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凉州有义士
听到这里,邓艾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先生所说的宇文部和秃发部对调一事,我也是知道的。据传,那是因为轲比能久攻安定不下,所以才想着把树机能的那支部队调过来,好一鼓作气拿下安定郡,随后东进长安。”
郭瑀闻言,无不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士载(邓艾)所言没错。那秃发部虽然只有五千兵马,可战力却不容小觑啊。可以说如果没有秃发部的五千人马,我张掖也决然不会那么快就被攻破,我们那八千同袍也就不会战死,还有我......”
说着说着,郭瑀竟然越发的激动了起来。而这种情况出现在这位,平日里即便泰山崩塌,都面不改色的临松先生身上,可是不常见的。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郭瑀急忙停下了要说的话。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张掖郡太守.臧逵.臧师道,乃是他的一位关系极好的故友。
邓艾虽然感觉到了诧异,可也很知趣的没有发问。因为他知道,如果郭瑀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也就不必自己问了。
不过显然郭瑀暂时还不想,把这个秘密与他分享。只见郭瑀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睿智。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宇文浪心中对轲比能不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发难,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而如今,他终于有了机会远离轲比能。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再填上一把火,并对他许以承诺的话,想必让他弃暗投明也不是什么难事。”
邓艾闻言点了点头,可眉头却并没有完全舒展,“先生之策,不可谓不明。只是,即便是秃发部的树机能,已经对调去了东边的北地郡。可张掖还有拓跋力微留守呢呀。”
听到邓艾发出疑问,郭瑀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随即接着说道,“士载有所不知,这拓拔力微啊,鲜卑五部之中,唯一一个身上有着汉人血脉的首领。此人英明睿智,沉稳有远见,而且从不喜形于色。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次出征,单于.轲比能才会让他做主帅,率领着三万左路军攻打张掖。张掖郡府.觻[lù]得城被攻破的时候,他也曾经劝阻过树机能,要少造杀孽,只是最终没有劝住罢了。
而且此人虽然出身草原,但对我中原文化颇为向往。昔日轲比能率众觐见之时,他总会亲自跟着来朝,或者派他的儿子跟着使团前来,就是为了观察和学习我大魏的文化。老夫以为,只要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劝返拓拔力微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若是此事可成,我西面的威胁立解,而且还会多出来三万援军。届时我等联合他们,向东剿灭轲比能,向西平定羌族.无弋[yì]剑,复通河西也将不再是难事啊。”
邓艾闻言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先生所讲,确实可行。只是...只是苦于没有游说之人啊,而且此番凶险,如若事不可为,便有杀身之祸啊。”
听到这里,郭瑀哈哈大笑,随即一甩衣袖,噌的站起了身来,“此人并不难找。”
邓艾心中顿感疑虑,“哦?难道我姑臧城内还有这么能人异士,可在下在这里为官五载,并未听说过有这等贤人啊。”
郭瑀长呼了一口气,坦然说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矣!”
邓艾愣住了,随即也急忙站起身来,疯狂的摇头摆手道,“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先生能够带领一众弟子下山,为我助拳守备城池,已经是感激不尽,怎还敢让先生做这等凶险之事啊。先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能对得起凉州的士子们呢,此事容后再议。”
看到邓艾不同意,郭瑀接着说道,“哈哈哈,士载莫不是以为老夫才疏学浅,无法成功说服他们嘛?昔日,刘备麾下诸葛孔明出使伪吴,舌战江东群儒,最后才有了赤壁一战,要不然我太祖武皇帝,早就成功平定吴蜀叛乱了。后来,江东鲁子敬(鲁肃),不惧斧钺,单刀赴会。才成功的从关羽手中,要回了荆州三郡。某虽不才,也愿得一试。”
看着郭瑀如此情真意切,邓艾心中有所动摇了。
对于郭瑀的才华,他自然是知晓的。他之所以不同意,正如他刚才所讲的。郭瑀本是白身,能够前来助拳已是不易,又怎么再好意思让人家身赴险地呢?
看到邓艾还是不同意,郭瑀略作思索之后,突然上前半步,对着邓艾便是深深的一躬,而且眼看就要行叩拜大礼。
邓艾见状,急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了,“先生,又何必如此呢?”
郭瑀深深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开口了,“不瞒士载,我此番前行,不仅仅是为了凉州百姓,其实这里面还夹杂着本人的一点私心。那张掖郡太守.臧逵.臧师道,乃是老夫故友。昔日里,我们曾一同拜师郭荷先生。后来我留在了山中继承老师的衣钵,而他则选择下山去那宦海之中沉浮。我二人虽然选择不同,但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此次下山,我原本也是直奔张掖.觻[lù]得城而去的,可是还不待老夫进城,那城池已经被胡人给攻破了,我那老友......后来,我才率领着一众弟子,东奔武威而来。老夫之所以想要前去敌营游说,也是为了给我那位老友报仇。还请刺史大人,务必要同意老夫的所请啊。”
邓艾愣住了,他与郭瑀亦师亦友,从来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而且郭瑀对自己的称呼从来都是士载,可没想到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喊出了自己的官名刺史大人,这又怎能不让人惊讶呢?
况且,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如果再不同意的话,真就有点儿不通人情了。
想到这里,邓艾长叹一声,“既然先生如此坚持,艾,又怎敢不成人之美呢?”
见到此间事终于定了下来,郭瑀发自肺腑的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士载你是不会拒绝我这个老头子的请求的。”
邓艾也跟着笑,只是这份笑容中,多多少少就有了那么一丝牵强,“艾,既然已经同意了,就绝对不会再出尔反尔。只是,先生的安全,我还是要保障的。我会选出五十名精锐死士,一路贴身护送,随先生一同进入敌营,已确保先生能够安全回来,还请兄莫要拒绝呀。”
没想到听完这话之后,郭瑀竟然摇头拒绝了,“士载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宇文浪和拓拔力微手下可是有三万大军呢,若是他们真的想要杀老夫的话,别说五十死士了,就算是五百甚至五千,在这数万大军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还是留下他们,好生守卫城池吧。
老夫不需要人护卫,只需带一名弟子,帮忙携拿行李便可,这样反而更能让他们相信我们的诚意。此番深入敌营,即便成功,老夫也会留在敌营以示心诚,当然拓拔力微他们也肯定会派出一名将军来,以示他们的诚意。
如若事不可为,老夫回不来了,士载也莫要心伤,一切都是天意。也无须为我立坟见冢,每年清明的时候,打上一壶浊酒,朝西稍微祭拜一下既可。只是,还烦劳士载代我,好生照顾我的那些个弟子们。”
说到最后,竟然有了那么几分凄凉。
邓艾抿着嘴咬着牙,从鼻间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随后郑重的向着这位临松先生深深一揖,“艾,代凉州百姓,代天下苍生感谢老先生。”
见邓艾如此这般,郭瑀故作轻松的哈哈大笑,“哈哈,士载不必如此担心,老夫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弄得这么煽情干嘛?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待老夫西行之后,士载可以派出一名使者,携带金银,前往酒泉、敦煌之地,游说胡人小月氏。
那小月氏之人向来好利,此次他们趁着鲜卑人南下趁火打劫,无非只是想捞取点好处罢了。他们在敦煌酒泉之地,只是抢掠财物,并没有像鲜卑人那样屠戮百姓。那小月氏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族内毕竟也有着万余能征善战之士。
在如今这般战局僵持之际,哪方能够多出来一万大军,哪方的胜算也就会大一些啊。我凉州之地,兵马本就不多,只有区区四万,如今经过这几个月的血雨腥风之后,连一半的兵力都没有了。只要我们这次能够成功的说服宇文浪、拓拔力微和小月氏他们。那么,我们就会多出四万大军,叛军也就会少四万人的助力。到时平定凉州叛乱,也必将指日可待。说不定还能挥师东进,帮朝廷平定雍州和并州之乱呢。”
“嗯,先生所言极是。既然此计已定,我们就商议一下接下来的细节吧。那宇文浪......”
这是发生在黄初元年,冬腊月的事情。
恐怕谁也没想到,这黄初年间的叛乱,最先被平定的不是叛军人数最少的益州,也不是朝廷助力最大的幽州,而是兵马最少的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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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张家有子初长成
在凉州被叛军围困的同时,并州的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不过刚刚从太原郡去往长安一个来月,草原的胡人就挥师南下了。
五年前,曹彰好不容易才夺回的并州六郡,除了上郡和西河郡之外,长城以北的领土,竟然又重新落入了草原胡人的手里。最重要的是百余年来,都没有敌人染指过的雁门关,竟然被攻破了,而且帝国还损失了一名夏侯宗室的高级将领。新兴城再次的成为了抗战的前线,征北将军.陈泰,早就已经在三个月前移营北上驻扎了。
只可惜自建安年间平定北部各郡以来,帝国所有的辛劳全部付诸东流了,日后还得重新开始。这几年开荒、军屯所屯守的粮食,也都成为了叛军的给养。
可此时帝国北地的定海神针,还依旧在长安城中,并没有北上镇守太原。因为轲比能的五万大军,此时距离长安城也不过也就三四百里了。并州丢了,还可以领兵重新夺回,但长安要是丢了,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对帝国北方的民心绝对会涣散。
八月末,中领军.曹休所率领的六千虎豹骑就已经到达了长安,可曹彰并没有将他们留在身边。而是将他们派往了并州,令他们与陈泰共守并州诸郡。而叛军之所以没有再继续南下,一方面是因为凛冬已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虎豹骑在关外不停的袭扰。
早在胡人南下后不久,曹彰就收到了洛阳的来信。信中说,朝廷此时正在调集各州兵马,扬州也在尽力赶制宝船,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希望他能好好坚守,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明年一开春,朝廷的援兵自然也就会到了。
但是信中并没有告知他,皇帝.曹丕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不是说曹丕不愿意告诉他,毕竟这是大事,而且有关国体,疏忽不得。
曹丕对自己的这位弟弟,还是比较了解的,也知道如果提前告知了他,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率兵出城寻找战机,尽早的平叛。但是,关中之地不过也就堪堪四万大军都不到,还分驻在了各地。前些日子更是分出了一部分兵力,作为援兵西进雍州的安定和汉阳。曹彰要是率领剩下的兵马出城寻战,无异是以卵击石。
不过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长安东去洛阳,不过六百余里。要是快马加鞭的话,两日便可到达。即便是曹丕率领着大军西进,半月也已经足矣。这时候,就算曹彰不同意,也没什么用了。
当曹彰收到洛阳传来的圣旨的时候,曹丕已然率领着一众臣子和十万大军,起身向长安出发了。
曹彰看完曹丕给他的亲笔密信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禁自言自语道,“早料到朝廷会派援兵前来,本以为会是辛毗或者孙礼,甚至我都有想过会是子健(曹植)小弟来,可就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二哥亲自来了。看来,自己也该准备准备,北上太原之事了。”
曹彰知道,朝廷的十万大军一到,再加上关中和雍、凉二州,所剩余的兵力,平叛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既然又二哥镇守长安,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了,还不如趁早北上驻守太原,为平叛那辽东公孙渊做准备。
想到这里,曹彰顺口对着门外喊道,“长弓,长弓?”
话音方落,便见得一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名少年名叫高勇,字长弓,其身高八尺有余,面如重枣,朗目星眉。虽然还未及冠成年,可那份英气已然铺面而来。只是此人的相貌却,似乎与已故的镇军大将军.张郃,有六七分的相像。
也曾有人对着他调侃道,“高勇,看你这相貌,似乎与老将军张郃有几分相像,不会与老将军有什么关系吧,难道说你是老将军留着这里的私生子?哈哈哈...”
刚开始听到这样的调侃,高勇还会应付着笑两声,回怼道,“我要真是老将军的儿子,还跟你们这群王八蛋在这玩?再说了,老将军英勇盖世,别说给他当儿子了,当孙子我都愿意啊。”
再后来听得多了,高勇也就不再搭理了。
高勇打小就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长安郊外。他小时候也曾经问过自己母亲,他的父亲是谁,可母亲只是告诉自己,他的父亲当年上了战场就没再回来。
五年前,老将军张郃战死沙场,当时他的灵柩经过长安回往许都的时候,几乎城里所有的人都去送别了,可母亲没有去,只是对他吩咐道,“老将军为国尽忠,战死沙场,好男儿自当如此,你去送一送他老人家吧。”
她自己却没有去,反而一个人暗暗的待在家里。待自己回到家的时候,依稀看到母亲的眼角有哭过的痕迹。再后来,张氏五兄弟在许都宫城朱雀门外的消息,传到了长安。他清楚的记得,母亲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不久后,母亲就病倒了,也就再也没有起来,而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那一年自己才十四岁,如今已经过去四年了。
后来的某一天,自己偶然在郊外做农事,却恰巧碰到了一名年轻的将军出城巡游。
那名将军,见了自己第一眼,就惊讶的赞叹道,“咦,郊外这等荒凉之地,竟然还有如此俊秀之人?怪哉,怪哉!”在询问了自己的家室之后,便将自己揽入了他的麾下。
后来自己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的将军,竟然是镇北将军.陈泰.陈玄伯。再后来,陈将军北上太原,却把自己留在了长安跟随大将军。
这几年里,为了报答玄伯将军和曹大将军的知遇之恩,高勇不畏严寒酷暑,苦练功夫,研读兵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帮上这两位将军。
只是高勇所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并不姓高,而是姓张。但他并不是老将军张郃的儿子,而是他的孙子,是张家长子张雄的儿子,准确点儿来说是私生子。
世人皆知,张郃爱兵如子,治军有方,但是在家法上也特别严苛。
早年间,其驻守关中之时,他的长子张雄,与府中丫鬟偷尝禁果,产下一子。可是张郃却要将他们赶出府外,随后张雄百般求情,可终究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父亲。
无奈之下,张雄只能在长安郊外,为其母子购置了一份不大不小的田产,并承诺过些时日就将他们领回府中居住。
只可惜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再后来,张郃年老体衰被朝廷征召回京。临行之前,张雄再次提出将那母子二人接回府中,一同返回许都,可还是被张郃给拒绝了。
最终,高勇和他的母亲只能被留在了长安。只是这些事情,高勇一直不知道罢了。所以,张郃的灵柩经过长安的时候,高母并没有去送行。但是从个人角度上,她还是挺敬佩张郃为国为民,甚至献身疆场的行为的,所以他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去了。
她哭并不是因为张郃的死而哭,而是哭张郃至死都不接受她们母子。
张家五子死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被承认,和回到张家的机会。等了半辈子,终究还是没有等来那一天。她的心自然也就死了,人的心一死,自然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张郃死后不久,张雄便打算在服丧期一满,就接她们母子回家。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迅速和匪夷所思,张雄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怜的两个人,直到临死都没有再见上一面。
张郃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年所嫌弃的那对母子,竟然成为了张家最后的一丝血脉。
这件事情极为隐秘,曹操当年也是无意之中才听知道的。
张家五子自尽朱雀门之后,曹操才想起来了这档子陈年往事。于是便密令当时驻守长安的陈泰,秘密寻找当年的那母子二人。
只可惜,当陈泰找到了他们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个丫鬟已经病逝了,不过幸好那个孩子还活着,所以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高勇自然不知道,那些个巧合和偶然,其实是有意为之的。就连他的表字,也是曹操临终之前,亲自给起的。长弓,反过来再合到一块儿,不就是个张字嘛。
曹操临终前不久,也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曹丕和曹彰他们兄弟,并告诫让他们好生照顾这个少年,将来有朝一日择机让他认祖归亲。
如今,在曹家和陈泰有意的照料之下,张家有子堪堪长成。
恐怕再过些时日,待他成年加冠只有,便要认祖归宗了。
十几年来,高勇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烈士的儿子,可现如今却告诉他,他其实是大将军的孙子,恐怕换成谁,一时都难以接受吧。
只是不知,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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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毌丘仲恭返幽州
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看着眼前的这名少年,脸上布满了少年特有的朝气,就连自己的心气儿都被带动了。
随即曹彰笑眯眯的说道,“长弓啊,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太原了,你去提前准备准备。”
听到这里少年高勇先是一喜,因为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现在就在太原,可随即他又忧虑了起来,“太原?大将军,长安我们不管了?北地郡的叛乱我们还没有平定呢,您要是坐守长安的话还好,您要是一走,这关中还不乱了套,到时候叛军来攻......”
