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笼中囚徒
站在他左侧的那位宽脸士兵斜眼瞧着这消瘦的士兵,转动的眼珠仿佛谋划着什么,突然,他一个箭步跃到那消瘦士兵的身后,抓起他的衣襟,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朝珞摩嘿嘿笑道:“退开,不然我让他的头滚在你的脚下。”
珞摩双眉紧凝,却是冷冷一笑,他一步一步踏下石梯,朝那士兵逼来,整个洞穴中都回荡着窒息的脚步声。
那士兵见他居然不顾挟持此人的性命,吓得也跟着一步一步地往后挪动,他颤抖着道:“你…你再过来,我对他可就不客气。”
“是吗?那你就杀了他好了。”
不仅是那两个士兵惊讶当地而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婕蓝等人都为珞摩说出这种话而感到骇异,当他们都还沉浸在惊讶中时,珞摩突然如闪电一般疾速朝两人奔去,那宽脸的士兵见着猛冲而来的珞摩,却更显得手足无措,当珞摩即将靠近他时,那人突然将挟持的此人推向珞摩,随后一刀划过他的背脊,衣衫被撕裂开,露出深深的刀痕来,那士兵背后吃痛,脚步难稳,一头朝珞摩身前倒去,珞摩左手一把将他挡开,因为用力过大,那人被撞在墙前昏晕过去,而珞摩的匕锋却深深地刺进了那人的胸膛。
刀哐当一声掉落地面,那人的脸孔仿佛被寒冰冻住一样,再不能变化弧度,那人脸孔朝下,伴着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倒在珞摩脚前,弓形的尸体像折服的囚徒屈拜在他的身下,珞摩擦了擦匕首,就踏过脚下的尸体,一声不吭地朝石梯之下走去。
“喂,你居然就这样丢下一个受伤的人不管?”崎雪对冷漠的珞摩强烈的不满,“刚才不是称你为神吗?作为神不该做出神的样子吗?”话中带着尖利的讽刺之味,来发泄她压抑已久的愤怒。
“对只知道求助别人来挽救自己的人,我并没有兴趣。”依然是没有温度的话语,珞摩朝着石梯地底深处走去,传来的依然是草鞋擦地的沉闷声响。
黑猪走到那士兵身前,查看了下他的伤口,回头朝婕蓝道:“还好,这伤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婕蓝点了点头,“走吧!”黑猪应了声,便跟着婕蓝朝下了石梯。
无峦看了眼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那喘息着的士兵,再抬头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些拥有非同凡响的力量的这些妖魔,突然觉得有一天自己也会这些士兵一样,难道这就是弱者的最后结果吗?那么自己呢?无峦不敢再想,他低垂着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踏进暴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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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石梯,是一处用铁石铸造而成的囚场,因为此处没有火把的缘故,并不能看清四周的情境,但是黑夜中深深地哭咽声、绝望声、怒骂声、惊恐声却不绝传开。
崎雪张开灵力展开雪之光,当白色明亮的光渐渐照亮这座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时,却传来的是一阵人群朝光亮处急速涌来的救命声。
“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我不想死在这儿”“我还有用,我还能施工干活,你看,你看!”“我也是,我也是。”
这群惊恐得男人都赤着上身,他们拼命地展示着已经瘦骨嶙峋的臂膀,而随着他们伴来尸骨般腐肉的气息熏得婕蓝等人快要昏晕过去。
珞摩朝那群被关在铁笼中的人喊道:“录启,甘太,还活着就答应一声。”
在最角落之处,传来幽幽的疑惑之声,而渐渐,从暗黑之处走来两个男子,那两男子抬起无助绝望的双眼看向珞摩,惊疑之后是无比的狂喜,“珞摩,真的是你,太好了,你终于回来救我们了。”
“恩,你们让开,我把这该死的门劈开。”珞摩退后一步,举起匕首便朝锁链削了下去。
火花绷绽出来,跳动着倔强的舞步,刺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响彻在这黑牢之间,但是那锁链却依然毫发无损地套着铁门,捍卫着他不可侵的领地。
“住手吧,珞摩,你能救我们已经不错了,那老头炼出来的铁器你是怎样都无法解开的。”再一次陷入绝望的他们离开了铁门处,朝黑暗深处走去。
一阵沉默与悲鸣。
“喂,是你们的话一定可以弄开吧!”珞摩没有看向他们,语言中却充满了恳求。
良久的沉默。“或许可以。”婕蓝难以确定地回着。
“你们闯入这里也是有目的的吧?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们。”依然那么高傲而不屈。
即便是他不提出条件,婕蓝也会出手相救,若在他日,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是对自己的侮辱,然而想到承风,婕蓝却甚感欣慰,她没分辨什么,只轻言道:“我也只能试试。”
婕蓝朝后退了几步,珞摩让那些被关押的众人也朝后退开。婕蓝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她双手交叉互握,随着咒语的念动,双手蓝光晕染,当光罩满她整个身躯时,婕蓝右手高举,手间形成圆形的光犹如闪烁着的星辰一般旋转运行,光渐渐变薄,随后形成了入蝉翼一般的光刃,婕蓝袖手一挥,数十道光刃如张来的一张网朝铁门处击打而去,一声接着一声的碰撞刺耳之声不绝传来。
而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光刃悉数尽被那铁笼弹了回来,反向婕蓝急速飞来,而随着光刃的返回,那铁笼之中仿佛有兽魂复苏一般,竟发出妖魔的嘶吼声。
一时愣住的婕蓝忘记了躲避,黑猪忙袍过来将她抱住压伏在身下,光刃割裂开黑猪显得有些粗糙的肌肤,迸溅的血如开在绝望黑夜里的花,绽放在婕蓝的面颊之上。
“你受伤了。”被炽热温度包裹的婕蓝看着黑猪说不出的心疼。
“这点伤不碍事的。”黑猪强装着笑颜。
怎么会没事?婕蓝清楚自己所施的“残光月刃”的威力,她有些感激却责备地看着黑猪,“以后请不要再为我这样,我并不值得你这样为我去做。”
黑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着这样说着话的婕蓝,觉得是如此的伤心,他只想就这样待在她身边保护他,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看来我也是无能为力了。”婕蓝很愧疚地对珞摩说着。
09 炎麟剑的回应
“这老头铸造的东西,我早该料到是无法办到的,真该死。”珞摩愤怒而绝望的脸孔变化着曲线,但是当眼前一缕刺目的光线划破死亡一样的暗夜时,珞摩与那被关押的人群却如跌入深渊的堕者,连惶恐与惊惧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洞顶原来是由两扇坚固的铁扇制造而成,当铁扇像门一样打开时,外面灼目的光芒一点一点地倾泻进来,看着久违的光明,那群囚者没有因此而惊喜,而是逃离死亡一样朝黑暗的墙角不住钻去。而借着洞外的光亮,传来的是无峦与崎雪难以置信的惊叫声。
她们的目光是看向牢狱里的,难道里面有什么让人惊惧的吗?婕蓝回头朝牢狱中看去,当看到那惨不忍睹的景象时,婕蓝仿佛要昏晕过去。
堆积如山的白骨充斥着牢狱的空间,这些都是人类的骨骸,处在最低层的骨骸已经变黑发着腐臭之味,而留在最上成的骨骸一些还残留着人类的毛皮,它们体内的内脏不知被什么东西掏空,被啄穿而溃烂的皮覆盖在尸骨上,干涸的血舔舐着那些惊慌无措的囚者灵魂。
而当天顶全部打开时,传来妖魔鸣叫之声,伴着着妖魔之声的是人群恐惧,尖叫,颤抖、哭泣、哀求的混乱之声。
珞摩无奈悲愤地踢打着牢笼,“不,不,我绝不会把你们留在这肮脏的地方。”但是他的踢打削砍显得如此的无济于事。
洞空中现出了数百只妖魔的身影,它们在洞顶中盘旋着,俯视着那些颤抖的生命,好似在选择哪一个食物更加可口一般。
珞摩的那几位朋友站在奔逃的人群中,朝珞摩凄哀地笑着,那笑没有责怪,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对他的诀别,站在最前面的那位朝珞摩微笑着说道:“请别为我们伤心,你能当我们为兄弟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去吧,去拯救这没落的赤燕城,去拯救那些迷失的人类,去警告那浑噩的城庭,去吧!珞摩,请记住我们给你的尊号,你就是我们的神,我们的摩神…”声音淹没在了妖魔的袭击之中,那魔鸟从空中俯冲而下,将他压在爪下,贪婪地啄穿他的头颅、他的背腹,吞噬着他们的肉体,内脏与生命,嫣红的鲜血浸染这片死亡之地。
颤抖的灵魂无法安抚下来,酥软的身躯为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而崩裂。
“一定…一定有什么办法制止?”颤抖的声音掩盖不住婕蓝的悲愤之情。
黑猪凝眉思索,他担心地看着婕蓝,当目光落到她背后负着的炎麟剑时,恍然而悟,“蓝,快用炎麟剑,用它的话一定会破开这铁牢的。”
“用它?”
“对,这铁牢之所以连你也破不开,是因为它用妖兽魂骨铸成的,所以它融进了它们的妖气在里面,只要用炎麟剑,这些妖兽就自然而然会自动离开铁器之中。”
婕蓝感到很颓丧,“这又有什么用,这剑怎么可能真是炎麟剑?即便是那老头也说过,我是拔不出此剑的。”
黑猪也知道,炎麟剑是圣剑,非圣者是谁也拔不出的,他只能看着眼前这些生灵被吞噬、被毁灭。
突然一个人欺近婕蓝身畔,他粗鲁地夺过炎麟剑,撕扯开帆布,握着那把锈蚀的剑。
“你要做什么?”对不明所以的珞摩,婕蓝有些惊惧。
“既然这把剑能救出他们,就让我用他劈开这该死的牢笼!”他拼尽全力拔着炎麟剑,但剑却丝毫没有拔动,而突然,剑种突然闪出幽白色的光,那光呈兽类的形态,朝珞摩嘶吼咆哮,珞摩吓得想丢开剑,但突然光变成了无数的光触,像藤蔓一般朝珞摩缠绕而来,光触所接触到的地方,仿佛吸盘一般吸吮着他的鲜血,珞摩痛得大声喧叫,想摆脱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婕蓝见到这种情况,连忙奔到他身边,朝炎麟剑剑柄抓去,黑猪崎雪怕婕蓝也会被炎麟剑袭击,都大喊紧张起来。
当手握住剑柄,婕蓝奋力往外夺过来时,突然剑竟慢慢地从剑鞘中抽了出来,而伴着的一阵赤红之光包裹着婕蓝,最终仿佛被吞噬进了红焰之中。
“蓝!”黑猪与崎雪都不约而同地呼喊而出,悲绝之情溢于言表。
当赤焰之光渐渐消散时,现出的是紧握着炎麟剑的婕蓝,她看着手中这柄被火焰云绕的赤麟剑,连自己都难相信自己居然能将它拔出。
“蓝!”黑猪低低的呼唤有着难以置信的疑惑。
婕蓝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而当炎麟剑一出时,那铁牢的铁柱都不住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铁器中逃脱一般。
“快,快破开这门。”珞摩不顾自己的伤势,迫切地请求着。
初次拿着炎麟剑,婕蓝虽然对它有些陌生与惊疑,但是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朝铁门处挥了出去。
像圣者之火燃尽世上的邪恶一般,附在铁器上的妖魂在赤麟剑的赤焰之下消散,失去魂力的铁门也如草芥一般轻易劈开。
珞摩冲进牢狱之中,踏上那些血腥的骸骨,然而洞顶中成群结队的妖魔朝他齐拥而来,争夺着这美味的猎食。
“蓝,快,用炎麟剑解决他们。”黑猪朝有些愣住的婕蓝喊道。
诶?解决他们?这数百只妖魔,我就算再怎样也难以解决掉啊?可是龙奕他却如此地相信我,不,是相信这把剑。
妖魔已经靠近了珞摩,珞摩挥舞着那把短匕做着无用的抵抗。
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婕蓝跑上前,朝珞摩喊道:“趴下!”珞摩看着挥舞奔跑而来的婕蓝,虽然对别人的命令很厌恶,但是他还是依然伏低身子,剑划过他背脊,朝成群结队的妖魔挥舞而去。
一切像灰烬一般消失在了血漫的天空,就只这一瞬,数百只妖魔便被炎麟剑化为乌有,婕蓝看着重现清朗的天空,有些难以置信,她再确定了手中的剑,真实的触感让她未再怀疑这是虚梦。
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炎麟剑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能使用炎麟剑,明明,明明只有圣者之血的白魔才能使用。
崎雪看着握着炎麟剑的婕蓝,洞顶呼啸而下的风撩起她宝蓝色如苍穹碧空的长发,映在赤色之焰上,像极了一场终觉而破晓的梦,崎雪捂住嘴,但却掩盖不住她颤抖的瞳孔,“蓝,难道,难道你是…”
包含着敬畏、惊惧与无措,崎雪的面庞变化着色彩,她站在远处,就这样看着她,仿佛在低处仰望站在颠峰之上的圣者,自己的卑微与篾小如此的鲜明,可自己,可自己却还对她存在着如此恶劣的念头,难道就此放弃吗?可是这些日的努力又算什么?但是她是…她是…
01 炎火反噬
踩过鲜血淋漓的骨骸,珞摩奔到他那位朋友身边,看着破孔的胸腹,珞摩的双手都在剧烈颤抖,他扶起他,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好似要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一样。
“看到你,…就…放心了!”最后的一口气只吐出了这句话,随后永远地垂了下去,他的尸骨渐渐冰冷,带着血的气息,埋藏在了黑暗里。
良久,良久,珞摩都未说一句话,是在为那些逝去的灵魂在哀悼吧!他放下同伴,缓缓地站了起来,面对着婕蓝,森严地说着:“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婕蓝看着他,虽不愿告诉他来此的理由,但是从心里却无法拒绝,“找一个人,不,他也只是长得像人而已,是被空靖抓的,我同伴说他可能会被关押在这里。”
“如果你向我隐瞒他的身份,那就恕我不能兑现承诺了。”
婕蓝眉头紧皱,掩盖着她的愤懑,她咬着嘴唇,思量片刻,狠下心,“白魔!圣者之魔,王城的圣灵之尊,只可惜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堕落的妖魔而已,这样说够了吧!”
