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戳破要害
在到城门口这一路上,所幸并未有人来盘问追查。他们二人顺利到了宫门口,晁牙将护牌递到看守宫门的守卫,那守卫看了护牌,便问道:“好,你们走吧!”
晁牙和都鞠正准备出宫门时,那守卫仔细描了都鞠几眼,心中起了疑,道:“等等,这位是谁,怎么这么面生,从不曾见他进出过城廷。”
“他时驻守边城的老军,是主上特别嘉奖的将士,这次也是初次进殿,所以你并不熟识,对于受勋将士,你说话怎可如此无礼。”
那守卫确实听说最近有十几位受嘉奖的将士召回城殿受勋,因此对晁牙的话便不会有怀疑,他忙道:“卑职只是例行公事,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晁牙点了点头,道:“这倒不必,没有其他事我便遵照主上圣意送他出城。”
那守卫不敢阻拦,退后一步,俯身行礼,以表敬重。
晁牙和都鞠城主出了宫门之后,便转过几道官道,便见在一株柳树下系着两匹马,晁牙朝马走了过去。他解下缰绳,将其中一条缰绳递到城主手中,道:“虽然离开了城廷,但是此处也经常会有空靖的部下巡逻,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还得委屈主上骑马一阵了。”
“本主逆子在何处?”都鞠有些焦虑起来。
晁牙对欺骗城主感到很不安,但是此刻是决计不敢说出实话的,他只道:“就再城外的一座小庙里面,末将这便带主上前去。”
晁牙扶都鞠上了马,等他坐稳后,自己才上了马。他拍马在前徐行,等城主在后跟上之后才拍马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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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奔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便到了城外的丛林之中,两人都下了马,开始步行。
晁牙牵着两匹马,走在前面领路。
此时已至清晨,初阳温柔地光线透过树林缝隙间照射进来,斑驳的疏影在他们二人肩头晃动,洒出秋日里最动人的风姿。
然而风景虽清幽,行走的人却满腹猜忌烦躁。都鞠奔波了一晚,对这个农须侍卫开始起了疑,他停了下来,问道:“你说本主逆子在城郊外等候于我,为何到现在都未瞧见。”
晁牙心想此刻已经出了城廷,那么迟早主上会知道自己在撒谎,何不现在说出,他忙跪下,诚恳道:“主上饶恕属下欺瞒之罪。”晁牙深深地叩拜下去,当他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他自己原本的模样。
都鞠突然看到变了样貌的农须,吓得连退几步,全身颤抖,他伸出有些微颤的手指着晁牙,怒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主上难道不记得属下了吗?我是十年前被主上撤销玉骑校尉一职的晁牙啊!主上可还记得?”
都鞠思虑片刻,想了起来。当年因为被空靖举报他与一位半妖女人有染,因此他革除了他的职位,将他的双儿让空靖处置,并对他进行了抄家。都鞠完全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个人骗出城廷。且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
“你…你想对本主怎样?”
晁牙知道城主对自己的猜忌,他只道:“属下虽然欺瞒主上,但绝无半点谋害主上之意,其实是城辅大人托属下将主上救出城廷,属下受城辅大人重托,不得不这样欺瞒主上。”
“城辅?看来空靖说得不错,他连本主都想杀害,早知道我该早点杀了他。”都鞠眼中满是憎恨。
“主上对城辅大人有所误会,之前我在‘月华阁’与主上所说的一番话,除了说少主在城郊外等候主上之外,其他都所言属实,绝无半点谎言。如今少主前往北炎地剿灭空靖私人军队,这一去凶多极少,城辅大人担心纵然少主凯旋归来,到时候空靖却会拿主上性命作为要挟,让少主自动投降。同时城辅大人担心空靖会加害主上,因此才命我混进城廷,将主上救出。”晁牙情绪有些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派胡言,你以为本主会再信你的话吗?本主现在就要回城廷,你这叛贼若敢造次,我定杀了你!”都鞠丝毫不信晁牙所言。
“主上若回城廷,这赤燕城过不多久便成为空靖的了,到时主上要么被他幽禁,要么成为傀儡,主上难道愿意看着赤燕城这样沦丧下去吗?”
虽然自己不愿相信,但都鞠这些年来多多少少对空靖有些猜忌,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他自己隐隐地也感觉得到,只是自己身体越渐虚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将自己体内掏空一般,他无法自己打理政事,所以交给空靖处理。
但是纵然有所怀疑,可他还是不愿坦率地承认空靖的罪行,因为他自己一承认就证明了自己这十年来误信奸人,承认了自己十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过错,更承认了自己的愚钝与残暴。
“大胆,你竟然辱骂本主是傀儡。”
“属下已经被革除职位,顶多再让主上将我这条命拿去,但是末将也不愿见到主上被空靖那贼子蒙蔽。更何况现在少主生死不明,少主要是落到空靖手中,也必死无疑。可怜少主十年前幸从空靖剑下逃过一命,却未想到如今还要忍受断臂之痛,难道主上能让少主丧命于空靖手中吗?”晁牙言语犀利敏锐,像一把尖利的匕首插进了动荡不停的都鞠内心。
都鞠愣在当地,他沉默下来,森冷而带着病容的面孔仿佛被人吸走了灵魂,只剩下一片灰气。他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中也不免有些相信,他缓缓道:“我那逆子当真不恨我吗?”
晁牙没想到城主居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少主虽然对主上还心存怨愤,但是他其实很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接受他,所以相信只要主上愿意承认少主身份,少主也一定不会介意过去。”
“那孩子,现在怎样?”都鞠面上现出悲伤慈爱之色。
“少主已长大成人,稳重干练,城辅大人很夸赞少主。”
“是吗?想必他还是恨我的。”都鞠态度突然冷了下来,“不过不要以为以为拿我那逆子做挡箭牌就以为我会信你,本主只会对你所说仔细调查,一切清楚之后再做定夺。”都鞠冷静沉着,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一位明主。
04 荒庙藏身
晁牙虽然对城主还未完全相信自己感到有些失望,但是想到主上对自己多少有些改观也感到些许的欣慰,“主上能体谅末将一片苦心,末将便已心存感激。”
“起来吧!”都鞠神色镇定,“不过本主还是要回城廷,作为一城之主,岂能因为臣子的威胁而弃城而逃。”他说完便返身朝树林外走去。晁牙见状,忙上前追去,边追边道:“主上,万万不可啊,你这一回去空靖势必知道你已察觉他的谋逆之心,他一定会对主上下手的,现在军权全在他一人手上,麓由统领又北去剿灭北炎地,城廷内无人保护主上安危,所以万万不可回去!”
晁牙的恳求都鞠没有丝毫在意,依然快步地朝树林外走去。
没走几步,树林的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齐整而响亮,同时伴着剑器相撞的声音,看来是有大批官兵追了过来。
“哦?看来空靖来接本主了吧!”都鞠停下脚步,静待着空靖的人前来迎驾。
晁牙心中有些惶恐,他知道好不容易才将主上带出城廷,岂能再被空靖带回来,他跑上前,道一声:“冒犯末将无礼之罪!”晁牙手肘一抬,便朝都鞠的后颈撞下。都鞠后颈吃痛,便昏晕了过去。
晁牙将主上背负在背上,朝丛林深处疾步逃走,希望能躲开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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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树林,邻接的便是一座青山,而山脚下有一条溪流,在溪流的上流处有一处荒废的寺庙。
此处静幽的风景却留不住晁牙慌乱的心,他背负着主上,行走越来越慢,可身后的追兵却追得越来越紧。
“只有到那寺庙将主上藏匿起来再说。”晁牙朝寺庙奔去,一路的奔波使他苍老的面孔显得更加惨白了些。
寺庙有些破旧,屋前结下的蜘蛛网垂吊着,门半掩着,里面光线昏暗所以看不清任何东西。
晁牙推开庙门,走入庙堂之中。那庙堂四处散乱着桌椅,灰尘污垢积满很厚的一层,佛龛上的油灯香烛都倒地胡乱堆放,而庙堂的一座大佛尊倒完好无缺。晁牙环顾四周环境,见只有将城主放置佛龛之后才不易被空靖的追兵发现。他走到佛尊背后,将城主从背上负下,将他斜倚在佛尊之上。
然而就再此时,都鞠因为胸口又开始疼痛起来,竟将昏晕的他痛醒了过来,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双眼中迸射出憎恶的光芒,“你…竟敢如此对待本主,本主决不会轻饶你。”
晁牙惶恐地跪了下来,“末将也是迫不得已,主上以后想如何惩罚我都无所谓,但是末将决不会再将主上交到空靖手中。”
“你…你…”都鞠想要再痛骂晁牙却不知该骂什么。
而此时庙门本官兵用剑劈开,一大批官兵冲了进来,开始寻找起来。
都鞠想要叫喊,晁牙立刻封了他哑穴,都鞠难以叫喊出,只用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晁牙。
过了片刻,一个满头红色短发,腰佩长剑的男子走了进来,而他便是空靖,那空靖神色镇定,冷静地瞧着四围形式,但瞧见庙堂中那一排脚印直通向佛龛背后时,便已知道有人躲在佛龛后面。
“劫持主上的逆贼还是自己出来投降吧,若本将进去,你便没有活路,当即处死。”
佛龛背后的都鞠仍然有些挣扎,想引起空靖的注意,将自己救出。晁牙对城主有些心灰意冷,走到这绝境,反正前后都是死,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他轻声对城主说道:“主上若不明末将一片赤胆之心,不明城辅大人的苦心良计,那么在下这便出去,主上仔细听着逆贼空靖的贼子之心。”
晁牙站起身,右手朝脸上一拂,自己便使用幻影术变成了城主的摸样。都鞠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变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
晁牙踉跄着出了佛龛。所有士兵见到有人从佛龛中走了出来,都挺剑戒备。然而当空靖看到这个人居然是城主时,竟有些疑惑,他命士兵收了剑器,“且慢,此人是城主。”
众士兵一听有些惶恐,他们忙跪下行礼。
“敢问主上那名逆贼在哪儿?”空靖询问道。
“本主是自己出城廷的,却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派兵追上。”晁牙镇定心神,装出神气不可侵凌的模样来。
“可是涵公公说主上是被农须侍卫劫持出城廷的,就连‘月华阁’内被打晕的守卫都是主上是被农须带出来的,又岂会是独自一人。”
“对,确实是,你们追来的时候农须侍卫就将本主藏匿在此处,随后自己走了,说要引你们离开,但没想到你们还是找了过来。”
空靖神色凝重起来,“听口气主上仿佛对那逆贼有包庇之心,他可是想要谋害主上的人,主上岂能轻易饶恕这种人。”
“是吗?我倒觉得农须侍卫一片忠心,倒是空靖你,本主非常的失望。”
空靖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莫非末将有何地方冒犯了主上,主上才如此说。”
晁牙冷哼一声,“这十年你对本主施威利诱,你当本主不知吗?我命你将城中罪犯送往北炎地服劳役,以此可抵他们的罪孽,役期满便可回家,倘若其中有卓然出群者可招其为兵士,但是这些年来,我派士兵前去查探过,你为了将北炎地变成你的私人役场,更想变成你的私人军队。你故意抓捕城中许多无罪之人,然后遣送到北炎地强迫服役,对谈们百般折磨,更有甚至你尽不吝惜人命,凡是不合你要求之人都拿去喂妖魔。你还私铸魂器,驯养妖兽,你说本主所说可是有假?”
