性格，居然能这么硬气？
“我做过改造，能打得过他们。你快点去吧。”
彭湃的声音坚决而自信，容不得自己反驳。秋叶也上前一步，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别废话了叔，快滚！”
切那不爽地啧了声，又在心中笑了。他不再犹豫，转身撞穿外墙，奋力追上九龙。然而，九龙方留下的两人并不想放他走。猫头鹰怒吼着，驱使着一架无人机开火。可无人机刚飞出来就被一个短点射逼了回去。
彭湃回头看了眼撞出的大洞，心里有些复杂。他还是略感心虚，甚至有点后悔——他还想找机会看到流星，把恶魔的任务给完成了。不过，当务之急是.....
“你们死定了！”
蝴手中的两把长枪不停发射刺针，背后展开翅膀状的金属。一连串微型导弹从她背后发射，如激怒的蜂群冲向他们。
秋叶以退为进，打刀弹开刺针的同时迎了上去。她的速度太快，无论是刺针还是导弹都追不上她。一个呼吸间，她与蝴蝶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一米。
蝴蝶也不是傻子，她知道秋叶的刀锋已然对准了自己的手臂。于是，她背后的翅膀猛地一扇，带着身体往下躲避。尽管如此，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狐尾（打刀）的刀锋撞上了翅膀的边缘。翅膀没能挡住刀刃，近四分之一的翅膀被削了下来。
无人注意的时候，彭湃早已消失在了微型导弹爆炸的烟尘中。猫头鹰驱使几台无人机瞄准了秋叶，正当无人机闪起亮光时，烟雾中突然亮起短暂电弧充能的闪光。十几发高斯子弹冲出烟雾，猫头鹰惊出一身冷汗，只能勉强在其击中无人机前让它们躲开。
经过电磁加速后的弹丸威力惊人，有几发打在无人机上，冲击直接穿过了表面的强化镀层。猫头鹰瞟了眼传回来的损伤诊断，瞄准模块被彻底打坏了。他气急败坏地驱使这架无人机撞向秋叶，却被后者灵巧地躲开。
“很不错的雕虫小技。”
猫头鹰不怒反笑，咧开嘴，兴奋地笑了。
“专注目标，猫头鹰！”
蝴蝶狼狈地躲开斩击的同时，不忘提醒同伴。被近身后，她的武器都难发挥作用。此时她的压力很大，急需同伴的支援。
猫头鹰没有应声，数台无人机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飞舞。大半的无人机朝彭湃扑过来，大口径枪不停朝他扫射，彭湃往旁一滚躲进了火力死角中。这并没有完，他“看到”了有几台无人机早就等候在上方，在他过来的瞬间就要投下炸弹。
他往旁一蹬，而原本的位置下一秒就在无人机导弹轰炸下被炸塌了，露出下层的走廊。
好险！
他还来不及喘口气，蜂群般的无人机又围了上来。另一边，秋叶也被突然涌来的无人机打乱阵脚。蝴蝶借此机会拉开了距离，用远程火力迫使秋叶陷入守势。
不行，得进攻！彭湃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呼叫了帮助。
“玛雅！”
“彭哥，再十秒钟，我要更多的数据才能分析他的行动模式。”
他转身瞟了眼追上来的蜂群无人机，想道，行吧，十秒钟，小问题。
十。
他在心里默数着，滑铲进战斗模组给出的火力死角中。
九。
无人机等在火力死角上方，但他也早准备好腕炮了。
八。
能量体击中了无人机，无人摇摇晃晃地撞到了一边的墙上，导弹的爆炸将其与墙一同摧毁。
七。
无人机重新集结起来，织出的火力网让彭湃无处可逃。他只能举起胳膊挡在身前，用力蹬在地板上。腕炮变形成了护臂，但这完全没法挡住所有的射击，两发激光束打在他的手臂上，一发擦过他的肩膀。
六。
脆弱的地板在踩踏下塌陷下去，使他逃离了无人机的火力范围。战斗模组自动关闭了痛觉，只剩下又麻又痒的生长感。
五。
“彭哥，好了，覆盖战斗模组权限，重新上传策略组中。”
“这不是才五秒吗！”
彭湃大叫，忍着肉体复原的酥麻感在走廊中狂奔。
“如果说是五秒的话，你现在不就松懈了么。”玛雅的语气非常狡猾。
彭湃也没时间去喷他，很快跑到了之前第一次无人机炸开的破洞处，蹬墙向上一窜回到了原来那层。
现在，到他的回合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转机
无人机群再次包围过来，然而这一次，他的终端上清晰地标记出了它们的行进轨迹。玛雅更是贴心地给出了建议射击位置。
彭湃精准地躲过了无人机的每一发子弹，举稳突击步枪快速开火。无人机瞬间散开躲避子弹，可它们的行动轨迹早就已经被洞察了。高斯子弹分毫不差地落在无人机躲避的位置，精准地击穿了它的强化镀层。它摇摇欲坠，打乱了周遭无人机的轨迹，引发了一次连环坠毁。
“什..！这怎么！”
猫头鹰大惊，这下不可能是运气，只可能是自己的战斗模组被摸清套路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做什么对方都能猜到。这样的话，猫头鹰必须采取更激进的战术了。
猫头鹰驱使无人机重新集结，一边扔出了几台无人机以补充损失。趁着这个间隙，彭湃将目标转向猫头鹰，手中的高斯步枪连续开火。
“低估你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小跟班。”猫头鹰冰冷地说，他被迫召回了几台无人机围绕在身边。无人机在他身前似乎形成了某种立场，高斯子弹打在上面只有塑料膜被风吹的声音，而没有任何效果。与此同时，猫头鹰已经在准备自己的入侵程序了。