或许初次听到有关白魔的事吧,并且还是象征着王城的圣者,虽然非常的惊讶与意外,但是珞摩却很快镇定下来,笑道:“白魔吗?居然也会被抓住,看来也是不可一击啊!”
“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珞摩言语中对承风的轻慢与蔑视,婕蓝感到异常的愤怒,但当她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时,婕蓝却又连忙冷冷道:“是啊!真是一无是处的家伙,怎样?我已经说了。”
珞摩走下骨山,面对着这些悲伤无望的灵魂,冷冷道:“自然,不过得在你们将他们安葬之后。”
“什么,你不要太过分!”担心承风的崎雪终于忍不住叫嚣了起来。
“既然办不到那在下也无能为力。”
婕蓝极力忍着,她朝仍想继续发怒的崎雪挥了挥手,崎雪才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好。”
珞摩为她如此干脆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面前的这个女子,无形间总会渗透着难以言语的气息,那种气息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不由自主地从心里去屈服于她。
“也不用那么麻烦,就让他们化成灰烬吧,也比留在这肮脏的地方好。”
面对着满目沧痍的尸骸,婕蓝心中寒意一阵胜过一阵,她仿佛看到了离落村,看到了那些最亲的人难以瞑目的尸骸,婕蓝慢慢愈合的心此刻又撕裂成一片一片,她紧握着炎麟剑,朝着堆积如山的尸骨挥舞而去,炎麟剑红色之光像蔓延的火海,覆盖在那些生命之上,只一瞬,那些尸骨如尘埃一般变成灰烬,漂浮在空中亮着红色的光芒,渲染得天空如夜中的星辰一般,那是灵魂在向世间作最后的留恋告别吧!
“无论怎样,谢谢!”珞摩冰冷的面庞拂过一丝悲伤,他背过身想朝隧洞中出去,“走吧!”
婕蓝虽然很想去安慰他几句,但这种情景什么都不说反而要好些吧,她只好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崎雪黑猪无峦三人虽然都不怎么喜欢珞摩,但是能够在此人的引领下救出承风,纵然再厌恶也只能忍着了。
几人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隧洞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兵器摩擦发出的铁器声,珞摩连忙停下脚步,森冷地看着洞外,“看来是走不掉了!”
“你们先走,我挡住他们就好了!”黑猪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不,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想再让你为了我做这些事。”婕蓝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依靠着龙奕,更不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为了自己而去冒生命危险,虽然不知道它从哪儿来,虽然不知道它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她还是不再愿它受伤,哪怕一点点伤。
脚步声近了,看来又免不了一场厮杀,虽然不愿去伤害人类,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几十位士兵冲了进来,成半弧形排开,他们个个都紧握着刀,凶狠地看着闯入牢狱的这几人,当看到站在最前的珞摩时,那几十人都开始愕然惊惧。
“是…是…他,他又回来了。”士兵不约而同地恐惧地嘀咕着。
“对,是我!真是很高兴再见到你们,这次你们就只派了这么点人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此轻视我了!”珞摩朝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位领头说着,傲慢狂妄的语气回荡在这地狱之牢中。
“这…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逃了!”虽然那领头言语中透露着胆怯,但那逼人的气势却显得有恃无恐,“猎猛!”他这一喊,便听到从身后传来虎啸声来,随后一名装甲士兵牵着一只斑纹的猛虎走了出来,那虎红眼尖耳,两颗獠牙露在嘴外,修长的身躯展现着它的力量与敏捷,鞭梢一般的长尾左右甩动发出噼啪作响声,这怪物看来也是被训练出来作为魔骑的吧!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婕蓝紧握着炎麟剑,突然间,面对如此凶悍而强大的魔骑,婕蓝只感到手心阵阵的冰凉,婕蓝不知道能不能是这魔物的对手,但是,只要有炎麟剑在手的话,只要有它在手的话……
突然间婕蓝只感到手间有如烈火焚烧一般的炽热感,她低头看着手,却吓得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步,她的手被炎麟剑的火舌缠绕,握住剑柄的手间出现一道深过一道的灼痕,伤痕不断深入肉骨,仿佛要将整条手臂都化为灰烬。
黑猪看到炎麟剑的变化,忙惊恐地叫道:“蓝,快,快用剑鞘封住它。”
但是已来不及,那叫猎猛的魔物已经咆哮着扑了过来,他的速度快到仿佛如闪电划过天际,只在那么一瞬间就已蹿到婕蓝的面前,婕蓝来不及反应,只能挥舞着炎麟剑朝他头颈削去,炎麟剑刺目的焰火光芒喷薄而出,突然间它仿佛变成了令人无法控制的邪灵,像要吸走灵魂一般,朝猎猛缠绕而去,却也向婕蓝全身蔓延而来。
炎之火灼烧着猎猛的肉体与灵魂,令他嘶吼挣扎,他像躲避一种凌驾万物的魔灵一般一步步地朝后退去,而赤之炎火也渐渐在他的身上消散,当火光消失之后,那猎猛双眼却已被焰火灼瞎,皮毛不负,双腿难立!
02 绝望
而婕蓝仿佛被炎麟剑控制了一般,想要将炎麟剑甩开,却无论怎样也无法卸去,眼见焰火蔓延而上,直逼向她的脖颈间,黑猪顾不上自身安危,他奔进身来,夺过珞摩手中的剑鞘,便朝婕蓝的炎麟剑扑了过去。
那焰火仿佛具有生命,朝黑猪袭来,黑猪整个身子被包裹在焰火中,却未听到他一声地悲喊,婕蓝很想讲黑猪推出来,但被剑所控的她又如何还有这种能力,只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自己而受到烈火之焚,泪水悄然滑落,却也淹没在赤如朝阳的光之中。
炎麟剑排斥着剑鞘对它的封印,而黑猪使上自己全部灵力将剑推入剑鞘之中,当炎之火一点一点消散时,留下的是满身灼痕的他与婕蓝。
被封印住的炎麟剑安静了下来,婕蓝和黑猪瘫倒在地,她看着面前的这个有些奄奄一息的妖兽,心不由自主的疼。可仿佛黑猪并未在意自己,却是急忙打开婕蓝紧握的手,当他看到她的手被炎火灼出五道深痕时,他责骂道:“叫你不要逞强,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现在伤成这样。”
被炎火所伤,那深入骨髓般的疼婕蓝如何不知,但她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伤得更重的妖兽,不免心痛起来,她摇了摇头,只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你看,我不也是好好地还在吗?”
崎雪看到刚才那一幕,震惊之余却仿佛松了口气,她仿佛不是为婕蓝安然无恙而舒心,而是为心中的疑结解开而舒心。
她走到婕蓝身边,俯下身来,从怀中掏出一颗白色圆形珠来,那珠冒着寒气,如温润的晶石,她递婕蓝,道:“拿着这个,或许会好一点!”
婕蓝接了过来,握在手心,冰凉的感觉从手间蔓延全身,虽然不能完全止住灼烧之疼,却已经感到舒服了许多。
几人正疗着伤,却听一旁的珞摩冷冷道:“现在不是关心那点伤的时候吧!”婕蓝几人抬起头,却见那群士兵已经弯弓搭箭,对准了他们几人。而他们身边几只黑纹暴犬挑衅地龇着牙,只要那头领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像猎夺食物一样攻击他们过来!但是婕蓝几人中还有谁有能力对付如此多的魔犬呢?
正当一切僵持着时,洞顶上的铁门开始闭合,看来是要来个瓮中捉鳖,阻断他们的后路!
婕蓝看着光映照在寒珠上,绝望之中却突然有了灵光,她忙拉住崎雪,“雪,快用你的雪鹤带他们从这洞顶出去,没时间了,这里由我来对付!”婕蓝推了崎雪一把,她自己走向士兵,提着被封印住的炎麟剑,背对着仍然不能决断的崎雪:“别在犹豫了,难道你不想救他了吗?走吧!”
崎雪手一紧,她闭上眼,念着咒语,背间雪光晕染,雪鹤从体内飞了出来,落在他们面前,崎雪扶起受伤的黑猪,坐上鹤背,朝仍愣着的无峦和珞摩道:“快点!”无峦从进入这里看到妖魔吞食囚徒开始,就已经惊恐骇然到了极点,此刻他的灵魂仿佛被抽走了一般,又如何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珞摩见神情呆滞的他,忙一个箭步跃过去,一把抓起他,将他扔到鹤背上,随后自己跑到婕蓝身边,执着短匕,与那群士兵对峙着,“虽然在你们看来我只不过是个只会挥舞拳头的莽夫,不过,在这里,只有我让别人走,没有别人让我走的道理。”
婕蓝清楚身边这个人的性格,虽然他的留下基本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能在生命关要时不顾自己的性命,就凭这点,婕蓝也不能驳回他的执念。
“想逃吗?一个都不放过!”
