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魏舒是个小福宝
今日,太后却反常的将那一碗苦药一饮而尽,一失手将药碗碎了,好好的一只白玉琉璃碗,碎成了渣。
看着地上的碎渣,太后的心刺疼了一下,“这只琉璃碗,是哀家与先皇大婚之时的赏赐之物,如今先皇去了,碗也碎了,难不成也要哀家随着去了吗?”
“太后切莫乱说,太后身子并无大碍,定能福寿百年。”冬菊看着太后这落寞的神情,不由得也难过起来,盘算起来,皇帝应有十年没有踏足过慈安宫了。
“心结易结不易解,哀家封后时才三十岁,那时候皇帝都已经二十六了,哀家替代了她的亲额娘,还得日日叫我一声皇额娘。”
“他恨我,是因为她的亲额娘最终没能入得皇陵,与先皇同寝;贺宁公主的事,也是哀家对不住他,可是为了南梁的前程,哀家不得不这么做。”
说起这段往事,太后也内疚的厉害,可是这深宫之事,谁又能有绝对的话语权呢?
“太后也不必伤怀,贺宁公主嫁去北梁,本也是为了天下安定,如今,公主也算是和乐安康,太后也无愧于心。”冬菊这话说的在理,要让家国安定,总要有人牺牲。
冬菊给太后盖上了一床莹白的狐狸毛毯,“皇家贵胄,先皇难做,太子也难做,您瞧,这床雪狐的毛桃还是今年开春的时候才进贡来的,皇上不还是第一时间给您送来了?”
摸着那光滑的皮面,太后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是啊,皇帝的头上,也应该多了白发了吧。”
“太后……”
“罢了,不管是谁家的孩子,这南梁终于有了一位女儿,哀家应该高兴才是。”
太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歪着身子,靠在了榻上,“告诉皇后,今日不必来请安了。”
“是。”冬菊将炭火盆里又添了两块金丝炭,虽已五月发了春,但太后畏寒,炭火长日不断。
福寿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苏宁妤听闻魏舒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喜极之下赏了整个福寿宫的宫女太监。
“这长宁郡主可真是个小福星,下回郡主进宫,我可要在一旁好好看看。”
“那可不是,放眼整个南梁,谁家的女儿能进了太学念书,这长宁郡主可是南梁第一人!”
“我上次啊,看见长宁郡主,那小模样真像极了年画上的娃娃,我看了都想拜上一拜。”
几个宫女围在一起说的正欢,秋霜悄默默到了背后清了清嗓子,“大清早,不干活,都干什么呢!是不是皇后娘娘的赏钱给的多了?”
“秋霜姑姑,我们这就去干活。”
宫女的钱袋子还没热乎,秋霜阴阳怪气的挤出了一句,“这领了赏钱,该做什么,是都忘了?这福寿宫里谁罩着你们,别忘了!”
宫女们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拿出一串铜钱,“姑姑、别生气,我们正说要孝敬您呢,这不,都在这儿了。”
秋霜一把夺过那一吊钱,翻了一个白眼。
第256章 朕还没死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可告诉你们,长宁郡主身份尊贵,荣宠正盛,你们可别跟着后面嚼舌根子,小心自断后路!”
“姑姑多心了,我们哪敢呢!”
“不敢还不赶紧去干活!一群废物!”宫女们四散下去,瞬间没了影。
“秋霜。”
秋霜将钱塞进袖中,转了头,“娘娘,奴婢在这。”
苏宁妤将抄写好的佛经整理好,放进竹筒中,“今日,你便将这佛经,送去安佛寺给大森住持。”
秋霜捧着竹筒,“娘娘虔诚,年年都为南北梁的百姓们祈福,贺宁公主如果得知,定也会念着皇上的好。”
“前朝之事,本宫无权过问,本宫能做的,只有这些。”
苏宁妤带上护甲的指套,“对了,给舒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人参鹿茸阿胶,一应俱全,另外还有珊瑚手串和一个西州进宫来的鹿皮手鼓,还有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你倒是有心了,知道小孩子喜欢这些玩意儿。”有秋霜这个得力的住手,苏宁妤的烦心事却是要少许多。
——勤政阁——
魏封站在一旁,脸色发青,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一般。
“吴相,北梁之事,您怎么总和我作对呢?!”魏封愤懑道。
吴相双手交叉,眼神瞟向别处,“首辅大人,你我同助圣上理国,本就应该以江山社稷为先,如今首辅大人陷入怪区,本相自应当把你拉回来!”
“你个胡言乱语的老东西,我怎么就陷入怪区了,我说的都是为了南梁的前程!”魏封嘴巴一时刹不住车说完便有些后悔。
“魏封,你身为朝廷重臣,无故打骂长宁郡主,以致重伤,又该如何解释?”吴相紧逼。
“你!吴相,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何干!”
“长宁郡主是南梁唯一的郡主,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怎由得你这样侮辱?你难不成,还有更僭越的想法?”吴相瞪眼,早看这个魏封不爽,今日也算是逮着机会!
“行了!”皇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朕还在这!朕还没死!”
吴相和魏封惊跪,未曾想皇帝早已在帘子后面,那刚刚的话岂不是……
“皇上恕罪,老臣一时激动失言,可老臣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吴相先发制人,魏封一脸鄙夷的看着吴相。
“为魏封之事,朕已经罚了他两年的俸禄,魏舒已然康复,朕心也宽慰许多。”
吴相年事已高,由薛公公扶着站了起来,“老臣也有个女儿,疼的紧,听闻长宁郡主重伤,老臣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了,以后也休提。”
只有魏封在一旁不停的翻白眼,我的女儿,你心疼个奶奶个腿!
