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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圣魂全文阅读

作者:萧越     血之圣魂txt下载     血之圣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 与王城的牵绊

    此时已至平旦之时,虽夜色未去,但天方已渐渐透出光亮。婕蓝与黑猪走在还没有一个行人的街道上,感受着夜风的清凉与冰冷,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事,仿佛犹在梦中。

    但是到至今仍未救出承风,回去又如何向崎雪交代呢?婕蓝叹了一声,“或许他已经被空靖处以极刑了吧?”

    黑猪见婕蓝情绪如此低落,忙摆手宽慰道:“不会的,承风他是白魔诶,所谓白魔即是圣者之魔,谁拥有他便拥有称霸天下的资格,所以不管他是被谁抓去,此人都不可能会杀他的?”

    “拥有他就能称霸天下?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些啊?白魔之圣,是王者的象征,因为他具有净化世间一切邪恶的力量,所以会有很多人想拥有。”

    “王者的象征?那么他现在不就该属于现今的王上了吗?”

    “怎么说呢?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承风他不是被封印了几百年吗?至于为什么会被封印我就不知道啦,但在他被封印的这几百年间,因为王城没有白魔,很多都城州郡都开始不服,所以这几百年来一直处于箭拔弩张的状态,很有可能即将发生战乱,有些城郡为了自立为王,就想找到白魔,这样一来就有了反抗王廷的资格,因为城郡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资格发动叛乱的,不然会被‘御灋组’带军消灭掉的。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相安无事,不过这都是些表面的,实际上肯定有很多城郡为了成王而暗地里开始做战争的准备。”

    “作为王上难道就不能阻止吗?难道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上没有白魔之助就等同虚设吗?看来他也不过如此嘛?”

    “也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当今的王上曾经消失过几十年的时间,最近才又回到王城,所以这些城郡才敢对王城肆无忌惮起来。”

    “王上消失?”婕蓝有些难以相信。

    “对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看来还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王上,怪不得这些城郡会不服了。”婕蓝突然间想到承风,她曾经将入魔的他当作妖魔对待,但是现在细想想,他和自己一样,不但要遭到侍魔者的追杀,更甚者还要成为这些权欲熏心的人的猎捕对象,或许他会入魔也是因为受不了这些人的贪婪与折磨吧,而自己一直以来都以除魔者的身份自居,从未去仔细考虑过他的处境,他的无奈。婕蓝深深叹了口气,面上的愧疚之色显露于表,这让黑猪不免担忧起来,“怎么啦?”

    婕蓝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黑猪,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黑猪见婕蓝在表扬自己,不好意思地挠着长鼻,“没有啦!”

    “不过也对,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当然会知道很多事情。”婕蓝到现在为止都觉得龙奕就是那铁匠老头,所以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一大把年纪?”黑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竟然大叫了出来,“你,你那个时候回头看到我了?”

    这回该婕蓝疑惑了,“回头看见?”婕蓝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最后想起了昨晚黑猪在与麓由相斗时,它变身成为一个令人有些恐惧的妖兽,那形态即便是到现在婕蓝都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婕蓝并不害怕,她笑了笑,“不好意思,你让我别回头看,可我还是没忍住,不过我只看了一眼,所以…”

    黑猪的情绪一下沮丧起来,他深深低拢着头,仿佛要将自己脑袋藏进胸中一样,“对不起,是不是吓着你了,我这个样子…”

    婕蓝仿佛感觉到了黑猪在为自己的样貌而自卑,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很认真地对他说道:“你的样子一点都不会吓到我,真的!并且应该是我离不开你才对,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不会那么烦恼,你看,你还会处处保护我,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黑猪仿佛刚从死牢中得到大赦一样,开心得有些不知所措,它双手紧紧抓着婕蓝双手,不停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婕蓝深深地点了点头,黑猪一高兴竟然一头扑到婕蓝怀中,“我以为你会讨厌我这个样子,所以我一直躲着不敢来见你,怕你看到我后会嫌弃我,现在好了。”

    婕蓝想到黑猪怎么说也是那个一大把年纪的铁匠老头,虽然现在是兽类的形态,但这个样子自己还是觉得怪怪的,她将黑猪推开,黑猪以为婕蓝讨厌他了,他又低垂下头,不敢直视婕蓝双眼,“果然,你还是讨厌我这个样子的。”婕蓝怕黑猪误会,忙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怕被别人看见会不大好。”黑猪仍然显得很难过,它侧过头,极力用大耳遮盖着自己脸,深怕婕蓝越多看越会讨厌自己。婕蓝见它这样,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去完成,而龙奕居然会为样貌的事而在此忸怩,她不免生起气来,怒道:“你最好适可而止,你这样就算将来你变得像那该死的擎战一样,我也会一样讨厌你的,我喜欢的永远是那个开心温暖的龙奕,而不是像现在的你。”婕蓝一说完就转身气冲冲地离开,将黑猪抛在脑后,不再管它。

    黑猪见婕蓝真的生气了,它忙跟上前去,拉着她后衣襟,婕蓝总是将它手甩开,黑猪见婕蓝气得急了,上前几步,挡在她面前,婕蓝才不得不停了下来,黑猪一副愧疚模样,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我以后再不为这事惹你生气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婕蓝见他这模样,真感觉它就是一孩子,又怎会是那古怪的老头,她心一软,就没再计较,黑猪见婕蓝没有再生气,就又小心翼翼地拉着她手,婕蓝这次没有甩开,黑猪就握得更紧了。

    “不知道现在该到哪里去找承风,虽然你说他是白魔圣者,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入了魔的妖魔…”

    “你确定他是被空靖抓走的吗?”黑猪仰着头问道。

    “崎雪是这么说的,但是到现今能知道我们几人身份的应该也只有他,所以我想肯定是空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到‘北炎地’去看一看了,说不定就能找到他。”

    “‘北炎地’?”婕蓝觉得这地名很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她仔细回想之后,想起了在极乐阁时,空靖曾提过要将擎战流放‘北炎地’,“这个地方是空靖在管辖吗?”

