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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政于朝之归魏全文阅读

作者:楼顶     还政于朝之归魏txt下载     还政于朝之归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血战右贤王

    一时间整个匈奴部落之内乱作一团,哭喊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鲜血飞溅,残肢爆裂,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

    许多匈奴士兵到死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楼利不愧是右贤王,察觉到账外有杀喊声之后,立刻翻身起身,拿起床边的宝刀就冲了出去。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眦尽裂。

    但也深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召集了数十名亲卫,举起王旗,收拢营中残兵,想要从北方突破。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聚集了五六千人马,眼看营中已然乱作一团,大部分兵士早已心胆俱裂,哪里还有战力,而汉军还在不断的来回穿插着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即使他匆忙间召集起来的这些人马,一个个的也都是衣甲不全,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除了犁污王凑巧聚拢到了他身边之外,其余诸王以及早就不见踪迹了。

    不能再等了,在这么下去,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情。

    他的脑袋开始快速思量着对策,如今身处大营当中,只见敌人从南北夹击而来,南面军中旗帜隐隐可见是“孙”,北面乃是“夏侯”。汉人中没听说哪个比较出名的姓孙的将领,那夏侯应该是驻扎上谷郡的夏侯玄。

    擒贼先擒王,那夏侯玄绝对是此次敌军来人的主将,如果诛杀了他,危势立解。

    想到这里,他向着众人大喊道,“儿郎们,跟我冲,宰了夏侯玄。”

    言罢,他率先领着亲卫骑兵开始向北冲杀而去。只可惜,他的意图早就被夏侯、孙礼二人提前预知了,早已在营寨北部安排下了两万大军,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这两万大军可不是普通的骑兵,而是配备了马镫,人人皆可奔射的骑兵,当然,这些楼利是所不知道的。

    北面的夏侯玄,并没有派出所有的大军向南冲杀,而是留下了枕戈待旦的一万人马,以免楼利逃脱。当楼利率众历尽千辛万苦,快要到达夏侯玄身边时,两军开始了对冲。

    可是,就在他们呼啸着向北冲杀,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匈奴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傻了,只见对方的敌人开始了整齐划一的奔射,没错就是一万骑兵的奔射。

    虽然在刚刚向北冲杀之时,虽然感觉到了汉军的战力好像比之前强了一些,但是因为在乱军之中,倒是也没太注意。现在两军对冲,汉军人人可以‘奔射’才真正把自己惊到了。

    他们当然听说了数月前的“新兴之战”,也自然听说了可以人人奔射的虎豹骑是配备了一个叫做‘铁马镫’的东西,楼利更是收到了左贤王刘.豹特意送过来的一对马镫。前些日子,他还打算等过些十日南下抢上一些工匠回来,万万没想到,汉军竟然如此迅速的就配备全军了。

    楼利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亲自引军冲杀,可是现在骑虎难下了,他若是强行勒马停下来,绝对会被身后的骑兵踩成肉泥。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了。接下来迎接他的自然就是漫天的箭雨和汉军来去行动自如的冲杀。

    就这样,这场战役毫无悬念的一边倒了,从清晨时分一直到正午,厮杀声才总算停止了下来。

    整个匈奴部落,右贤王楼利、浑邪王死于乱军之中,休屠王被俘,其它万夫长、千夫长之类的骑兵将领,大多被杀。

    五万匈奴大军仅剩数百残兵在犁污王的率领下,被汉军故意放水向西逃窜而去,其余的几乎全军覆没。

    反观汉军这边,阵亡仅仅三千余人,重伤千余人,除去数支追赶犁污王的百人小队外,轻伤以及有战力的竟然足足还有两万五千余之众。

    俘获匈奴人口二十万余,战马四万余匹,牛羊牲畜几十万。除犁污王本人之外,所有右贤王部落的文武百官,以及诸王的家眷都被一网打尽,真可谓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晚些时分,孙礼夏侯二人聚在一起,商讨今日的战况。

    “经此一战,夏侯将军名垂青史矣。”孙礼满面红光,笑呵呵的说道。

    闻言,夏侯玄也是哈哈大笑,随即也耶挪的回复道,“经此一战,孙将军亦名垂青史矣。”

    二人相视一顾,发自肺腑的哈哈大笑起来。

    少时,二人开始商讨起正事来,孙礼率先说道,“今日一战,匈奴右贤王部落可谓是全军覆没,再也掀不起风浪来了,匈奴王庭断一臂膀矣。当下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些俘获的人口和牛羊。”

    夏侯玄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孙将军所言有理。至于人口牛羊俘获之事,昔日已有先例。数年前,大将军亲征乌桓,虏其首领,并俘获数万人口,除少部分留在了原地之外,其余大部分已被带往北地,被朝廷分别安插在各州县了。

    我等只需速速将此间战报报于朝廷,然后将人口和牛羊裹之南下即可,朝廷自有安排。只不过,你我二人就必须得分兵了,一人继续领兵西进,一来是追击剩余残敌,二来右贤王楼利部落虽灭,但其余诸如匈奴单于王庭部、左贤王部、左右谷蠡(lí)王部等还有可战之兵十五万余,我等自当率兵支援其它两路人马。

    另一人则带一路人马将这些俘获送往南下各州郡。玄有一策,吾率兵带着这些俘获南下,孙将军则率兵继续西进。将军以为若何?”

    孙礼低头沉思了许久,心中经过了激烈的天人之战,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强行按下了心中的那份悸动,平静的看着对方,抱拳洒脱的说道,“夏侯将军,凭心而论,我确实很想继续领兵西进,这等千载难逢的不世之功谁人不想?

    但是,孙某常年驻于其余各州,对北地之事并不了解,如若贸然带兵去追,不识路途,说不准还会坏大将军的大事。夏侯军自然是领兵西进最合适的人选。在下以为,夏侯将军率领一万骑兵继续西进,而我则率领剩余的兵士们带着这些人口牛羊南下即可。”

    眼看夏侯玄还要说话,孙礼马上伸手打断了想要说话的夏侯,平静的说道,“夏侯将军莫要再争了,你我皆知,这已经是最适合当下的行军方案了。此战我孙礼已经是贪天之功了,如若再争,就是要陷我孙某人于不义了。”

    眼见孙礼如此坚定,夏侯玄深鞠一躬行了一个大礼,也就不再继续争执。随后二人最终确定了一下分兵事宜,也就各自回营了。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次日清晨,将众将士召集到校场之上,自然是到了分兵的时候了。

    只见夏侯玄骑着高头大马面对着数万大军,随后引马向前微微跨出几步,对着众军士大喊道。

    “众将士听令,家有老父母者,出列。”

    将士们不知道这位将军今日这般将令是什么意思,但是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迫使他们在随着话语声落的同时,还是牵马从队伍里走出来来到了一旁。

    “家中独子者,出列。”

    这时又有一部分人牵马走了出来。

    夏侯玄眉毛微皱,看了看两边队伍的人数,剩余的队伍里的人数还是有些多。

    “家有妻儿者,出列。”

    这下队伍里剩下的人数够了,还略微少了一点,仅有九千余骑,甚至他自己的亲卫营大部分都到了出列的这方来。不过也无妨,毕竟此次西进大漠,不同以往,前途未知而且危险重重,少一些人也好,也少一份危险。

    “众位将士,剩余的随我上马,继续追击胡人残兵。”

    言罢,就要策马离开。就在此时,一人的呼叫声,迫使夏侯玄停了下来。

    夏侯玄回头一看竟然是,已经留下的自己亲卫营的行军校尉,南宫傲。

    “将军稍待。”

    “南宫校尉,可有话要说?”夏侯玄眉头微皱的说道。

    只见南宫傲不紧不慢的问道,“敢问将军,我等可还是您的同袍?”

    夏侯玄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是。”

    “那么将军为何弃我等而去?”

    “这......”

    “将军,多少年来,我们荣辱同享,为何今日不能生死与共?”

    这无由来的一句,让夏侯玄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就在他愣神的同时,南宫傲幡然上马,大声道,“南宫傲,愿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

    亲卫营其余留下的将士,也急忙翻身上马大声道。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夏侯玄紧咬着牙关,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夏侯玄朝着翻身上马的南宫傲,大声说道,“好,既然如此,亲卫营所有僵尸听令,随本将继续西进追击匈奴,至死方休。”

    南宫傲听后瞬间兴奋起来,又领着一众兄弟回到了队伍当中。其余将要南下的众人,自然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开始乱哄哄的骚动起来。

第四十六章 兵合一处,将打张郃

    夏侯玄见状,急忙劝说道,“众位兄弟,此次我等所俘获的战马牛羊,同样也特别重要,这些物资就拜托诸位送归朝廷了。你我打仗,本就是为了天下太平,现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了再继续厮杀的必要,又何必纠结于此呢?况且你们家中的父母妻儿无不翘首相盼,殷殷切切等着尔等回家呢。”

    是啊,这么多年来,打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安安稳稳的过太平日子嘛,如今既然已经实现了,又何必纠结于多拿那么一份战功呢?

    老婆孩子热炕头,比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队伍中的骚动开始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着队伍平息下来,夏侯玄抱拳向身边的孙礼说道,“这些牛羊战马,以及俘获的匈奴人口就拜托孙将军了。”

    孙礼看着眼前的夏侯玄,眉头微皱,眼中仿佛有着前言万余,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长叹一口气,抱拳回礼道,“夏侯将军一路珍重,待你凯旋而归,我...请你喝酒。”

    言罢,夏侯玄不再耽搁,率先带领着万余骑兵策马向西而去。

    身后的孙礼,看着朝阳里远去的夏侯玄,渐渐消失在远方的滚滚烟尘之中,止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转身南下。

    ————————

    在孙礼、夏侯玄二人取得右贤王部大捷的时候,张郃、陈泰一行人的左路军也已经从司隶冯翊郡出发北上,穿过上郡向朔方进发。

    自黄巾战乱以来,匈奴人见中原王朝无暇北顾,竟然越过长城,趁机又夺走了朔方、五原、云中、定襄、上郡以及河西共六郡,大汉朝廷虽说名义上还掌管着并州,可是真正受自己掌控的只有雁门、太原、上党三郡。

    一个掌控六郡,一个掌控三郡。究竟并州是谁的呢?也怪不得匈奴人对大汉朝廷没有了以往的敬畏之心。

    张郃在与刘晔陈泰商议之后,并没有采取右路军昼伏夜行隐蔽前进的行军方式。反而,兵分三路,由张郃亲率一万大军居中,大张旗鼓的向北进发,誓要报此次匈奴南下之仇。而陈泰、刘晔则各引一万余人,埋伏于张郃两翼五十里处,隐蔽跟随。

    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并排分布在并州最北部,再往南则是狭长的上郡和河西郡并排分布,最西面分别是雁门、太原上党三郡与冀州所相邻。

    而上郡、河西则是由匈奴左贤王帐下的东胡卢王.乌维和姑夕王.师庐的大军所驻扎,共计两万骑兵。

    就在张郃大张旗鼓进入上郡之后不久,匈奴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于是急忙派出斥候探查汉军的具体军情。

    由于陈泰和刘晔两军隐蔽的较好,匈奴在经过多次探查之后,都没有发现他们,还以为只有张郃的一万大军。

    但保险起见,东胡卢王.乌维和姑夕王.师庐决定先凑到一起,仔细分析一下张郃的意图,然后再做打算。

    这一日,天空湛蓝的如同洗过一般,习习微风吹的人发困。

    在河西郡前往上郡的路上,有一支约莫有万人的骑兵,正在浩浩荡荡的向西进发。

    为首一员胡将,须发花白,膀大腰圆,满脸卷毛络腮胡,骑一匹草原特有的卷毛赤兔马,左手持缰绳,右手拿马鞭,百无聊赖的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正是那姑夕王.师庐。

    师庐前几日收到东胡卢王.乌维的羊皮信,邀其领兵前往上郡,共同诛杀张郃。

    如今,师庐应其之约,带领着自己麾下的一万大军从河西郡赶到了上郡肤施县,准备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毕竟张郃已经驻扎关中几十年,在此地颇有威名,即便是匈奴人也不敢太过于小觑他。

    很快,姑夕王就要到达东胡卢王的营地所在-并州肤施县了,远远看见百余骑飞奔而来,似乎是来迎接于他。

    转瞬间,这百余骑就到了眼前。

    为首一骑急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并一手抚胸低头叩拜道,“拜见姑夕王,小人乃是东胡卢王帐下千骑长.子骓,特奉我家大王之命前来迎接大人。”

    师庐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很是受用。他和乌维虽然名为大王,其实也只是左贤王刘.豹帐下六大万骑长最普普通通的两位,千骑长已经是他们二人麾下最大的将令了。

    看来乌维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竟然派了一个千骑长前来相迎自己。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状心情不错的师庐在马上开口说道,“勇士快快请起,此去东胡卢王营寨还有多远啊?”

    千骑长子骓急忙回答道,“启禀大王,此去营寨还有二十余里,我等一刻钟便可抵达。我家大王早已在营中设下酒宴,烤好了牛羊,等候您多时了。”

    闻言,师庐哈哈大笑道,“还是我那老兄弟知道我好这口,你我快快前去,莫要让我那老兄弟久等了。”

    不消一会,师庐一众人等便来到了东胡卢王.乌维的营地。

    虽然并州境内并不缺乏汉人所建造的房屋,但是,汉人逃的逃,亡的亡,也就早已没有人再去修补了。

    数十年来,那些房屋也早就变成残垣断壁了,匈奴人习惯了草原上逐水而居的游牧生活,反而并不习惯住黄土、石头所建造的房屋,甚至将好好的房子都拆了,场地用来搭设帐篷。

    只见远远便看见一群人站在营帐中门之下,居中一员胡将,身材魁梧,约有八尺,亦是须发花白,满脸络腮胡,不过看起来比姑夕王.师庐稍微年轻那么一丁点。

    此人自然就是东胡卢王.乌维了,如今他正率领着手下一众千骑长、百骑长站在营寨门口迎接师庐呢,眼见众人到来,急忙举手遥遥行礼,高喊道,“师庐老兄,别来无恙乎?”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姑夕王.师庐翻身下马,匆匆走将过来,回礼道,“数月不见,乌维老兄,神采更超从前啊。哈哈哈......”

    东胡卢王.乌维笑呵呵的寒暄道,“老兄过奖了。今日有劳老兄不远千里相助于我,不胜感激啊。帐中酒宴、牛羊早已备下,就等你老兄来了。”

    言罢,姑夕王拉起东胡卢王的大手就疾步向营帐内走去,“那还等什么,再过一会,牛羊的油汁就烤没了。”

    ......

    少时,帐内便是一片异常的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的寒暄之后,东道主乌维率先开口了,“师庐老兄,此次叫你老兄前来之故,是因为那汉将张郃领兵一万骑向北而来。虽然我并不惧怕于他,但是汉人向来狡诈,况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手中兵力于他相差无几,唯恐有失,所以才邀请你老兄前来助拳。

    再者说,那张郃在汉人朝廷颇有魏王,如果这次你我二人能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带往大单于王庭。那你我的身份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角王万骑长了,更有那数不尽的牛羊,和无数娇滴滴的女人啊。哈哈哈.....”

    听完东胡卢王.乌维的论述,姑夕王.师庐紧跟着说道,“哎,老兄过于自谦了。想那汉人两脚羊又有何能耐,老兄邀我前来,我还要感谢老兄你分我一杯羹呢。新兴一战,固然是真。但也是那申屠隆无能,两万草原勇士,竟然被汉人区区六千余骑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就连他本人的脑袋都被挂到了城楼之上,着实废物。

    就算汉人‘虎豹骑’骁勇,有那什么‘铁马蹬’,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我就不信了,等到明年再次南下,老子定要带人会会那所谓的汉人精锐。”

    乌维听完师庐的一番‘高谈阔论’之后,眉间不经意的有一丝褶皱,但很快有恢复了平静,接着说道,“老兄所言有理。但张郃用兵向来沉稳谨慎,今日如此这般狂浪,从未有之。其中深意,小弟不甚理解,不知老兄,对这次张郃北来,可有见解?”