“魏封。”
“臣在。”
“魏舒已经不单单是你的女儿了,此后你言行更要注意,身为皇亲,又是当今首辅,更要谨言慎行,朕罚你,你可怨朕?”
皇帝看着魏封的眼神里,写满了:你要怨朕,日后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第257章 散财童子可是会三昧真火的
今日是初九,按说太学都已经开学好几日了,魏舒才不情不愿的从府里出来,带着那八十黄袍侍卫,往宫里去。
今儿这身上穿得,就是魏舒那天亲自设计的衣裳。
忽而,马车往前钝了一下,一盘则青梅完完全全的洒在了马车的地面上。
“啊——我的梅子!”
秋玲大声责问,“怎么了,连个马车都驾不好?”
“郡主,前方有人拦车。”
“臣不敢,是臣的错,臣是甘愿受罚,自此臣更会谨慎治家,为南梁百姓谋福利。”
……
——魏府——
“郡主,这可是百居山的人参,安宁郡的鹿茸,南海的珊瑚和西洲的鹿皮手鼓啊!皇后娘娘可太大方了!这对您,和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啊!”秋玲看着宫里送来的物件儿,个个珍奇,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你喜欢?”魏舒对这些并没多大的兴趣,她想念的是,当初去了一趟现代,认识的平板、手机,某宝还有奶茶。
秋玲摇摇头,“秋玲的身份,可配不上这些,据说这百居山的人参,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难求的很。”
活死人?
肉白骨?
要不要再颁个诺贝尔医学奖?
看来他们的营销,做的也是蛮好的!
有用没用不知道,广告倒是人人知晓。
“那你给老祖宗送去吧,连着这鹿茸一起,另外,那珊瑚手串给乔姨娘送去,鹿皮鼓就给魏云吧。”
魏舒正看话本看的起劲,那里头的书生和公主的故事,写的也算是和有韩剧那味儿了。
秋玲掰着手指头,眉头一揪,“郡主,这四个大件儿都送了人,您自己一个也不留吗?剩下的可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是祖奶奶说的。”
“郡主,您可真是大方,那乔姨娘和二小姐如此害您,您还对她们那么好,可真堪比观音菩萨旁边的散财童子了。”
秋玲看着这稀奇的四大件,都有些心疼,送出去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别人还不定念好。
魏舒猛地抬头,笑嘻嘻道,“散财童子可是会三昧真火的,我可不会。”
秋玲又懵了,郡主今日,难不成又犯病了?
这三昧真火又是什么?
郡主时儿疯癫,时而理智,总之,哪哪都不像个小孩子,倒像是个过了花信的成熟女子。
正午,乔姨娘将那串珊瑚手串放在阳光下照了照,用嘴哈了口气又擦了擦。
“这大房的死丫头,居然有这种好东西!早不拿出来孝敬我!真是没良心!”
乔姨娘说完将手串套在手上,对着铜镜摆了个姿势。
嗯,老娘真的是冠绝天下,美艳无双!
……
“你看到了吗?那车驾上坐的,可是长宁郡主。”
一个卖烧饼的汉子冲着买烧饼的妇人说道,那神情,就像长宁郡主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嘛!听说啊,她的一纸画稿,已经卖到了千金的价格。”妇人将流油的烧饼放进臂弯里挎着的竹篮里。
“那可不是!郡主身上的那身衣裳是清朗夹缬和云岚制衣一起做的,听说整整地五百金。”
第258章 日行一善
妇人咂咂嘴,这穿在身上的是金线银丝吗?五百金够自己活上几辈子了!
“你可别觉得这长宁郡主奢靡……”烧饼大汉将煎饼的锅盖盖上,用身前的围裙擦擦手。
“这还不奢靡?”
“前阵子,郡主受了赏,将大部分的赏钱都究极了上京城郊外的穷人,置办了天地,还开了一间书院呢,不过那间书院啊,是专门写话本子的。”
“真的?她可只有八岁啊,如今的胸怀,怪不得这样风光无限。”妇人听了个意犹未尽,却还是挎着篮子走了,毕竟家里还有个等着饭吃的娃娃。
秋玲放下马车里的车帘子,笑道,“郡主,你听见百姓是怎么评价您的吗?说您是大善人,还说您画稿千金难求,与您相似的衣裳整个上京城都快卖疯了。”
魏舒抱着一盘青梅,看着新的话本,这次是新版的《牛郎织女》,眼泪婆娑地看着秋玲,“真的吗?这个牛郎真的好让人感动啊!”
秋玲抚了抚额头,“郡主,皇后娘娘若是只知道奴婢天天给你寻画本子,这一顿板子肯定是逃不掉了。”
魏舒嘟囔道,“打了就打了,大不了我给你配一副伤药,绝对不会留下疤痕。”
秋玲:“……”
郡主已经没救了。
不一会儿,又传来下人的声音:“郡主,有人拦车。”
拦车?
魏舒将空盘子往秋玲怀里一塞,小小的身子便灵巧的钻了出去。
只见前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怀里抱着一个婴孩,跪在马车前面,两个侍卫在前面拦着。
那婴孩睡得安详,可看面色却有些不正常的青紫。
老婆婆有人从车里出来,哭嚎道,“郡主,请救救我们吧!”
魏舒走进,伸出手,摸了摸了那婴孩的脸,“婆婆,你们从哪里来?”
“晏城,一路求医问药到这里,实在是身上没了钱在郊外就听闻上京城里有位大善人,救济穷人,还会诊脉施药。”
秋玲跑过来,“郡主,我们走吧,要晚了。”
“不晚,这孩子的心脉有问题,送进最近的医馆医治。”魏舒对着秋玲吩咐道。
“郡主,真的要……”
“人命关天,有什么书比人命重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都指着老婆婆评头论足。
“那么大年纪了吗,还抱了个孩子,会不会是偷的啊!”