“是吗?你就不怕被我的炎麟剑焚为灰烬吗?”婕蓝只想拖延时间。
那头领最初看到她手中那把奇特的剑的魔力,虽然也很顾忌,但却不再担心,“一把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废铁也想拿来吓唬我,太可笑了,嗅刍!”他一声令下,那些被叫住‘嗅刍’的魔犬便朝他们二人快奔而来,婕蓝握住剑,用剑身朝奔来的魔拳头顶砸去。
因为灼伤而暂时失去召唤灵力的她只能像个凡人一样靠着基本的剑术技巧应敌,但是面对训练过的魔犬,婕蓝却是无比的吃力,而向她攻击的魔犬,却是越聚越多,分六个方位将她包围住凶狠无情的咬噬,最终,手腕、腰间、腹部、双腿都被魔犬咬中,蓝色血液喷薄而出,在衣物上涂抹着色彩。
婕蓝再难支撑下去,她摊倒在地,虽然想反抗,却怎样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来,她看着那些兴奋的魔犬再一次逼近时,婕蓝露出了凄凉的微笑,或许这就到了人生的尽头了吧,或许自己真的太累,而需要好好地歇息了吧,那么……
一双厚实的手将她揽进了怀中,闻着对方带着汗液和血的气息,婕蓝醒了过来,原来是他,是他将自己护在他的身下,而他自己则紧握着匕首朝不断攻击而来的魔犬刺去,婕蓝感受着他硬朗的身躯,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虽然想要将他推开,但无力的自己却怎样也办不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魔犬肆意地咬破他的肌肤。
“你疯了吗?你会死的!”无力的婕蓝紧张得颤抖了起来。
但珞摩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一手护着她,一手作着殊死抵抗。
或许就会命丧于此吧!到最后却连什么也没做到,想来也是多可悲的人生,婕蓝无数次想过,有一天如果死去,会是谁陪在自己身边,却永远无法想到,会是面前这个自己有些抵触的不明身份的人。
原来世间一切都不可预料!
当珞摩最后趴在地上,再难挥舞着匕首对抗魔犬时,当那狞笑的领头举起刀朝珞摩后颈砍下时,当炽热的鲜血溅在婕蓝的面庞时,她想现在轮到的便该是自己了吧,然而却迟迟未见刀刃向自己逼来,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那些士兵如草芥一般被一位身着黑服的男子随剑处理掉,而那些朝他汹涌奔来的魔犬,也一只接着一只地倒在他的脚下。
03 十年痛楚
他是谁?婕蓝无法看清他,那人回过头来,他头上戴着黑色斗篷,除了那双眼睛便再难捕捉到其他,但是婕蓝却有种熟悉的感觉,虽然记忆是那么的模糊,但是她确信她见过此人。
那人走到他们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你们还行吗?”
婕蓝点了点头。
那人也放心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念动几声咒语,一只黑色大鸟从他体内浮出,立在他的面前,他爱抚而又带着命令式地摸了摸它的头,“带他们离开这里!”
黑鸟鸣叫了一声,便蹲下身子,那人扶起婕蓝,将她放到鸟背上,随后又将受伤的珞摩托起,负了上去,他朝向婕蓝,“这里的事自然会有人来处理,你说的那个人也会有人帮你救他的,所以你带你的同伴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会有人?谁?”婕蓝忍不住问道。
“如果他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的,如果不想我没有资格来告诉你!”此人言语间像冷冻的冰,没有丝毫的感情。
“那么替我谢谢他,我婕蓝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人我会自己去救!”
沉默良久,那人未再说话,他呼了声口哨,鸟便飞了起来,载着婕蓝朝隧洞之外如穿梭的飞鱼一般离开。
而此人握着长剑,独自面对着剩下的这些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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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剧烈的疼痛,仿佛被某种藏在暗处的怪物握住了他的心口,使得喘不过气来,而体内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啃噬着他的灵魂,一点一点,窒息的疼冲刺着他有些混浊的大脑,他只想拔起身边的长剑,肆意地杀戮一场,然而脑中残存着的理智使他极力忍耐着自己这种残忍的欲望。
十年来,这种痛苦越来越深,就如扎在了他的心上,无法拔出。谁会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城主每到子时之时,便是他犹如步入地狱之时。
但是没有一个御医能够诊治出他到底患了什么病,始终只开一些治心绞痛,安神定心的药,曾有几次,因为对这些御医的失望而将其全部杀害。
但是都鞠城主从心里却隐隐明白,这仿佛是自己十年前种下的咒,自己最亲的爱子和最爱的城后因憎恨而下的咒。
“但是自己并无过错!”十年来作为城主的他始终这样想着。
寝宫外传来侍女通报的声音:“主上,空靖将军前来面见!”
很少见空靖在此时前来打扰,都鞠城主感到很惊异,他撑起剧痛难耐的身体,让侍女为自己宽衣,等衣冠整理整齐后才宣进空靖。
空靖单膝跪地,道:“深夜惊扰主上,臣在此先行请罪,但臣有一要事需立时向主上禀报。”
因为心口的疼痛,许久都鞠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吧!,何事?”
空靖注意到了城主身体抱恙,问道:“主上病痛可否又犯了?”
“那群庸医,无法治愈本主病痛,留在城中何用,本主明日不想再见他们。”
空靖仿佛抓住了说话的契机,“末将猜想主上久病未愈实与御医无关,而是因他事才如此?”
“何事?”
“少主已经回到城中。”
都鞠城主突然听到少主二字,仿佛寂静的深夜里天边响起一声惊雷,让他全身一颤,差点从床头栽落下来,他缓缓站了起来,走近空靖,颤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轩明少主回到了城中,这也正是为何主上心痛加剧的原因,少主生来便具有魔性,也被预言为会为赤燕城带来灾祸,因此十年前流放外地,不得踏入城中一步,但少主却潜入城中,这即将为赤燕城带来无法磨灭的灾难。”
“他…他回来了?你九年前不是向本主说明儿他已病逝吗?为何又还活着?”
“这也正是末将疑虑之处,末将猜想少主此次回来,不为别的,只为…只为…”空靖吞吐着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只为什么?”
“只怕是赦主而来!”
都鞠城主双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所幸有侍女扶着,才会倒下,“他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作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倘若是在十年前,或许不会,但是现今的少主对主上充满了怨恨,他不理解主上的用心,更不知道十年前主上实则保全他性命的良苦用心,只道是主上下令杀害了他的母亲,又将他流放外地,因此积怨已深,所以末将猜想少主此次回到赤燕城,定对主上不利。”
“本主…本主体恤他年幼,才不杀害他这个妖魔之子,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本主这般?他现今在何处?”
“此前是在城辅大人府上。”空靖肃然说着,胸有成竹的面孔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城辅?为何是在城辅那里,难道他想要用城辅的性命要挟于我吗?”
“主上此前叫末将查出谁通报王城,以至于王城派出‘御灋组’少君前来我城查探,末将已经查出,正是城辅大人!”
“什么?将军你弄错了吧,城辅大人对本主忠心耿耿,又岂会做出这等事,简直荒谬!”
空靖站来起来,冷然看着都鞠,那眼光仿佛一把利剑刺向城主,令他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你?”都鞠面对面前这个人,感到有些害怕。
“主上不信,便请看这人!”空靖朝屋外望去,只见一名侍卫押着一个囚徒走了进来,那侍卫将囚徒按倒在地,使其无法动弹。
“相信主上识得此人。”
都鞠城主看了眼那囚人,虽然已被鞭打得不成人形,但还是分辨得出此人是出自豫尧门下的钟越尚书。
“说吧,尚书大人,面对主上,你还敢期瞒吗?”
那尚书大人嘴角留着鲜血,双目爆出,脸部极度扭曲,看来他极力忍受着屈辱与痛苦,他颤声道:“是,罪臣该死,是由属下向王城发出‘请君书’,让王城…派少君前来赤燕城。”
“你…你…”城主气得面色惨白起来,虚弱的身体显得更加的无力。
那侍卫将一份绢帛双手呈给城主,都鞠接了过来,看到上面所书便已双手颤抖起来,再看到最后的落款是赤燕城城辅豫尧时,更是气得将绢帛扔掷在地,“本主待他一向宽厚,也一向以为他忠心为主,却为想到居然如此害我,真是叫我寒心!”
04 爱子之心
“豫尧大人作为城辅,悖逆为臣之道,末将已经派人守住城辅府了,所以请主上放心!”
纵然是听到这样的消息,都鞠城主依旧对豫尧心存着一丝不忍,悲伤道:“他终是三代效忠于赤燕城,先主离世时便嘱咐本主要厚待于他,所以即便是要加害本主,本主也念在过往的情份上,不会要他性命,待仔细查过之后再做定夺。”
“末将知道城辅大人劳苦功高,但正因如此,才使得朝中不少人出自他门下,这些人对城辅大人忠心耿耿,只怕若被这些朝臣知道主上判罪城辅,不明其中缘由之人定会维护城辅大人,而对主上心有嫌隙,更何况,少主也在城辅大人掌控之中,末将实不愿看到少主为城辅大人所控,而使得少主跟主上兵刃相见?”
“兵刃相见?”都鞠脸色立刻惨白起来,“那逆子想要造反吗?”
“据末将消息探来,少主已经跟麓由统领汇合,直接派兵前往北炎地,主上知道,北炎地是主上吩咐末将练兵之地,他们直接带兵攻击此处,不正是表明了要向主上宣战吗?不知道末将如此说,是否冒犯了主上?”
空靖注意着都鞠神色的变化,得意地露出了一丝谁也难以察觉的微笑,但是他的双眼却丝毫没有笑意,而是充满了憎恨,充满了即将血仇的狂欢与欣喜。
“麓由竟然敢背叛本主!十年前我饶他一命,盛宴之上我也饶他一命,而他竟迷惑我那妖孽之子,做出这等事来。”都鞠干枯的双手青筋暴露,显然已气到极点,“你立刻派兵前往拦截,取下麓由首级,本主要他尝尝背叛后的代价。”
“末将领命!”空靖正准备退下时却听得都鞠城主叫住道:“我那逆子,你抓捕他后,不要伤他性命,带来见我,我要亲自鞭问这妖孽。”
空靖看着面前这个瘦削老弱的城主,内心充满了憎恨,他此时才明白,那轩明少主即便是妖魔之子,面前这个老儿依然疼惜他性命,不愿杀害他,可悲而可恶的仁慈,不过这份仁慈也不过是留给自己的血脉,而对于外人,你又何曾仁慈半分。
“不知道主上打算如何处置少主,他私自违背主令回到赤燕城,而且还跟城辅大人合谋准备谋逆造反,当刑应当处死…”
“本主已说过将他带到我面前,由我自己来定夺!”都鞠面上肌肉扭曲起来,身体因为体内妖魔的啃噬带来的疼痛使他汗如雨下,气息开始虚弱起来,胸闷让他气流不顺,导致他气喘起来,他再难支撑虚弱的身体,缓缓轨倒在地面,空靖俯视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高傲男人,心中有那么一丝得意与嘲讽。
“就让你慢慢地感受何为妖魔的痛苦吧!”空靖心中这般想着,他恶狠地看着城主身边的侍女,怒道:“还不快将主上扶回歇息,去请御医过来!”
那两个侍女惶恐地扶起城主,当那城主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空靖时,无意间让他全身一震,仿佛有某种东西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呼吸。
因为,他看着面前这个戎装的男人,映衬在月光下的身影如此的高傲与神威,而那被阴暗笼罩的面庞上,有着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微笑,那笑容诡异而又带着仇意得报的满足,都鞠不知道这是因自己身体的痛苦带来的错觉,还是面前这个男人在这么一瞬露出了他的本性,都鞠想询问,可是连声音都已无法发出。
他被侍女连扶带拉地带回床榻,扶他歇息下来。空靖看着在床榻上喘息的男人,只是冷静地回道:“主上身体欠安,末将就告退了。”
他没有行退礼,便这般退出了寝殿。都鞠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暗夜中时,心中起了一层忧虑,然而这股忧虑很快被身体的扭曲与痛苦吞没,随后晕厥过去。
......................
黑鸟穿过隧道,便回到原来圆形的入口之处,此时比起初进入之时安排了更多的士兵把守,看来是因为闯入此地的他们的缘故吧!婕蓝没有余力再与他们周旋,但是却又不知该从哪个洞口的方向突围出去,正犯难之际,珞摩苏醒了过来,他缓缓抬起头,艰难地指着右前方的洞口,“虽然我知道他们会把白魔关押在哪里,但是对这样的人物除了那个地方应该没有其他地方了,所以朝这里冲出去。”
或许是因为方才他誓死保护自己的缘故吧,婕蓝突然觉得他那傲慢冰冷地态度却不那么的厌恶了,甚至更愿去相信他的判断,她抚摸着黑鸟脖颈,伏低身子,“拜托了!”