空靖冷笑起来,“主上看来病得重了,在胡言乱语,末将看还是早些送回城廷,接受御医治疗才行。”
“本主倒没病,倒是空靖将军却病得不轻。十年前你说城后是妖孽,便通报本主,本主当时被你蒙蔽,便当真以为城后为妖孽,实则是你让附身魔附身在城后体内,让本主看到城后妖魔的形态,本主被你愚弄,到最后竟将城后赐死,又放逐我爱子。空靖,此罪你如何担当得起。”
空靖看着一脸盛气的都鞠,顿时狂然地笑了起来,“请本主记住,认为城后是妖魔的人是主上,赐死城后的人是主上,驱逐少主离开赤燕城的人也是主上,末将不过是奉令而已。”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晁牙狠狠逼问着。
05 焰火中的愤怒
“末将承不承认有有何关系,有些事实依然改变不了。”
“那么你接下来是想对我儿如何?你是想幽禁我好拿本主来要挟我儿吧!”
“主上的爱子现在可对你极度憎恨,我这一着棋也只是步险棋,不过总比没有的好。末将瞧城主心中对那逆子倒还颇为挂恋,只可惜不见得你爱子会如此。”
“你就不怕本主将你处死吗?”晁牙对坦白罪行的空靖感到无比的憎恨。
“主上又想如何处置末将呢?末将现下只是出城寻找被刺客劫持的主上,又有何罪?还是请主上跟末将回城廷吧。”
晁牙心想自己现在变成了城主,如果跟空靖回去,那么城主就失去了摆布,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问题了。“好,本主跟你这位忠心耿耿的人回去。”
晁牙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有再看空靖一眼,径直朝庙外走去。空靖回头看着佛龛背后,嘴角轻扬,对身边的一位士兵轻言道:“放把火让这寺庙消失掉,包括里面的任何东西,哪怕一只老鼠,我都不想看到有活的东西跑出来。”
那士兵应了命,便吩咐了四名士兵留下。而空靖则跟着晁牙出了庙。
晁牙回头看着庙宇,眉宇间满是忧虑,他一副苍老的脸孔在此刻变得更加苍老了些。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命运总是要搏一博,才知道最后值不值得。
当空靖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时,当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时,躲在佛龛背后的都鞠才敢缓口气。此时的他一脸惊疑悔恨,脸上的皱纹在此刻像被无情的岁月之刀再雕刻了几笔,使得他如此的疲惫与衰老,他痛苦地捂着胸口,双眼因悔恨而显得呆滞空洞,仿佛一瞬之间就被人掏空了灵魂,以至于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不能动弹。
原来这十年来自己就是做了这样一个昏庸的城主,原来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深爱的城后,也是自己毁了自己的爱子。这十年来赤燕城的人民怨声载道,也是自己昏庸无能的过错。
都鞠撑起已经无力的身体,走出佛龛。现在的他好像已经不再是一城之主,而成了一个流浪客,无处可去,无权可改变一切,自己仿佛只会成为他们的灾难。
可是即便这样,自己作为城主就应该尽到这份责任。他冷静下来,心想,目前的自己只有去找城辅的旧部帮忙,除此之外便无他法了。
正当他决定走出庙宇时,突然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往房顶上不断掷去,而庙宇外有几个士兵环绕着庙宇奔跑着。他们手中拿着火把,竟不断将火把丢到庙宇顶,掷进庙宇之中。
火光迅速地蔓延开来,将都鞠包裹起来,都鞠处在越来越浓烈的烟火之中,显得异常惶恐,他想逃出庙堂,然而门口的火光顺着风扑了进来,又将他逼了回去。很快,这座有些破旧残败的庙宇屋梁在大火的灼烧之下,开始摇晃散架,房梁木柱开始垮了下来,将出口挡住。
都鞠知道,这是空靖命属下放火赶尽杀绝的,看来那空靖早知道真正的城主躲在佛龛背后,所采才打算直接将自己杀害。
都鞠朝仍继续扔着火把的几位士兵吼道:“你们这些叛贼,你们胆敢放火烧死本主,你们的罪孽会让你们进地狱的。”
大火烧断房梁的哔啵声淹没了他的怒喝声。都鞠绝望地看着火光之外的天地,没有一刻是那么地渴望走出像笼一样的牢狱,无论是以往的城廷,还是现今的这庙宇,都鞠都不想再做一头被拔了牙的困兽,终日被那些阿谀奉承自私自利的人摆布玩弄。
第一次竟如此地渴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之人,能畅游于天下,不理那些政事与阴谋。
可是当屋顶的房梁齐数倒下,将愤怒而挣扎的城主都鞠压在了燃烧着的巨木之下时,那些悔恨显得已经没有了力量,在那一刻他意识开始混沌模糊,最后一切都淹没在这火海之中。
火光蹿向天空的吱吱声,仿佛逝去的灵魂最后的悲戚之声,向着苍穹,向着天宇,呼喊着自己最后的希望与挣扎。
世间的一切由因到果,无法改变,无法期许,却不知命运的下一刻将转向哪里,也不知道下一刻命运的齿轮会转向哪里,而天枰又偏向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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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灵山被强大的白色结界包裹住,整座山仿佛都在发出冰冷的寒光般将凌晨照得透亮。而结界之内,圣灵山上竟寸草不生,光裸的岩石将这座山堆砌而成。然而在结界之内,竟有一些飞鸟类的妖魔盘旋。
圣灵山的山顶犹如一口曾喷发过的火山,顶口凹出很大的口子。而布在这圣山的结界也确实如藏督所说,在山的顶部最为薄弱。
因为结界也是由一种气流交接形成,而在山的顶部,是气流交替之处,因此此处最容易被攻破。
但即便是薄弱之处,结界的防护却也比想象中的难以攻破。
擎战骑坐在天马變髭上,停在高空,俯身望着被结界包裹的圣灵山,心想那个女人就在这结界之下,不知道那女人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在苦苦挣扎,更不知道那女人要是看到自己的脸是高兴还是厌恶。擎战想到那个女人的脸,面上就现出了温柔之色。
乘坐在飞鹰上的潭棋看到如此强大的结界,便异常的担心,“少君,这结界如此强韧,恐怕无法攻破,要是真如那藏督所说,那我们贸然出手强破结界,只怕会被结界反噬。”
“怎么,你怕了?”
“不,不是的。”潭棋最担心的便是少君,然而对于自己的安危他是丝毫不在乎,“就由我来试探这结界,少君也可知道这结界的虚实。”
06 命悬一线
“不行,你也听藏督所说,若是一记之下无法破除结界,结界就会将你攻出的力量反弹回来,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属下被自己的杀招所伤。”擎战沉默一阵,面上又露出桀骜的笑容,“并且那女人需要我来救,这样一来某一天或许她才不会这么的憎恨于我。”
潭棋自然不懂少君言中之意,但是却看得出来少君只要一提到那女人面上就会现出前所未有的爱怜之色。潭棋心中明白,少君已经对那女人动了心。可是那样一个平凡倔强的女人怎配得上少君,更何况少君并不能娶那女人。
虽然有很多疑问,也想提醒少君不要堕入情欲之中,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劝说少君,自己只能在一旁保护着他,却无法左右他的选择。
擎战看准了圣灵山结界起伏荡漾之处,在此处便是结界薄弱的入口,他驱使着天马飞到结界上方。擎战往下望去,心中不免有些疑虑,但是不亲自试一试又怎么能够找到破除结界的办法。
他张开双手,背后一道白光开始从体内闪现,随后像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浮出一般,等到白光完全从体内浮出,光托着一把长剑悬浮在空中。擎战撩手握过自己的碧玄剑,剑光在那一刻收拢消散。他挺着长剑,召唤着体内的灵力,当身体中强大的灵力开始灌输到碧玄剑上时,碧玄剑开始发出清幽的光芒,而剑气蔓延扩展,竟也形成了圆形的结界将他护在界内。
擎战挥舞起长剑,身周的长袍因体内灌起的剑气而飞舞而起,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圣者,抵抗着世间的邪恶。
只听一句“去吧!”天马變髭朝结界口急速俯冲而去,而擎战的长剑的剑锋开始灌起青色之光,光形成光团越来越大,径直朝结界口撞击而去。
当剑锋之光与结界的冰寒之光相交接时,顿时一股耀目刺眼的光芒散发而出,那光芒带着强劲的力量,迅速蔓延扩散,就连远在远在数十丈之外的潭棋都被那光芒逼退。
而擎战完全被光芒包裹。当双股力量汇聚交融时,两股力量便开始做出了斗争。
猎猎的晨风中,只听到擎战战斗时有些嘶哑的呼喝声。他仰天长啸,仿佛在极力释放自己的力量在做最后的拼搏,然后圣山之界的冰寒之光越来越刺目,越来越强大,竟慢慢地将靠近它的剑光逼退回去。而被反弹的剑气开始攻击向紧握着长剑的擎战,此时的他长袍被光刃割碎,身上的肌肤也被自己反弹的剑气贯穿撕裂,就连他俊美到极致的面庞此刻也被割裂得鲜血满面,看起来如此的令人惊心忧虑。
碧玄剑最终还是难以破除结界,强大的白光开始完全反弹擎战的力量,瞬息之间,擎战被自己的剑气包裹住,他只觉胸口有一股盖过山河般的力量在挤压推倒,使他身不由己得被抛入空中。
白色的光团如一颗巨星陨落,迅速地滑向地面。
同样被反射出来的白光所伤的潭棋看到这景象,忙飞上前,大喊道:“少君,少君。”
像消逝的生命的灵魂一样,飘飞在这空际。潭棋不由万念俱碎,他不相信自己心中万能的少君居然会被这结界打败。若少君有事,他作为下属的也绝无存活之念。他只盼少君只是受了点伤,只是…
结界反弹的冲击之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大,潭棋飞身到擎战身后,抱住他却被反弹的强大力量给逼开。
而那快速飞逝的光团仿佛要爆炸了般,晕染着红色的色彩,那是擎战的血液溅飞的印证。
过了很久,光才渐渐消散,而擎战清晰的轮廓再次显现出来,现在的他全身的衣袍都被割裂撕碎,一双握着碧玄剑的手被光束撕裂开,竟能清晰地看到裂口里的血骨。
现在的他看来像个狼狈而垂死挣扎的剑客,而不再是那位俊气桀骜的王城少君。
但所幸他所骑坐的天马张开了结界,在剑气和圣灵山结界相融产生碰撞的时候,它就预感到危险,因此张开了防御结界将擎战保护起来,因此擎战才未失却性命。
潭棋飞身到擎战身前,看着满身伤痕的他,急切道:“少君,少君!”
有些昏迷在马背上的擎战听到潭棋的呼唤,缓缓道:“还没死呢,不用那么担心!”他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忧愁焦虑的亲随,不免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撑了起来,擦干脸上的血污,道:“看来那藏督说得不错,想要破除这结界可真是万难。”他看着手臂上擦下的血迹,想到自己此刻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便又自嘲地笑道:“要是那女人看到现在的我,不知道会不会心疼呢?”
