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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楼顶     还政于朝之归魏txt下载     还政于朝之归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信都书院

    冀州,刺史.崔琰同样也收到了朝廷的这一道诏书。博陵崔氏,作为当地最大的氏族,而他又是崔氏当代的话事人,自然是需要为氏族的长远发展所考虑的。

    但此时的他,考虑的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

    朝廷兴太学、国子学,而且在各个州郡广开校馆,以供养为天下之士。各地都在大兴土木,兴修校馆,并广邀当地的贤明大儒们入学为教。

    然后那些个官员、氏族们再将自家子弟,纷纷都送入那校馆之中。将来,自己的这些个家族子弟们,但凡有一个能够进入太学或者国子学,那可就是太子门生,从龙之臣啊。到那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族的地位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此时的刺史大人,心思显然没有在这上面。

    当然他也已经按照朝廷的诏命,派刺史府的官员们,去营建校馆,并准备相应之事去了。可他心里,似乎还有一个更加宏大的目标。

    思索了几日之后,崔琰终于敲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

    之后,他即刻以博陵崔氏当代家主的身份,向清河、博陵这两处都下了书信,令家族中各支的主事之人即日商议商议家族要事,不得有误。

    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四月十七。

    这一日,五门七望中的两望,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族中各个分支的主事之人,齐刷刷的都聚到了冀州.信都城,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明面是两个氏族,并且一南一北分居冀州。但毕竟都是同气连枝的崔氏一脉,所以历年来,但凡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两族都会聚到一起,共同商议。

    信都城,冀州刺史.崔琰的私宅之中,宾朋满座,显然都是他们崔氏一族的族人。至于为什么是在崔琰的私宅,而不是刺史府,或许崔琰由他的考虑吧?

    只见那崔琰高坐中堂首位的左边,却闭目养神,并未开口说话。

    那中堂首位的右边,坐着一位相对崔琰而言,更加年长一些的老者。此人正是那清河崔氏的当代家主,崔昶,崔子度。崔昶此人虽是白身,可在冀州这里,是名望仅次于那崔琰的大儒,要不然也不会当上那清河崔氏的家主。

    而此时,堂下崔氏的众族人们,无不在交头接耳,猜测和议论着今日崔琰召集他们来的目的。

    良久之后,崔琰缓缓睁开眼睛,慢慢的扫视了一圈堂内,那堂下的众人顿时停止了议论。

    随即崔琰转过头来,向身旁的崔昶问道,“子度世兄,我清河一脉的主事之人都到齐了吧。”

    崔昶闻言也不紧不慢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才开口说道,“季珪兄(崔琰,字季珪),我清河一脉,该来的都已经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崔琰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向堂内众人微微行了一个礼之后,不紧不慢的说话了,“诸位族人,崔琰在此有礼了。”

    众人也急忙站起身来回礼,“见过族长。”

    稍后,崔琰伸手示意他们坐下,接着说道,“想必大家对近日朝廷的旨意,多少也有所耳闻。我冀州境内,大大小小的郡县,此时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建立起校馆了。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只为一事,便是为了这‘兴学’的诏令。”

    听到这里,只见一旁的崔昶缓缓说道,“季珪兄,是想让我崔氏一族的选出一些人,做那教谕之职?还是说让我家族的年轻子弟们,进入郡县的国学校馆内学习,以应朝廷号召?”

    堂内的众族人听到这些,也有人开始乱哄哄的搭腔了。

    “对于朝廷的诏命,我崔氏一族向来是支持的。更何况族长大人,此时还是我冀州刺史呢。”

    “只要族长有用的着的地方,只管言语便是。”

    “对,我们绝对支持季珪族长,您的行动。”

    ......

    听着堂内一众族人的响应,笑容顿时布满了崔琰的面庞,可这毕竟不是自己心中所念。

    随即,他再次伸手示意止住了众人的议论,接着说道,“琰,在这里谢过众位族人的支持。不过今日某请诸位前来,并非单单只是为了这教渝和入学一事。

    想必大家也知道,除了这个州郡的国学校馆之外,在洛阳还有两个至高的学府,一日太学,一日国子学。朝廷有明旨,令各州郡每年从国学校馆之中举荐优异之士,进入此中学习。只要是进了太学和国子学的,就可以说是太子门生了,那日后基本上也就是平步青云了。”

    崔昶听到这里还是一头雾水,不禁疑问道,“季珪兄所说的这些,我等自然知晓。可那与我等今日前,来有何干系啊?”

    崔琰闻言,嘴角不经意的一勾,“子度兄可知,我博陵和清河两脉,共有多少人?”

    崔昶还是不知其所以然,但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说道,“具体人数,老夫没有仔细算过。但粗略的估计下来,我三族之内的族人,五六千人还是有的。”

    崔琰肯定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子度兄可知,我冀州共有多少人啊?”

    崔昶接着说道,“建安三十年,天下方定之时,我冀州有户三十五万余,人口一百三十余万。如果再加民间和各大氏族,所隐瞒未报于朝廷的,当不下二百万之巨。经过这五年来的修养声息,再加上南迁的胡人匈奴,此时我冀州境内当有人口最少三百万。”

    听到这里,崔琰面带微笑的说道,“子度兄,果有贤能,对我冀州境内之事,了如指掌。不知道子度兄,有没有发现,我崔氏一族虽然号称冀州第一大豪门氏族,不过也才区区五六千人,其中能有才能的读书子弟就更少了。但是,我冀州有人口三百余万,我崔氏一族的人于这洋洋三百万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清河.崔昶似乎有些明白崔琰的意思了,“还请季珪兄解惑,我等愿闻其详。”

    崔琰随即站起身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半垂在胸前,开始在堂中的每个族人跟前缓缓走过。

    “兴学,兴学。所兴的不当只是朝廷和各州官府的国学校馆,自然还应当有民间之校馆。今日特意请子度兄,和诸位族人们前来,正是为了创立属于我崔氏一族,自己的校馆之事。

    我冀州共有百姓三百余万,想要读书却没有能力负担的寒门子弟,更是数不胜数。这各郡县的国学校馆,自然是无法承担如此多人的。

    所以,我崔氏一族,即使创办了自己的校馆,想来朝廷只会赞赏我等识大体,而不会怪罪我们。

    诸位想一想,那些进入我崔氏校馆的人,可以说就是我崔氏门生了。就算一百人中,将来只有一人进入了太学,或者国子学,那他也是我崔氏的人。

    我等创立校馆,正是为了我崔氏一族的后世基业,而聚冀州的寒门之力,为我所用。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堂内此时早已经是鸦雀无声了,或许他们并没有想到,除了自家繁衍生息,开枝散叶之外,还可以如此这般借用外力,来充实家族的力量。

    终究还是崔昶先反应了过来,“季珪兄之策,过于惊世骇俗,族人们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还请见谅。不过老夫以为,此事必然会有隐患,但对于我崔氏而言,利大于弊,此事可行。”

    堂内众人,无不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人还是有些担忧,但此时博陵、清河两脉的族长都已经认可了这一举措,自然也就不再推阻。

    正所谓,上下同欲者胜。不管心中是否愿意,可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坚决的执行便是。

    崔琰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在长呼了一口气之后,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多谢子度兄。老夫以为这创立校馆,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还需要长年累用的积累。可以现在首府这里创立一所,若日后成效不错,我等可以再于其他郡县创立。

    另外,老夫将这校馆之地选在州府.信都城,而不是博陵和清河。也是为了向世人和朝廷,彰显我崔氏一脉清正之心,旨在兴学。所以这校馆的名字,就叫‘信都书院’。

    而我书院的主事之人自然不能用祭酒的朝廷官名,老夫思虑过后,可以将其称之为院长。不知诸位对此意下如何?”

    崔昶此时已经听痴了,情不自禁的喃喃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朗朗书声盈满院!书院?一院之长,果真好名字啊。”

    当崔昶还在发呆的时候,只见那崔琰又开口说话了,“另外,还劳烦子度兄,担任这‘信都书院’的第一任院长,还望世兄莫要推辞啊!”

    崔昶良久之后才缓过神来,随后向着崔琰深深一躬,“昶,率全体族人,谢过季珪兄。”

    而堂内的众人,此时也纷纷站起身来,真心诚意的向着这位族长深深一躬,久久不肯直起身来。

    多年之后,“信都书院”执天下私立书院牛耳,崔氏一族的声望也早已传扬四海。

    而那个曾经叫做崔琰的人,也被天下所有读书人所知晓。

    ————————

第七章 北方有五胡(一)

    当中原大地上的百姓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自己的家乡时候。西域和北方的草原之上,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年前的那个冬天,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率一十五万铁骑,消灭了草原霸主匈奴。之后,除了将并州六郡重新收复,以及收拢了少部分的领土之外,却并没有趁机北上,在匈奴旧部的原址上建城设郡。

    一来,北地寒苦,常年风沙,即便是夏天,与中原相比起来,也是相差太远。另外这里的土地贫瘠,甚至还不如那南蛮的交州呢。在这里也只能放牧牛羊,种庄稼那就别想了。

    而且当时天下方定,军屯、开荒无不需要人口,甚至匈奴的八十万人口都被迁入了中原内地了。另外中原之地那么多肥美的田地还没人耕种呢,谁又看得上这里呢?

    二来,战事持久,将士们思乡心切,并不想在这里长期驻扎。再者,当时虽说战事已息,但各州郡的治安,尤其是北地刚从匈奴手中,新收复的并州六郡,并不是太好。并且时不时的有盗贼出没,而府衙差役们,是远不足缉拿这些盗贼的,也需要当时的骁骑将军.曹彰麾下的兵士们帮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时曹彰的一十五大军,经过大半年的征战之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国库的存银已经不足以让他们继续征伐了。

    虽然曹彰学那古代名将,取粮于匈奴境内,让朝廷省了很大一部分。但是将士们的饷银,抚恤金,总还是要真金白银的往外掏吧?

    因此,曹彰在灭了匈奴之后,也是迫于无奈的带着俘虏,重新返回雁门了。

    作为一个领兵的将领,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为国家开疆拓土,算不了什么。可在形势一片大好,不是之功唾手可得的情况下,还能忍住心中的欲望,放手撤回,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曹彰,有古人之风,真不愧为当世名将也!

    而北方草原、西域以及辽东各部落的首领们,见曹彰灭大胜之后,却没有留下屯扎。心中不免疑惑不已,以为这是汉军欲擒故纵的把戏。

    因此纷纷派出使者赶赴雁门关,拜谒当时的魏王世子.曹丕和征北大将军.曹彰。曹丕和曹彰心中虽然是有苦说不出,但还是很有气势的演了一场戏。

    诸如什么,“我大汉乃天朝上邦,地大物博,又怎么会将这些蝇头小利放在眼里呢。这些个就赏给你们了,任尔等分之。”

    嘴上虽然故作大方,可是曹彰的内心却在滴血。这些可都是自己用血汗,以及三万将士将士的性命换来的。如今拿到手的,却又要白白的送出去。

    哎!但凡自己手里再多上几万兵,能够守得住的话,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拱手让人啊。

    草原各部落的使者们,听到这些之后,无不喜出望外。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表忠心。

    “我小月氏一族,愿世世代代做大汉的最忠诚的臣民。”

    “我高句[gōu]丽一族,以后定会年年朝贡,以表我等的诚心。”

    “我鲜卑一族,愿尊大将军为‘圣人将军’......”

    对于胡人们的这些伎俩,曹丕和曹彰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如今这般模样,无非是有好处,再加上帝国有一十五万铁骑陈兵边界了。但倘若有一日,帝国气势稍稍弱上一分,或者他们稍稍强了一丝,反过来就会咬你一口。

    只不过碍于眼下这种无奈的情况,也暂时这能如此了。

    另外,他们故意说出“任尔等分之”那句话。就是为了让这群胡人争斗,这样他们就会无暇他顾,帝国也才能腾出时间,好好的恢复民力休养生息。

    只是,即便是圣人也会有失算的一天。曹丕和曹彰万万没想到,昔日的这招原本是想让他们互相争斗的,可最后却给帝国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当然后来的那场灾难,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兄弟二人。就算没有他们,该来的也还会来,只不过是晚几年罢了。

    而那些使者们在得到了“任尔等分之”的允诺之后,次日便都纷纷起身告辞离去了。

    灭匈一战的血腥气还没有在草原上消散,另一场血雨腥风却又到来了。

    那胡人的各族首领,也便无所不用其极的,开始互相征伐抢夺地盘。昨天还是兄亲弟恭的,可今天就势同水火了。

    合纵、连横,五百多年前在中原大地上的一幕,如今却又在这北方草原上上演了。

    如今,距离建安三十年的那个冬天,已经过去了五年。帝国的周边,包括北方草原、西域以及辽东,在经过了这几年的兼并之后,暂时进入了一个平衡的状态。

    大魏周边此时,主要是五个胡人部落,北方的鲜卑和羯,西方的羌的氐,以及辽东的高句丽。

    其中势力最大的自然是北方的鲜卑一族。

    鲜卑本是一种上古瑞兽的名字,此瑞兽通体雪白,似马非马,肋生双翅,脑袋上长有独角。鲜卑一族对其十分崇拜,便将其当做了部落的名字。

    此时的鲜卑族首领,名曰轲比能,今年四十六,正值壮年。

    此人,执法公平,不贪财物,颇有将才,也能得部众死力。另外,此人最重要的一个特点是,颇能韬光养晦,有当年越王勾践之风。

    建安三十六年,春,他便曾经遣派使者,向汉献帝.刘协,进献骏马,以表示恭顺。

    建安三十六年,秋,他又将因为战乱无奈留居在鲜卑的五百余户汉人百姓,护送回幽州上谷郡。

    建安三十七年,秋,他亲率部落三千余骑,驱赶牛马七千余口与大汉互市。

    与此同时,轲比能为了讨好帝国,他又将昔日杀死振军大将军.张郃的罪魁祸首,故匈奴左贤王麾下左大将.巫鲁鲁,亲手押送到了许都。

    就这样,那个在战场上无数次的必死之局中,都能顺利逃脱的“逃跑健将”巫鲁鲁,就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他的一生。

    自此,匈奴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老友之血仇得以报还,故尚书令.荀彧随之大喜,更是亲自上书汉献帝为轲比能请封。刘协无奈,只能下旨封其为“鲜卑单于”,并赏赐铁马镫三千对。

    得到了鲜卑单于的封号,也间接的推进了轲比能兼并周边其它弱小部落的步伐。不久之后,昔日匈奴的地盘,十之七八都被他纳入了囊中。显然,他已经成为了北方草原上的,第二个“匈奴”。

    轲比能麾下有五大部落,分别是慕容部、宇文部、段部、拓跋部和秃发部。

    慕容部,乃是轲比能麾下最强大的部落。其部落有人口二十万余,更有甲士两万铁骑。

    部落首领名曰慕容涉归,今年四十七岁,比轲比能年长一岁。

    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多年来二人更是一起南征北战,他也是轲比能麾下的头号大将。

    轲比能在汉朝得到鲜卑单于称号的同时,更是为自己的这位兄弟,讨了一个护北将军的名号。虽然品阶不高,而且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杂号将军。但慕容涉归也是除轲比能之外,唯一一个被帝国赐封官位的将军了。