    黑猪点了点头,“恩,那里其实是一处金矿啦,有许多犯人以及妖魔会被带到那里强迫服役,并且到现在那里基本已成了空靖的私人之地,所以如果他要藏匿白魔的话一定会将他藏在那里的。”

    “你去过吗?”婕蓝始终觉得黑猪仿佛无所不知一样,应该不是寻常妖兽吧!

    黑猪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一直住在北城,那里都是些半妖半兽之类的,而北炎地就处在北城之尽,所以就知道一些啦!不过那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因为那里方圆百里都是不准靠近的。”

    婕蓝点了点头,两人说着话际,天也渐次亮了起来,许多店铺酒馆之类也开始开门做起了生意。

03 被利用

    婕蓝回到前些日所住过的那‘风来客栈’时,赶巧也见到店主正开门上着招牌,婕蓝想正好将自己的红石珠链赎回来,就朝那店主招呼道:“老板,还记得我吧!”

    那店主突然见到婕蓝却仿佛见到鬼神一般,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婕蓝欲要过去扶他时,他连连摆动左手,往后倒退,恐惧地道:“请你饶过我!饶过我!”

    婕蓝有些疑惑,她仔细打量对方,注意到了那店主脸上臃肿,而他双臂用布缠着挂在脖颈上,左腿也有些跛,走起路来一深一浅,看来是在她们离开之后被什么人出重手伤过,所以才落成这样。

    她心想对方如此怕她肯定是知道城中的通缉令了,她也许已经习惯了人们对自己的恐惧,这次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愤怒生气,她从怀中掏出那几百两的银子递了过去,道:“我是来赎回我上次抵押给你的珠链的,你看这够不够了!”

    那店主看到对方给出银两,仿佛没有太大的恶意,因此才稍微冷静了点,但还是颤抖道:“我…我不敢要…你们…走…快走!”

    “我们不会对你怎样?请你不要害怕,那珠链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赎回它!”

    那店主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道:“你们别在这儿假好心了…你们把东西抢回去了…又把我打成这样,你们…你们究竟还想怎样?”

    婕蓝突然懵了,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将你弄成这样?”

    “你们把我这只手打折了还不够吗?那个穿白衣服的不是你的护卫吗?我报了官没想到没抓住你们。”那店主气得脸红了起来,“快走,不然我叫官兵了!”

    “你说什么?你这老板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我们对你又没有什么恶意…”黑猪见婕蓝受到这人的无礼对待,就走上前想说他几句,然而当那人看到黑猪妖兽模样时,吓得哇哇大叫,连忙把店门‘啪’的一声阖上,随后只听到隔着门板传来的近乎疯狂崩溃的叫喊声。

    婕蓝无论怎样敲打着门,那店主都未再回应,她也不想再此处做太过显眼的事,以免被官兵察觉到,但心里默默念着,“穿白衣的人?难道是承风吗?他已经把我的珠链给抢回来了,所以那店主才会被伤成那样?难怪那天出店时不见了他的身影,可是他为何要抢走珠链呢?是为我抢回来,还是说想自己拿着珠链可以要挟我?”婕蓝有太多的疑问,但是都无法得到答案,看来只有找到他才问得清楚了。

    不过那时候他肯定会用珠链强迫要求自己为他解除封灵珠的吧,那家伙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既然知道了珠链的去处,婕蓝也不愿在此处多留,她拉着黑猪往铁匠铺方向走去,但刚走没片刻,便听到马蹄踏响声传来,绝尘处,一辆马车朝婕蓝正面驶来,而驾车的马夫居然是无峦,婕蓝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眼睛,她再次确认清楚,那人不是无峦又会是谁呢?

    或许坐在马首的无峦也注意到了街旁的婕蓝,他忙‘吁’的一声,停下马车,而从车棚里传出一女子的声音,“怎么不继续追了?”

    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稚嫩,有些娇气,也有些急切。婕蓝一阵激动,忙奔到车前,拉开车棚前的竹帘,映入她眼帘的那人娇小玲珑,肤如玉脂,白色长发在微风中如飘飞的雪,映着她长长的睫毛,触动着双眸中的哀伤。

    “雪!”婕蓝轻呼了出来,她想到为了救自己闯进‘灵药楼’差点送掉性命的崎雪现在能安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婕蓝不知道有多欣慰,她一把将崎雪抱住,有些哽咽地责怪道:“你伤都没好怎么又跑出来了。”

    崎雪突然见到婕蓝,还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反映过来,双手回抱着她,甜甜一笑,“没事,我的伤都好了,不信,你看!”她将衣袖撩开,露出了她瘦小的手臂,手臂上最初那道深深的伤痕现在只剩一道细纹,看来确实好了许多。

    但婕蓝仍不放心,追问道:“那你这是做什么?”