“你废话好多。”
彭湃一边回击，一边想着对策。如果这把枪不行，就换把更大的枪！于是，他单手持握步枪开火压制，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想拿大杀器。
然而就在这时，猫头鹰用力锤了一拳身边的墙。在彭湃眼中，整栋楼似乎都因为这一拳而簌簌发抖。头顶的天花板轰隆作响，连玛雅的声音都被掩盖过去，眼看就要塌下来了。
他下意识想躲开，可是，下一秒的未来却毫无征兆地跳出到眼前。
他“看到”周围什么都没发生，无人机早已环绕在自己躲避的位置处，密集的子弹倾斜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和未来不一样？
他没时间思考，直觉让他选择相信“看到”的东西。
他握紧幽能枪的握把，手臂划出弧线，停下的瞬间枪口已经瞄准了猫头鹰。尽管周围的声音非常恐怖，头顶的混凝土看起来即将要把活埋，他仍然勾下了扳机。
勾下扳机的瞬间，他甚至能感到手中大铁块的颤抖。微型幽能核心在刺激下瞬间释放出能量，释放回路将其协调到枪口，接着，幽蓝色的光从枪管里透出。
“嗡——！”
仿佛重锤落下的沉重声音传遍了整层楼，一时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了。这声音震耳欲聋，彭湃觉得自己脑子都晕乎乎的。
回过神来，他发现面前的大半个房间都消失了。从这里看出去，这一枪的余波甚至波及到了外面的好几栋楼，其上都整齐地出现了一个大洞。混凝土的边缘削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个房间。
这么夸张？！
他吓了一跳，这才想到秋叶也可能在范围里，接着欣慰地发现秋叶两人的战场在爆炸的边缘，她们都毫发无损。
秋叶被震波摔到了墙上。她拄着打刀爬起来，甩了甩脑袋后，摇摇晃晃走到同样遭遇的蝴蝶身边，一刀插了下去。可惜，她插歪了。于是，她费力地拔出刀，一拳将挣扎的蝴蝶打翻，又补了几刀，直到确认蝴蝶死透了为止。
……........
一分钟前，同一栋楼里。
短短几秒，九龙已经穿越了数层楼。然而切那也并非等闲之辈。他催动肌肉快速往上跳跃，从斜下方袭出，在空中拦腰撞上九龙。
“别急着走啊！”
尽管想很帅气地说出这句台词，可惜两人撞穿混凝土墙时的水泥渣子一颗不剩都进了他嘴里。来不及吐出水泥渣子，他调整身位，保证在落地的瞬间能压制九龙。
然而两人停止在一面墙前，他一拳挥向九龙的脑袋，却被九龙侧头躲开，并被蹬在胸口。他不得不后退几步，卸掉了力。这时，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警惕地盯着对方的动作。
“看样子，不击败你是不能前进了。无妨，这副义体是特意为你启用的。”九龙缓缓地开口，“十分钟吧。我给你一分钟去和朋友道别。”
切那噗地笑了出来，轻蔑地冷哼一声：
“就你？就这？您配吗？”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切那并没松懈下来。相反，他知道眼前的老人可能是自己今年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了。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太郎的通讯。
太郎：我已出来，全速赶来
太【哔哔】好了！切那精神为之一振，继续与九龙周旋。老人并没有因切那的无礼而恼怒，甚至稍稍有些放松后，缓缓开口说。
“很好。那么，你想知道为什么‘流星’没有被全部销毁吧。”老人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还有时间，我不妨告诉你。大暴乱之后，所有财团都在研究‘大暴乱’病毒。我们很容易就搞懂了为什么‘流星’会失控。它在感染病毒之后，病毒改变了它的核心指令。原本的核心指令是尽可能救人，或者说，尽可能让人类活下去。之后，这个目标从人变成了病毒。”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通病相邻。你我都如飞蛾扑火，若不是那个东西，我们也不至于此。”九龙长长地叹了口气，“两百年了，我活了两百年，却仍然要被那个东西摆布。”
切那没有回应，他搞不懂九龙葫芦里卖的药。但他作为情报掮客的直觉告诉他，九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很可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个东西是第四国际的操控者，整个集团都是它的提线木偶。”
“放屁！”切那忍不住反驳，“集团大会，优秀员工表彰会议，老总都踏马出来过。”
”你也并非蠢货，真假也分辨不出吗？”九龙好笑地反问道。接下来，九龙脸色一变，笑容消失了。
“好了，一分钟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激战
切那眼前一花，九龙消失了。
他去哪了！
切那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瞬间意识到了危险。来不及转身，他直接将护盾能量击中在身后。
“嘭！”