“是啊,我也听说了,晏城附近有不少偷孩子的。”
“如果是个偷孩子的,郡主还送他们去治病,这不是助纣为虐嘛!”
魏舒全然当做没听见,依旧温和地问老婆婆,“婆婆,这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回贵人的话,这个是我家孙儿,我媳妇难产走了,我儿子被征了兵,上个月战死了,这是我家唯一的孩子了,贵人,救救我们吧。”
“婆婆,别急,我现在送你们去最近的医馆,”说着,魏舒就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子,“这些钱,你先拿着,找个地方安顿下,给这个孩……弟弟弄些吃的。”
第259章 郡主要撞墙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您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老婆婆感激不尽,可魏舒实在见不得这样年纪的人给自己跪下。
“婆婆,快起。”
回到马车之上,秋玲一个个捡起了地上的青梅,“郡主,像您这样乐善好施,就算皇上赏赐您一座金山不够啊!”
魏舒拾起话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赏赐,这些事情我不是为我自己做的,我是为魏舒做的,更是为魏家做的。”
郡主,又开始说胡话了?只不过,这一次,却让秋玲有些难过。
如此小的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现在却是满脑子的家国天下,日日都是处心积虑对付她的姨娘和妹妹,不喜她的爹爹。
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等他们入了宫门,已经晚了一个时辰。
既然晚了,那就先做些其他的事情。
“秋玲,东宫在哪?”魏舒从窗户往外探出头去,张望着。
“东宫?”秋玲指了个方向,“在那。”
魏舒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一座巍峨的宫殿,飞出去的檐角各挂着一只铜铃铛。
“去东宫!”魏舒忽而冒出的一句吓坏了秋玲。
而为魏舒却已经跃跃欲试,她想找回排面,已经很久了!
“郡主,误了入太学的时辰,您是要挨罚的。”
“反正已经迟了,太子殿下那么照拂本郡主,前后两次说了要娶本郡主的尸体,着进了宫,不得去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
“郡主!”
“皇爷爷和姨母如果问起来,你就说马车失控,直直地朝着东宫奔去了。”
秋玲眼里泛出惊恐,“郡主,你要做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拦住魏舒,就见魏舒跑出马车一脚踹上了马屁股,再一脚将不留神的车夫也踹了下去。
棕红色的骏马嘶吼一声,随即疯狂的向着东宫的方向直奔而去!
秋玲一头撞向了马车的墙壁,而魏舒则紧紧地抓住了马车的凸起的边缘。
“轰隆”一声,马匹脱缰而逃,马车身子嵌进了东宫的围墙,生生地撞出了一个大洞,好在马车结实,人也平安。
两个人灰头土脸的从马车里钻出来,秋玲撩开眼前散落的头发丝,“郡主,你这是……”
魏舒爬出来,坐在地上,“我犯病了!”
秋玲:“???”
在秋玲不解的注视之下,魏舒“嗷呜”一句,就在墙角下,对着那一人高的大洞,嚎啕大哭,“救命啊!救命啊!郡主的马车撞宫墙啦!”
“哎呦!这是怎么了,谁啊,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往这儿撞!”
一个小太监癫癫的往这儿跑。
秋玲晃晃晕乎乎的脑袋,仔细的瞅了两眼才看清来人正是丁二,“大胆!你看不见这是长宁郡主吗?”
丁二自顾扇了自己一巴掌,“奴才嘴也没个守门的,郡主金安。”
“郡主的马车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失了控,就直接撞向了这宫墙。”
趁着丁二没注意,魏舒在地上抹了一把就往脸上涂,然后嚎的更大声了,“吓死本郡主了,本郡主的马也丢了,啊……”
第260章 要娶尸体,去找玉皇大帝
马车夫一瘸一拐的奔了过来,“郡主,郡主。”
直到跑近了,秋玲才一脚踏过去,直接踩上了另一只完好的脚,“你刚刚不是突然晕厥被马踢了受了伤嘛?郡主赏你出宫看病,你怎么还不去?”
车夫被踩的表情狰狞,看了眼地上的郡主,“不是……明明…就是……”
秋玲踩的更重了,咬牙低声道,“就是你,看来突然发了病不是?既然不去看郎中,那你还不快去找皇后娘娘谢罪!”
车夫直接仰面跌坐在地上,秋玲这才松了脚。
“郡主恕罪,奴才这就去谢罪!”
丁二见状想拦却不敢,伸手就要去扶魏舒,魏舒一巴掌将丁二的手打了过去,“别碰本郡主!太子呢!我要见太子!为什么要把宫墙砌在这个地方!”
此时,陈秉生刚起床不久,还穿着单衣在寝殿,丁二一股脑的撞进来,把他给吓了个清醒。
“你个死太监!大清早你干什么?!”
丁二上气不接下气,“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能有什么大事,气喘匀了慢慢说!”
丁二深呼吸一口,“郡主,是郡主!她撞了东宫的南墙!”
当陈秉生正准备去看看被撞了的宫墙时,只听得正殿里咣当一声,好似什么东西倒了一样。
“郡主,这样不好吧?”秋玲小声说道。
魏舒则一捂脑袋,“秋玲,快扶着我,我头疼!”
接着,她一屁股撅倒了旁边立着的瓷瓶,碎了满地。
“你在干什么?”陈秉生站在门口,大呵一声。
魏舒闻声,直接攀上太师椅,双手掐着腰,指着门口的陈秉生,“何方妖怪,拿命来!”