    “追那老头。”崎雪突然生起气来,“那老头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早看见他被两个官兵带走?”

    “那他不是受我们牵连?”婕蓝开始紧张起来。

    “才不是,我看那两官兵对他态度非常恭敬,并且那两人是空靖的手下,我想这老头一定有鬼!”

    婕蓝也是一惊,她突然想到在极乐阁时,老头所给的炎麟剑发出妖魔之音,而此音对城主造成了威胁,现在想来如果老头是空靖的人的话,那么他给这炎麟剑不就是借自己之手帮空靖除掉城主了吗?

    婕蓝为自己这一大胆的想法感到很吃惊,如果是真的话那样他收留我们几人就是早有目的,说不定承风出事也是他造成,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计谋在算计着我们几人呢?但是当背后突然想起黑猪的问话声时,婕蓝又突然觉得惊异起来,她回头愣愣地看着黑猪,良久良久,都未移开他的视线。

    “你怎么了?”黑猪为婕蓝这一神情感到有些忧虑。

    “雪,你真确定你见到的是铁匠老头吗?”婕蓝突然觉得遇到一件很恐怖的事一般,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就连声音也喑哑到像从地底里发出。

    “有——什么问题吗?”崎雪仿佛为婕蓝这副神情吓着了。

    婕蓝面对黑猪,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一直以来自己居然都以为它是那该死的老头,所以对他充满了感激与敬仰,但是仔细回想,那老头跟龙奕之间又有什么地方相象,而自己却像傻瓜一样坚信自己的想法。但是这样一来的话,那这老头果然便是空靖的手下了,他故意来接近我们,实际上是在为空靖谋划着什么吧?要不然又怎会发生极乐阁一事。

    崎雪看到站在车棚外的黑猪,不免问道:“蓝,这个长相怪异的家伙是谁?”她这一不礼貌的称呼仿佛直接刺痛了黑猪,黑猪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背对着他两人,不敢言语。

    婕蓝知道黑猪最忌讳别人说他的样貌了,更何况崎雪还如此大胆直接,她忙岔开话题,道:“我们先不说这些了,还是追那老头要紧,说不定他就知道承风被关在哪里?”

    崎雪此时才从谈话中缓过神来,她想到承风安危,面上表情就立刻起了变化,那种对他的关心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牵动着内心的每一处。

04 魔性之子

    这就是他的侍魔者啊?一个可以为了他而背弃自己誓言责任甚至生命的追随者,而自己,她想起那个幻境,想起将来不知名的那位属于自己的侍魔者对自己挥下斩魔剑,随后鲜血满地,自己一点一点看着苍茫的天空在眼前消失,最后自身坠入黑暗,坠入那不知名的冰冷世界。

    一只厚实小巧滑腻的手握住了婕蓝手心,婕蓝感受着来自此手的温度,瞬息间将她从冰冷地世界里拉了回来,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它,一双眸子骨碌碌地转着,它那长长的鼻子轻轻抖动着,看起来显得很不开心。“我是要跟着你的,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婕蓝现在知道黑猪不是那铁匠老头了,就有些欣慰,但她很疑惑黑猪的真实身份,疑惑他为什么来到自己身边,她很想问,但是现在却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将黑猪拉上车,就朝驾车的无峦道,“快追!”

    无峦一甩缰绳,缰绳咬在马屁股上,那马便狂奔起来,直朝北城追逐而去。

    ................

    软轿出了宫门,再行走一阵,坐在轿中的擎战闻到了丛林的草木清香气,那种湿润清凉如水的感觉有如拂面的轻纱,挑弄着擎战的趣味,他左手支颐,闭着眼,嘴角间那淡淡的暗色邪气笑容始终晕染着,他没有问豫尧会带他去哪儿,也不问他有什么企图,仿佛早已看穿了这样一个半百的城辅大人的所有意图。

    最终,软轿停在了一幢楼阁前,那房宇处在山水丛林间,被掩映其中,倒也显得别致清雅。

    豫尧将擎战请了出来,有几名仆人从楼阁中出来迎接,豫尧都挥手让他们退避三舍。他自己领着擎战进了屋,绕过几道楼阁便到了一处叫‘纵目楼’的地方,此楼有五层之高,建设得犹如一株枝叶向外不断延伸的苍天大树,在群楼间显出它傲人不拘的姿态。

    豫尧领着擎战上了最高处,站在这上面,凛冽的风吹来,黑色的长袍在这绿色丛林间飞舞,像两个统领世间的圣者,拥有压倒着身边一切的力量。

    “不知擎战少君对我主上有何看法?”

    擎战淡淡一笑,他走到一侧,望着尽收眼底的赤燕城,道:“城辅大人这一问不知何意?”

    “少君作为‘御灋组’的执神,拥有獬豸之神灵眼,又怎会不知主上实际上并非他本人?”豫尧不紧不慢,即便说着如此震动人心的话却依然显得泰然自若。

    擎战回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豫尧,“哦?是吗?赤燕城的都鞠城主难道也敢有人冒充,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豫尧为擎战始终都不肯说出实话而有些苦恼,他沉默一阵,那如冰刻般的脸孔仿佛渗透着寒气,直逼擎战而来,“主上以往并非是这般,他仁善德厚,生性和顺,深为众臣百姓敬慕,但如今他性情暴虐,不解众生之苦,虽然仍像以往一般勤于政事,但发令布政都不再参众臣之见,一直一意孤行,到如今,臣民皆对他怨恨恐惧。”

    “哦?这么说来豫尧大人你也对城主怨恨在心了?”