背后的沉重冲击几乎让护盾能量枯竭，还好，起码是护盾能挡住的东西。但是在护盾能量回充前，他不能再挨一下了！
与其回头反打，他选择借着冲击向前，两步蹬上了墙。根据玛雅扫描到的数据，九龙用的是Ⅲ级义体，在数值上肯定是比自己高上许多。
不过，他以前担任高级研究员的时候曾参与过部分义体的设计，第四国际出产的义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过于依赖心脏的出力。义体的所有功能都依靠心脏供能，这就意味着一旦干扰了任何地方的能源传输，那个部分就直接瘫痪了。这副义体看起来是很早期的型号，大概率没有解决掉这个问题。
他反蹬墙借力空翻，身下墙壁被紧随而来的冲击波打碎成渣。护盾的能量还没回满，但也足够挡一点了。他在落地之后不躲不闪，冲击波打在护盾上，耗尽了护盾的能量。
在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护盾破裂的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他将双臂交叉在身前，硬吃下了剩余的冲击。这一下让他可不好受，仿佛五脏六腑都在身体里翻滚。
但他还没死，这就足够了。
他弓身前冲，两人间短短几米距离瞬息即至。九龙面不改色，握拳沉于腰间，在切那挥拳的刹那化拳为掌。
拳掌相交，碰撞的瞬间迸发出一道无形的震波。两人都被震波退开两步，切那甩了甩发麻的拳头，心里一阵烦躁。
切那想的办法说说很容易，但真想要打中血管大小的能源传输路线近乎于拿手术刀扎蚊子。他又试探攻击了几次，全都被九龙给挡了下来。真没想到，他还以为九龙只是个用着高端义体的没用有钱人。现在看来，九龙的实战经验比自己只多不少。
如果再这样贸然出拳，自己很快就会被抓到破绽。他心想，应该有办法可以搞乱能源传输，只是自己没想到。一边躲避着九龙的进攻，一边调出自己以前收集的情报，枪炮和拳头的缝隙中，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很快，他想到了办法。
于是，他退开几步，瞟了眼九龙安装在胳膊上硕大的空气炮。切那印象里，这种型号的空气炮已经是将近一百年前的，都足够进中央博物馆了。不过看着样子倒是保养得很好，他忍不住呛了句：
“这么古老的空气炮？你这子公司总监都只能用这老古董，还好我没想着要升上去。”
“哼，毛头小子。有那个东西在，只有这种古董才能用。”
切那嘴上没停，朝着九龙再次冲上去。不过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九龙如同之前一样准备防守反击，而切那脚上一蹬，腾挪到了侧面。九龙反应很快，立刻横起胳膊格挡，这正是切那想要的，他一拳打在九龙大臂的前三分之一处。
就像点穴一样，只要刻意打击某几个部位，几次之后整个传输能源的线路都会堵塞。而他要做的，就是诱骗九龙露出这些部位！
几次佯攻后，九龙意识到了不对劲，可为时已晚。切那在他退开前，拳变指突，点在九龙的肩胛骨侧。这一下之后，九龙的整个右半边胳膊都废掉了。
九龙向后跳出了攻击范围，用空气炮防止切那再次过来，脸上却始终古井不波。
“是我小瞧了你，也许十分钟太少了。”
说着，他将空气炮的护腕在腹部一撞。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开关，空气炮脱落下来，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切那刚抬起脚，护腕已经变形成了一个粗大的枪管，末尾连接在九龙的手臂里。
如果只是普通的腕炮，切那早就冲上去了。可是看着枪口纠缠的幽蓝光芒，他眼皮突突直跳。
“孩子，别怕，一下就好了。”九龙平静地对他说。
这是幽能枪！
义体供能，只能开一枪，切那只听说过集团里在开发便携式的幽能枪，没想到自己真的能遇上。他很清楚幽能枪的威力，自己躯体的强化等级的确是“一下就好”。
“有遗言吗？我会确保送到的。”
九龙怜悯地看着他说，可这怜悯却不像是给切那的。
“和夏莲说，我对不起她。”
切那知道，现在的情况下，他只有一种选择。
最后一个音节还未消失的瞬间，他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夏莲曾问他，飞蛾为什么会扑向火焰。
因为希望。
他毫不动摇地迎着刺眼的幽蓝光芒，向上挥出了一拳。这一拳并非瞄着幽能枪而去，而是九龙的手腕。拳头遇上手腕，孰强孰弱一目了然，九龙整个手臂都被向上抬，枪口抬上了天。
赌赢了！
面对着九龙惊愕的眼神，他得意地笑了。当然，这并没有结束。幽能回路从九龙的义体中贪婪地汲取着能量，凝聚成毁灭一击。
“嗡——！”
桩锤重重落下的声音充斥了两人的耳朵，而幽能紊乱引发的二次爆炸将两人同时击倒。新型技术总归是不稳定的，相比彭湃偷来的微型化幽能枪，九龙的版本更容易自爆。
耳鸣，头晕，眼前模糊，切那关掉了身体自检发出的警报。踏马的，这么短时间里要夏莲来救自己两次，回去铁定要跪键盘了。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切那挣扎着爬起来，却只能勉强将自己扔到一堵还算完整的墙边。
他这时才发现，流窜的幽能削掉了自己的半边胳膊，腿也在冲击波中受损了。被幽能摧毁的躯体没有大型医疗设备是没法恢复的。也就是说，如果九龙此时偷袭自己.....