黑鸟像得到信任与严命一般,它拍动了几下翅膀,随后如飞梭一般急速划过洞口,掠过那些士兵的头顶,一瞬之间只如一阵疾风拂过,掀掉了那些士兵的头盔,等他们戒备起来寻找来侵者身影时,却只剩空静的隧道,传出阵阵烈风声,或许只是他们眼花了吧!士兵们又站在洞口间,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事。
只些许间,黑鸟穿过了深洞,迎上从外射进来的耀目阳光,婕蓝感觉从黑暗的地狱得到重生了一般,再次回到了生灵之地,黑鸟负着她和珞摩盘旋在空中,忘着空下红色之山,婕蓝满腹惆怅,她迫切地看着四围,却寻不见黑猪崎雪他们的身影。
“他们是从地狱之笼的天顶逃出去的,朝那个方向寻过去应该可以找到!”每说一句话就牵动伤口,珞摩颤抖的肌肉显示着他的极力忍耐与不屈。
“你…没事吧!”婕蓝放心不下。
“这点伤不过是在给我挠痒。”他依然骄傲。
婕蓝掉转方向,驱使黑鸟朝东的方向飞去,她感受着身后珞摩的热度,又回想起了方才那一幕,婕蓝忍不住问道:“喂!方才…何必救我!你不是说过,一个软弱无能的人没有资格获得别人的救助吗?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我这个陌生人豁出性命呢。”
珞摩仿佛没有意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剑眉紧凝,沉默良久,“只是我还欠你一份恩情而已。”
是嘛?或许这简单而冷漠的理由可以让婕蓝沉重的心放下来了,也对,这个男人,像裸露在烈焰下的火石一样,坚硬如铁,又如何会为冰水而融化呢?
05 疑惑
黑鸟飞翔在赤山之上,越过了几个山头,遥远间俯眼看下去,便看见一座直耸入天际的赤色之山,在那山腰之处,婕蓝看见了如雪飘飞的身影,那身影在血中厮杀着,如绽放的山顶的雪莲之花,婕蓝捂住胸口,按低鸟头,“到那里去!”黑鸟俯冲而下,而他们的身影的渐渐清晰了起来。
崎雪站在山石间,面对着几十个士兵,正与他们展开搏斗,而黑猪和无峦都摊倒在一旁,看来他们的伤到现今都还未有恢复,婕蓝摸着黑鸟头颈,“拜托你了!”黑鸟一听到命令,高鸣一声,双翅翻飞扑打,黑眸犀利,它朝那些士兵扑了过去,每飞过一个士兵头顶,就用利爪抓住他们衣领,随后飞回空中,将其抛向山谷之上。
其他士兵见到这鸟如此厉害,都不敢再与之相斗,一个个连忙朝山的另一头抱头逃窜,剩下精疲力竭的崎雪,婕蓝连忙下了鸟背,跑过去扶住快要倒下的崎雪,泪眼婆娑,“没事了,有我在的!”
崎雪靠在婕蓝臂弯间,看着她安然无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我还一直在担心你。”
婕蓝扶她坐在一块山石上,她看着一旁仍有深深灼痕的黑猪,一时心痛不已,她走到黑猪身边,将“冰魄珠”放到黑猪手心,寒气顺着掌心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身上的巨痛也渐渐轻了下来,黑猪睁开迷朦的眼,当看到婕蓝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仿佛忘记了一切疼痛,立刻笑逐言开,紧紧抓着婕蓝手,“我一直担心,怕你从那牢狱中出来不了,真是上天保佑!对了,你的手怎么样?”
它依然跟以往一样,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仿佛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自己而生一般,婕蓝忍住眼泪,点了点头,“我的伤已经好了,你知道的,我身体的复原能力是很强的。”
黑猪‘恩’了一声,放下心来。婕蓝想到珞摩的伤,她回过头看着他,他倚在鸟背上,用嘴撕开一段一段的布条,包裹住身上的伤,婕蓝走到他身边,“让我用灵力为你治伤吧,那样会快很多!”
珞摩抬眼看着婕蓝紧握的右手,眼神中带着忧色,“你是把自己当作神,还是以为你有不死之身,你顾好你自己吧!”
虽然话语中一样的冷漠、轻蔑甚至嘲弄,但是婕蓝感觉得到他是在担心自己,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被炎麟剑所受的伤是如何也不能如此快痊愈的,再次动用灵力,只会让赤火之毒攻入心髓,到时纵然自己再多能耐,或许也难存活下来了吧!
婕蓝抚摩着被封印的炎麟剑,“都怪我自己太任性,我明明记得那老头叮嘱过,此剑我决不能拔出,否则会有不可想的后果,看来还是我自己太自负了!”
是啊!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母亲,救不了幽云,救不了村落中所有的人们,也救不了承风,我算什么呢?婕蓝突然好想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忘记发生的一切,也忘记这般懦弱无能的自己。
突然一只小而硬的手握住了婕蓝,“不,蓝,明明不能拔的剑你为了救大家拔出来了,你不是自负,不是逞能,你是为了我们,只要这一点就好了,你看,因为你我们都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所以,请你不要难过,好吗?”
若是没有旁人,婕蓝很想一把抱住黑猪,痛快地哭一场,将这段时间以来所积压的痛苦与无望全都宣泄出来,但是一向骄傲的她又如何肯在崎雪珞摩甚至凡人无峦面前展现自己懦弱的一面,她只有掩藏,掩藏住自己的落寞,恐惧,彷徨与无望。
婕蓝紧握着这炎麟剑,看着它突然有种被排斥的感觉,看来自己是个连一把剑都会瞧不起的角色啊!
“但是,蓝,有一件事还是很奇怪,炎麟剑是圣者之物,所以就只有圣者白魔才能降服于它,换作他人,别说拔出就连想碰触也会被麟之魂吞噬,但是,蓝,你既能将其拔出,而它又发出了赤炎之火来呼应你的召唤,这可不同凡响了,说不定你是…”
“不,不是,蓝她不是——”一阵急促的音符喝断了黑猪的话,崎雪苍白的面颊因紧张的情绪而如晚霞映空。所有人都惊疑地看着崎雪,为她那莫名的激动而沉寂默然。
崎雪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怪异与失态,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敢正视婕蓝的双眼,佯装无事地笑着道:“我的意思是说,蓝或许只是因为体中有赤麒之魂的缘故才会拔出炎麟剑,你们想,难道不是吗?赤麒与炎麟本是相互感应的一对,上次治疗蓝的伤的时候不是用了赤麒了吗?或许是附在炎麟剑上的麟之魂感应到了蓝体内麒之魂的气息,所以才会未排斥蓝,我想是这样的,所以…”
“啊!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以为蓝会是…”
“不会,怎么会是——”崎雪再一次急促地打断了黑猪的话。
婕蓝隐隐感觉得到,崎雪异常的反应中隐藏着她所不知的秘密,她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婕蓝走近崎雪,双眼紧紧逼视着她,“你们…究竟想说我是什么?”
被突然问住的崎雪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垂下头,只低声道:“没,没什么。”
婕蓝再逼近一步,“真的吗?”
崎雪感到一种压迫之感袭了过来,她双手交错着控制着自己的颤抖,她不敢回答,也不愿回答,更不相信自己的回答。
“如果你们有时间争论这么无聊的事情,请恕我无法奉陪你们去救那无关紧要的人。”珞摩的责难解除了崎雪的困境,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确实不适询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婕蓝看着崎雪,沉默良久,随后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那种从未有过的冷漠使崎雪仿佛堕入冰谷,崎雪深埋着头,强制压抑着自己的悲伤,无数次念着,蓝,对不起,对不起…
婕蓝走到珞摩身边,望着神秘阴沉的群山,“请带我们去吧!”
珞摩依然如冰刻的表情,没有变化任何曲线,他走到那些死去的士兵身边,拔下了他们的衣服,随后扔给婕蓝、崎雪、无峦三人,“要到那地方,必须经过铁场和练兵场,就这样过去,我怕还没到那里你们就被拿去当火炉里的焦碳了。”
06 悔过
“练兵场?这里是赤燕城的屯兵之地吗?”婕蓝不由问道。
“屯兵?对,确实是,不过屯的不是他城主之兵,而是那些想夺取城主之位的叛臣之兵。”
“有人想要篡位吗?”黑猪惊呼起来,“怎么可能,未得王城封令,私自篡权夺位者将受神之三罚,所以即便是他夺得权位,也不可能活着受座。”
“哦?是啊,还有神之三罚啊!真是可笑又可怜,愚蠢的人总盼望有神庇佑,总等待那些逆谋者受到神之控诉,却从不想过神是什么,又有谁看见了,只有那些懦弱无能的人才总期待着神,真是可悲的人类!”
珞摩的眼神中突然有种悲沧之感,那种悲沧从他的怒斥之中彰显而出,烈阳下的身影显得如此的落寞与凄婉。
黑猪为他如此愤慨的言辞而惊讶得张大了嘴,他突然撕裂般地回驳道:“神真的存在,神的诅咒更会应验,我们不是害怕什么而去依靠神,而是为改变自己而敬畏神,所以,请你不要再蔑视神,因为,你冒犯了他就摆脱不了他对你的惩罚。”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黑猪,深邃的眸子中掩藏着敬畏与悲伤,悲伤的颤抖像摇曳的风,寂冷得不知该吹向何方。
珞摩俯视着看着黑猪,那种鄙夷厌恶的神态露于言表,他面上阴冷的微笑看起来如一段裂帛,蔓延向他的内心深处,“是吗?那他就来惩罚我吧,看看他的威严究竟有多高傲,看看他如何毁灭人类的本性…”
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无形之间,从他的眸子中散出了充满怨恨的挑斗,他仿佛是置身于一场圣战之中,举着剑向上天发出怒吼。
当所有人都震惊在珞摩的言语中时,处在一旁的无峦上前颤巍巍地说道:“…那个…你们再争论下去的话…我们就真死在这里了。”
婕蓝几人回过神来,却听到山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并伴有妖魔的因疾奔而发出的喘息声,看来是那些援兵到了,婕蓝几人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这些人纠缠,便忙道:“这些等事后再说,现在请求你为我们引路。”
珞摩没再争论,他将从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兵服穿上,其他几个也跟着穿上,婕蓝和崎雪还将头发捆了起来,戴上头盔,黑猪因为是妖兽,所以倒无须装扮了。
几人整理完毕,便分别乘坐在黑鸟和白鹤身上,朝着珞摩指的方向飞去。
.....................
城辅府邸上被数十名兵士围住,正门、侧门、后门等数十处都有士兵看守,防止府上的人逃逸而出。
而那领兵的农须侍卫持剑守在正门处,一脸肃然,仿佛除了执行军令之外,他便不管其他的任何事,包括这里是一人之下的城辅府邸。
而府中,那些仆人丫鬟都显得惊慌失措,都吓得躲在房中不敢出来,有些甚至早已收拾好了包裹,如果这些士兵闯进来开始杀掠时,好趁乱逃走保回一命。
因为谁也不愿意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被杀,或者被捕去坐牢。
在这府上,唯独只有城辅大人平静地坐在大堂之上,他让丫鬟端来一杯清茶,自己则泰然安定地品着茶,而守候在他身边的,则便是晁牙管家。
良久,当一盏茶一过,城辅大人才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晁牙,你到我府上算来已经有十年了吧!”
晁牙顿时脸色突变,因为城辅此时叫的是他的本名,但是他在这府上只是化名为无雍,而此时城辅叫出自己的本名,那么便是早已知晓他来府中的目的。
“是!”晁牙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十年来让你屈就在我府上做个管家,一直以来我都十分的歉疚,我一直想何时才能找个机会让你官复原职,但是仿佛晁牙校尉却没有这念头,恢复官位不难,难的就是此人已经失去为将的心,这些都是作为城辅的我的错,如果十年前我能阻止那场杀戮,也不会害得这么多好友都被牵连受累。”
晁牙听到这席话,早已泪流满面,他跪倒下来,颤声道:“我对不起城辅大人,又有何面目再在朝当官。”
豫尧看到跟自己一般年老的晁牙,叹了口气,“想当初你变换了容貌,化了名来到我府上,我便已知道你的来意,老夫本想只要解除你的后顾之忧,就自然而然会令你自愿恢复身分,但是老夫无能,十年来都无法解除你的心患,更无法解除赤燕城的忧患,我也没有资格让你恢复身分,自然没有资格让你摆脱空靖将军。”
晁牙此时显得更加惶恐愧疚,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城辅,知道自己身分十年,却一字不提,就便是自己常出卖于他,他也未揭穿,此时的他已没有活着的打算,他愧然道:“罪人如此对待城辅大人,早已没有颜面再见大人尊面,就请大人赐死于我吧!”