“少君到此刻居然还再想着那女人,难道一定要为了她送了性命少君才甘心吗?那女人我看就没什么值得少君冒这么大的危险。”看到少君受伤而心疼得潭棋开始怨恨起婕蓝来。
“你又未见过她怎知她不值得?”
“见没见都一样,肯定是个妖媚的女人。”潭棋恨恨道。
“虽然她没有你中意的凝鹿那样温柔美丽,可是本君却偏喜欢她,并且不得不喜欢,这是命运。”
“难道你救的那女人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潭棋一直想问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
“特殊?”擎战又笑了笑,“她特殊的地方太多,本君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以为少君是因为对方是特殊身份的人才如此舍命相救,但看他神情言语仿佛完全不是,潭棋不免有些失望,“那接下来少君该如何打算。”
擎战看着那结界,心中也有了余悸,他深知若再对强硬地对碰一次,恐怕自己真的被那结界之光净化了。
“不知道这圣灵山的结界是如何形成的?”擎战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属下也不知。”
“那你就去抓一个知道的人来问。”
潭棋心想少君是决计不会打消破除结界的念头,他只能有些无奈地应了命,返身朝南峰的战场上去寻一个知道原有的人。
而擎战独自一人停留在空中,不知为何,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身周开始慢慢聚集了数百只妖魔,而那些妖魔都停留在远处,既不前来攻击,也没有退开的意思,好似只是看到了极好的美食,但是却等待着那美食没有反抗之力时再扑过去抢食。
擎战冷冷笑了,自语道:“想不到我今天居然沦落到成为这些低等的妖魔觊觎的食物了,擎战啊擎战,该说你可笑呢还是该说你有此一报呢。”想到自己,擎战却更是担心在圣灵山里面的婕蓝,因为他无法确定她是否还活着,是否像自己一样已经是在苦命挣扎。
只希望那个女人能够等到我前去救她的那一刻。
07 圣灵山结界之源
很快,潭棋便抓了一个先锋队的首领过来,那首领被潭棋提在手里,像根稻草一般。那首领当看到满身血污,双眼发出森冷光芒,而嘴角却扬笑的擎战,更是吓得瑟缩在一起。
“说吧,圣灵山的结界究竟是因何而形成的?若说不出来或者敢撒谎,你的头颅就会从这空中像扔球一样扔下去。”
那人更加胆怯了些,颤声道:“是…是妖魔的魂气形成的。”
“妖魔的魂气布成结界?”擎战下胲抬高,饶有趣味地听着。
“我们统领下令用…用赤燕城最上等的妖兽的兽骨做兵器,并命骨剑师将妖魔邪恶的灵魂铸到兵器上,具说用邪气铸造的兵器才具有更大的威力,所以被丢弃的妖魔的纯净灵魂就无处放置。骨剑师便建议将纯净的灵魂放置在圣灵山,日积月累,十年来,这里被放置了数千万的妖魔纯净灵魂,所以这些灵魂就自主地形成了结界,防止具有邪恶灵魂的人进入。”
“是由纯净魂气形成的吗?怪不得如此强大!”擎战喃喃自语着。
“可…可以放我了吗?”那首领低声求饶道。
然而擎战却并未听到他的问话,只是沉思着,他苦想着该如何破除这结界,可是却始终没有头绪。
一旁的潭棋朝不住求饶的那首领怒道,“别嚷嚷,再多说一句你死得更快一些。”那首领立刻噤声。潭棋看向远处的四围,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是这北炎地的妖魔都聚集过来了,潭棋不由忧虑道:“那些妖魔怎么回事?”
“估计是嗅到我身上血的味道追过来的,我的血对他们来说太有诱惑力了而已。”擎战淡淡地说着,神情中掩藏不住他的疲惫与伤痛。
“这些低等的妖魔竟敢觊觎少君的魂血,他们是不想活了吗?”潭棋拔出长剑,就想冲上前去杀掉这些妖魔。
“你冷静点,没必要跟这些无知的妖魔动气,它们也是怕我所以才不敢上前的。”擎战冷静地说着,但是这一说仿佛让他突然间得到了启示,他明白了该如何破除这圣灵山的结界。
潭棋见到少君面上露出得意自信的笑容时,就明白了几分,问道:“莫非少君已经想到办法了。”
“办法是有,不过…”擎战将目光投向了那首领,“就要让他献身了。”
“他?这人本当处死,少君何必愁虑。”
擎战皱着眉头,“说得也是,就不知他本人意愿如何?我可不愿一个死魂因对我憎恨而纠缠不放。”
那首领一听是要利用自己,就想肯定是没什么好事,更可能甚至会危及到自己生命,他想当然地害怕起来,颤声道:“…我,我还不想死,求少君放过我…,我家中还有妻儿,还有双亲,我已经十年未见他们了。”
“那你可知道你这十年来犯下的罪足以让你满门抄斩,别说见他们,只怕见着也只有对你的恨了。”擎战冰冷的言语仿佛一把利剑在那首领的胸口刺了一下,使得他心口疼得竟全身瘫软起来。
“怎…怎么会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活着熬到今天。”他低着头痴痴地说着。
“如果你现在愿意用你的生命来换的话,我以王城少君的身份向你保证不会祸及你的家人,反而会说你有助于我,会命赤燕城的城主赠送赏金给他他们,这样一来,你家人不会死,更会觉得你为赤燕城,为王城效命是件无上荣誉的事,就不会知道你做过的叛逆谋反之事。该怎样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那首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谁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怎样,只是看到他的肩膀在瑟瑟发抖,到最后开始平复下来,而他也缓缓抬起头来,一脸从容平静,他轻言道:“少君让罪人做什么,我都听从。”
擎战微微一笑,“好,果然还是有胆气,有孝顺之心。”他脱下自己那件沾满血污的破烂长袍,露出伤痕满布的上身。他将长袍递给那首领道:“穿上它吧!”
那首领接过少君的衣袍,顿时流下泪来,“我死时能为少君效命,能穿着少君的长袍而死想来也值得了。”他一狠心,将衣袍穿上身。“好了,说吧,少君接下来想让我做什么。”
“很好,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邯黎!”
“好,我会让赤燕城的城主追封你为骁勇校尉。”
虽然那是死后之事,自己无法亲自得到这荣誉,但是屈辱地活了十年,死后能得到这样的追勋,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多谢少君!”
擎战点了点头,他挥起碧玄剑割向自己的臂膀,鲜血开始汩汩流下。身后远处的妖魔闻到他新鲜血液的味道,瞬时间兴奋了起来,都开始蠢蠢欲试,想要攻击过来。
而擎战将自己的血滴到邯黎的手中,“你等会朝圣灵山的山顶中心结界处冲下去,这些妖魔闻到你血的味道会蜂拥而至,到时候这些妖魔会无意间和结界产生碰撞,我想这结界既然是妖魔纯净的魂气形成,那么断然不会拒绝妖魔蜂拥而至的俯冲攻击,到时候只等结界被这些妖魔打开,我便会用玄碧剑借势破除圣灵山的结界,你听懂了吗?”
邯黎听懂了擎战的计策,他不得不佩服少君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破除无人能破的结界。但是那样一来自己就会成为这些妖魔的食物,到最后估计连一块骨头都不会剩下。想到这点邯黎还是感到恐惧害怕,但是纵然如此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他捏紧手心,按着腰间的长剑,闭着眼,良久,才道:“懂了,但愿罪人能够为少君打开结界。”
擎战淡淡地笑了,“很好,就看你的了,我希望你这最后一战能够漂亮收场!”
邯黎也是淡然一笑,他知道,自己只想成功地完成这使命,能够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至于自己究竟是一生受辱,还是受人仰慕,其实都不重要。
他拔出长剑,借着一头苍鹰开始向山顶的结界处俯冲而去。
08 崩塌的圣灵山
从他身上飘散而出的擎战血液的味道吸引了那些四周潜伏的妖魔,那些妖魔开始疯狂地朝邯黎涌来。而此时的他,看起来弱小得仿佛是一只流萤,在这些庞然巨物的捕捉下显得如此的渺小可笑。
妖魔离他越来越近。邯黎直冲向结界,当接触到结界时,他使足全身的力气廷剑削向结界。结界再次散发出冰寒之光将他包裹撕裂。远处的擎战和潭棋听到他痛苦的悲叫声,心中都不免有些遗憾。但是现在想后悔确是来不及了。
因为成千上万的妖魔已经追踪到他的身后,开始张开大口朝他咬了下去。
瞬息之间,圣灵山中心结界口拥挤了数千万的妖魔,这些妖魔的魂气开始反冲向结界,结界抵御之光开始涣散凌乱起来。仿佛夜风中摇晃的冰灯,随时等待着落地破碎的命运。
擎战知道,这个计策算是起了效用。虽然与结界直接相碰的妖魔被结界之光净化为灰烬,但是后面不断涌来的妖魔却反而覆盖了结界的力量。最后结界开始动荡起来,就像不安的人类的心,即将支离破碎。
结界口开始破裂打开,那些妖魔从打开的破洞中鱼贯而入,钻进了圣灵山结界之内。
机会已经来了。擎战拔出碧玄剑,再次召唤起体内的灵力。碧玄剑青色光芒仿佛夜间空灵的灵魂,散发着亡者的气息。
潭棋也拔出了剑,道:“这次,就请少君让我与你一起作战吧!”
擎战嘴角一扬,“与主同生共死,倒也不错!”
两人乘坐着自己的骑兽朝妖魔汇聚之地飞去。他们飞到圣灵山中心结界上方,挥舞起长剑,朝着妖魔破除的结界之口猛然挥下。
剑气形成漩涡般的气流直卷向妖魔,那些妖魔在剑气的撕裂下发出惨烈的叫声,最后被撕裂成一块一块,伴着嫣红腥臭的血落向圣灵山中。
而剑气贯穿了妖魔的躯体,直接攻进了结界之类。
形成风一样的剑气在结界之类飞舞碰撞,很快,结界就如崩塌的冰层开始破裂开始动荡起来。仿佛平静的湖水被巨石荡起了涟漪,而涟漪消失之后,结界也开始变成雾气一般消失。
“打开结界了!”兴奋的潭棋有些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擎战傲然一笑,他再次举起长剑,对准圣灵山山顶,“那么下一剑就是这圣灵山,我要挖出他的心脏来!”
犹如惊雷劈空响起,接着仿佛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圣灵山的山顶在强大剑气的挤压下被贯穿了一个洞。顿时山开始晃动起来,仿佛即将崩塌一般。而那些被剑气撕裂成碎片的妖魔尸骸开始从洞口洒落下去。
仿佛下起了一场血雨,洞窟中灌满了尸体与鲜血了臭味。然而在洞中的人看到这种景象,都吓得躲在洞内墙壁的角落处。
.............