转头看了看，九龙竟然就靠在自己旁边不到一米的墙边，不过看着也和自己半斤八两。一条胳膊坏了，加上爆炸冲击，九龙要还能站起来也是医学奇迹。两人选择了同一堵墙，不知是运气还是因为这里只有这堵完好的墙了。
两人都意识到，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没人能找到流星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流星’？”
九龙咳嗽了声，缓缓问道。
“浦岛的任务。你呢？”
“自由的钥匙。”
就在此时，一束明亮而圣洁的光从幽能枪打出的大窟窿外出现，逐渐扩大开来，占据了整栋楼！
第一百五十七章 播守太郎
“啊，天使。”
九龙喃喃低语。即使不用他说，切那也早认出来了。大张旗鼓地照亮每个角落，也只有天堂会这样做。
“你记得‘流星’的核心指令改为了保护病毒吧。”九龙转过头对切那说，“它逃到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到信号足够好的地方发出求救信号，寻找自己的同类。”
“然后就引来了这些长翅膀的狗崽子。真是草踏马的运气差。”
“看来，我已是弃子了。”
九龙长叹一声，落寞地说。切那冷笑一声，讽刺道：
“你和他们合作前就该知道是什么下场。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都想要这个‘流星’？”
话是这么说，切那自己也曾是——现在也是和天堂签了契约的。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两年前的实验人偶会惹这么多势力来争夺。
“我们在病毒上的研究取得了突破，它能应用在干扰蜂群意识上。我想摆脱集团的那个东西，他们想摆脱天堂的‘主’，所以我们才合作了。”
此时，光芒笼罩住了整栋高楼，几个带翼的身影从光芒中显现。照理说，这样引人注目的场景应该会吸引许多人的注意力，但纵观整个大厦内，不管是黑帮、普通人还是流浪汉，都像是没有看见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自己的事情。
这便是天堂的认知屏蔽，所有发生在“光”里面的事情，外面的人看到只会觉得“这很正常”。这也许很难理解，其实就是影响人的“常识”。
如果小学生张三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高安区的人，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被枪杀，他会很惊讶，说不定还会吓尿。但小学生张三要是生活在低安区，每天放学看到黑帮砍来砍去，生活中都是尸山血海，那他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被枪杀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而认识屏蔽就是起到这样暂时改变常识的作用。外面所有人都觉得“天使出现在这里很正常”的话，就不会有人来妨碍或是报告他们了。因为只有高安区才有配备反认知干扰模块的执法者，这种技术在很多地方都畅通无阻。
现在，天使们通往“流星”的路上畅通无阻了。
在圣洁的光芒中，卢奇菲罗主教漂浮在空中，背后四翼展开。他身后两只双翼天使在空中盘旋，俯冲向了高楼——“流星”所在的地方。
没有多余的声音，“流星”消失在了切那的扫描中。他打开通讯。警告彭湃快点跑，接下来就是杀人灭口的阶段了。
卢奇菲罗朝一名天使点点头，带着流星和另一名天使消失了。而剩下的那名天使高举长剑，光柱突然变得耀眼起来。
..........