    “老臣三代皆为赤燕城效命于忠,虽死无恨,但是也绝不愿再看到城主这般下去。”

    擎站望着苍青色的天空,“既然是仁善德厚之君,又怎会变得暴虐凶蛮,这听来倒很有意思?”

    豫尧顿了一顿,道:“这就要从十年前说起了,少君一定听说过赤燕城魔性之子的传言吧?”

    “我对那些传言从不放在心上,又怎会去关心这些?”擎战始终表现得对赤燕城之事无半点兴趣。

    “少君不知,那我便从头说起。”仿佛回忆起了以往的悲伧之事,豫尧神色显得很沉重,“我们城主极为痛恨妖魔,凡是朝中上下,凡是跟妖魔有血缘沾染的臣子,都受到诛戮,这也是为保证人性纯本,以免被妖魔的魔性玷污而为,只可惜却因此牵连不少忠臣良将。到后来,主上竟认为城后是妖魔化身而成,因此将其按照法令处置,而少主也因此被称为妖魔之后,主上虽然也疼惜少主,可最后因为谗臣进言,说少主乃魔性之子,留于城中必将玷污宗族血统,会对上天不敬而因此降临灾祸,城主听信此言便最终让少主流放外地,不得踏入赤燕城半步,这样一来,城主性情愈就暴虐,才成如今这般。”擎战说到此处,叹了口气,“但我相信这并非是主上本意,直到昨晚盛宴之上,老臣确定了猜测,主上他是被妖魔所控,在极乐阁中,少君的炎麟剑不正好证明此事了吗?”

    “哦?豫尧大人居然相信我在殿阁中随意说的那些话。”

    “既然是‘御灋组’的少君,又怎么会信口胡说呢?”豫尧的双眸闪耀着光芒,等待着擎战的决定。

    “这次倒是对不起豫尧大人的信任了,我可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身份控制。不过我倒想知道城辅大人你为何要跟我说此事呢?向王城透露你赤燕城的城主被妖魔所控,可否想过后果?”擎战言语中带着挑衅,那种临视天下的气势伴随着烈风压迫而来,如果换做他人,或许早俯首在他面前,颤抖着请求他的饶恕,但是豫尧依然面不改色地站在他面前,肃然的神色像苍松一般,早经受过了岁月的洗礼与历练。

    城郡拥有独立治理领土的权利,纵然是王城也不能直接干预,虽然如此,但是如果一城之主失去人道的话,王城便会出军将其废除,再另立明君承位。更何况赤燕城的君主居然被妖魔侵体,不论出自何因,都已证明他没有资格再做一城之主。

    “就是因为知道可怕的后果所以才向少君禀明,但是主上绝非堕入魔道之人,他是被另有所图的人利用控制,对于少君来说,可怕的不是主上,而是背后蠢蠢欲动的人吧!”豫尧的回击直接道穿了擎战此行的目的。

    擎战从他那锐利的目光中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威胁与自信,他朝豫尧走进几步,道:“那我倒要听听何谓蠢蠢欲动的人?”

    “那就得让少君答应微臣一个条件?”

    “条件吗?”擎战用指尖撩了撩被风吹乱的长发,“说来听听!”

    “少君得替主上驱除妖魔,并不能让王城废除他城主之位。”

    “这可是对王法的挑衅。”擎战又露出了那淡淡的邪气笑容,“不过,那些所谓的无聊法制改一改我看也好。”

05 承诺

    豫尧为擎战居然敢对灋出言不敬而有些吃惊,在他看来,身为‘御灋组’的少君就应是对灋视为神圣之职,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君居然会是这种态度,既如此他又怎能轻易相信对方,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娟绸,双手相托恭敬地递给向擎战。

    “敢问豫尧大人这是何意?”

    “今日之事是老臣有所托,自当对少君所信非疑,但主上之事迫切关要,不得有丝毫闪失,所以大胆向少君写下“君证书”。”

    擎战看了豫尧良久,深深一笑,“既然豫尧大人你如此忠心,我又怎会拂你之意呢?”

    豫尧突然跪拜而下,深深伏在擎战面前,“臣为主上,为赤燕城百姓在此谢过少君!”

    擎战右指一点,幻化出光笔,他在绢帛上写道:“赤燕之城,魔性根种,人性颠覆,城主都鞠不遵人道,不抚苍生,终为奸人所用,妖魔附体,颠倒本性,使臣民生于水火之中,本君本应夺消其城主之位,但若其仍存善念悔过之心,除妖魔之后留其城主之位,自当泽备苍生,善待万物生灵,擎战证之!”他书写完后,便递给豫尧,豫尧看完全书,皆是在训斥城主的罪状,但最终却是书明自己所求,豫尧也就放下了心。

    擎战浓眉紧蹙,忙拂袖转身道:“现在该是你对我说点什么了吧!”