    从汉朝带回来那三千铁马蹬,轲比能更是从中拿出了一千交予了慕容部,剩余的才分发给其他三个部落。

    宇文部,是轲比能麾下仅次于慕容部的部落。其部落有人口十一五万,带甲之士一万五千余。部落的首领,名叫宇文浪,是个年纪轻轻,今年仅有三十一岁的年轻人。

    与慕容部不同的是,这宇文部乃是被轲比能,在建安三十五年第一个征服的部落。

    当时部落的首领还是宇文浪的父亲宇文进功,二人都想争夺部落大首领的位子,可又不想族人们为此有所损伤。于是想出了一个相对两全其美的办法,便是决斗。

    这样既能彰显男人的血性,也能向让众人知道谁才是草原真正的勇士,谁才最适合做部落的大首领。

    于是,二人当着众族人的面签下了生死状。并且言明上了擂台生死有命,谁赢了谁便是部落的大首领,输了的人也不许反悔,后人也不得为此而复仇。

    只可惜拳怕少壮,当时宇文浪的父亲已经是五十九岁的高龄了,而轲比能那时才四十一岁。结果呢,也显而易见,轲比能赢了。宇文进功落败之后,当时虽然并无性命之忧,可草原上毕竟缺医少药,后来因伤口崩裂而死。因此他的儿子,时年二十六岁的宇文浪在轲比能的帮助下,顺利的继承了慕容部首领的位子。

    后来,汉献帝.刘协赐予了轲比能“鲜卑单于”的称号,也同时赐予了他等同于王公的权力,允许他在自己的部落里封侯拜将。

    而他在第一时间,就将宇文浪封为了鲜卑前将军。其实也是想借此表示,自己对当年宇文进功伤害的一点悔意和补偿吧。

第八章 北方有五胡(二)

    轲比能麾下五部,势力排在第三位的乃是段部。

    段部实力要远远弱于慕容和宇文部,其部落有人口十万余,控弦之士一万余。

    部落首领名叫段泥,是五大部落里年龄最长的一位,今年六十七岁。这般年龄,放在这北方草原,可是不多见的“长者”。此人与轲比能的父辈特别交好,因此也算是轲比能的一个叔伯长辈。

    可他也是脾气最为火爆的一位,当时他被封为鲜卑.左将军的时候,还特意找到轲比能闹了一通。最后轲比能花费了百余匹骏马,才让他的这位老叔叔兴高采烈的离开。

    至于剩下的拓跋部和秃发部,势力就更小了。两个部落加起来也才十万人不到,铁骑已仅仅只有八千余。

    归顺之后,轲比能给他们两部各增添了一千骑,才堪堪凑够了一万骑兵。

    拓跋部的首领,名叫拓跋力微,今年刚刚四十岁。是个有着一半汉人血统的鲜卑人,因此虽然他贵为一部首领,可那些同僚们私下里却并怎么看得起他。

    也或许是汉人血统的原因,他有着鲜卑人很少有的睿智和判断力,平日里为人也特别谨慎低调。虽然部落势力不大,而且还是被兼并的外来户。但他在轲比能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低,是仅次于慕容涉归的人物,也是轲比能的“右臂”,更是被他封为了鲜卑.右将军。

    秃发部的首领,名叫树机能,今年三十七岁。

    此人英勇善战,颇有谋略,但同时也颇为残暴,与人争斗更是不死不休。

    麾下的五千骑兵,受他这个主将的影响,更是人人嗜血无比,也是轲比能麾下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骑兵。也是因为因此,他才被轲比能封为了鲜卑.后将军。

    鲜卑单于.轲比能,便是靠着这五大部落,再加上自己手中的三万骑兵,共十万骑,驰骋草原的。

    此时的鲜卑,五大部落加上其余林林总总的附属部落,也有人口八九十万人了,显然已经有了远超当年草原霸主匈奴的趋势。

    ————————

    北方草原上的另一个霸主,则是羯人族了。

    轲比能的鲜卑部,占据了幽州和并州北部,故匈奴的旧地。

    匈奴剩余的十之二三的土地,则在这羯人的手里。羯人族占据了凉州北部靠近西域方向的故匈奴的旧地。

    从某种意义上说,羯族并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民族,因为它只是旧时匈奴的一个分支,是十九种之一的羌渠。更有人称其为,“匈奴别部,羌渠之胄。”

    羯人族现在的首领,名曰石令,字世龙,今年三十八岁。

    石令,小名阿福。此人穷凶极恶,但是豪爽脱略,料敌制胜,举无遗策,是一把打仗的好手。更为奇特的是,此人虽是胡人,却对汉人的文化极具推崇。

    作为北方草原的两大部落首领之一的他,并没有像轲比能那样,对大汉“卑躬屈膝”,而是自己另辟新径了另外的一条路。

    自古以来,华夏中原便有“以夷制夷”的策略。历朝历代中,帝国中枢和军队中,便不乏胡人大臣以及将领。

    远的不说,就说自汉朝以来的。

    汉武帝刘彻的托孤大臣之一的,驸马都尉.金日[mì]磾[dī]。

    本就原是匈奴休屠王太子,被骠骑将军.霍去病俘获后,便留在了汉朝。数十年忠心耿耿,而且在武帝晚年还救过他的命,令其免丧刺客之后。汉武帝对其也是颇为新任和重视,更是亲自为他赐名赐姓,还在临终之际将幼年的皇帝托付给了他。

    另外,因叛乱被杀的故庲[lái]降都督.王平,也是汉化胡人。

    匈奴等胡人虽然也有重用汉人的,但毕竟是少数的,另外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帝国境内,因为各种原因待不下去,叛变过去的汉人。

    诸如大汉初期的,与高祖皇帝一同打天下的燕王.卢绾[wǎn],在晚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无奈北上投降了匈奴,并客死他乡。

    再比如,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李凌,因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而兵败被俘。但被匈奴俘虏之后,他原本还想着回归大汉,只可惜汉武帝断了他的后路,最终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也才投降了匈奴。

    再比如后面的贰师将军.李广利等等,但毕竟都是寥寥无几的少数人。

    可石令就不一样了,他的麾下有一支由汉人的士子、文人所组成的参谋团队,名曰“君子营”,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为石令所效劳的。

    而在“君子营”中,有一位谋士名曰张宾,现年四十五岁。颇有才华,就连那鲜卑单于.轲比能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也可以说石令在轲比能的威慑之下,还能取得昔日匈奴十之二三的土地,全依靠这张宾的助力。

    石令更是依照汉人的制例,将张宾封为了军师将军。整个羯人部落里,除了石令就要数得着这军师将军.张宾了。

    张宾,字孟孙,冀州赵郡.南和人。此人博涉经史,胸怀大志。在石令麾下为官清廉端正,谦虚谨慎,而且任人唯贤,礼贤下士,羯族人私底下,更是将其称之为“小单于”。

    他从小好学,阅读了很多经史,年轻时就雄心大志。可惜生不逢时,待其加冠成年之后,天下已经无仗可打了。再加上冀州境内名门望族倾轧,他要是想出人头地,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北方草原。

    北方草原,鱼龙混杂,大大小小的部落不下十几个。

    经过一番的考察之后,张宾将目光投向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鲜卑首领.轲比能,另一个便是羯族首领.石令。

    鲜卑首领.轲比能,在中原颇有“贤名”。而且当时是草原上继匈奴之后,势力最大的一支部落。

    因此,张宾的首选目标,自然便是轲比能了。对于张宾的远道前来投奔,轲比能自然很是高兴,并大摆筵席,以表示对他的器重。张宾对此也很是感激,以为自己飘零半生,总算是得遇明主了,而自己的一身所学也终有用武之地了。

    可在轲比能麾下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此人虽说雄才大略,而且好似与大汉也特别的亲近。但此人内心深处,其实是厌恶汉人的。他的那些所为的“亲汉”的举动,都是迫于帝国的强大,而装出来的。如若日后他强大起来了,他绝对会反咬一口。

    某一天,羯人族首领.石令因故来到了鲜卑部落,张宾一眼便看上了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在他看来,石令此人虽然粗鄙不通文化,但是为人却十分直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尊崇儒学和汉文化,敬重汉人衣冠士子。

    并且张宾敢断定,石令的这种尊崇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因为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石令张宾二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但毕竟此时的张宾还在轲比能的麾下,可让人万没有想到的是,张宾竟然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轲比能,成功的转投了石令。

    就好比那,猛虎归山,蛟龙入海。

    石令的麾下,可没有像轲比能那样的五大部落。可他仅仅是靠着自己的勇武,和张宾所统领的“君子营”,短短几年之内,就已经成为了北方草原上,除了轲比能之外的,第二大霸主。

    虽然他只是占据的故匈奴十之二三的土地,可羯人部落却拥有着小五十万人口,以及铁骑五万。但是要知道,北方草原部落的人,遇到真正危机的时候,是皆可以上马而战的,甚至妇孺和孩童,都有着远超中原同龄人的不俗战力。

    石令此人,壮健雄武,善于骑射,但为人有些过于凶残。对自己人好的没边,但对于自己的敌人那也是令人闻风丧胆。

    不过,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的这种做法也是也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的部落兵微将少,如果在没有一些特殊手段来约束的话,自然是无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的。好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张宾的“君子营”帮他调和。

    如果真要是拿他跟中原某位武将相比较的话,驻守交州的镇南将军.满宠.满伯宁,与他似有几分相像,可又不太像。满宠只是执法严苛不讲情面,但是并没有弑杀的习惯,而且每次痛罚将士之后,往往会亲自前往探望,并且予以抚恤。可石令却只是单纯的,发自肺腑的弑杀,并无法度之约。

    每次征战过后,他总是喜欢将敌人的尸首铸成“京观”,以彰显自己部队的勇武。

    最重要的是,石令特别喜欢虐杀俘虏。

    自古以来杀降不祥,张宾自然深谙这个道理,也曾多次劝导和提醒过石令。可他也仅仅只是稍微收敛了一点而已,总体上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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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北方有五胡(三)

    在帝国西面的两胡,是羌族和氐[dī]族。

    羌人的历史比较悠久,早在上古商周时期,便活泛在雍凉一带了。比如世人皆知的义渠国,便是羌人所建立的。

    羌人势大,当时中原六国为了对付秦国,每次合纵连横的时候,都会遣派使者前往义渠助力。而羌人与秦争斗一百多年,也一直是当时秦朝西陲方向的很大一个隐患。为此,秦国的历代君王掌权者,也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就比如在秦昭王时期,为了安抚这个义渠王,秦宣太后.芈[mǐ]月,不惜牺牲色相,而且还给这个义渠王生了两个孩子,最终才使得义渠,在十数年见不曾对大秦用兵。当然,最后这个义渠王死在了秦宣太后的石榴裙下,那两个孩子也被芈月亲自下令诛杀了。

    芈月为此委曲求全长达三十余年,而在义渠王被诱杀于甘泉宫后,秦国借机发兵攻打义渠,存在了五百余年的义渠国,也就此灭亡。义渠的领土并入秦国,大部分羌人也被迫撤离了自己世世代代的领土,也有一小部分人选择进入了秦国与华夏相融。

    再后来,到汉武大帝的时候,朝廷为了削弱羌人的势力,以及断绝他们与匈奴人的联系。特意在河西走廊上,设立了敦煌、酒泉、张掖和武威四郡,也就是现在的凉州四郡,并设立了护羌校尉,尔来三百余年矣。

    现在的护羌校尉,正是前凉州别驾,当今的凉州刺史.邓艾.邓士载。

    曹丕西迁洛阳之后,接受了朝臣们的建议。将往日的凉州一分为二。敦煌、酒泉、张掖和武威四郡独立成为凉州,旧凉州别驾.邓艾担任凉州刺史,兼护羌校尉。东部的陇西,南安,广魏,安定,北地等郡,独立成为雍州,旧凉州刺史迁任雍州刺史,行事如左。

    恐怕邓艾自己都没有想到,只不过区区三年,自己就从从六品的典农功曹,先是变成了从四品的武威郡丞,又到凉州别驾。而且仅仅过了数个月,在新帝继位之后,自己就又摇身一变,成为了护羌校尉.凉州刺史,正三品的封疆大吏。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凉州的刺史,而不是其余各州的刺史,其中厉害邓艾又怎会不知呢?

    自己所在的凉州,准确点来说是“河西走廊”,北面是鲜卑和羯族,南面是羌人和氐族,西面是西域各国,东面不远便是帝国的旧都.长安。

    帝国以及当今的皇帝陛下,对他的期望,不可为不深啊。

    而羌人经过数百年与汉人的杂居、通婚、融合,此时的他们虽然还保持着自己游牧的习惯,但是也会像那中原汉人一样耕地种谷。

    中平元年黄巾贼兵起事以来,羌人趁机恢复实力。如今虽说不比往日的荣光了,可整个部落下来,也有男女老幼三十余万,羌兵五万余人。

    羌人的部落主要集中在,凉州的西部大山之中和高原之上,与北方草原的鲜卑隔川相望。而且多与汉人有商贸往来。常常会拿着自己部落的牦牛皮和牛羊之类的,去跟凉州的汉人置换一些粮食衣物。

    当代的羌人首领,名曰姚士祥,现年三十九岁。

    早年间,镇西将军.夏侯渊征讨汉中之时。他曾随着父亲以及部落的族人们与汉军一起作战,而且与现在的平西将军.郭淮在一个军营。

    而且二人的私交甚好,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惺惺相惜吧。

    再后来,夏侯渊战败,姚士祥的父亲也死在了汉中。曹操念其功劳,便将姚士祥送还了部落,并助其当上了部落首领。

    没想到短短十数年的光景,姚士祥竟然统一了部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首领。

    要知道羌人部落,可不像北方草原,羌人部落中林林总总的小部落真正是多如牛毛,诸如什么婼[ruò]羌、发羌、牦牛羌、白马羌、青衣羌、参狼羌等等,简直数不胜数。

    这些部落中,有一部分曾经随着蜀国的故丞相.诸葛亮,北征过关中,也有一部分保持中立,当然还有一部分跟随张郃、郭淮抵御过蜀军的进攻。

    而且羌人大部分都比较凶悍,只有武力征讨,才能让他们真正的心悦诚服。

    由此可见,这羌人首领.姚士祥,能够在短短的十几年内,不靠外力就统一了整个部落,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啊。

    姚士祥和郭淮,作为昔日的好兄弟,如今已经各为其主,甚至姚士祥已经成为了部落的大首领。

    要知道个人之间的感情,在国家和部落的利益面前,往往并不是那么可靠,只是不知道,这二位将来会走向何处。

    ......