这个聪慧的少年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急忙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
不过少年人终究是少年人,心里是藏不住话的,“大将军,皇上要御驾亲征了?”
听到这里曹彰心中一惊,刚刚宦官宣读圣旨的时候,只有自己在场的。而且若不是皇帝陛下给自己的这封密信,还在自己手里的话,恐怕他都要以为是消息泄露了,“哦?为什么这么说?”
高勇听到曹彰发问,随即爽利的回答道,“长安作为大汉旧都,向来是由朝廷重臣镇守。更何况如今乃是非常之时,我大魏朝此时有资格镇守长安,无外于丞相.钟繇大人、位列三公的诸位大人、还有大将军您,以及江陵王.曹植大人。
丞相.钟繇大人、司空.华歆大人和太常.王朗大人年事已高,必然不会是他们;
司徒.陈群大人,如今已经在冀州前线了,临阵换帅乃是兵家之大忌,陛下必然不会如此;
大司马曹仁老将军,如今在交州镇守,跨越数千里,前来代替您,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江陵王.曹植大人嘛......既然您已经在了,那曹植大人就没有来的必要了。即便是来,也应当是带着其它州郡的援兵前来助拳,给您当副手罢了。
可如今您都要离开,说明是您暂时没有在这待的必要了。小子想了一圈,实在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谁还与资格能够代替您了。而我大魏朝剩下的唯一一个能够替代您的,也只有当今的皇帝陛下了。”
听着高勇洋洋洒洒的分析解释完,曹彰当即愣了那么一下下,但回过神来,便开始哈哈大笑。
此子不愧是张俊乂[yì](张郃)的后代,即便自幼没怎么读过书,这两年才开始用功,依然远超常人。张俊乂本人就识变数,善处营陈,如今看来,一点儿不落的全都遗传到他当年一点儿都看不上的“孙子”身上了。
高勇也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将军。
良久之后,曹彰才站直了腰,随手擦了一下眼角,“你小子可以啊,平日里看着不吭不响的,没想到还是有两下子。没错,咱们陛下是要御驾亲征了,估计十日之内就会抵达长安。待陛下到来之后,咱们也就直接北上并州太原。”
“真的?”
听到这里,高勇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能够见到皇帝陛下的一天。小的时候,自己跟母亲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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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连饭都吃不饱。
后来,自己碰到了陈泰将军,他给自己饭吃,给自己衣穿,还给自己书读。再后来,陈泰将军又将自己,引荐给了曹彰大将军做贴身侍卫,现如今,自己又能见到皇帝陛下了。自己又怎能不激动?
回头想想自己的这几年,真的好似做梦一般,可惜母亲她再也看不到了。
曹彰看着这个激动不已的少年人,心中不禁感叹,还是年轻好啊,很容易就能得到满足。
“行了,去准备准备,估计啊,咱们过不了初十就得北上了。”
“是,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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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夏侯玄和“毌[guàn]丘俭”共同领兵突袭了敌人步兵大营。叛军死伤大半,他们都还以为毌丘俭也回到了幽州呢。
吓得竟然连退五十余里,那批前来一同攻城的三万步卒,从溃兵的嘴巴里听说了那夜袭的故事之后,也急急忙忙的退了回去。
这几个月来,因为自己的杳无音信,天下都传闻他已经死了,好在夏侯玄为人机智,树了一面他的大纛[dào]在涿州城头,才为涿州城赢得了半个月的喘息之机。
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旬日之后,当公孙渊麾下的步兵副统领.娄耘,带领着剩余的步卒大军,重新来到涿州城下时。涿州的城防已经加固好了,而且城门之上,还挂着一个让他们无比熟悉的头颅,辽东步军统领.度辽将军兼玄菟郡太守.史横。
气极的娄耘,即可下令攻城。可就在此时,“毌丘俭”出现在了城头之上,而他身边站着的显然是夏侯玄。幽州双虎同时出现在城楼之上,看来传言不不假,娄耘随即又带着兵马慌忙撤退了。殊不知,城楼上的人,其实心里更虚。
只是这种伎俩,终究会被戳穿的。
娄耘在领兵前去查探了几次之后,发现一直是夏侯玄在说话,而那“毌丘俭”却一直没有开过口。最后终于发现,原来城墙上的那个是个冒牌货,于是他亲率数万步卒,开始对着涿州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可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月也就过去了,冬天也就来了。而且经过这两个月的休整和准备,夏侯玄又在城中拉起了万余人的队伍,这里面大半都是其余各郡的溃兵,有一少部分则是城中的精壮。
这一万多人的队伍,出门进攻击溃叛军是不太可能,但是坚守城池是足够了的。
娄耘见状,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也不再继续攻城了,而是选择把涿州城团团围住耗着他们。迫使他们在城中粮草用尽之时,自己主动投降。
只可惜,他的这个如意算盘打空了。因为不久之后冀州的援兵,就赶到了涿州城下,虽然对方的兵马,还不足以像他们这八万步卒发起进攻,可以也已经不容小觑了。
再后来,青州的援兵也赶了过来,涿州城失落的危险,彻底解除。
涿州城下,双方大约一十五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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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相互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也就在这个时候,“燕王”公孙渊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下了撤退的命令,于是娄耘才带着剩余的八万大军向北而去。
不过幸亏他们撤走了,不然的话这八万叛军,能不能回去还是一回事呢。
因为在这青州的援兵之中,隐藏着一位足以让他们胆寒的人。那就是幽州东虎.毌丘俭。
虽说毌丘俭大了败仗,但并不等于他的实力不行。
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
更何况,当时毌丘俭手里不过区区四五万兵,而叛军则有小三十万,如此大的悬殊,除非又仙人下凡相助。更何况,后面毌丘俭的身边又出现了叛徒,所以失败也就有情可原了。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
可在赵家屯养伤的毌丘俭,却等不了那么久了。
在九月底,他的身体可以允许他长途奔波的某一天,他便辞离了赵家屯众人。只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幽州,而是南下去了冀州.信都城。当然他能够南下的前提,是夏侯玄已经返回了幽州,驻守涿州城。
两个月以来,世人皆以为他已经战死沙场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让朝廷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当然他也需要向朝廷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洛阳距离这里太远了,来往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因此,当他听说司徒.陈群大人,已经到达了冀州信都城之后,便退而求其次的前往信都,向陈群汇报。
陈群毕竟也是三公之一,而且此次更是代替天子持节北上,镇守冀州。
赵家屯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他们找遍了全村也没找到一匹马。当然这是因为毌丘俭没有向众人表露他身份的原因,只要他表露了身份,恐怕困难再大,村里也会替他搞定的。
他之所以没有向其他人表露身份,有两重的原因在里面。
第一,是因为自己打了败仗,实在没有脸面再向百姓们要求什么了。
第二,则是因为他在经历了匈奴左大当户.冒脱的背叛之后,暂时不敢相信村里的其他人。更何况此地乃是冀、幽之边境,倘若消息泄露,叛军闻声而来,自己生死是小,这整个赵家屯就别想留下一个活口了。
这两个月里,他几乎夜夜都在做噩梦,幽州兵败显然已经变成了他的梦魇。
每天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同袍们,一个个浑身是血的来找他为自己报仇。
这仇恨也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在这么下去,他肯定是要崩溃了。
而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领兵打回幽州,杀掉冒脱,杀掉史横,杀掉娄耘,杀掉公孙渊,杀掉石令,杀掉张宾,杀掉所有曾经进入过幽州的叛军。
因此在身体稍微好转了一些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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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詹台再入世
离开赵家屯之后,毌[guàn]丘俭马不停蹄的赶路,虽然没有马匹作为助力,可他依旧仅仅只用了五日便到达了四百余里外的信都城,见到了司徒.陈群。
陈群在看到了这位传闻已经死了的,幽州刺史.毌丘俭之后,自然是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平静。经过了一番询问之后,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朝廷重臣,三公之一是不应该这么快就信任一个,打了败仗,而且已经消失了两个月的将领的话的。可现实却不由得他不相信,因为毌丘俭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少年,一位自称是詹台的少年。
而这个叫做詹台的匈奴年轻人,他是听过的。
早年间,还是征北将军的曹彰,北征大漠之时,大军水源断绝,正是匈奴的姑夕王.单宾和一名叫做詹台的少年,在茫茫大漠之中找到了水源,拯救了十余万大军的性命。而且这个找水的故事,是时任征北将军的曹彰,返回许都之后,亲自对自己说的。
只是后来,曹彰想要留下那名少年在军中,可那少年却执意要留在单宾身边。再后来,只是说那名叫詹台的少年随着匈奴族人南下了,具体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也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可没想,这个叫詹台的少年,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这里。
冀州刺史府和信都城内,自然有不少南下的匈奴故人,冀州军中也有不少人当年是跟着曹彰深入大漠的。
陈群派人找了一些过来认人,很显然这名年轻人也就是,传说中当年的那个匈奴少年詹台。
有这个少年共同作证,陈群自然也就不再怀疑毌丘俭所说的话,和他这几个月的经历。
只不过虽然情有可原,但终究还是打了败仗。陈群也不得以代天子小惩大诫,革去了他幽州刺史的位子,命他暂时以平虏中郎将的牌子戴罪立功,日后若有功绩,再谈官复原职的事情。
从一个从三品的封疆大吏幽州刺史,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从四品的杂牌中郎将。在其他时候,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应该都会受不了,可毌丘俭却坦然的接受了。
他不怕砍头,就怕自己没有机会再打仗,没有机会为死去的同袍们报仇,那么他将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生不如死。
他来信都城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还让他留在军中,别说现在还让他做一个领兵的中郎将了,就算让他去做一个普通的长矛兵,他都愿意。
在听到对他的处置之后,他紧张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刺史不刺史的,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还年轻,才堪堪三十五岁,只要再给他几年时间,官复原职绝对不成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朝廷竟然还给了保留了领兵的权力。
那一日,离开赵家屯的不仅仅只有毌丘俭一人,詹台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虽然,他心中十分不舍,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跟毌丘俭一块儿走。
因为在他出屯赶赴幽州为毌丘俭打探消息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噩耗,一个惊天的噩耗。
单宾死了,他昔日的大王,姑夕王.单宾死了。
单宾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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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杀死了,当年的汉人没有杀他,如今他却死在了昔日盟友的手里。
鲜卑人攻破定襄.善无城的时候,特意找到了不愿离开故土的单宾,想要劝说他为自己效力。单宾最终用回复曹彰的话同样回复了鲜卑人,可鲜卑人显然就没有曹彰的宽宏大量了。
再然后,他就死了,死在了鲜卑人的屠刀之下。
当年左大将.巫鲁鲁被杀的时候,詹台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跟巫鲁鲁距离太远,而且不是一个部落的吧。
可如今,当詹台听说单宾被杀的时候,他却感受了到了极大的痛苦和悲愤。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独臂的男人在向他微笑,他伸手去碰,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詹台,大匈奴如今已经不在了,而我也不再是姑夕王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你还年轻,应当去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开创属于自己人生的辉煌,而不是守在我这样一个废人身边。去吧,离开这里,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路。”
那日一别,竟然就是天人永隔。
他要报仇,他要替昔日里那个,对他谆谆教诲的大王报仇。
他离开了,离开了赵家屯,离开了赵伯一家,也离开了王莺儿。
温柔乡是英雄冢。
可多少英雄,却宁愿死在这温柔乡里。
“詹台叔叔,我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一样高了,到时候我帮你跟莺儿姐姐抬花轿。”
小石头挥舞着手中的,那把天底下最好的木剑,学着大人模样老气横秋的给詹台道着别。
“小詹台,路上要多加保重啊。赵伯老了,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给你,这些个饼,路上带着吃。要是遇见难事儿了,就回到屯里来,不要觉得丢人。”
“是啊,詹台兄弟,碰到难事儿了就回来,再不济,咱们赵家屯也有你一口饭吃。”
赵老伯一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实憨厚,虽然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可一言一行,慢慢的充斥着农人所拥有的那种淳朴。
破天荒的是,那个一直扬言要打断他腿的老人也来了,虽然他还是给人一种,好似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劲劲儿的感觉。
可没想到,那个老人却对着这个年轻人,说出了他这辈子最为温柔的话,“小子,活着回来,老子可不想让我的女儿守活寡。”
说完这句话,那个老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詹台隐隐的看见,那个背对着他走向远处的老人,似乎伸手在眼角蹭了几下。
要是平日里,这个老人若是跟他说出这样的话,詹台肯定会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可是今日里的这种场合,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反而希望那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要打断他的腿更好一些。
古来征战几人回,前途未卜,生死未知,他又如何敢应承老人所说的呢?
众人道完别之后,一个个很识趣的走到了远处,只留了两个年轻人在原地。
“我得走了。”
“好。”
女孩并没有相像中的泪眼婆娑,反而还带着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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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强的笑意。
“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
女孩儿伸出一根谦谦手指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一定能够回来,你也一定要回来。
詹台哥哥,你要记住,在这个赵家屯,还有一个王莺儿在等你。
你要是不回来,我不会学她们殉情的,我也不会为你守寡。我会好好的活着,而且还会找一个男人嫁了,给他生一堆的孩子,气死你。詹台哥哥,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嫁给别的男人嘛?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管你是不是将军,也不管你是不是大官,我只要你,只要你活着回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矣!