    豫尧站起身,又深深作了一揖,从袖口中取出一份绢册,双手恭敬地呈给擎战,擎战接了过来,将其展开。

    绢册有三尺来长,前面记载的是一些人名数量,中间是一些金银账目计数之类,而最后记载着一些妖魔奇怪名称和妖魔的数量。

    “这是什么意思?”擎战为这一份像天书一样的东西有些头疼。

    豫尧走进擎战身边,将绢册取了过来,指着前面写着人数量的地方道:“这些是因罪被捕的犯人,主上定下严苛的法令,导致每年有数万众的人被抓捕成为囚犯。”

    “我此时可没心情过问你们的暴虐之政。”擎战对豫尧所说难解其意。

    “这些囚犯皆会被送往‘北炎地’,表面说是为服劳役,但实际上却另有谋划,试问,服役的人又何需这么多?更何况这些犯人个个都仿佛是精心挑选的,不是身强力壮者,便是身负韬略学问,如果这数万之众的囚犯被组成了一支军队,请问擎战少君作何感想?”

    一向泰然自若的擎战突然怔住,但又很快恢复原来神态,“让囚犯组成军队,这倒是掩人耳目的好办法,那这后面的又是什么?”

    豫尧指着中间那些计数,道:“这是每年上收的赋税,按照主上之令,百姓皆收五成税利,但是却有三成税收不知去向。”又指向最后的一些奇怪字符,“这是北城异徒之地,是专供妖兽之类住居,三年来每年都会有数百妖兽被带离北城,送至‘北炎地’,还有‘禁妖监’的妖魔,同样如此,虽表面上说是用妖兽做劳力,但难道不是被训练成为士兵的骑兽吗?”

    仿佛被人揪住了一样,擎战有种无法逃脱的感觉,他黑如墨玉的长发在风的拂动下跳动着寂灭的舞步,窒冷的双眸下暗藏着一丝莫名的诡异,他下胲微微一仰,道:“最重要的城辅大人好似忘了说。”

    豫尧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擎战想要的答案令他感到很是悲痛欲绝,他闭上眼,沉声道:“亲卫将军空靖!”

    空气仿佛都凝聚在了擎战的笑容之中,使得豫尧显得那么的窒息难受,擎战走近豫尧,伸手突然扣住他的腕脉,他的手法淋漓尽致,就算是像麓由一样的高手也未必躲得过,更何况是豫尧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豫尧还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算是捏在了擎战手心之中。

    “难道不是城辅大人你憎恨空靖将军,所以想借我之手除掉他吗?”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他那长发不住拂过豫尧的面庞,那仿佛是一种戏弄,是一种压迫的拷问。

    豫尧却丝毫未动颜色,只是冷冷地说道:“少君却也太小瞧我豫尧了,既然不信微臣之言,少君何不防就将老夫这臂膀拿去,也好作个记证。”他反而将手送到擎战面前,好似擎战若不这么做他倒很难证明自己清白一样。

    擎战嘴角轻轻牵动,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放开了豫尧手,懒懒道:“跟城辅大人想开个玩笑都这么难,还真是无趣。”他走到护栏前,望着北方,“那么那头疼的‘北炎地’却又是何处呢?”

    豫尧指向重山叠岭掩映下的一处红色之岭,那山岭仿佛包裹在焰火之中,在四围的绿林衬托下犹如炼狱一般,那赤色之岭仿佛吸取人魂魄之地,即便是擎站也觉有些微寒,他背过身,不愿再看那里一眼,直往楼下走。豫尧见他不发一言,不由问道:“不知少君有何打算?”

    擎战伸展着双臂,做出庸懒疲惫的模样,“从昨日折腾到现在,我还一刻未歇息过,城辅大人不会不这么体恤人吧,看来我还得提醒下大人你,现在已经是辰时。”

    城中有规定,辰时三刻便是上朝之时,所有官员不得无故拖延请辞,否则会以怠慢朝议之罪被送进‘禁逆监’。

    显然这只是托词,但是擎战是王城的少君,豫尧就算是再怎么迫切,也不敢再他面前失礼,他站在原地呆立良久,或许对于他来说,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君才是更让人心忧的吧,不知道此人可否信任,如果可以为何又会这般呢?

    “微臣这便回城,在朝议过后,还需劳烦少君与一人见上一面!”豫尧恳求道。

    “此人居然要让城辅大人亲自来请,可见身份不一般,在这赤燕城之中,能让城辅大人屈就恳求的不知除了你们的城主之外还有谁?”

    “其实他少君已然见过,也还多亏少君出面相救于他,不然老臣也可真是愧对先主了。”豫尧说到此处时已显悲戚之色。

    “哦?愧对先主?看来此人身份却是不一般,城辅大人何不直说呢?”擎战双目闪着光耀,仿佛早已想到他会是谁。

    “便是昨晚盛宴之上少君相救的我的侍卫。”他脸色突然肃穆起来,“但其实他便是十年前被主上下令流放外地的少主轩明。”

    擎战虽然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却未想到那个断臂的侍卫竟然便是赤燕城的少主,看来自己倒小觑他了。

    “这么说城辅大人是在违抗主上指令,而又将他迎回赤燕城了吗?”擎战语气中竟带得有一丝不满与敌意。

06 为这女子?