    氐[dī]族,相对而言,实力与羌人差不多。

    部落里的人口大约也有三十余万,族兵五万余。也正是两族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因此才能相对的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他们的部落主要分布在羌族南面,益州的西面。

    不过比较奇特的是,氐族与鲜卑、羯族、羌族都不太一样,准确点来说,它并不能算是一个胡人部落。

    他们自称“盍[hé]稚[zhì]”,“氐”为它族对其之称,进几十年来,他们也才逐渐以氐人自称。

    氐族,并非游牧民族,同汉民族一样都是农耕民族,而且姓氏皆为汉姓,族群汉化程度非常高。他们能够种田、织布,同时兼事畜牧业,畜养猪、牛、马、驴、骡等。而且他们也会学着中原汉人,读书识字,设立自己的小朝廷,封候拜将。

    早年间,群雄割据,争战连年。氐人区介于曹操、刘备之间,往往成为两者争夺人力物力的对象。他们也因此得到了许多帮助,趁机而起。

    现如今的氐族人首领,叫做符柔万年,现年四十八岁。

    氐族虽说不像羌人那样部落众多,可是也不算少,大体上有四顾势力。而符柔万年,昔日里只是其中一个部落的氐帅。

    十数年来,他左右逢源,拉拢打压,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成功的统一了氐族部落。此人身长八尺,容颜瑰伟

    ,雅量瑰姿,极度崇尚汉文化。

    颇知兵法要义,是胡人中为数不多的文武全才。

    可以说算是一个完人,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如今已经四十八岁了,可他的那些个妻妾们却没能为他生一个儿子。尽管他的那些个女儿,几乎各个美若天仙,但在这种乱世,长得太漂亮或许也是一种罪孽。

    ————————

    在帝国东面的最后一胡,乃是高句丽。

    高句[gōu]丽现任的国王,名曰高谈德。准确点来说,高句丽并不是他自己统一的,而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完成的,而那个人就是如今辽东地区的实际掌控人—公孙渊。

    高句丽部落,共有人口五十余万,步卒、骑兵共五万余。用来装腔作势或许还可以,但是要真说战力的话,恐怕就等于魏军的一万普通士卒而已。

    不过这几年,在公孙渊的扶持下,战力也提升了不少,从一万魏军的战力,变成两万了。

    辽东半岛自中平年间以来,就一直处于一种比较特殊的状态。

    公孙一族,对帝国朝廷虽然明面上没有说怎么着的,可实际上已经是听调不听宣了。

    公孙氏首任掌门人,公孙度。原本只是大汉幽州.玄菟郡下面的,一个小吏而已。后来经同乡徐荣推荐,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公孙度到任后,严刑峻法,打击豪强,使令行政通,羽翼渐丰。

    早就来不久,中原地区董卓乱起,各地军阀无暇东顾。公孙度就趁机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继则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越海取胶东半岛北部东莱诸县,开疆扩土;又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威行海外,俨然以辽东王自居。

    再后来,公孙度年老体衰,因病去世,他的儿子公孙康继任了辽东太守,可实际是依然是辽东的实际掌权人。

    他即位的时候,恰逢官渡之战袁绍大败。袁绍的儿子袁尚、袁熙兄弟因为势穷力孤,而投奔了他,随之而来的还有冀州的万余兵卒。

    可是没想到,公孙康竟然阴谋设计,杀掉了他们,并将二人的头颅送往了许都曹操处。并借此请罪,自消辽东侯一爵位。

    当时的曹操还是司空,并且中原各地还有各地豪强,诸如袁术、吕布、刘表、孙权、刘备等人的割据存在。无奈之下,曹操顺水推舟,进封他做了左将军,封襄平侯,并令他节制辽东数郡的军政事宜。

    这下公孙氏一族,更有了名正言顺的招牌了。

    后来,曹操兵败于赤壁,孙权割地自立并称帝于东吴,曾经派使者并金银财物,从海上出使辽东,欲封公孙康为燕王,想着邀约公孙康一同攻打曹操。没想到公孙康留下了财物,却又把使者的人头送往了许都。

    再后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在公孙康的一顿巧言善辩之后,孙权竟然原谅了他,并私下与他一直有着贸易往来,要不然当时吴军部队里的辽东战马又当作何解释呢?

    总不能是那群马如鲜卑一样,自己飞过来的吧?

第十章 北方有五胡(四)

    而公孙康因为斩杀了孙吴的使者,朝廷因此破格将其封为了乐浪侯。

    不过,像公孙康这种蛇鼠两端,善用阴谋诡计的人,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久之后他便暴毙而亡了,享年四十岁都不到。

    当时,介于天下尚未平定,朝廷为了安抚辽东,便把他追赠为了大司马。

    他死之后,本来应该是他的儿子公孙渊,继承辽东太守之位的。可由于他死的时候太年轻,公孙渊年龄又太小,于是就被他的弟弟公孙恭继承了辽东太守,公孙渊只是接替了父亲乐浪侯的爵位。

    公孙恭成为了辽东的主事人之后,以为自己羽翼丰满,而且公孙氏在辽东已经经营了两代人了。并不需要再臣服于朝廷,可以像东吴孙权那样各地自立了。

    于是自他继位之诗时,便一直谋划着自立,经过数年的准备之后,他自立辽东王,并亲率兵马向辽西进发。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时年只有时年只有二十五岁的,辽西太守.毌丘俭击败。

    一时间,他的威名扫地,而毌丘俭却因此得以威震辽东,成为了幽州双虎之一的东虎。并如踩了登天梯一般,在仅仅数年后便升任了,正三品的幽州刺史,成为帝国的封疆大吏。

    也或许是公孙恭的父亲和长兄,以及他本人坏事做的太多了。那一战之后不久,他便患上某种对于男人来说,特别难以启齿的病,再后来为了保命,只能......嗯......自宫了。

    经此一败,公孙恭颜面扫地,民心尽丧,而且他的身体也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劳累了。

    公孙渊此时刚刚成年,便借了这个机会,逼迫公孙恭下台,将其幽禁了起来,并趁机向朝廷请罪。

    当时朝廷正在用兵东吴,且到了如火如荼的关头。因此并没有趁机东进,而是见好就收,让他继承了辽东太守的位子,并给了他一个杂号将军的牌子.扬烈将军。

    从此,公孙渊成为了辽东真正的主事人,也是公孙氏在辽东的第三代掌门人。

    公孙渊,字文懿。此人文武皆有才,但对比他的父辈们来讲,他似乎也更加的残暴一些。

    算起来,到现在已经快有十年了。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公孙元已经彻底的掌握了辽东的局势。虽然他此时明面上依旧是大魏朝廷的辽东的太守,可俨然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辽东王”了。

    昔日辽西一战中,公孙氏所丢失的民心和威严,也已经一点点的被公孙渊找了回来。

    此时的公孙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自己也终于有了跟中原掰手腕的力量了。

    不过,十数年前的辽西一战,公孙渊也深刻的认识到,如果想要取得自立,光靠自己辽东一股势力是远远不够的,务必要找人合作。可现如今东吴、西蜀都已经被灭掉了,甚至就连已经投降了的庲降都督.王平和江东的四大家族,也被杀掉了。

    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如果再不行动的话,恐怕自己也会落一个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此时曹丕的大魏刚刚篡汉,皇帝宝座未稳,如果在给上他们几年,到时候民心归附,在想动手恐怕也就难了,应当趁这个时候赶快想办法起事才对。虽然东吴、西蜀以及匈奴都被他们给灭了,不过好在经过几年的折腾,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而且,虽说匈奴灭了,可北方草原上的鲜卑人和羯族人,经过这几年又重新乘势而起。而且西面的羌族人和氐[dī]族人也起来了。他们每一族,或许势力不算太大,可是如果能把他们都凑到一块儿,同时发难的话,也不可小觑啊。胡人好利,如果自己加以利导,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鲜卑人、羯族人、羌族人、氐族人、高句丽,再加上自己辽东的二十万大军,轻轻松松凑出五十万大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魏朝廷一十四州,此时加起来,不过也就六七十万军队罢了,而且都还分散在各地,这五十万大军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那黄须汉子曹彰虽说凶悍,可北地各州加起来不过也就十几万大军罢了。

    铁马镫?他们有,我也有。或许朝廷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灭蜀一战中的苗.刀和陌刀,也已经被自己偷偷的搞到手了。而且这几年,也配备了不少了。

    如果自己的谋划顺利,到时候与他们平分天下,也或未可知啊。

    届时,自己趁势拿下冀州、幽州和青州,并州和司隶州就分给鲜卑和羯族人,雍州和凉州分给羌族人和氐族人。至于曹丕嘛,就让他滚到黄河以南去。

    到那个时候,自己再好生谋划一番,进而占据整个北方,再过几年,携百万师挥兵南下,灭掉曹魏,进位九五......

    想到这里,公孙渊忍不住嘿嘿的笑出声来。

    一个无比巨大的阴谋,就此在帝国的北方逐渐的弥漫开来。

    ————————

    “好,甚好。”

    此时洛阳皇城的后宫里,大魏皇帝.曹丕正满脸喜色的,看着手中从冀州传来的邸报,连连叫好。

    “伯父,对此冀州之事怎么看?”

    说着,曹丕将手中的邸报,顺势递给了一旁的,某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整个帝国,能被皇帝.曹丕私底下尊称一声伯父只有一人,自然就是与太祖皇帝深交几十年的老友,也是当世的大儒,丞相.钟繇。

    即使曹丕已经进了九五之尊,可在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尊称钟繇一声伯父,只有在公共场合才会称呼他的官职。钟繇对此自然也是无比感激,可也越发的恭谨了。

    钟繇快速将手中的邸报看完,并没有立刻回复曹丕的询问,而是思索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慢慢的开口,“回陛下的话,老臣以为,崔季珪(崔琰,字季珪)和冀州崔氏这一行为,对帝国当下而言,自然是雪中送炭之举。朝廷对此,自然应当嘉奖。陛下,可以为‘信都书院’赐下墨宝,以示朝廷对他们忠诚的肯定和赞赏。”

    皇帝曹丕微笑的点点头,无不肯定的说道,“伯父所言有理,朕也正有此意。既然伯父也是这么想的,那朕就亲自为‘信都书院’题写匾额,命工匠们打造好之后,送往冀州。”

    对于自己的这位“伯父”,曹丕想来是言听计从的。一来,钟繇是父皇留给自己硕果仅存的老臣之一了;二来,自己兄弟三人可以说是,被钟繇看着长大的,也相当于自己的半个老师,对其自然也就无比信任。

    见皇帝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谏言,钟繇接着说道,“不过,老臣在这里还请陛下注意。这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本就已经是北方最大的氏族了,如今又兴修书院。日后从这‘信都书院’出来的士子们,可以说都是他们崔氏的半个门生,此不可以不防啊。但是,朝廷如果此时就派人入驻书院进行监管的话,恐怕又会寒了这些氏族门的一片诚心。对此,老臣也很是为难,还请陛下圣断。”

    曹丕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即低头沉思起来。可不久之后,曹丕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多谢伯父提醒。不过朕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冀州崔氏无论再如何,终究还是我大魏的臣民。

    更何况,天下名门望族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太原王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琅琊诸葛氏、江东顾氏,以及我颍川各大名门。朕相信,这次嘉奖了他们‘信都书院’之后,各州的私学书院,肯定会像雨后春笋一样,争先恐后的相竟而出,因此伯父不必过于担忧。

    我想,崔氏一脉聪慧之人不少,应该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朕下一道旨意将其收回便是。如果那个时候朕已经不在了,那么朕相信大魏的后世之君们也会依此而为的。”

    钟繇止不住的点头,长叹一声说道,“陛下果然圣明聪慧啊。老臣终究还是老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那么多了。”

    听到这里,曹丕脑袋微侧,眼睛微眯,嘴角一撇,若有深意的说道,“伯父此言,可有拍马屁的嫌疑啊。不过能够得到伯父的一句吹捧,那也是受益无穷啊。哈哈哈......”

    钟繇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也是哈哈大笑道,“老臣能够拍的陛下马屁,而且能让陛下开怀大笑,那也是值得的呀。不过就不应是叫拍马屁了,而是拍龙屁!哈哈哈!!!”

    一老一壮,在这大殿之内相视而笑,好一幅君贤臣恭啊。

    良久之后二人止住了笑声,皇帝曹丕接着开口问道,“伯父,不知太学、国子学近日的进展如何?另外司空.华歆和您所推荐的那个,国子学祭酒.管幼安(管宁,字幼安)如何了?”

第十一章 待时而动司马懿

    听到这里钟繇急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答复道,“回陛下的话,太学、国子学的修建进展顺利,所用的石材木料,也都是经过司徒.陈长文(陈群,字长文,司徒掌管教化)和司空.华子鱼(华歆[xīn],字子鱼司空还兼任着水土及营建工程)共同勘验过的,绝对没有问题。按目前的进展来看,估计今年秋天,太学和国子学第一批的士子们,就可以入驻学习了。

    那国子学祭酒.管幼安(管宁,字幼安),已经在应诏赶来洛阳的路上了。现在是黄初元年,春四月,二十九,陛下使者是春三月十三,出发前往青州北海郡的,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多了。那管幼安毕竟是上了年纪,因此脚程慢了一些,还请陛下赎罪。”

    曹丕闻言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展颜一笑,随后安慰钟繇道,“伯父这是哪里话,世人皆知那管幼安乃是清雅名士,对官场一事向来不是太过于看重。这次要不是华司徒和伯父的亲笔书信,恐怕就算朕亲往,也请不得这老先生出山啊。伯父此乃大功,又何罪之有啊?”

    钟繇闻言急忙站起身来向皇帝.曹丕深深一躬,“老臣多谢陛下垂爱。”

    说着就要下跪,曹丕急忙起身将其拦下,“伯父何至于此啊,这又不是朝堂之上,您又何必行如此大礼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钟繇内心的恭谨,并没有丝毫的松懈。昔日里还好,都是臣子,自己比曹丕的官职和辈分都还要高上一些,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毕竟君臣有别,更何况伴君如伴虎。

    昔日里,汉武帝是那么的宠爱卫青和卫子夫,可到头来不还是把自己的皇后、太子都逼死了嘛?有人说他是受了别人蛊惑,难道真的是嘛?一个人一时气昏头或许有可能,可是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两人的死相差将近两个月,更何况在太子.刘据死后,汉武帝更是将卫氏一族和太子一脉几乎全部杀光了。

    这真的是受人蛊惑,一时气火攻心嘛?恐怕,不见得吧,

    所以,即便皇帝.曹丕此时待自己以叔侄之礼,可钟繇已经明显的察觉到,当今陛下的天子气息越来越弄了。虽然皇帝陛下私底下还是一直称呼自己为伯父,可却不以往日里的小侄来自称了。就算自己与他有始有终,成就了一段君臣佳话,可日后呢?自己的后人呢?自己总得给自己的后人,留下一些香火情和几条好的路子吧?

    皇帝.曹丕见到钟繇沉默不语,知道自己的这位“伯父”肯定又想多了,于是接着问道,“伯父,不知各地州郡的校馆建造的如何了。”

    钟繇闻言,急忙接着说道,“回陛下,各州郡的校馆,因为远近不同,接到诏命的时间也不一样。不过进展都还算顺利,快的,今年的乡俊士子们就能入学,晚的,明年开春也绝对没有问题。请陛下放心,老臣与陈长文,定然会时刻督促他们尽早完工。”

    曹丕随即捋着胸前不算太长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哈哈,有伯父在,朕就可以省心好多了。”

    忽然曹丕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接着说道,“朕有意让司空.华子鱼(华歆,字子鱼)代朕,持节巡行荆、扬、交、徐、豫各州。司徒.陈长文代朕,持节巡行并、冀、青、幽各州,以示朕对这各郡校馆营造事宜的重视。

    一来,让天下士子们都知道,朕对读书人的敬重,日后可以有更多的读书人入仕,为我大魏朝廷效力。二来,也让各州郡官吏们知道,朕虽然远在洛阳,可并没有忘记他们,让他们可以更用心的去办这差事,只要差事办的好,对百姓有好处的,升官进爵自然不是问题。”

    听完曹丕的话,钟繇若有所思,“陛下此举颇有道理,老臣深以为然。只是,似乎好像还差了雍凉和益州没有使者巡行啊。”

    皇帝曹丕随之微微一笑,“凉州有邓士载(邓艾,字士载),冀州有钟士季(钟会,字士季),此二人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嘛?哈哈!!!”

    听到这里,钟繇便又要纳首叩拜,因为刚才曹丕的话中,有一人乃是他的小儿子,益州刺史.钟会。虽说这是皇帝对他们的一种新任和期望,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一种督促呢?

    这一次,曹丕并没有急着去阻拦钟繇,而是在他结结实实的叩拜完之后,才去将他扶起来。

    既然接了君恩,自然就要叩拜。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曹丕对他的礼节,很满意,也很受用!