“你在这发什么疯?你给本王下来!”说着,陈秉生就要冲上前拉扯魏舒。
秋玲一下扑上去拦腰抱住了陈秉生,“太子殿下,息怒啊,郡主刚刚在马车里撞了脑袋,现在有些神智不清,奴婢也拦不住啊!”
魏舒就势将旁边茶案上的青花盖碗抄起,举起来就要砸。
那可是老古董——价值连城!
陈秉生瞳孔都放大了,“停下!你给我放下!”
魏舒愣了一下,随即卯足了力气就要扔出去。
那盖碗犹如豆腐一样,砸在柱子上,碎了个七零八落。
丁二傻了……
陈秉生的心脏抽着疼!
这个小丫头!
难不成真是撞傻了?!
丁二在一旁苦着脸叫道,“郡主,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您可悠着点啊!”
价值连城?
要的就是价值连城!
陈秉生将秋玲推开,向着魏舒伸出双手,假意温柔地唤道,“乖宝,下来好不好?”
美男计?
她是谁?她可是前世看过不少美男的人!
魏舒一巴掌拍向陈秉生的脸,力道却不重,又掐着他的下巴,“本郡主认得你!就是你要娶本郡主的尸体!对不对?”
陈秉生被她这个动作弄的懵了,一回神,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小脚蹬了过来,“要娶尸体,就去找玉皇大帝!”
说完,魏舒眼一闭,直直的摔了下来,陈秉生慌乱的摊开双手……
这小丫头,不轻啊!
第261章 装病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马车夫跛着腿冲进了福寿宫。
“哎哎……你谁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正在清理院中落叶的小宫女拦住了马车夫。
马车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告诉皇后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长宁……长宁郡主,出事了!马车……马车撞了东宫的墙了!”
小宫女慌忙丢下手里的扫帚,“你在等着。”
正巧秋霜正掀开帘子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一盏茶水。
“秋霜姑姑,出事了!”
“大早上的能出什么事情?做事莽莽撞撞的。”
秋霜瞪了小宫女一眼,“皇后娘娘在读经书,你给我安静点。”
“是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出事了!”小宫女往后缩了一缩,小声说道。
秋霜看了一眼屋里,压着嗓子,“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就是前面,来了一个马车夫,说是郡主的马车撞上的东宫的墙!”
秋霜将茶盏塞进小宫女的手里,“我进去禀告娘娘。”
苏宁妤一听魏舒的马车出了事,慌着扶着秋霜的手臂,“快,快走。”
出来时,看了眼那小宫女,“本宫回来时再赏!”
小宫女一激动,立马跪下,“谢娘娘!”
马车夫在门口急的团团转,见着轿辇上的苏宁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你是魏府的人?”
“回娘娘的话,是。”
苏宁妤见马车夫的脚踝渗着血,立马开了口:“你且去治伤,魏老夫人那,本宫自有交代。”
“是,谢皇后娘娘恩典。”马车夫深深一拜,直到苏宁妤的轿辇远去。
此时的东宫已经乱成一团糟。
主殿摆放的一些奇珍已经让魏舒砸了个差不多,只有顶上的那颗夜明珠,实在是抓不到。
陈秉生怀里抱着这个闯祸的小人,冲着丁二喊道“还不赶紧叫太医!你是想这丫头醒了,拆了本王的东宫?”
丁二连滚带爬的出去请太医,陈秉生将魏舒放在了侧边的榻子上。
秋玲则不停地给魏舒擦拭着额头,“郡主,你别吓秋玲啊!郡主……”
陈秉生看着秋玲那担忧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本王问你,你叫什么?”
“秋玲。”
“你们今天进宫做什么?”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陪着长宁郡主,进宫入太学念书。”
这句出乎陈秉生的意料,这小丫头,竟然能入了太学念书。
“马车怎么失控的?”
“车夫突然晕厥,马匹惊惶,失了控制。”
“那……”陈秉生还想问些什么,只见太医提着药箱赶了进来。
“微臣参见……”周太医还未说完,陈秉生便挥了挥手。
“免了免了,你快给她看看吧。”
周太医拿了搭手,摸了摸魏舒的脉搏。
这脉搏……温和有力,并无顽疾之症啊……
疑惑间,周太医仿佛看见魏舒冲他挤了挤眼睛,手腕轻轻抬了一下。
这……装病?!
第262章 你知道什么叫误诊吗?
周太医当即反应过来,如今说有病也不合适,没病也不合适,这趟东宫,难道要送了自己的乌纱帽?
思忖间,魏舒哼唧了一声,“秋…玲,秋…玲。”
秋玲立马跪在一旁,“郡主,奴婢在。”
“我想喝水……”
陈秉生看魏舒转醒,立马向一旁的丁二招手,“丁二,倒水!”
魏舒微瞥一眼,看见了陈秉生的俊眉,竟是微微皱着的……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细长的声音穿透了主殿的墙壁。
苏宁妤立马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到床榻上虚弱的魏舒,她的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小丫头为何如此命苦?糟心的事简直是一桩接着一桩。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她进来时差点被一个细小的瓷片滑倒,这才注意到,满地都是碎渣和残片。
“娘娘小心!”秋霜紧紧地护在了苏宁妤的身后。
苏宁妤小心的躲过地上的障碍,只见陈秉生面色难看的站在一旁,周太医在给魏舒把脉。
“儿臣拜见皇额娘。”陈秉生恭敬地行了个礼。
“太子免礼,舒儿怎么样了?”苏宁妤一脸担忧的问周太医。
“回皇后娘娘,这……微臣……”周太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实说!”苏宁妤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立马急了。
“郡主她……”周太医直觉冷汗连连,他掩了一把汗,就是说不出下文。
“姨母,”见势头不对,魏舒弱弱地喊了一声。
“姨母在这。”苏宁妤也不管周太医了,急切地抱了魏舒起来,“你这孩子,身体才刚有起色,你这就……”
魏舒伸手摸了摸苏宁妤的眼睛,“姨母别哭,舒儿很好,只是刚刚舒儿好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现在只觉得胳膊腿儿极其的酸痛。”
“周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太医院养着你是做什么的?!郡主到底是什么病?”苏宁妤看着魏舒这幅可怜巴巴地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周太医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恕罪,依着微臣看,郡主她……”
“她没病。”一直不动声色的陈秉生忽而插了一句。
“皇额娘,您看看我这宫里值钱的玩意儿都被她砸了个遍,您觉得这能像是有病的样子?”