“校尉在说什么笑话,老夫现今不过是个阶下囚,何来资格赐死,更何况,即便有我也不会这样做,你起来吧,老夫一直在等晁牙校尉向老夫说出真实身分的一天,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唉!”他扶起校尉,看着面前这个已有些垂垂老矣的悔恨之人,心中不免也有些伤感。
“既然外面有来者,老夫不去打个招呼似乎也不合情理,你说呢?”豫尧看着不敢抬头看他的晁牙,希望在这个时候,他能够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
晁牙思虑良久,都不敢轻易作答,当他抬头看着满怀关切与期待的豫尧眼神时,他再难违背自己良心,只道:“我现今的身分还是豫尧大人府上的一名管家,纵然是管家兴许还也有点用处,自当跟大人出门迎客。”
“不后悔吗?或许被识破身份之后会危及到你爱子的性命!”
晁牙苦涩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是在自己欺骗自己,以为自己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可以安然没事,但是直到现在我错了,即便我帮了空靖,他也会为了自己的阴谋与卑劣的野心被世人甚至王城的人知道,也会选择将我杀害,更何况又怎会保全我两儿性命,并且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那两儿子是否还活着。”
07 炼狱之地
豫尧会心地一笑,便整理好衣冠,迈开大步朝府外走去。
当他让下丁打开府门时,那些兵士立刻聚拢起来,害怕城辅会闯出府去,而农须也立刻迎上去,面对城辅大人,仍单膝跪下,他手下见状,也连忙跪下。
“既然我成了农须侍卫的囚徒,你又何必向我行礼?”
“末将只是尽到礼数,现在我只是奉命看押城辅大人,但城辅大人却依然还是城辅大人,属下自然要行礼。”
“那老夫便要问上一句,你为何看押本辅?”
“末将也只是听命行事,至于原因为何一向不过问,末将也无权过问,若城辅大人想知道就等主上召见吧?”农须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不卑不亢,不冷不热,仿佛是一块硬冷的石,失却了人间的情感。
“等主上?难道不是空靖让你关押我的吗?如此私自刑拘,却还提主上,不知道农须侍卫的眼中是有主上呢还是空靖将军?”豫尧厉声斥责,神色间的怒气让那些跪着的士兵都惶恐起来。
农须依然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豫尧,他将手一伸出,一位士兵就将令旨双手呈到他手中,他打开令旨宣读道:“天赐燕城,主令臣民,豫尧为赤燕城城辅之首,当为主为民谋利,然其背道而行,向王城诬言本主,损赤燕之城盛名;又私自接见轩明少主,却让其勾结麓由统领带兵攻击北炎地,是有造反谋逆之心,城辅非但未向本主禀报,更甚者出谋划策,此罪当诛,现将其扣押于府中,等待本主最终判决!”
农须宣读完后冷森森地看着豫尧,眼中带着鄙夷。
“荒谬!既然说老夫密报王城,好,既然说我与王城有牵扯,按照律法,只能让王城来判决老夫,纵然是主上也不能私自判决,还有说老夫私见少主,有何人瞧见,这个令旨我不知道是不是主上亲自所书,不过是有些心有不轨之人偷取主上城印,冒充令旨。”豫尧有些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颤动着,让他显得如此的无助。
“这些话你还是等主上宣见你时你再向主上辩解吧,末将只是个侍卫,说于我听也是无用。”
豫尧本想农须会明辨是非,希望能放自己暂且离开,前往城殿,但是没想到却是枉然,他突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哼”了一声返身回到府中。
.............................
飞鸟降落在一座山麓背后,此山石一座独立的山,其左右没有其他山脉相连,只有其背后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与其紧靠,那座山相异于其他山脉,非赤色之山,而是如雪山一般透着圣洁的白,群山周围被薄雾笼罩,而射向白色山脉的金红色阳光却仿佛在中途被折回一般,看来是由结界防护着这片山脉吧!
“穿过这矿场,就是对面的‘圣灵山’,如果是你们口中所提到的白魔的话,我想他们应该会把他关押在那里。”珞摩指着对面的山脉,露出一种敬畏的神情。
“那里?那是什么地方?”婕蓝为那山的独异而心生敬畏。
“在这里的每一人,都会为这两座山的存在而感到可笑,一个是炼狱一般的役场,它背后相连的就是通向圣灵之地的圣域山,这些人,每天在炼狱中等待折磨,等待死亡,而可笑的是,那所谓的圣灵之山就这样嘲笑地俯视着它们,看着他们像没有灵魂的奴隶一样喘息,最后灭亡,而更可笑的是,这些人却还盼望着死后的魂魄进入圣域山,得到永生的庇护。”
珞摩的心中始终存在着对神明,对圣洁,对世间一切被奉为至上的东西的憎恨,就仿佛他的心上有一块久久未有冷温的烙印,灼烧着他撕裂的心。
山后,隐隐传来炼石采矿之声,婕蓝心情愈渐沉重,“不管炼狱也好,圣域也罢,对我来说都未有什么区别,走吧!”
婕蓝在前走着,珞摩看着婕蓝坚硬的身影,这个女人,美丽而又桀骜,就像盛开的牡丹,永远掩藏不住她的魅力,对于自己来说,遇见她,珞摩不知道是幸还是祸。
不过他宁愿那是生来所赐予自己的一件幸事,虽然此生他都未有何幸可有。
......................
上了侧峰山顶,放眼看去,是一个大型的采矿场,矿场中间已被挖出上百丈的长宽几十丈深的坑,看来山中心的矿石已被开采完,矿场中密布着上千的人,他们都跟最初的珞摩一样,**着上身,光着枯瘦的脚,穿着破烂的裤带,背上、腿间无一人没有深深地鞭痕,有一些看起来还挺结实,而有一些瘦得仿佛是一具干尸,只剩下他们的骨架支撑着那无用的躯体。
他们每一人表情木讷僵硬,无声无息地工作着,其中数百人在崖壁间开采着矿石,有一些在挑选着矿石,只将上好的矿石放入篓中,接下来让其他人将矿石挑向右方的洞窟中,看来那洞又延伸到另一个地方。
而每一处都有几名士兵拿着鞭子看守着它们,他们随手挥舞着皮鞭,那打在身上发出的清脆‘噼啪’声不绝于耳,但是这些苦工身上每着一鞭,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那鞭子带来的疼痛早已习惯,也早已忘记,他们只是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工作着,像失去了魂魄一般。
“这些人都是哪来的?”婕蓝有些颤抖。
“都是城中获罪的囚犯,不过他们中,又有哪一位会是真正的囚犯,不过都是虚妄的罪名罢了。”
“囚犯?是城主允许让囚犯当做苦力的吗?”
“城主?谁又会知道,看到那些枯瘦如柴的人了吗?”珞摩看着那些人,眼中仍然没有温度,却有着深深地伤痕,“他们等不久就会被送到地狱之笼中,像我几个伙伴那样奉献给妖魔。”
几人不约而同地呼出声来。
珞摩却仿佛无动于衷,他又指着其中几个比较精壮的,“这几人比较幸运,如果还撑得过五日的话可以被选进兵组,不过却也只是变成了没有人性的妖魔而已。”
“怎会有这种事?”
08 炼狱之地-2
珞摩突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在这里,没有道理法则可言,这里每隔十天就会送来几百人来,所以在这十天里,必须要选择一些淘汰,他们会让这几百人十天不休不眠的工作,如果超过五天就奄奄一息者就送去地狱之笼给妖魔享用,如果死了的就拿去做无用的柴火炼造兵器,因为在他们眼中一个死了的人是连成为妖魔之食的资格都没有的,因为他们喜欢享受妖魔啃噬活者绝望的悲鸣,而这些过了十天还能体能键魄者,就让他们成为兵丁。”
婕蓝的手心凉了,她紧紧握着崎雪的手,许久许久的沉默被鞭打与采矿声淹没下去。
“那为什么他们不逃呢?”黑猪疑惑起来。
“逃,往哪里逃,你没看到山崖边盘旋的那些等待猎物的妖魔吗?”
静静地倾听,确实能听到从山边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利鸟鸣,看来便是差点丧命其手的那些裂骨鸟,婕蓝心突然寒了下来,是啊!就连拥有灵力的自己都很难通过那里,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又有什么能耐呢?“难道就这样等死吗?为什么宁愿等死也不愿试一试,或许还有机会。”
“因为他们总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一定会活着成为兵丁,就算到最后不能再相信自己,他们还会相信他们面前的这座圣灵山会来拯救他们,拯救他们懦弱无能的灵魂。”珞摩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压抑着的悲伤再难用高傲来掩藏,落寞凄哀的神情第一次触动着婕蓝,或许面前这个始终不肯服输的人,也有他难以言语的苦楚吧!
几人正说着话,突听一人喝问道:“喂,你们是做什么的?”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三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在为首的那位一脸肃然,双眼中带着戒惕。
珞摩镇定下来,恢复他本来神态,他轻笑着走到那监管身前,扬一扬手道:“难道域傅军监不记得我们几个了,我们这几人要不是得你照顾,哪有机会能够保住性命还成为兵卒呢?现在被派去守圣灵山,这份情不报都不行啊!”
别说是婕蓝,就算是其他人突然看到面前这个对官兵恨之入骨的人却突然间能如此从容地应付,也会惊讶得难以相信这两人是同一人。
那叫域傅的军监听到珞摩这样说,却也未完全放下戒备,他看向他身后的婕蓝他们,“为何你们这么面生,我却从来没见过。”
“他们几个是在圣器坊里做工的,自然很难有幸能够见到军监你。”
那军监有些得意,但丝毫没有放过珞摩一行的念头,珞摩不知何时从裤带中摸出几垫银子,顺手塞进那军监手中,“要不军监看一下我们的令牌。”珞摩将手从那军监手中移开,那军监手中面上有一块铁牌,牌面上刻着红色“令”字,而铁牌下面盖着的便是三钿银子。
军监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将令牌还给珞摩,而银子则熟练地放入了自己袖袋中,“既然有令牌在手,那便去当任吧,不过得嘱咐一句,只得守卫圣灵山山口,可莫起了贪恋想进入圣灵山去,玷污了圣灵之地。”
“自然听从吩咐,不敢有违。”虽然言语间显得如此的卑微,但婕蓝还是感觉得到,那种冷冷的言语像藏在剑鞘中的利刃,锋而不露。
那几个士兵让了开,珞摩便直朝采矿场中走去。
一路的凄哀声,一路的喝骂鞭打声,带着一路走向灭亡的声音,婕蓝看着这些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员,他们空洞的瞳孔中已经没有了颜色,麻木的神情已失去了痛苦的**,或许他们已经认命,或许他们真的只是的期盼奇迹的出现。
无数人倒在婕蓝的脚边,却无情地被那些官兵拖走,或许就像珞摩说的那样吧,这些倒下的人接下来的命运不过是成为炼铁的材料而已,生难道便只是为一块费铁而生的吗?