圣灵山的洞窟中,婕蓝众人望着突然被贯穿的山顶感到惶恐,也感到幸喜。或许真的如他们所期许的那样,有人前来救他们来了。
可是这数千数万的妖魔残骸像冬日的冰雹一样砸落下来,几乎要将这被打开的洞窟填满。
婕蓝几人身上满是妖魔粘稠腥臭的鲜血。他们想趁天顶打开的这刻逃出去,可是满天的残骸和不断摇晃震动的圣灵山让他们连站稳都显得如此的困难。更何况是要逃出此地。
“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天顶怎么会突然打开?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崎雪焦虑地追问着。
婕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不定外面只是有个恐惧的庞然怪物而已。要不然这些妖魔又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吗?”黑猪护着昏晕的承风,“我看这山好像要崩塌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逃出去。”
婕蓝用剑挡开不断掉落下来砸向他们的巨石、妖魔残骸,另一只手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不至于因山洞的摇晃而跌倒。她边保护着大家,边对身后的崎雪道:“雪,你用雪鹤先带他们离开这里,不然我们都会葬身在此处的。”
“可是你怎么办?这山很快就塌了。”
“我不会有事,你先救他们出去,能先救出去多少就多少,总比大家都在这里等死要好。”婕蓝大声地命令着。
崎雪本不想丢下婕蓝自己先逃命,但是这种时候不是考虑那些事的时候。她张开双手,闭目仰天,渐渐地左肩开始发出白色光芒,一只雪色丽鹤从她的左肩上浮出,雪鹤完全浮出后,便舒展开身体,飞舞起来。
崎雪跳上鹤背,本打算先救承风出去的,但是那无峦却先拉着鹤脚,急切地叫道:“载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鬼地方,载我出去。”他的声音因为一直以来的恐惧和害怕变得有些嘶哑,而说起话来仿佛也在呜咽。崎雪有些不愿,但是婕蓝却道:“雪,先带他出去吧,他没有法力,更不会剑术。留在这里只会危险。”
崎雪有些不耐烦,他伸出手,无峦像得到救赎一样面上居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搭上崎雪的手,想撑上鹤背。
本以为就这样可以逃离这让人发疯的地方,本以为就此可以不用再看到如此血腥残酷的画面,然而无峦却没想到的是,当他即将骑上鹤背时,一颗牛怪的头颅从天而降,径直砸向他的脑袋,无峦看到那恐惧丑陋的妖魔头颅,一时惊慌,竟放开了崎雪的手。他立身不稳,脚下一滑,竟一头栽倒了下去。
洞窟中基本被妖魔的尸骸和掉落的山石堆成了小山形状,无峦这一跌,就从他们所站的洞壁的一个小洞口中掉落下去,他滚了几滚,竟滚落到了洞的最底处。
而山石不断坍塌下来,竟将他一点一点地掩埋,几乎要将他埋葬在这尸骸之中。
崎雪也有些惊慌了,想去救,但无峦跌落的地方空间太狭窄,雪鹤根本飞不下去。婕蓝怕耽误了救出大家的时间,忙将黑猪拉起,丢到鹤背上,道:“雪,你先带龙奕离开,无峦我会想办法去救的。”
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崎雪只得点了点头。黑猪很不愿自己一个人离开,朝着婕蓝大呼大叫起来:“不,不,我要留下来!”
09 终于救了你
崎雪看着婕蓝,等待她的答案。婕蓝只是摇了摇头。崎雪懂了婕蓝的意思,她轻喝一声,雪鹤如箭一样朝洞窟之外飞出。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这洞窟之中,婕蓝终于舒了口气,她抬头看着珞摩,抓着他衣襟,恳求道:“对不起,让你因我身陷此地,承风就托你照看了,能再帮我一次吗?”
珞摩看着面前这个已经疲惫到快到散掉的女子,心中其实有着刺心的疼,但是他知道此刻不是该保护她的时候,而是该放手让她去做自己该做的时候。他只冷冷道:“照顾一个病人总比你去救一个很难救出的人来得容易,放心吧!”
婕蓝点了点头,她跳下石壁,朝滚落在山堆下的无峦跃去。
眼见将及他的身边时,圣灵山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整座山像被一个巨人连根拔起一样,竟左右翻倒起来。婕蓝脚下不稳,身体一偏竟也栽倒了下去,摔到了山堆的另一端,她想爬起来,但头顶巨大的石块开始坠落下来,她想攀爬起来,却丝毫没有力气。
绝望再次袭进她的大脑。远处的珞摩的呼喊声渐渐变弱,变远,而覆盖在自己头顶的巨石也越来越多。婕蓝只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骨节都被压碎,而身下的那些血腥的尸骸发出的腥味让婕蓝几乎要眩晕过去。
痛楚爬了上来,婕蓝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渐渐混沌起来,她就想就这般地睡去,永远永远的,忘记仇恨,忘记幽云,忘记痛苦。
可是一双厚实的手却又将她拉回了自己本不想再回来的这世间,她感觉得到,压在身体上的巨石正在被挪移开,而自己却被一双手抱起。昏睡中的婕蓝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那种气息强大却又温柔。她慢慢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当模糊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时,她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因为躺在这个男人的怀中,这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的怀中,这个曾经自己期望他出现能救自己的男人怀中。
而且,这个男人还裸露着上身,而自己的被血染红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他胸膛,那种炽热的温度随着肌肤传过来时,婕蓝感觉被置身在火炉之中,她忙捂着脸,推开面前这个男人。当手触及到他的肌肤时,婕蓝感受到手间真实的温度,才知自己这不是在幻境之中。而是这个男人真的出现在这里,来救自己了。
“我就说倘若你死了,我就算闯到地狱去也把你的魂重新拉回来。”擎战露出淡淡的喜悦的笑容。
婕蓝看到面前这个满身伤痕的男子,简直不敢相信,曾经在自己面前威严不可侵犯的人居然会变成这般,她吞吐着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为了救某些人,我可差点被这圣灵山的结界吞噬掉,不知道某些人该如何来报答我呢?”
婕蓝再次张大了口,怔住不知该说什么,“你…为了来救我吗?”
“那我是来救谁的呢?”擎战笑着反问道。
“可是…为什么?”
“想让你记得我。”擎战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将她抱上天马背,正准备自己也坐上去时。婕蓝想到了承风,“不,等等,还有承风和珞摩。”
“承风?”擎战眉头皱了起来,“就是那个你要救的白魔吗?”
婕蓝点了点头。
“看来你很在意这个人嘛!”擎战仿佛有些不悦,“放心吧,我已经命属下带他们出去了。”
山开始彻底地塌陷,就连洞底都开始裂开,所有的山石都朝裂开的地底滚落进去,跌入无尽的深渊。
而山顶口被不断撞落而下的山石挡住了出口,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处在冥界之中。擎战也翻身上了天马,喝令道:“快冲出去,不然我们两个人只好葬身在一处了。”
婕蓝突然想到某件事,想到了自己遗忘了一个人,一个还压在山石之下的人,她忙朝无峦滚落的角落里看去,那里早已被山石堆砌掩埋,根本不见无峦的身影。婕蓝有些着急,道:“不,等等,还有一个人,他还被埋在那里面。”
擎战顺着婕蓝的目光看去,除了看到被巨大的山石渐渐填满的洞窟之外,再没有其他,“没有时间了,只能说他注定命绝此地,他不可能还活着的。走吧!”
“不行,我怎么能弃他不顾呢?”婕蓝依然想跳下马去救无峦,却被擎战抓了回来,有些粗鲁地抱到自己身前,厉声道:“你什么时候对我任性都可以,但现在不行。”擎战不管婕蓝怎么抓扯,挣扎,他只一抚天马颈部,天马便载着他二人冲出洞顶。
因为天马是神马,因此天马身周形成的结界护住了擎战和婕蓝,因此那些因崩塌而不断砸落的巨石都被结界挡开,未伤及他们一分。
当他们冲出圣灵山的那一瞬间。整座山开始下陷,只那么一眨眼便成了平地,荡起的烟尘笼罩着四围,山石的上方飘飞着一些飞禽魔兽,他们盘旋在山的四围寻找着被杀死的妖魔残骸。
空中弥漫起死亡的味道,悲伤而残酷。
婕蓝垂下了头,流下了泪,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带无峦到这里来终究还是害了他的性命,而自己竟然到最后为了自己性命却没有去救他,是自己还自私还是太害怕。她紧紧握着自己手,消瘦的肩膀瑟瑟颤抖,仿佛一朵摇曳在风中的鸢尾花,散发着他飞逝的哀伤。
擎战将双手放在婕蓝的肩头,头微微靠近她的耳边,温言道:“你如果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那么就是在责怪我,你如果要怪还是怪我的好。”
婕蓝缓缓回过头看着擎战,她知道,自己虽然是被擎战强迫带出来的,但是如果自己当真要去救他的话无论谁阻拦自己都没有用,是因为自己再那一刻突然害怕自己会丧失性命,害怕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再失去,害怕不能再报仇,不能再救幽云。
10 血的气味
始终都是因为自己太自私。
看着擎战的眼,婕蓝顿感自惭形秽,她撇过头,悲伤道:“像我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你救,倒不如死了的好。”
擎战突然笑了起来,“我没想到几天之前还是一副自傲不可侵的人这时候居然说出这种话,这太不像你了。”笑过之后,擎战看到一脸忧伤的婕蓝,还是不忍心,“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不在于重不重要,而是我遗弃了他,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一直以来都那么自私,那么冷酷,我有什么资格说去救自己想救的人。”虽然跟无峦接触不深,但是那毕竟是一条性命,而自己选择了遗弃他。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去救一个不可能活着的人,这么多人努力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更多的人活着,而不是逞一时的义气放弃更多的性命去救一个无法救的人,我想你不至于还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擎战言语中带着责备,带着开解之意。
婕蓝心中很感激擎战的开解,她朝着变成废墟的圣灵山,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口中默念了一段往生咒,希望无峦的灵魂能得以解脱,忘记生前的这段痛苦。
默念完后,婕蓝睁开眼,心中稍微有些安慰。此时的她才想起自己还身在擎战的环抱之中,而且还是被裸着上身的他这样抱着。一瞬间婕蓝的脸涨红得如秋枫之叶,好在她脸上本被血污沾满,所以才不至于被擎战瞧见自己女子的羞涩模样。她只低语道:“那个,你的属下他们呢?还有崎雪龙奕他们呢?”
婕蓝刚问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崎雪娇嫩的声音,“蓝,我们在这!”崎雪载着黑猪飞了过来,看到他们二人如此模样,便指着擎战道:“这个男人是谁?你跟他是…”
又是面上一红,婕蓝急忙打断道:“不是!”她侧过头想起无峦,低语道:“对不起大家,我没把无峦救出来。”
虽然崎雪有些讨厌那家伙,但是听到这消息还是不免难过悲伤,但她知道婕蓝心中更为愧疚,她劝言道:“他命该如何,怪不得你的。”
黑猪也劝道:“是啊,你不要太自责,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他…还好吗?”婕蓝想起承风,便试探着问了起来。
“刚才这位少君大人的亲随用灵力治疗了承风,他已经醒了过来,你要是担心我们就去看他吧!潭棋将领将他带到西峰处去了!”黑猪缓缓道,他看着赤着上身的擎战抱着婕蓝,心中不免有些生气,但又不敢对救他们的人直言,就道:“蓝,你到崎雪这里来吧!”