魏舒:“……”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依着脉象,郡主并无任何病症,只是这为何忽然晕倒,时而不清醒仿若另外一个人,微臣尚需时日研究。”周太医最终选择实话实说。
毕竟当朝太子和皇后都在这,他实在是不能为了区区郡主惹是生非,昧着良心说话。
“周太医,”魏舒轻轻地换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叫误诊吗?”
周太医睁大了眼睛,“误……误什么?微臣年纪大了,还请郡主您说清楚。”
魏舒顺势窝进苏宁妤的怀里,“姨母,舒儿自从上次受伤了之后,就日日做噩梦,时不时还会失去意识弄伤自己。不信,姨母你看。”
第263章 为什么九一不在了呢
魏舒撸起袖子,将那日剪刀划的伤口展示给苏宁妤看。
那道伤口还只结着基层薄薄的疤痕,随时都会被挣开。
苏宁妤细抚着那伤口,“秋玲!这是怎么回事?”
秋玲无奈地看了魏舒一眼,然后开始睁眼说瞎话,“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也没办法,郡主这些时日时长会这样,请了大夫也不见好转。”
“眼看着这入太学的日子就要到了,无论奴婢怎么劝,郡主一定坚持要入宫,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恩典。”
魏舒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她阵营里的人,就是靠谱。
“为何不禀明本宫?”
“奴婢……”秋玲不知这话怎么接。
“姨母,是舒儿不让的。”魏舒接过话头。
“姨母日日为宫里的事情操心更不能因为舒儿让姨母和皇爷爷劳神,而舒儿自小受苦惯了,这些真的没什么的。”
这是一个八岁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么?
陈秉生在一旁皱起了眉头。
苏宁妤握着魏舒的手,向着陈秉生叮嘱,“太子,舒儿也是你未来的太子妃,你也理应关心几句,前些时日你让丁二去向舒儿传话,本宫也是在的。”
陈秉生眉头一挑,“皇额娘,是儿子的失职,未能尽责照顾长宁郡主。”
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魏舒狡黠的眼神,眉头皱的更深。
原本痛砸东宫这件事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如今一反转,竟然成了自己的不是。
那么多奇珍,损失惨重不说,还让他意外背上了一个负心的骂名。
看来这人,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苏宁妤对陈秉生如今这态度很是满意,“太子,舒儿还小你年长些,有些事情理应让步,如今她入了太学,在这宫里也颇为不便,正巧你这东宫偏殿正多,不如劈了一处,给舒儿当做寝殿,如何?”
这恰恰是魏舒未能料到的,她本就是来报复太子找回排面的,这如今却误打误撞直接撞进了东宫。
众人皆知,东宫内太子殿下的女子众多,那些个姬妾肯定会吵的她头疼。
只是如今尚且不知陈秉生是否就是她要攻略的人物,她又不好贸然拒绝。
为什么九一不在了呢?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不靠谱的破系统的重要性。
魏舒赶忙撒娇道,“姨母,我还小呢。太子哥哥这里,舒儿怕是住不习惯……”
苏宁妤以为她是真的害怕,宽慰道:“舒儿,你已经八岁了,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面对。你娘亲八岁的时候,可是吟诗作对,斗诗更是全上京城无人能及。”
“姨母,舒儿不是…”魏舒还未说完,便被陈秉生生生打断。
“皇额娘教训的极是,东宫恰有一处偏殿,装饰陈设也属上陈,正巧可以给长宁郡主小住。”
魏舒自然知道这陈秉生心里打的算盘,她背地里恶狠狠地瞪了陈秉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信不信我给你东宫拆的梁都不剩!
陈秉生却装作看不到,还踢了一脚旁边的丁二,“还杵在这里,还不快去给郡主收拾偏殿?”
第264章 你到底是谁
“是,是。”丁二连忙退了下去。
魏舒在心里捶胸顿足,默默地握紧了小拳头,嘴角往上一挑。
她本就好胜心极强,如今既然推脱不掉,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是些女人,应该比那些朝堂上的老古董们好对付的多吧。
“姨母,舒儿比较喜静,东宫的姐姐们太多,舒儿怕失了分寸,再说了,这太子哥哥那么多宠妃,舒儿实在是……”
苏宁妤摸了摸魏舒的小脑袋,一脸我明白的表情:“你呀,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
魏舒立马笑嘻嘻地蹭了蹭苏宁妤的肩头,“舒儿谢过姨母疼爱!”
陈秉生的右眼突然跳了一下,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太子,你是未来南梁的天子,是这千里河山的主人,万不能沉迷女色,这东宫的一干人等就先打发了去福清宫住上一阵吧,也好为我南梁祈福”苏宁妤对着陈秉生正色道。
“皇额娘,您不能……”
陈秉生自是不乐意,如此纨绔的形象是他好不容易才树立的,怎能半途而废?