    待钟繇离去之后,曹丕便兴奋异常的的向后宫的某处走去,这几日光忙于国事,已经许久没有临幸那个可人了。

    ......

    新君曹丕的继位,对于他昔日的旧臣来讲,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可有一人除外,那人便是现任的京兆尹.司马懿。

    司马懿此人,早年间并不愿入仕,更是不惜断腿明志。可终究拗不过当时的丞相.曹操,最终无奈之下还是入仕了。

    可没想到,自他进了官场这个大染缸之后,官瘾反而越发的大了。当然,他本人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旧时的曹操和现如今的天子.曹丕,也不会把京兆尹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

    昔日,京兆尹掌管的乃是许都周边,自迁都之后,掌管的京畿重地自然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洛阳了。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按理来说,一个正四品的官员,而且还是京兆尹,比起一般的州牧和刺史而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可司马懿偏偏觉得这个官职,对于自己而言小了。

    因为自己昔日里的同僚们,每个人都比自己的官大。

    丞相.钟繇、司空.华歆自己不去比,比如陈长文,如今已经是三公之一的司徒了;辛毗,也已经是九卿之一的少府了;自己提拔起来的孙礼,也已经是九卿之一的太仆了;就连那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邓艾.邓士载,如今也已经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凉州刺史了。

    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总以为自己作为从龙之臣,无论怎么样总应该再往上走一步了吧,可没想到五年了,还是止步不前。

    数年前,那孙礼先自己一步当了司隶校尉,而自己当了京兆尹,也就没有说什么。可没想到,他升任了太仆,掌管天下军马之后。自己还是一个京兆尹,新帝继位之后,也仅仅只是封了自己一个安国乡侯的虚荣。

    每次想到这里,司马懿心中的无名之火,便噌噌的往上冒。不过司马懿是何许人也,他可是那种胸中有惊雷,而面不改色的人。

    所以即使他心中万般幽怨,可众人依旧看不出来,他也已然勤勤恳的,在京兆尹的位子上,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每日清晨也依旧早早起来打一套,昔日神医华佗所留下来的《五禽戏》。

    可司马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每一步升迁之路,是某些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的。

    那个时候,曹操、荀彧、钟繇三人还没有分道扬镳。

    这三位世间最顶级人精曾经聚在一起,共同研讨过司马懿这个人。最终三人一致认为,司马懿此人多智近妖,不可不用,又不可重用。最重要的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让其掌兵,否则无人可以制他。

    可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司马懿就掌兵了,而且那个时候钟繇还在世,却没有阻拦的住。

    他们宁可用那些,才能远不如他的,诸如孙礼、夏侯玄、满宠之流,也要一直晾着他。就是怕他掌兵之后,升迁太快,届时赏无可赏,封无可封。那么,是杀他呢?还是任由他继续做大,功高震主呢?

    因此,这么多年来,曹操虽然知道此人有古人上将之才,可却从来没有让他外出带过兵,而是让他居中做一些屯田、兴教、安民之类的事情。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的那些从龙之臣,除了他之外,几乎人人都已经身处中枢了,甚至后来的年轻人都已经超过他了,而他却还只是一个四品的京兆尹。

    当然这些,司马懿是不知道的,此时他还在继续隐藏着,隐藏着自己,也隐藏着心中的那份欲望。

    他以为他心中的欲望无人知晓,却不曾想,早在二十年余年前,就已经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曹操在临终之际,自然也将这些告知了曹丕,因此曹丕才没有在他继位大肆封赏众臣之时,加封司马懿,而只是给了他一个安国乡侯的虚荣。

    因为总不能自己的父亲刚死,他就违背父亲的遗愿吧。

    虽然曹丕对曹操、荀彧他们的谏言并不怎么相信。他自然知晓司马懿的才华的,他坚信,只要自己在一天,他司马懿就绝对不敢有所动作,他更坚信自己肯定能够活的比司马懿更久。

第十二章 太行峻秀,高山仰止

    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五月十九。

    这一天晴空万里,老天爷甚至舍不得洒出一片云彩,为大地上的人儿遮凉。稍微有一丝风吹过,也是热浪滚滚,吹得人脸庞发烫。

    可即便是夏日的炎热,也没能阻挡住某些人的激情。

    信都城外,南面官道之上旌旗满目。州郡一众大小官员们,此时都在路旁的林间簇拥而坐,似乎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

    早上巳时方过不久,远远便看见,有一队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由南向北而来,那便是他们要等的贵人。

    “快快快,来了来了!”

    众人闻言急忙从林间树下站起身来,随后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官道两旁。一时间整个路边鸦雀无声,隐隐只能听得到那夏蝉的嘶鸣。

    少时,那支数百人的车队便来到了身前。

    只听得路旁为首一人高呼一声,“臣,冀州刺史.崔琰,携信都城全体官员,恭迎贵使.司徒大人。”言罢,随即带着身后的一众官员们,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那远道而来的队伍,自然就是奉天子命,持节巡视北部各州的司徒.陈群。

    自四月的那一日,丞相.钟繇和皇帝.曹丕密谈完之后不久,司徒.陈群和司空.华歆便离京了,二人一北一南奉命持节而去。

    而司徒.陈群代天巡视的第一站,自然便是这冀州州府.信都城,因为这信都城里有一所让皇帝.曹丕都赞赏不已的“信都书院”,而且陈群此次前来,还带来了皇帝钦赐的牌匾。

    而天子使者巡视的消息,自然早早的便到达信都城。,冀州的众位官员,尤其是崔氏一脉的人,无不欢喜雀跃。“信都书院”能够被皇帝钦赐墨宝,并敕造了牌匾,那可是无上的殊荣。因此也才有了,方才的这一幕。

    只见那有着云罗华盖的马车,随即稳稳的停下来。

    有一身长八尺,面如冠玉,朗眉星目的人,持节慢慢的从车上走将车来。随后将手中符节递给了从一旁的宦官,并从他的手里接过一道圣旨,缓缓舒展开来。

    此人自然便是那持节使者,三公之一的司徒陈群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博陵崔氏,清河崔氏,慷慨于民,营造信都书院,深得朕心。朕特赐下墨宝,愿尔等.......”

    圣旨自然还是冠冕堂皇的那一套,先宣扬了冀州崔氏两脉的功绩,着实有功于民什么的,再然后赐下牌匾,以兹鼓舞,愿你们再接再厉什么的。

    “臣等,谢陛下隆恩。”

    “哈哈哈,季珪兄(崔琰,字季珪)快快请起,如今正事已毕,诸位无须再如此多礼。”说罢,陈群上前一步,将地上的崔琰虚扶起来。

    崔琰诚惶诚恐的说道,“有劳圣使,不避炎夏酷暑而来。我等已在城中摆下酒宴,特为陈大人接风洗尘。”

    言罢,却见那陈群微微摆手说道,“诶,吃饭不急,还是劳烦季珪兄先带我去看看那,声名满洛阳的‘信都书院’吧,老夫可是早已迫不及待了呀。哈哈...”

    崔琰微微低着的脑袋眉头微皱,“呃...不瞒大人,那信都书院在城西山脚下,距离此处尚远,恐怕......”

    “无妨无妨,好饭不怕晚,还劳烦季珪兄差人于城内通传一声,什么时候我们看完了书院,什么时候再回城开筵如何?”

    “遵圣使令!”

    ......

    一个时辰之后,陈群、崔琰一行人,便来到了城西太行山脚下的信都书院。

    不过此时书院正在营建之中,狼藉一片,还不能称之为书院。无数的工匠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再加上那伐木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好不热闹。

    只见这信都书院的建址,东面距离信都城城郭,约摸着有七八里的路程,就算是走路,小半个时辰也就从城里走过来了。而西面则毗邻太行,山幽林静,风景秀丽,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整个书院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南北长约百余丈,东西长约五十丈,建成之后,足可容纳学子千余人。虽然比不上洛阳的太学和国子学那般恢弘壮丽,可对于一州一郡,甚至还是一个私人书院而言,气势足以了。

    陈群看着眼前这正在营造的书院,忍不住心生感叹,这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的实力,不愧是北方第一大氏族,势力果然不容小觑啊。

    “大人请跟我来”,崔琰在前引导不紧不慢的向陈群讲解道,“这石材、木料,都是就地取材于太行之中,这所有的工匠也都是按时发放工银的。”

    只见崔琰指着一座正在修建的大门说道,“此处乃是我信都书院山门,届时当今皇帝陛下所钦赐的牌匾,将挂于此处。由此而内,分别是书院的仪门、先圣殿、讲堂、泮池、藏书阁、杏坛,两边乃是廊房,可作为学院先生和外地士子们住宿所用。

    仪门者,礼仪之门也,旨在提醒学子们注意言行举止、不要失礼。

    先圣殿,乃是当年拜谒我儒家圣人之殿。届时,主位会供奉仲尼圣人,左右两侧会为颜子、子思、曾子、孟子四大贤人立像。东山墙会画上孔圣人弟子七十二贤人的传略,以及十二先哲的画像。东山墙会将我儒学的产生、发展及其影响的书写于上。

    讲堂,顾名思义,将来会是书院先生给学生们授课的地方。

    泮池者,泮水之池也。孔圣人家居泮水之滨,少年时常在泮水边读书。此泮池,以示不忘先师之意也。

    至于这藏书阁,自然是储存学院书籍之所在。待书院建成之日,我崔氏一族将会把家中藏书,全部运往藏书阁,以供学院士子们观览。再好的书,没有人读也不过废纸一张罢了。

    杏坛,昔年孔圣人曾于带领一群青少年垒土筑坛,并移来一棵小银杏树栽在坛边,他望着那银杏说道,‘银杏多果,乃弟子满天下之意。树干挺拔直立,绝不旁逸斜出,象征着弟子们正直不曲。果仁既可食用,又可入药治病,白标着弟子学成后可以有利于社稷民生。此坛也就叫就杏坛吧!’我等循孔圣人杏坛讲学,在此除地为坛,并栽植一颗银杏,亦名‘杏坛’。

    整个书院,按现在的营建进度,预计明年开春,第一批学子们就可以入学了。”

    陈群在崔琰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参观着书院的进展,心情不免大好。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那朗朗书声盈满园的场景。

    随即陈群好像想到了什么,出口询问道,“季珪兄,不知这信都书院可有门槛,收费几何呀?”

    崔琰即刻答复道,“回圣使的话,至于书院的学费一事,我等暂时没有敲定。不过下官在此承诺,如果真有士子家中贫寒,而他本人有恭谨谦顺的,我书院分文不取。

    另外,如若个州郡的校馆满员,那些无学可上的各乡俊杰,都可以到我信都书院来。”

    陈群闻言,眼睛不经意的一眯,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也并没有说些什么。毕竟当下,帝国的国库还不是那么充裕,有崔氏这样的名门望族带头兴学建馆,终究还是利大于弊的。

    忽然,身旁的崔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着陈群深深一揖道,“陈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应允?”

    陈群闻言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哦?季珪兄所为何事啊?”

    见状,崔琰急忙说道,“不瞒司徒大人,我书院仪门的牌匾,未有着落也还未落匾,希望大人能不吝赐教,为仪门起名留下墨宝,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陈群闻言本想着拒绝,因为有皇帝陛下珠玉在前,自己又怎么好意思献丑呢。

    可随即一想,人家崔氏一族为了帝国兴学之事,不惜出巨资兴修书院,如今只是向自己讨要一份字帖,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里,陈群心中豁然开朗,随口说道,“《诗经》有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虽不能至,然心神向往之。这仪门之名不如就叫‘高山仰止’如何?”

    “好,好名字,司徒大人,不愧是博学之士啊。下官在此代书院,谢过大人”,听完陈群引经据典为仪门起名,情不自禁的出口夸赞。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群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季珪兄谬赞了。汝崔氏一族,不惜耗费万金创立书院,以养天下士子。我陈群不过搬弄了一下口舌罢了,又有何功劳可言呢?”

    再后来,天下读书的士子,人人皆知在那冀州信都城以西的太行山麓,有一“信都书院”,山门牌匾是由大魏太宗文皇帝.曹丕钦赐,而仪门牌匾则是由“九品官人法”开创者,鼎鼎大名的司徒.陈群所赠。

    这份殊荣,可是其它书院甚至州郡校馆所没有的。

    信都书院的声名,也因此广播天下。

第十三章 能为天下先

    那一日,江陵王.曹植手持兴学诏命向江陵城的某个地方走去,可走到一半,又转身往回走了。因为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再去麻烦那位已经为国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

    可碰巧的是,就在曹植转身回头的同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公子意欲何往啊?”

    曹植闻言身形一颤,不禁愣住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被人所搀扶着,就矗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而此时,那道身影正一脸微笑的在看着他。

    只见那道身影,一身朴素的粗布衣服,须发皆白,后背微微有所佝偻,正是昔日的因改良水排升任司金都尉、司金中郎将,后又因改良苗.刀和陌刀之功,迁任尚方令,大魏皇帝.曹丕继位后,又加封其为太中大夫的韩暨[jì].韩公至。

    韩公至,似乎越来越老了,身体也越发的不如从前了。五年前身体还十分硬朗的他,或许因为劳累过度,花白的头发此时也已经洁白如雪了,就连平时走路,也得需要人搀扶才行了。

    自从新帝继位加封他做了太中大夫以后,他便很少去冶炼坊了。并不是说他如今位高权重,再也受不了那脏乱之苦,而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那么劳累了。

    新帝继位之后,下的第一道国策便是兴学。韩公至自然知晓这一国策的重要性,对于全天下的士子们而言,那可是莫大的喜事。

    他也知道,若想兴学的话,书籍纸张是必不可少的。当下这个阶段还好,可日后一旦各州郡的校馆建成,随着学子们越来越多,那必然会洛阳纸贵的。

    现如今,造纸工序比较繁琐,耗时又长,能用的起纸张的,也只有宫廷和官宦人家了。要想兴学,改良纸张迫在眉睫。

    想到这里,韩公至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孱弱,便让仆人赶着马车同自己一起,去拜访州牧府里的曹植。

    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够在半路上碰到曹植。

    自己刚想要打招呼,没想到那江陵王,竟然又扭头往回走了。略一思索,韩公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急忙开口叫住了半途而返的曹植。

    那曹植转过身后,急忙趋步走上前来,“老先生,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韩公至脑袋微微一歪,眼睛微眯,似有调侃之意的说道,“公子去往何处,下官便去往何处。”

    多智近妖的曹植,又怎能不明白韩公至话中之意呢?随即长叹一声说道,“不敢在公至老先生面前撒谎,本王,原本是想要去府上拜会老先生的,可一想到老先生身体不爽,所以......”

    听到这里,韩公至郑重的说道,“老朽多谢公子垂爱。不过与我大魏的江山社稷以及读书士子们比起来,我这副残躯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曹植没有回话,韩公至随之说道,“难道公子想让我老头子,就这样在大街上跟您讲话,连府门都不愿意让进了嘛?”

    曹植见状,也并没有再矫情的说些什么,而是对着韩公至深深一躬道,“植,在此多谢老先生了,先生请随我来。”

    画面一转,曹植和韩公至已经来到了荆州州牧府。

    只见那韩公至也不啰嗦,直接看门见山的说道,“朝廷下发诏令,要兴学见馆。这要想兴学,笔墨纸砚自然,必不可少。毛笔、砚台相对还好,这纸张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讲,并不是一件便宜的物件。想必公子今日找寻老夫,也是为了此事吧?”