婕蓝一下便明白了黑猪的意思,她尴尬地面上又是一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而却突然听到黑猪啊哟一声,原来崎雪竟用手肘用力地撞了黑猪肚子一下。黑猪生气地问道:“你干嘛突然撞我!”
“笨蛋,真是不识趣,你坐我这里不好吗?不喜欢我直接扔你下去好了!”崎雪瞪了黑猪一眼,然后俏笑着看向婕蓝,“你不用理会他,我们就先到西峰去,你们快赶来吧!”崎雪一声唿哨,雪鹤便朝西峰处急速飞去。而鹤背上的黑猪却不死心地仍然叫唤着,不放心地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婕蓝,忧虑的黑色瞳孔深怕婕蓝会被轻浮的擎战无礼对待。
“看来你的那小妖兽很是担心你嘛,是怕我吃了你吗?”擎战邪邪地笑着。
“才不是,龙奕只是担心我而已,它一直对我很好。”婕蓝解释着。
“看来对你好的人可也真多,我不知道是该放心呢还是该担心。”擎战故意逗着婕蓝,“不过那个白魔,你怎会跟他在一起?”
婕蓝知道自己是想用承风去王城交换幽云,这种自私的目的自己从未告诉任何人,即便是身后这个曾多次救自己于危难的男人,婕蓝也不愿透露,因为她怕被别人知道自己自私的心,更怕说出去之后,自己将无法成功带承风到王城。
“凑巧而已!”婕蓝闪烁的目光显得有些不安。
“是吗?可我看得出来你很紧张他嘛。”
“谁会紧张一个堕入魔道的妖魔。”婕蓝咬着嘴唇,鲜血流了下来。
“你难道没发现他已经觉醒了吗?白魔之血的觉醒。”擎战一字一顿道。
“苏醒?你的意思是…”婕蓝完全无法相信,“他现在已经恢复白魔之身,就是拥有净化灵魂的白魔了吗?”
“虽然说他处于半觉醒的状态,但他血的气味已经变了,所以他已经觉醒了自己的净化之力,但是他还有另一半的血处于原态,所以现在的他也不算完全的白魔。”擎战提到承风时,眉宇间都有一丝忧虑。
“对了,我听龙奕说过,白魔是象征王城的,你既然是王城的人,那么你是要带他去王城了吗?”婕蓝害怕失去承风这颗棋子,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你舍不得他吗?”
“你胡说什么。”婕蓝有些气恼。
“既然他不是完全的白魔,我带回王城也无用,王城的人是不会接受仍有一半血是堕魔之血的他的。”
“堕魔之血?”
“就是血魔若失却人性,沦为无心魔,那么他们血的气味就会发生变化,被称为堕魔之血。”擎战看着自己怀抱中的这个女人,看着低拢着头沉默的她,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只要保持着人类的心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什么的。”
突然心口像被刺了一下,婕蓝感到愕然伤痛,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擎战,目光中满是质问猜疑,“你,你知道我是蓝魔?你怎么会知道?”
擎战面上僵硬了片刻,随后笑了笑,道:“我说过了,我会嗅出血魔体内血的味道,更何况是弄得满身伤痕的你。”
“哦,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早认识我,不然在城殿中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的血液具有封印灵魂的力量,所以我才猜想你早知道我身份了。”
“那是当然,从你第一刻踏入我‘丹碧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蓝魔了。”
“所以你才出手救我,因为我是蓝魔,是不一般的人。”
“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不一般的人,不仅仅是你身上流淌的血。”擎战将脸贴近她的脸,话语柔软亲昵。而他的手也将婕蓝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溶化进自己的拥抱中一样。
11 无法忘记的仇恨
婕蓝脸颊滚烫起来,心口处竟然莫名其妙地怦怦乱跳起来,她捂着胸口,对自己这种奇怪的反应感到有些尴尬,她知道跟他待得越久自己便越是心乱如麻,她身体向前倾,故意将后背挪开擎战的前胸,不让自己再感触到对方炽热如火的温度。
“你…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当真生气了。”婕蓝嗔怒的脸显得更有生气。“我们赶紧去西峰吧!我担心龙奕他们!”
“西峰是炼造兵器的地方。”擎战仔细思虑着,“若那骨剑老儿还没死,应该便在西峰,这老儿不帮本君也罢,却净作些妨碍本君的事,让我差点死在他的剑下。这次看见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听到骨剑这个称呼,婕蓝便起了好奇之心,忙问道:“你说的骨剑可否是个白花胡子,瘦削如柴,视财如命的老头?”
“看来他爱财的本性丝毫还没有改变嘛!怎么,你欠他钱了?”擎战想起婕蓝曾向自己借了几百两银子,“你那银子便是还给他?”
婕蓝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用来赎回我自己的东西!”想到自己娘亲送给自己的赤色珠链,婕蓝便感到几分酸楚。但这种伤感的情绪很快就过去,现在重要的是能出找机会救出幽云。“那老头真的便是骨剑?那他便当真是效命空靖?可是有几点我始终参不透。”
“哦?是吗?说来听听。”
“他此前从官兵手中救了我和崎雪,既然是空靖手下又何必救我们,是想自己抓住我们然后再将我们出卖给空靖以此获得赏金吗?既然这样,他为何还要将至高无上的炎麟剑交给我,我起初想他应该是想借我的手用炎麟剑帮空靖除掉城主,在盛宴之上你也看到了,但是也没必要就如此轻易地将炎麟剑交给我,虽然后面有人派出奇摩队想将炎麟剑抢回去,那么既然我们没用了,他就应该直接将我们交出去,又怎的饶了崎雪呢?”婕蓝回头看着擎战,“你说这个老头怪不怪?”
擎战饶有趣味地听着婕蓝认真地分析,面上露着欣赏的微笑,他缓缓道:“这样认真地你看起来很迷人。”
婕蓝为他的轻浮感到很生气,“你若是再开玩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干嘛这么硬气?你要是摔伤了,我可会心疼。”擎战看到婕蓝双目含怒的眼便正色道:“好,不说了。那老头向来如此,做事颠三倒四,不合逻辑的,不过听了你这么详细的分析之后,我倒是明白那老头的用意了,不过这老头做事就是这么不干脆,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要赏他几剑,否则我少君的威严何在。”
“你知道了他的用意?”婕蓝期待着擎战给予自己解答。
“只可惜这也帮不了他,这几十年来,他不守在王城为王上效命,却藏身到这赤燕城中,私造魂器,本君想饶过他都是万难。”
“王城有什么好?为何要效命王城,我倒觉得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婕蓝想到白袍客,便想到王城,心中难免有几分怨恨,就无缘无故撒在了王城的身上,“定是王城待他不好,所以才离开的。”
“哦?听你话中之意好似很痛恨王城,难道你跟王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擎战试探性地询问起来。
婕蓝闭上了眼,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被掳走的幽云,更想起了惨死的什落村的村民,当然还有自己疼爱的疏影。
但是婕蓝也知道这跟王城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那个白袍客提到了王城而已,所以婕蓝竟间接性地恨起这个叫王城的地方,因为她觉得若没有这个地方,就没有那个白袍妖魔的攻击。但婕蓝又明白自己这样说王城其实对擎战不公,因为他是王城的少君,是王城真正的决策者。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事而已!”
擎战为婕蓝始终不肯敞开心扉对自己说出她的心事而有些介怀,他紧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悦,“看来你终究是不信任本君。”
婕蓝摇了摇头,“不是。”她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你知道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吗?哦,不,应该是一个妖魔,一个拥有极高妖力的可怕妖魔?”
擎战的神色不知为何突然凝重了起来,“哦?你跟这个妖魔有什么恩怨吗?”
“恩怨?”婕蓝冷笑了起来,“那是仇恨,无法磨灭的仇恨,你知道我努力活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吗?就为了找到他,然后杀了他,这就是我活着的理由。”
擎战面色显得更加难看了一些,他看着婕蓝消瘦的背景,感受着她手臂间传来的冰冷的温度,突然有些疼惜,“你是该杀了他,对于伤害你的人你不应该心软,倘若有本君能帮忙的,我也一定会为你抚平你的怨恨。”擎战说到此事的时候神色显得有些沉重,“假如到那一天你还如此想要取他的性命的话。”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仇恨,我不希望别人来插手,因为我母亲的仇,村民的仇,都只能用我的手来报。”
“是啊,旁人谁能插手得了你的事呢?更何况我也不希望别人插手进来。”
婕蓝有些不懂擎战的意思,但他知道擎战说话一向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也没心情去细问,只是想到自己的心事,感到有些苦闷。
因为她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那个白袍客,找到后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说自己能杀死他报完仇。她心里明白自己那点微薄的法力是如此的不可一击,就算是靠觉醒的蓝魔之血的神秘力量,也不会那妖魔的对手。
婕蓝现在不想去想这些事,她只想快点到西峰,见到承风无事,她才安心。
因为承风是自己作为交易的重要凭证,倘若他出事自己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找出白袍客是谁?