詹台再也忍不住了,把眼前的可人儿,狠狠的抱在了怀里,二人久久无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真得走了。”
詹台缓缓放开了怀中的人儿,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后倒着。
那个女孩儿,想要伸出手挽留,可终究至伸了一半儿,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在向后倒退着走了大约十来步之后,詹台猛然转身开始向前走去。
或许是觉得詹台真的是要离开了,王莺儿终于忍不住涕泪纵横。可她依旧还是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詹台哥哥,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那个远去的身影,闻言微微一停,可转瞬他竟然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已经听见了那可人儿的啜泣声。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就会看见那张以后绝对会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就舍不得走了。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抱住那个让他心疼的人儿。
他不敢回头......
他只能加快脚不离开,任凭那凄凉的秋风吹动着,那萧索身影的衣角。
......
每每想到那一天的情景,詹台的心总会狠狠的揪一下。
他当年已经选择了避世,自然就是想着远离硝烟和战场,没想到刚刚过了五年,他竟然又被迫入世了。
每个人活着,不仅仅之是为了自己而活,也是为了亲人,为了朋友,甚至是为了某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活着。
詹台也是如此,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万般不愿,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毅然再次入世。
他这次站出来,是为了给死去的单宾报仇,也是为了守护赵家屯的那份难得的宁静。他知道,如果他不站出来,赵家屯迟早会肆虐在辽东和草原的铁蹄之下。
或许他一人之力算不了什么,但最起码想要南下赵家屯,就先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他叫詹台,他曾经是个匈奴人,如今是一个汉人,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大魏黄初元年,冬,昔日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詹台,再次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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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叛军内讧
毌[guàn]丘俭没想到,那天跟着他一块儿离开的詹台,竟然无意间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他心中自然明白,若不是詹台在旁作为人证的话。对于他的审讯和调查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的,毕竟是一个打了败仗,而且还消失了两个多月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是幽州刺史,幽州名义上的最高将领,于情于理,都是要费上一些时日的。
如今正是因为有了詹台,这个比较特殊的年轻人的存在,他才得以在这么块的时间里,就又重新披甲上阵了。而且司徒.陈群,竟然还给他留了一个平虏中郎将的杂号牌子,让他继续带兵,以求戴罪立功。
于是,他便作为青州援兵的副帅,带着詹台一同北上幽州了。
如今,距离八月初三公孙渊叛乱以来,已经将将四个来月了。自此,幽、冀、青三州境内,所有可以调动的朝廷兵马,都已经抵达了涿州前线。
三州兵马,再加上并州北部所剩的兵马,加起来足足有十二三万之众。虽然还是不足以击溃辽东公孙渊,和草原胡人的三十万大军,但是叛军想要再南下一步,也没那么容易了。
帝国北方边境的朝廷大军和辽东叛军,也彻底进入了对峙的状态,往日那种攻城的大战,暂时再也没有了。
只是偶尔,双方还会有零星的哨骑,你来我往试探性的碰撞,充其量也不过百余骑的小打小闹罢了。
可就在朝廷驻军的力量越来越大的时候,叛军的阵营里,却好像又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在并州和幽州境内,叛军的主力主要是,辽东.公孙渊的二十万大军、高句丽.高谈德的五万大军,以及草原羯族.石令的五万铁骑,以及其它为数不多的小部落。
自数月前南下以来,这其中出力最大的,自然是辽东.公孙渊的部队,其次是羯族人石令的部队,再其次才是高句丽的高谈德。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公孙渊贵为“燕王”,又有着最多的兵马,和最精良的装备。而且从某种层面来讲,他们这是在为自己打仗,自然也就要多出力了。
至于羯族的首领石令和他铁骑,战力自然也不容小觑,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羯族人的手下,还拿下了匈奴旧地的十之有三。而且在雁门关一战,石令和张宾麾下的大军,更是第一支攻进雁门关卫所的部队。
高句丽的高谈德,就不用说了。
那五万大军的战力,还不如朝廷幽州驻军的一万人呢。这次随着公孙渊他们南下,最多也只是做一些,诸如运输粮草、打扫战场之类的辅助性的事情罢了。
而对于这些谁出力多,谁出力少的事,公孙渊和其他的一众人等,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在战后的地盘分配,和所抢掠到的其他金银和军械的分配上,自然也就向羯族人倾斜了。
这么一来,高谈德自然也就不满意了。
他认为,自己率领着族人们,不远千里的从辽东来到这里,自然应该平均分配。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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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渊人马多,多分一些,我们不反对,可剩下的最起码也要平分吧。我们与羯族人同样都是五万大军,凭什么他们分的多,而我们分的就少?
如今叛军的“大业”还未成功,却开始因为分“赃”不均,而起了内讧。啧啧啧,真正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高谈德曾经找到公孙渊闹过几次,而公孙渊忌于如今正是需要精诚合作的时候,所以也就划拉出来一些给到了高谈德。可贪得无厌的高谈德,似乎抓住了公孙渊的这个心理,三番五次的前来讨要,公孙渊也终于忍不住了。
本来早在辽东的时候,公孙渊就已经对高谈德这种,没有实力还飞扬跋扈的作死行为,看不顺眼了。不过一直碍于,如果杀了他,暂时找不出一个可以代替他统领高句丽的人,所以才对他一直忍让。
如今高句丽的大军已经开拔离开辽东了,就算杀了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可以趁机将高句丽的大军收编。可高谈德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公孙渊心中恶狠狠道,既然他高谈德还如此的不知死活,也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于是在某次宴会上,公孙渊率杯之后,事先藏在帐外的刀斧手,便冲了进来,将高谈德和他随行的卫士们剁成了肉泥。而公孙渊也就顺势的,把高谈德的五万大军全部编入了自己的队伍。
虽然这次成功的除掉了高谈德,但是在一旁的石令和张宾却被吓坏了。
尽管,事后很快公孙渊便命人把帐内收拾干净,并继续载歌载舞。可刚刚经历了一场伏杀的众人,哪还有继续玩乐的心情呢,最终那场宴会也终究不欢而散了。
虽说平日里,石令和张宾对这高谈德一万个看不起,也曾经想过要处之而后快。但真当高谈德死在了他们面前的时候,二人心中却涌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提心吊胆的挨过了那场晚宴,回到营中之后,二人便开始商议。
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这公孙渊不是明君,也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成大事之人,跟着他干,迟早是要倒大霉的。事到如今,也必须得赶快为自己找后路了,要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不死在朝廷平叛大军的刀下,也会像高谈德这样死在公孙渊的手下。
而其它跟着一起趁火打劫的小部族们,自然也有着同样的心理。
可到这个时候了,除了朝廷,哪还有什么其它的后路?
于是乎,并州太原陈泰处,幽州涿郡夏侯玄处,冀州信都陈群处,甚至是关中长安曹彰处,都陆陆续续的收到了莫名其妙的投诚信。
信中的内容也出奇的一致,都说自己是被公孙渊蒙骗和胁迫。如今深感自身罪恶深重,想要戴罪立功,希望朝廷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甘愿作为内应,待有朝一日,大魏天兵讨伐贼寇之时,他们愿意助朝廷一臂之力。
冷不丁的收到这么多的“投诚信”,陈泰和夏侯玄自然是不敢擅做决定的。胡人向来狡诈,更何况匈奴左大当户.冒脱叛变的事情,就在不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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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淋淋的经历,也使得他们不敢再轻易相信草原的胡人了。
谁又能确定,这不是叛军有意为之的诈降之计呢?所以,对于这些来信,他们并没有给予回复。
可这却急坏了真心实意要投诚的这些人,他们以为,朝廷这是不接受他们的投降,想要最终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于是又急忙秘密的派出了几批使者,并且这次还带上了自己的一些个“诚意”。这时陈群和夏侯玄他们才感觉到,或许是北方出事了,要不然他们不肯能如此的不合常理。
经过一番查探之后,他们才搞明白,原来是高句丽的首领高谈德被杀了,怪不得他们会如此着急的投诚呢。
正可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呀。他高谈德能够有今天的下场,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罢了。
可即便知道了这些,陈泰和夏侯玄也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他们的投诚。他们二人在向冀州的司徒.陈群,以及驻守长安的曹彰汇报了之后,最后用统一的口令回复了他们。
“尔等蛮夷胆敢犯我大魏边境,实在是罪孽深重。我大魏早已集结五十万大军于北地,直待一声令下,便能将你们踏为齑粉。怎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魏皇帝又不忍杀生太多。且念尔等又有悔过之心,暂且不予你们计较。特允许你们戴罪立功,待日后叛乱平息之日,再做决断,愿尔等好自为之。”
而收到了这封密信的石令和乌桓的胡人们,一个个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信中,朝廷并没有直接接受他们的投降,可好歹已经有了回转的余地。只要自己在日后,将军中的情报送往朝廷军营,多多立功,想来保住性命还是不难的。
这封信中的内容,自然一大半都是假的。
整个帝国一十四州下来也才八十余万兵马,更何况雍凉之地的叛乱还未平息,大魏朝廷又怎么可能将五十万人马,全部放到冀、并的边界来呢。
这封信中连吹带骗的,也实属无奈之举。朝廷要真是有五十万大军,恐怕也就不会在这里跟他们啰嗦废话了。
《孙子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
可两军还未开战,一方就已经军心涣散,开始各打各的小算盘,这场仗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了。当然,对于这些秘密进行的事情,公孙渊暂时自然还不知晓不然的话,他早就有所行动了。
这是发生在大魏黄初元年,冬腊月的事情。
雍凉的叛军,自然还不知道高谈德已经被杀了的事情。要不然的话,鲜卑、氐[di]族和羌族人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吧。
当公孙渊还在做着,与大魏朝划江而治的美梦的时候。殊不知,大魏皇帝.曹丕,已经亲率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向长安进发了。扬州的司马懿也已经带领着,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水师,去抄他的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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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曹丕兵临长安,司马扬帆远航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冬,腊月二十八。
皇帝曹丕亲率大军十万,抵达长安,关中震动。
一时间,大魏军心士气大振,雍凉和关中的百姓们,无不兴奋的奔走相告。
这也是临近年关,百姓们听到的最好消息,也是给关中百姓最好的新年礼物。
而叛军中的鲜卑轲比能、羌族姚士祥、氐[di]族符柔万年,却无不惊骇异常。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魏朝的皇帝竟然真的御驾亲征了,而且还是那么的突然。
也或许是数月以来的顺风顺水,已经让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为,魏军不过也就如此,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可当皇帝曹丕真的亲率大军,抵达关中前线的时候,他们反而又被吓傻了。这是几十年以来,刻在骨子里的那种惧怕,是改变不了的。
尤其是与长安近在咫尺的轲比能,更是首当其冲。他清楚的知道,朝廷援兵以来,肯定是先拿他第一个开刀。
不过轲比能不愧是五胡之首,也不愧是有能力拿下了,匈奴旧地十之六七的胡人首领,在短暂的惊骇之后,很快他便迫使自己镇定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事已至此,怕也没用,只能赶快想办法。
自己亲率十万大军南下,攻城略地,更是杀了无数的魏国百姓和官吏兵士,投降是不可能的了。再说了,此时投降当初又何必南下呢?先别说魏国人答应不答应,即便是自己的手下和族人也不会答应。已经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又怎么肯能吐出来呢。
更何况,此时自己的手中手中还有十万大军,西面还有羌人和氐族人的十余万大军,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万之众,另外还有一些小部落的人牵制着一部分魏军。
那魏国皇帝即便带来了十万援兵,可加上关中已经雍凉之地的军队,不过也就堪堪二十万还不到。双方可谓势均力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就算是和谈,也得先打再说,打过了之后也才有资本去谈。
根据如今的形势来看,自然是不能够再等了。应当尽快联络,雍州境内金城郡羌族.姚士祥的部队,和陇西郡氐族.符柔万年的部队,和自己在北地郡的兵力,集中优势先尽快,拿下雍州所剩的安定和汉阳两郡。
这样即便无法再东进,雍凉之地也尽在自己的手中了,也不枉自己带着族人的辛苦一场。
殊不知,轲比能他在张掖的部队,此时已经有了其他的小动作了。如果他知道日后的事情,此时早就一溜烟的逃回草原了。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
在曹丕率军准备御驾亲征的同时,扬州之地也并没有闲着。
交州和荆州的水师,早在叛乱刚开始的那个月,就已经奉命陆陆续续的赶往扬州建邺城了,只是苦于宝船还未完全造好,所以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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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的按兵未动。
合荆、扬二州之力,经过将近四个月的赶制,最终在冬十一月月底的时候,又赶出了宝船十余条。加上以前早就建好的,共有宝船二十艘,每艘船可乘坐兵士五千余人。再加上旧时,荆州和扬州的战船,足可以乘纳大军一十五万。
而荆、扬、交三州的水师,早就已经枕戈待旦,准备就绪了,就待洛阳的皇命一到,就可以扬帆北上了。
腊月十一,一匹快马飞奔,从建业本门进入了城中的扬州刺史府。
一刻钟后,整个建邺城动了起来。只听得钟鼓齐鸣,声势震天。很快便有一支仅仅数十人的马队,从城中疾驰而出,向城外江边的码头直奔而去。
“开拔,扬帆!”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紧接着便是一道道沉闷的号角声在江边响起。
那停留在江边的新造好的数十艘宝船,也终于扬帆起航了。
京兆尹,不,应当是新任的横海将军.司马懿,此时正意气风发的,站在为首的那艘宝船的船头,感慨万千。
曹氏与司马氏因为同在朝中为官,所以他与皇帝曹丕自少年时便也就十分的交好。再加上自己年长曹丕几岁,所以皇帝在潜龙之时,也常常问计于他。他与陈群、吴质、朱铄,更是被称为曹魏四友,因为也只正是他们四人的鼎力相助,才帮助曹丕一步一步的进位九五。
只可惜天妒英才,朱铄在十余年前便病逝了,吴质也在五年前天下马上就要一统的时候也病逝了。如今这曹魏四友,只剩下了陈群和他了。
陈群,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凭借的九品官人法,早他一步被封为了三公之一的司徒。
而他,几十年来也一直在兢兢业业的为朝廷效力,可是自己如今都已经快要天命之年了,却还只是一个四品的京兆尹。虽然这官职也不算小,但是跟同期的同僚们比起来,却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领兵也就更别想了,如今自己马上就是半百的人了,才是第一次单独领兵出战,又怎能不激动呢。更何况自己率领的,还是自三皇五帝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海水,还有那迎面而来的咸咸海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仲达兄,回船舱待会儿吧,冬日里海上风大,切莫再着凉了。”
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司马懿回头一看,原来是昔日护送汉献帝刘协西行去封地的,长水校尉,蒋济,蒋子通,也是这一次出征北上的大军副帅。
见到来人,司马懿随即呵呵一笑道,“哦?原来是子通兄啊。快来快来,不瞒老兄你,在下这是第一出海远行。以前也只是在陆地上见过大海,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站在大船之上航行呢,不免激动了一些,还望老兄不要见笑啊。哈哈……”
蒋济闻言,也是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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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说道,“仲达兄(司马懿,字仲达),这是哪里话?想当初,我还不如你呢。我记得当年在大司马曹仁大将军他老人家手下做事的时候,第一次登船活脱脱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这时候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是丢人的狠啊。”
司马懿随即耶诺的说道,“看来你我二人半斤八两啊,哈哈......”