彭湃注视着“流星”被天使带走，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倒是打开了恶魔给的应用，按下按钮后，跳出来的进度条没几秒就满了。这下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小子，带着狐狸快走！”
“拉倒吧，我会把你带下来的！”
没有废话，秋叶已经先彭湃一步跑了上去。两人很快找到了两个靠在墙上的半瘫废物。秋叶冲过去扛起切那就要走，切那却硬是要把九龙的义体也一起带走。
拖着两具半残的躯体跳到了地面上，彭湃很轻松地穿过了这道光。抱着已经断线的义体跑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秋叶不在前面。
转头一看，他发现秋叶无助地站在光幕后面，不停敲打着面前的光，仿佛那里有一道屏障似的。
“你在磨蹭什么？”
彭湃返回去，轻松地穿越过光幕后，半疑惑半焦虑地问道。秋叶恼火地踢了一脚光幕，结果像是踢到铁板上似的倒退两步。
可在彭湃看来，分明是秋叶自己往后踉跄了两步！仿佛这道屏障只处于她的脑中，而并非真实存在。
光幕的亮度越来越耀眼，像是在预示着审判的到来。
“算了，你走吧。”
“可是——”
“快走啊！”
秋叶一脚把跑回来的彭湃踢了出去。就在此时，整道光幕变得耀眼无比，几乎夺去了眼前一切景物图像。一道圆环光波自天使的长剑中发出，扩大到光幕中。这道圆环光波自上而下降临，楼内一切有意识的东西在接触到它的瞬间都化成了灰烬。彭湃清楚地看到蝴蝶的尸体化成了灰烬，重回于大地。
彭湃绝望地看着光波降下却毫无办法。他想冲进光幕里，可光幕在闪耀的同时烫手无比，根本无法触碰。
他不由绝望地跪倒在地上，不想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情同兄长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然而，当光波完全降临之后，他仍然能听到秋叶的声音。疑惑地抬起头，他发现有个人在他们面前挡下了光波。
“你就是切那说起的孩子吧。我是播守太郎，很高兴认识你。”
那人身着浅蓝色的浦岛高级作战服，单臂对准了秋叶所在的位置。他的手被圆球状的东西包裹，此时正发出一道猛烈的水柱。真是这道水柱将光波暂时挡住，但并没有让光波消失。
秋叶带着九龙的义体赶紧跑出了光柱。在她冲出来的瞬间，太郎收起了水柱并在几人周围张开了一个水波状的护罩。
光波降到了地面，发出最后的耀眼闪光。即使护罩折射了大部分光，仍有些光透了进来。在这次闪光后，最后一个天使也随着闪光一起消失了。
太郎收起护罩，松了口气。他歉意地对躺在地上的切那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流星’被带走了，这是个大麻烦。切那，很麻烦。”
这个任务是夏莲的哥哥守春顶着压力抢下来的，原本是准备假装任务失败，销毁了“流星”后直接和长老派摊牌。但现在“流星”落入了天使之手，这就可能扰乱守春的部署。
“我知道，这下怎么办？”
“得先问问守春哥再做决定。我这副义体超载过头了，就剩几分钟寿命了。你先自己保重，回头联系你。”
说完，太郎关闭了连接，失去控制的义体直接化作了一滩水。切那长叹一声，对彭湃说：
“小子，先带我回事务所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间奏
回到了事务所后，夏莲和格雷已经等在里面了。出乎意料的是，和她一起的还有个彭湃很熟悉的人——巴巴托斯，那个山羊角的中年恶魔。
巴巴托斯指挥着几人合力将切那搬到了仓库里，也就是彭湃原本的房间里。此刻，原本空旷的房间中央多了一台机器，由两个重叠的环形组成。切那被放在了环形中心，环形开始按照不同防线旋转起来。巴巴托斯连接上机器，开始为切那检查。
仓库的空间在放了这台机器后便不怎么大了，于是只留下夏莲和巴巴托斯在里面，其余人退了出去。
夏莲关上门。一边嗔怒道：
“啊真是的！每次都这样！好歹也自己注意点啊！”
切那忙不迭点头，要不是他受了伤，铁定跪在键盘上。夏莲瞪了她一眼，转头问萨萨菲罗：
“巴巴托斯教授，他怎么样？”
巴巴托斯回过头礼貌地笑了笑，回答道：
“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切除了幽能造成的不可再生部分，进行一些基础修复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但当他转过头面向切那时，变成了一副被欠了钱的表情。切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唉放心老山羊，我会付你钱的。哥们最近手头有钱，富着呢。”
这时候，事务所大厅里。
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九龙的义体就直接扔在了大厅的一侧。机动部队在护送他们回到事务所后就解散了，只留朴家兄妹在这里。秋叶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一包零食，连衣服上的血都没有擦就躺倒在了沙发上。而其余四人则围到了义体周围。
“这是九龙的义体吗？这回拿到好东西了。泠，检查一下。”
朴泠点点头，从便携终端中抽出一根连接线，将连接线插入了义体的后颈。她沉默不语地操作着终端，几人都期待地等着她。
“根据表层记录，九龙在天使降临后就直接断开和义体的连接了。我现在在连接它的内部芯片，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这是很古老的东西了，我可能需要特殊设备才能取得深层记录。”
为了赚钱，吉他的电子设备都更新换代地很快。几个月前的便携终端就可能因为“不兼容”最新的操作系统而淘汰，而新的操作系统可能只是换了个颜色，更别说百八十年前的了。