虽然很自私,虽然不想这样对待承风,可是为了幽云,婕蓝愿意赌上一赌,只要到最后自己在除掉白袍客之前保证承风的安全,那么就不会有事的。
她心中始终这样打算着。
12 伤痛的心
天马仿佛很懂得主人的心思,本来眨眼间的功夫就可以到西峰的,这次却是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西峰岭处。
从空中俯首望下去,西峰岭山石竟皆呈黑色,山顶上遍插着剑器刀具,那些刀经过数十年风雨的侵蚀,早已锈迹斑斑。看来凡是没有炼造好的兵器都被扔在了峰顶之上。因为峰底之下是流水,若丢弃到下面污染了水,铸造的剑器反而受影响。
这看来倒真符合骨剑老头的脾性。擎战见西峰岭的半山腰间有一块巨石,而从很远处便看到了潭棋的坐骑灰鹰在那扑打着翅膀,还不时发出鹰鸣之声,仿佛是在通告擎战少君他们的所处之地。
擎战喝令天马朝半山腰飞去。落地之后,婕蓝眼光便不由自主地先看向了一旁斜靠在一块黑石休养的承风。不知道为什么,婕蓝看到这个冰冷的男子突然间觉得尴尬起来,她忙从天马背上跳了下来,深怕再跟赤着上身的擎战处在一起。
婕蓝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在崎雪几人的面前跟擎战单独在一起感觉难为情,可是在承风面前,婕蓝却深怕他有所误会。误会自己跟擎战有什么关系?更怕他误会自己是个轻浮的女子?可是为什么这么怕他误会,婕蓝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自己那点自傲的心不允许自己被承风看低,所以才如此的在意。”婕蓝如此想着。
擎战早已察觉出了婕蓝的异常举动,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带着英气的男人,不觉间竟有一股敌意。他凑近婕蓝耳边,轻言道:“原来这便是你日夜牵挂的男人,倒确实是一位让我在意的人。”
婕蓝耳根一红,斜目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胡言乱语什么,再这般我可真恼了。”
擎战注意到婕蓝右手竟在暗自召唤灵力,看来自己若真在继续戏说几句,她便当真要对自己出手了。擎战不知为何,心间感觉被冰水浸湿了一般,有着潮湿的疼。
而承风抬眼瞧见在站在巨石之上的婕蓝,血红的双眼中满是感激,但是那种冰冷却依然从未改变。他用剑支撑起有些垮掉的身体,缓缓地走了过来,“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我悔恨。”
婕蓝心中一震,显得有些惶恐,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承风话中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能平安逃出圣灵山,婕蓝本希望再与他相聚时,自己能亲口说出一声谢谢,可是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了,因为对方还存在着对自己的恨,那种恨却也是自己无法改变的。
“是啊,你该恨我的,我也并不介意你恨我。”婕蓝苦涩的笑容看起来如此地令人酸楚,好似有道不完的委屈让她几乎要崩溃。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让婕蓝无数次觉得他是那么地可以依靠,那么地舍命救助自己,可是到头来原来什么都没改变,他依然恨她。
崎雪不明白承风的意思,她跑上前,拉着承风的臂膀,怨怪道:“你干嘛这样说婕蓝,蓝可是为了救你吃了不少苦,差点就送了性命了。”
承风定神看着婕蓝幽蓝色的双瞳,那双瞳孔中带着哀伤,却也带着极深的怨恨。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无法从仇恨中摆脱出来的,而自己也依然是她的交易品。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情,也是他无法接受一个迟早出卖自己的女人。
承风没有再对婕蓝说什么,只是看向一旁的擎战,他微微一欠身,算是行了礼,“没想到王城的少君会出现在这里?赤燕城可真算是福气不小。”
擎战笑道:“赤燕城居然能将白魔请到那圣灵山中小憩几日,想来这城倒确实福气不小。”
众人都听出了擎战言中的嘲讽自傲之意。但他们毕竟敬畏王城的威严,即便有所反感也不会贸然反驳什么。
他身旁的潭棋脱下自身的衣服,为仍赤着上身的擎战穿上。擎战摆弄着这边不合身的衣服,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喃喃自语道:“看来人是该只能拥有适合自己的东西,若不适合的却不该勉强,不然难受的可是自己。做人真不能做个愚蠢的人,你说是吗?”擎战看着婕蓝,仿佛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婕蓝瞪了他一眼,道:“你的谬论太多,我不知该听哪一句。”婕蓝背过身后,不愿再看擎战一眼,“只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想到婕蓝终于问起关于自己的事,擎战多少有点安慰,“不,我的亲随裂勃还有几千名神兽团的将士都在。”他看向已经渐渐平息的南峰处地战况,“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打赢了这场仗。”擎战想到那个断臂少主,眉间便带着一丝忧虑,“不过,你的一位老相识倒也来了,也不知你是否很想见他。”
“谁?”婕蓝疑惑起来。
“赤燕城的少主轩明!“
婕蓝有些失望,低语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少主。”
一旁未有言语的珞摩听到少主一名,便惊讶起来,忙追问道:“少主?这怎么可能,我听说少主在十年前就在流放外地的路上因病而逝,又岂会还活着?”
“有些传言最好还是别信的好。虽然现在的他并非完璧,但总归还是赤燕城的少主。”
珞摩不懂并非完璧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少主未死心中就已经充满期许,因为少主是他小时的玩伴,在当初自己还未被遣送到这鬼地方的时候,自己作为陪读常跟少主在一起,但是十年前,少主被流放,自己被押解到此地,后来传来少主离世的消失,却未想到少主居然还活着。珞摩恨不得立刻前去拜见少主,急道:“敢问少君少主此刻在何处?”
擎战看着潭棋,潭棋禀道:“轩明少主和裂勃前往魂冢,就是西峰这里。”
“魂冢?”婕蓝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的?”
“就是炼造兵器的地方,听说骨剑将藏督救走,因此裂勃和轩明少主才追去。”潭棋脸上现有不悦之色。
13 虎魂之门
擎战左眉轻挑,眼中带着几分怒意,“他果然专挑些让人发怒的事做,看来不去一趟这魂冢,只怕还真拿不下他。”
“不过!”潭棋停顿了下来,仿佛有件极为难的事。
“说吧!”擎战命令道。
“想要闯过那老儿布下的剑阵却是万难。裂勃还似也被困在了剑阵之外,根本就无法进入他的密室,更别说拿下那捣乱的骨剑了。”潭棋思索片刻,疑虑道:“也不知骨剑救藏督是为何意,难不成他不知道是王城的军师已到?还是说他是铁了心要跟王城对抗下去。”
“只怕还真得去问问他。”擎战笑了笑,看向婕蓝,“本君知道你心中也有不少疑虑,虽然我知道你心思只在他的身上,现今救了他出来就想离开此地,不过我既然说过这里有你的一位故人,那么你何妨不去瞧瞧,说不定你见到他比见到你要救的人更开心。”
婕蓝知道擎战言中所提到的人是承风,她顿时便有些恼羞成怒,因为她怕这些话被承风听去,都不知那人心中是否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婕蓝狠狠地瞪了擎战一眼,一字一顿道:“不用你提醒,我也很想见见那骨剑,毕竟我跟他还有未了的事。”
.......................
几人看向西峰的入口,那里云气萦绕,裂骨鸟盘旋在山的四围,发出凄厉的声响,使得这已经有些静寂的山峰更加地清冷。而西峰的下山腰处,有一石梯,石梯一直通向山峰的上峰处,在西峰的偏南方向,有两个用虎的躯骨铸成的骨门,白森森的虎口张口,雪亮的牙齿即便经过了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也仍显得如鲜牙般锋利。
而这虎口却正是这魂冢的入口。当擎战一众人走到这入口前时,都停了下来,不敢贸然前去。因为他知道这虎口非一般的门扇,而是用上等烈虎的魂骨锻造而成,虽然虎身已死,可是虎魂被骨剑用缚魂术仍附着在虎骨之上,因此若不是出入魂冢的人,这门就会自动合拢,到时被这虎口咬成粉碎也不无可能。而这虎口说来却有一丈来高,因此可以想象这虎原本的体型是多么的庞大。
擎战看向了身体依然虚弱的承风,他盯着他手中的那把炎麟剑,道:“这种时候,只怕需要你用炎麟剑来净化仍留恋世间的这虎魂,不然我们谁也休想进去。”
“这怎么行?他此刻已经无法再使用炎麟剑了,你是想害死他吗?”崎雪知道炎麟剑是吸收人自身的力量来发挥剑力的,可是承风连舞起寻常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冒险再拔炎麟剑。
然而承风却抬起那双猩红的双眼,冷冷地看着擎战,仿佛带着几丝挑衅,“炎麟剑是我的剑,又岂会有不能拔剑的理由。”
崎雪一听,便知道他又要逞强,忙按住他要拔剑的手,怒道:“你不要命了,好不容易救你出来,你就不会爱惜下你自己吗?”
承风一把将按着自己手的崎雪甩开,他对准虎口,便欲要抽剑召唤体内残存的力量。
当剑即将出鞘时,却被一只还留着血迹的手推了回去,承风惊愕地抬起头,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婕蓝阻挡在自己面前,而她将剑推回之后,竟使用灵力按住承风手腕,自己将炎麟剑夺了过来,“正如你所说,我还不能让你死在这种地方。这虎门就让我来破吧!”
“不,蓝,你用炎麟剑,要是再被炎麟剑的火舌反噬,就会没法再救了的。”担心婕蓝的黑猪呼喊出来。
婕蓝朝黑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要用炎麟剑,并非一定要让剑出鞘的。”
黑猪一等人疑惑地看着婕蓝,唯独擎战和承风明白了婕蓝的意思。
婕蓝走到虎口面前,刚走到虎口前时,那虎魂便已嗅到了陌生的气味,而这气味对它来说仿佛很有吸引力,竟瞬息间如沉睡的猛虎苏醒过来,准备填饱早已饥渴难耐的肚子。虎魂在门间幻化出来,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影,那光影张开了大口,便朝婕蓝面上扑来。
婕蓝却显得一点都不惊慌,她左手一起,便割破自己右手指。手指上的血滴落下来,滴在炎麟剑上,很快,炎麟剑开始躁动起来,仿佛剑上附着的麟魂在这一瞬间被召唤回了人世间。剑自动地脱离剑鞘,飞入空中,悬在虎魂面前,不停旋转的剑突然停了下来,逐渐剑地四围开始布满白色之光,光渐渐扩大,最后竟现出了麟的光影。
瞬时间麟的圣洁之光开始朝虎魂击去,当两者的魂魄交织在一起时,仿佛听到两头奇世异兽的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双方的魂影相互追逐,攻击,直到最后虎魂的咆哮声逐渐变弱,光影渐渐消散,最后被压制住的虎魂留下最后的一声凄厉咆哮,那声咆哮仿佛是为自己的解脱而欣慰,也是为自己最终离开这人世的悲喊。
当虎魂被克制住净化消失时,那用虎骨铸造成的门突然暗淡起来,仿佛一位壮年一瞬间被人吸走精魂而变成了干枯的老头。
这扇门已经是一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
承风忙将仍在空中不住飞舞的炎麟剑,当剑回到剑鞘中时,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崎雪开心地拉着婕蓝的手,喜道:“没想到蓝你这么厉害,居然能想到这法子。”
婕蓝却苦涩一笑,看向身旁的擎战。仿佛在告诉他,是因为他再城殿上用她的血封印了苏醒的炎麟剑才会使自己想到自己血的力量。因此借用了自己这股本不愿意使用的力量让附着在炎麟剑上的麟魂来净化被强迫驱使的虎魂。
14 魂冢的兵士
婕蓝低下了头,看着指间仍流着的蓝色血液,心里就感觉到无比的冰凉,其实她只想做个普通的人,并不想成为什么蓝魔,更不想拥有这神秘的力量,她低声喃喃道:“我但愿我从来都没有过这力量,也从来没发生过这一切。”
看着低沉的婕蓝,擎战俯进她的耳边,轻言道:“不要嫌弃自己这种力量,也不要再记着以往的事,如果没有以前,那么现在你的身周也不会有他们,难道他们在你心中就丝毫不重要吗?当然,包括我!”
仿佛平静的湖水吹起了一阵风,掀起的浪花拍中了一直孤独地伫立在岸边的青石。婕蓝抬起眼看着擎战,当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婕蓝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是啊,若没发生那些事,我又如何能识得这些珍贵的朋友,崎雪也好,龙奕也好,珞摩也好,他们都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包括承风和擎战,虽然这两个人自己都不愿承认。”
婕蓝露出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经破除这劳什子门了,不进去还在这儿干嘛呢?”
黑猪注意到了婕蓝对着擎战的表情,顿时有些忧虑起来,它抬起前脚挠着蒲扇般的大耳,感到有些不安,但是它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婕蓝身后,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异常地担心婕蓝跟擎战走得太近般,它竟故意插到两人的中间,将他们隔离开来。
婕蓝只当是龙奕想跟自己走在一起,所以并未留意到它这异常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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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进了魂冢,便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走过由妖魔尸体的碎骨铺砌而成的一条甬道,便隐约听见有兵器格斗的声音,那声音凌乱刺耳,同时也有打斗时发出的吆喝声。看来是有两队人马在交战。
擎战几人加快了脚步,穿过通道,便到了圆场之中。此处圆场便是铸造魂器的地方,熔炼炉、制范处、熔魂炉等都已经无人在炼剑,而场中的那些炼剑的兵丁现在却正挥舞着他们的兵器与另一批兵士战斗着。
擎战很快在这数百人中寻找到了他熟悉的身影,而潭棋也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大声喊道:“少君在此,你们难道还想做困兽之斗吗?”