    胖师庐听到乌维的疑问,不屑的一笑,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羊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依我看来,他张郃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仗着自己打过几年仗而已。这次北上,应该是前些时日被咱们突袭了一把,心里憋屈,想找回点儿颜面罢了,绝无他意。

    那汉人在冯翊郡只有一万五千余人,张郃那老匹夫带出来一万也算是正常,上次申屠隆在新兴城损失了两万骑卒,可我部仍有八万儿郎,仅仅长城以南的上郡和河西郡就有你我的两万大军,他们又能奈我何?。”

    乌维心中还是不踏实,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担忧疑虑之色开始并没有颓下去。

    胖师庐看着乌维的脸色不好看,嘴角不经意的微微向下一瞥,耶挪的说道,“既然如此,来日就由我部打前锋,老兄你在后面压阵便是。”

    乌维心中思索片刻,抬起头说道,“这样,我部的五千儿郎也交到你老兄手里,听你调遣,我引五千人马于暗处,以保万无一失。”

    胖师庐急着吃酒不想再与乌维过多纠缠,急匆匆的说道,“强宾不夺主,一切听从你老兄安排便是。”

    后半句话已经淹没在帐内的喧闹声之中了。

第四十七章 汉军 vs 匈奴

    话说另一边的张郃,此时正率领着一万大军,“趾高气昂”的向北而来,似乎急于找匈奴决一死战,但却私下让陈泰、刘晔领兵引于左右两翼。

    张郃自然也收到了探马来报姑夕王.师庐领兵一万已经于数日前抵达上郡,与东胡卢王.乌维兵合一处,共计两万大军,意在一举消灭自己的这支部队。

    对此张郃、陈泰等人自然也做了相应的对策。

    而东胡卢王.乌维和姑夕王.师庐在那日会盟之后,次日里,便点兵向南进发了,分别于于上郡州府.肤施县城以南五十余里与百余里处安营扎寨,并向南洒出了数支探马斥候,意在主动探查寻战汉军踪迹,早日结束这潜在的威胁。

    这一日,他们终于相遇了。

    在两军相距五十余里的时候,姑夕王.师庐率领着一万五千骑兵主动向张郃军靠拢进攻了。

    见到汉军敌人的队伍确实少于自己,而且其部队周围并没有探查到有援兵或者伏兵的痕迹。胖师庐当即下令,兵分三路,左右两翼各四千骑由数名千骑长率领,中路七千骑由自己亲自率领,呈倒扇形也就是V字型散开,向南飞扑而来,竟然试图用这区区一万五千骑兵去包围对面的一万骑兵。

    《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显然师庐是有些过于的异想天开了。

    不过匈奴不愧是骑兵战阵的老祖宗,深谙骑兵战法要意,用的竟然是《孙子兵法.十阵》当中的雁形阵。

    这是一种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就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是一种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但是后方的防御比较薄弱。

    《孙子兵法》有云,“雁行之阵者,所以接射也。”,这一阵法确实可以将骑兵的战力发挥到最大。

    而后方的东胡卢王.乌维自然时时刻刻注意着战场的情况,如若没有其余变故的话,他的五千余骑肯定是按兵不动的。

    刚开始战局事态的发展确实在按照胖师庐的料想发展,可是后面发展就有点儿出乎意料了.....

    反观敌营张郃这里,针对于匈奴的雁形阵攻击,由于部下也全都是骑兵,所以并没有布下“圆形阵”用之防御,反而摆出了令人费解的类似于“方形阵”的一种阵法向前迎敌。

    “方形阵”也是《孙子兵法.十阵》中的一个阵法,但是这却是一种常规的步兵阵法,从来没有人将他用在骑兵作战当中。

    不过张郃所布下的方形阵又不同于以往一般的方形阵,他并没有将强兵劲卒摆放在阵法四周,反而是让他们依次排列形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四形方阵,然后再将一个个骑兵方阵错落有致的摆放开来,放眼望去竟然也是密不透风,像一个个方形的锤子一般呼啸着前进。

    如此看来,这似乎还糅合了一丝丝《孙子兵法.十阵》中“疏阵”的味道,因为“疏阵”的精髓就在于把士卒分成若干战斗小群,或者前进,或者后撤;或者出击,或者固守。

    对面的胖师庐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对着身旁的兵士说道,“都说老将张郃,颇有威名,识变量,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如今看来,浪得虚名而已。他莫非还想用这‘方形阵’凿穿我这一万五千大军吗?”

    说完其冷哼一声,嘲讽道,“时无英雄,图使竖子成名!今日我便要将其斩于马下,扫灭他的一世英名。草原的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冲!!!”

    说罢一骑当先,向着敌军冲去。

    胖师庐虽然膀大腰圆,也上了年纪,可依旧宝刀未老,在两军相距快一箭之地的时候,他竟然双腿夹紧马腹,引弓射箭,开始了“奔射”。

    只可惜他并不知晓他眼前的这支部队人人皆可奔射,虽然他与东胡卢王.乌维层派出多支斥候小队探查军情,但是也都只是远远游猎在汉军周围,在得知了汉军那支配备“马镫”的重甲骑兵虎豹骑没有在军列之中后,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但是却并没有在汉军安营扎寨之时偷进营内,详详细细的去探查这支骑兵的装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的胖师庐自然也就要遭殃了。

    在匈奴骑士引箭奔射的同时,对过的汉军骑兵也开始了意料之中整齐划一的“奔射”。

    看到这一幕的同时,包含胖师庐在内的部分匈奴,心头突然都冒起这样一个念头,“坏了,奔射,铁马镫。”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这方有一万五千大军,更有东胡卢王.乌维五千骑兵在后方压阵,然后自己这方加快速度,冲过这轮箭雨,与汉军短兵相接。

    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有胖师庐这样的战斗素养的,当匈奴士兵看到对方可以人人奔射的时候,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马镫这类东西的存在,还以为汉军骑兵骑术高超呢。

    一时间,整个阵型瞬间开始有所松动了。

    伴着双方兵士的“奔射”,一轮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匈奴这边铺天盖地而来,而汉军这边相对就要稀疏很多了,而且凌乱不堪。

    就在匈奴兵士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是一轮齐射向他们铺面而来,奔射是很考验骑士的技术和腿力的,而有了马镫这样一个神奇的物事存在,这显然就不是太大的难题了,若是情况允许的话,连续奔射个四五次都不成问题。

    两轮齐射之后,匈奴这边瞬间损失了四五千骑。为什么没有受伤的,几乎全是阵亡呢?因为一旦被箭雨射中掉下马来,即使当时不死,也会被后面的骑兵踩成一滩肉泥的。而汉军这面,只是折损了聊聊百余人而已。

    这下子,匈奴人的军心颇受震动,雁形阵很明显的就凌乱起来,也就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威力了。反观汉军,依然军容齐整,几乎不受影响。

    终于两军近战交锋了,但是胖师庐还是小瞧了马镫的威力。他以为骑兵近身搏战,自己的草原勇士肯定会比汉军的战力要强一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匈奴骑士没有马镫,近身博弈之时,必须得有一只手抓着缰绳或者马鬃,还得半匍匐在马背上,增加稳定性,而汉军这面却可以挺直腰杆,用两只手来迎敌。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边是一只手,另一边是两只手,本来战力就不对等,结果更加可想而知了。

    两军一接触,双方的伤亡差距瞬间大了起来。

    与此同时,陈泰和刘烨,在得知匈奴军队和张郃接触的同时,就立刻引兵前来,从左右两翼扑将过来,此时正在快马加鞭的路上,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达战场。

    此时,探马已经将最新的战况报告给了在后方压阵的东胡卢王.乌维,“报告大王,姑夕大王已经与那汉军张郃正面接触上了,可是张郃的骑兵人人皆可奔射,双方如今正在鏖战,不过姑夕大王好像快已经处于下风了。”

    听到这里,乌维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了大半,怪不得张郃那老匹夫率领区区一万骑兵,就敢深入草原,原来是有恃无恐,全员配备了马镫啊。

    不过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和师庐加起来的两万大军,恐怕也只能跟他们堪堪打个平手而已,甚至战力还不如他一万骑兵呢,看来此次事不可为了。

    想到这里,乌维急忙下令,大声喊道,“传令兵,即可传本王将令,全军出发,支援姑夕王。”

    说罢,带着自己的亲卫骑兵率先出营而去,身后的骑兵们随即也跟了上来,火急火燎的向南奔去。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南下的同时,陈泰、刘晔各引一万大军已经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了。

    如果他知道战场这些,恐怕就会直接调转马头向北或者向西逃窜了。

    而此时,南面的战场上正厮杀的难舍难分。

    匈奴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往日里匈奴骑士的单兵战斗素养绝对是比一个汉军骑士要强上一些的。可如今汉军骑兵配备了铁马蹬之后,局势反过来了。

    越杀,匈奴人的胆气越小,汉军的士气却越来越旺。

    胖师庐此时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这堪堪一个时辰,加上对冲时的两轮齐射,自己这方就已经折损了一半了,而汉军那边目测才伤亡了不到两千余骑,再这么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他打算要撤退的时候,忽然听到北方有马蹄声传来,扭头向北望去,果不其然是东胡卢王.乌维的援兵到了。

    “哈哈哈,乌维大王的援兵到了,儿郎们杀呀。谁能宰掉张郃,老子赏牛羊百头,封千骑长。”

    见到援军到来,匈奴大军已经跌落下去的士气竟然有暴涨起来,随着乌维五千援军的加入,战场的天平竟然奇迹般的慢慢的向匈奴这边倾斜过来了。

    就在乌维和师庐以为这场战争已成定局的时候,忽然从战场的左右两翼传来了高亢的号角声。

第四十八章 上郡光复,长城以南无战事

    二人抬头向两边望去,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背后的冷汗丝丝的往外冒,心情也瞬间跌落到了谷地。

    只见左右两侧,伴随着烟尘滚滚和遮天蔽日的旌旗而来的,正是两支不知名的骑兵,不过肯定不是自己的队伍。远远望去声势极大,最少有两三万大军。

    待得兵马近来,于那左翼部队中隐隐可见一面将其上书一个大大的“陈”字,而右翼部队则擎着“刘”字大旗。

    金栎看着那两面大旗,面色铁青,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汉人的破虏将军.陈泰?昨日探马来报,他的将旗还在冯翊郡高陵城,怎么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莫非有神人相助不成?”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中的疑虑此时也终于完全解开了。

    于是乎,他急忙向师庐靠拢,大声喊道,“师庐老兄,你我中了汉人的奸计了。张郃那匹夫故意示我等以弱,就是为了将你我引至此地,好一网打尽啊。现在看来,左右两翼的汉军,最少有两三万大军,我们此时人数太少,决计挡不住的。”

    师庐听到金栎的警告之后,立马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望向张郃的将旗所在的位置,狠狠的射了一箭,面带狰狞的大声骂道,“张郃匹夫,今日之辱,本将铭记于心,老子将来定与你不死不休。”

    只可惜距离太远了,那支羽箭自然是射不到张郃的,因为张郃远在军阵后面呢。

    张郃远远的看着师庐的歇斯底里,默默的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随后又比了朝下的一个手势。

    这下可把师庐气坏了,不过他虽然有勇无谋,可还是认得清楚当下的局势的,在狠狠的砍倒了身旁的一名汉军之后,想着四周军士,大声喊道,“撤退,全军撤退。”

    随着撤退的号角声响起,匈奴大军开始乌央乌央的撤退。只可惜在陈泰、刘晔到来一阵厮杀过后,最初的两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了五千骑都不到了。而且他们现在深陷汉军铁蹄的包围之中,哪有那么容易撤退呢?

    金栎和师庐兵合一处,带着自己的亲兵,数次拼命的冲杀之后,终于在北面撕出了一个小口子。可是,二人也仅仅只带了两千多骑兵逃了出去,剩余的全军已然全军覆没,变成汉军的刀剑亡魂了,不要命的向北逃奔而去了。

    就在众人打算继续追杀的时候,张郃制止了众人,大喊道,“穷寇莫追。”

    此时身旁的一名校尉疑惑道,“老将军,此时我等如若追击,必定能够全歼敌军啊。”

    张郃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睛微眯,笑眯眯的说道,“哈哈。众将无须担心,老夫自有打算。传令,鸣金收兵。”

    叮叮叮叮叮......

    随着急促的鸣金声响起,众将士虽然不甚理解,可还是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开始返回,打扫战场并清点死伤的人数。

    肤施(上郡州府)一战,短短小半日的光景,汉军阵亡四千余人,伤不到千余人,此地仍有一战之力的还有两万五千余骑,俘获战马一万两千余匹。

    匈奴东胡卢王.金栎和新任右大将.师庐的部落,折损将近一万八千余骑,双方伤亡比例竟然达到了三比一之多,这在骑兵正面冲杀的战斗史上可是亘古未有啊。

    虽然孙礼夏侯玄二人在右贤王部落的伤亡比这还要小,杀敌比这也还要多上一倍,可那毕竟是在趁敌不备,搞不清虚实的情况下造成的。

    而今天的这场战役,确实明打明的骑兵对冲,未打丝毫折扣。

    经过这一战,马镫带来的战力提升得到了充分的实践,着实非同一般。

    经过这一战,也再次证明了张郃“国之名将”的称号,也着实不掺一丝水分。

    金栎和胖师庐此时正在拼命的向北逃窜,而且不时的向后张望,是否有追兵追上来。

    甚至他们都没有回部落里,而是直接越过了肤施县向北奔命。在经过了几个时辰数百里的逃窜进入大山之后,发现身后并没有追兵追来,二人才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此时,也才有功夫和闲心查看身边的队伍。

    二人冲出汉军铁蹄包围的时候,身边还有两千多人,可经过这么数百里的逃命,路上有逃散的,也有重伤坠马毙命的,如今仅仅只有一千余人了,而且个个带伤,有战力的甚至连八百人都不到了。

    “哎......”

    二人长叹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彼此眼中的披头散发和血迹斑斑,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好在,前面不远就是汉人的长城了,穿过长城后,再走不远就是朔方郡,也就到了左贤王刘.豹大人所管辖之地了,自己一众人也就安全了。

    自从上郡与河西郡被自己复夺之后,这段长城也就再也没有兵丁驻守了。

    二人率众人暂时休息片刻之后,继续向北进发。

    少时,长城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就在他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突然身旁的树林中有羽箭射出,本就所剩不多的人马,一下子又折损了几百人,这下连一千人都不到了。

    “有埋伏,快逃。”

    也不知是谁一声大喊,众人又急忙慌不择路的向北逃窜,也顾不上什么东胡卢王、右大将什么,生死存亡之际,逃命最重要。

    “只要逃过长城就安全了。”这个念头是此时所有人的心中所愿。

    只可惜......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寿命终结之地的话,恐怕这长城脚下就是这群短命鬼的坟墓了。

    就在这千余人马到达长城之后,才发现,城墙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驻满了军队,而身后也有骑兵追来,足足有三千余人。

    原来张郃不让众人追赶是早有打算了。

    在当初他与陈泰、刘晔兵分三路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暗暗派遣了一名心腹校尉率领三千铁甲,秘密绕路向上郡北部的长城而去,就为此时此刻。

    “天亡我大匈奴啊!”,胖师庐不甘心的仰天大喊。

    随后拔出腰间弯刀,转头向众人说道,“儿郎们,今时今日就是你我荣归太阳神的时刻了!随我死......”