    曹植见话题已开,也就不再扭捏,“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今日植前往拜访老先生,确实是为了此事。现如今,我大魏朝所用的纸张,多是蔡侯纸。可是蔡侯纸的原料,乃是树皮、麻头、破布、鱼网,而且工艺比较繁琐,于当下而言或许还好,可日后必然供不应求,不能满足于兴学之所用啊。植,欲改良蔡侯纸,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因此才想着让老先生为我解惑。”

    韩公至闻言,不自觉的点点头,随即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了“不瞒公子,其实老夫也没有太多的头绪。不过以老夫看来,世间万事万物,万变不离其宗,这造纸自然也是一样。

    如今的蔡侯纸的制作工艺,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原料分离,打浆,抄造,干燥这四步罢了。

    可说难啊也难,首先,要先将树皮、麻头和破布这些原材料切碎,放到清水里浸泡上个四五日;其次,用一木盆将其中的大的杂质,清洗摘除;接着,再将这些原料浸泡在石灰水当中,两日左右;然后,再将这些浊料倒进镬[huò]中(专门造纸的一种蒸煮类的器具)进行蒸煮,也需要四五日才行;再然后,将这些作料进行舂[chōng]凿磨碎,做成纸浆;接下来,将这些纸浆再次放入清水中浸泡,搅拌均匀做成浆液;再然后,用篾席把那浆液捞起,使纸浆在那篾席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再接着,就是晒纸了,一般也需四五日才可;最后,将做好的纸张从篾席上揭下来,切割整齐只有,便就是我等所用的成熟的纸张了。

    这每道工序都要耗时数天,即便是一个成熟的造纸工匠,整个流程下来,也得小两个月才行。

    老夫以为,这改良纸张啊,跟昔日你我一起改良刀剑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多试验,多试错。首先要在原料和佐料上改良,然后再考虑工序的问题。大汉初创之时,纸张的原料多为蚕茧,过了百余年后,蔡侯才将其树皮、破布之类的东西添加进去,经过多次实验,才成功的。

    这荆、扬二州多产青竹、稻谷,中原、雍凉之地盛产小麦、谷黍,益州之地多有桑树。我们可以因地制宜,将这些竹皮、稻谷杆、小麦杆、桑树皮等,都拿来试一试。尤其是那稻谷杆、小麦秆,每年田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还有那竹子,两三个月就可以长出好些,我们完全不必担心用料的问题。

    其次,就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实验了。老夫觉得,这改良纸张少则需要一两年,多则需要三四年啊。还希望这纸张做好的那一天,公子能够到老夫的坟上烧上那么几张,也好让老夫知道你我的辛苦没有白费啊,哈哈......”

    听着听着,曹植就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反观韩公至,对此却没有太多的介怀。

    曹植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韩公至打断了,“将来一旦书籍、纸张的用量增加,现在的造纸坊绝对不够。因此老夫建议,不仅仅是我荆州,扬州、徐州、益州等地,也必须得增加造纸坊才是。除了官府的造纸坊,也要鼓励民间的商人加入进来。商人好利,州府可以给与一部分的税赋上的减免,给他们一些甜头,日后在慢慢的改过来便是。这个就需要公子与老夫一道,向陛下和朝廷进言了。只是这件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恐怕会让陛下为难啊。”

    曹植闻言略微思索一番之后,笃定的说道,“公至老先生此言甚有道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植,自会亲自上书,向陛下谏言此事,想必陛下最后一定会应允的。”

    在各州各郡兴修校馆的同时,没有人会想到。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公至却已经,为天下读书的学子们想到下一步了。

    而这已然是两个月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的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公至,早已经投入到纸张改良的事情中去了。

    多年之后,当天下百姓,人人都可以用得起纸张写字的时候,都不会忘了,曾经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和一个才高八斗的藩王,为了能让他们用得起纸,几乎耗尽了心血。

    ......

    洛阳朝会,大殿之上。

    大魏皇帝.曹丕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正春风满面的看着眼前的一份奏报,而且眼中的笑意越来明显。

    少时,待曹丕看完之后,朗声说道,“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公至,此时正在荆州改良蔡侯纸。而且这份邸报里说道,待太学、国子学和各郡县校馆将来建成之时,整个天下必然会出现‘洛阳纸贵’的景象。因此,这二人才会未雨绸缪,提前改良纸张,想把造纸的工艺简化一些,并把成本压下去,让天下人人都能用得起那一道道白纸。”

    曹丕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之内顿时哗然。

    “江陵王不愧‘天下有才一石,曹子健独占八斗’之盛名啊。”

    “还有那韩公至大人,今年都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了,却还在为我大魏国如此操劳啊。”

    “是啊,水排、铁马凳、苗.刀、陌刀,这哪一件出世,都是我大魏的幸事。可谁能想到,短短五年之间,这巧夺天工之物,竟然全部出现了,又怎能不让人惊叹啊。”

    “刘大人,所言有理,有此等忠臣良将、能人异士,实乃我大魏之福啊。”

    ......

    看着殿内嘈杂一片,曹丕并没有刻意阻拦,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众臣们,因为他们所夸赞的能为天下先之人,乃是自己的亲弟弟。

第十四章 重商抑农?

    朝会散去之后,皇帝.曹丕留下了三公、九卿,以及其它部分朝臣有事商议。

    只见曹丕不紧不慢的说道,“在这份邸报中,江陵王还提到了一件事情。此事干系不可为不小,因此才特意让众位爱卿留下一同商议。”

    众人闻言莫不面面相觑,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皇帝陛下竟然不敢再朝会上公布?

    曹丕略微思量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江陵王在邸报中说道,将来洛阳纸贵之时,单纯只靠现在官府和民间的造纸坊,是肯定不够的。建议让商贾之人参与其中,而且暂时对其减免赋税,待日后再慢慢找补回来,以促进造纸的产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曹丕话音方毕,堂下有一人,便愤愤然的走了出来,朗声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

    众人侧首望去,原来是赵俨,赵伯然,现年六十六岁,任大司农一职。颍川四大名士之一,与同郡的司徒.陈群、少府.辛毗、大将军军师.杜袭击,被世人合称为“辛陈杜赵”。

    大司农,九卿之一,二品大员,掌管租税、钱谷、盐铁和帝国赋税的征收和支出。

    赵俨此人熟读经史,精明强干。建安二年,公元195年,便投靠了当时还只是兖州牧的曹操,迄今已经三十余年了。建安年间,官渡一战之时,他曾将向荀彧谏言暂缓征税,并将已经征收的绵绢全数退还给了百姓,堪称古往今来未有之事。

    后来,他还曾经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路人马,他的能力可见一斑。就这样三十年,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从小小的县令,到司空府掾、司空主薄、都督护军、扶风太守,再到侍中、驸马都尉、河东太守、度支中郎将、尚书,曹丕继位之后,更是迁任为九卿之一的大司农,掌管帝国钱财、赋税,不可谓不位高权重啊。

    只见那大司农.赵俨,接着怒气不平恶狠狠的说道,“商人者,贱人也。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自古以来,商贾之人重利轻义,往往靠投机取巧赚取巨大暴利,以致使国穷民奢。先秦时,魏国因为李悝[kuī]的尽地力之教,禁商贾技巧,而王于一时;大秦因为奖耕战、抑商贾,而一统华夏。此皆是上古圣君圣人之举啊。万望陛下慎重!”

    赵俨的话刚说完,又有一位大臣踱步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那九卿之一的少府.辛毗。

    “启奏陛下,大司农言之有理啊,臣附议。自大秦始皇帝统一华夏以来,历代君王无不重农抑商,实乃是因为耕农才是国家之根本啊。民以食为天。如果这次打开了这个缺口,那么势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从事商贾而荒废农事。

    重税以困之,是历朝历代一贯的国策,从来有没有重商轻税一说。陛下万万不能开这个先河啊,否则,民将不民,国将不国,必然天下大乱矣。”

    听到这里曹丕渐渐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有人反对,可没想到反响这么大,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反观其余众人,虽然没说话,可看那神态似乎也不是太善。

    就在此时,大魏的定海神针,丞相.钟繇慢慢开口了,“陛下、诸位大人,老臣对此也有一些见解,还望陛下允臣一言。”

    曹丕闻言,脸上不悲不喜的说道,“哦?丞相,但讲无妨。”

    只见丞相.钟繇颤颤巍巍的走将出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老臣以为,江陵王此举......可行。”

    “老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啊!”

    “是啊,丞相,若是开了这个先河,那群.奸商们肯定会变本加厉啊。”

    ......

    钟繇只是刚刚说了一句话,殿内反对的那些个众臣们,就已经吵闹起来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京兆尹.司马懿这时却开口了,“诸位大人,如此这般成何体统,朝堂不是菜市场,待丞相说完再辩论也不迟啊。”

    说到这里,那群人才一个个的安静下来。

    钟繇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圈之后,眼睛微眯说道,“既然诸位大人不说了,那老夫就说几句?”

    众人闻言莫不面面相觑,显然钟繇对这群人刚刚之举也微有不快。而龙椅上的皇帝.曹丕,并没有斥责这一方,也没有褒扬那一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众臣们的吵闹。

    钟繇微微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启禀陛下,老臣窃以为,江陵王之策可行的原因有四。

    一、《易经》有云:‘神农氏作,列隆于国,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想必诸位也知道这个典故吧?难道说,这神农氏炎帝.姜石年,也是那好利不好义的粗鄙之人不成?齐国相.管仲、越国相.范蠡[lǐ]、孔圣人高徒.子贡、秦国相.吕不韦,这四人都曾是商贾,难道说他们也是贱人不成?

    二、《周书》亦有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世间万事万物,存在既有其存在的道理,怎能以偏概全呢?如若我大魏朝真的没有了商人,那么粮食、器具、钱财就不得流通,天下万民又当如何生活呢?

    三、《孟子》亦有云:‘市廛[chán](商铺)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早在数百年前,圣人孟优就已经提出减免商人的赋税了,又怎能是我朝开了先河呢?

    四、奖耕战,抑商贾。乃是商君.卫鞅之法。那时天下大乱,各国纷争不断,自然需要更多的粮食来供应国家征战而用。更何况,彼一时,此一时。只有学会变通,只有学会不断的改革,才能使得我大魏的江山千秋永固。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诸位大人,我说的可是这个道理啊?”

    龙椅上的曹丕笑眯眯的,看着殿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谁也无法反驳,好似一根根的白萝卜一般。内心想要发笑,却又不得,憋得脸庞都有些发红了。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台下传来,待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那人身长八尺,满脸络腮胡,体型魁梧,头戴一顶武弁[biàn]大冠,着一领赤色二品武将朝服,原来是执金吾.京畿守备大营统领.曹真,曹子丹。

    “哈哈哈,丞相不亏是丞相。这通话讲下来,连我这个大老粗都听懂了。本来我也觉得商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经老丞相这么一讲,并不是那么回事,原来管仲、吕不韦他们也都曾经做过商人啊。老丞相,末将服了,彻底服您了。陛下,我附议老丞相,我也觉得子健(曹植,字子健)的法子可行。”

    皇帝.曹丕此时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自己的这个伯父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又一次的帮自己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难题。既然这事情已经解决,自己也是时候出来收尾了。

    只见曹丕假装呵斥道,“子丹不许无礼。”而曹真见状,很识趣的悻悻的退了下去。

    曹丕接着说道,“赵司农,辛少府,朕自然知道二位爱卿,也皆是忠肝义胆之言,都是为了我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

    大司农和少府,掌管着帝国的赋税以及皇室的财物。而且如果日后想要实行,曹植那道给商人减税的陈策,还需要这两位去办的,曹丕自然需要出言安慰,消除他们心中的芥蒂的。

    被点到的那二位闻言,随即匍匐在地,“臣惶恐。”

    皇帝曹丕看着二人,急忙说道,“二位爱卿快快请起。其实朕也以为,江陵王的这一计策着实有些道理。这乃是兴学太祖皇帝的遗训,也是我大魏开国以来,第一项国策。朕,不敢不为啊。

    对于商人减税,当然也不是毫无底线,下去之后还请丞相和二位爱卿一起拟个章程,然后报上来才是,二位爱卿可莫要惧怕辛劳啊。政见不合,那是常有之事,既然此事已成定论,诸位自当团结一心才是。”

    皇帝.曹丕很合时宜的把曹操给搬了出来,一来这确实是曹操生前的遗训,二来也可以将借此来震慑一下这群老臣们。

    而殿内的那些个大臣们,见此事已成定局,自然也就不敢再提不同的见解了。

    随即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臣等定会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啊。众位爱卿,上下同欲者胜。只要你我君臣一心,定能将这兴学的国策办好,这世上还会有什么难事呢?”

    经此朝堂一论,江陵王.曹植所奏报的,减税兴商,以增加造纸坊的事情,自然也就势在必行了。当然这也只是兴学中,小小的一个插曲罢了。

    多年后,人人都言什么什么贱如纸,却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典故。

第十五章 大魏有宝船

    大魏黄初元年,夏,五月。

    荆州某个偏僻的小县城中,某处偏僻的角落里,一群工匠模样的人正聚在一块,闲聊打屁。

    “你还别说,贾大人还真说话算数诶,这牛和地还真给咱们了。”

    “咳,我早就说过,跟着贾大人有肉吃。”

    “得了吧你王狗蛋,老子还不知道你,那时候你都吓得差点儿尿裤子了。”

    “刘老四,放你娘的屁。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要不是眼红这些牛和地,你小子早就跑了。”

    “嘿,王狗蛋你小子别不服气,老子现在的地和牛比你多,就是比你厉害。不服?不服来打一架呀。不过事先说好了,谁输了,谁也不许告诉里长。”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不成。”

    说罢,这两个叫做刘老四和王狗蛋的年轻人挽起袖子来,就要打上一架,众人见状,急忙把他们两个人拉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位老者,正是他们口中的里长大人。众人见状散开来,刘老四和王狗蛋也急忙装作相安无事的,互相拍着肩膀打哈哈。

    可是刚才的一幕,早就被老人看在了眼里,“怎么回事?”

    众人见瞒不住了,就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里长听。

    只见那里长老人,出言呵斥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是有劲儿没处使啊?贾大人和府衙刚给了你们耕牛和田地,你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几斤几两了?要真是有劲儿没处使,你们两个抗把铁犁头,下田耕地去啊。”

    刘老四和王狗蛋闻言,虽然还是互相不服气的盯着对方,可终究没再动手,对这位里长大人的畏惧那是自小打心底就养成了的。

    小时候,恰逢乱年,要不是这位里长,在座的恐怕没有几人能够活下来。而且此次他们能够从官府的手中拿到耕牛和田地,也是这位里长带领的他们,更是居功甚伟,

    老人见二人不再说话,接着朝着那叫刘老四的匠人呵斥道,“刘老四,你别以为自己比其他兄弟多拿了几头牛,几亩田,就拿鼻孔看人。你别忘了,当年你差点儿饿死的时候,要不是王狗蛋给了你半张树皮,你小子还能活到现在?”

    听到这里,那刘老四似乎有些理亏,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而且眼睛时不时的,偷偷朝那王狗蛋瞥去。

    反观那个叫做王狗蛋的年轻人,似乎更来劲儿了,“还是里长大人公正公道,刘老四,你小子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呀?当年要不是老子......”

    “行了!”

    正当王狗蛋唾沫星子乱喷的时候,那位里长老者呵止住了他。

    “王狗蛋,你小子也他娘的别得意。那年在船上,要不是刘老四推了你兔崽子一把,你小子的腿还能保得住?”