婕蓝不愿再去想,她闭着眼,只紧紧跟在珞摩身后,只希望早一点救出承风,只希望这一切与自己不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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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炎山之顶,有一块红色岩石,那块红色岩石被放置如此,据说是用来吸取天地灵气,因此不准任何人上到山顶,玷污了灵石,然而同时,作为人类也无法来到这炎山之顶,因炎山之顶直冲天际,仿佛就处在云端,俯身望下去,整个赤燕城都回收眼底,而连王城都能一览无余。
然而此时,有一个人站在顶峰,身旁停着一头白色的天马,峰顶的巨风吹拂着他的如墨玉般的长发,仿佛一位天神一般,伫立在这炎山顶。
但他不是什么天神,而是少君擎站,他环顾着北炎地四围,便已将这里的地形尽收眼底。
北炎地主峰的北侧峰是采矿场,就是囚犯服役的地方,而主峰以南,则是练兵场,此处练兵场被修筑在山腹中,山壁成为他们的保护墙,将他们练兵的声音隔绝在内,换谁也不知这里是个练兵场,而那练兵场中的兵士,如蚂蚁一般蠕动着,虽然人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庞大,但是每天在这种如此残酷的地方被训练,一个士兵便相当于普通的十个,因此这已经很令人心忧了。
主峰的西侧是一个兵器场,大量的兵器在此处打造,而擎战看到兵器场中央堆着一堆妖兽的骸骨,在一旁的牢笼之中,还关押着大量的妖魔,看来此处的兵器大多是用妖兽的妖骨铸炼而成,那么这里的兵器可说便是剑中精品,不是一般兵器可以相抗衡的。
在主峰的东侧,此处在山顶开了一个天洞,而洞的天口被数百条铁索盖住,而天洞里则驯养着妖兽,而在天洞的最中心处,还有一个圆形的空场,看来此处是个蛊场,就是将数十只妖兽放入这圆场之中,让他们相互拼斗嘶咬,最终只留下最后存活的那只妖兽,而最终存活下来的妖兽则既可以用来训练成一等的座骑,也可以拿它的妖骨锻炼成邪剑,可说是一箭双雕。
纵然是擎战,看到这些庞大而残酷的地方,不免都有些发寒,他身旁的天马处在这布满严重邪气的地方,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抵御邪气的白色净光。
09 交战
而在空际的不远处,一只大雕一样的飞禽朝擎战飞了过来,那雕上骑着擎战的下属裂勃,裂勃飞近擎战身边时,便忙下了雕背,朝他行礼。
“在这种混浊不堪的地方,你还讲究这些礼数却还真有些可笑!”擎战即便是身处危地也依然放松着心情说笑着,“她怎么样了?还活着吧!”
“他们闯进了地狱之笼,属下已经救他们出去了,属下本劝她离开此地,但婕蓝小姐却说一定要自己去救他,所以…”
“哦?是吗?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如此拼命。”
裂勃看着面带笑意的擎战,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担心,“少君,属下知道不该问,但是…”
“我不喜欢犹豫不决的人。”
“是!属下是想说少君是否对那女子关心过甚,我担心少君对那女子有了意,这可是违背了圣令…”
“说到此就行了!”擎战打断了裂勃的话,他面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刻仿佛僵住,“我跟她还不是你可随意说教的。”
裂勃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唐突,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他低下头继续道:“属下只是觉得,少君跟那女子不过才相处几个时辰,更何况她对少君如此无礼,少君不该为她孤身来到此处,属下看了这里的形势,若出了意外,即便是少君也无法闯出去。”
擎战微微一笑,拍了拍裂勃的肩膀,道:“只要是被我触碰过的女人,我是不会弃她不管的,更何况是她,有一天你会因为你说出这番话而感到惶恐不安的。”
裂勃不懂少君话中的意思,但看到擎战认真的神情,他便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劝都是无用的,只道:“属下一心只有少君,其他的无论什么事都不会让属下惶恐。”
“你的忠心不用再向本君表述,本君也知晓,但我还不知晓的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现在去哪里了?”擎战一副忧心的神情,看来想放下婕蓝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裂勃见到少君如此,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是无用,他叹了口气,道:“他们朝圣灵山的方向去了。”裂勃指向连接着北边侧峰的那座白色之山。
擎战看着那座泛着冰冷寒光仿佛被浓雾覆盖的圣灵山,一时忧心起来,“这山倒很特别,不知道是什么去处?”
“我听说此山为驱除人性邪念的山,被此处的人封为圣山,很多人为了得到心灵的纯净而走向此山,但是却没有一人出来,有人说这些进入山的人羽化成仙,有的人说他们因为玷污了圣灵之地,便山吞没了,更有人说,只要进去的人带有一丝邪念,就会葬送在里面永远不会再出来。”裂勃说着这些时便面带忧色,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说之后,少君更要拼了命地朝此处去了。
“那看来那个倔犟的女人可还真不能活着回来了,因为她可不止一丝邪念,她的邪念多得足可以让这圣灵山把她吞没。”擎战没有再看圣灵山,反而看向南峰处修建的一处有些华丽的楼阁处,他双眉一扬,道:“我们就去拜访拜访这里的主人吧!”
裂勃感到惊奇无比,他以为擎战一定会选择去圣灵山救出婕蓝,但没想到居然不是,他不免疑惑道:“难道少君不去圣灵山吗?”
“你既然把那里说得那么危险,我怎愿意去冒这个险,我可不相信我是个没有邪念的人,所以还是不去的好。”擎战头微微歪着,俊气的面庞带着让人难以猜测心境。
“少君…”跟了他这么久,裂勃到现在都无法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到了别人的地盘,不先向主人打个招呼就太不礼貌了,我们再不去就等他们来招呼我们了!”
裂勃往北峰望去,但见那里的囚犯居然都朝着他们开始跪拜行礼,看来这些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并且还被当作是神人而朝拜。裂勃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为这些人的愚昧而感到可笑。
而在不远处的空中,数十头骑兽载着士兵朝他们飞奔而来,窒息的杀气瞬间萦绕在擎战与裂勃身周。
那十头虎狮将擎战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坐在斑纹虎身上的领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喝令道:“哪来的闯入者,竟敢站在我们炎山的天灵石,也不怕你玷污了天灵石的圣气。”
擎战冷冷一笑,“你说的是这块丑陋的红石吗?可笑,这样一块污浊的石头我看是吸取了这里所有的怨气与邪气,却说它是天灵石,也太敢妄言了。”
那领头的立时怒了起来,他一挥手中的长戟,让猎虎朝擎战袭了过去,擎战只是冷冷一笑,对那人的攻击并未放在心上,而他身边的天马一声仰头长嘶,萦绕在它身周的白色之光飞散出来,那十头妖兽受到白光笼罩,仿佛有什么束缚住了他们的行动一般,身体居然难以移动,而这十头猎虎痛苦地哀号起来,起先眼中的凶狠到现在全然消失,仿佛面对眼前的这匹天马,他们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来自它的强者气息,因此变得乖顺起来。
坐在骑兽上的十位兵士见到这种情状,都惊讶不已,那领头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猎虎的脖颈刺了进去,那猎虎一吃痛便发起狠来,狂吼一声便不顾白光的拦阻,拼命朝擎战方向撕咬而去。
裂勃拔除长剑,跳上他的那只黑色大雕背上,朝擎战道:“少君,这些人就让属下来解决吧!”
“你可要出手小心点,别让这些妖魔腥臭的血溅到班京身上。”班京就是擎战的天马的名,擎战悠闲地靠在马背上,闭上目等待着裂勃解决完后的回报。
或许是擎战的轻慢惹怒了这些士兵,他们一个个都露出狰狞的面孔,各自亮出自己的兵器朝裂勃袭来,裂勃沉着面孔,拔出了碧色长剑。他的黑雕身形虽然比不上猎虎庞大,但是速度却如闪电般快速敏捷,只一瞬间他便欺近领头身边,等那领头的长戟还未举起时,裂勃的剑已贯穿对方的胸膛。
而其他九个士兵见到对手如此轻易地杀了他们的领头之后,不敢再上前来交战,直接调转虎头,朝南侧方向的楼阁处飞回。
裂勃乘雕飞回擎战身边,急切道:“这些人会立刻前去报告他们的领头,所以很快会有大批人攻击过来,少君,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还是离开这地方吧!”
“你是怕你无法保护本君吗?”擎战直接地问道。
“属下一人即便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少君,只是属下力单人薄,只怕无法跟此地数千的兵士抗衡,更何况还有这些异兽和魂器。”
“既然无法跟这些人抗衡,那总能跟这里的主人抗衡一番吧!我们是来见主人的,可不是来应付这些小兵卒的。”
擎战没有再说什么,他径直上了天马背,天马扬起前蹄,便飞入空中,朝南峰的楼阁处飞去。
裂勃知道自己再劝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好跟着擎战一起朝此处
10 进入圣山
走过采矿场,便又进入一容道,矿场中的凄哀声与鞭笞声渐渐隐没了下去,换来的是窒息一般的宁静。
走到容道尽头,那里有两名士兵守卫在那里,那两士兵见到婕蓝等人,马上警惕起来,持枪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到这里来。”
珞摩不紧不慢地亮出那令牌,“我们是来换你们班的,这里不需要你们把守了,等明天再来吧!”
仿佛被侵犯,又仿佛掠夺了他们的权位,那两人瞬息间怒目以对,“换人,我们可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
“是嘛?难道你们要让藏督统领来亲自请你们离开这里吗?啊,这也不错,藏督统领派我们来时还特意提到‘猾貂’最近喜欢新鲜可口的食物,那些炼铁场上的它已经腻了。”
那两人脸色立刻变白,颤抖的手有些拿捏不住兵器,“既然…既然是来守圣地,何让这个丑陋的妖兽来玷污这块圣洁之地?”
这句话像一把利箭一样刺穿黑猪的胸口,它张大了嘴,漆黑的眸子剧烈地颤动着,如果是在没人的情况下被这种人类辱骂,黑猪或许没觉得什么,可偏偏却是在婕蓝的面前,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黑猪存留着的那一点尊严仿佛荡然无存,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个妖兽,一个丑陋的妖兽而已,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婕蓝一眼,那有些笨重的黑色背影在白色圣光照耀下,却显得越发的孤寂。
看着受伤的黑猪,婕蓝无比的心疼,她抬头怒目看着前面这两个士兵,冷冷问道:“刚才你们说什么?”
“喂,你们到底是不是新丁,难道妖魔止步的命令还要我重复……”
话断在了空中,胸膛处的鲜血飞溅而出,洒落在这白色之地,蓝色的光芒像暗夜的幽火发出她愤怒的焰舌,随着那人倒下地面,叩首般地伏倒在婕蓝的脚下,却一眼掩盖不住她桀骜而不可蔑视的面容。
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婕蓝,难以相信她会突然出手,突然就杀掉了面前这个士兵。
另外一个士兵吓得傻立那里,当他回过神来向外飞奔时,婕蓝早已跃到他身前,光刃一起,削中他的腹部,那人来不及**就已倒下地面。
“这下麻烦了!”珞摩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样不是更加快些,我可没时间跟这些人闲聊啰嗦。”
“哼,那你就自己看下吧!”
顺着珞摩的目光,婕蓝瞧着那两个倒下的士兵,他看到,他们的体内仿佛有什么黑色像烟雾一般的东西飘了出来,那烟雾有着兽类的形态,一出人体便朝洞外飞走,婕蓝想去追却已不见了他们身影。
“那是施魂兽,每个被选中的兵丁都会在他们体内种下施魂兽,这些家伙窥伺着人的内心,洞悉着附体者身边一切形势,如果兵丁出现谋叛之心,他们就会啃噬他们的躯体,如果附体者出现意外,当然,他们就向他们的主人报告,所以…”珞摩没再说下去,只是烦闷地闭上了眼睛。
“不怪蓝的事,是,是我,蓝都是因为我才对那两人动手的。”黑猪不想婕蓝受到谴责,忙维护起她来。
这种时候,它还是会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着想啊,而自己,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也一点都无法帮上忙,刚才那样做,或许只会让它更难堪,让大家更怨怪于它吧,婕蓝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一心想去维护一个人,却最终只让他陷入更困扰的境地。
“那两个碍事者杀了就杀了,又能怎样,现在不更好可趁他们援兵没到时闯进去吗?”崎雪反驳起来。
“是嘛?那你就闯下看看!”珞摩有些蔑视地回道。
崎雪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走近白玉之桥,当她越靠近时,一种将她往外推的无形力量便越强大,崎雪咬着牙,召唤出雪刃,对着无形之界挥手砍去,随后一道闪耀的光掠过,朝崎雪回击而来,崎雪像风撩起的雪花一样被那道若隐若现的光界弹了开来,狠狠地跌倒在地上。婕蓝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有没有伤着?”