若是依了她们,日后指不定还要有其他什么麻烦缠身。
“好了,就这么定了。本宫乏了,周太医,正好,你也到了给本宫请平安脉的时候了吧。”苏宁妤看出他的不乐意,却依旧坚持己见。
这几年太子的纨绔她是看在眼里,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一国太子总是不务正业,的确不想话。
许是因为跪了太久,一旁的周太医的膝盖已经麻了,“是,皇后娘娘,只是微臣这膝盖……”
苏宁妤这才注意到他,她打量了周太医那僵硬的身子,立马招呼秋霜:“秋霜,扶了周太医,我们回宫。”
“是,”秋霜应声,上前扶起周太医,“周太医,您小心。”
魏舒也麻溜地爬下榻,“舒儿恭送姨母。”
“儿子恭送皇额娘!”
可这苏宁妤前脚离开,后脚魏舒就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地坐在了榻旁的椅子上。
“你到底是谁?”陈秉生早已察觉到不对,目光立马冷冽起来,看向一旁的魏舒。
魏舒脑袋一横,“本郡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舒是也。”
“你不是她。”陈秉生的语气肯定,他不相信一个人几天之间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太子哥哥,你不会这么小气,砸了你这点东西还要赔吧?舒儿可穷了,要钱没有,只能是……要命一条。”魏舒双臂一抱,看向别处,就是不理他。
“本王的意思是说:你根本不是魏舒。”
魏舒打定主意屏蔽他,根本不回话。
陈秉生却又犹豫了,难道是他言错?
可按理说他应当不会看走眼……
——————
“哎,你听说了吗?大哥的东宫被砸了!”十三皇子陈秉司悄悄的揪了前面的四皇子一把,而夫子还在上面摇头晃脑的念着《孟子》。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砸了做什么?”
四皇子陈秉墨的好奇心立马上来了,他默默地举起了手里的《孟子》,遮住了夫子的视线。
第265章再入学堂
“你还真是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就昨天上午,说是那个长宁郡主,就是父皇亲封的那个女孩,她用马车撞了东宫的宫墙,然后还用榔头砸了一屋子的好东西。”
“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结果不仅没怪罪那个郡主,还将大哥的侧妃良娣都送进了福清宫!”陈秉司一说起宫廷八卦来,那可是滔滔不绝。
然后一棍子毫不留情的就敲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一抬头,二人就对上了夫子怒气冲冲的眼神。
“你二人,为何不听讲?!”
“夫子,我们错了!”
二人认错也是出了名气的快。
“你们……!”
夫子刚准备让二人将孟子背上一遍,便听到一道极为甜腻的声音。
“夫子……”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水蓝色翠烟衫,水雾青色的罗裙的小姑娘。
阳光之下,她肌肤胜雪,头上笼着一个极为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根玉色的簪子,看起来仿若出水芙蓉。
见无人应声,魏舒又喊了一声,“夫子。”
夫子放下手里的戒尺,清了清嗓子,“你可是长宁郡主?”
“回夫子的话,小女正是长宁。”魏舒乖巧的弯了弯膝盖。
“为何今日来的这样迟?学习当以知时为先!”
魏舒立马浅浅一笑,对待夫子的招数,她可是练过的。
“回夫子,刚刚夫子在读《孟子》,魏舒在门口听的入了迷,一时间便忘记了时间,还请夫子惩罚!”
这番话,夫子自是有些高兴的,将戒尺往身后一别,“先找地方坐下。”
“是,夫子。”魏舒乖巧的点点头。
幸亏她有经验,成功避险了。
然后她一抬头,放眼望去,这里竟然整整坐着十三位皇子!
而魏舒自己就犹如万众瞩目的明珠,在十三双不同的眼睛的注视下,找了一个拐角的位置坐下。
夫子看了一眼魏舒,伸手便指了指自己前面的空位置,“长宁郡主,你坐到这里来。”
魏舒头皮一麻!
又是第一排!这是个诅咒吗!打小就左第一排!
“是,夫子。”
不得不说,世界上最好的催眠曲,就是老师的课堂!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魏舒刚想扶着额头休息一会刚闭上眼睛,就觉得面前有一只脑袋在晃动!
“啊——!”魏舒被十三皇子的大脑袋吓了一跳,她一个激灵,一拳头将对面人的脑瓜子打了过去。
“你你你,你干什么?!”
伴着陈秉司的惨叫,魏舒捂着心口,站起来就要去扶他,“这位哥哥,对不起,是魏舒下手重了。”
陈秉司捂着眼睛,“你……你……你手也太重了!”
“那个,魏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十三皇子的脑袋将我吓坏了。你先放下手,我帮你看看!”
陈秉司放下手,那眼圈红红地,映出来一个清晰的拳头痕迹。
一旁的七皇子一把搂住陈秉司的肩膀,“妹妹,十三皇子可是从未被女人打过,你也算是古往今天第一人了!”
第262章 不过尔尔
“原来这就是十三皇子,姨母曾和我提过,说秉司哥哥精通射箭,箭箭精准无比!”魏舒夸赞的话张口就来。
陈秉司一听,腰杆子一下挺直了,“那都是浮云浮云,哈哈。”
整整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魏舒满脑子都是这十三个皇子的名字,简直把她记得头昏脑涨。
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
优生优育不好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前世还算清闲。
这些个什么七皇子善术数,六皇子善兵法,四皇子善射箭,这三位阿哥皆是皇爷爷最喜欢的阿哥,将来必定是要御赐封亲王的。
“这位妹妹,你生的真好看!”
陈秉墨顶着一只熊猫眼,那视线就没从魏舒的脸上离开过,被夫子敲了三次头,起来背了两次《论语》。
“这位妹妹,你今年多大?”