    就在他向激越昂扬的向众人发表死战讲话的时候,东胡卢王.金栎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刀刺进了他的后背。

    他缓慢的回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

    金栎猛地又刺了一刀,面目狰狞的说道,“师庐老兄,对不住了,我也是为了活命,只不过得借你人头一用。”

    言罢,一刀砍下了胖师庐那肥肥的脑袋,双膝跪地,将手中弯刀举过头顶大声喊道,“我等愿意归降大汉,为大汉皇帝效犬马之劳!”

    右大将.师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不远千里从河西郡跑到上郡来为他东胡卢王.金栎助拳,最终却命丧于此。

    自己没有战死在沙场之上,却死在了相知几十年好友的手里,着实令人憋屈。

    而此时,四周的匈奴骑士早就被这接连不断的事情所吓傻了,不过很快也就缓过神来了。

    一小部分人,急忙跟着金栎匍匐在地,将兵器举国头顶,附声大喊道,“我等愿降!”

    而大部分匈奴人,则止不住的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软骨头,不配当草原雄鹰,不配当太阳神的后裔。大匈奴万岁!!!”

    说罢,纷纷拔刀自刎而去。

    城墙上的那名汉军校尉,眯着眼睛,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但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语,只是让手下将这群投降的匈奴人绑了起来。

    但心中不禁暗暗感叹道,“果然,人到了性命不保的时候,果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

    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对于这种出卖朋友以求取活命机会的人,自然是一到砍了便罢。

    可是,这毕竟是一名匈奴的角王,万骑长,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高,而且他一个小小的校尉自然也不敢擅自发落,最终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慨,留待大将军张郃发落。

    不过任何有骨气的人,无论是什么立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会受人尊敬的。

    “将这群草原勇士...安葬了吧。”

    在得到了这里最高长官校尉的命令之后,汉军兵士们就地取材,砍了一些树木做成简易的棺椁,将这群匈奴人安葬了,以至于他们的尸身不被秃鹫和林中走兽所啄食。

    经此一战,上郡、合西两郡,在阔别了朝廷管辖数十年之后,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怀抱!

    而长城以南,再无匈奴踪迹,自此,再无战事!

    这是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秋八月,农历二十九所发生的事情!

    两日后,东胡卢王.金悦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张郃的面前。

    他本以为,以他东胡卢王的名号,张郃肯定不会杀他,说不定还会给他一个不小职位,让他继续领兵一起北上呢!

    可最终,张郃只说了一句话,“今天你可以在背后杀你的同袍,明天死在你刀下的就有可能是我!”

    说罢,摆摆手,不再言语!

    一旁的兵士见状,自然明白大将军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金栎的首级就被呈到了张郃的帅案之前。

    所以啊,做人终究还是要有些底线,不能什么都做,也不能什么都要!

    对于其他投降的匈奴人,张郃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将他们打散,分批送往了关中司隶,交于各地州府妥善安置了!

    自此,张郃所在的左路军的战略目的也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要前往长城以北的朔方郡。与曹彰的中路军所汇合,一同继续深入漠北匈奴大单于的踪迹,彻底解决掉匈奴之患!

第四十九章 可怜的姑夕王单宾

    匈奴左贤王.刘.豹手下分别有两个角王和六个万骑长。

    左大将.申屠隆,统帅两万骑兵,本是最大的万骑长,可是已经在战死在了新兴城下。

    现在的两个角王和六个万骑长,分别是新任左大将冒脱,领两万骑兵,与刘.豹一起驻守朔方郡,以守备北上大漠的要道。

    右大将.师庐,统兵一万骑,驻守河西郡,已经战死。

    东胡卢王.金栎,统兵一万骑,驻守上郡,也已被杀。

    姑夕王.单宾,统兵一万骑,驻守与雁门所相邻的定襄郡。

    左大都尉.洛川都,统兵一万骑,驻守定襄郡西部的云中郡。

    右大都尉.刘不俭,统兵一万骑,驻守五原郡。

    左大当户.冒脱,右大当户.赫连,各统兵五千骑,驻守朔方郡,拱卫左贤王部落王庭。

    除了已经战死的两万申屠隆部落的大军,其余两大角王和六位万骑长还有控弦之士八万余骑。

    当然,此时刘.豹还不知道,他在上郡与河西郡的两万骑兵,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

    秋风吹,青草肥。

    定襄郡的草原,在经历了去年异常的冬寒之后,今年的水草却是格外的肥美。

    此时善无城外的草原上,有一支数十人的胡人小队,正在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为首高头大马上的一员青年胡将,虽然相貌发饰,与其他匈奴一般无二,而且也腰跨草原特有的弯刀。可是身上的衣着,确实一套汉人军队的将军制式铁甲,这样的打扮,在一群匈奴士兵当中显得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儿不伦不类。

    此人正是左贤王刘.豹麾下的两大角王之一,姑夕王单宾。

    单宾这个人,说起来,跟他身上装扮一样有些奇特......或者说矛盾。

    此人虽为匈奴,但对汉文化和汉朝兵法却非常崇拜。在他心里对大单于数十年前趁乱叛变汉人朝廷,复夺并州六郡之事,一直深为不齿。但毕竟自己是匈奴人,在个人理念和国家利益之间,就算再怎么不齿,也得以国家利益为首。

    居于这些,他也是匈奴将令中为数不多喜欢读汉人兵书的高级将令,只可惜他的这些行为一直被上面的人所不喜。因此虽然他颇知兵法,并且身出名门,可到如今也才知是左贤王麾下一个普普通通的角王,而且真正的权力也不过是一个区区万骑长。

    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也不会被派到远离大单于王庭和左贤王部落的定襄郡来,西边不远处还是汉人重兵把守的雁门关,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汉人偷袭的恐惧。

    而此时的姑夕王单宾,正率领着数十名亲卫,照常巡视着自己部落里的各处营寨。

    往常这个季节,汉人都正在忙于秋收,而自己总会跟着左贤王,或者单独南下到隔壁的雁门或者代郡打打秋风。

    但是今年不行了,不久前的日子,左大将.申屠隆,从朔方横穿河西郡,想要偷袭汉人在并州的粮仓新兴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留在城楼上。

    听说是碰到了汉人的虎豹骑,而且听闻那支部队可怕的狠,人马皆具铁甲,是汉人中精锐中的精锐,听说还配备了一个叫“铁马蹬”之类的东西,人人都能奔射。

    别人对这个东西一直表示怀疑,但是单宾确是深信不疑的,更何况前些日子某个汉人商队在向左贤王部送这东西的时候,他有幸亲眼见到过。

    刘.豹将这东西,给其他角王、万骑长甚至部分都尉和千骑长都传看了,却偏偏没有给他传看。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摇头,苦笑不已,他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如此的。

    马上就是部落里祭天的日子了,自从上次申屠隆兵败新兴城之后,单宾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按理来讲,要是换做自己早就乘胜追击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这件事,越想越诡异,虽然他也向左贤王报告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并没有得到他们的重视,反而还受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责怪。

    反而是新上任的左大将.冒脱,差人送来了羊皮书信,让他近些日子加强防备,以防汉人偷袭,只要撑到秋天过去寒冬来临,就无须再担忧了。

    单宾还算是一个颇知兵法之人,再加上冒脱来信的肯定,他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疑虑是对的,只是现在那虎豹骑在雁门关,他手中仅仅只有一万余骑,又怎么敢轻举妄动呢。

    于是,在这些日子,他也只能往雁门关方向派出了比往常多出两三倍探马,一旦汉军有兵马调动的迹象,立刻回报告警便是。

    所以,他才会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巡视着各个营寨的军备状况,保持随时可战的准备。当下,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每每想到这里,单宾心中总会泛起一阵阵的苦涩和无力感。

    如此看来,单宾也还尚算机警聪慧,怎奈他的对手是比他更强的曹彰。

    ......

    从左、右两路大军的战况来看,进展还算顺利,虽然各有不同程度的伤亡,但是也尚算在意料之中。当然曹彰这面也没有闲着,他所率的中路军这次出征的初期战略目标,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与雁门所相邻的定襄、云中两郡。

    兵马刚出雁门关,曹彰便分兵了。

    南路军由侍中兼军师将军.辛毗带领,六千虎豹骑和曹休为辅,共计兵马三万,向南穿河西郡北部,然后再拐弯向北直捣左大都尉.洛川都所驻守的云中。

    北路军由曹彰亲自率领,共计兵马五万,向西直插姑夕王.单宾说驻守的定襄。

    而雁门关卫所,到相邻的定襄郡州府,姑夕王.单宾所驻扎的善无城不过区区三百里不到,骑兵快马加鞭不用一日便可抵达。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曹彰对这其中深意知之甚深。

    早在数月前,新兴大捷,匈奴向西、北逃窜之后。曹彰就已经派出斥候,乔装打扮深入匈奴境内刺探军情。经过两个来月的探查,此时早已经对并州北部四郡的匈奴军队的布防状况了如指掌了。

    开战之时,另一波乔装打扮的汉军也早已经深入敌人境内,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直待雁门关内发兵的军令一到,就执行任务。

    这一日清晨,一支姑夕王.单宾麾下的五人斥候小队,一如既往的从部落出发,前往雁门关方向刺探军情。

    詹台是这支五人小队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前些日子刚刚年满十六岁,在草原上,年满十六岁就是真正的男人了,也意味着可以娶妻生子,也可以参军入伍。

    今天是他入伍刚刚满三个月,还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新兵,当然也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虽然他已经在草原上单独猎杀过饿狼,但是没见过尸横遍野疆场的他,打心底里还保持着一份少年人特有的纯正之心。

    这支小队的伍长,名叫迟沃,是一名身材魁梧,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中年胡人。此人不爱说话,也经常冷着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经历过无数次的部落争斗,也经历过数次汉匈之战。他策马驰骋过北漠的黄沙戈壁,也享受过大草原的水草丰美。他见识过汉人城池的繁华盛世,也看见过战争过后的残垣断壁。

    他经历过这么多,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汉人入侵他们,更多的是他们自己人之间为了些许底盘而争斗的你死我活,以及他们南下掳掠汉人无辜的百姓。

    更为可笑的是,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并不是汉人所为,而是在一次部落争斗当中,所谓的自己人给他留下的一个印记。

    刀光剑影几十年,他打心底里早已经厌恶了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他只想着早日停止争斗,带上自己的女人、孩子,两匹马,五头牛,二十只羊,远离部落,过自己的小日子,再也不跟这群人争斗了。

    春天他教孩子骑射,夏天他带着家人牧羊,秋天他们会到集市上置换些东西,冬天他们一家人会围坐在火炉旁喝着香甜的油麦茶说说笑笑。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就已经飘向远方了......

    就在他们一行人走出部落刚刚一个时辰百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不远的河畔好像有十数位族人,貌似起了争执,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马上都要动铁器了。

    迟沃瞥了一眼之后,就不再理会,打算继续向前。

    对于草原上的这些无休止的争斗,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与自己无关,没有人愿意去管这些个事情。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小詹台反而停了下来,大声向着继续前行的迟沃喊道,“迟沃叔,河边的人好像快要打起来了。”

    迟沃回头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不要多管闲事,赶快继续向前,完成了今日的刺探任务,也好回家。”

    小詹台闻言后,小声说道,“可是他们都快要拔刀了,动刀的话,他们会受伤的......”

    迟沃见状,便不再搭理他,不待他说完,就带领着其余三人继续向前走了。

    小詹台迟疑一会儿之后,还是拨转了马头向河畔奔去,少年人终究还是少年人。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那群人虽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是身上好像并没有伤口,只有脸上有那么一丁点儿无伤大雅的淤青而已。

第五十章 突袭.善无城

    眼见那五人的斥候小队有人奔了过来之后,河畔的这群人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争斗的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小詹台很快也就被搅和在了这场争斗当中,劝架没劝好不说,自己还搭里边,脱不了身了。迟沃扭头看去,见小詹台并没有跟上了,反而劝架去了,脸上不免显露出一丝不快。

    他人虽然看似冰冷,但是内心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口中暗暗咒骂了一句之后,还是调转马头,带着人返了回去。

    待他们刚刚到达河畔下马之时,那群人忽然愤而起身,两三人盯一个,很快把毫无防备的他们全部制服了。五花大绑之后,还被堵上了嘴。

    小詹台忽然之间就蒙了,这群人怎么突然之间把他们绑起来了。但是其余人心中的第一反应则是,“糟了,中计了。”就这样河畔的这群人兵不血刃的便拿下了这支五人的匈奴斥候小队。

    只听得其中的一个人说道,“队长,这群人怎么办,要不要杀了。”

    小詹台就算再傻,此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禁看向迟沃和其余众人,眼中满是惭愧和后悔。

    那名被称为队长的人,摇摇头说道,“不,先不要杀他们。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反抗能力了,先把他们藏起来,留待大将军处置。”

    这是这片草原上某个角落里发生的不为人知的一幕,同样的一幕此时在其它地方,也正竞相上演。

    姑夕王.单宾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派出去刺探军情的斥候小队竟然就这样被汉人兵不血刃的全部拔掉了。

    ————————

    兵法有云,“兵贵胜,不贵久。”北地边军,几乎全是骑兵,只要兵马一动,就意味着要消耗源源不断的钱粮。

    曹彰作为征战十数年的成熟将领,自然是知晓这一道理的。所以他才会未雨绸缪,早在数月之前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如今完事具备,直待功成。

    定襄郡内的兵马守备已经摸清楚了,就连匈奴人刺探军情的斥候也全都被拔掉了,这下再无顾虑。

    于是,曹彰率领着五万北路军快马奔袭,直插善无城,姑夕王.单宾之所在。

    天色渐晚,太阳已经把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了。

    而现在的姑夕王单宾,此时正在善无城外的营帐之中疑虑。按理来说,往日这个时候,斥候小队就该陆陆续续回来了,怎么今天一个都还没有回来。

    思索片刻之后,姑夕王决定不再等待,必须得亲自带兵去探查一番了。

    “传令,近卫营全营随本王一同出营查探。”

    就在他刚刚发号完施令不久,帐外忽然传来了营中哨骑的告警声“敌袭”!随之这片寂静的天空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角之声。

    单宾闻声后急忙奔出帐来,好在这段时间,他和他的近卫营几乎甲不离身。

    “整兵列队!”

    言罢,单宾急忙上马,召集了近卫营的骑兵之后就向营外奔去。这个时候,单宾巡查各营军备的效果,就展现出来了。营中的兵士们虽然心中惊惶,但还算不是调理,正在按照平日里的训练迅速集合列队。

    “敌军从何处而来?军中是何人旗帜?人数几多?距离几何?”单宾高声询问着瞭望塔之上的哨兵。

    那哨兵闻言急忙回答道,“回大王,敌军尽是骑兵,指挥有度,从四面八方而来,并未有缺口。军中不见旗帜,不过隐约可见西面的军容相对更加严整一些。旌旗蔽日不知人马几何,不过看其阵势,最少有四五万骑。”

    单宾越听,心中越凉。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都是非常宁静的。

    也怪不得新兴一战之后汉人再也没了动静,原来是为了今日,他一个小小的姑夕王就有五万骑兵来攻,其它部落肯定也绝对难逃于难,甚至情况比自己的这里更加严重。

    对方将领也果然狡诈,军中只有旌旗,不见将旗,一来是为了迷惑自己这方,另外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神箭手严重,好手段,果然好手段。

    单宾心里确信,如果现在逃跑,只会输的更快,败的更惨。但是如若拼死一战,或许还可能冲出重围,博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单宾不再耽搁,“全军上马。”

    随后,策马游走在聚集的众将士面前,朗声道,“勇士们,今天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但你我是太阳神的后裔,也不曾怕过谁,如果不幸战死,也不过是早点荣归太阳神的怀抱罢了。

    儿郎们,随本王一同冲阵死战吧。杀!!!!”