也或许是海上风大,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便直接进船舱了,并于船首的中楼之内相对而坐。
二人一阵寒暄乱聊之后,只见司马懿一脸疑问的,向对过的蒋济发问了,“不怕子通兄笑话,这陆地上的军伍之事,在下还略知一二,可这海上之事,可就一窍不通了。有些事情,还望子通兄可以为我解惑呀。”
听到这里,蒋济也不避讳,“仲达兄,但讲无妨。”
见蒋济应允,司马懿随即一本正经的问道,“在出海之前,在下也曾自己的向水师将领询问过,此次我军北上的航行路线,航行时间,以及我军此行的登陆之地。
可在下至今也只是知道,我军会沿着昔日伪吴国的航线北行,航行大约五十日,最终在乐浪郡登陆上岸。但是这其中的细节,却一点儿都不清楚,还请子通兄不吝赐教啊。”
蒋济昔日作为东中郎将,再后来又被升任为长水校尉,这一次更是被朝廷特意从徐州调到了扬州,以大军副帅的身份随军北上,自然便是看重了他水上的本事。
司马懿的这一问,自然便是他的长处之所在。
蒋济闻言微微一笑,捋着下颚并不太长的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昔日里,伪吴侯孙权,曾经派出船队出使辽东。他们的船比起我们的宝船可就要小许多了,而且船队也仅仅只有一万余人。
伪吴船队,自吴郡海边码头出发,走近海过青州,到青州东莱郡之后,需要在岸边停靠,并上岸补给船上的给养。休整一两日之后,再继续北上穿黄海,在辽东半岛的东岸或者乐浪郡登陆。亦或者先稍稍向西,再向北穿渤海,在辽东半岛的西岸登陆。
这两条路线所消耗时日相差无几,大约五十日左右便可抵达。但是我们今日的情况,与昔日里又多少有所不同,所以......”
司马懿正听到动情之处,蒋济却停了下来,不禁出言催促道,“哦?此话怎讲,还请子通兄快快道来。”
而蒋济在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昔日他们航海,多在夏季北上,那时候黄海和渤海之上,刮的乃是东风,自大海深处而来。一来风浪也小,二来则是因为顺风顺水,航行更快。可今日里,我们却是在冬季航行,是逆风而为,航行自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影响。不过......”
说到这里蒋济再次停了下来,不过这一次看着面前沉思的蒋济,司马懿并没有出言催促,而是就拿静静的等着蒋济再次开口。
第四十三章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
蒋济在沉思了许久之后,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不过,我们今日航行的宝船,乃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巧夺天工之物,其承载量巨大,受风力的影响很小。最重要的是,我们船上所承纳的给养也多,根本不需要在青州东莱港停船休整,可以一气直达辽东。
往日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时间在下也摸不准,到底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到达,不过想来也应该是五十日左右吧,还请仲达兄(司马懿)见谅啊”
听到这里,司马懿微微点头,“诶,子通兄(蒋济)这是哪里话,这也不能怪你啊,这种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懿,只是希望我等能够早日北上抵达辽东,也好平定公孙渊的叛乱,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啊。对了,我们这次的所商定的登陆地点,是在辽东半岛东岸吧?”
“没错,是在辽东半岛的东岸。”
“好,既然如此,那子通兄你来看。”
说罢,司马懿将蒋济引到了一旁,墙壁上所挂的帝国辽东堪舆图面前,用手指着地图侃侃而谈,“现如今,公孙渊尽起兵马二十万西征辽西,而整个辽东三郡,必然兵力空虚。我等此番北上,正好可以趁此良机,一举拿下公孙渊的老巢,断了他的后路。
我一十五万大军,可兵分三路,一路攻辽东郡,一路攻乐浪郡,还有一路攻玄菟[tú]郡,登岸之后,不出二十日辽东诸郡便可重新纳入我大魏的麾下。”
“是啊,平叛顺利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你我还能赶上回来夏忙呢。哈哈......”
“子通兄(蒋济),你还别说,去年我那几亩责任田,长势喜人啊。就连我们家过年包饺子用的面粉,都是我那责任田里的小麦做的,那饺子吃起来可是格外的香啊。哈哈...”
听到这里,蒋济反而有点儿蒙了,“仲达兄,这饺子是为何物啊?”
而司马懿见蒋济发问,随即恍然大悟,毕竟饺子这东西,也暂时只是在豫州和兖州一带盛行。蒋济没听过很正常,听过反而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司马懿随即微微一笑,向蒋济解释道,“哈哈,子通兄不知也在常理之中啊。早年间医圣张仲景先生,游历民间行医济世之时。恰逢有一年冬至,天降大雪,当他回到家乡白河岸边之时,见到许多穷苦百姓因为天寒地冻,把耳朵都冻坏了。
可冻伤的人太多了,张老先生便在郊外搭以大棚,置大铁锅一口。将羊肉和一些祛寒的药材放在锅中蒸煮,煮烂之后取出切碎,再用生面皮做成耳朵状的饺子,施舍给那些冻伤的百姓们。一人饺子两只,清汤一碗,从冬至一直吃到过年。百姓们吃下饺子和驱寒汤之后,冻耳自然也就治好了。
这东西啊,美味无比,且状如耳朵,故又名‘娇耳’,可叫着叫着不知怎么的也就叫成了饺子,后来啊也就被我北方的百姓们传开了。
再后来,百姓们为了庆祝冻耳治愈,便也会在过年的时候,仿作‘娇耳’,不过却往里面添加了其它的馅儿。什么猪肉、大葱、鸡蛋、山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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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虾等等,皆可掺和拌制入陷。啧啧啧,真正是美味无比啊。可惜啊,今年是吃不上咯......”
说到这里,司马懿的神情中,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的感伤。
蒋济自然也听出了司马懿话中的悲凉之意,随即宽慰的说道,“听着这饺子好像真是美味啊,明年你我返还洛阳的时候,一定要上仲达兄家里尝上一尝,兄可不要小气啊。”
“哈哈,那是自然!到时候,一定让子通兄好好尝一尝那人间的美味。”
......
在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5年,正月。
就在雍凉之地的冰雪将将消化之时,武威郡.姑臧城的城门,却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正当城外游弋的叛军惊讶之时,却从城内走出了一名身穿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的老者,除了手中拿着的一根节仗之外别无它物,缓缓的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一名衣着简朴的年轻人,背着一个书箱,坚定的跟在这名老人的身后。
走出城门后不远处,老人和年轻人回过身来,对着城门口深深一躬,随即毅然而然的向前走去。
这名身着布衣的老人,自然就是当日扬言要只身赴敌营劝降的,凉州大儒.临松先生-郭瑀.郭元瑜。而他身后的,自然也就是他的一名弟子,名叫刘昞。
他即是郭瑀的亲传弟子,也是他的乘龙快婿。
刘昞此人,与郭瑀十分相像。早在十四岁之时,便离开家乡,不远千里的出门求学。后来寻到张掖临松山,拜在了郭瑀的门下。更重要的是,刘昞本人聪慧异常,且勤奋好学。
当时郭瑀有一女儿,到了当嫁人的年纪,他有心召刘昞为婿。于是便将众弟子中通晓经理的人。都召到了面前,并在自己的面前方了一条草席,“我有一女,年向成长,欲觅一快女婿。谁坐此席者,吾当婚焉。”
刘昞闻言,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在那草席上坐了下来,“先生若是向招乘龙快婿,那舍昞其谁?”
郭瑀见状哈哈大笑,随即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刘昞。
此次当众弟子听说,老师要独自赶赴敌营劝降敌人之时,纷纷赶了过来,表示想要一起前往,可郭瑀最终也还是只选择了刘昞。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想必郭瑀和刘昞,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姑臧城外游弋着的鲜卑哨骑,见状自然不敢善做主张。急忙从中飞出一骑,向西面的鲜卑大营策马而去。剩余的几个人,则冲上前来,将郭瑀和刘昞围了起来。
可那老人和年轻人,在他们的铁蹄面前,竟然丝毫不惧,反而不卑不亢的,说出了他们的来意。这几名哨骑斥候,自然也是军中精锐,比起普通的兵士来讲,见过的世面也肯定要多一些。可即便是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几天的这种情况。
不过忠贞坚毅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的。那名游骑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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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队长,见到老人手持的节仗,自然知晓这老人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他随即翻身下马,向老人行了一礼,并命令麾下们将兵刃收了起来。随后,亲自在前面开路,引郭瑀和刘昞向大营的方向走去。
可当他们刚刚向西,走出了有大约有五里路的时候,就见得远方尘土飞扬,铁蹄声声。显然是那名斥候已经将消息送到了鲜卑大营,而此时有人率兵从营中赶来了。
只见这支骑兵,为首的一员大将,着一身鲜卑族的将军盔甲,可腰间挂着的确实一把大魏军中新配备不久的苗.刀,胯下的一批墨色骏马,一看也就是草原难得的良驹。
待来的近前,再仔细一瞅,此人年若不惑,身形虽然跟草原胡人一样的粗狂,可那面庞中却依稀有着一丝汉人的俊秀。
郭瑀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随即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说道,“见过拓拔大人,老夫这厢有礼了。”
这骏马之上的来人自然也就是,这次鲜卑人南下的左路军主帅,鲜卑五部之一拓拔部的首领,兼鲜卑右将军的拓拔力微了。
拓拔力微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而且对这个敢只带一个随从,就前往自己营寨的老人更加好奇了,“老先生如何敢断定,我就是拓拔力微呢?”
郭瑀也不隐瞒,随即捋着胸前的胡子呵呵一笑道,“天天人人皆知,鲜卑有五部,五部之中的拓拔部首领.拓拔力微,有着汉人血统。此次鲜卑左路军的统帅,又正好是这个拓拔大人。而阁下英气十足,年龄又与那位大人相仿。再配上这胯下马,腰间刀,想认不出来都难啊。”
听完郭瑀的话,拓拔力微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啊。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见拓拔力微发问,郭瑀随即略微抱拳说道,“在下临松山郭瑀,郭元瑜是也。”
听到这里,拓拔力微急忙下马抱拳道,“原来是临松先生,失敬失敬,后生晚辈这厢有礼了。不知是林松先生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老先生见谅。”
拓拔力微虽然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但对于大魏境内之事也比较了解,更何况郭瑀这种雍凉之地有名的大儒了,他又怎会不知呢。
随即,拓拔力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恭敬的说道,“先生这边请。”
拓拔力微的这番“礼贤下士”,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
这第一,由于自身血脉的问题,拓拔力微对汉人文化,向来有着天生的崇拜。
这第二,这临松先生.郭瑀,乃是当世大儒,谁不想把他揽入麾下,为自己效力呢?
这第三嘛,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拓拔力微自然也有着更进一步的打算,而在草原上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除了骏马和勇士之外,最重要的也是最缺少的便是像郭瑀这样的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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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单刀赴会郭元瑜
看着眼前的这个拓拔力微,郭瑀对他心中的小九九和盘算,自然是清楚的。只可惜,他拓拔力微打错了算盘,无论再怎么着,自己还是一个汉人,还是一个大魏的子民。
但毕竟,此番前来为的是劝降他们,因此郭瑀也并没有做出,直接拒绝的动作来,只是旁敲侧击的说道,“拓拔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各为其主,也自当尽份内之事。”
拓拔力微听完微微一愣,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自己当然没想着,就凭这么只言片语和几个动作,这位雍凉的当世大儒,就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俯首称臣。更何况自己现在不过仅仅是,鲜卑五部之一拓拔部的首领罢了。
因此,拓拔力微也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意外,依旧恭恭敬敬的在前方带路,向鲜卑大营走去。
鲜卑左路军的大营,距离武威.姑臧城不过仅仅二十余里,而这个距离则是不远不近刚刚好。一个成年人步行的话,小一个时辰足以,要是骑马则更快了,一刻钟就能抵达城下。
而且这个距离,城内的但凡有所举动,都可以在很快的时间里就知晓了。
正是因为距离不远,拓拔力微和宇文浪,也才能在郭瑀出城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随即快马赶来。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拓拔力微和郭瑀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鲜卑左路军的大营。
虽然郭瑀不晓军事,可看着眼前严明整肃的营寨排列。郭瑀心中也不免感叹,拓拔力微果有名将之风啊,张掖......输的不冤枉。
越往营寨深处走去,郭瑀心中越是惊讶。拓拔力微对于行营驻扎的安排,简直精细到了极点。临时的步兵营、骑兵营、军械营、火头营等等这般错落有致。
就连茅厕,都是每隔五营布设在角落之上。这么数万大军,每天不知要有多少屎尿,可这军营之中除了偶尔有一些,炊烟和饭菜的味道之外,竟然没有一丝其它的异味。
最最重要的是,整个行营之中,没有吵闹之声,而且军容整齐。每个人都身披甲胄,似乎随时可以投入战斗。恐怕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郭瑀不禁在心中暗暗的,与大魏的那些个将领们做了个比较,似乎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这般地步。大司马.曹仁可以,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可以,中领军.曹休的虎豹骑也可以,但也只是仅限于虎豹骑。其余的诸将,就算是那些个征北、征南的四征将军们,恐怕都要稍稍差上一些。
当然,并不是说行营安排的好,打仗就肯定厉害,但是行营安排不好的将领,打仗肯定不行。
郭瑀心中虽然越看越惊讶,可脸色依旧如常。
拓拔力微看着自从进营之后,郭瑀就一言不发,虽然看他脸色如常,可其心中绝对不是一潭清水那般平静。
想到这里,拓拔力微嘴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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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意的一勾,随即若有深意的问道,“临松先生觉得,我军的行营和声威如何?”
被问的后者,闻言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将军的行营布置着实不错,有当年孙仲谋之风啊。”
拓拔力微微微一愣,可随即摇摇头苦笑不已。看来这一次,自己又输了半招啊。
孙权的威名,自然是天下人皆知的,而郭瑀表面上把他比作孙权,好似是在夸奖他,可其中深意恐怕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当年,还是丞相魏公的曹操,南征孙权,兵驻濡须口。
孙权亲自驾船前来探营,从容而来,潇洒而去,返回的路上竟然还命手下奏乐。曹操远远看见孙权的水师军队,依旧严明肃穆,不禁脱口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
这一典故,普通人自然是不知晓的,而拓拔力微熟知汉魏之事,自然是知晓的。
不过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一会儿,拓拔力微便带着郭瑀和刘昞二人,来到了中军大帐。此时的中军大帐百步之内,已然清场没人了。显然,他们知道这二人今日此番前来,肯定是有要是相商,自然也就需要保密了。
随着三人卷帘而入,只见一位年若三十的将领,已然在账内等候了,次然自然也就是与树机能对调了的,宇文部的首领.宇文浪。
宇文浪见几人进帐,也没有站起身,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口气轻佻的说道,“哟,魏国没人了嘛?竟然派一个老头子前来,莫不是乞降来了?”