“这位妹妹,你喜欢吃什么?”
“这位妹妹,你可喜欢看星星?”
……
“长宁郡主,可是皇上亲封的未来太子储妃!”魏舒还没来得及一一回答,就被人接了话头。
她转头一看,说这句话的,正是六皇子陈秉安。
“秉安,你也太扫兴了,这宫里从未有过公主,别说郡主了,连个县主都没有吗?好不容易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还不容许我们稀罕稀罕?”陈秉墨嘟囔了一句。
陈秉安放下手里的《孟子》,“大哥三岁读五经,六岁做国论,可你现在连一篇完整的文章都背不下来。”
“好好好,你厉害,我不说了!”
本是哥哥管弟弟,但在陈秉墨和陈秉安身上,倒过来恰到正好。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夫子念的摇头晃脑,魏舒却在下面直达打瞌睡。
“魏舒!”夫子一眼看到她,立即叫了一声。
之前小时候被老师点名的恐惧立刻袭来,魏舒噌的一下站起来,“是,夫子!”
“你给我说说,你对这句,有何见解?”
哪句?
见解?
“夫子,我……我…”
“天下……”
却不想,陈秉安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魏舒恍然,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回夫子的话,家国与天下,在舒儿看来,是肉包子与包子馅的关系。”
这句刚说完,就引得哄堂大笑,夫子敲了好几下桌子才安静下来,“你接着说。”
“夫子,舒儿不懂了,舒儿只知晓,离开了家国的肉包子,索然无味,而所谓的天道也将沦为无所依傍的孤魂野鬼。”
“好!”夫子大喊一句,“好啊!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独到的见解,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魏舒摸摸鼻头,似是有些害羞了。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前世自己在位几年,也算是懂得了不少治国之道,这些东西见解,不过尔尔。
……
——御花园——
苏宁妤坐下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递给皇帝:“皇上,臣妾新沏的碧螺春,您尝尝。”
“皇后今日心情甚好啊!”皇帝看着苏妤明艳的脸,觉得甚是赏心悦目。
第263章 公主病逝
“皇上您是不知道,娘娘近日心情大好,亲自修剪了福寿宫的芍药和海棠,说等着皇上去品鉴一番呢!”秋霜插了一句。
“多嘴!”苏宁妤嗔怪着责备了一句,眼中却是难掩的笑意。
“无妨。既然这样,那朕今日便去瞧瞧。”
御花园里阳光正好,满目的绿色养神,花香更是沁人心脾,荡涤肺腑。
“舒儿那丫头如何了?”
苏宁妤笑了笑,“就知道皇上放不下舒儿那丫头,臣妾特定向太学的夫子讨了一篇舒儿的论作,还请皇上过目。”
“哦?舒儿的论作,朕可要好好的看一看,那丫头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秋霜呈了一封素宣,只见上面的字迹娟秀朗逸,颇有风骨。
“这字当真是不错,魏封虽严苛了些,可是看来还是有些功效的!”皇帝赞许的点点头。
“是啊,想不到舒儿这孩子的字竟如此之好,臣妾听太学的夫子说,舒儿聪明,见解独到,远超几位皇子呢。”
一篇论作读完,里面家国天下的论述,竟让皇帝也刮目相看。
“不错,将她送入太学,说不懂南梁真能出现一位旷古震今的女官!”
苏宁妤脸上洋溢着笑意,“还是皇上英明,慧眼识珠。”
二人说笑着,薛公公上来与皇帝耳语了一番,皇帝的脸色立马变了变,放下手里的玉杯。
“皇后,朕今日就不能陪你去赏花了。”
苏宁妤眼中虽是抑制不住的失落,却也只能站起身,“臣妾的花可再开,皇上国事重要。”
“嗯。”皇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苏宁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
——御书房——
上将军李元早已等候多时,“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宁公主如何说?”
李元未语,只看了薛公公一眼,薛公公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启禀皇上,贺宁公主……薨了。”
“什么?!”犹如晴天霹雳,皇帝心里像是被捅进去一把锋利的刀子,瞬然间失了一块肉,“何时?”
“昨日,辰时。”
“北梁为何秘而不宣?”
“贺宁公主乃是南北梁地关系的支柱,近年来,北梁战事频频,消耗了极大的国力,此时贺宁公主病逝,对于北梁是重创,从而……从而只能秘密下葬。”
“你打算如何做?”皇帝问李元。
李元沉默了一下,回道:“皇上,贺宁公主一生的心愿便是南梁与北梁不再又战事,臣……臣想遵照公主遗愿。”
皇帝忽而盯着李元的眼睛,长久,一声叹息,“李元,终究是朕对不住你。”
李元眼睛亮了一下,“皇上,臣…不怨恨任何人,皇上和公主都是为了天下子民,李元也甘愿。”
“李元,倘若那时候,让你做了公主驸马如何?”李元执剑单膝跪下,“皇上!臣…不敢!臣乃一介莽夫,只知道带兵打仗,护这山河无恙!“
“起来,今天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和朕说真话,朕免你的罪。”
第264章 为何在歪脖子树上吊死
李元苦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皇上,臣十七岁遇见公主,那时候公主尚年少,芳华无限,臣依然记得,公主在紫藤树下起舞的场景,造化,一切是造化,公主生来背负使命,她甘愿为北梁付出,臣也甘愿。”
“你一辈子不娶,有没有一丝的后悔?”
这一句,是皇帝替自己的亲妹妹问的。
李元摇摇头,“不后悔,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是,那人不在了,白首于臣再无意义。”
君臣之间,沉默良久。
“李元,北梁之事,朕交于你了,无愧于天下苍生。”
“是!臣……遵旨!”