    在经过了简单的战前动员之后,单宾率先带着自己亲卫营的百余骑冲向了西面的敌阵。根据哨兵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的感觉,西面应该是敌方大将之所在,如果能够有幸杀得了他,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族人可以逃出去。

    只可惜,单宾所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汉人骑兵,而是新近配备了铁马镫的五万汉人边军。

    两军开始对冲了,呃......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匈奴一方自杀式的冲阵。

    如果此时有人可以从正上方的天空看这场战役的话,会发现,一个由无数战旗组成的包围圈,在向中间点合拢,而中间的一小撮人此时正在拼命的向外扩散,好似一个巨大的圆环。

    骑兵冲杀,自然弓箭为先。

    配备了铁马蹬的汉人骑兵,弓箭之术自然是越发的熟练了。少时,只见漫天黑压压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向中间飞来,而向外冲阵的匈奴士兵,自然把自己受箭的面积扩大化了。

    其实如果申屠隆不向外冲阵,而是想方设法防御的话,伤亡会更小一些。

    但或许他也是被逼无奈吧,一来匈奴人不具有汉人盾牌兵之类的防御,二来他们并没有任何援军,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冲出去报信。

    想来单宾作为左贤王的麾下唯二的角王之一,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现实中往往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你明明已经看透了这件事情,也心知肚明的了解到这样肯定不行,可最终还是“心甘情愿”的去做了。

    数轮箭雨过后,匈奴的一万骑兵已然折损了一大半了,两军还没开始近战,就损失了一大半的兵力,这仗还怎么打?

    看着无边无际的敌人向中间涌来,听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中箭坠马的声音。单宾的心都要碎了,但是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如常,而且眼神也越发的坚韧了。

    “所有人向我靠拢,突其一部。”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单宾这个姑夕王的名号当之无愧,在这般万分危急的时刻,竟然还能收拢队伍,摆出了一个微型的“锥行之阵”

    《孙子兵法》有云,“锥行之阵者,所以决绝也。”

    顾名思义,这锥行之阵就是一种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向前穿刺,一般是骑兵用来突破或者割裂敌人军阵时所惯用的阵法。此针必须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着实是当下这个节骨眼最合适的阵法了。

    姑夕王.单宾,在这危难之际并没有贪生怕死的推诿,而是身先士卒做起了这个“阵首”。

    “杀......”

    随着一声声的呐喊声,单宾率队冲劲了汉军的阵中。一时间,这一小块区域,汉军骑兵的攻势竟然得到了短暂的滞缓。

    不过一将虽勇,怎奈兵士已经胆寒,更何况,他如今身边仅仅只有数百人了,又怎能挡得住汉军无休止的冲击呢?

    左突右冲数十次之后,单宾身边的亲卫也越来越少了,但是仍没有冲出包围圈。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心中和身体上的无力感也开始越来越重,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弯刀,此时也变得仿佛有千斤之中。

    当他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同胞的时候,汉军反而停止了对他的攻杀。

    此时的单宾,手中弯刀早已崩裂,身上的汉式将军铁甲也早已破烂不堪,鲜血随着铁甲撕裂的噗噗的往外冒着。

    这时,一个身如铁塔,满脸络腮的汉军兵士,策马走了前来,一脸敬佩的说道,“这位草原勇士,我敬佩的勇气和胆量,现在事已至此,不知你可愿随我一同驰骋着天下?”

    单宾冷哼一声,面带不屑的看着对方,虚弱的说道,“你可曾见过一匹狼,向一只狗摇尾乞怜的嘛?今日战败,非战之过,乃是那群庸人自以为是,不听我言。如若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为可知呢。我观汝气度,应该不是一个普通士兵吧,不知阁下是谁?”

    这个铁塔身形的汉军兵士,自然是特意换上了普通兵士铁甲的征北大将军曹彰。

    曹彰见状也不再隐瞒,微微一笑,咧嘴说道,“姑夕王,果然火眼金睛,在下曹彰,见过姑夕王。”

    单宾眼睛不经意的一眯,冷笑道,“原来是征北大将,曹将军,久仰久仰”。说着竟然学者汉人的方式抱拳行了一个不自然的军礼。

第五十一章 单宾投降

    曹彰见状也随之回了一个军礼,接着说道,“曹某,敬重姑夕王的为人,像您这样无汉匈之别,又深知文韬武略的人,在下着实为姑夕王感到不值啊。您如果到我中原来,别的不敢说,绝对不会让您像现在这样之统领区区一万骑兵的。”

    听完曹彰的劝降,单宾忍不住开始鄙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到后面因为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拼命的咳嗽起来,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这一举动,把曹彰竟然都惊住了,“姑夕王为何发笑?”

    单宾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不屑的看着曹彰说道,“曹大将军,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招降我嘛?数十年来,你何曾见过一个匈奴的部落王投降的嘛?”

    当然单宾并不能知道千里之外东胡卢王.金栎投降之事,在那之前,数十年来也确实没有匈奴部落网投降的先例?

    随后,只见单宾的脸色忽然恢复了凝重,决绝的说道,“定襄,只有断头的姑夕王,没有投降的大将军。”

    说罢,就要举刀自裁。

    曹彰见状,急忙伸手说道,“将军且慢,且听我一言。事后若将军还想自尽,在下绝不阻拦。”

    单宾见曹彰如此说,便想着再看看他还想耍什么把戏,自己死都不怕,还会怕他的只言片语乎?

    见单宾将弯刀从脖子上拿了下来,曹彰暂时松了一口气,郑重的抱拳说道,“姑夕王您自尽事小,可是死后的罪过为大。”

    单宾听后大怒道,“吾有何罪?对我大匈奴,我一直尽心尽力;对于百姓,我爱之如子;对于兵士,我待之如手足。吾何罪只有?”

    见自己的话语提起了单宾的兴趣,曹彰赶紧趁热打铁道,“姑夕王您所言极是。不瞒姑夕王,此次征伐,我大汉尽起骑兵十五万,而且人人皆配马镫。马镫这小物事的威力,刚才想必您也看到了。你匈奴部草原战士如今不过堪堪二十万不到,您觉得我这十五万大军能赢否?

    此战,汝部必败。您言之凿凿的说,爱民如子,待兵士如手足。难道你就甘心眼睁睁的看着草原的这些百姓和手足命丧于战乱之中嘛?”

    单宾闻言大怒,歇斯底里的呐喊道,“曹彰匹夫”,说罢,手持崩裂的弯刀,就要冲上前来。

    一旁的汉军将士们见状就要上来,被曹彰伸手拦下了。

    只可惜浑身的伤势已经容不得单宾这么做了,刚冲出一两步,就一个踉跄又摔倒了,挣扎了好几次都没站起身来,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

    曹彰见状,心中一喜,这家伙总算上钩了,接着说道,“即使将军您杀了我一个曹彰,也于事无补,我大汉还会派其他的将军来的。

    将军您不死,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威望,救下更多的兵士和百姓。

    但是,如果您死了,同样就会有更多的兵士和百姓因你而亡。您说这难道不是罪嘛?”

    地上的单宾闻言,苦笑着连连摇头说道,“人人都说曹操三子黄须儿,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能够败在将军的手下,我认了。

    我可以投降,但是我有两个条件,将军若是答应则罢,如若不应,毋宁死。”

    见到有希望能够招降这名匈奴的高级将令,曹彰事急从权的说道,“将军您但讲无妨。”

    单宾以刀杵地,强撑着站起身来,简单整理了一下戎装说道,“第一,我战死的这些兄弟同袍,每个人都要入土为安,不要让他们抛尸荒野,变成孤魂野鬼。如今战乱之际,我也不强求人人都有棺椁,但最起码得给他们立个墓碑。”

    曹彰闻言急忙说道,“入土为安,这是自然。即便将军不说,我也绝对会这么做的。”

    见到曹彰答应了第一个条件,单宾轻了轻嗓子接着说道,“第二,投降之后,我只帮你纳降我大匈奴的军士和百姓,绝不献策,绝不出站。”

    曹彰心中暗暗道,我招降你,本就是为了用你的威望了招降兵士百姓,以减少我汉军伤亡的。再说了,届时木已成舟,可就由不得你了。

    于是接着说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天下本就是天下百姓的天下,将军此言,有利于汉匈兵士和百姓,这个条件我应了。”

    单宾闻言,轻轻的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我......投降”。

    曹彰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不禁喜上眉梢,笑嘻嘻的说道,“将军,自即日起,你我就是同袍了。”

    可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姑夕王.单宾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就待曹彰将要走向单宾身前去扶他的时候,只听得单宾一声气如长虹的暴喝,“曹彰......”

    这一声大喊,单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致于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得愣住了,都以为他要出尔反尔,借机刺杀曹彰,正待要上前护驾。却见那单宾左手握刀,奋力砍向了自己的右臂。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手起刀落,待众人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那条右臂已经被他自己斩落在地上了,那断臂之处瞬时鲜血如注。

    单宾面目狰狞又带着一丝阴险,灿灿发笑的说道,“曹须儿,没想到吧?如今,我已是残废,将来即使你想出尔反尔,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也是我的第三个条件,若我不死,而你又不杀我,我便投降。是杀是降,皆看天意!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再看,那姑夕王已然昏厥过去了。

    场内众人气氛异常,见状就欲冲上前去把那单宾剁成肉酱,却被同样暴怒的曹彰拦下了。

    曹彰同样暴跳如雷,但尚未丧失心中的理智,强压心中怒火,恶狠狠的吼道,“都给老子住手,先带他下去疗伤,嘱咐医官务必要救活他。哪个王八羔子要是敢使绊子,老子绝对饶不了他。”

    “可是将军,这匹夫太可恨了,他.......”

    “执行命令吧!!!”

    “是,将军。”

    一旁的将士们还想要再争执上几句,却被正在气头上的曹彰,粗暴的打断了。

    曹彰此时就像一个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夕王对自己都这么狠,竟然不惜自行断臂,变成残废,也要断了上战场厮杀的后路。

    不过很快,曹彰也就想开了。恐怕谁也不愿意把屠刀对准自己的同胞吧,

    如果把今日的战败的单宾,换做是自己,自己又会如何呢?恐怕没有比这个自行断臂,更两全其美的方法了吧。

    一阵微风吹来,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的干呕,可是久经沙场的曹彰早已司空见惯了,看着眼前的凄凉景象,曹彰长叹一口气,心中那“以战止战”的理想却更加的坚定了。

    善无城下这一战,汉军以区区千余人不到的伤亡,就换取了匈奴九千余的大好头颅。

    但对部落的匈奴百姓却丝毫无犯,这也从另一方面彰显出了曹彰的带兵有方。

    汉军兵士中自然会有人觉得这不算什么,毕竟是五万打一万,而且自己还配备的马镫。

    匈奴兵士中许多人虽然已经投降了,但心中肯定也不服气,毕竟你们以多欺少,还是偷袭。

    但是,正是因为大多数人觉得都不对,才使得少数人变成了统兵的将令。

    曹彰如此,张郃如此,曹休如此,孙礼、夏侯玄等将令也是如此。

    战争是残酷的,每个人都是一个个小小的个体,也都是一个个家庭中的顶梁柱。一个男人如果在沙场战死了,他的老父母会终日以泪洗面,他的妻子儿女也会变成孤儿寡母,受人百般欺凌。

    打仗真正的本意宗旨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要用最小的伤亡去换得敌人最大程度的屈服,它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保护敌百姓。

    昼伏夜行、示敌以弱、料敌于先、乔装使诈、快马偷袭......等等这些,都是这一本意宗旨的体现,所以他们也才会想方设法用各种各样的计策去获得胜利,或许这些方法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光明,但是正符合了兵家的那句“兵者,诡道也!”

    ......

    定襄郡善无城战役打响的同时,西边相邻的云中郡,曹休在虎豹骑强大的战力和辛毗这个算无遗策的谋略之士的辅佐下,也进展的很顺利,在付出了伤亡略大于定襄这里的代价之后,最终也比较顺利的拿下了云中郡全境。

    云中郡的敌人几乎全军覆没,也仅仅只有数百人有投降或者被俘的,左大都尉.洛川都死在乱军之中。战死之人的尸首也被曹休他们人道主义的掩埋了。

    三日后,曹彰便收到了云中捷报的快马密信,执笔的军师将军.辛毗在信中详细叙述了此战牵引经过和结果,并告知现在云中全境很快就可安抚完毕,曹彰的主力军随时可以西进来会师。

    曹彰看完曹休和辛毗的来信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前几日单宾带给他的震撼,如今总算消磨下去了些许。

    只是可惜那姑夕王,不,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匈奴的姑夕王了,现在只能称之为单宾了。

第五十二章 又一个左大将

    那单宾,在经过医官的拼命医治之后,总算保住了性命,可也正如他所言,已经彻底变成了残废。拉弓射箭,纵马驰骋,这辈子从今往后想都别想了。

    而如今,已经过去三天了,单宾也昏迷了三天,到现在都没有醒,曹彰每日里都会亲自过去看他,并嘱托看护的医者和兵士,一定要照顾好他,一旦醒来,第一时间来向自己报告,不得有误。

    就在曹彰还在想如何处理单宾的时候,看护单宾的医者来了,曹彰一看便知晓,肯定是那单宾已经醒了,于是急忙起身向单宾所在的营帐走去。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可是帐篷内略显刺鼻的中药味中隐隐还能问到那丝丝血腥味。

    曹彰心中百感交集,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卧榻一旁看着那躺着的独臂男人。

    而卧榻上的单宾,虽然已经醒了,可已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所以也只能闭眼能躲一时是一时。

    当他醒来之时,看着眼前的陌生的一切,不一会儿思绪便回到了脑子里,他并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但是他昏迷前发生的一幕幕现在清清楚楚的在他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没想到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还自行斩断了一臂,竟然没有死。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如此那般戏弄、侮辱曹彰,他竟然没有杀自己,还救活了自己的命。

    想到了这一切之后,他并没有出声言语,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上空的棚顶,仿佛在享受属于自己最后那一分的宁静,要不是看护的医者照常进来换药,还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呢。

    营帐之内,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在那站着,而另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在那躺着,谁也不说话,显得很是压抑。

    而此时,单宾的脑袋里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正在吵成一团。

    左边黑色的小人对他说道,“你乃是太阳神真正的后裔,又怎么能投降呢?你若是投降了,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祖上,以后你有何颜面见你的族人和同胞?”