    王狗蛋似乎也有点儿心虚,不再言语了。

    那里长老者见状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众人之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我不幸恰逢乱世,能够活到今日已是不易。再说了,在座的你我,几乎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以前那么苦,我们都过来了,怎么今日反而不能同富贵了?昔日里,像你我这等贱民,可曾想到会有一日,可以拥有自己的耕牛和田地嘛?这是因为你我幸运,碰到了一个好差事,更碰到了一个像贾大人这样的好官,要不然你我会有今日?......”

    那位里长老者,还在喋喋不休的训斥着身旁的年轻人们。

    这群匠人自然就是,五年前帮贾充建造宝船的那批人,而这里自然也就是扬州.会稽郡.章安县。而他们口中的贾大人,自然也就是时任章安县令,后来迁任会稽郡太守,如今身为封疆大吏的扬州治中.贾充,贾公闾。

    建安三十五年,贾充在会稽郡办理私盐归公一事的时候,领兵诛杀了不服朝廷诏令的部分刁民。因此被陆抗、荀彧等人抓住了把柄,并借机贬谪到了这小小的章安县。

    初到此地时,贾充也曾郁郁寡欢了好久,可后来他发现了此处奇妙之处。

    章安县人,善于操舟,以船为本,以以楫为马。而且此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是南北数百里海岸线中,唯有此处水上交通之便,易与外界联系,海边水深且平缓,是一处天然的港口。他后来多方打听得知,旧时东吴的战船工匠,甚至有很多人都是出自这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章安县。

    见此,于是贾充计从心中起,他要借着章安县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出一种可以遨游深海的大宝船。

    随后他召集了全县的工匠们,并允诺他们,只要是参加研制宝船的,都将发放三倍的月钱。如果能在五年之内研制出来这种大船,那么官府不惜以耕田、牛羊、黄金来赏赐。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今过去了五年。这种大船,也终于被这群章安县的工匠们给造了出来。而里长、王狗蛋和刘老四这群人,显然就是那群幸运拿到赏赐的工匠们中的几人。

    当时,故扬州刺史.陆抗,其实也在派人研制这种宝船,可惜船还未造成,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此时,一群身着官衣似乎是太守府的官吏们,此时正站在章安新扩建的码头上,洋洋得意的看着,那海面上的庞然大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容。

    为首一人赫然就是刚刚所说的贾充,此时的他虽然已经不是章安县令了,但贵为一州治中的他,自然有权力管制这些。

    而当时的那个小小的章安县县丞.孔岸,自然也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为了会稽郡的太守了。

    只见那孔岸站在贾充一旁,不卑不亢的说道,“启禀治中大人,章安县不负重托,终于成功研制出了能够遨游深海的宝船,特请您登船查验。”

    那码头海面上的庞然大物,赫然就是他们刚刚所提及的宝船。

    只见此巨无霸宝船,长四十四丈长、阔一十八丈,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可容数千人,骏马在甲板上奔驰如履平地。船锚重千余斤,需要五六个成年大汉才能绞的起来。

    宝船有三层甲板,每层甲板高逾九尺。甲板上,船首有一层中楼,尾部有三层中楼。两部中楼之间,有巨大的桅杆三根。中楼两端还各有巨大的桅杆三根,可张挂巨帆一十二张。

    船首正面有威武的虎头浮雕,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飞龙浮雕,后部有凤凰彩绘,船尾部板上方绘有展翅欲飞之大鹏。

    此宝船足可以载兵士五千余人,兵器、战马、军粮更是不在话下。

    整个宝船威武雄壮无比,而且已经经过了深海试验了。

    贾充看着眼前的这个巨大的宝船,心中激动无比。有了这艘船,届时遨游深海,探寻仙山,终将不再是难事。有了这种宝船,自己封侯拜将,也终将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贾充大手一挥,满面春风的说道,“众位同僚,且随本官一同上船。哈哈哈...”

    说罢,自己率先踏上了宝船的栈板,身后的一众官员们也随之上了甲板。

    数年后,大魏的某位将领,驾驶着这种宝船遨游深海,发现了某个还没有被开发的处女岛。因为当上蛮夷众多,未开王化,大魏皇帝.曹丕便将那岛,命名为“东鳀[tí]岛”。再数百年后,世人更喜欢称之为“台湾”。

    当然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而此时的贾充,正站在这宝船的甲板之上,举目远眺。

    随从的官员,在跟着一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参观完宝船之后,不禁心生感叹道,“此等宝船真乃巧夺天工之神器,莫不是有天人相助不成?治中大人,有此宝船,我大魏水师的战力必然更上一层楼。从此之后,不仅能航行大江湖海,更能畅游深海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立下不世之功。”

    贾充闻言,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哈哈,此宝船能够建成,实赖上天垂爱,这是我大魏的福分啊。充,在此也感谢,诸位同僚的相助啊。”

    说完,朝着众人深深一揖,众人也随之急忙回了一礼。

    贾充看着眼前的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向其中的某人说道,“孔太守?”

    而被点到名的会稽郡太守.孔岸,急忙走上前来,“下官在。”

    “这宝船的威势,想必你也看到了。你要加快赶制,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大魏水师都能够宝船。我想过不了多久,大司马(曹仁)他老人家和征东将军.夏侯将军得到消息之后,就肯定会朝本官要船了。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啊。哈哈...”

    “下官定尽全力,不让大人失望。”

    与此同时,一骑斥候,带着宝船告喜的邸报,从建邺城中飞驰而出,向洛阳奔去。

    而贾充封侯拜将的愿望,也在不久之后就实现了,这恐怕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因为在不久后的将来,这宝船运送了十余万扬州和交州水师大军到了辽东半岛,一举袭破了敌人的老巢,成功的扭转了辽东战场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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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五胡谋华(一)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六月。

    在中原大地红红火火,兴学传教之时。帝国东北,幽州玄菟[tú]郡州府,此时一场别开生面的聚会也在同时召开。

    只见那大殿之上,此时坐满了服饰各异的人。

    坐在正堂首位的,是一位汉人模样的将领。只见此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颇有威严,着一身帝国制式的将军盔甲,此人正是那辽东太守.乐浪公.公孙渊。

    大魏皇帝.曹丕在继位之后,破例将公孙渊继承于他父亲的爵位,从乐浪侯迁升成了乐浪公。当然,此时的公孙渊,即使没有朝廷的封赏,也已经是帝国辽东地区,名副其实的“辽东王”了。

    在大堂左边坐着的,为首那两位,很显然都是草原胡人血统。

    他们是鲜卑部的来客,其中为首的那位,正是那鲜卑部大单于本人,轲比能。

    在他身后的那一位,乃是鲜卑族五大部落之一,慕容部的首领。是除了轲比能之外,部落里第二个获得帝国将军封号的,护北将军.慕容涉归,也是鲜卑单于.轲比能最为信任的“左膀”。

    在他们两位身后的,是一名腰佩弯刀的胡人,和一位中年汉人。

    这位腰佩弯刀的,是那占据了匈奴故地十有其三的,羯[jié]族人首领.石令。

    在石令身后所坐着的,乃是他麾下“君子营”的首领军师将军.张宾。他也是整个大堂内,除了辽东太守.公孙渊之外的,唯一一位汉人。

    大堂右边为首的一位,是紧挨着凉州的,西部大山里的羌族人的首领.姚士祥。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陪着他来参会的族人。

    紧挨着姚士祥的,是益州西部高原上,氐[dī]族人的首领.符柔万年。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堂外传了进来,“抱歉万分啊诸位,高某来晚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不算太健硕的,但是身穿帝国制式将军甲胄的胡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那高句丽的首领.高谈德。

    只见堂上为首的公孙渊眼神中有一丝阴霾一闪而过,随即面带微笑的说道,“高兄,你这姗姗来迟,待会儿晚宴上可得多喝几杯啊?”

    公孙渊虽然面上依旧彬彬有礼,可是心中的想法却是恰恰相反。

    这高谈德最近有点儿脾气见长啊。五个部落里,就他离得最近,可偏偏是他来的最晚,怎么着想要抢风头?把心思用在这上面可不对啊。

    看来这小子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要不是老子帮他搞定其他的部落,就凭他手下那些怂包的战斗力,能平定的了高句丽?能当的了大首领?

    高句丽首领.高谈德闻言,随即打着哈哈说道,“乐浪公有命,末将怎敢不从啊,末将今晚一定会多喝几杯,给诸位请罪。”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好在那高谈德还不是太拿捏不清的份量,进到大殿之后,乖乖的坐在右面一排的末座上。

    见众人都已经来齐,作为东道主的公孙渊,也就不再隐瞒和啰嗦,随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诸位首领,都已经收到了在下的书信,新中内容自然也就看过了,要不然今日也不会到这来。

    既然诸位已经知道,本将请诸位来此的目的,那么本将也就不再啰嗦了。

    那伪皇帝.曹丕,欺君罔上,竟然敢阴谋篡位,自立为帝。诸位应该也知晓了,那西蜀和东吴降将们的下场。如果我等再不有所作为的话,等得曹丕那厮稳定了中原人心,下一个就轮着你我了。

    我公孙氏世世代代,受大汉朝廷的恩赐,自然怎能坐视不管呢?

    本公愿意出兵二十万,与诸位统领一起合兵五十万。趁那曹丕匹夫人心未闻,讨伐之,将其逐出洛阳。”

    说道这里,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先说话。公孙渊提出的这个条件,不可谓不动人,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眼看众人都沉默不言,公孙渊心中不免冷哼一声。

    可随即,他挑中了其中的一人,开口说道,“轲比能大人,您那鲜卑大单于的王位,可还是我大汉皇帝所封赏的,怎么您,不想先表个态?”

    见公孙渊点名问到了自己,那鲜卑单于.轲比能,自然不能够再装聋作哑了,

    于是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乐浪公说的是哪里话,本王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是与我辽东族人一条心的。只是本王刚刚在思索一些事情,有些担忧罢了,想着让乐浪公帮忙解惑而已。”

    公孙渊闻言眼睛微微一眯,开口说道,“哦?轲比能大人但讲无妨,渊,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这里,鲜卑单于.轲比能随即缓缓的站起身来,缓缓踱着步说道,“想必乐浪公应该知道,那曹彰北上灭匈一事,自然也就知道铁马镫这物事。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魏军的北地军队各州,都已经全军配备了铁马镫,如今想必全国上下所有的军队都已经配备齐全了吧。

    我北地各族,想来缺少生铁、工匠,再加上中原朝廷对我草原的特意封锁。因此,这几年下来,我鲜卑一族,也才堪堪只是配齐了两万铁骑的马镫。我草原健儿虽说战力不俗,可是兵器装备上的差距,并非人力能够可以弥补的呀。不知,乐浪公大人......”

    “是啊是啊,我羯族如今也才堪堪只有两万对铁马蹬啊。”

    “没错,那中原朝廷着实可恶,我羌人一族,如今只有两营兵士配齐了马镫啊。”

    “姚兄,那你比我氐[dī]人一族可强太多了,我的部下如今连两营铁马蹬都没配齐啊,只有不到一万骑有这稀奇物件啊。”

    见到有人挑头,其余四族的首领们,也急忙纷纷出声附和道,想着趁机从辽东,薅上一些羊毛。

    其实,鲜卑族作为北方草原第一大族,这四五年下来,铁马镫的配备早已经有一大半了,其余各族所配备,也肯定比他们刚才所说的数量要多的多。只不过既然那公孙渊想要挑这个头,那不坑他一下,又怎能对得起他呢?

    此时的辽东太守.公孙渊,嘴角不经意的一撇,心中暗暗咒骂道。

    哼,这群混蛋,还没有开打,就想着从老子这里要装备。哎,算了算了,我辽东富足,自有二十万大军,其中骑兵十万,步卒、弓箭手等十余万。

    他们所想要的,给他们便是。数年前,曾经扣下的东吴的一批财宝,再加上经过这几年的存蓄,我辽东二十万大军,铁马镫自然已经全部配齐。

    此时,府库中还有铁马镫小二十余万对,就是为了应付今日这群混蛋的。到时候,让他们先打头阵,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了,我辽东军马再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那些个马匹、马镫什么的,不还都是我的嘛?

    想到这里公孙渊也就不再犹豫,朗声一笑开口说道,“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为了马镫这小物件啊。不瞒诸位,为了表示我辽东的诚意,本王早就给诸位准备好了二十万对铁马镫,待诸位走的时候,将其拿走便是。”

    众人闻言,一个个目瞪口呆,面色好不精彩。都知道辽东富足,可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已经拿了人家的好处了,自然也就不能够再推辞了。

    想到这里,众人也开始真心诚意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谋划策。

    只见那羯人族的军师将军.张宾,率先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张宾这厢有礼了。据我所知,自建安三十五年以来,那大魏朝朝廷,为了于民修养声息,让士兵们解甲归田,因而裁撤了许多军队。可即便如此,整个魏军上下共有兵马八十余万。”

    听到这句,堂内的众人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那魏军人多,可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征战和战乱,甚至他们自己还裁撤了那么多军队,如今竟然还剩下八十万大军。要是那样,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众人心里犯嘀咕,打退堂鼓的时候,那张宾又缓缓的开口了,“不过,诸位大人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一来,我各部加起来也有五十万大军,而且其中大半都是骑兵,战力更胜魏国的军队。

    二来,那魏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魏朝的疆域也大呀,他们是分驻在天下一十四州的。其中还有十余万的水军,这十万水军自然不会到北方与我等作战的,大家自然可以放心。而且啊,这八十万大军,以在下看来,真正能够与我等在对阵作战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五万之众。”

    “哦,此话怎讲,张.军师快快说来。”

第十七章 五胡谋华(二)

    听到堂内有人急吼吼的发问,张宾捋着胸前的一尺青须,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瞒诸位,数年来张某曾经自己研究过魏朝的行军驻扎,对其颇为了解。

    自曹丕篡位以来,凉州一分为二,此时天下共有一十四州。

    这北地雍州、凉州、并州、冀州以及幽州,五州加起来不过,也才只有人马二十二万。原本是有三十五万大军的,五年前曹彰北征大漠,损失了三万,他们开荒屯田,又放走了十万步卒解甲归田。

    钟会所在的益州,有兵马十一万,这其中有昔日的平蜀军八万,旧蜀军三万。想当年,益州曾有兵马三十万的。可后来,钟会那匹夫设计裁撤,旧蜀军只剩下了堪堪五万,犍[qián]为郡一战之后,旧蜀军战死两万,南蛮军战死三万,平蜀军也战死了两万余。

    而那些庲降都督.王平在南中征召的蛮兵,随着王平一死,又都回到南中深山老林去了。自后来,裁撤了十万平蜀军,如今也就只剩下堪堪十一万人马了。还是因为益州地大,所以才剩下这十一万,要不然会裁撤的更多。

    另外这十一万人马中,老将邓芝所率领的三万旧蜀军,如今正驻扎在南中的深山老林之中,益州所能调动的,仅仅只有八万之众。所以啊,姚族长和符族长,也就不必担心益州的情况了。

    那曹植所在的荆州,有水陆大军一十五万,也是天下一十四州中,兵马最多的州。

    天下兵马八十万,有将近四十万都在这曹彰、曹植两兄弟手中,可见那魏国皇帝.曹丕,对着两兄弟是真心器重。

    那魏国老将大司马.曹仁的交州,不过也才堪堪十万人马。五年前的建安三十五年,他曾经率领二十万灭吴军下交州。可最后,其中一半竟然都被他们被裁撤了。

    征东将军.夏侯尚所在的扬州,如今也只剩了十万大军,其中还有五万是水师。那扬州裁军最狠的,江东四大家族暗暗招养的二十万大军,和曹仁留下的十万灭吴军,竟然被他们裁撤了十之六七。