郭瑀刚刚进帐,就被宇文浪给了这么一个下马威。
而身旁的拓拔力微则选择了沉默,他倒要看看,这位名震雍凉的当世大儒如何应对。
郭瑀作为凉州刺史的使者,代表的乃是凉州甚至大魏的脸面,自然不能输阵,随即义正言辞的回怼道,“这位将军此言差矣。殊不知,姜太公七十岁,尚能帮助武王平定天下;前朝伏波将军马援老而弥坚七十五岁,依旧可以率兵亲征南蛮;本朝的丞相钟繇大人,更是以七十九岁高龄,率兵三十万平定西蜀。与他们比起来,老夫还是年轻的很呢。”
看到郭瑀引经据典的,把宇文浪的话驳斥了回去,拓拔力微很合时宜的站了出来,“哈哈,临松先生自然正值壮年。来来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鲜卑宇文部的首领,前将军宇文浪大人。宇文大人,这位乃是临松先生郭瑀,郭先生。”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自然也是事先就商量好了的。
早在游骑斥候前来报告之时,他就知道肯定是城内派出来的说客,可具体是和谈还是怎么着,他们二人暂时不清楚。
二人简单商议一番之后,决定由拓拔力微出营去迎接,而宇文浪则留在营内做做准备。如此这般,其实也是为了,无论谈成谈不成,都能给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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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个余地。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临松先生啊,失敬失敬。”话虽这么说,可宇文浪依旧没有起身,只是坐着微微拱了一下手罢了。
随即,三人各自入座。
拓拔力微,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上前坐在了大营当中的帅位之上。
宇文浪已经坐在了左侧,而郭瑀自然只能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之上了。或许是故意刁难,明知道有二人出城,可他们依旧只准备了一个人座位。
他们自然也清楚,这次谈判时间肯定短不了,要是直挺挺的站上几个时辰,对于营中的兵卒来讲或许不难,可对于一个不经常长时间战力的书生而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倘若一会儿刘昞站不住,出言讨要座位,他们自然便可以出言讥讽一番。就算他不要座位,一会儿站不住跌落在地,他们就更有理由嘲笑了。
只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要知道在临松山之时,郭瑀经常带着他的这些个弟子们,开凿石窟做一些体力活。而且他们平日里所食用的瓜果蔬菜,也都是他们自己耕种的。
见到众人已经入座,拓拔力微便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不知临松先生今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莫不是替那少年刺史乞降来了?”
郭瑀自然已经料到他们会这么说,随即微微摇头道,“非也非也。我今日前来,是为二位指一条活路来了,如若不然,不久之后,这里就又要多出数万座新坟啊。”
“老匹夫大胆,我出于尊敬,才叫你一声先生,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一颗葱了?”
“诶,宇文大人不比动怒,何不先听听临松先生要说些什么。”
这二人一张一弛的,双簧唱的也确实不错。
见到这番情景,郭瑀也不再客气,“想必二位将军也知道,我大魏皇帝陛下,如今已经亲率二十万大军兵临长安了,如今我大魏有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不日便将踏平北地,诛杀轲比能。届时挥师西进,二位以为,就凭你们的这两三万人马,能挡得住我大魏的三十万铁蹄否?”
谈判嘛,自然是往邪乎上面吹了,也就是欺负他们不知己方的虚实罢了。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自然是知道曹丕御驾亲征的消息了。
他们已经放弃了继续攻打武威的想法,并且已经做好了如果守不住身后的张掖,就领兵退回草原的打算了。可是毕竟是已经吃进肚子里的,又怎么能够再吐出来呢。可就凭他们的三万大军,再加上隔壁酒泉郡的兵马,不过也才堪堪五万人而已。倘若魏国人真的西进,他们有怎能抵挡的住呢?
也就在他们犹豫不决之时,游骑斥候前来报告说,有两个人身着布衣,从姑臧城中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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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单刀赴会郭元瑜(二)
二人皆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是魏国人前来和谈来了。困了,枕头来了。二人不禁喜出望外,商议一番之后,打算先狮子大开口,随后在慢慢谈。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老头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谈都谈的这么的犀利。而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竟然一句也都用不上了。
或许有点儿气急败坏,宇文浪有点儿口无遮拦的说道,“老匹夫你也不要太得意,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皇帝带过来的不过堪堪十余万大军罢了。而且这雍凉之地的驻军,更是我草原健儿杀的连一半都没有了,你们哪里来的三十万大军?”
听到这些,郭瑀反而更加镇静下来了,他要的就是宇文浪的气急败坏,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说服他们。他已经见识到了拓拔力微的军营肃穆,自然也知道了即便是朝廷能够平叛,可也会死伤数以万计的兵士。
朝廷的援兵已经在几日之前到了,可是能少动干戈还是少动,毕竟这样也就能够有更多的人活下来,他们也都是爹生娘养的,家里也都有父母妻儿。
想到这里,郭瑀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信不信,就由你们了。老夫今日出城来,也就没想着能够活着回去。不过,这也是你们最后的活命机会了,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且看日后,是谁的首级悬挂在那城墙之上。”
看到郭瑀如此的气定神闲,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心中反而没底了,可就在他们二人不知该如何继续谈下去的时候,郭瑀又接着开口了。郭瑀心中明白,若是真的太过于逼迫他们的话,或许反而会适得其反,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大魏拥兵百万,当今皇帝陛下又更是千载难逢的圣主。那公孙渊跟我大魏皇帝陛下相比,又何止是云泥之别。我皇帝陛下其实也知道,二位将军实属情非得已,只不过是受了那公孙渊和轲比能的蒙骗和胁迫罢了,这些我等都一清二楚。
想必二位也知道,我大魏援军已到,平叛是迟早的事情。至于二位投降与否,对于我大魏朝廷而言无关紧要,无非也就是我朝廷平叛的时间,稍微晚一些罢了。
可对于你们二位而言,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二位不妨想一想,此时我朝廷的大军暂时还未西进,这个时候你们如果有所动作,算主动起义,还能戴罪立功。倘若再晚上那么几日,那性质可就变了,二位将军可要想清楚了呀。
我郭瑀原本也没有必要出城做这个说客,只不过老夫实在不忍心,看二位这般的大英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这异乡之地,太过于窝囊,太过于不值得的呀。”
看着二人的神态似乎有所松动,郭瑀接着趁热打铁的说道,“宇文将军,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就甘心一直为自己的杀父仇人效力嘛?”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宇文浪的心坎里去了,杀父之仇他又怎么敢忘?只是迫于老父生前与轲比能所签的生死状,再加上轲比能现在大权在握,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动手罢了。
随即郭瑀又转过来,对着拓拔力微沉声说道,“拓拔将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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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熟读兵法,行军打仗的本事更是不在那轲比能手下,难道您就甘愿在轲比能的手下,做一个小小的鲜卑右将军嘛?”
这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本事,郭瑀是真正彻底的玩儿转了,“这偌大的草原,二位将军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心动吗?难道就甘愿被轲比能和公孙渊所驱使?难道就没想着自己做自己的主?”
帐内的二人心动了,相互看着彼此,眼神中跃跃欲试的神情已然遮掩不住了。
郭瑀见状,随即又填了一把火,“其实二位将军不妨想想,是你们现在给轲比能做事好呢?还是你们二位共同主事草原好呢?”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再也忍不住了,对视一眼,起身站了起来,来到郭瑀面前深深一躬,“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临松先生见谅。”
看到二人如此这般,郭瑀心中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也急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二位将军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还望老先生教我等。”这两位鲜卑的将军,也是彻底的服气了。
郭瑀见状也是展颜一笑,“将军们客气了,教可说不上,你我之间互相探讨便是。二位将军既然如此诚心,老夫其实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二位。”
说到这里,郭瑀故意停了下来,想着卖了一个关子。帐内的那两位,很显然也已经被郭瑀把兴趣给提上来了。
郭瑀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两位,数日前我大魏皇帝陛下的持节使者,已经到达了姑臧城内,而且还带来了我皇帝陛下的亲笔书信。信中说了,只要二位将军愿意弃暗投明,待平叛之后,我大魏皇帝依旧会把草原赏赐给两位将军,于二位平分。我皇帝陛下还说了,他不在分封大单于之位,而是会册封左、右两位单于,不分上下,不分贵贱,只分左右。”
“临松先生所言可是真的?”就连平日里以持重知名的拓拔力微,都被郭瑀的话给震住了。
郭瑀见状,心中不禁一声冷哼,这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发的贪谋权力啊。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常,“老夫以手中节仗担保,此间话语绝无虚假。这等大事,若没有我皇帝陛下的首肯,老夫又岂敢信口开河,又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呢?只不过为了大局考虑,须得等到平叛之后,朝廷才能正式下令了。而且老夫和我的这位弟子,会一直待在这大营之中,止到平叛结束。”
册封左、右单于之事,当然是假的了。
不过这个方法倒是邓艾和郭瑀一起商量出来的,而且已经在数日前将此写成邸报,快马送往长安去了,想必。因为北方草原是永远不会平息的,北方草原上的部落也永远消灭不干净的。
五年前,曹彰刚刚消灭了一个匈奴,如今又出来了一个新的霸主鲜卑。可即便除掉这个鲜卑,它还会诞生新的草原部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更好,只要他们不生是非,不过朝廷的红线即可。
可又不能向以前那样,让他一家独大。所以邓艾和郭瑀二人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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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思索之后,决定建议朝廷册封左右两个单于,让他们相互牵制,相互共计,朝廷也好从中控制他们。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现在显然还想不了那么远。他们二人此时只听到了,左、右单于的位子,只听到了平分草原的话。
其实二人对郭瑀的话也是将信将疑,可当他们听到郭瑀会留在他们寨中,止到平叛结束方才离开的话之后,心中的疑虑也顿时完全消散了。
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呢?
不过还真有,而且他们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这样的人。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很显然,这位临松先生,已经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了。只不过越是向死之人,才越配好好的活着。
多年后,在临松山深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每每与自己的弟子们,讲起他与他的老师只身赴敌营劝降鲜卑两大单于的时候,双眼之中满是自豪之感。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听完郭瑀的话之后,对视了一眼,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随即二人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郭瑀的面前,将右掌放在了左胸之上,发自肺腑的说道,“罪臣拓拔力微/宇文浪,拜见天朝使者。我拓拔部/宇文部,自即日起愿奉大魏皇帝为天圣大人,唯大魏皇帝马首是瞻。”
此时的郭瑀却堂而皇之的,接受了二人的叩拜,因为他此时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也代表了整个凉州,更代表了整个大魏。
自出城起他心中就悬着的那块石头,此时才算完全的落地了。
凉州平定矣!师道兄(张掖太守.臧逵),我总算可以替你报仇了。
想到这里,郭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胸中积郁许久的浊气,缓声说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如今事不宜迟,你我还是赶快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帮助朝廷平叛的事情吧。”
“一切听凭贵使吩咐!”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腊月初五。年关方过,鲜卑左路军在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率领下,投降了凉州刺史邓艾,并释放了所有关押的俘虏和张掖郡的官吏们。
张掖成为了帝国叛乱以来,第一个失而复得的州郡。
三日后,凉州驻军、鲜卑拓拔部、宇文部,共计四万大军,在邓艾、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率领下,向西面的酒泉郡叛军发起进攻。
同时敦煌太守仓慈,率八千驻军和小月氏一万骑甲,自西向东,一同朝酒泉发起进攻。
七日之后,酒泉郡.禄福城被攻陷。羌族两万大军战死一万五千余人,剩下的全部被俘,而且还生擒了羌族的头号大将.无弋剑。
自此,凉州彻底光复,为时五个月的叛乱终被平复。
凉州也成为了,自黄初元年八月叛乱以来,北部四州中光复的第一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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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钟郭合谋
在凉州的郭瑀只身赴敌营的时候,益州这边也没有闲着。
自叛乱以来,益州蜀地郡的驻军,由于没有防备,被氐[di]族的符柔万年打的节节败退。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蜀地郡和阴平郡就已经全境陷落了,而且叛军的兵锋毅然直指成都。
年轻气盛的镇西将军兼益州刺史.钟会,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点了精兵一万就向北扑去。没想到在半路之上,却中了氐[di]族首领.符柔万年的埋伏,一阵惨烈的厮杀过后,钟会麾下的兵马损失了一大半,才堪堪狼狈的逃回了成都。
按理说如此大胜之下,换做谁也会乘胜追击,趁势拿下成都城的。
可那符柔万年不知搭错了那根筋,竟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即便他手下的将领们纷纷进言,最后都被他的一番说辞给挡了回去。
“此战已是大胜,即得陇复望蜀乎?兵法云,‘围城必开出路,归军勿追’。再说了,雍凉之地的十之六七,已经在我们手里,益州的成都城,也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保存实力,等羌族和鲜卑人到齐了,再一起南下。总不能苦都让我们吃了,可战后享福的时候他们又来了吧。”
氐族的一众将领,听到这里,就算心中有所不愿,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其实钟会败退回成都的时候,城内已然民心大乱,如果符柔万年此时趁势而进,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一鼓作气拿下成都也不是一件难事。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符柔万年没有在士气正盛的时候,继续追击,反而选择了龟缩防守,再想找到这样的良机可就难了。
钟会败回成都之后,当时其实也怕氐族人趁势南下,到时候成都如若有失,那他则万死难辞其咎。于是,他在回城的第一时间就是紧急布置城防,并迅速向汉中、巴郡、广汉等郡派出快马,催促各郡郡守的援兵再快一点,尽快的向成都城靠拢。
可是一直等到距离最近的广汉郡太守,亲率一万五千援兵抵达成都的时候,也不见叛军来袭。心中纳闷万分的钟会,于是将游弋在成都周围的探马斥候,又向更北的地方撒了一撒,才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钟会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符柔万年看了几本兵书,还真把自己当成光武帝刘秀了?”