    “并非如此,臣于十年前将少主托付给一名铸剑师,本打算等主上回心转意时再接回少主,可未想到那铸剑师所托非人,竟出卖少主,幸得少主竟得上天护佑十年来安然归回,老臣这次纵然拼上性命也要恢复少主身份,造福赤燕城。”

    “你方才不是是城后乃妖魔所化,那么既是妖魔之子,城辅大人又何必如此费心。”擎战紧紧逼问着。

    “不,城后乃老臣故友之女,从小便看其长大,又怎么会是妖魔所化,定是受人陷害。”城辅大人眼中掠过一丝怨愤,仿佛想立刻将这个人撕为碎片。

    擎战清冷地笑着,道:“那么城辅大人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主上对少主依然心有芥蒂,有朝一日或许还请少君在主上面前能庇护少主。”豫尧说到此处时深深地伏了下去。

    “既然是他,我想即便我不出面相救,我想也有人会忍不住出面吧!”擎战说此话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婕蓝,他想起那叫轩明的少主对婕蓝的那份依恋之情,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感到窒闷,然而他的这番话却让豫尧感到疑惑,以为是他的推托之词,正欲再请求时,擎战仿佛有些厌烦了,只道:“城辅大人是否已留本君太久,这要是被他人知晓了去,还以为本君在跟城辅大人谋划什么。”

    豫尧愁眉紧锁,叹了口气,“臣这便送少君回城殿!”还未等他说完,擎战已经下了‘纵目楼’朝庄外走去,豫尧虽然还想挽留,但想时辰已不晚,便也只好跟了出去。

    出了庄,豫尧便命人送擎战少君回城,为避人耳目,防止它臣污蔑他与王城有所私通,自己也就未再跟去,只是命手下有何要事便及时回报。

    坐回软轿的擎战一手支颐,一手撩着轿帘,当豫尧那森冷的面孔渐渐模糊时,他才放下帘布,闭上双目,看似悠闲地沉睡过去。

    行到快近城门口时,传来三声剑器相击时的‘铮铮’声响,声音虽低却感空远,擎战突然睁开眼,叫声:“停下!”八名轿夫立刻放下软轿。未过片刻,便见空中一头黑色大鸟飞落下来,停在轿外丈米处,鸟背上坐着一个腰配长剑的人,那人正是擎战派去跟踪婕蓝的护卫。

    他走近轿前,俯身道:“婕蓝小姐正往北炎地的方向走去,现下绥远暗地里护卫着,我便先前来向少君回报。”

    “北炎地吗?”擎战喃喃地反复念着,一向泰然自若的他脸色突然发白,“她去那里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只知道他们仿佛是在追一个人,所以朝此地去了。”

    “她身边可有些什么人?”

    “有一头妖兽,和一名异类女子。”护卫裂勃见到擎战少君急迫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自己从五岁开始做他的护卫以来,就从未见他为何事如此紧张过,“少君,是要派些人马去保护婕蓝小姐吗?”

    擎战思虑良久,随后道:“那个地方如果真是按城辅所说,纵然派你们去也是无用。”他手一拂,厉声道:“替我备马!”

    “少君这是?”护卫裂勃为他这一举动有些惊惧担心,擎战斜眼朝他轻轻一瞟,裂勃只得跪下请求他改变主意,“属下怎愿少君身处险地,若出了何事,属下又怎向王城交代!”

    良久,擎战才道:“若是他人我也无心去管,但若是她…”擎战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面上露出了有些温柔有些挑衅般的微笑,“怎么说也是也第一个拥抱的女人,更何况那女人…”擎战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再解释什么。

    他背过身,双手展开,头朝空中仰起,他闭着双目,仿佛在召唤着什么一般,瞬息间,他的身周渐渐被光包裹,风灌起长袍,露出了背部线条,那背上此时仿佛被刻印了一种妖兽类的异样图案,图案的身周散发出银色光芒,紧接着传来兽类的嘶吼声,仿佛从地狱中发出一般,而那妖兽图案仿佛从背上在渐渐剥落下来,最后竟变成了活生生的银灰色的妖兽,那妖兽从背中一跃而出,立在了擎战身前,当光芒随着妖兽的离体而渐渐消散时,妖兽的形态完全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银灰色的像针一般尖锐的皮毛映着光亮,闪烁的炫光几乎让人难以睁开眼,它看来像一匹马,但头顶却留有犄角,尾细长如鞭,只在尾稍部分留有尖利的针毛。

    此兽为天马,作为侍兽而附身在擎站的体内,擎战为之取名为燮髭,它前脚跪下,头轻轻靠在擎战脚踝边,似在邀请他骑坐自己一般。擎站爱抚地抚顺着他的鬓毛,随后跨上背,燮髭前腿站立,背的两侧间长出翅膀来,那翅膀像神之天翼一般,夺目的金色光环拂照在晨曦之中,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都为它而失去的色彩。而骑在它背上的擎战映在光芒之中,高仰的头望着北方,那不可瞻仰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伏跪拜。燮髭前脚轻轻一点,双翅舒展开来,便飞入天际,没入朝阳之畔的红光之中。

    裂勃见主人执意要去,连忙骑上那头黑鸟,他一声喝令,黑鸟便朝擎战飞去的方向追去。瞬息间两人得身影便消失在赤燕城的上空。

    一直侍立在侧不动声色的豫尧下从看着这一切,虽然也跟街上的人众一样惊讶骇然,但他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像他这样地位低下的人,连跟擎战少君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敢出言一句,唯有的只是立刻回去报告给豫尧大人。

    当他在玉寮街找到正往城殿赶去参加朝会的豫尧大人,当他把情况原本地告诉豫尧时,豫尧那始终波澜不惊的脸此时终于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他右手轻微颤抖,轻拽袍脚,许久,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漠然道:“这就是他行动的方式吗?”