“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想办法。”
格雷温和地回应她。这副义体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在集团内部对阵线的调查已经陷入了瓶颈。许多涉及阵线的中层管理层要么“畏罪自杀”，要么因为“损害集团利益”被本部的高管勒令停止调查。大多数阵线的活动也都停止了，只剩下九龙这个阵线的首脑还有活动的踪迹。
朴泠反手甩给了他一连串老式设备的清单。稍微看了眼价格，格雷很怀疑她其实是想假公济私。不过他怎么也是继承人之一，未来的形象代言人，秘密资金总是有的。
但还有个问题，朴泠要的东西都是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淘汰的老古董。集团的仓库里可能有，但格雷托人问了下，这个得人工找，那就代表着要找上个几天几夜才可能
于是，格雷在集团旗下的“忙鱼”上翻了翻，这是个二手市场软件，很多过时的东西都可以在上面买到，也有很多古董贩子。很快，他就找齐了大部分所需要的东西。
付出一个即使是他也要眨下眼的数字后，订单状态变成了“配送中”。
“说实话，我当时以为你们要被...终结了。”他一边检查自己的剩余资金，一边和两人闲聊，“那是天使啊。”
“啊，是啊，当时好险啊。”
彭湃说着，瞟了眼瘫在沙发上的秋叶。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他还是没搞懂当时为什么秋叶没法出来。
“不，”格雷摇摇头，“这次比你想象中的要凶险许多。你可能对天堂没有什么概念，这样说的话可能比较直观。仅仅是驻扎在大使馆的天堂守卫，就足够毁灭半个集团的士兵。”
“呃...所以呢？”
彭湃挠了挠头，对这个才活了没多久的人来说，这个比喻实在没什么实在感。因为前段时间太过“忙碌”，他原本准备恶补常识的计划也暂且搁置了。
格雷无奈地皱了下眉，说：
“要是他们想杀你们，整个吉他没人能救下来。”
“.....这么夸张？那我现在怎么还活着。”
“这就是我们需要弄明白的事情。不过现在，你可以为你的好运气疯疯癫癫地狂欢一会儿。”
“去你【哔】的。”
朴无拍了拍格雷的肩膀，小声和他说：
“格雷厄姆，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可不能和天堂对着干啊。”
毕竟，天堂是第四国际最大的“境外”投资者之一。“父亲”以复杂而精密的股权关系把集团的权力掌握在手里，但因为天堂的持股比例，集团每赚一块钱，就有六毛钱流到天堂的口袋里。以前的时候，天堂并没有打算染指集团内部的事务，可这会不会是第一次，谁也说不准。
更可黄，大半的集团业务都依赖天堂提供的核心技术，天堂动动手指就能让集团瘫痪。
不过格雷觉得，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朴无，我不觉得这是天堂的意思。我认为，这更像是那位主教的个人行为。他们撤退地很急，也没有善后，大使馆也没有发布任何声明。这和他们以往的行事风格不太一样。”
“对，”朴无点头赞同，“他们以前都是‘忤逆即死亡，追杀到天涯海角’。”
几人扯了会儿淡，没讨论出什么来。想想也知道，靠嘴皮子也不可能编出个子丑卯寅来，总要点实实在在的料子才行。
等了没多久，忙鱼的运输无人机停在了事务所门口。哐当一声扔下了一个半人高、巨长无比的箱子后，无人机也没管有没有人收货，就直接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处决
“这都是些什么，怎么这么大？”
朴无打开门，还没看几眼箱子就被妹妹挤到旁边去。朴泠面无表情将箱子搬了进去，轻柔地把箱子放到了地上。
打开箱盖，朴无好奇地凑过去，然而看到箱内的东西后，他忍不住皱眉吐槽：
“奴歌手机、ctOS实体连接接口.....泠，这不都是你之前和老爸说了但他不让买的东西吗？”
“让开。”
朴泠心虚地推开他，一边避开了他质疑的眼神。朴无见妹妹不理他，便质问格雷：
“格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不能这样惯着她啊。”
“没事，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了。”格雷温和地笑着，让朴无完全没话可以说。朴无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走到一边去了。
朴泠打开箱子，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后也开始工作了。
………
与此同时，第四国际旗下的某个全资子公司内。
九龙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盯着眼前的黑暗出神。这张办公桌已经陪了他几十年了，是同期入职的老朋友给自己挑的。那位老友在听说自己升职的第一时间就带着这张桌子来。可惜，那位老友已经在一次企业战争中作为“高价值消耗品”，被消耗掉了。
他打开通讯，划拉着通讯名单。
“老赵被3C(企业规范组）带走了…小马，小马头上有人，也避风头去了…唉，又只剩我了。”
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上司、下属都或隐晦或直接地劝过他，那些声音还似乎在耳边回荡。
“九龙，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九龙啊，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想法，退一步海阔天空啊！要不这样，这里有个公司你去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
“九龙哥，我们也是为你好.......”