    而右边白色的小人则对他说道,“可是你已经答应那曹彰了,男子汉大丈夫,又怎能出尔反尔呢?你若不降,那将有更多的族人和同胞会因为你这个决定而死。”脑海里的天人之战,让单宾的眉头越来越皱。

    有时候,死亡反而是种一了百了的解脱,活着反而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折磨。

    曹彰看着榻上这个可怜的男人,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单宾昏迷刚醒,自己也不想立刻强迫他做什么决定。

    在静静站立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见单宾没有睁眼的打算,曹彰便打算要转身离去了。

    就在他向帐外走的时候,身后卧榻上的那个男人,眉头渐渐舒缓了开来,睁开眼睛之后,那份昔日的睿智又回到了这个男人的神人。

    只见他看着曹彰的背影,轻声开口道,“曹将军,请留步。”

    听见身后之人开口的声音,曹彰身形微微一颤,停下了脚步,慢慢的回过头来,只见那个独臂男人微微咧嘴说道,“还劳烦将军差人送些清水和吃的来,许久未进食......着实饿了”

    闻言,曹彰顿感一身的轻松,微笑也渐渐爬上了脸颊,随后慢慢的说道,“好!”随后,又信步走了出去。

    因为他知晓,朔方郡已是囊中之物了。

    ————————

    话说那一日,张郃刘晔的左路军,在成功收复了河西、上郡,短暂修整了几日后,便留下了部分人马驻守,而其余的两万大军随即穿过长城,继续北上。

    肤施县一战,让张郃又重新找到了当年驰骋沙场的感觉。

    于是在穿过长城之后,张郃执意要独自担任前锋,即使刘晔和陈泰再三阻拦,也并没能够改变他的想法,最终张郃独自领五千骑做了大军的先锋,而陈泰和刘晔则共同坐镇中军,在其身后三十里处尾随行军。

    三军统帅不当,而选择去做一个先锋大将,此亘古未所闻也。

    穿过长城再过不远便进入了朔方郡的境内。

    过了长城之后,北面的雨水也就自然变得稀少了,可是今年长城以北的水草却不必长城南面的差,可见今年草原上的收成也着实不错。

    只可惜,一般这样好的年景,老百姓都会不得安生。

    往年越是好的年景,匈奴越会趁机南下肆虐抢夺一番,只不过今年换了换位置,是汉军北上罢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

    左大将.巫鲁鲁见半个月都没有河西郡与上郡的消息了,便屡屡向左贤王.刘.豹进言,主动请缨想带人马向南查探。刘.豹则觉得冒脱有点儿过于的小题大做了,因为这个时候正是部落内祭天的日子,所以比往日吃上几日联络,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又无战事。

    但最终熬不过巫鲁鲁的执著,最终还是同意他去了,但是只允许他带五千骑前往。冒脱心想,五千骑也好,遇上敌军,即使无法战胜,想必脱身还是不难的。于是便欣然领命,在次日清晨,率领这五千骑兵南下了。

    好巧不巧,就在日上三竿,巫鲁鲁率兵刚刚走出朔方进入上郡之时,他的一支斥候小队竟然与张郃前锋部的斥候相遇了。

    结果显而易见,一个有准备,一个没准备,最后自然是汉军这边死了一个,轻伤两个,而巫鲁鲁的这支小队则是全军覆没。

    而张郃的这支斥候小队为了保险起见也并没有全员贸然深入,而是在草草料理了敌人的尸体之后,派一位轻伤的兄弟把那个阵亡的同袍送回去报信,而其余三人则继续悄悄向北刺探消息。

    果不其然,三人继续向北走了不过区区三十余里就遇见了巫鲁鲁的骑兵,在查清了敌情后,趁着敌人还没发现自己,拨转马头就向南狂奔。

    在向南狂奔了五十里,终于碰到了张郃的先锋部队。

    张郃早已从那名提前返回的斥候口中得知了北方有匈奴部队的消息,根据其斥候小队的规模推测,这支骑兵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一万,因此在安置了那名战死的之后,便率军开始向北突袭,并派快马向坐镇中军的刘晔和陈泰传递此间消息。

    刘晔、陈泰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唯恐张郃有失,也急忙率主力向北奔袭,接应张郃。

    而如今斥候小队剩余三人的回归,更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军相遇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郃自肤施一战之后,求战的欲望日益心切;而冒脱自然也想着替那战死的申屠隆报仇。

    遥望南面汉军中“张”字的大纛,巫鲁鲁咬牙切齿道,“张郃匹夫!!!”虽然申屠隆是被曹彰率兵斩杀在新兴城,但是作为匈奴部落高级将令的巫鲁鲁自然也知晓,这位汉军之中成名更早的老将张郃。

    而张郃看着北面匈奴阵中那面“左大将”的旗帜,反而兴奋异常。

    他自然知道,在申屠隆死后,右大将.巫鲁鲁就顺位成了新的左大将,心中不禁暗喜道,“曹须儿那毛小子,杀了一个左大将.申屠隆,今天老天爷又给我张郃送来一个新的左大将.巫鲁鲁,这是老天爷对老夫的眷顾啊,唯一没中不足的对面只有区区五千人马,还不够自己过瘾的呢。”

    巫鲁鲁在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之后,发现双方人数都相差无几,也便不再犹豫。

    几乎实在同时,两军阵营中响起了冲锋的号角之声。两军谁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阵型,都摆出了简简单单的最适合骑兵大范围冲击的扇形阵。

    只见这草原之上两个巨大的扇面开始冲击了。

    齐射、对冲,自然还是这些老掉牙但却又不失威力的战法。

    巫鲁鲁在看见对面人人可以奔射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心中不禁一惊,暗暗道“马镫。”但是并没有退缩或者改变战略。

    他自然是知道消灭申屠隆的“虎豹骑”就是因为人人配备了马镫之后,才战力更胜从前的,自己偏不信这个邪,今日就要试一试这铁马蹬的威力究竟如何。

    只见他大声向士兵们喊道,“都散开”。骑兵如果分散开来的话,那威力肯定会大大折扣,但是同样也会减少在这漫天箭雨之下的损伤。能在两军相距不过一箭之地的时候还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也着实难为冒脱了。

    虽然如此,但是经受了两轮奔射之后的冒脱部队,还是折损了一千多人马,而张郃这边也损失了二百余人。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真正能够“奔射”的人还是太少了,即使是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五千人中,能做到的不过也才区区二百人不到。

    看着身旁一个个坠落马下的族人,冒脱几乎咬碎了满口铁牙,那些可都是他朝夕相处的族人,都是他一步一步带出来的精锐之士,可两军还没有真正的冲杀,就这么憋屈的死了。

    “杀.......”

    巫鲁鲁一声大喊,依旧气势如虹的向前冲杀而去。

    很快两军就搅和在了一起,巫鲁鲁所带领的这五千人马果然不负精锐之名,虽然已经折损了一千多人,可是对上张郃这五千人人配备铁马蹬的骑兵之后,气势上也竟然没落下风。

    虽然双方参战人数并不多,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弱。一时间,两军杀得天昏地裂,难舍难分。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满满地充斥在了这片草原里。

第五十三章 不甘心的巫鲁鲁

    两军的厮杀,开始变得如火如荼,很快便有人受伤,跌落马来,但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挣扎着用肘击、用头撞、用牙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敌人甚至敌人的马造成最大的伤害。

    但终究也只是气势上不落下风而已,毕竟在人数上、装备上与刚从上郡打了胜仗赶过来的汉军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渐渐的,两军的伤亡在逐渐的拉大,只是此时的巫鲁鲁已经杀红了眼,早已经注意不到身边的战局的发展了。仅仅一个时辰不到,巫鲁鲁这方已经只剩了两千人不到了,而且还有一小部分人带伤,再这么下去,恐怕再过上一两个时辰就要全军覆没了。

    反观张郃这边,人人依旧神采奕奕,战力正胜,加上对冲时齐射的伤亡,也才折损了七八百人,而且很快要把对面的包围起来了。

    就在这时,战场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轰隆的铁蹄声,原来是刘晔和陈泰率领的主力军到来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铁蹄声一震,巫鲁鲁方才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这时他才如梦方醒般的看向四周,才发现身边的五千人马,如今已经仅仅不到两千骑了。

    见到如此情景,巫鲁鲁吓得差点从马上跌落下去,“我的太阳神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究竟做了些什么?”

    再看看尚在远出,正在奔来接应的汉军骑兵,人数最少有一万之众,恐怕最多一刻钟,就要加入战场了,届时自己想走都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巫鲁鲁急忙大喊道,“撤退,撤退,全军撤退!”只是,战场局势已经如此胶着,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脱身离去的呢?

    最终,在巫鲁鲁壁虎断尾,拼命的挣脱之后,又留下了数百具尸体,终于在刘晔陈泰的援兵合围之前,带着仅剩的千余人突出了重围。不顾颜面且又狼狈的向北方逃窜而去。

    看到竟然被巫鲁鲁逃走了,张郃不禁气的破口大骂。

    “匹夫,匹夫,胆小如鼠的匹夫,还枉称是太阳神的后裔?”。于是,在狠狠的砍倒了身边几名誓死断后的匈奴士兵之后,就要拨马向前追赶。

    “大将军,大将军稍待......”这时,身后的刘晔也已经到了近前了。

    此时的张郃依旧还是一脸不悦,语气也不禁带着一丝寒气的说道,“子扬兄(刘晔,字子扬),有何贵干?”

    刘晔一路奔波,说话不禁有些许微喘,“大...大将军稍待,穷寇莫追啊,更何况,前方的敌情未名,就算要追赶,派遣一名大将即可,老将军又何必亲犯险境呢。”

    听完刘晔的劝导,张郃并没有冷静下来,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正待开口时,一旁的陈泰又开始出声附和了,“军师说的对啊,老将军还请三思,如果.......”

    张郃终于爆发了,不待陈泰说完,便出言打断了他,“老夫五千骑兵对他的五千骑兵,不到一个时辰,就砍了他三千多个脑袋。要不是你们的号角和铁蹄声震醒了巫鲁鲁,他此时早已经是老夫的刀下亡魂了。”

    听完张郃的话,刘晔和陈泰不禁面面相觑,为何昔日里沉稳有度的老将军,突然变成了这样?究竟是为何?

    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自从张郃被调回许都,掌控京畿守备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战场。张郃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深深的害怕着,他怕像自己这样一个驰骋沙场数十年的老卒,最终没有死在沙场,而死在了床榻上。

    这对于他来讲是何等的折磨和侮辱。

    所以,他才会如此这般急切的立功,也是为了立功越来越多之后,即便是朝廷也无法再让他回到许都那个安乐窝,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牢笼一般的地方。

    这些个念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侵蚀着他,把这个名将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极端。

    此次出征北伐之后,一开始还好。

    张郃还会率领一万大军跟着自己一同做饵,甚至排兵布阵时,把自己和阵眼也放在了军阵之后,比较安全的地方。虽然刘晔、陈泰不跟他在一起,但是对于作为两翼伏兵他们,张郃也会时时刻刻联络跟进。

    可后来,尤其是上郡大捷之后,就渐渐地变了味道。张郃用兵变得越来越大胆,往日那股沉稳之风渐渐不再。

    到了今日金石,他甚至自己亲率五千骑兵做起了这万分危险的前锋。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之时,忽有一股狂风刮来,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可少时无缘无故的停止了,真所谓来得快,去得也快。

    忽然军中有人大喝,众人闻声望去,原来刚才的狂风,竟然刮断了张郃的将旗官手中所擎的“牙旗”。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刘晔更是激动异常,大声道,“大将军,今日的天气晴空万里,却无故刮起一阵妖风,更是这段老将军您的牙旗,此乃大凶之兆啊。

    稳妥起见,我等此时最好返回长城安营扎寨,据险而守,并派出斥候刺探前方军情,待过些时日再北上也无不可。”

    可陈泰此时的心里,却有着跟刘晔不太相同的想法。

    早在张郃刘晔还没到达冯翊郡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了世子曹丕和大将军曹彰共同书写的密信,告知了他兵分三路北征匈奴一事。并嘱托他在跟着张郃、刘晔北上之时,寻找机会不动声色的除掉张郃,即使不杀他,也要让他再也带不了兵,返回许都去。

    在看到张郃的牙旗被吹断之后,他心中当然也是一惊,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今天正是一个实施这个计划的好机会。

    就在他思索对策之时,忽闻张郃暴跳如雷的大吼道,“上古年间,武王出征伐纣之前,也曾在太庙占卦问卜,卦象大凶。然姜太公破门而入,一脚踩碎龟甲,放声大呼‘吊民伐罪,天下大道!当为则为,当不为则不为,何祈于一方朽物也?’如若当年,信奉了什么狗屁卦象,哪里还有日后八百年的周朝江山?

    今日里,正逢大胜之际,此时你我不乘胜追击,反而因为一股莫名其妙的风而推诿不前乎?率军出征,便是为了取胜,为何又要受限于此呢?此时巫鲁鲁尚未跑远,追上去就能击溃并斩其首级。因为天时,而放跑敌人,决不是良将所为。

    尔等无须再多言,老夫才是三军统帅,执行军令便是。”

    陈泰见状,急忙顺势说道,“既如此,还请大将军应允,末将同老将军一同追击。”

    刘晔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是眼见事宜至此,阻拦肯定是不行了,便无奈的说道,“大将军若执意要追,让玄伯(陈泰,字玄伯)将军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在下率军在后压阵便是。”

    张郃也不好把事情做的太绝,毕竟日后征伐还用用力于二人。也不多言语,只是冷哼一声,带着那剩余的四千余骑兵继续向北追击。

    陈泰见状,与刘晔简单交代了几句,也急忙带上五千骑兵向北追赶而去。

    刘晔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留下了百余人料理战场的后事,便也带着剩余的大军不紧不慢的随着前锋部队的马蹄。

    ......

    巫鲁鲁此时正在向北疯狂的逃窜着,一想到刚刚自己的那种疯狂的状态,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寒意。再看看身边这仅剩的千余人马,他便更加的悔恨不已。

    但是很快巫鲁鲁就恢复往日的睿智,心中不禁暗暗思索道,“自己如此惨败,张郃那老匹夫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如果自己像这样向北逃窜,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斩杀或者活捉,得想个办法才是。再说了,自己刚刚损失了四千族人,就这么仓皇逃窜的话,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巫鲁鲁越想,越不甘心。

    心中一边想着计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可惜这茫茫大草原,一眼便可望得很远,着实不好施计啊。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在他们的右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无名小山丘。

    此小山丘名为木门牌,高约数十丈,方圆不过一二里。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毫不起眼。

    若是放在平时,谁也不会在这里埋下伏兵,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方逢大败,身后的追兵肯定想不到,他不赶快逃命,竟然还在此设伏。

    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还能捞回一些本钱。

    当下之际,兵行险着也不失为一个断后的好办法。

    想到这里,巫鲁鲁亲自率领两百骑兵前往这个小山丘设伏,命令剩余的八百余骑继续向北,将士们自然是不答应,乱哄哄的嚷嚷着,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在巫鲁鲁好声劝说,并发誓承诺自己只是简单设伏,会马上跟上他们,绝对会活着带领他们一起回家之后,那八百余族人,才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继续向北了。

第五十四章 世事难料

    张郃在被刘晔、陈泰稍稍阻拦了一下之后,便又快马加鞭的向北追击巫鲁鲁去了。只可惜,一个是逃命,一个是追杀,自然是前者会跑的更快一些。

    不过耽误了盏茶的功夫,前面的匈奴就已经跑的没影了,张郃一边咒骂着,一边拼命的鞭打着胯下的战马,恨不得再快一些。

    终于,在追击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的光景,总算远远看到了前面敌人的背影。

    “大将军,既然我们已经快要追上前面的匈奴了,要不要稍等一下后面的陈泰将军和刘晔军师,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张郃身旁的一名校尉,出言提醒道。他自然也看到了刚刚牙旗被刮断的那一幕,心中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而张郃脑袋微微一侧,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前方胡虏只有千余人,而我有四千余骑,怎么还会怕他们不成?”

    而且,也并没有丝毫放慢追击的脚步。

    这名校尉,听到了张郃如此回怼之后,自然不敢再言语了。他也不敢像刘晔和陈泰那样去劝导这位大将军,毕竟他只是一个率领数千骑的小小校尉而已。

    张郃一众人马,继续飞一般的向前冲着,就连紧跟其后出发的陈泰,都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了,更何况在后面压阵的刘晔了。

    此时众人发现,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山丘,但是几乎他们所有人都不以为此时此刻,亡命奔逃的敌人还敢在那里设伏。

    方圆数十里,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的大草原,即使是平日里在此设伏,绝对是找死的行为。再说了,这么一个数十丈的小山丘又能埋伏多少兵马,还能吃掉他们的四千骑兵不成?