    “我听少君的下从提到一位叫婕蓝的小姐,少君是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立刻赶去‘北炎地’了。”

    “还有其他人赶往‘北炎地’,这叫婕蓝的是少君的什么人?”深深吸了口气,无论怎么想现今也是毫无办法的吧,也只好先去城殿再看了事态发展了。豫尧命下从退下,手一挥,轿夫便重新抬起轿朝宫门走去。

    不安与困惑宛如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深深套住,即便是作为城辅的他,也难以确定自己求助擎战是否正确,而他是否会出手相助,他贸然出行‘北炎地’又是为何?难道在自己跟他提及此地之前,他便早已知道了吗?

    这样的一个人,变幻不定,又捉摸不透,最终对他执念般的信任此时瓦崩裂解,这样做是对是错,是救赎还是灾难,已经再难看清了。

07 抢夺炎麟剑

    天空渐渐地像被血渲染了一般,深红色的苍穹贪婪地俯视着朝‘北炎地’疾驰而去的婕蓝一群,仿佛他们每接近此地一步,都会释放着它的狂乱与诡邪。

    在前面驾车的无峦感受着四围有些恐怖怪的气氛,紧拉缰绳的手瑟瑟发抖,就连马也渐渐放慢了速度,漆黑的瞳孔中爬满了恐怖。而此处像一处荒原,没有绿草覆地,没有飞禽鸟兽,就如到了一处戈壁,光裸的圆石露在地表,像人的笑脸一般诡异地嘲笑着这世间。

    “喂,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有些不耐烦的崎雪朝无峦怒吼着。

    无峦为崎雪这一喊,倒反而更增添了惶恐之心,他胡乱应了声,闭上眼,猛甩缰绳,缰绳打在马背上,那马却并未疾奔,仍然怯步不前,无峦仿佛找到了开脱得理由,颤微道:“这马他不听使唤,说不定前面真是什么龙潭虎啸,妖魔之地,我看…”

    “既然这么没用,吵着跟来做什么,让开,我来!”她起身便欲出车棚,婕蓝一把将她拉了下来,道:“还是我来吧!”

    “这种事怎么让你来呢?对付马我最有办法了。”挤在最里的龙奕挠着鼻子,神采奕奕地说道。

    婕蓝想那马若是瞧见龙奕这副模样,说不定还真惧怕得飞奔起来呢,她笑了笑:“好吧!”得到应许,龙奕显得极为开心,他忙挪动着笨重的躯体往车棚外挤出,但刚将头探出车棚口时,却突然听到马的嘶鸣声,它竭力地欲挣脱开缰绳,往后倒退欲要逃走,仿佛看见了极为可怕的怪物一般。而紧接着是无峦因恐惧而失控的叫喊声,他不住往车棚中退,面部因过分的恐惧而扭曲起来。

    龙奕疑惑地抬头往空中看去,却见空中盘旋着十只黑色的巨鸟,那鸟长着两颗头,暴露的眼睛释放着诡异、妖邪之气,而它那尖利的鹰勾般的铁嘴发出刺耳的鸣叫,仿佛欲要贯穿人的躯体。龙奕忙朝婕蓝叫道:“小心!不要出来!”

    话声未落,其中两只巨鸟俯冲而下,挥舞的利爪伴着尖叫声朝他们抓来,龙奕忙一拳朝冲刺而来的巨鸟打去,一道光刃闪过,但巨鸟却轻巧间避开,他们重新调整好队形,再次攻击而下,而这次攻击的却是车棚,而非对它们出手的龙奕。

    车棚盖被利爪抓开,而右侧的那只巨鸟则趁婕蓝、崎雪还未反应过来时立刻袭击,一阵腥风扑鼻而来,婕蓝忙举手召唤灵力朝飞近的巨鸟挥去,但却仍是差了几许,那鸟飞到婕蓝背后,利爪抓住她背上负着的炎麟剑,将它扯了下来。

    婕蓝没想到这巨鸟不是来攻击他们,而是来夺剑时,多少有些惊讶,当怪鸟抓着剑欲返回空中时,一道光刃闪过,削断了怪鸟的利爪,剑连同利爪落下,回到婕蓝手中。而出手的却是黑猪龙奕。

    因断腿而疼痛得狂乱怪叫的巨鸟肆意地拍打着翅膀,带起的腥风带着恶臭的气息向婕蓝扑打而来,黑猪忙跳过去,挡在婕蓝面前,他索性一手抓住那只怪鸟的左腿,在空中挥舞着轮了几圈,随后重重地将它砸向地上,巨鸟动弹了几下,低声悲鸣了几声,渐渐息了它的气息。

    “你没事吧?”黑猪回过头担心地看着婕蓝,婕蓝忙摆了摆手,“我没事,倒是你。”黑猪傻傻一笑,当他们谈话之际,却又听到无峦的恐叫声,三人朝声音来处的方向看去,却见无峦抱着头朝一处岩石下狂奔,而他背后则有一只鸟紧跟扑来,眼见巨鸟的利爪就将抓住他衣襟,想要出手相救已是不及,崎雪有些迫切,忙朝慌乱的无峦大声喊道:“快拔剑啊!”