只是，他早已彻底厌倦了集团，厌倦了这个职位。
早在三年前的大暴乱时，“董事长”对整个事情的冷血处理就让他坚决了退意。可没人能在中层干部的位置辞职，起码不可能是活着辞职。就这么多年来他知道的秘密，就足够企业规范组来监视他了。
就在这时，主教找上了他。主教和他说清了来由——主教想脱离天堂。主教想脱离天堂，而他想脱离集团，而两股力量正巧是同一阵营的。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这之后，主教给钱，他办事，两人曾合作无间。在主教的帮助下，仅仅三年，“阵线”就成长为了集团中一股“不存在”却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现在，树倒猕猴散。自己倒是想通过“流星”来挽回局面，但终究是功亏一篑。
“可惜啊，真可惜啊。”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仔细端详着因他触摸而激活的能源回路，一直从弹匣延伸到枪口，散发着微微的幽蓝光芒。
敲门声适时响起，都不需要猜，肯定是企业规范组。
“九龙先生，我们是企业规范组。您也懂，我们也不希望事情变得难看，请您自己出来吧。”
是体面地死，还是耻辱地被处决呢？
又或者.....
“砰！”
一声枪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
事务所中。
朴泠结束了长达一小时的连接布置，总算是结束了初步的连接。彭湃已经开始和秋叶一起打游戏了，而朴无和格雷在一边小声交流最近的进展。朴泠站起来，伸展了下身体后向他们宣布：
“连接进了，但没法直接解析，得把数据传到存储器里，把存储器带回本部去解析。要传输的数据量很大。而且这个连接设备，能通过的数据量很小。”
秋叶一巴掌拍在彭湃脸上，趁机一套连招结束了游戏，抬起头问道：
“能说人话嘛？”
朴泠没什么反应，倒是格雷给她解释：
“你可以理解为要用一根水管给游泳池灌水，但水管很细，所以需要很久。”
秋叶长长地哦了一声，在彭湃动手前逃走了。彭湃晃了晃脑袋想打人，愤怒地没找到人只能锤锤靠枕。接着，几人干等了好一会儿。彭湃又没法回自己房间，突然想到了玛雅，也许它能帮忙加快进度？
“玛雅，你有办法吗？”
即使被叫了几声，玛雅并没有任何反应，它不想冒着被发现AI等级的风险干这个差事。它不想被图灵警察“敲门”，拆掉智能核心。
“玛雅，玛雅？”
彭湃叫了好几声，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切那完整地从房间里出来了。不过，他的左手和左腿看起来和以前略微有所不同。
“孩子们，我回来咯！”
尽管没人理他，他还是得意地展示了下他的新手臂。
“看看，地狱科技和龙宫科技的结合，能让我喷水了！”
说着，他的手臂上打开了一个小孔，湍急的水柱喷了出来，要不是彭湃躲得快，就被浇得一头湿了。
这东西有什么用？！打架的时候让别人因为头发湿了而分散注意力？
“哦~好厉害！”
秋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好奇地长大了嘴，“那这有什么用处吗？”
“可以加载不同种类的液体，比如高密度液体，腐蚀性的液体之类的。”，切那耸耸肩，转头看到了放在一边的义体，继续说，“啊，对了。虽然是我要你们把这义体带回来，但不要抱太大希望，里面估计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只是不想让第四国际集团更早找到九龙。，他觉得现在集团对他不利了。哪边风大，往哪边倒，这是蝼蚁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唯一办法。
他简单地和在场的人讲了下九龙断线前和自己透露的消息，也就是九龙想利用病毒来摆脱集团的事。不过他不敢说的太直白，免得刺激到这几个集团高管的孩子。
“所以，我估计九龙这次肯定得栽。他要没被3C（企业规范组）干掉，也肯定会不会在短时间露头了。所以对你们来说，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不过我呢，倒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第一百六十章 休止符
“不好意思，孩子们。我知道他回来没多久，就又借走他很没人性。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夏莲也走了出来，歉意地朝着彭湃微笑。随即，她就被尖叫着“夏莲酱”的秋叶扑倒了。
彭湃努力不去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妙龄女孩，向切那发问：
“是因为那个什么太郎说的大麻烦吗？一定要走这么急吗？”
“没办法啊小子，人不光要吃饭，还要顾着身边的人，就比如她。”切那瞥了瞥被压在底下的夏莲，笑着说道。他走到彭湃身边，捏了捏彭湃的肩膀，“没事，小子，我看你这段时间也做得挺不错。事务所也还在，人也活着。”
尽管知道这是为了安慰自己，彭湃心里还是有几分开心的。当然，压力还是要给的。他板着脸，试图让语气更强硬点:
“当然做得不错，就是太踏马累了。要应付这个黑帮头子，应付那个军火商。所以你这次要多久？别过几天又给我来个死亡信号。”
“哈哈，估计几天就够了。”