    太原王氏的王凌所在的徐州,只有人马五万,也就更不足为惧了。

    而剩下关中、兖州、豫州、青州的人马就更少了,或许是那曹丕过于自负了。整个中原地区甚至他所在的司隶,他竟然就只剩了十万兵。这位皇帝,胆子不可谓不小啊。

    这样魏国军队下来约有八十余万,你我在座的诸位所面临的雍州、凉州、益州、并州、幽州再加上就近的冀州和司隶,共有兵马三十三万,就算再加上司隶关中的人马,也最多三十五万。

    待一朝战火重启,那曹彰可调动的人马,再加上益州的人马,也仅仅只有这些。另外这三十五万大军,他们还要留下一小部分,帮助地方州郡维护治安。

    因此,以在下估计魏国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所能调动的军马,应该在三十万左右。而在座的你我,各族人马加起来足足有五十万之众,想来对上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说有时候,敌人可恶,可汉奸更可恶。世界上最了解中国人的,不会是别人,永远都只会是中国人。

    待张宾絮絮叨叨的说完,只见那辽东太守.公孙渊哈哈一笑说道,“孟孙先生(张宾,字孟孙),果然天下之菁英也。有先生运筹帷幄,我等也可省心许多啊。”

    军师将军.张宾听完公孙渊的夸赞,并没有显示出太过兴奋的神情来,反而微微的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乐浪公谬赞了,这些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另外,在下还有一事甚为担忧,请乐浪公和诸位一同解惑。”

    听到张宾如此严肃,公孙渊随即坐直了身子,右手不经意的向前一挥说道,“孟孙先生,但讲无妨。”

    张宾思索了一小会儿,眉头微皱的说道,“想必诸位都知道,那益州.犍[qián]为郡一战。镇西将军钟会,亲率两千步卒,大破庲[lái]降都督王平的几十头象骑兵,那一战除了王平以及聊聊数人,侥幸逃脱之外,其余的南蛮兵士几乎全军覆没。”

    听到张宾说到这里,那鲜卑单于.轲比能也提起了兴趣,随即补充道,“本王也曾听说过这些事情,但世人皆说那钟会是得了神人相助,才击败了那叫作大象的庞然大物。不过据本王所知,那是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暨的功劳。因为此二人钻研数年,在如今环首刀的基础上,改良出来了两种兵刃。一日‘苗.刀’,一日‘陌刀’。

    而钟会大破南蛮象骑兵和猛兽部队,所持的就是这其中的陌刀。传闻这陌刀,神勇无比,力士用之可使得人马惧碎,因此才得以破了那象骑兵。本王还听说,那‘苗.刀’也是锋利无比,昔日南中无往不利的藤甲兵,在遇到这苗.刀之后,竟然像丝帛一样容易断裂,普通兵刃跟它磕碰不了几次,也就会崩裂。我草原健儿的皮甲和弯刀,恐怕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吧?”

    听到这里,大堂之内的众人顿时又嘈杂了起来,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辽东太守.公孙渊看着眼前的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蛮夷们,心中不禁鄙夷不已。只见他侧手轻拍了两下,随即就见有两名兵士,一人持一把奇怪的兵刃走进了大殿来。

    只见其中一把兵刃,稍微带了一丁点弧度,修长如禾苗,全长五尺,刀柄长一尺二寸,刀身长三尺八寸,而且带有木质的刀柄和刀鞘。

    另外一种兵刃通长七尺,刀长三尺,柄长四尺,而且刀身双面开刃。这两把兵刃,自然就是众人刚刚口中所提及的苗.刀和陌刀了。

    而在座的诸位除了张宾之外,都是能征惯战的武将,碰到了好的兵器比见了自己的媳妇儿还亲。当那两名兵士将苗.刀和陌刀带上来的第一时间,众人就已经扑上去,一把将兵刃夺了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了。

    甚至鲜卑单于.轲比能,已经亲手拿着那把陌刀,急匆匆的走到园子里,对着园中的那棵碗口粗的树试刀去了。

    只见那鲜卑单于.轲比能手起刀落,一刀就把那棵树给砍断了。众人见状无不惊叹,也彻底相信了陌刀面前人马俱碎的传闻。

    “好兵刃,果然好刀啊。”

    “没错,有此等兵刃在手,才是真正的不枉此生啊。”

    “哎,曹家子弟,何其多才邪!”

    “魏军有此等兵刃,我等又如何敢与之为敌啊。”

    “是啊,姚兄说的有理啊。”

    ......

    一直没有说话的氐[dī]族首领.符柔万年,双眼冒光看着眼前的兵刃,头也不回的问道,“乐浪公,想必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苗.刀和陌刀了吧?”

    公孙渊微微一笑,捋着胸前的胡须说道,“没错,这两把兵刃就是那曹子健和韩公至,历经数年所研制出来的苗.刀和陌刀。”

    符柔万年接着面有忧虑的说道,“大魏朝廷对这兵刃监管甚严,如今距离建安三十九年春的那场大战,已经一年多了,可这种兵刃还是被他们牢牢把控着不曾外流。

    在魏军中曾今传闻,谁要是弄丢了这兵刃,或者将这兵刃的图形传了出去,一律按照叛国罪斩首论处。而且能够手持苗.刀和陌刀的,无不是身经百战且忠心耿耿之士。虽然,我等也曾经,用尽了无数的办法,以及十分不俗的金银,可都没能探听得到,关于这种兵刃制作的半点儿消息啊。因此我等止到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这神兵利器。”

    公孙渊听完这些,并没有漏出任何讥讽之意来,因为他也知道朝廷对着苗.刀和陌刀管控甚严。若不是自己有乐浪公、辽东太守这个身份,恐怕自己到现在也跟他们一样。

    眼看众人对这兵刃十分忌惮,公孙渊心中也明白,得赶快让他们打消这种疑虑和恐惧,不然还没开战,自己这边就先输了一半了。

    想到这里,公孙渊慢慢开始开口道,“诸位大王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心,这苗.刀和陌刀啊,制作起来十分复杂,因此就算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大魏冶炼出来的苗.刀也不过才堪堪五万余口,陌刀就更少了,只有一万余口。”

    听到这里,众人才算稍微得到了一丝慰藉。也是如此厉害的兵刃,要是大魏全国上下八十余万军队都配备了的话,那这仗就真的不用打了。

    不过公孙渊所不知道是,这只是他以为的数量。

    其实扬州早在一年前,也已经开始大批量的生产这兵刃了,只是出于保密起见,未让派旁人知晓罢了。

    看到众人面色略有改观,公孙渊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渊,从朝廷求得了苗.刀五千口,陌刀两千口,如今这些兵刃已经在我辽东大营当中了。”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大喜。没想到这公孙渊如此厉害,竟然能够从朝廷求得如此多的兵刃。不过转眼,他们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第十八章 五胡谋华(三)

    那羌族首领.姚士祥听完之后,心中仍有一丝忧虑,不禁开口的说道,“可这区区数千口兵刃,还是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啊。毕竟那魏军所拥有的,可是数万口如此这般的神兵利刃啊”

    公孙渊听完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话。

    只见他呵呵一笑,若似自顾自言的说着,“其实啊,本将不仅仅只是从朝廷要来了这数百口宝刀,更重要的是,本将还趁机向朝廷索要了,十数名价值万金的冶炼工匠。如今他们早已训练出了数十名可以冶炼此刀的匠人,而且啊,他们早就开始为本将打造兵刃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惊呆了,可刹那之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和嘈杂的吵闹声。

    “乐浪公,此言可是真的?”

    “哈哈哈,那意思就是说,乐浪公手中所拥有的,不仅仅只是这数千口宝刀了?”

    “是啊,如果真如乐浪公所言,那对付魏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

    顿时,堂内众人七嘴八舌的,都簇拥上来发问。

    公孙渊见状,只是淡定的伸出了双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接着说道,“没错,本将的辽东此时所拥有的,不仅仅只是这数千口刀,最重要是已经有了数个,可以源源不断炼刀的作坊。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炼刀的工艺现在还不算太成熟。即便本将倾尽全辽东之力,如今除了朝廷所钦赐的之外,到现在为止,也仅仅炼出了苗.刀两万余口,陌刀五千口而已。”

    听到这里,鲜卑单于.轲比能为了能够,在一会儿多分得一些兵刃配给,急忙说道,“哈哈哈,整个魏国一年下来也才炼出五万口苗.刀和万余口陌刀。将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炼制出这么多,已经很是不错了。”

    公孙渊闻言,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一勾,他当然明白轲比能此话之中的含义。

    看着众人那火热的眼神,公孙渊接着慢吞吞的开口了,“此次邀请诸位前来,为了表示我辽东的诚意。除了那二十万铁马镫,无偿捐赠之外,本将还将赠送诸位一些兵刃,以做抗敌之用。”

    众位胡将闻言,莫不心潮澎湃。只是那公孙渊说到这里竟然不再言语,随后又若有深意的坐了下去,再也没了下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这位辽东太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最终还是同是汉人的羯族军师将军.张宾,率先明白了过来。少时之后,只见他轻轻的捅了一下身前的羯族首领.石令,随后附耳过去好像说了些什么。

    那石令稍微思索了片刻,随即笃定的说道,“我羯人一族,愿奉乐浪公为尊,共同讨伐那无良暴魏,还天下苍生以朗朗乾坤。”

    言罢,连同身后的张宾一起,单膝跪在了地上,以示诚意。

    其余众人见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随即也紧跟着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山呼着“参见主公。”

    公孙渊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一群人,内心深处顿时激动万分。不免暗暗揣道,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周章,事情总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虽然他此时心中窃喜万分,可还是装出了一份诚惶诚恐的表情来,“诸位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呀,尔等欲踞吾著炉火上耶!”

    听到这里,只见那张宾朗声高喊道,“乐浪公如若不允,我等绝不起来。”

    如果此时跪着的众人,能够抬头看一眼的话,绝对能看得到公孙渊那满眼的笑意。

    只见那辽东太守.公孙渊,长叹一声,“哎!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呀。既然诸位非要逼我,那本将也只能勉强答应了。诸位害我呀!”

    到话了了,他还是来上了这么一句。

    在座的众位胡人首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多智近妖的人物,又怎会不清楚公孙渊的这点儿伎俩,可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好吧,本将答应了,诸位快快请起。”

    听到这里,只见地上的众人齐声喊道,“我等拜见主公。”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且待众人也都重新落座之后,公孙渊继续开口道,“为了讨伐暴魏,我原将辽东的七千口陌刀,和两万五千口苗.刀全部拿出来,与诸位平分。”

    说道这里,公孙渊突然朗声道,“轲比能将军。”

    被点到的轲比能闻言,随即站起身来,抱拳道,“末将在!”

    “汝鲜卑部有铁骑十万,故本王与汝马镫十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石令将军。”

    “末将在!”

    “汝羯族一部有铁骑五万,故本王与汝马镫五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姚士祥将军。”

    “末将在!”

    “汝羌族一部有兵马五万,故本王与汝马镫五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符柔万年将军。”

    “末将在!”

    “汝氐[dī]族一部有兵马五万,故本王与汝马镫五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少时,公孙渊便将自己手中的马镫、苗.刀和陌刀全部平分了出去。只是有没有全部分出去,自己又剩了多少,也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待分发完毕后,只见那公孙渊面有怒容的说道“那曹丕无礼,篡权夺位。世人皆说当今先帝陛下,被他贬谪成了山阳公,且软禁在了司隶.山阳邑。可据本王所知,陛下其实早就被他给杀害了。那个在山阳邑的人,只不过是他故意安排的一个傀儡罢了,你我皆被他给骗了呀。可怜先帝,居然遭受如此耻辱。先帝啊......”

    说完,那公孙渊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台下众人皆是“义愤填膺”,只见那鲜卑单于.轲比能怒声道,“主公勿忧,我等愿随主公一同傻劲洛阳,掘曹丕三代祖坟,为先帝报仇。”

    “对,杀进洛阳城,为先帝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一时间,整个大堂之内,全是复仇的声音。

    他们口中的汉献帝.刘协自然是没死的,如今正在司隶.河内郡.山阳邑安享“晚年”呢。用脑袋想一想也知道,大魏皇帝.曹丕肯定不会杀他的。因为,既然刘协已经禅让了,完全没有必要去杀他。

    再说杀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万一被人发现了,还要落下一个暴君的骂名,何其的得不偿失?因此,留下刘协,给他爵位允其安详晚年,曹丕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堂下众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气氛已经红拖到这里了,再者为了师出有名也只能如此了。

    见到气氛已经到位,公孙渊掏出丝巾擦了一把脸,接着笃定的说道,“为了给先帝报仇,本王决定,暂时进位燕王,改元绍汉,待寻得先帝子嗣之后,再奉其为主。诸位以为如何?”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众人自然也不会反驳了。

    “一切听从主公号令。”

    “好!”

    听到这里,公孙渊随即拍案而起,朗声说道,“既然众位都无异议,那么七日之后,本王就登台拜天,进位燕王,奉先帝为大汉孝献皇帝。诸位也且回各个部落准备,两个月后的金秋八月,趁中原秋收无备之时,我等尽起兵马五十万,共讨恶贼曹丕。”

    “诺。末将遵令!”

    “轲比能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十万,兵分两路,攻并州.朔方、凉州.张掖和雍州.北地郡。”

    “末将得令。”

    “石令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兵分两路,一路配合鲜卑大军,攻并州.定襄郡,一路攻幽州.上谷郡。”

    “末将得令。”

    “姚士祥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兵分两路,配合鲜卑大军,一路攻凉州.酒泉郡,一路攻雍州.金成郡。”

    “末将得令。”

    “符柔万年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兵分两路,配合羌族大军,一路攻雍州.陇西郡,一路攻益州.蜀地郡。”

    “末将得令。”

    “高谈德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与本王一起合兵一处,计兵马二十五万,兵分三路,西进攻汝幽州。”

    “末将得令。”

    ......