话虽这么说,可十数日之前的大败,他依然记忆犹新,并没有冒失的仅率领手里的两万大军,就挥师北上。
他在等另一支援兵,更重要的是,他在等一个人,一个绝对能帮助他改变战局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平西将军兼巴郡太守.郭淮,并掌巴郡、汉中两郡的军事,也是益州军界当之无愧的二把手。
自建安三十五年王平战乱被平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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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原巴郡太守邓芝,便迁任庲[lái]降都督,并率领着一众旧蜀大军,驻守南中去了。
而郭淮自然而然的,便兼任了巴郡太守,并率领的一众人马,东去巴郡驻守了。
郭淮早年间曾追随故征西将军.夏侯渊,和故振军大将军.张郃镇守关中十数年,对羌、氐两族的习俗事物都比较熟悉。最初,更是因为平息了一次氐族的暴动,才当上了后来的杂号将军。
只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箕谷一战,他败给了当时的蜀国大将.邓芝,延误了战机,随即又被降了几级,要不然现在钟会镇西将军的位子就是他的。
郭淮在关中和雍凉之地的胡人族中,颇有威名,就连羌族现任首领.姚士祥都与他私交不错,而且见到他还要礼让三分呢,因为郭淮长其几岁,每次见到郭淮,他都是以兄长相称。
终于在十月份的时候,平西将军.郭淮率领着两郡的三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成都。
可钟会发现,郭淮的脸上除了应有的怒气之外,还掺杂了一丝丝的悲愤。钟会虽然年轻,但也知道郭淮曾经的一些个往事,自然也知道郭淮和羌族姚士祥的关系,想必他的那丝丝悲愤应该就是为了姚士祥那个故友吧。
于是在到成都后的那天晚上,钟会便以商议军机要务的名义,将郭淮单独约到了刺史府内。
在商议完了该要商议的军事之后,钟会便借机打开了这个话题,“早年间,听说郭将军与那羌人的姚士祥关系不错?”
郭淮听到这些,顿感诧异,可随即又释然了,军中知道他们二人关系的不再少数,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知道也在情理当中。
更何况,如今姚士祥领兵反叛,而自己却还是手握重兵的大将,恐怕是谁也会有所忌惮吧。
想到这里,郭淮苦笑一声,接着坦坦白白的说道“没错,当年那姚士祥曾随其父,效命于故征西将军.夏侯渊大人麾下,而我与那姚士祥年龄相仿,因此走的便近了一些。后来其父战死沙场,朝廷特恩赐他返回部落,并助其当上了首领。而当时那个领兵帮助他的都尉,便正是不才在下。
小将军若是觉得郭某应当避嫌,本将愿意交出所有麾下兵马,听从小将军派遣。”
听到这里,钟会就知道,郭淮肯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急忙摆摆手说道,“郭将军这是哪里话,在下绝无此意。郭将军披坚执锐,不避严寒酷暑,镇守关中之地数十载,平蜀之时更是身先士卒,受伤无数。后来平叛王平之际,更是立下赫赫战功,我钟会就算是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您啊。
再说了,姚士祥是姚士祥,您是您。这次他选择跟着公孙渊叛乱,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这话说完,郭淮反而有点儿不明所以了,“那小将军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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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郭将军您与那姚士祥有旧,对他自然也会比较熟悉,日后平叛之际,还希望您多多出谋划策呀。”
郭淮闻言随即也是哈哈大笑,“对不住了小将军,看来是郭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郭某身为我大魏的将领,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也自然应该保一地黎民百姓的平安。只是......”
钟会似乎看出了郭淮有什么疑虑,“郭将军但讲无妨。”
郭淮略微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淮,并非是想要推卸责任。小将军您有没有想过,你我只是益州之臣、益州之将。而那羌人的叛军尽在雍凉二州的境内,若是没有上意,你我便领兵进入雍州,会不会有越界之嫌呢?”
听完郭淮的论述,钟会不免轻嘶一声。郭淮的这个出发点,他倒是真还没有考虑过,他只是想着怎么样早日帮助朝廷平叛了。
可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钟会却很快又想通了,随即抬起头来笃定的说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届时,只要你我平定了叛乱,我想大将军和皇帝陛下也肯定会谅解你我的。”
“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郭某为将数十年,竟然还没有小将军您看的透彻,真是越活越退化了。哎,真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服不行啊。”郭淮不禁长叹一口气,摇头不已。
可钟会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依旧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可我总觉得,过不了多久,皇帝陛下会御驾亲征。他之所以还没有动静,除了在等各地筹措的兵马之外,似乎还在等什么东西。不过,具体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如今,就连我益州兵马调动到成都,都需要小两个月的时间,朝廷调动的兵马更多,肯定需要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郭淮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小将军认为,皇帝陛下会御驾亲征,而不是派一员大将来援?可是如今大将军曹彰,已经在长安镇守了呀。”
钟会微微皱眉接着说道,“在下也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毕竟以现如今的局势来看,雍凉之地虽然岌岌可危,可是并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征北将军.陈泰虽然骁勇,但是就凭他手中的两三万并州人马,是肯定拦不住辽东公孙渊和羯族石令,他们大军南下的脚步的。届时,必然还是大将军领兵北上,不过他要是一走了,这关中之地又有谁可以镇守呢?会,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陛下御驾亲征这一步了。”
可郭淮还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毕竟自古以来君王御驾亲征事关国体,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可他顺着钟会的想法划拉了一圈,好像朝内还真没有合适的可以镇守长安的人选了。
泱泱大魏,空有人口几千万,可到头来发现,真正到用将和用兵的时候,还是都显得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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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钟郭合谋(二)
天下一统之后,为了于民休养生息,天下各州都裁撤了不少的兵马。
不说别的,就单说益州这里,旧蜀军就从十万,裁撤到了五万。自己入川之时所率领的大军足足有三十万,即便雍凉两州的兵都放回去了,可如今也堪堪只剩下了七八万大军。
直到如今胡人入侵才发现,即便整个帝国有八十万大军,可到头来还是捉襟见肘。
自古以来,盛世之时,兵卒和百姓之比乃是一比五十,甚至更多。只有在天下大战之际,才会缩小比例到一比二十,甚至一比二十五。
如今我大魏人口两千来万,即便是已经裁撤了一半的甲士,可依旧还有八十五万之众,比例已经达到了一比二十五之多,这依然是战时的比例了。
若想保持现在八十万大军的机制,那就必须要扩大帝国的人口,可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最少需要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行。而且这是一连串的问题,到时候会涉及到赋税、徭役等相关的政令,甚至州郡的疆域都要跟着改。
若裁军,则抵挡不住草原胡人南下的脚步,可若是不裁军,百姓们的赋税等压力就会变大。
可当下显然不能够又与民休养生意,又保持军队的人数,实在是两难之举啊,郭淮也第一次的感觉到了上位者的艰辛和不容易。
不过当务之急需要考虑的,自然还是平定自己益州境内的叛乱。
一番神游之后,郭淮的思绪又回到了脑海中,“小将军,如今马上就要进入凛冬了。无论是我军北上平叛也好,还是叛军南下也罢,似乎都不太是一个的时机,看来我们需要等上一等了。”
可想来喜欢兵行险着的钟会却不这么想,即便他月余之前刚刚吃了败仗,可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低头沉思了一番之后,钟会突然抬起头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道,“郭将军可否去过氐[di]族人的部落里?”
突然被这么一问,郭淮顿时愣住了,可还是开口回话了,“在下跟随老将军们镇守关中多年,自然少不了要去他们的部落商谈一些事务,对他们的部落之事也还算熟悉。”
可毕竟是领兵数十年的将领了,说到这里,郭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随即满脸惊讶的疑问道,“小将军莫不是想要,率兵偷袭氐族符柔万年的老巢?”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郭淮猜到了,钟会也不隐瞒,随即嘿嘿一笑道,“看来,一切还是瞒不过郭将军的眼睛啊。没错,他符柔万年能够率兵犯我蜀地,我怎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呢?在下料定,此次符柔万年尽起本族精壮攻我大魏,他族中必然空虚。也正是我们一句荡平氐族老巢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郭淮闻言不禁微微点着头说道,“小将军所言有理,那氐族之地,山高路险的,恐怕不易于大军行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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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别人听到这些,或许就要好好思量思量了,可这毕竟是钟会,毕竟是偷渡阴平七百里的钟会。只见钟会若有深意的一笑,“那氐族之路再难走,可难得过七百里阴平乎?可难得过这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否?”
此话一出,郭淮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哈哈大笑,“差点忘了,小将军当年可是偷渡阴平七百里,最后成功奇袭成都的。这氐族之路自然也不再话下了,哈哈哈......”
“郭将军谬赞了,一切都是为了我大魏,为了我蜀地的百姓。”
可突然郭淮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在下倒是希望,这次由我率兵进入氐族,小将军领兵北上攻打符柔万年。”
钟会闻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郭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觉得我钟会不能胜任此事否?”
或许,进入氐族的深山老巢并没有阴平七百里那么难走,但是七百里阴平是荒无人烟的,可氐族这就不一样了。说不准走到哪,就会走漏消息,被他们氐族人知道。若是放在往常还好,可如今正是两族交战之际,到时候,别说抄人家的老巢了,说不准自己都会全军覆没。
钟会也正是知道了此事的凶险,所以才故意说出这种话来刺激郭淮,自己也才好揽下这个相对难一点的差事,而相对安全的带兵攻打符柔万年的差事则交给郭淮。
听到钟会这故作“挑衅”的话语,郭淮并没有生气,他又怎能不知道钟会真正的用意呢,随即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小将军自不必这般激将于我,也不必与我相争,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将军要知道,你才是益州刺史,才是益州的百官之首。益州可以没有我郭淮,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你钟会。另外,老夫曾多次进入羌氐之地,这入山的路途自然也更加熟悉一些。再者,也只有小将军你留在军中,才能牵制的住符柔万年的大军主力啊。”
听完郭淮的话,钟会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郭淮更加合适一些。
见到钟会的心绪似乎有所松动,郭淮随即面带揶揄的,接着说道,“小将军年纪轻轻的已经是镇西将军了。老夫辛辛苦苦几十年了,也才是一个平西将军,这军功小将军就不要跟我抢了吧?”
此时钟会已然想通了,听到郭淮说到这里,也随即顺势说道,“郭将军,可有点儿为老不尊,欺负年轻人的意味了呀。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后生小子自然得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哈哈哈......”
随即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整个屋内顿时充满了欢乐。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真正要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只见少时之后,钟会主动开口问道,“不知郭将军此番西去,需要带多少人马?若还有什么要求的话,也尽管提便是。”
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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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行军打仗,自然马虎不得。
郭淮颔首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此次西进大山,兵在精,不在多。况且符柔万年已经几乎尽起本族的精壮了,就算有部分人在族中留守,想必也不会太多。
氐族人有人口三十余万,可符柔万年统一氐族之后时间不久,因此几乎将族中的精壮全部都扩充到军中去了。如此算来,其留守的精壮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余人。这么说的话,我仅需精锐五千即可,不过这五千人,我最少需要两千口的苗.刀配备。”
听完郭淮的要求,钟会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郭将军的要求,我都同意,只不过苗.刀是不是少了一些,要不要在多带上一些,或者再带上几百把陌刀?另外那氐族人又三十万之中,就算五万精壮不在族中,郭将军的五千精锐是不是也少了一些。”
郭淮闻言,随即缓缓摇摇头说道,“五千精锐不少了,我们此番西行,主要是为了震慑和威胁符柔万年,而不是为了屠杀。氐族人中,有许多我也都认识,他们见到是我领兵前来,只要不在族中太过于的大动干戈,想必他们也不会有太多过激的行为。
小将军另外还有所不知。那氐族人啊,本有四个部落,近几年只不过是迫于符柔万年手中的兵马,才都勉强听命于他。他这次选择跟随公孙渊起兵反叛,以老夫料想,族中也肯定会有不少与他敌对的族老们不同意。我此番西去,也正好可以以此为契机,从中将他们分裂,这样对我大魏也是一件好事。
另外,小将军所说的陌刀就不必了,它体型太长,在大山之中,携带也好还是使用起来也好,多有不便。另外,那氐族人中骑兵较少,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攻下了那么多的城池,这些都是他们步卒的功劳啊。”
钟会闻言肯定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郭将军决定了,那就都依郭将军的。我成都城中此时的兵马,郭将军可以随意挑选。另外将军你觉得,西进大山需要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西行最好?”
郭淮略微思索了一番,笃定的回答道,“从往年看来,每年的冬季,这氐族所在的巴山山脉,是会有大雪封山的,人畜难行,若强行西进肯定会死伤不少,到时候去多少人,都会全军覆没的。所以,即便是想进山,最早也得等到来年元宵开春之后才行。
另外按照老夫昔日里的经验来看,从成都出发的话,大约需要四十余日才能到达。不过,到时候年关一过,我就可以率兵提前西进,在山外等候,待得雪水消融之后即可进山,届时就可以省下来不少时间。估计,最多一个月便可抵达氐族老巢了。”
郭淮不愧是这方面的经验老手,深入浅出的把一切都叙述的明明白白的。
只是此时的符柔万年还不知道,依旧在做着驰骋天下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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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钟会讨贼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正月初二夜。
益州,成都城外。年关刚过,一支大约五千余人的部队,就趁着夜色匆匆的出了城,向西而去。这一支部队自然也就是,平西将军.郭淮所率领的,打算要奇袭氐[di]族老巢的部队。
次日清晨,天刚刚拂晓,镇西将军.益州刺史.钟会,率领着五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向北而去。而且在这五万大军之中,还掺杂着五千南蛮兵士,为首一员蛮将,显然就是蛮王.孟崖。
两年前,王平叛乱被平息,就连孟崖都被生擒活捉了。不过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朝廷最终只是处理了叛乱的王平,对于蛮王孟崖,反而还帮助他继续做南蛮各族的大王。
经此一役之后,孟崖对朝廷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这一次,听说北面羌、氐两族叛乱之后,更是亲率五千族中精锐北上助拳来了。可别小看了这五千南蛮军,他们比起昔日的“无当飞军”,战力可不遑多让啊。
自从南中大将军.邓芝代替王平继任庲[lái]降都督,镇守南中四郡,并迁民十万南下之后。南中四郡也开始推行,与益州和中原的大地一样的政策,开荒、军屯、兴学、裁军,一个都没有落下。
虽然刚刚开始,但是从南中的各方面来看,已然大有起色。现如今,南中的精壮男人们,都在忙碌着这些,能够凑出来五千精锐北上,已然很不容易了。
氐族叛军的首领符柔万年,在镇西将军.钟会领兵出城后不久,就已经从油漆斥候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了。
他知道,就凭自己在蜀郡的这两万人马,要是想正面抵抗钟会的五万大军,肯定是不现实的。他也早就知道,如果北面的羌人和鲜卑人没有及时南下的话,那钟会肯定会率兵北上的,于是,他早在年前就已经派出了一些兵马,守住了北上的各个险要的隘口,以阻滞和延缓蜀地魏军的北上。
并且将蜀地、阴平两郡的粮草全部集中到了,蜀地郡的重镇要邑.汶山城。并掳掠了两地的百姓向汶山聚集,凡是不听命令的都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了。
然后,再令他们为自己挖壕沟、加固城防,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狠辣的符柔万年为了加大守护城池的力度,竟然选择了坚壁清野。
待钟会率领着大军攻破一道道关隘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焦土,和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以及见到人来了之后,也不舍得离去的的秃鹫,在啄食着地上的尸体,这对于它们而言,显然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
所有人都默默的向前走着,寂静无声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用钟会他们吩咐,底下的兵士们就已经主动去往一旁,将这些同胞百姓们挖坑填埋了。
越往北,越发的凄凉,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每个人的双手,都已经被深深入肉的指甲,刺痛的鲜血淋淋了。
在钟会带领军队经过一个,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村庄时,所见到的一幕,终究会让所有见到它的人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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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女人,准确点来说是一个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岁的母亲。因为当钟会赶到的时候,那个母亲的尸体已经被秃鹫啄食的只剩下了森森白骨,和它们无法消化的破衣烂衫了。
那位母亲身上的那身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的衣服,和她所处的房屋,可以很明显的显示出,她是从着火的屋子里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爬出来的。只可惜,她还是死在了门外不远处。
她的尸骨是侧卧着的,而且双手似乎在扒着自己的肚子。
当时见到她的兵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当把她翻过来,打算要埋葬的时候,那名兵士忽然惊呼了起来,众人也急忙冲了过去,眼前的一幕把众人都惊呆了。
只见那位母亲的腹内,有一小团蜷缩着的婴儿的骸骨。
这是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母亲把着自己的肚皮,是想告诉来就她们的人。
请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腹中的孩子!