突然听到从外面闯进的人的喝令声,众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入口处的这几人。
那些炼剑的兵丁个个都灰头土脸,上身**,面瘦如骨,全身焦黑,双眼无神,仿佛有数十年都未见过阳光一般,脸上都布满了死气。
裂勃见到少君出现在这里,顿时忘记了因长久持续的战斗而重伤的身体,他收剑朝少君走了过来,跪下,手抚胸口,礼拜道:“属下心忧少君安危,现下见少君安然,属下心感甚慰。”
擎战将裂勃扶了起来,他见裂勃身上又添了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便心有疼惜,道:“君在,臣在,臣伤,君心何故?下次不要再让我瞧见你如此狼狈的模样。”
裂勃知道少君是在担心自己,心中更觉有所歉疚,他恳切道:“属下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倒是少君你…”裂勃看到满身伤痕血污的少君,顿时颇为自责,因为自己没能守在他的身边,保护自己应该保护的人。
擎战露出毫不在乎的笑容,道:“大男人何必在乎这些,这里情况怎样?”
裂勃回头看向那些数百名带着怒恨的兵丁,道:“这些人很拼命,好似他们只听骨剑的命令,因此一定要殊死反抗。”
擎战对着这些生死挣扎的兵丁,高声道:“也许你们不畏生死,也许你们觉得只要放下兵器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反抗到底才能求得一线生机,但是本君现在赦令,无论你们反抗还是投降,本君都会饶你们不死,让你们走出这暗无天日之地。”
那些兵士中其中一个年长者反驳起来,因为长久日夜不停的工作,导致他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是谁?”
潭棋朝这些兵丁宣示道:“此位是王城‘御灋组’的少君,是掌管神之法的主执,少君所说的每句话,都会如圣旨一般,决不会欺瞒你们。”潭棋看到这些干枯的人众,不免也有些同情,“难道你们丝毫不想离开这种鬼域一般的地方吗?难道你们要一辈子像奴隶一样驱使还不能反抗吗?”
人群静了下来,仿佛心中燃起了一丝光明,那光明虽然遥不可及,但却在奇迹般地向他们靠近,而他们伸出手去抓,可是颤抖的手却无法捕捉到光影。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静寂,“我们是赤燕城的城民,城令中记得很清楚,王城不得干涉城郡内政之事,这是我们跟城廷之间的事,王城又管得?我们如何信服。”
擎战竟一时难以回答,这时从人群的背后传来镇定威严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都朝后面望去,而兵士也让开了一条道来。
从兵丁让开的道间隙看去,只见一个长发轻舞,左手持剑,俊目剑眉的人走了过来,他的右臂被断,但看上去却依然俊伟神武。而他的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那女子面如皎月,眼如星眸,肤如冰雪,双唇如樱,看来就如天仙一般,在这阴暗浑浊的地方这女子仿佛是一场梦幻。
而这两人正是孽徒和凝鹿。
孽徒朗声道:“城之法令,自当由本城之主定夺,纵然王城也不得干预。”他顿了顿,望着眼前这些绝望的人们,道:“在下不才,却正是赤燕城的少主,这十年来让城民们因我之事而蒙受如此大的屈辱,被刑留此地,强服苦役,我歉然万分,本主既然重回赤燕城,就必须担起作为少主的责任,要让你们得到解脱,解除苦役,重回家中。”
“笑话,少主早在十年前就病逝了,你又怎会是少主,你当欺瞒我们这些受苦的劳役很容易吗?”那年长者有些愤怒,“大伙儿别被这些人骗了,指不定是藏督又玩的什么鬼把戏,变着法的试探我们,到最后好再狠狠地折磨我们。”
“我想你们方才都看到了骨剑带着藏督逃进这里了吧,我想你们也一定看见了藏督身受重伤了吧,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吗?那是我们城廷的将士前来解救大家的战斗声,我们也是为了捉拿藏督回去受刑而来到此处的。你们又何不信?”孽徒看着沉默下来的人众,接着道:“本主在十年前并未身亡,只不过被空靖斩掉了这条臂膀,本主还留着这条命,便是要来解救大家离开这地狱之地,你们难道还要质疑我吗?”
众人都是一片哗然,看着眼前这个断臂男子,有些疑惑,却也感到了希望,他们开始纷纷朝这个断臂男子跪下。
看着这些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子民,孽徒更感自己的罪孽深重,因为若非十年前城廷的那场因自己而起的变故,也不会让赤燕城如此多的人遭受这么多年地折磨与摧残。
“大家都请起吧,如果要跪拜的人,应该是我。”
15 再次相聚的心伤
方才那位年长者抬首说道:“我们这些人,本以为这一生都会耗费在此处,想踏出魂冢都难,更别提离开这北炎之地。很多兄弟因为难以忍受这种痛苦,都跳进熔炉结束残身,到如今,少主亲临,告之我们能出这北炎地,我们如沐圣恩,怎不感激。”
“是骨剑老头如此折磨你们吗?”潭棋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怒问道。
“这倒也不是,骨剑师只是吩咐我们做事,但我们一般一年才见到他一次,而每天驱策我们的是藏督所命的属下,至于是不是骨剑大师让藏督如此待我们,我们也不知。”
“那老儿想来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无非是贪财而已!”擎战微微笑道,对这骨剑颇有维护之意。
那些士兵中的其中一人听到擎战的话语,颤微着回道:“骨剑师确实…确实贪我们大伙的钱财。”
兵丁们异口同声地涌动起来,仿佛都有类似的遭遇。
“哦?说来听听看!”擎战闻言道。
得到王城少君允许说话的机会,那兵丁显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显得更胆颤起来,“…他…他每次来到魂冢的时候,首先都会将我们所有兵丁都会一个个叫去…对我们说,我们家在今年一定会有大难,所以需要你们出点银子化解危难,如果不出大难不解,家中妻儿老小都会有灾害。所以我们只得给他金钱。”
“给他金钱?你们在这里服役有金钱可给吗?”珞摩知道这里的一些情况,所以反问起来。
“就是没有,所以他叫我们赊欠,说只要我们签字,他会找我们的家人去索要。”那人说着时都已经泪如雨下,声音哽咽起来。
“那你们家中若付不起呢?”珞摩继续追问起来。
“他说他就会对我的家人说,我在北炎地的日子会很难过,更可能会被处死,甚至拿去炼剑。我想他每年都会这样问我们索要金钱,那么我们家中妻儿想必都是给了的。”那人想到家中妻儿因为自己这些年蒙受的痛苦都觉得很愧疚。
“这该死的骨剑,这笔账连同十年前出卖我的帐一起跟他算一算,连处死他十次都已不为过了。”孽徒心中无比的愤概,想到这十年来所受到的煎熬与折磨,他无论怎样都无法原谅这个曾经信赖过的人。
他身旁的凝鹿则看到孽徒面上这般的表情,仿佛担心着极为可怕的事将要发生一样,玉容上满是焦虑,她使劲扯着孽徒的衣袖,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孽徒始终觉得自从凝鹿见了骨剑那老头一眼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奇怪,莫非她是担心自己不是骨剑的对手,所以才显得如此焦躁不安。孽徒拉下凝鹿紧拽着自己的手,轻言道:“你放心吧,我决不会有事,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想必这次再劫难逃的人是那老儿而非我。”孽徒说着目光便朝擎战他们看去,当他目光看向这个方向时,很快双目被一抹幽蓝之色吸引了过去,他定定地看着那久违而熟悉的身影,顿时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而在擎战身后的婕蓝也这般一直木然地望着孽徒,从他从最初兵丁后面走出来的那一刻,婕蓝就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因为面前这个人居然便是当初小栈中的那个桀骜孤僻的少年,就是那个从空靖手下将自己救出的少年。
可是自己明明以为他死了,可如今却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以少主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自己的幻觉吗?可是又那么的真实清晰。她缓缓地迈出了脚步,走向孽徒,眼中泛起的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
脚步渐渐加快,当她走到了孽徒面前时,婕蓝再难抑制住一直以来的悲伤,突然将他抱住,哭泣起来。孽徒被婕蓝突然抱住,也感到异常的惶恐,但是看到怀中抽泣的她,孽徒心中也转了千万个念头,“你没事就好,我真担心你被困在圣灵山不能出来。”
到此刻他依然还是担心自己,婕蓝心中感到几分欣慰感动,她离开孽徒怀抱,抓着他臂膀,关切道:“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我在雪灵山的时候见到空靖,他还,他还…我以为你被他杀害,但是没想到你还活着。”婕蓝想到空靖在雪灵山时将一条断臂丢给自己,她预感到了孽徒的手臂已不在,她一摸他的右袖管,空空如也。婕蓝又是一阵酸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才,所以才…”
孽徒握住婕蓝抓着自己袖管的手,道:“没事的,一条手臂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并且这件事跟你无关。”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若有事,我这辈子都会无法原谅自己的。”婕蓝控制住自己情绪,擦干了眼泪,“你怎么成了赤燕城的少主了?”
“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说,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抓住骨剑,拿下被他救走的藏督。”孽徒坚决道。
婕蓝点了点头,到此时婕蓝才想起自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些失礼的事,她顿感有些难为情,忙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抬眼看着孽徒身旁的那个清丽的女子,这女子双眼怔怔地瞧着她,既带着一股伤感之意,也带着对婕蓝的怨恨之心。
婕蓝突然想起来,这女子一直跟在孽徒的身边,两人关系仿佛异常的亲昵,刚才自己不顾身份地过去抱住孽徒,想必让这女子误会了,她想解释,却又不能在如此多人的面前解释这些儿女情感之事,更何况在这里撇清自己跟孽徒之间的关系岂不是让这女子难堪,更何况也有可能是自己悟错了意。
婕蓝对凝鹿淡淡一笑,道:“你好,我叫婕蓝。”
凝鹿低下了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孽徒忙帮她介绍道:“她叫凝鹿,那晚正是她救的我。”
“哦,是吗?谢谢,要不然我就欠孽徒太多。”婕蓝希望能缓和下两人的关系,但是凝鹿依然只是点了点头,不说一句话。婕蓝想当然地以为凝鹿是对自己有了敌意,所以才不愿跟自己对话,而且她那双幽怨的眼眸明确地告诉自己,你触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16 少时好友
婕蓝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此刻擎战走了过来,将手放在婕蓝的臂膀之上,将她往自己身旁一揽,朝孽徒凝鹿含笑道:“看到这样壮观动人的场面,可真是令人侧目,她刚才一时见到故人,情绪激动,轩明少主倒不用放在心上。”
轩明见擎战如此亲昵地揽着婕蓝,心中顿时沉了下去,心想婕蓝与他终究不过是在很久以前因一场屠戮而相识而已,算来算去也并没有特别之处,而她刚才的举动也只是见到以为已经去世的自己正常的表现而已,可自己却在奢望着那是婕蓝对自己特别的感情,现在想来都觉得无比的可笑。
“当然,能看到婕蓝安然无事,我也感到很放心。”
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婕蓝一瞬间感觉到刚才因自己失态而导致的尴尬局面被解除,可是听到孽徒如此淡然冰冷的话语,婕蓝却依然觉得有些失望。或许只是自己太女儿心思,一心担心着孽徒的安危,但孽徒却并不见得会领情,更何况现在的他是赤燕城的少主,而自己不过是个拥有魔性之血的血魔,又怎相称得上,刚才自己一时激动扑入他怀中,倒令他觉得为难了。
婕蓝放开了擎战的手,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黑猪的身边,黑猪仿佛有些明白婕蓝的心思,它拿起前脚握着婕蓝手,一双大眼眯成一条线,微微笑着,仿佛希望忧郁的婕蓝能够开心起来。
婕蓝知道黑猪是不想自己忧虑担心,她淡淡一笑,佯装无事,但心里的苦却是黑猪不明白的,因为在他心中,孽徒是自从自己遭遇突变之后,第一个相助自己的人,并为了自己挡下空靖,这份恩情相比其他人来说却是非同寻常,因此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相对来说也就特殊一点,可是没想到的事,这种想法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珞摩看到少主,见到他被削断的臂膀,心中便多了几分痛苦,他走到孽徒身前,道:“少主,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声音低沉而稳重,却饱含着深沉的情感。
孽徒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顿时有些迷惑,并未识出来他是谁?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却是如此的熟悉,他试探着问道:“你是…珞摩吗?”