    七日之后,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六月初八。

    辽东太守公孙渊,于幽州玄菟[tú]郡,登台称王,改元绍汉,大肆封赏群臣诸将。并与帝国周边之五胡约定,两月之后,共同进兵中原,只是由于公孙渊特意封锁消息,此时的中原朝廷,对此没有丝毫的发觉。

    只可惜北地百姓,又要迎来一场无妄之灾了。

    ————————

第十九章 人间再无韩公至

    随着信都书院,被当今皇帝.曹丕钦赐了墨宝牌匾的消息传出,顿时整个天下都震惊了。

    于是乎,各地的名门望族们纷纷效仿,开始创立私塾。

    赵郡李氏,太原王氏,陇西辛氏,颍川陈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一时之间,那兴学之风,竟然达到了一个小顶峰。

    皇帝.曹丕对各州氏族们,对朝廷政令如此之配合表示很欣慰,也口头上命令各地州郡的刺史对此表示嘉奖,但再也没有赐下第二份墨宝。

    这也就显得,信都书院的那份牌匾尤为珍贵,信都书院也因此彻彻底底的打出了名声。一时间,许多外地的士子,纷纷北上前往冀州.信都城求学,莫不以师从信都书院为荣。

    而天下其余的名门望族们,莫不捶胸顿足的后悔不已,怎么自己就没有先想到办私学一事呢?要不然,那博陵崔氏的风光,就是自己族第的了。如今,悔之晚矣啊。

    当然,现如今的博陵崔氏的名望,已然达到了一个顶峰。它如今不仅仅是北方第一氏族了,更应该称之为天下第一氏族了。

    而各地的私塾,也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涌现。这也是继当年孔圣人游猎诸国,私学应运而生后的,第二次砰然爆发。

    江陵王.曹植和太常.韩暨[jì]所担心的事情,也逐渐在各地展现出来了。

    各地书局纸张的库存,开始大量的减少,很显然已经供不应求了。好在江陵王.曹植和太常.韩暨有先见之明,提前联名向朝廷上了奏本,对相关的商贾做了减税薄役,这才使得各地出现了比往日更多的造纸坊。

    虽然此时还不至于出现,一纸难求的现象,但是纸张的价格蹭蹭的往上涨,如今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得看曹植和韩暨什么时候能够研制出新的纸张,把造纸成本降下去才行。

    只不过,这必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更何况如今距离朝廷兴学政令的发出,也才堪堪四五个月而已。曹植和韩暨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从蔡伦时期到现在,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的造纸术该良好。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这日,曹植正在府内,埋头苦干研究造纸改良的时候。忽见,一府内下人慌里慌张的飞奔进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

    被打断了思路的曹植,即使平日里万般好脾气,也不免心生怒火,随即出言呵斥道,“狗奴才,作为王府的下人,如此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再看那名被呵斥的下人,此时早已经吓得浑身冒汗颤抖不已。只不过不知是曹植把他吓成了这样,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只见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启...启...启禀王爷,府外有人求见,是...是...是太常府上的...韩肇,韩公子。”

    曹植闻言心中不免感觉有些蹊跷,平日里自己虽然与韩暨私交甚厚,可也仅限于他们二人只见,他与韩府的其他人交往并不深啊。那韩肇乃是韩暨长子,他今日怎么前来了。

    想到这里,曹植还是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那请韩公子进来便是,又何必如此慌张。”

    那名仆人还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随即起的身来去向那韩公子汇报去了。

    也或许是这些时日,曹植过于劳累用脑过度了,因此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这事情的蹊跷之处,要是放在往日,他早就知晓了。

    少时,就见得一中年男子,浑身缟素飞奔而来,见到曹植之后便普通一下跪了下去。

    曹植见此,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仆人被吓得抖如筛糠了。

    想到这里,曹植终于颤颤巍巍的问道,“韩兄,发生了什么?”

    只见地上那人闻言嚎啕大哭,“吾父,于昨日夜里三更时分,病重而死,今特来向王爷奔丧。”

    曹植听到这里,眼前一黑,顿时就要向后倒去。

    “王爷,王爷......”

    众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住了曹植,并将他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只见曹植此时已然泪流满满,“我与公至先生,相识不过五年,可相交甚深。不曾想,公至先生竟然走的如此之早,从此,吾失一老友矣!”

    一旁的众人闻言,无不潸然泪下。

    过了一会儿,曹植的心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向一旁的韩家长子韩肇问道,“公至先生(韩暨,字公至)临终之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的嘛?”

    韩肇擦了一下已经哭肿的眼角,缓缓说道,“吾父临终之前,多次嘱咐于我,让我一定要转告王爷。日后,这纸张做好的一天,希望王爷可以帮忙烧上几张,好让老父知晓。”

    曹植闻言,再次泣不成声。

    良久之后,曹植终于稳定了下来,命下人寻了一条素布前来,随即系在了腰上,“走吧,带我前去祭拜一下公至先生。”

    两刻钟之后,曹植终于来到了太常府,只见全副上下缟素一片,显得很是凄凉。

    那灵堂之上竟然已经有人前来祭拜了,而且还是一壮一少。曹植走上前去,才发现越来也是熟人。

    那人听闻身后有人前来,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江陵王.曹植,于是急忙叩拜道,“臣,荆州别驾.文钦,携子拜见王爷。”

    这人自然就是,曹植和韩暨共同的好友,荆州别驾.文钦。按理来说,那韩暨乃是当时的文钦引荐给曹植的。

    大魏皇帝.曹丕继位之后,大肆封赏昔日有功的旧臣们。

    破虏将军.文钦,则因为在荆州辅助曹植,开荒屯田镇守荆襄。而被破格从长沙太守.破虏将军,迁任荆州别驾.平南将军,一举成为了正三品的实权将军,兼封疆大吏.荆州别驾。

    而他身旁的那名少年,自然就是当年那个扎着两个冲天鬏[jiū],而且话不惊人语不休的小阿鸯,文鸯。如今不过才区区十七岁,竟然就已经身高八尺了,好一个仪容清俊的少年郎,而且看起来颇有一股英雄气概。

    要是放在平日里,曹植肯定要好好夸上文鸯几句,并再跟文钦好好絮叨絮叨,可今日这场合实在不宜如此。

    只见曹植一把将文钦扶了起来,“仲若兄不必如此(文钦,字仲若),你我本是兄弟,又如何用得着这些。今日我前来,只为了拜祭公至先生,你我改日再好好叙旧。”

    “是,王爷。”

    文钦闻言,也不再多做无用之态,随即同曹植一起向韩暨祭拜。

    韩暨,字公至。

    早年间,曾被举为孝廉,屡辞公府辟命。后被荆州牧.刘表,任命为了宜城长。再后来,荆州投顺之后,他转投了太祖皇帝麾下,历任丞相士曹属、乐陵太守等职。

    不过他直到将近七十岁,也才是一个掌管冶铁的小小监冶谒者,俸禄也只有区区六百石。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碰到了自己的忘年交,时任征南大将军.荆州牧的曹植。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常常通宵达旦的畅谈。

    韩暨钦佩于曹植的多才多艺和礼贤下士,而曹植则钦佩于他的敦厚高尚和任劳任怨。

    在曹植的帮助下,已经六十八岁的韩暨,在官场上却遇到了自己的春天。从监冶谒者到司金都尉,再到司金中郎将,再到九卿下的实权属官.尚方令,再到类同九卿的太中大夫,再到现如今的九卿之首的太常。

    在短短五年之内,就从一个不入流的六百石小吏,到如今遥领正二品的太常。任凭是谁,也肯定会瞠目咋舌的吧。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几年的时光,让韩暨最少少活了十年。

    改良好水排的那一年,他六十八岁,那时的他身材硬朗,口齿伶俐,而且疾步如风。可仅仅五年之后,便须发皆白,步履蹒跚,而且重病缠身。

    虽然这五年里,他与江陵王.曹植一起,改良了数百年来一直用着的环首刀,但那也是他以自己的精血为代价,所换来的。

    正所谓:熊掌和鱼不可兼得,有所得必然有所失矣!

    可也正是他改良了水排,使得冶炼效率提高了三倍不止,才有后来灭匈一战大胜的不世之功。也才有了后来的苗.刀和陌刀,也才有了钟会率步卒两千,大败南中象骑兵和猛兽部队的壮举。也才有了世人对曹植“何曹子健多才邪?”的赞叹。

    惜哉,韩公至!壮哉,韩公至!

    那青史之上,必然会有他浓重的一笔。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六月二十三日。

    太常.韩暨,病逝于荆州.江陵城,享年七十三岁。

    曹丕闻听他去世的消息州府,十分悲痛。

    半个月后,朝廷特赐丧服、葬器,谥号恭侯,并下旨追封其为司徒,以国礼葬之。长子韩肇,继承了其南乡亭侯的爵位。

    从此,人间再无韩公至。

    ————————

第二十章 河西有大儒

    凉州刺史.邓艾,自建安三十六年西行至今,已经四年有余了。昔日的那个横冲直撞的典农小吏,如今也已经是做事沉稳有道的封疆大吏了。

    邓家有子,已长成啊!

    而且他还娶了一房美娇妻,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还未花甲的母亲,在他西行后的第三年,便撒手人寰了,享年仅仅五十五岁。

    可怜这位有巾帼之姿的老夫人,还未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便如此早的离开了人世。她临终之前,也仅仅只见过自家媳妇一面。

    虽然邓艾和他的妻子邓李氏,曾经多次请求想让老夫人同他们一起西行,可终究还是被老夫人以不愿离开故土给拒绝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家立业,并且有所成就的儿子,一脸严肃的告诫他,“儿啊,自古忠孝两难全。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以侍奉君主为首要,母亲这里有司马大人和朝廷的多般照顾,你不必挂念,待你归来之时,母亲一定会亲自到城门口去接你。”

    只可惜,那次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恐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次西行了;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恐怕他无论如何,也会将她带着一起西去;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司马懿和曹丕总以为,邓母如今还未到花甲,让邓艾历练几年,再将其调回中枢。可谁也没想到,老夫人因为年轻时过于劳累,此时的身体还不如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虽然每日里都有专门的仆人在侍奉邓母,可毕竟......

    待邓艾得到消息之后,急忙从凉州飞奔回来。可等他回到许都的时候,所看到的也只是邓母的一口灵柩罢了。

    邓艾崩溃了,哭的歇斯底里、昏天暗地。

    他自幼丧父,所以一直跟着母亲相依为命。他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又逢乱世,更是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如今自己刚刚有所成就,可还未等到他的奉养,母亲却又离世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后来,大魏皇帝.曹丕亲自下旨,钦赐了许多丧葬用品,更是以公侯之理安葬了邓母,并追封她为诰命,以视殊荣,这可是本朝以来的第一例,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或许,皇帝.曹丕也是想着,借此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和哀悼罢了。

    再后来,众人都以为邓艾会选择丁忧,最起码也得许久之后才能重新赴任了。可没想到,在邓母下葬后的第二个月,他就又重新西行赴任了,司马懿准备了许久的劝慰的话,竟然一点儿都没用上。

    因为他深深记着母亲临终前,跟自己讲的那最后一番话。自古忠孝两难全,既然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尽孝了,那就好好尽忠吧。

    就这样,经过邓艾数年呕心沥血的励精图治,凉州终于大变样了。

    昔日那个数百里荒无人烟的凉州,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开荒、军屯在这更是得到了充分的推行,如今的凉州已然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塞上江南”。

    自中平元年黄巾战乱以来,天下战乱纷争不已,百姓们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苦不堪言。于是就有许多中原士子和百姓们,为了逃避战乱,而东奔西藏。

    辽东、交州因为山高水远,成为了士子们逃避战乱的最佳首选。可除了这两处之外,还有一处避难之所,是逃难士子们的好去处,那处场所便是如今的凉州。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凉州境内的祁连山脉之中。

    也就是在战乱的年代,有僧人从西方天竺国而来,不远万里来到了东方这个帝国宣扬佛法,欲拯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送其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也正是因为这个战乱的年代,今日不知明日之事,百姓们的信仰崩塌。而佛法中的“般若性空”,以及往生的说法,给了百姓们极大的安慰。

    不仅仅是百姓,甚至当时避世到凉州河西走廊的当世大儒们,也莫不以“般若性空”充实其学,或增清谈之资,佛教和佛法因此也得以在凉州得以深入和快速的传播。

    此时,在祁连山.张掖郡境内的大山之中,有一著名的当世大儒名叫郭瑀。

    郭瑀,字元瑜,现年五十七岁,此人并非一般之凡人。他传学所在之地,名曰林松山,因此凉州世人称其为“临松先生”。他精通经义,雅辩谈论,多才义,善属文。

    郭瑀本是敦煌人士,二十年前,还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郭瑀离开家乡,开始漫漫求学路,后来拜祁连山隐士.郭荷为师。

    再后来,郭荷去世之后,他便留在了祁连山内继承了他的衣钵,专心致志的研究治学。十数年来,他藏于祁连大山深处,将自己一生之所学融汇贯通,写下《春秋墨说》和《孝经错纬》,希望能为后世所用。

    也正是因为这两本经典的出世,使得他的声名远播。每日都有慕名而来之人,前来拜访,可那些人到了这大山之后,往往都是待了没几天,吃不了这清心寡欲之苦,又选择了离开。可是即便如此,几十年下来,郭瑀座下还是有着一心求学问道的弟子千余人。

    与此同时,在凉州境内,有一著名僧人,名叫“乐[yuè]僔[zūn]和尚”与郭瑀十分交好,二人时常在一起坐而论道。

    郭瑀虽是当世大儒,但是他对佛法一学并不排斥。这十数年来,在讲学闲暇之时,他更会率领一众弟子在祁连山的岩壁之上,开凿石窟雕刻佛像,以作讲学之处所。

    数十年下来,岩壁之上被郭瑀率领弟子们,在岩壁上开凿出来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石窟,甚为壮丽,曾有诗赞日,“古刹层层出上方,云梯石磴步回长。金身宝相莲开座,玉梵清音月近床。”

    郭瑀所在之地,传闻有一天马经过此地,在岩壁之上留下了一个马蹄印,因此郭瑀先生将自己所开凿的石窟,戏称为“马蹄窟”。

    也正是因为郭瑀率领弟子开凿石窟的壮举,乐僔和尚对其十分敬仰,所以才会不避艰险多次来到这大山深处,与他坐而论道。

    而郭瑀对于这位佛法高深,但却不执拗的和尚也十分的欣赏。因为除了佛法之外,这位乐僔和尚还干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那便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在敦煌的大山深处,开凿了一个巨大的佛像。

    郭瑀在向弟子讲学之时,乐僔和尚也会常常坐在一旁,安心听教。郭瑀也常常邀请乐僔和尚,为自己的弟子们讲经说法。

    也正是因为他们二人如此的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才使得二人集儒家、佛家的经学典注于一身。马蹄窟也因此成为了,继太学、国子学以及信都书院之外的,天下第四大书院,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并不能称之为书院。马蹄窟也成为了帝国境内为数不多的,声望还要大于州郡国学校馆的传学之所在。

    邓艾,早在数年前刚来凉州不久,就已经听闻了这位大儒的名声。于是,不远百里,深入大山之中寻找这位临松先生,想要请其出山,为帝国效力。

    可惜,无数官员前赴后继而来,都没有请得这位临松先生出山,邓艾又怎么能够功成呢?更何况当时的他,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威郡.郡丞而已。

    不过与他人有所不同的是,邓艾并没有像以往的官员们那样强行逼迫,也没有因为拒绝来一次就不来了。反而在后来,多次屈身拜访,真心求教,且只谈论经学典故,不再谈请其出山一事。

    最初郭瑀也只是以为,他是一个跟往日那群人一样的普通官吏,为了自己的前途才前来请自己出山。可后来,邓艾的执著也渐渐打动了他。他虽然没有答应邓艾出山,可是态度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引荐了乐僔和尚与邓艾认识,而且三人经常会坐在一起讲经说法。再后来,郭瑀和乐僔和尚二人知道了邓艾所创的“军屯论”,对这位年轻人也就更加的推诚相见了。他们二人虽然无心政事,但也知道这军屯论,乃是利国利民之策。

    邓艾会经常带自己所搜集到的前朝,或者上古的典籍来,而郭瑀也会经常的,将自己近日的一些心得与其分享。

    朝廷的兴学诏令下发以后,郭瑀更是派遣了一大批已经出山的弟子们,前往各州郡的国学校馆,担任教瑜,为邓艾助力。可以说整个凉州的河西走廊地区,有一大半都是出自郭瑀门下。他本人更是应允了,三百名求学子弟来临松山听他传学讲教。

    郭瑀虽然不出山,但并不代表他对政事一窍不通。有时邓艾遇到了难解的烦心之事,也都会求惑于他,可以说邓艾这几年的改变和升迁,这位临松先生助力不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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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十五年,天下一统,魏王曹操还政于朝,誓做汉之周公......本书只架空,不穿越,不废柴,不开挂。准确点来说,应该算是三国的一个平行时空吧,书中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有据可依,有史可考!还政于朝之归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还政于朝之归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还政于朝之归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