    但是,往往认为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有发生的可能性。

    兵法所云的“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正是这个道理。

    就在张郃率领一干人等,将将要冲过这个小山丘的时候。数百支羽箭,冷不丁的从这山丘上射了下来,杀了山下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汉军人仰马翻,竟然折损了小三百人。就连不久前,两军大队人马相互对射之时,汉军的伤亡都没这么严重。

    而刚刚的那名校尉,不幸中箭,跌落马下之后,被其身后同袍的战马踩踏而亡,甚至还绊倒了了身后的数匹马。毫无防备之下,中了这么一顿冷箭,汉军追击的脚步也被迫停滞了下来,顺势检查伤亡和小山坡上的情况。

    可待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山上的那支伏兵,早已飞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北逃窜了。

    山上设伏的自然是那左大将.巫鲁鲁,他也没想就靠这区区二百余人就杀掉张郃,或者拿下那四千骑。只是盼着能够稍稍阻滞一下追兵的脚步,好让前方的族人们能够跑的更远一些罢了。

    张郃在经此小小的埋伏之后,更加愤怒不已,昔日那份雍容和沉稳早已荡然无存,那重枣色的面庞因为愤怒,变得极度的扭曲。

    “匹夫,无耻匹夫!!!”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充斥在这片草原之上。

    那名仅敢稍微劝谏一下的校尉都已经不幸阵亡了,而其余的众兵士,最大的不过是个区区的百长或者队长,自然再也不敢说一句。

    “全军上马,继续追击,不杀巫鲁鲁,势不回营。”

    说完之后,张郃立即翻身向马向北继续追击而去,而众兵士们怕老将军有失,自然不敢担待,也随之急忙跟了上去。

    ......

    而此时,小小埋伏了张郃一下的巫鲁鲁,从小山丘上奔下之后,继续向北逃窜。心中不禁暗暗揣摩道,这下应该能够多少阻滞一下追兵的脚步了吧。

    可就在巫鲁鲁心生庆幸之时,忽闻身旁一名兵士疾呼,“将军快看身后,那汉军又追上来了。”

    巫鲁鲁闻言大惊,向身后一看,那追兵竟然又像饿狼一般扑了上来,为首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不是张郃还能是谁。

    巫鲁鲁此时心中早已没了对策,吓得肝胆欲裂,也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逃命罢了。

    随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巫鲁鲁不认命的拿起手中的弓箭,胡乱的向后射去,权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他身后的骑士们见状,也依葫芦画瓢,一股脑的把箭壶里的所有羽箭,全都向身后射去了。

    可是这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方法,往往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恐怕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群“穷途末路”的兵士们的一顿乱射,竟然改变了这场战争之后的战局。

    张郃本来能够一战拿下巫鲁鲁的,可是先被刘晔陈泰阻拦了一把,接着又被巫鲁鲁小小的埋伏了一把,虽然两次伤亡都不算太大,可终究把这位“名将”心中的怒火彻彻底底的给勾了上来。

    张郃在小山丘重新整列了部队之后,并没有修整,而是一马当先率兵继续向北追击。此时,终于马上就要追上这群残存之敌了。而且他已经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前面队伍里,巫鲁鲁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了。

    就在张郃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手刃敌将之时,前面竟然稀稀拉拉的射来了数十只羽箭。看着眼前,这甚至都算不上“箭雨”的箭雨,张郃心中不禁暗暗嘲讽道,“巫鲁鲁,这应该是你临死之前最后的伎俩的吧。”

    张郃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自然没把这小小羽箭的放在眼里,也没有当回事,而是一边护着面门,一边继续向前追击。

    突然,他的右膝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糟糕,中箭了。”微微低头一撇,果不其然,一支颤颤巍巍的羽箭,竟然正中自己的右膝,而且还穿透了过去。

    吃痛的张郃差些跌落马来,他拼命的勒住马的缰绳,并顺势匍匐在了马背上,才不至于掉下去。而身下的骏马被张郃那么使劲一勒,吃痛的撩起前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稳了下来。

    也幸亏,张郃一马当先,而身后的骑兵距离他较远。眼尖的骑士们见前方情况不对之后,慌忙减缓了速度,策马分列开来从他身旁冲了过去,才不至于把他撞下马去。

    那些个羽箭歪歪扭扭的,并无任何力道,可偏偏就那么巧,射中了自己的膝盖。以往征战中也不是没中过箭,可好像从来都没感觉如此疼过,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张郃心中不禁暗暗思索道。

    这一箭,反而也把他给射清醒了。

    他稳了稳思绪,缓缓睁开眼睛后,又变成了昔日那个睿智的张郃。他抬头看了一眼北边,经过这么一下子,本来就快要追上的巫鲁鲁,又跑远了。

    张郃不仅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哎,算了,或许是上天不让他巫鲁鲁死在此时。既如此,就留他多活几天。”

    而反身回来的兵士们看到张郃右膝上那颤巍巍的羽箭,一个个慌忙围上前来。“大将军,您中箭了?”

    看着眼前一个个急切的眼神,张郃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暖意,挥手示意道,“无碍,这等小伤,老夫见的多了,不碍事的。”

    见到张郃如此这般言语,将士们那紧张的心情才稍稍缓和几份。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大将军驰骋沙场几十年了,什么样的风雨没见过,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只能算是挠痒痒吧。

    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只有自己知道,骗的了别人,可终究骗不过自己。

    “大将军,那我们还追吗?”,一旁的一名兵士壮起胆子问道。

    张郃微微一笑,脸上不见有任何不甘,反而很平静的对众人说道,“算了,今日我军已是大胜,又何必追求完美呢?就留那匹夫多活几日,来日方长,那巫鲁鲁的首级迟早是我军的囊中之物。走吧,你我归营。”

    说完,拨转马头就打算向南而去。

    而就在此时,只见那要一起追击的陈泰,此时也率兵跟上来了。

    陈泰看着前面的部队,心中不禁纳闷,怎么停下来了,难道巫鲁鲁已经抓住了?

    想到这里,陈泰心中反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汉军又杀了胡人的一个高级骑将。忧的是,本来还打算借此做点儿张郃的文章呢,如此看来只能再等机会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可陈泰还是一脸笑意的奔了过来,朗声道,“老将军,可是已经抓住那巫鲁鲁了?”

    话音方落,他就看到了张郃腿上的那支穿膝而过的羽箭,大惊失色道,“老将军受伤了?医官...医官...”

    张郃闻言,急忙挥手示意道,“玄伯(陈泰,字玄伯),无碍的。不小心,中了一支流矢而已。好在穿膝而过,并没有流太多血,你我归营再包扎也无妨。只可惜,让那巫鲁鲁跑了”

    虽然见张郃如此言语,陈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终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从旁劝慰张郃道,“老将军且宽心,那巫鲁鲁迟早是我等的刀下之鬼,跑不了的。”

    张郃平静的说道,“玄伯所言有理。此地已经深入朔方了,我等并没有事先查探敌情,不宜久留,还是南下寻一稳妥之地安营扎寨方是。”

    陈泰听后微微点头,紧跟着说道,“一切谨遵老将军将令。”言罢,随着张郃一同南下,与刘晔的主力大军汇合去了。

第五十五章 合围朔方

    话说,那左大将.巫鲁鲁,本以为自己终将在劫难逃了,可是没想到在自己胡乱射了几箭之后,身后的汉军竟然停止了追击。虽然他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此时那还顾得上考虑那么多,忙不迭的向北逃命去了。

    只是或许巫鲁鲁他自己都不知道,正是他无意的几箭,使自己奇迹般的逃出了升天。

    所以啊,万事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认命,也千万不要放弃。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而张郃、陈泰在与刘晔汇合之后,便在朔方与上郡边界处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扎下了营寨。

    刘晔第一眼看见张郃的伤势时,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找随军的医官予以包扎。在医术老道的老医官也说了,这只是普通的贯通伤,看似严重,其实连血都没流多少,并无大碍。

    听到这里,众人方才放下心来。而帐外围着的那群焦急的将士们,也才一个个不情愿的慢慢散去了。

    此时,帐内只剩下了张郃、刘晔、陈泰三人。张郃首先将今天这场战役从头至尾,详详细细的与二人说了一遍。随后又强撑着站了起来,为自己今日的鲁莽,向二人抱拳赔了一个礼。吓得二人慌忙站起身来去扶张郃,免得让他再次摔倒受伤。

    随后,三人开始正式商议起了近日的战事和局势。

    作为主将的张郃,率先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和看法,“自穿过长城北上以来,我军一路上拔掉了敌军的无数斥候小队,本想着借此寻找战机,悄无声息的突袭一番。

    今日碰见左大将.巫鲁鲁,属实意料之外之事。不过此次让巫鲁鲁侥幸逃脱,他返回之后,定会有所防范,不过也并无大碍。

    两日前,左路军的征北大将军.曹彰派人来信了。信使告知,自行中路军在袭破了定襄、云中两郡之后,五原郡的胡人已有警觉,早在数日前慌忙退兵,进入朔方与那左贤王.刘.豹汇合去了。

    故,稳妥起见,与我等约定了七日之后共击匈奴。届时待我们两路大军,以夹击之势攻入朔方,活捉刘.豹之后,便可以挥师北上直捣匈奴王庭。

    按照时日来讲,此时的中路军应该也已经进入朔方境内了按照时日来讲,此时的中路军应该也已经进入云中境内,估计也快到朔方郡边界了。

    所以今日即使我等抓住了巫鲁鲁,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奔袭朔方了。

    哎,唯一可惜的的是,我们左路军本可以作为一支奇兵的,可是现在提前暴露,也就只能行光明正大的阳谋了。”

    刘晔听完张郃的分析之后,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老将军,也无须太过于自责。正所谓‘白璧微瑕,瑕不掩瑜’,稍稍有些差强人意也是好的。

    想那匈奴左贤王刘.豹麾下,原本有两个角王,六个万骑长,共计十万铁骑。一时间,可谓威风无两。

    可后来,又如何?其麾下的原左大将.申屠隆战死新兴城;右大将.师庐被叛变的同袍杀害,惨死长城脚下;东胡卢王.金栎贪生怕死,也终被老将军斩杀;姑夕王.单宾,在定襄郡归降我朝;左大都尉.洛川都在云中郡,被曹休的虎豹骑削去了首级。

    时至今日,也仅剩了现左大将.巫鲁鲁、右大都尉.刘不俭、左大当户.冒脱、右大当户.赫连四个万骑长,共计四万兵马都不到了。

    此非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邪?

    而我左路、中路大军加起来,能战之士最少还有数十万之众。天命在我大汉也!”

    说着说着,那自豪和兴奋之色,情不自禁爬上了刘晔的脸颊。

    他一边捋着下巴那一撮儿花白的胡子,一边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想那征北大将军的左路军有八万大军,甚至还有虎豹骑相助,也不过是堪堪灭了胡人两万骑兵,杀了一个万骑长,降了一个姑夕王,收复了定襄、云中两郡之地而已。

    而我左路军虽然只有三万余骑兵,可也活捉了一个东胡卢王,灭了一个右大将,而且也收复了上郡、河西两地,我们功绩并不比中路军差。就在今日老将军老当益壮,还差些活捉了那匈奴左大将.巫鲁鲁,真正算起来的话,我们的战绩反而还要多上一分。”

    刘晔说这话,自然是另有深意的,无非是想着说,张郃的功劳并不比那曹彰差,战后论功行赏的时候,这北地边军的统帅,由不得他曹家一家说了算。

    一旁的陈泰,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但是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眼底不经意的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转瞬即逝,心中却不免暗踹道,“得加快执行那个计划了!”

    张郃听完刘晔的话,虽然平日里不喜他人吹捧,可刚才的话语也却是事情,心中不免暗喜,但嘴巴上依旧还保持着那份谦逊,“子扬(刘晔,字子扬)兄过奖了。当下谈论军功,不免有些未时尚早。当务之急,是时刻加强与中路军的联络,所有事宜,且待灭了那大单于.师弘邪再说。”

    陈泰见状,也顺势说道,“老将军所言有理,细算路程,我大军所在之地距离朔方郡那刘.豹的部落,也不过区区两三日脚程。距离与中路军的约定也还有两日,也正好让兵士们养精蓄锐一日,后日一早,我军北上,直捣匈奴左贤王老巢。”

    张郃听了陈泰的补充之后,不禁微微点头道,“玄伯(陈泰,字玄伯)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两日后,辰时初刻,全军拔营北上,不得有误。”

    一旁的二人听到张郃下令,蹭的一下,急忙站起身抱拳应声道。“诺!!!”

    眼见,此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而老将张郃还有伤在身,刘晔、陈泰也不好再多做打扰,也纷纷告辞离去了。

    ————————

    小詹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想去拉个架,结果稀里糊涂的竟然被俘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群人是汉军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像自己这样的斥候。

    后来,他们就被带到了汉军的一个军营中的一个营寨里,到了那里才发现。整个营中密密麻麻的,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匈奴斥候,足足有二三百人。

    其中很多人身上都是带着上,相比起来,他们几个只是挨了一顿拳脚,并未挂彩,也算是极其幸运了。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人按时给他们送饭,但是对他们,不审、不问、不绑也不放。

    他们也曾经,趁人不备,跑出账外去查看周边的情况,是否有逃跑的可能。结果发现,他们所在之地有重兵把守,而且四周都是汉军的营寨,即使跑出这个营寨,可最终也肯定是个死。

    发现情况如此这般之后,众人反而不跑了,最终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既然还没死,那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好过完这辈子的最后几天。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草原上一个好儿郎。

    小詹台和众人一样,在经过了前几日的恐慌之后,也把心放宽了。

    可是,这种貌似“平静”的日子,终于在某一天的早晨,被一个独臂男人的到来,给无情打破了。

    那一日清晨,营中的众人,同往常一样刚刚吃完早饭不久,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嬉笑打屁。

    忽然,帐篷的皮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了。众人还在疑惑,这刚刚吃完早饭,还没到正午,怎么又要送饭了?

    可是当他们见到来人之后,一个个顿时呆若木鸡,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终究,还是小詹台首先缓过了神来,大喊一声“大王?!?”

    这声大王,有惊讶,有疑问......

    因为他并不知道,怎么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人当然就是那在定襄郡一战,兵败被俘之后,又自断一臂的姑夕王.单宾。

    这一声大喊之后,小詹台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就那样跪着,飞快的向那人爬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之后,开始嚎啕大哭。

    这时,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呼呼啦啦跪成了一片,向那人簇拥而去。一时间,整个大帐之内,乱成了一锅粥。

    哭喊声、嚎叫声......

    他们仿佛要把这几日里,所有的委屈、恐惧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一群大老爷们,跪成一团,嗷嗷的哭着,那场景恐怕无论是谁看了,都会止不住落泪吧。

    就那样,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营帐里的哭声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这时,众人当中一个官职最大的百骑长反应了过来,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向面前的那个人问道,“大王,您还活着,兄弟们还以为,您已经...已经,去见太阳神了呢?”

    而此时的单宾,脸色依旧苍白,想想也是,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短几日,就能康复的了呢?

第五十六章 军中有一曹,胡虏闻之心胆摇

    只见单宾,有些虚弱的说道,“大家快快请起,站起身来说话。”

    此时,站起身的众人才注意到,单宾方才伸手示意让他们起身之时,只伸出了一支左手。而那支本该伸出的右手早已没了踪迹,只剩了空荡荡的一个袖筒,在那里随风摇摆着。

    那名百骑长见状又惊又怒,失声大喊道,“大王,您的手?”