崎雪忍着手间的剧痛,摇了摇头,虽然心中仍是不服气,但是她心里明白了,凭自己如此微弱的力量是如此打破结界,闯进圣灵山的。
“我不信我闯不进去。”愤怒的崎雪欲再一次硬闯时,被婕蓝一把抓住。
“够了!”婕蓝拉着崎雪,看着珞摩,有些悲伤地双眸仿佛在乞求着他的帮助,但珞摩侧过头,有些无奈地道:“这圣灵山布满强大结界,连拥有灵力的你们都无可奈何,我一个凡人又有何能耐?”
该怎么办?承风就在眼前,就差这举步之遥,难道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吗?多么的不甘,多么的不愿,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在此放弃吗?如果不那又该怎么办呢?婕蓝无奈极了,也懊恼了,或许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受此之苦吧!
背后传来魔鸟的鸣叫之声,看来那些援兵已经到了,到如今也只有拼一拼了,无论生业好,死也罢,总要豁出去一次。
婕蓝举起炎麟剑,对着圣灵之界,沉静地说着,“这炎麟剑是圣者之剑,王者之尊,如果用它的话就能破开这结界了吧!”
“不,蓝,我不许你这样,你会被炎麟剑所伤的。”崎雪和黑猪都齐力阻止起来。
“一定不会有事的,那妖魔就拜托你们了。”坚定而难以动摇,婕蓝双手托起圣剑,她划破手指,蓝色血液滴落在剑柄的刻纹上,念着,“沉睡的圣灵啊,请遵从蓝之召唤,从遥远的时空里醒过来吧,吾将遵从你的力量,释放你禁锢的灵魂,请为我开启圣境之门。”
突然红色之光渐渐从剑柄刻纹中晕染开来,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将婕蓝包围起来,崎雪和黑猪都惊惧得难以言语,拼命嘶喊着婕蓝的名字,害怕她再次被圣炎之火吞噬而化为灰烬。
后面的妖魔如拥而至,身后紧跟着的是一群士兵,进攻的妖魔中是一头体积庞大的黑红色的怪鸟,崎雪没有空与这妖魔纠缠,她念了几声咒语,雪鹤便从体内浮出,朝那怪鸟攻击而去,暂时将那群妖魔与士兵拦住。
而再回首看那红光时,却见光中仍隐隐约约现着婕蓝的身影,太好了,她还活着,没有被炎火吞噬,崎雪不由松了口气。
包裹在炎火之中的婕蓝将炎麟剑高高举起,一步一步地朝结界处走去,崎雪黑猪几个连忙跟在婕蓝的身后,朝结界处走去,当圣剑靠近结界时,那光之界像融化的碎冰一样渐渐消散,开出一道圆形之门来,婕蓝坚定地移着脚步,走进结界之门,崎雪也在进入圣灵山之际将雪鹤召回体内,而在那一刻圣灵山的结界也再一次封闭合拢,将一切隔离开来。
“喂,监卫,这下…该怎么办?这些人居然闯进圣灵之地。”亲眼目睹的一位士兵惊恐地问着身旁那位肃然的监卫。
“哼,有何可担心,他们不过是走向地狱而已,就在这儿守着,我去向藏都统领回报。”那监卫面色冷酷,按着腰间的长剑带着两名士兵朝隧道之外离开,而剩下几名士兵守在圣灵山之外,静待里面的情况。
01 打开封印之洞
圣灵山如白雪覆盖一般,包裹着婕蓝几人的身影,洞中宁静得没有一丝气息,冰冷的感觉划过皮肤像尖利的匕首舔舐着血液,寂灭之声在每个人心底不断传出,每迈进一步仿佛被夺走一丝灵魂。
越往深山里走,一种撕裂一般的声音便越清晰,那声音仿佛是鸟的叫声,又仿佛是幽魂的怨声,强烈的压迫感猝然袭来,不禁让胆小的无峦环抱着颤抖起来。
“喂,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无峦惨白的面孔在白色甬道的映照下,彰显着他的恐惧。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能来到这里是多么的不易,又怎会因无峦的胆怯而就此退出呢?
崎雪走在最前面,急切地想早一刻能找到承风,但这仿佛无止境的甬道除了光滑的四壁之外,却连什么也没有。
而突然在崎雪正前方处一团白色的东西掠影而过,直朝她的胸口袭来,婕蓝忙唤一声:“小心!”但那东西的速度快得如闪电一般,只一瞬便袭到崎雪胸前,崎雪仔细一看是一只纯白色的乌鸦,那乌鸦腥红的眼发着光,嘴似尖钩,崎雪挥雪刃朝它削去,却未料到那白鸦竟从她的胸口穿过,一种穿透心脏般致命的疼痛蔓延至崎雪全身。崎雪感受着这种死亡般的触感,仰面望着白如昼曦的洞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倾斜。
这猝不及防的突变让婕蓝惊愕无错,她抢步上前,那白鸦却已从崎雪的体内钻了出来,掠过众人头顶,飞向甬道另一头去了。
而崎雪瘫软地跪在地上,左手按着胸口,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失去了元气,难以支撑起显得笨重的身体,婕蓝快步奔到她身边,“伤得怎么样?”
气弱的崎雪没有回话,婕蓝痛苦而又害怕地碰向崎雪后背,她难以想像方才那白鸦穿胸而过会将崎雪伤成怎样,也不知道崎雪能否活命,然而令婕蓝惊愕的是崎雪的背部肌肤完好无损,婕蓝再一细触崎雪胸口,也发现她身体并没有任何伤口,“怎?怎么回事?那白鸦明明……雪,你感觉怎样?”
崎雪吃力地摇了摇头,她只感到体内有什么被撕裂走,那种难以言喻的痛像有两股灵魂在体内交织争斗,而其中一种灵魂因那白鸦的侵入仿佛败了下来,但动荡不息的气息却仍殊死挣扎着,弄得崎雪感觉整个身体都快炸裂开来。
婕蓝抬首望向珞摩,希望他能给出自己答案,但是珞摩却也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人进过这里,因为没有人看到有人活着出来。”
所以刚才那些妖魔和士兵才没有追进来吗?婕蓝开始有点胆寒,这未知的世界,不知道埋藏着什么,让我们一步一步逼向它,仿佛逼向死亡。
崎雪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了起来,望着山深处,异常坚定地断续说道:“我没事,真的没事,蓝,不要管我,继续走吧!”她挪着脚步,捂着余痛未消的胸口,艰难地迈着步子。
因为前面有承风,所以雪才如此拼着性命吧,她对他的感情自己无法了解,但是婕蓝感觉得到她对承风,仿佛就如龙奕对自己一样,当想到这一层,婕蓝脑海中突然有了个念头,这念头只闪过一瞬,但他很快忘记这想法,因为她不愿这是事实。
害怕再次遇到白鸦的袭击,婕蓝手间时刻蕴藏着灵力,只要白鸦一靠近,她就能够立刻做出反击。
但好在直走到深洞最里处,也未再遇到那些白鸦了。而此处四处光壁,却已经无了去路。
难道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也并非是禁押承风的地方?不甘心的崎雪狠命地劈打着如冰的雪墙,绝望的嘶喊声仿佛要将这圣灵山震碎。
“雪,冷静下来,不要这样!”婕蓝想拉住崎雪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她只得将她环抱住才让她停歇住疯狂的发泄。但接着却是崎雪无声的哭泣。
“都怪我,都怪我太自私,都怪我。”
“雪,不要这样,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崎雪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抖,“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害了他,如果当初我不把他从雪灵山里唤醒,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或许他根本就已经被杀害了。”
婕蓝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要说怪,该怪的人应是自己才对,是自己求她带自己进入雪灵山,又是自己的血唤醒了被封印的他,又是自己因为私念带他去平都交换幽云,又是自己让他冒险取药最后却害得他被禁押不知生死,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贪婪与自私,又跟崎雪有什么关系?
黑猪看着有些近似疯狂的崎雪,仿佛触动了自己的心事一般,他再怜惜地看着婕蓝,黑猪仿佛也感受到了她为崎雪心痛的心境,可是自己又该如何帮她呢?自从与她在一起以来,她的心里仿佛都被那个白魔承风填满,直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救出这一个她惦记的人,或许只有救出了他,蓝才会重露笑颜吧,可是到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黑猪看到蓝背后的炎麟剑发着红光,红光蝇染在如冰的四壁上,四壁就像水晕一样开始起着涟漪,仿佛就要化开一般。难道这炎麟剑能打开启动这封印的去路,但是如果再让蓝动用炎麟剑,她一定会再难承受的,既然这样的话……
赤炎之火喷薄而出,耀目的焰舌吞吐着长舌,缠绕着黑猪的双手,仿佛要舔噬进他的骨髓,吸走他的躯体魂魄一般。
看着四周突然出现的赤炎之火,婕蓝几人疑惑地回身看向光源来自的方向,当看到黑猪手持着炎麟剑时,婕蓝惊得忙叫道:“你在做什么,快扔掉!”
婕蓝来不及想,连忙冲上前欲抢过炎麟剑,但黑猪却后退了一步避过了她,黑猪强忍着割肉腕骨一般的疼痛,朝光壁挥了过去,焰火像闪耀在空际的流星般落向光壁,瞬息间,光壁如被火烤炽的冰雪渐渐晕染开来,一点一点,起着层层起伏的涟漪,最后变成薄雾飘散在这窒息的空间,当一阵薄雾渐渐散开时,正前方出现了一道圆形的口,那口通向深处,直达圣灵山的心脏。
02 食魔鸦
原来炎麟剑是打开封印洞口的密钥,当众人都沉浸在寻找到入口的欢喜中时,身后传来的是‘扑通’的倒地声,和剑器碰撞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婕蓝看着躺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的黑猪,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而下,她跑上前拉起它,婕蓝看着黑猪被灼焦的双手,再难抑制住心中的悲痛,她将它拥入怀中,责骂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蠢,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谁需要你的帮助,我们明明就毫不相干,何必来管我的闲事。”
昏迷的黑猪隐约中听到婕蓝的责难声,渐渐清醒了过来,当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时,它看着泪流满面地婕蓝,只是轻轻一笑,仿佛只要能看到她就已经满足,“蓝,不要…耽搁时间了,洞口只能开启一会儿,如果再被封印就很难打开了。”
在这一刻,婕蓝的眼中只有怀中这个奄奄一息的黑猪,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她只是这样抱着它,仿佛害怕自己只要一放开它,它就会魂飞魄散一般。
洞口渐渐在闭合,焦虑的崎雪朝婕蓝喊道:“蓝,赶快,它不会有事的。”
婕蓝依然沉浸在悲痛中,外物的一切都已不在她心上。
珞摩看着这情况,走到婕蓝身前,冷冷道:“虽然我讨厌妖兽,不过它倒也做出让人佩服的事,这样也不会贬低了我身份。”珞摩从婕蓝怀中夺过黑猪,婕蓝愤怒地盯视着他想要将黑猪夺过来,珞摩却避了开直接走向洞口,背对着婕蓝说道:“看来你关心的妖魔还挺多,只是不知道在这里面的那位妖魔你是否还记得,我可是为了完成此事才来的。”
是啊,来到这里,让如此多的人面临危境,不就是为了能够救出他吗?而龙奕舍命打开封印之路,不也是为了帮我完成所愿吗?那我还有何资格在这里滞留。
婕蓝拿起落在地面上的炎麟剑,依然用剑鞘封印住它的魔力,背负在背上,朝光雾之洞穿了过去,当她最后穿过洞口时,那洞口立刻合拢过来,就如重来没有打开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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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条长而深远的甬道,但与前面不同的是这条甬道浸没在黑暗之中,几人的脚步声盘旋回荡,扣在他们的心门上,窒息得难以言语。
大概半个时辰之久,终于看到甬道尽头有一束光点,崎雪看到光点,再难压抑一直的期盼,她突然加快脚步,到最后狂奔起来,一直朝光点处跑去。
婕蓝怕冒然的崎雪遇到猝不及防的危险,忙快步跟上去。
光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当到终点时,崎雪停下了脚步,银色的光芒映射到她白色头发上,如温柔的夜抚摸着一个受惊的少女。
婕蓝看着崎雪有些怪异的表情,有些疑惑,也有些紧张,她奔到崎雪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朝里望去,在目光所及的那一刹那,婕蓝的心紧了一下,如波涛汹涌的海水撞击着礁石,最后淹没在潮水之中。
婕蓝紧紧握着手,轻喃着,“是…他吗?”