……
次日,南梁皇帝收到一封信。
信曰:
【吾已出关,年时已告,盼有一徒,期吾皇为吾寻之。】
他看见信件,直觉头皮一麻,这条老狗居然出关了,还让自己为他寻一个徒弟,果然是老奸巨猾。
无心山乃南梁神山,宗离妙医圣手,与南梁皇帝为幼时玩伴,关系甚好,远离尘世闭关十几年。
于是便立即回信一封:
【朕心甚悦,盼来上京一叙,国师之位,为汝留之,徒弟之事,再议!】
不出半月,宗离便从无心山入了上京,身穿僧服,扮做世外高僧。
——————
今日的东宫,热闹非凡。
有惊天动地的悲泣,也有寻死觅活妃子。
魏舒只能无奈的揉揉耳朵,“吵死了!”
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她们非要在陈秉生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也没觉着这人有如何特殊之处啊……
魏舒捏着手里薄薄的话本,嘴里叼一只梨子,小短腿挎在椅子的扶手上,“秋玲,外面在吵什么?”
秋玲正端着一盏茶过来,“还不是郡主的主意,将东宫的侧妃良娣都送进了福清宫,这会子,外面都乱了套了。”
魏舒歪着脑袋,撇撇嘴,“那是姨母的懿旨,与本郡主何干?”
“皇后娘娘可真的心疼郡主您,给您配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在下房候着了。”
魏舒忽而来了兴趣,自己这个奶宝宝的保姆来了?
“喊进来,本郡主见见。”
“是,奴婢这就去。”
不出一刻,那些丫鬟婆子便低眉垂眼站在了偏殿里。
魏舒坐在上位,她盘着腿,将话本搭在腿上,“你们各自叫什么?先自我介绍一下。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自我……介绍?
秋玲俨然已经习惯了魏舒这番胡言乱语,勉强也能分辨出什么意思,便解释了一句,“你们都各自报上姓氏和所司之职,郡主自有安排。”
魏舒不得不给秋玲竖起个大拇指,看来真是孺子可教也。
“回郡主的话,奴家崔氏,司膳食。”
魏舒眼睛一转,做饭的?
“会做什么,奶茶会吗?糖醋鱼、红烧鸡、清炖排骨、粉蒸肉,你都会哪些?”
这些东西她馋了一辈子了,也该解解馋。
可她这一问,那婆子却是彻底愣了,奶茶又是什么?
难怪外面的人都说,这郡主生的奇怪,时常有些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第265章 你到底在怕什么
魏舒忽然一拍脑袋,她怕不是想奶茶想疯了,这里又不是到现代了,怎么可能会有呢……
“算了算了,本郡主得空亲自教你,你且下去,给我整上一碗鸡蛋羹来。”
秋玲小声的提醒,“郡主,您不是刚用完早膳吗?吃多了,衣裳会穿不下的!”
魏舒立刻又是一副无辜脸,“我…饿了嘛…小孩子,饿得快嘛……”
好不容易脱胎换骨重来一次,还不让她享享清福了。
“是。”秋玲无言。
只有那管着穿衣的丫鬟,魏舒多看了两眼,却又摇摇头,“秋玲,这个给你吧,以后你教她。”
秋玲立马应了下来。
她们主仆二人时间久了,秋玲剔透,一点就透。
若是秋玲一刻不在,魏舒都觉得缺了些什么,可能做小孩子的时间越久,越缺乏安全感。
……
陈秉生坐在东宫主殿,看着苍凉的大殿,唉声叹气。
这个魏舒,一定是自己的克星。
“殿下,如今我们该如何?”丁二候在一旁,也不敢大声说话。
一股怪味飘来,陈秉生斜眼瞅着丁二,“你这是怎么了?”
丁二满脸悲戚,“殿下您忘了,是您罚奴才去刷恭桶……”
陈秉生眉头一皱,“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来。”
“是……”丁二颇为尴尬的退了下去。
他怎么又成了那个出气筒了呢……
——————
“你我一别,多少年了?”
御书房的内阁之中,有两人把茶细谈,一是南梁皇帝,一是妙医圣手宗离。
“十七年了,你也老了。”
宗离看着南梁皇帝已然花白的头发,内心无限感慨,“记得那年我入关之时,你尚且黑发。”
南梁皇帝用指尖细细的摩挲着茶盏边缘,“我也只有在你的面前,不用自称为朕,能真正做一会潇洒世人。”
宗离整了整身上粗布僧袍,“贺宁她……”
皇帝的手忽而钝了一下,眼中泛着一丝凉雾,“贺宁……走了。”
宗离的茶水咽了一半,放下杯子,却浮现一丝苍凉的笑意,“贺宁,她终是走完了人世这一遭,只是我这一身旷世医术,到头来却还是没能救得了贺宁。”
“贺宁,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为了成全南北之和,牺牲了她一生的幸福。”
皇帝始终对于贺宁心存愧疚,他依然记得贺宁出嫁时凤冠霞帔之下,泪流满面的脸和那最后一声“哥哥”。
“何时下葬?”
皇帝未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白玉的茶盏。
宗离不可置信的看了皇帝一眼,“难道,那北梁的狗皇帝,连一个风光的葬礼都不肯吗?”
“南北和平数十载,贺宁的死,必定会影响两国人心。贺宁,受委屈了。”
“你……你连自己亲妹妹的一个风光大葬都不愿据理力争,她是南梁的公主,北梁的皇后,你到底在怕什么?”宗离终是忍不住了,冲着皇帝吼了一句。
“啪——!”
一杯子应声而碎。
皇帝眼底噙着怒气,“我怎能不想?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但是一旦破坏了南北的平衡,百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