只可惜,她终究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只可惜,她们母子二人还是双双殒命。
只可惜,她腹中的胎儿,还没有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美丽,就......
也不知是谁率先哭出了声,紧接着周围一群七尺高的汉子们开始嚎啕大哭。
钟会闻声,也随即赶了过来,可即便是他,眼睛也变得潮湿了几分。
“厚葬这位母亲。诸位将士,随我北上,杀进汶山城,取那符柔万年老贼的首级来祭奠这些冤死的亡魂。”
“诺!!!”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符柔万年必败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了。
可是在早年间,符柔万年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的他,雍容有度,温文尔雅,见了谁都是以礼相待。要不然氐族也不会是,这乱华的五胡当中,唯一一个最不像胡人蛮夷的农耕民族。
这其实跟历代的氐族首领,有着很大的关系。数百年来,氐族人跟汉人一样,耕农、织布、畜牧,唯一不足之处应该就是铁器上面差一些。因此,他们也会经常的到蜀地来和雍凉之地去,用自己织造的毯子和种出来的黍谷,换取一些铁器来。
符柔万年能够在短短十数年之内,就统一了四大氐族部落,跟他从小熟读汉人的兵书,学习汉人文化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可万事万物有所得必有所失。不知是什么原因,如今符柔万年已经四十九岁了,竟然没有一个儿子。老婆倒是娶了不少,孩子倒是也生了一大堆,可就是没有一个儿子。
刚开始年轻的时候,符柔万年也还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再加上那个时候他正在忙着统一部落。随着部落被平定之后,他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可依旧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符柔万年就开始变了,变的执拗多疑、冷酷无情。
再后来,他几乎是每天夜里都要御女一人,甚至有的时候会更多。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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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吧。如今他都已经是将近半百的人了,可依旧还是没有生出儿子来,女儿倒是生了一百多个了,而且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标致的很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年轻时那个文武双全的符柔万年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优柔寡断、色厉胆薄、胆小怯懦而且好大喜功的符柔万年。
若是放在十多年前,恐怕符柔万年都不会被公孙渊所蛊惑,跟着他入侵中原的。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
大魏黄初二年,春,二月十三。钟会率领着五万大军,在经过一路的破关拔寨之后,也终于抵达了汶山城下。
符柔万年总以为,他设下的那些碍口,怎么着也能阻上钟会三四个月。可没想到,钟会竟然用区区一个来月的时间,就突破了重重关卡,抵达城下了。
可令人所疑惑的是,钟会的大军到达之后,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在城下扎旗了营寨。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符柔万年,都看不出来,这个年轻的镇西将军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于是在当天晚上,符柔万年便打算亲率一支兵马,趁钟会大军刚到,立脚未稳的时候偷营一把,就算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也能挫挫他们的锐气,恶心一下他们。
想到了,即刻就去执行。
当天夜里,符柔万年便亲率了一支兵马,悄无声息的向魏军的营寨扑来。
可当他们冲进大营之中,砍倒了一些站岗的兵士之后,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士兵其实都是稻草人。
“不好,中了敌人奸计了,快撤。”
其话音方落,便见得他们的周围瞬间亮起了无数只的火把。
远方有一员身骑白马,白盔白甲的小家飞奔而来,“符柔万年老匹夫,你爷爷大魏镇西将军.钟会在此,快快受死。”
原来,钟会早就料到了,那符柔万年会在今晚趁自己刚刚到来立脚未稳的时候来偷营。因此,他将计就计,特意的设下了埋伏,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也幸亏符柔万年他们跑的快,再加上他的亲卫拼命断后,要不然还没有攻城,那符柔万年就交代在这里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番苦战之后,符柔万年自己带去偷营的数百名兵士,也几乎损失殆尽,最后率领着仅剩数十人的兵士,败退回了汶山城内。他万万没想到,这钟会小儿如此年轻,计谋却如此的老道。
符柔万年越想越气不过,随即又从后院撸来的年轻仕女当中挑出了两个,一番凌辱之后,他心中的怒火也才下去了几分。
如今看来,也只能坚守城池,等北方的联军南下之后,再报今日之辱了。
只可惜,他再也等不到他的盟友们了。
凉州的战况,符柔万年还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也就不会是今日这般情景了,恐怕他也早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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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狡诈的轲比能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正月。
皇帝.曹丕到达长安之后,关中之地民心士气大振。
年关一过,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便率领着本部人马,北上赶往并州太原.晋阳城了。
曹丕也就代替曹彰镇守长安了。
随即他便派遣曹真率领着一支兵马,西进雍州,支援安定和汉阳去了。并派太仆.孙礼率领着另一支兵马,北上进入了并州上郡。少府.辛毗和荆州别驾.文钦父子,则与皇驾一起留下了下来。
如此一来,鲜卑单于.轲比能所在北地郡的东西南三侧,就可保万无一失了。
轲比能得知曹丕到达长安之后也是大吃一惊,随即便是愤恨不已。
没想到,自己刚把秃发部的树机能,从张掖调过来,打算开春就要攻打安定和汉阳郡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曹丕率领着大军赶到了。
早知如此,去年冬天,哪怕拼着多死一些人也要把安定和汉阳拿下的,这样也就能与羌族.姚士祥和氐族的符柔万年汇合了。那么一来的话,可以说整个雍凉之地,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到那个时候,即便武威和敦煌郡没有被攻下,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一来他们两郡东西不得相顾,二来又与关中长安断了联系,攻陷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嘛。
只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
在得知曹丕到达长安后的第一时间,轲比能便毅然而然的决定再拼上一把。
一方面,他派出快马去通知张掖郡的拓拔力微和宇文浪,让他们即刻对武威郡的邓艾发起进攻,好牵制住他不让他南下。
只可惜,临松先生.郭瑀早他的使者一步,进入了左路军大营。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的神奇。
另一方面,他又派出秃发部的树机能,亲率一万大军攻打安定.临泾城。树机能的嗜血和彪悍果然名不虚传,临泾城在他猛烈的攻势下,很快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可就在城池将要陷落的时候,执金吾.曹真率领着三万大军赶到了。两军一阵惨烈的厮杀之后,树机能在留下了几千具尸体之后,最终还是败退了,而曹真则得以领兵入城。
经此一战,鲜卑轲比能再想拿下安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轲比能认识到了这些之后,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孤注一掷攻打已经不远了的长安城。只要能够拿下长安,关中势必大乱,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于是他派出了快马,分别命令在朔方郡的右路军慕容部首领.慕容涉归,以及张掖郡左路军的拓拔力微和宇文浪,尽快率军前来与他汇合。
当然,此时的轲比能还不知道,凉州已经平定了的事情。在树机能攻打安定.临泾城的这段时间,他见武威郡内并没有兵马南下掺和安定的事情,还以为是拓拔力微他们的攻打起了效果,牵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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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呢。
殊不知,就在秃发部.树机能攻打安定的时候,邓艾、拓拔力微、宇文浪,以及敦煌太守仓慈共计六万大军,已经合兵一处将凉州境内的叛乱平定了。
可另一方面,狡猾的轲比能却做出了一幅想要和谈的态势,并点名要亲自与大魏皇帝.曹丕谈,如果他们不同意,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
消息传到长安之后,随驾西征的众大臣们都不同意这个做法。他们一致认为,鲜卑轲比能向来狡诈,谁知道他这次举动是真是假。
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了,就更不能去了。
可皇帝曹丕却与他们想法不一样,他认为叛乱以来雍凉和关中之地的百姓,无辜丧命的已经够多了,实在是不愿意百姓再受难了,能够不动干戈就平息战乱再好不过了。
再说了,无非也就是谈一次而已,如果谈不成,双方再动刀兵也不晚。
众臣实在拗不过自己的这位皇帝陛下,也只能被迫答应了。最终,众臣们决定,由文钦父子和少府.辛毗,亲率大军一万护送皇帝陛下前往谈判。
数日后,双方决定在长安和北地郡.富平城中间约二百里,一个叫做温水的和谈。
得知魏国同意了和谈之后的鲜卑单于.轲比能,顿感大喜过望。
他其实对此次和谈并不抱有什么希望,本来也就是想着接和谈的名义,拖延时间罢等待援军罢了,可没想到那魏国人竟然同意了。
随即轲比能又冷静了下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大魏黄初二年,春,正月下旬的某一天。
关中北部一个叫做温水的地方,即将迎来一场永载史册的辉煌。
这一天清晨,冬日里特有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就有两支仅有四五百人的骑兵出现在了温水河的两岸。
这河水南岸的自然就是,大魏皇帝曹丕,而他身边一左一右的,则是荆州别驾.文钦和他的儿子文鸯,小名阿鸯,
只见那少年郎,一身银色的锁子甲,胯下一匹白色骏马,手中一杆上等的马槊,显得很是朝气蓬勃威武不凡。他身后则是,此次和谈护驾所用的五百轻骑。
至于少府.辛毗缩率领的一万主力骑兵,则在他们身后约十里处候着呢。
原来,早在和谈的前一天,皇帝曹丕特意派人告知鲜卑单于.轲比能,明日愿意只带五百轻骑与他会晤,以表诚意。很快轲比能回话,对于大魏皇帝陛下的这番诚心很是钦佩,并表示明日也会只带五百轻骑赶赴温水河与其会晤。
建安三十五年的时候,阿鸯还是扎着两个冲天鬏的小娃娃,如今七年过去之后,他也已经变成一个颇有英气的少年郎了。这次北上,他央求父亲好多次,父亲都没有答应。最后,他还是偷偷跑到了江陵王.曹植的府邸,曹植出面之后,文钦才答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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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离开洛阳,西进长安之前,打小的就对这个少年格外喜欢的曹植,更是送了他一身银色的锁子甲,一匹白色骏马和一根上等马槊[shuo]。
少年心性的阿鸯在得到了曹植的赠送之后,更是当即夸下海口,既然江陵王大人赠送了自己盔甲兵刃了,那自己就用这套盔甲兵器,拿下一颗敌将的人头来报答他。
而一旁的众人闻言,无不哈哈大笑,很显然对这个少年的话都是不信。
曹植也不例外,不过他并没有打击这个年轻人,“好,我的府上还有宝刀一口,这次你要真的能够杀了一员胡将的话,待你归来的时候,我就把府中的那把宝刀赠送给你。”
听完之后,阿鸯当时的眼睛都亮了。他内心已然认为,那口宝刀绝对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只不过拿一颗胡将的人头,就换了一套盔甲加一匹骏马还有一口宝刀,那江陵王大人也太亏了,既然如此的话,就拿两颗胡将的人头来吧。
而此时立马站在河畔的阿鸯,正眼冒绿光的盯着对岸身穿将军盔甲的两人,这两个人先杀哪个好呢?如果对岸的人知道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心中想法的话,恐怕会气的吐血吧?
而温水河对岸的人马,自然就是应约而来鲜卑单于.轲比能。他身旁的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显然就是他麾下段部的首领,老将段泥,如今也是已经六十八岁的高龄了。
见双方人员已至,皇帝.曹丕和鲜卑单于.轲比能轻踢了一脚胯下的骏马,不约而同的向河边走去。他们身后的随从和轻骑们,则遥遥的跟在两人十步开外,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一来,二人的谈话别人也听不真切,正好有隐秘性。二来,倘若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也好第一时间上前救驾。
二人策马来到温水河旁才发现,这条温水河原本阔二十余丈,最深处有一两丈深的温水河。如今因为冬季少水的原因,已经略显干涸了。
河床两边的黑色溪石如今已经漏出水面,好似那大乌龟的龟壳一般黝黑发亮。河水中间的位置,也毅然可以清晰的看见河底了。
见到这种情况,轲比能双眼不经意的一眯,甚至嘴角都略微翘起了一丝弧度,不过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只可惜,河对岸的皇帝.曹丕因为相距太远,并没有看清楚轲比能脸上的这一丝微露的表情。
只见轲比能在马上双手抱拳,深深的将脑袋低了下去,“真挚”的说道,“微臣,鲜卑单于.轲比能,拜见大魏皇帝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甲胄在身,还望陛下赎罪不能施以三拜九叩之大礼。”
曹丕见状,随即应声道,“轲比能,既然你还认自己是我大魏的属臣,可为何还要助纣为虐,跟着那叛贼公孙渊起兵作乱呢?我大魏朝廷,待你不薄吧?你难道就是这样报答朕对你的恩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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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阿鸯初上场,七进七出展神威
鲜卑单于.轲比能闻言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微臣也是有苦难言啊。”
说着,竟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皇帝.曹丕见状,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你有何难言之处,尽管说来,朕自有分晓。”
轲比能随即接着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啊,那公孙渊以游猎威名,邀约我等到了玄菟[tú]郡,可没想到他竟然趁机扣留了微臣的家人,并以此作为要挟。我等若是不从,他就会杀了我的家人啊。”
曹丕自然能够听出轲比能话中的真假,原本以为是其它一些什么事情,没想到还是想用这等伎俩糊弄自己。
随即曹丕也不再跟他啰嗦,“轲比能,你也不用跟朕玩儿这些伎俩,你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你无非是贪恋公孙渊给你的兵刃、马镫,以及许诺与你日后共享天下罢了。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嘛?”
听到这里,轲比能顿时一愣,没想到那日密谋之事,这曹丕已经知道了,不愧是魏国皇帝啊。可他毕竟是见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很快脸色就有恢复如常了。
还未等他说话,只见对过的曹丕又开口了,“你轲比能会怕他公孙渊?公孙渊的辽东是有二十万大军不假,你鲜卑族麾下的十万铁骑,难道就是吃素的嘛?行了,朕也不跟你啰嗦,只要你答应退兵,再将你的儿子送往长安为质。朕对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便可以寄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大魏三十万天军将至,尔等即刻化为齑粉。”
见曹丕已然开门见山了的明说了,轲比能当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了的,要不然他带十万大军南下图什么,就图转一圈嘛。
想到这里,轲比能的眼珠飞快的转了一圈之后,又接着说道,“陛下所言自然是有理的,可是......”