切那干笑着，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彭湃眉头一皱，正想说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单曲，这次的费用——”
巴巴托斯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手上提着一个硕大的墨绿色箱子。切那逃也似的转向中年恶魔，粗暴地打断了他：
“知道知道，这位大小姐会付你的，就躺在地上那个，下面的那个。”
“不，”巴巴托斯耐心地回答，“我想说的是，夏莲教授给我的费用还有很多剩余，她之前说这部分任由你处理。所以，这部分你想怎么处理？”
“哦，”切那明显没想到是钱没花完，他以往处理的都是钱不够。
“你自己…就先留着吧。等等，这样吧，如果这孩子需要用到，”他指了指身后的彭湃，继续说道，“就给他用。”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腕，假装上面有个表。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俩好久没回本岛，得先去做点准备。”
他走是方便，但夏莲就没那么容易走了。切那想了想，举起手臂对准秋叶，掌心中射出一道水弹。蓝光一闪，水弹打在秋叶的后颈上。秋叶的动作瞬间定住了，随即倒了下去。
这是麻醉液体，目前来看效果很好。
切那拉起夏莲，和众人摆摆手。彭湃心有不甘，但此时也选择压了下去。
房间另一边，格雷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一边对朴无说：
“我还以为执法者对发生在眼前的暴行会有所作为。作为一名善良的吉他公民，我对治安很是担忧啊。”
“这屋里有俩财团继承人，也没对那俩通缉犯有什么意见。我怎么敢忤逆您的意见，格雷厄姆大人。”朴无不甘示弱，也阴阳怪气起来。
.......
“呼——”
九龙从血泊中挣扎着爬了起来，顾不上流血不止的手臂，逃向出口。
企业规范组只派出了一个标准行刑小组，也就是三位特工。企业规范组固然猛，但九龙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数十次企业战争的老兵，只有三个特工的话，他还是能应付的。
应该是有人帮了自己一把，否则不可能只有这点人来。但这时候也没时间想这些了，他跳进飞行车里，设定好安全屋的位置，绝尘而去。
.......
事务所里。
“既然数据拷贝好了，我们也不在这里多呆了。再‘失踪’一会儿，郭叔估计也要发火了。”
“行，那明天学校见。”
格雷三人从后门离开了事务所。巴巴托斯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把彭湃拉到一边，悄悄问道：
“彭湃，这一次的...遭遇里面，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比较好的适合实验的素材？”
“比较好的素材？额，比如呢？”彭湃脑子一时间卡住了。
“被病毒侵蚀的天使，生物改造过的义体人，特殊进化的垃圾人，丧尸之类的。”
“好像没有。不过萨萨菲罗，就和我签契约的那个，倒是让我对‘流星’做了些事情。”
他把应用的事情和巴巴托斯简单说了下，中年恶魔听后，眉间闪过一丝阴霾。
“他这次又想做什么......”中年恶魔低声自言自语，随即回过神来，“没有吧，那也正常。不过，那副义体是很好的素材，我一直对几百年前的老式生物机械结合体很感兴趣，能不能....？”
“给你吗？那他们问起来咋办？”
“不不，我只是扫描下它的构造数据，花不了多久。”
中年恶魔摆摆手，看起来不像是说假话。彭湃也欠巴巴托斯人情，想了想就答应了。
恶魔动作也很快，扫描完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时还和彭湃交换了通讯，美其名曰方便联系。
目送着中年恶魔的背影消失，事务所里又只剩下了他和秋叶。
他坐在尚未被秋叶占据的沙发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向后躺倒在柔软的靠背上，他发出了舒服的声音。无聊地翻看着今天的新闻，他冒出一句话：
“居然结束了啊。”
“是啊。”秋叶躺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切那叔回来了，虽然马上就出去了。流星虽然没找到，但也没什么关系。这应该算是还可以的结局吧？”彭湃转过头去，眼里不知是迷茫还是疲惫。
“对我来说不是，我没机会继续战斗了。”
“啥意思？没战斗不挺好吗？”
彭湃先是惊讶于秋叶居然用了“战斗”这种明显超出她智商的词，然后才是觉得秋叶的话很奇怪。
“你不懂。”秋叶往嘴里扔了块薯片，咔嚓咔嚓地嚼碎，“街头武士只有战斗这个作用啊。”
彭湃之前也听她说过类似的话，但一直没太听懂，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把头转过去继续看新闻。
“不过，我已经不是街头武士啦。”秋叶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顺手在彭湃裤子上擦了擦手，“切那叔也活着，应该没人惦记你的脑袋了。所以啊，我今天要回自己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