    而一旁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被这么一闹,也跟着又吵吵了起来,说着就要冲去帐去与汉军拼命。

    单宾急忙将他们拦了下来,出声劝慰道,“众位勇士莫慌,我的这支手臂,其实并不是汉人砍下来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更加不知所以然了。

    单宾看着眼前这群,部落里所剩无几的青壮,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苦涩。

    但是看着他们对自己的敬畏,还是同从前一样,并没有因为善无城一战的失利而改变,又感到颇为欣慰和感动。

    旬月之前,自己的部落里,像这样的勇士还有上万之多。可如今,加上这帐内的小三百人,也仅仅只有两千人到了,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跟自己一样,或多或少都留下一些残疾。

    一将无能,累及三军。

    越想,单宾越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可越想也越觉得,他们不能再少一个了,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好,他们每一个人,也要保护好这个草原上的每一个族人。

    本来在善无城下他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了,即使后来醒来之后,他也只是想着尽量保全自己部落剩下的族人。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他的斥候营曹彰一个也没杀,全部好好的都在这里了。

    止到此刻,他才真正的认识到,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曹彰,并没有想象中的弑杀,如若不然,他今日也就见不到这群本该死去的族人了。

    单宾,又给他自己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和余生的目标。

    想到这里,单宾的严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光亮,精神也恢复了几分,对着帐内的众人说道,“其实这支手臂是我自己砍下来的。”

    “啊?”一时间,众人无不一脸的不可思议。

    看到帐内众人如此表情,自那场战役之后,再也没笑过得单宾,竟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那一日,我在营中听到哨兵......”

    单宾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盘坐在了地上。而帐内的众人,也围着他坐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听他将那日的事情。

    又过了小一个时辰,单宾才详详细细的,把那天善无城下发生的事情叙说完毕,当然他并没有告诉众人,他因何断臂,和断臂之后的事情。

    一时间,帐内除了单宾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低头不语的发着呆。

    因为部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这群人,接下来该怎么走?去哪里?怎么个活法?好像都是个未知数。

    每个人心中都空落落的,没有了一丝自助思考的能力。

    “大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终于有人忍不住,带头问出了这句话。而其余众人闻言后特都抬起了头来,莫不希翼的看着单宾,期盼着这个男人,能给自己这群人指出一条路来。

    历朝历代,无论任何时候、任何群体,当人们走投无路之时,总希望有个人可以出来,带领他们继续走下去,而单宾显然就是此人众人心中的“领头羊”。

    单宾心里其实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路,看着眼前这群满怀希翼眼神的族人们,他十分自信且坦然的对众人说道,“善无城一战,我们的部落已经消失了。不满诸位,此次汉人起兵三十万,攻打我大匈奴,此战之后,我大匈奴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要不然为何仅仅我们一个数万人的部落,汉人就有五万铁骑来攻打呢?”

    为了给接下来的言论做铺垫,单宾也只能吹吹牛皮,吓唬一下这群人了。要不然,这群桀骜不驯的人,停了自己接下来的那番言论之后,还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情呢。

    看着周围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单宾心里不禁暗喜,看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于是接着说道,“我有三条路供大家选择,具体选哪条路,就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

    一、加入汉军,这样你们就可以接着驰骋疆场了。你们也可以继续捞军功,将来说不准还能混个校尉或者将军当当。

    二、放下手中兵器回家,在草原上圈一块儿牧场,养上几头牛羊、马匹,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

    三、举家迁入中原腹地,与汉人他们一块儿生活,不过就不能再养牛羊了,只能选择跟着他们一块儿学种田。但是中原腹地的繁华,你们也是都曾经见识过的,那里没有黄沙漫天,没有漫长的寒冬,却有着你我都喜欢的美酒、金银和绫罗绸缎。”

    听完这些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这时小詹台捅了捅身边的迟沃,也就是他们斥候小队的那个小队长问道,“队长,您怎么打算?”

    迟沃此时还沉浸在单宾刚刚说的话语当中,他自然是早就不想打仗了,尤其是经历过这几天之后,他想回家跟老婆孩子过日子的心情,也越来越急切了。

    只是恐怕汉人没那么容易答应他们吧,除非他们的大王......

    他并没有回答小詹台的话,而是朗声向单宾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王,您刚刚说的这些,他们汉人会答应吗?还有,您会在这里,您......是不是投降了?”

    越说,迟沃的声音越小,最后那句甚至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声音虽小,但是也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众人刚才光顾着哭闹和沉浸在单宾未死的喜悦里了,却都忽视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没死?而且还出现在了这里,还信誓旦旦的给大家指出了三条明路。

    不好的预感,开始慢慢的在众人心里升起来了。

    单宾料到众人会这么问的,即使他心里早有准备,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免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单臂强撑着,让自己站了起来,可是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去扶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

    单宾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了无尽的苦楚,可还是强撑着内心的那口气,对众人说道,“没错,我确实投降了。”

    此话一出,帐内的众人顿时又乱做一团,不过好在他们还心存往日里对单宾的畏惧和敬重,并没有动手。

    背呛、愤怒、不可思议......种种复杂的思绪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单宾见事态越来越重,急忙朝着众人,大喝阻拦道,“众位勇士,且听我一言”。

    场内对单宾无条件相信和服从的人,终究是有一部分的,见状也急忙出言帮衬道,“大家静一静,不要乱,且先听一听大王怎么说。”

    有着那部分人的帮忙,其余的众人也才勉强安静下来,但一个个对单宾依旧怒目而视。

    单宾长叹一口气,眼见实在不能再隐瞒了。于是将那日自己断臂的经过,以及自己如何被救治的这些事,一一叙述给了族人们听。听着听着,众人不禁湿了眼眶。

    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单宾才是所有人当中最难的那一个。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自己的族人们惨遭屠戮,自己想报仇却没有能力,想跟着一块儿死,又死不得,敢问世界上还要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嘛?恐怕是没有了的!

    自己的大王为了自己这群人,而被迫苟且偷生,而自己却还不自知,竟然还想着怪罪甚至动粗,自己等人还有何颜面面对自己的大王。

    想到这里,不知是谁首先起的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低着头愧疚万分的说道,“大王,是我们错怪了您。打今日起,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吩咐,我们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呼啦啦,帐内众人跟着,又跪倒了一片。

    不过终究还是有人心中无底,忍不住疑问道,“可是大王,汉人们会答应您刚刚说的那三条路吗?”

    “汉军自然会应允!”还没等单宾回话,这句话竟然从帐外传了进来。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帐篷的皮帘又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一个身着铁甲,但是身材比他们大部分人还要魁梧雄壮的汉人阔步走了进来。

    只见这人满脸胡须,身上有一种属于上位者特有的,不怒自威的气质,而且这股气质里还夹着一种,杀过很多人才有的戾气。

    来人自然正是,已经在帐外听了事情整个经过的,汉军.征北大将军.曹彰。

    单宾见帐内时机已经成熟,便顺势给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这次汉军的主帅,魏王曹操的三子,征北大将军.曹彰。”

    众人一听,眼前此人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曹彰,莫不心生胆寒,股战而栗。

    曹彰的大名他们自然是如雷贯耳了,别说新兴、善无这两战了,早在这之前,曹彰就已经驻扎北地边疆数十年。

    边疆的汉人中曾经有这么一句戏传“军中有一曹,胡虏闻之心胆摇”,而那“一曹”自就是曹彰,由此可见北方胡人对曹彰打心里的畏惧。

第五十七章 一日是大王,终身是大王

    曹彰并没有假情假意的说什么客套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你们大王所说的三条路,我汉军全部答应。而且我已经在帐外设立的登记处,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去登记。

    有想回你们原来部落的,登记完之后就可以自行离去了。但是本将把丑话说在前头,日后我军如果又在其他部落的军队里把你们俘获了,那就休怪我曹某人心狠手辣了。”

    说到这里,曹彰狠狠的瞪了一眼帐内的众人,而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直视他眼睛的。

    随后,曹彰接着说道,“有想加入我汉军的,本大将军在这里承诺,对诸位勇士和我汉军绝对一视同仁,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如果,有想举家搬迁入我大汉境内的,我们也欢迎。我的军中主簿,自会差人于尔等出具路引,并给予你们一部分银钱,用作搬迁的车马之资。你们按照路引所示,去往大汉境内便可,届时各地官府会有专人接待你们,并免费发放给你们农具、谷种和最终的田地。”

    刚刚众人一个个还胆战心惊的,可是在听完曹彰说的后两个条件之后,又一个个喜上眉梢,好像眼前这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汉人将军,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将军此话当真?”终于还是有人装着胆子问了一句。

    曹彰闻言,咧嘴一笑道,“自然当真,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登记了。”

    众人听完曹彰的话,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单宾,在得到了单宾的一个轻轻点头之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帐外飞奔而去了。

    不一会儿,营帐内就剩下了曹彰、单宾以及小詹台,和那个在危难之际替单宾讲话的百骑长了。

    那名百骑长,内心自然是更倾向于加入汉军的。可是他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一个百骑长,如果就这么再去汉军从一个普通的骑卒做起,又怎能甘心。

    单宾见他并没有跟着众人去登记,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九九,于是对着旁边的曹彰说道,“曹将军,这名勇士是我麾下斥候营的一名百骑长,他的武艺和本事,不应当被埋没在骑卒当中,还望曹将军能行个方便,给他个一官半职也好。”

    曹彰闻言,心中略一思索之后,便有了定论,然后对着那名百骑长说道,“百骑长,你就不要想了。我手下的百骑长,也都是一刀一枪积累军功换来的。如果我直接给了你一个百骑长的位置,他们肯定不服,但是我可以格外开恩,给你一个斥候小队,让你做斥候小队的小队长。至于你能不能降的住他们,或者什么时候能够再升为百骑长,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这里,那名百骑长,心中不禁大喜,他本来就对这事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真给了他一个小队长的位子。

    于是急忙下跪叩谢道,“多谢大将军,小人定不辱命。”随后又转身来向单深深叩拜着。

    单宾走上前去,单手将其扶起,欣慰的轻声说道,“去吧,去吧!”这位百骑长终于不再犹豫,向单宾深深的行了一个匈奴礼之后,也出帐去了。

    这时,帐内除了曹彰、单宾,只剩下小詹台一个人了。

    单宾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禁心生疑虑,自己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人啊,他这不去登记又是为何?

    于是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小詹台见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王,竟然如此客气的跟自己说话,慌忙回应道,可是由于太过激动和紧张,竟然有些有些结巴了,“回...回...回大王的话,小人名叫詹台,今年刚...刚...满十六岁,三个月前参兵入伍,现在是斥候营下,迟沃小队中的一名骑卒。”

    看着小詹台把问的跟没问的都说了,单宾和曹彰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小詹台被他们二人这么一笑。

    这小家伙,果然少年心性,整天打打杀杀的,二人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少年人了。单宾清晰的记得,整个大营里面,这小家伙第一个哭的,而且还抓着自己的衣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想到这里,单宾童心乍起,接着问道,“呦,竟然还是一名斥候骑卒啊,我大匈奴的斥候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斥候?”

    少年人果然还是少年,丝毫没有听出话中的耶诺之意,反而当了真,直接回答道,“回大王,小人会奔射,而且百发百中。”

    此话一处,单宾反而被怼的无话可说了,他本来只是想简单戏弄一下这个小詹台,可没想到他竟然是有真本事的,而且还会“奔射”。

    单宾尴尬的轻咳一声,不再戏弄,而是正言问道,“詹台小兄弟,其它人都去登记了,你为什么不去?”

    这下,小詹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反过头来问了他一句让他不知所措的话,“大王,我们都走了,您打算怎么办?”

    闻言,单宾顿时愣住了,这营帐中方才有小三百人,可是却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是真正关心自己的。想到这里,单宾脸上不经意的显过一丝苦笑,随后平静的对小詹台说道,“你们有你们要走的路,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路。”

    此话一出,小詹台一脸诚恳的说道,“可是大王您失去了一条胳膊,身边又没人照顾那怎么能行?我愿意留下来,照顾您,陪您一起走。”

    这下不仅仅是单宾,就连曹彰也被少年的赤子之心彻底打动了。

    单宾话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我现在可已经不是什么大王了。你跟着我只会受苦,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军功和钱财可发。”

    只见那少年单膝跪地,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匈奴礼,“一日是大王,终身是大王。詹台,愿誓死追随大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

    话说距离左路军和中路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今晚已是最后一晚,明日清晨就要拔营北上了。可是不知为何,刘晔从早晨起床之后,就一直心惊肉跳的,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但是他在各营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虽然现在夜已深,可他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与其这样,索性不睡了。

    再度穿衣起来,他拎了一把宝剑便出帐巡营去了。就在他刚出帐没多久,就发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于是出声喊道,“玄伯稍待。”

    那人自然正是陈泰,陈玄伯。刘晔随后紧走几步赶上陈泰,笑呵呵的说道,“玄伯这是为何,竟然也来巡视了?”

    陈泰见是刘晔,急忙停下身来,随即向对方略一抱拳说道,“见过刘军师。明日,大军就要拔营北上了,末将放心不下,故今夜特来巡视。只是......”

    刘晔见陈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即说道,“玄伯,但讲无妨。”

    陈泰见状,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但不知为何,今日里,末将总是无端的心惊肉跳,似乎有什么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白日里,我加强了巡营的哨兵,并且特意多派了几支斥候小队出营查探,也并未见有什么异常所在啊。”

    刘晔闻言大惊,“玄伯,竟然也有此感?不瞒将军,今日清晨起来,我也有同感。”

    陈泰听到这里,也大吃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夜空中忽有一颗彗星向北坠地,声响极大,以至于整个军营的人都被震醒了。

    刘晔见状,脸色煞白,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大军即将开拔,而彗星坠地,乃大凶之兆也,此必危及主将...不好...”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向营中某处跑去。陈泰见刘晔突然跑开了,少时也醒悟了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他们二人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左路军主将.张郃所在之处。

    就在刘晔刚刚到达主将张郃的营帐之外,就看见帐外护卫的那两名甲士竟然从帐中冲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好像帐内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惊恐的事情。

    刘晔急忙将二人唤住,训斥道,“汝二人作为大将军的贴身甲士,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只见其中一人,口齿不清的哆哆嗦嗦道,“军......军......军师,大......大将军他......”

    刘晔见状,也不待二人说完就急忙冲进了营帐,只见那卧榻之上,躺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右腿鲜血喷涌,这时小半个床榻都快要被染红了。

    随后,陈泰也赶到了,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陈泰,也未曾见过如此情景,一时间,竟然也被吓得面如土色。

第五十八章 人间再无张俊乂

    床榻一旁的老医官,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儿快要昏过去了,此时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因为张郃有伤在身,而近几日又无战役,所以那名老医官一直在营帐之中守护。

    而此时,张郃显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

    刘晔见此大惊失色,慌忙扑上前去,半跪在床榻前,向一旁的老医官问道,“大将军,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刚,彗星落地,巨响震天,使老将军箭疮崩裂,故而......”

    刘晔大怒,训斥道“你不是说,只是普通的贯穿伤,并无大碍吗?为何会如此?”

    老医官哆哆嗦嗦的说道,“这...这...小人也不知啊。那伤口确实只是普通的贯穿伤,小人行医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此等奇怪......”

    刘晔不再听他啰嗦,“那你还不赶快医治。”

    “老将军的箭伤,是穿膝而过,此处皮肉甚少,无法缝合只能包扎,可如今包扎已然无用.....”

    “什么叫做已然无用?要是大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砍了你的脑袋!”

    “可是这....”

    见张郃已经昏迷,而又事出紧急,刘晔此时也不再客气,而是以军师的身份,直接替张郃命令道,“陈将军,劳烦你差人护住营帐四周,百步之内不得靠近,有人胆敢违抗命令者,斩!”