很显然轲比能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像在等什么东西。
而曹丕身后的文鸯,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少年人眼力好,看着那对过的轲比能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抹眼泪的,总感觉处处都透露这不正常,于是急忙对着身旁的文钦说道,“父亲,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啊,和谈哪有这样的。”
文钦好像也察觉到了有丝丝怪异,可是自己的皇帝陛下还在对过的轲比能交谈,总不能这个时候冲上去打断他们吧。
就在他们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们身旁两侧马上就要消散的薄雾当中,好像传出了奇怪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久经沙场的文钦,突然警觉过来了。
“敌袭!”
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叫声,瞬间划破了这片清晨的宁静。
言罢,父子二人不由分说的就冲上前去,“陛下快走,轲比能使诈,我们快被包围了。”
曹丕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而对面的轲比能和他身后的五百轻骑,如今已经作势渡河了。
曹丕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匹夫,朕以诚心待你,你焉敢如此?”
话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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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麻利的拨转马头,扭头就跑。
“轲比能匹夫,朕发誓,一定会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
原来在得到了曹丕的回应之后,轲比能就一直在谋划今天的埋伏和突袭了。但是他料到,魏军一定会提前派出游骑打探温水河旁的情况的。
于是他并没有早早的就把伏兵安排在那里,而是在今天早晨草原气雾之后,才派出了骑兵分别从河流的上游和下游悄悄渡河,然后向这边包抄过来。
若是放在以往,骑兵渡河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如今是初春伊始,河水比较浅涸,即便是深的的地方也不过往常的三分之一罢了。
所以自从所谓的“和谈”开始,轲比能就没有打算要谈,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的拖延时间罢了。因为是安排的突袭,所以上、下游的两支骑兵都是,人衔枚,马裹蹄的。
再加上初春的草原,泥土不软不硬的,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两支骑兵并没有策马奔驰,而是悄悄的向这边游走着。负责警戒的哨骑,也早已经被轲比能的部下做掉了,再加上这天公作美的薄雾,所以止到骑兵快将他们包围的时候,文钦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陛下谈的好好的,为什么着急要走呢?不如到微臣的大营里面,再好好谈谈退兵之事啊。”
轲比能在后方叫嚣着,而他的五百轻骑显然已经快要渡过温水河了。
而止到这个时候,魏军们才注意到,两旁的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一里了,而且这两支骑兵足足有五六千之众,此时也正在向他们夹击而来。
如果有人此时从正上方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片草原上,有一只骑兵小部队正在拼命的奔跑,而他的身后有一支同样数量的骑兵在追赶着。可是在他们的两翼,则有两支锥形之阵的数千骑兵向他们夹击而来。
而且看样子,不出一刻钟,他们就要被追上了,情况万分危急。
就在此时,阿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对着一旁的文钦说道,“父亲,再这样下去,咱们谁都走不了。你我生死事小,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万死难辞其疚啊。您带着陛下先撤,儿子留下断后。”
不待后者有所回答,阿鸯已然拨转马头,仅仅带领着数十骑就向身后冲去了。
文钦此时才反应过来,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去阻拦文鸯。
“阿鸯,你要撑住啊,你一定要活下来。”
说罢,狠踢了几下胯下的骏马,只要能跟在前方接应的少府.辛毗汇合,就安全了。
身后的骑兵,见到前方竟然还有人逆向杀来,而为首的一员竟然是一名白盔白甲的不知名的小将。
众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哈哈大笑。此等举动,无外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既然他找死,那就成全他。
此次和谈,轲比能麾下可谓是精锐尽出,除了这六千精锐骑兵之外,段部.段泥和秃发部的树机能,也纷纷参战了。
段泥跟着轲比能在温水河旁谈判,而树机能则带领着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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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悄悄的度过温水河打算偷袭。
而此时拨转马头的阿鸯,则在仔细观察审视着身后的三只骑兵。他知道自己就凭麾下这几十人,想要与他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经过慎重考虑之后,他选择了自己左手边的那一支骑兵。因为这一支骑兵,最为张扬,也最为让自己不爽。那为首的一员大将手持一柄陌刀,正咋咋呼呼的嚎叫着在向自己冲来。
决定之后,阿鸯便带领着身后的甲士们,从斜刺里向那支骑兵冲去。如果对冲的话,恐怕自己还没穿过敌人的马队,就已经损失殆尽了。
好巧不巧,这支上游过来的骑兵,为首一员大将正是那秃发.树机能。
而树机能看到那一小支骑兵,竟然敢主动向他奔来,也不免被气笑了。
“告诉弟兄们,为首的那个白衣白甲的小子,谁也不许杀,留给老子好好跟他玩玩儿。”
说罢,竟然还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唇,显得似乎更加冷厉了。
随着两军越来越近,树机能挥起手中的陌刀就向阿鸯砍去。阿鸯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随即将马身一拨,手中的长槊瞬间出手。
仅一个回合,树机能就被他刺于了马下。没想到威风了十数年的树机能,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手里,成为了他的垫脚石。
而一旁的鲜卑兵士们,见自家的将军在对过少年小将的长槊下,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被杀了,顿时吓得四处逃窜。
从斜刺里杀出之后,阿鸯见状随即又折冲了回来,趁乱在敌军之中来回冲杀,不一会儿就杀伤了数十人。
身后的单于.轲比能和段部首领.段泥,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之后,也是惊得睚眦剧烈。随即带领着剩余的骑兵冲了上来,想要为自己麾下的这员虎将报仇。
可是树机能麾下的骑兵,此时早已经军心大乱。轲比能即便想带人冲进去,可却被自己人挡在了阵外。
而阿鸯则是杀的越来越欢了,来来回回冲杀共七次,杀伤了足足有数百人了。他麾下的那几十名骑士,似乎也被自家主将的这种气氛给感染了,一个个也是誓死如归的来回冲杀着。
杀到最后,数倍的敌军竟然见了他们就躲,可把轲比能给气坏了,可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阿鸯用他的实际行动,再一次的证明了,在战场之上,只有视死如归的人,也才配真正的活着。
就在阿鸯大杀四方的时候,曹丕逃离的方向传来了铮铮的马蹄声,很显然是辛毗的援兵回来接应他们了。
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救子心切的文钦。
轲比能见到对方的援军已来,知道今日之事终究不可为了,再待下去,恐怕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撤退,全军撤退!”
轲比能不甘心的瞪了阿鸯一眼,随后狠狠的抽了胯下马匹一鞭子,拨转马头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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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憨憨少年郎
文钦将接应的骑兵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自己一马则当先的冲了过来。当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然还活着的时候,他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文鸯,则正在低头找那个,被他一长槊刺死的那个胡将。因为他还要拿这颗头颅回去,给江陵王大人交差呢。
他的心中想的并不是加官进爵,而且叹息着自己怎么就被那个老头,还有那个什么轲比能给跑了呢。要不然答应江陵王大人的,两颗胡将头颅绝对够了,自己还能多出来一颗,再跟江陵王大人换点儿东西。
如果别人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想法的话,应该都会忍不住打他一顿吧。
文钦见自己儿子浑身鲜血,急忙冲将过去,“阿鸯,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文鸯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父亲。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身上的盔甲已然被鲜血都染红了,他上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伤口后,无所谓的说道,“哦,我没受伤,这些都是敌人的血。”
说罢又低头自顾自的,找那个胡将去了。文钦见状,有点儿想动手打自己这个儿子一顿。自己这么担心你的安慰,你竟然对你家老子爱搭不理的。
这时文钦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鲜卑人的尸体,足足有数百具之多,不禁惊讶的问道,“这......这都是你们这几十人做到的?”
可还不待回答,文鸯好像发现什么宝贝了一样,一脸喜色的惊叫道,“诶?总算找到你了。”
言罢,文鸯就冲到了一具尸体面前,手起刀落就将那人的首级砍了下来。文钦顺势朝着自己儿子的手中看去,待看清那个首级的面孔之后,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皇帝.曹丕和少府.辛毗,也率领着接应的一万轻骑赶了过来。
众人看到了现场的战况之后,也纷纷惊讶不已,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几个人敢相信。
文钦和文鸯见到皇帝来临,急忙单膝跪地叩拜道,“臣护驾不周,还请陛下治罪。”
曹丕并没有回应文钦的话,而是伸手示意他们起来之后,便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阿鸯的面前,“你手中人头的主人,和这几百人都是你杀的?”
阿鸯闻言,抬起头来直愣愣的说道,“回陛下,手里这个人是我杀的。剩下的人里面只有二三十个是我杀的,剩余的都是其他兄弟们杀的。”
众人闻言,无不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曹丕愣了一下,随即被眼前这个有点儿憨憨的少年郎给逗笑了,“你可知道,你所杀的是何人啊?”
阿鸯随即拎起了手中的头颅,仔细端详了半天之后,摇摇头道,“不知道,也不认识。不过整个追兵里面,就他最嚣张,咋咋呼呼的,然后我就先拿他开刀了。”
曹丕闻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众人见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文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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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的这个“傻”儿子,眼睛里充满了爱怜和自豪,恐怕此时也只有阿鸯还蒙在鼓里了吧。
可话不惊人死不休的阿鸯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众人大笑不已。
“只可惜,被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还有那个什么轲比能给跑了,要不然江陵王大人府上的那口宝刀就是我的了。”
这时,文钦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曹植的一句戏言,自己的这个傻儿子竟然当了真。不过如今看来,当时自己儿子所夸下的海口,也实现了不是?
可曹丕等人,反而有些不明所以了,“宝刀,这是怎么回事?”
文钦见状,急忙将那日曹植赠送宝马和盔甲的事情,向曹丕等人前前后后仔细的讲述了一遍。
曹丕此时真的是有点儿苦笑不得了,“阿鸯,你这么努力杀敌,就是为了身上的盔甲,和一口宝刀?”
阿鸯闻言,略微思索了一番接着说道,“倒也不全是,阿鸯身为大魏男子,自当为陛下为大魏尽忠。只不过当时答应江陵王大人的,我肯定是要做到的呀。”
曹丕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心中揶揄之意顿起,“那你的手上的这颗人头,可否先借给朕呢?”
阿鸯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说出的话,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陛下想要,当然可以。可是陛下能不能帮我写一封信,替我证明一下,就说这个人是我杀的,我也好拿着这封信去给江陵王大人交差,毕竟我已经答应他了要给他的。”
在场的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哄堂大笑。要是别的人,皇帝陛下这么跟他说话,早就巴不得给呢,而他竟然还让皇帝给他些个证明。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他阿鸯,敢这么跟皇帝说话了吧。
文钦见状,一脸苍白的走上前来,一巴掌把儿子拍到了地上,“小儿出言顶撞陛下,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曹丕此时却非常的开心,倒是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童言无忌嘛,仲若(文钦)不必忧虑。”
随即他又向这名少年身前走进了几步,一脸和蔼的说道,“阿鸯啊,你手上拎着的人头,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秃发部.树机能啊,朕呢要将这颗人头呢挂在长安城头之上,以震慑那些胆敢叛乱的乱臣贼子们。”
可憨憨的阿鸯还是一脸的蒙,悄悄向身边的文钦问道,“父亲,这树机能很有名嘛,鲜卑人里面,我只知道单于轲比能。”
文钦闻言之后,愣是惊得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哎,自己的这个儿子啊,真不知道该夸他好,还是骂他好。
这个悄悄话自然瞒不住,近在咫尺的曹丕。
曹丕现在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子健小弟,一直向自己推荐这个阿鸯,而且对他厚爱有加了。当今之世,有这样忠诚重信,又有赤子之心的人可真的不多了。
想到这里,曹丕微微呼出一口浊气,接着笑眯眯的不厌其烦的给阿鸯解释道,“这个树机能啊,在鲜卑人中可是威名赫赫哟。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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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单于.轲比能麾下有五部,他就是五部之一秃发部的首领。而且,此人凶悍无比,他麾下的五千精锐也是整个鲜卑人中战力最强的。”
“不过,我也没觉得他强到哪里去啊,只一合就被我刺于马下了。”
看来今天,阿鸯不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震翻,是不会罢休了。
曹丕似乎已经麻木了,好像再多的奇迹在这个少年郎身上,都会显得那么的正常。不过他的心中,此时更多的反而是高兴。现有钟会十七岁偷渡阴平奇袭成都,又有邓艾推出“军屯论”。如今又有十七岁阿鸯以少年只身,亲率数十骑,于万军之中斩杀秃发.树机能。
大魏有如此多的人才,后继有人矣。作为皇帝的他,又怎能不高兴呢?
不过还不待曹丕说话,那阿鸯又开口了,“既然陛下说这颗人头有这么大的用处,那您就拿去吧,大不了我下次再杀两个,拿回去给江陵王大人交差便是。”
若是在昨日,阿鸯如此说的话,众人还觉得他是无知者无畏的话,可现在这个时候,绝对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他的话了。
曹丕心情愉悦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人很难不喜欢的少年郎。今天清晨被轲比能耍弄的抑郁,也被冲散的一点儿不剩了,“放心,朕不会白拿你的东西的。文钦、文鸯听令!”
父子二人闻言,急忙再次跪下。
“文氏父子忠贞不二,护驾有功。特加封文钦为雍州刺史,迁镇北将军,掌本州军事。文鸯有勇有谋,诛杀叛贼树机能,更是骁勇无比,扬我大魏国威,特加封文鸯为折冲都......折冲校尉。其余留下断后的将士们,各官升三级。战死的,五倍抚恤,钦此。”
“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钦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要父凭子贵的一天,一时间心中澎湃不已,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而曹丕本来只是想着封阿鸯一个折冲都尉的,可转念一想,这种少年英雄实在难得,便就给他封了一个折冲校尉。虽然只是一个杂号的五品校尉,可对于一个感刚刚上战场才一两个月的,十七岁少年而言,已然是天大的恩赐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皇帝曹丕是越发的喜欢,“阿鸯可要再接再厉啊,你要是再能拿下一个胡将的人头,除了江陵王给你的那口宝刀之外,朕也再赐你一匹千里良驹。”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阿鸯再次的“口出狂言”,“末将定不负皇上和江陵王的重托,末将日后一定取下那鲜卑单于.轲比能的首级,献于陛下。”
大魏黄处二年,春正月。
在司隶、雍州交界处一个叫做温水河的地方,一名叫做文鸯的无名小辈,仅一个回合便斩杀了鲜卑凶名赫赫的,秃发部首领树机能,威震北地。
自此,这个叫做文鸯的小将彻底的登上了历史舞台,并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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