里面是圣灵山的心脏之处,此处是圆形的空间,在圆场的正中心,有一蓝色之潭,潭中发出蓝光,蓝光之上,悬浮着一个人,他黑色如墨的长发垂了下来,四肢被打开,腕节处有四枚冰锥穿过骨节,将他定在空中,而他那安静而俊冷的面孔在蓝光的映射下显得幽暗而清冷。
而最令人寒心的是,在这心脏之地布满着数百只白鸦,那些白鸦一个个地盘旋在他的上空,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朝他胸口袭去,像最初袭击崎雪一样,钻入他的体内,随后又从他的后心钻了出来,每一个白鸦穿过躯体,就听到沉睡般的他痛吟一声,每痛吟一声他腕间的封灵珠就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
“不,不,快离开他!”崎雪知道被白鸦穿体的痛楚,虽然不知道这些白鸦为何要这样做,但是每听到他的一声嘶喊声,崎雪仿佛比他疼得更厉害。
她飞入半空,召唤出冰刃,朝围绕在他身周的白鸦削了过去,但是那些白鸦仿佛如幻影一般,刀刃穿过他们身体却如掠过水面一样,对他们没有丝毫损伤,无论崎雪如何阻拦挥砍,却没有一点用处,她近距离看着眼前苍白的承风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她收了冰刃,飞到他身前,将他环抱住护在自己的身下,而那些白鸦仿佛为寻找到新猎物一般越加兴奋,疯狂地朝崎雪袭击而来,然后穿过她的躯体,像猎捕她体内的美食一般,恣意狂乱。
婕蓝看到这情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崎雪咬紧着嘴唇忍着痛楚,婕蓝真的不知所措,“雪,你放开他,你会受伤的。”
黑猪和珞摩无峦也到了此地,当他们看到这情状时都不由得惊讶得张大了嘴。
婕蓝召唤出灵力,手间的光刃闪着蓝光,黑猪看到她这样便知她想要做什么了,忙挡在他身前,道:“蓝,不要,这些白鸦你是无法斩杀的。”
婕蓝看着重伤的黑猪,依然心疼,到如今,已有许多人因为自己而受伤,那么就不能再让雪和他再次受伤,“龙奕,你让开,我不会放着他们不管的,既然光刃没用,那我就砍到对他们有用为止。”
“不,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的,蓝,你不要贸然去。”黑猪依然不放婕蓝过去。
“对不起了!”婕蓝起身飞了起来,掠过黑猪,飞入空中,当她靠近承风时,那些白鸦便朝她体内啄食而来,当白鸦像冰水一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婕蓝胸膛时,婕蓝感觉到胸口仿佛有什么被这白鸦撕裂走的感觉,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到此时婕蓝终于感受到了。
那么这么多日以来,承风一直承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吗?
婕蓝召唤出蓝色光刃,朝白鸦削去,但依然光刃如削到水面,切断的白鸦躯体很快又聚拢在一起。
“蓝,没用的,这些白鸦是食魔鸦,是专门以人体内的邪念作为饵食,所以他们其实是人的邪念聚合而成没有实体的,一般的刀刃无法杀掉他们的。”黑猪朝着被白鸦攻击的婕蓝大声喊着,害怕使他的面孔扭曲起来,但是受伤的躯体却又丝毫不能动弹。
珞摩看到这种情景,感到异常的惶恐,他不由问道:“喂,妖兽,你所说的夺走人体内的邪念是什么意思?就是净化人的心灵吗?”
黑猪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他们是以人心内的邪念为食是没错,但是却并非是在净化人的心灵,相反,如果这个人无法承受被掠夺的痛苦,反而会因想活命而反抗增强更强的邪念,更甚者,会激起蓝和承风体内的魔性之血,要是把他们体内的魔性之血唤醒的话,到时候蓝就…”
03 唤醒的邪灵
“魔性之血?这么说他们不可能邪念得到净化,反而会成为失却人性的妖魔了。”
“这世间上没有一个人是没有邪念的,如果这个人的邪念真被食魔鸦啃噬完,那么她就会烟消云散,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残留着怨恨与邪恶之心。”
黑猪面上带着忧伤,对婕蓝忧心无比,它看着在空中战斗的婕蓝,看着她因白鸦的掠夺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声,黑猪全身都颤抖起来,他紧握着手,心里一直念着,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它看着自己的臂膀,当看到自己臂膀上沾着蓝的血液时,仿佛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他再回头看向珞摩,见珞摩的身上也沾着婕蓝的血液,而在此处的几人中,唯独他跟珞摩没有被白鸦攻击,黑猪欣喜起来,道:“我知道了。”他朝仍在拼斗的婕蓝喊道:“蓝,快用你的血,将你的血染在光刃上,就可以杀掉这些食魔鸦了。”
我的血吗?被数百只白鸦包裹的婕蓝在掠夺灵魂的痛苦中听到黑猪的呼喊,她保存着最后的一丝力气,伸出右手朝自己臂间抓去,当鲜血浸染她的指尖,随后晕染上光刃后,光刃发出蓝色幽光,婕蓝用沾满自己鲜血的光刃割裂向食魔鸦。
手间传来了切割开肉体的沉闷感,那白鸦被光刃削断,而非像以前一样无法捕捉他们的身影。很快,这数百只食魔鸦都被婕蓝消除,婕蓝奔到仍被摩鸦侵入的崎雪身边,挥刃将围绕在她身边的魔鸦斩杀。随后抱住崎雪,将昏迷的她放回地面,交到珞摩的手中。
婕蓝看向在此处的每一人,几乎都伤痕累累,但所有人都还活着这便已经是很高兴的事了,然而在此时却不见了无峦的身影,婕蓝环顾四周,最后在一块大石的背后,看到无峦蜷缩在里面,抱着头瑟瑟发抖,婕蓝没有心情理会他,只吩咐珞摩道:“他们三人便托你照顾了!”
婕蓝说完后,又返身朝承风身边飞去,当他飞近承风身边时,啄食他身体的白鸦就攻击而来,婕蓝依然撕裂自己的皮肉,用鲜血浇灌光刃,将这些白鸦撕裂斩退,当驱退所有的魔鸦时,飘浮在空中的承风才落了下来,婕蓝接住他,安然地放回地面。
此时,怀中的承风苍白的面孔扭曲着他俊气的面庞,而令婕蓝惊异的是,此时的承风居然不再是以前墨玉一般的长发,而变成了跟崎雪一样的银色长发,婕蓝想知道为什么,但仿佛此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只想确认,承风是否还有救,是否还能活着。
“喂,你怎么样?能说话吗?”婕蓝轻轻地呼喊着,但是却丝毫没瞧见他面庞上有任何的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婕蓝心中突然痛起来,这种痛比食魔鸦掠过自己身体时所带的那种痛更难受,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怪她自己,若不是他为自己去取赤麒,就不会被空靖抓走,更不会让他这几日来被关押在此处,被食魔鸟残忍地啄食,那种痛苦只有自己亲自领略过才会感觉得到。
突然间,泪水滑落面庞,滴落在承风手臂间,当婕蓝感觉到自己在为他而哭泣时,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她忙擦干泪水,扶起虚弱的承风。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带他出这圣灵山,然后逃出北炎地,但是却听到身后传来黑猪凄厉的叫喊声:“蓝,小心!”
婕蓝惊愕地回头看向身后,顿时不由怔住。
那些被婕蓝用血刃切断的食魔鸦的身体在渐渐消散,然而在消散的同时,食魔鸦的体内一股股带着强烈邪气的怨魂被释放出来,那些怨魂瞬息间幻化成地狱之鬼的模样,伴着喘息声,朝婕蓝一步步地逼近,那数百只邪魂甚至数千只邪魂都在呼唤着:“我要肉体,我要献血!”
婕蓝面对这些扑面而来的邪魂,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忙将承风护到自己身后,重新召唤出灵力,只等这些邪灵一靠近,她便将他们解决掉。
黑猪和昏迷的崎雪被珞摩护在身后,珞摩挥舞着他的短匕挡在众人面前,但是见到如此多的邪灵,珞摩也显得恐惧不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一个只拥有平凡剑术的凡人。
“为何会这样,妖兽,你不是说用血斩杀食魔鸟就会没事吗?那这些邪灵又是怎么回事?”珞摩对方才想出这法子的黑猪感到无比的厌恶。
黑猪自己也为自己导致的后果感到既惊讶也后悔,他明亮的双眸此时充满了忧虑与恐惧,他颤声道:“那些食魔鸟是以吞食人类邪恶的灵魂为食物,而蓝的血液具有封印魂灵的力量,也具有召唤灵魂的力量,估计蓝现在还不太会控制自己体内这种力量,所以将食魔鸟吞食的这些邪灵唤醒了。”
“可笑,看来我们都要成为这些邪灵的食物了!”珞摩挥刀斩向向自己撕咬而来的邪灵,然而刀像划过空气一样没有任何作用,反而那些邪灵扑向珞摩,钻向他手臂间、背肩的伤口处,开始一口一口地吮吸他体内的血液。
而婕蓝挥着光刃砍向邪灵,依然没有任何用处,那些邪灵有部分是来自承风体内的邪魂,因此其力量无法想像,那最庞大的邪灵将身周所有的魂魄都吸收进自己的体内,瞬息间变成了五米来高的邪灵,它俯视着站在自己脚下的婕蓝,露出肆意的狂笑。
婕蓝跳跃而上,便直朝邪灵的脖颈间横削而下,然而光刃对这些邪灵仿佛没有丝毫用处,非但未将那邪灵击退,反而更加惹怒了那邪灵,“我在他的体内待了几百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天会被释放出来,太感激你了,我想要你的血,你的血会让我完全复活,把你血拿来吧!”
“这便是承风体内丑陋的邪灵吗?太可笑了!”婕蓝心中觉得如此的荒谬,但是却又深深地明白,承风体内的邪灵是多么的强大,在那么一瞬间,婕蓝曾想,在自己的体内,是否也埋藏着如此丑陋邪恶的灵魂,以至于自己害怕恐慌憎恶。
邪灵用魂之手紧紧攫住自己的双手,而他的右手则扼住婕蓝的脖颈,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当邪灵张开大嘴朝婕蓝头部张开咬来时,婕蓝闻着腥臭之气,顿时便心生厌恶,而身后传来了黑猪的呼喊声,婕蓝无数次想,自己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在承风邪恶的灵魂腹中,我是为救他而来的,而不是葬送在他的邪灵腹中而来的。
就算死也不会成为邪灵的食物而死,婕蓝情急之中抓出背后的炎麟剑,随后用剑身打向邪灵的头颅之上,那邪灵顿时头部像被人劈开了一般让他痛楚难当,他手一软婕蓝就从他的手中滑落,婕蓝想到炎麟剑对这邪灵有用,她正准备拔出炎麟剑对付邪灵时,那邪灵伸出魔手,一把打向婕蓝,婕蓝连人带剑被狠狠地抛向空中,随后砸到石壁上,而剑也被甩开,婕蓝被撞得口吐鲜血,全身骨节仿佛都被折断,想要再撑起来却已无力。
而那邪灵却已飘进她的身侧,伸出魂之手,朝婕蓝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