    陈泰见如此情景,也不再计较,急忙下去安排了。

    这时,他又看向帐内门口处,那两个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甲士,冷言道,“此间事,你们二人要是胆敢泄露半点风声,老子拔了你们的皮,灭汝三族。现在,给我滚出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那二人如释重负一般,也颤颤巍巍的下去了。

    约莫盏茶的功夫,陈泰又回来了,显然帐外已经安排好了。而那名老医官,此时正在满头大汗的胡乱给张郃包扎着。

    也许是碰到了张郃的伤口,也许是其它什么原因,比如回光返照......张郃轻哼一声,竟然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见塌上人睁开了眼睛,刘晔、陈泰二人忙把那名老医官推到一旁,随即扑到床前,急声说道,“大将军,您怎么样了,大将军?”张郃见到是二人来了,想要伸手示意些什么,终究身体过于虚弱,手臂刚抬了一半,又狠狠的垂下去了。

    刘晔见状急忙冲上去一把握住张郃的手,并附耳过去,“大将军您说,我在听。”

    只听得张郃气若悬丝的说道,“子扬兄、玄伯将军,我恐怕不行了。老夫悔不听二位之言,现如今悔之晚矣!”

    二人急切还要说些什么,被张郃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听我说,我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的伤势药石难医,不要为难老医官,他随军三十多年了,一直勤勤恳恳,此,错不在他。”

    而一旁的老医官,听到张郃如此言语,匍匐在地,激动的泣不成声。张郃微微伸手示意他,“去吧,去吧。”随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出帐去了。

    说着说着,张郃的声音竟然有力了几分,而且脸上也恢复了一丝红润,“明日辰时初刻,正常拔营起寨。子扬兄,你坐镇中军,而其余行伍之事,就有劳陈将军了。

    至于我,就说某偶感风寒不能随军北上,众将就算有所疑虑,但有子扬兄和陈将军在,必能安抚好诸军。

    我死之后,秘不发丧。并派快马将此间事情告知许都,中路的大将军和雁门关的世子殿下那里,为确保消息不被泄露,暂时也就先隐瞒吧。两日后,你们就会见到曹彰大将军了,届时当面告知为好。

    留下我的近卫营,故作疑阵,以安军心。待大军北上之后,命近卫营将吾之尸身运回许都下葬。

    当今天下方定,葬礼不必太过奢华,也不必金银陪葬,只需将一些普通的陶土器具,和平日里的衣服放进棺内即可。”

    刘晔听着张郃的临终遗言,再看着他那憔悴的脸庞,心中不免悲痛欲绝。二人同朝为官,相识数十载,虽说平时张郃多领兵在外,二人相处不久,但并不妨碍二人成为知己。尤其是这两个月来,二人一同领兵,相辅相成,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一旁的陈泰,此时眼中也尽是复杂之色。虽然,他收到了曹丕和曹彰的密信,让他对付张郃,但也只是政见之别,与其它无关。更何况,他们的本意也只是,想着让张郃被迫离开边军,返回许都,继续过他那养老般的生活。

    可如今,当陈泰看到卧榻上命在旦夕的张郃时,也不免于心不忍。

    抛开别的不论,单说自从张郃追随魏王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每次冲锋陷阵,也是不惧斧钺而身先士卒。几十年下来,更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

    只是这几年,天下趋于太平,而张郃不甘寂寞才被自己的老师钻了空子,仔细说起来,他本人并无任何过错。错的只是这个把人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时代!

    想到这里,陈泰也不禁潸然泪下,似乎用自己的眼泪在表示自己的哀悼。

    见二人如此这般,床榻上的张郃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要给二人一丝微笑,“作为一名将军,能够战死沙场,那是我最好的归宿。我张郃,驰骋沙场数十载,能够有幸活到今日,也是值了。你们也不必过于悲伤,应该替我高兴才是。

    另外,还烦请子扬兄,替我当面向世子殿下和征北大将军道个歉,就说那日之事,其实并非我张郃本意,实乃无奈之举。如今我老头子都已经死了,还请他们不要再跟我一个死人计较了。陈将军...”

    张郃似乎想要对陈泰说些什么,后者见状也急忙附耳过去,面带悲切的说道“老将军请说,末将在呢。”

    “烦请你转告你的老师荀令君,就说我张郃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尽力了,可惜天命不在我,对不住了,请他务必珍重。”

    刘晔眼看张郃命不久矣,一边哭着,一边急忙开口说道,“老将军,您可还有其它要吩咐的?在下必当尽力为之。”

    张郃轻轻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没有了,没有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没有一个像我的,他们自有他们自己的命数,不必过多的去照管。

    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一身孑然。丞相,我张郃先去了,我终于可以去见那帮老兄弟了,夏侯将军他们,恐怕已经等我好久了。”

    忽然,张郃将右臂奋力的向上一擎,大喊道“尽心杀贼,力挽狂澜,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说完,右臂又狠狠的跌落在卧榻之上,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老将军啊!!!”

    刘、陈二人见状,肝肠寸断、悲恸欲绝。

    ......

    张郃,字俊乂,河间郡鄚县人,汉末名将。

    早年间,参军镇压黄巾,归属袁绍后,因破公孙瓒有功,迁封中郎将。因其骁勇、功劳显赫,与颜良、文丑、高览等三人共称“河北四庭柱”。

    官渡之时,因不忍袁绍昏庸无能,士卒无辜丧命,而与高览率军投奔魏王曹操。自此随着魏王曹操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又同夏侯渊一并镇守关中,抵御西蜀。夏侯渊战死定军山之后,更是代理主帅力挽狂澜,并率部安全撤退。

    因其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西蜀自诸葛亮以下,皆惮之。

    败马谡、退诸葛,这些战绩,莫不被天下人所津津乐道。

    天下一统之后,更因功迁封镇军将军,奉命掌管京畿守备大营。然不甘寂寞,终被皇帝、荀彧所趁,故而再次背离曹操。

    其后,奉命假节北上,并亲率一路人马征讨匈奴,斩杀匈奴右大将.师庐,东胡卢王.金栎,收复并州上郡、河西两地。

    率军追击匈奴溃兵,不幸被流矢射中,战死疆场。

    ......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秋,九月初八夜,一代名将张郃,因战后箭疮崩裂,身故朔方郡.木门牌,享年六十五岁。

    从此,人间再无五子良将!!!

    从此,人间再无他张俊乂!!!

    ————————

    而此时的中路军,对左路军此事一无所知,还沉浸在明日就要起身去攻打刘.豹的喜悦里。

    曹彰、曹休、辛毗等人此时正在帐内,做明日拔营起寨前的最后部署。

    只见辛毗坐在一侧,不经意的捋着胡须说道,“善无、云中两战,我中路军杀敌两万骑,损失兵马五千余。此时不算曹将军的虎豹骑,可战之兵还有七万五千余骑,如果再加上最新招揽的那五千胡人骑卒的话,足有八万铁骑。”

    自那日之后,在单宾的大力说服之下,被俘的被降的匈奴士兵,竟然大部分选择加入汉军,只有一少部分选择了卸甲回家。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了折中的方式,自己参军,但是让家人随着部落一同前往了内地大汉的疆域,从此不再受那风沙和严寒之苦。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很多部落里还没有参军的青壮,竟也主动选择加入汉军。到最后,曹彰他们才惊人的发现,参军的人竟然达到了五千之巨,着实是一场意外的惊喜。

第五十九章 大王三思啊

    曹彰听辛毗说完,接着说道,“此次,有这么多胡人的兵马加入我汉军,我确实也没有想到。但是非我族类,不得不慎。李将军,那群胡人的骑卒可是分别安插再各营了?”

    一旁,那名被问及的李姓将军,急忙回复到,“回大将军话,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分开安排到各营了,每营不会超过百人。”

    曹彰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昔日里,朝廷也曾招揽胡人,但都是单成一军,这些胡人多半是因为利导,才加入的我军,只有将他们分开安置,才能慢慢的消除隐患。”

    听曹彰说完,一旁的辛毗,不禁笑呵呵的说道,“《孙子兵法》有云,‘带甲十万,日费千金。故,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古人善于将兵者,莫不是取粮于敌国境内。今日里,大将军不仅仅取粮于敌方境内,反而还取兵卒于敌方境内,此可谓前无古人之举啊。哈哈哈......”

    曹彰闻言,不禁苦笑着摇着头说道,“辛大人,此话过誉了。此等全赖将士们卖命,打了胜仗才行。若非兄弟们相助,凭我一人之力,又能若何?。”

    然后,曹彰正言接着说道,“经此两战,并州六郡,我等已尽复其五。胡人早已胆寒,在下料定,那刘.豹绝不会乖乖待在三封城,等我们攻上门去。

    以本将之意,兵分三路向西进发。

    其一路,由本将亲自率领,计人马五万余,由三封城东侧发起正面进攻。

    其二路,由辛侍中统帅,及人马三万余,由三封城北侧发起进攻。

    其三路,由文烈(曹休,字文烈)的六千虎豹骑担任,绕行之三封城西侧,隐而不发,做一支奇兵。待敌人溃退之时,全力杀出,必可大获全胜。

    至于三封城南侧就交给张郃、刘晔的左路军了。诸位可还有什么补充的嘛?”

    只见众人皆摇了摇头,曹彰说道,“既然如此,就依计行事。李将军,速速选派一精干斥候,快马将此消息,秘密传于左路军,务必要万般小心,如有泄露,军法从事。”

    “诺!”

    眼看此间事了,众将们纷纷也就退下了,此时营内只剩下了曹彰、辛毗和曹休三人。

    “此刻为时尚早,你我三人,不如一同外出走走,稍稍巡视营寨如何?”,眼见时间还早,曹彰便提议道。

    “大将军所言有理,末将此时也还不困,正好一起走走。”一旁的曹休,因为明日就要拔营西征左贤王了,也正兴奋着呢。

    “大将军所请,莫干不从啊。哈哈哈......”年龄稍长的辛毗也应承道,显然也是心有澎湃。

    随即,一人披了一件斗篷,以抵御深秋夜里的凉风,一同出帐而去了。

    只见各个营帐之内,虽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可几乎帐帐都还亮着灯火,显然此时众将士的心情跟他们这三个人一样,都激动的有些睡不着觉。

    就在此时,三人看见有一彗星从头顶掠过,直直向北而坠。三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开始稍稍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最懂天象的辛毗率先开口说道,“大军即将征伐,却遇彗星戕地,这可不是吉兆之相。观此星,由南向北而坠,应当事及南方主将。难道说是南面的左路军?”

    想到这里,辛毗脸色更差了,可是随即又,面带疑容的说道,“可今日,左路军的信使还说,数日前他们已经穿过长城北上,而且张郃将军还险些生擒了左大将.巫鲁鲁,虽说受了点儿小伤,可并无大碍啊?”

    曹彰听完辛毗的分析之后,也是心有疑虑,不禁说道,“但愿无事吧。文烈,传令各营,加强戒备,明日多派出几支斥候打探消息,一旦有任何消息,速速来报。”

    “诺!”曹休随即下去安排了。

    剩下的曹彰、辛毗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欢而散的各自回营了。

    于此同时,雁门关的曹丕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天象,眉头微皱的喃喃道,“彗星坠地?”

    许都城内,刚刚劳累了一天的荀彧刚要回府休息,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也看见了这个,顿时脸色微变,不禁疑惑道,“彗星坠于北地?难道是北征大军?可星象中将星还在呀?”

    ————————

    这一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朔方郡,三封城外,左贤王金帐之内,包含刘.豹在内的一干胡将们,正在聚众议事,商讨对策。

    匈奴左大将.巫鲁鲁,此时正跪在刘.豹的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大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我们此时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北上与大单于汇合,方有扭转乾坤之机啊。”

    刘.豹此时也正头疼不已,自己帐下的铁骑,已经从最初的十万变成现在的四万不到了。

    帐下的万骑长们,死的死降的降,如今只剩下了帐内的跪着这个巫鲁鲁,和前几日从五原率众退回朔方的右大都尉.洛川都,以及一直拱卫在自己身边的左大当户.冒脱和右大当户.赫连了。

    而且并州境内的六郡之地,此时也仅仅剩下了他直辖管治的朔方郡。

    见居中王座上的刘.豹还在犹豫,巫鲁鲁不禁急切的说道,“大王,汉人马上就要来了,曹彰的大军足有七八万之中,另外南面张郃的两万大军也迫在眉睫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刘.豹并不是不想退,只是他有难言之隐无法跟帐内众人诉说罢了。

    在他们大匈奴,他身为左贤王,是继大单于之下,地位最高的部落王,也是将来大单于的第一继承人。

    因此,他的麾下才有着并州六郡之地,十万控弦之士,以及四十万人口和上百万的牛羊。但时至今日,短短两三个月的光景,自己就将这些资源丢失一大半,甚至土地也仅剩了一郡之地。

    就算自己此时带人逃归匈奴王庭,也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左贤王这个部落王肯定是别想当了,也肯定会被楼利那个家伙,落井下石,按照师弘邪大单于,往日里的做事风格,自己说不准都会被剁碎了喂狗。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不寒而栗。

    左、右贤王两个部落,一左一右与匈奴王庭呈三角之势。他的部落在并州,右贤王.楼利的部落远在汉人的幽州北部的察哈尔一带。他此时自然不知,楼利早就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

    再者说,这河套草原上,水草丰美,即使有些许风沙,但也比北漠里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让自己连汉人的毛都没见着,一支羽箭都没射,就心甘情愿的退出这肥美的草原,他又怎么舍得呢?更何况,他并不是毫无本钱,他自己手里此时还有四万铁骑呢。

    想到这里,刘.豹终于打定了主意,但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责怪起了巫鲁鲁,“左大将军,本王一直不允,但你非要带兵南下查探。结果如何?你的五千骑又回来了多少,连一千勇士都不到了。竟然被一个老家伙,带着同样的五千骑就打趴下了?”

    听到这里,地上跪着的巫鲁鲁不禁羞愧难当,因为刘.豹说的毕竟是事实,“此役之没,末将愿独胆罪责。但还请大王尽快北上,与大单于汇合,为我部多留下一些血脉吧。”

    刘.豹闻言大怒道,“大胆巫鲁鲁,本王如此作为,还不是想多为我族留下一块肥美的草原。难道你觉得,本王如此是为了自己?然后故意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在开玩笑吗?”

    “大王,末将绝无此意啊!”

    “来呀,把巫鲁鲁叉了下去关起来。本王就不信了,那配备了铁马镫的汉军,真就一个个的那么厉害,有三头六臂之威。”

    “大王,请三思啊,三思啊......”

    巫鲁鲁在自己的喊叫声中,被两个甲士拖了下去。而此时帐内剩余的众人,眼见身为头号大将的左大将.巫鲁鲁都这样了,就更加不敢吭声了。

    刘.豹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急忙又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说道,“诸位莫慌,这巫鲁鲁怯战无能,乱我军心,故而本王才会如此。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

    被点到姓名的三个万骑长,闻言面面相觑,随后急忙从一旁的侍列中走出来跪下,只见刘.豹接着笑眯眯的说道,“那巫鲁鲁麾下的一万五千勇士,就交给你们三位了,你们可不要像他那样让本王失望啊。”

    刘.豹别看其它的本事不怎么样,可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权衡之术倒是玩儿的挺溜。而那收到了好处的三人,自然喜笑颜开的大声叩拜道,“多谢大王赏赐,末将定不负大王厚恩。”

    “好了,好了。汉军不日就要抵达了,诸位下去做准备吧。”

    “诺!”随着,众将的纷纷离去,偌大的营帐内,此时只剩下刘.豹一人。

    他心里自然知晓,其实巫鲁鲁才是对的。不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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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十五年,天下一统,魏王曹操还政于朝,誓做汉之周公......本书只架空,不穿越,不废柴,不开挂。准确点来说,应该算是三国的一个平行时空吧,书中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有据可依,有史可考!还政于朝之归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还政于朝之归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还政于朝之归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