听到他叫出这久违的声音,珞摩顿觉时光倒退,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习武一起读书,一起捉弄大臣。那时的日子轻松惬意,没有阴谋,没有叛乱,没有残酷的背叛,唯独只有两人最真挚的笑容。
珞摩一拳打在孽徒的胸口,然后用大拇指擦过鼻梁,仿佛是在挑衅般。然而只有孽徒懂,这是他们年少时相互约武时的动作。
孽徒顿时不敢相信在此地竟能遇到自己少时好友,他一拳回了过去,笑道:“你这大胆的臣子,竟敢挑衅我?我会输给你吗?”
“我又岂会败给少主,我虽为臣,可也绝对不输于你,所以我也还好好地活着。”
这句话道出了两人十年来的辛酸与苦难,他们二人双手相握,诚恳道:“对,我们都还活着,所以谁都没输,谁都没赢,因此咱们要继续比下去。”
两人说完,都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紧紧相拥在一起,他们都重重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那种少时的情感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孽徒记得在自己被送离城廷时,珞摩紧紧追了十里路,到最后被官兵押解回去,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被流放没几天,珞摩便被押解到这北炎地,开始了非人的劳役生活。
他们谁都没想过,相互之间都还活着,也从未想过竟然还有相见的一天。
虽然上天很残忍,但是现在看来却也如此的厚待他二人。
命运这东西有时候很难预测,你不知道你明天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也决不会明白各自未来该走向何处。
..................
魂冢一聚,让这群人的命运在这一刻牵扯到了一起,他们叙完后,就不得不下定决心去捕拿骨剑了。
孽徒朝兵丁中最为年长的那人问道:“骨剑带着藏督回到魂冢,你可知他藏身在哪里?”
那年长者指着右边的熔炼炉后,道:“那里有机关,他进了内室,不过…”
“不过什么…”孽徒追问道,隐隐感觉到不好的事情。
“在通向他密室的通道中,他布下了机关和剑阵,曾经我们这里几个兄弟本打算闯进去将那欠据偷出来,但都被剑阵所害,没人活着出来,所以…”
“这个胆小的老儿,布这么多的剑阵无非是贪生怕死,就算如此,我也要将他拿下,不然如何对得起这里的众兵士!”他朝向这些仍还跪着的兵丁,“大家都起来吧,本主答应你们,一定会拿下骨剑,让他将吞没你们家人的金钱都吐出来,返回给你们的家人。”
众兵士都欣喜若狂起来,他们没想到居然会等到这一天,有跟自己家人团聚的一天。
孽徒对着那名年长者道:“这里的士兵们就拜托你了,我希望你带着他们去跟麓由统领汇合,我能相信你吗?”孽徒很少再去相信人,但是将士之间,若想让他们信服,必须先信任他们。
那年长者没想居然会受到少主的重用,忙道:“属下磊焦听令,定会完成少主所命。”
孽徒点了点头,“帮我们打开机关,我们要进去。”
磊焦担心少主他们独闯必然会受伤,因此命令其中一个曾去闯进去过但又因惧怕退回来的年轻的小兵道:“你带少主和少君前往密室,不可有误,伤害了少主、少君,我们这群兵士可都无法原谅你。”
那叫霄可的兵丁一听,倒是有点吓着了,竟愣在那里。孽徒左手抚着他的头,温言道:“不用害怕,你只需给我们引路,我们这群人会保护你的。”
01 吸血魂
一个身份极高的人说出会保护一个身份低微甚至有罪的人,霄可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垂下头,有些哽咽道:“我会好好带路,焦外委勿须担心。”
磊焦看着有些胆小软弱的霄可,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正愁苦着想派另外的人时,擎战走过来说道:“骨剑师创下的机关剑阵,无论派多少人跟着我们也是无用,便是他一名便已足够。”
磊焦不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走到熔炼炉的背后,那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把锈剑,他将剑转到水平线的样子,一道暗门便打开,通过暗门看进去,黑亚亚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而暗门中的风吹出来,灌起他们的长袍,显得**而肃穆。
擎站在看向甬道深处的同时,也留意起了甬道口前的熔炼炉,他见熔炼炉是用纯金打造,并且熔炼炉的炉顶此刻竟用坚硬的铁板封住,而熔炼炉的温度炽热难当,手一靠近肌肤就会被强温烤焦,并且熔炼炉中发出‘噗噗’的声响,那声响沉闷却又响亮,仿佛从地底深处里发出一般,擎站问道:“你这熔炼炉怎的会这般建造?”
“哦,这是骨剑师命我等如此建造的,说为了存留山底里的高温,这样锻造出的剑才能是上品之剑。”
擎站没再追问什么,只点了点头,道:“只可惜了这老头付与他炎炼之手,却枉费了拥有的资格。”擎站拍了拍身旁那个弱小的士兵宵可的肩膀,“在前领路吧!你不用惧怕什么!”
霄可点了点头,有些胆怯地跨出了第一步,走向里面。珞摩几人则打着火把跟了进去,越往里走,感觉便越阴森,当走到一条用铁制造而成的一段甬道时,霄可立刻停了下来。
“怎么了?”走在他身边的珞摩问道。
霄可将手放到嘴边嘘了一声。珞摩举起火把往里一看,却发现在前面十丈的空间里,竟有数千只妖魔的幽魂在飞舞,这些幽魂头部发白,尾身发红,看来便是‘吸血魂’,若贸然过去,只怕会被这些吸血魂钻进体内,将体内血液吸干而死。
几人都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办?
“要不让我过去吧,我只要过去,他们就都会…都会钻进我的体内,你们就可以趁这…机会闯过这里了。”霄可颤抖的声音无法掩盖他的恐惧,但是说话却依然坚定。
每个人都看着这个还弱小年轻的士兵,顿时都心疼起来,擎战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很有胆气嘛,不过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岂不小瞧了我们几人,区区吸血魂有何可惧。”
擎战拔出碧玄剑,碧玄剑开始发出清幽的冰寒之光。裂勃和潭棋也相继拔出了各自的‘听君剑’和‘效君剑’,朝魂道中冲了过去。
吸血魂的魂体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撕裂开,当魂气消失时,与他们融合在一起的血液便流淌下来,溅落在擎战几人身上。腥臭的味道让擎战感觉到恶心难受。而这些吸血魂闻到擎战体内散发出的血的气味,顿时都兴奋起来,像着了魔似的朝他蜂拥而至。
裂勃和潭棋见到吸血魂围攻擎战,都担心少君会受到吸血魂的安危,他们想分身前去相救,可是自身却被数百只吸血魂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纵然擎战有再高的剑术灵力,也无法在这狭窄的空间中解决数千的吸血魂的攻击。
来不及思考,婕蓝召唤出灵力奔向擎战身后,将围攻他的吸血魂一个一个地击退。擎战看着奋力相救自己的婕蓝,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低声道:“看来你还是对我挺在乎的,不然的话我倒宁可让这些吸血魂取走我性命。”
“你少说一句废话不行吗?”婕蓝满脸怒容,守在他身后也显得有些岌岌可危。因为婕蓝的血液对这些妖魔来说,可也是极为美好的食物,自然而然开始大量地攻击过来。
擎战看着身后为自己奋战的婕蓝,顿觉不愿她为了自己受到伤害。他突然拉过婕蓝,将其护在自己怀中。婕蓝为他这突然的举动感到很惊异,等还未反应过来时。擎战侧转身后退几步,将后背靠在铁壁间,随后召唤出自己体内的灵力。顿时碧玄剑的幽关开始形成风之漩涡,那是剑气积聚而形成剑风,擎战朝身后仍在奋战的潭棋孽徒几人,大声道:“退后,让开!”
孽徒几人听命立刻退出剑气范围。等他们退后之后,擎战挥舞起碧玄剑,呼啸一声,朝甬道用力劈下。
剑气形成漩涡如汹涌的洪水般朝甬道急流过去,那些吸血魂被卷入剑气漩涡中,一瞬之间都被剑气撕裂为灰烬。当剑气的急流消失时,甬道仿佛爆炸般被剑气激荡得破烂不堪,而铁道地板之上积满了吸血魂所留下的殷红鲜血。
擎战放开被护在自己怀中的婕蓝,婕蓝看着一剑之下就除掉数千只吸血魂的擎战,顿时有些惊愕,她喃喃道“怪不得你能破除圣灵山的结界,我没想到你的灵力…”
“我可不敢自居自己有如此大的力量打开圣灵山结界,能打开那是因为牺牲了一个人的性命。”
婕蓝愕然地抬起头看着擎战,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自愿现出生命是为了将来他所爱的人能更久远的活着,这样的人你是务须自责悲伤的,而是尊重他的选择。”
婕蓝低下了头,直到现今为止,不知有多少生灵因为自己而离开这人世,婕蓝走开擎战的怀中,独自站在甬道上,踏过地板上的鲜血,道:“如果我能够终结因为我而带来的这些杀戮,我宁愿选择死去的人是我,可以既然走到了今天,我却已经无法选择了,只能努力让更多的人不受到伤害。”婕蓝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无峦,那个被埋葬在圣灵山下的男子。随后回头看向白发飞扬的承风,她的眼中满是歉疚,而当承风迎上她的双目时,却也这般看着,不知该说什么。
仿佛在他的心里,虽然讨厌这个女人拿自己去交易,可是他却也懂得她的那种无奈,承风走上前来,当走过婕蓝的身畔时,他轻言道:“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虽然这句话再平凡不过,可是婕蓝却从这句话中没有感觉到以往的怨恨,她看着承风俊冷的面孔,心中竟有一丝窃喜,她点了点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