    仍是一阵无绪的呼叫声,因恐惧而不知所措的无峦一头栽倒在地上,当利爪就将触及他衣领时,无峦那因惊恐而颤抖的瞳孔看着朝他飞近的怪鸟,心中无数次念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卷进这种怪事中,为什么我就要成为这该死的妖魔的食物,为什么?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血从剑锋流淌下来,淌进手心,怪鸟倒在自己面前,那未阖闭上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无峦,仿佛是臣服在他的脚下,等待他的剑的判决一般。又是一剑插进怪鸟背部,强烈的触感传到手间,不知道为什么无峦有一种释放的狂喜之感,仿佛此刻的自己征服了整个天下。直到婕蓝与崎雪跑近他身边,询问着有未受伤时,无峦才从这种狂喜中醒了过来,面对他们,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无用低微的下人,他怯弱道:“我,我没事,不过…”他恢复了喜悦,“我居然杀了这怪鸟,没想到我…”

    “这有什么了不起了,刚才还吓得抱头鼠窜呢?”崎雪一句回了过去。

    无峦像被忽视的孩子,瞬息间又恢复了沮丧卑微的神情,婕蓝看着他,总觉得很歉疚,她不知道崎雪怎么会将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带在身边,她忙道:“无峦,你乘这马回城里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我已经无路可走,回去之后也只会被抓去坐牢。”

    婕蓝想问为什么会这样时,头顶上又不断传来怪鸟的鸣声,她抬头望着这些盘旋的怪鸟,或许因为杀了它们的两个同伴,所以已经害怕了吧!

    但是那剩下的八只怪鸟却突然变换着阵型,最后排成了回字形,就里的那四只怪鸟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婕蓝四人方位急速冲刺而来,婕蓝四人背对着围在一起,都召唤着光刃严阵以待,当利爪靠近时,光刃挥出,四只怪鸟扑闪躲避,当将他们击退时,却见另四只怪鸟已近在咫尺,而方才那四只怪鸟变换方位,竟朝婕蓝四人得背后袭来。

    无峦并无灵力,突然遇到怪鸟连番攻击,本来就已经吓得手足无措,又如何能抵抗呢?只几下,他手中长剑就被怪鸟利爪抓扯掉,失去剑的他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凭怪鸟攻击摆布,怪鸟抓起他的衣襟,便如猎食一般飞回到天际。

    婕蓝崎雪想分身出去救他,但是他们自身也被怪鸟前后夹击,根本无法脱身开来。

    而其中头顶红冠的黑色怪鸟,挥舞着翅膀将崎雪和龙奕扑打开,随后朝婕蓝背后袭来,它抓起婕蓝背负的剑,便立刻回到空中,其他六只鸟见他们的头领离开,也渐渐抽身飞回空中准备飞离。

    “我的剑?”显得急迫的婕蓝看着即将飞离的怪鸟,显得有些无助。

    “那剑到底是什么?这些怪鸟怎么会来夺这把剑?”龙奕显得很疑惑。

    “那是铁匠老头给我的,本来是要给承风的。不过…”

    “承风的吗?我去夺回来。”崎雪未听完婕蓝所说,连忙召唤出雪鹤,与擎站召唤燮髭一般,附身在崎雪右肩的雪鹤刻印渐渐发出白色光芒,随后它破肩而出,犹如雪中仙子一般停在了崎雪身边,崎雪连忙跳上她背,当她准备追上去时,婕蓝也拉着崎雪臂膀跟了上去,崎雪看着婕蓝那执着的双眸,突然想,如果是以前,别说是去夺回属于承风的东西了,就算是让婕蓝保护着他的东西她也会拒绝千里吧,可是如今,却已不再是了。

08 奇魔队

    不管婕蓝对承风究竟是怎样?只要她不再伤害他,这就足够了。崎雪淡淡一笑,她抚摸着雪鹤光滑的羽毛,道:“拜托了!”

    雪鹤像一道闪过天际的流星一般飞入天际,完美的弧线显示着它那令人倾慕的身姿,而被遗忘在地下的龙奕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奋身去战斗,他担心婕蓝安危,环顾四周,就只有那匹马可以替代,他朝马奔了过去,那马看到龙奕奇怪的模样,吓得不住倒退,拼命挣脱缰绳欲要逃走,黑猪不管它的恐惧,直接跳上马背,解开缰绳,恢复自由的马摆动着身体欲要将黑猪甩下背,黑猪忙道:“安静点,这么胆小该被人拉去屠宰场了。”

    那马仿佛停懂了黑猪的喝骂一般,它吐着粗气,前蹄一扬,便朝怪鸟飞走的方向追去,黑猪看着突然改变的棕马有些惊奇,不过为了赶上婕蓝他们,黑猪也不再多想,只是担心着婕蓝的安危。

    一场厮杀再次拉开,雪鹤挡在那八只怪鸟身前,拦住了他们去路。崎雪朝这么怪鸟喝道:“快把剑和无峦还下,否则绝不会对你们这群魔禽客气。”

    为首的那只怪鸟拍打了两下翅膀,其他七名便朝她们围攻而来,而抓着无峦的那只怪鸟利爪一松,无峦便从空中掉落下去,呼叫的声音渐渐没入云端,随后消失不见。

    “无峦!”想要飞身去救他的崎雪却身不由己地被怪鸟包围了起来,她和婕蓝都召唤出灵力,对着攻击而来的怪鸟挥出光刃,但这些鸟的速度敏捷,每次都击空,眼看久久不能相持下,婕蓝突然道:“雪,用你的风之术将他们包围起来。”

    经婕蓝这样一提醒,崎雪懂了其中奥义,她右手一张,空气中一股强力的气流开始凝聚包裹,风从崎雪手间散出,围绕着怪鸟将他们封闭在了风之术中,被困住的八只怪鸟在旋风之中拼命撞击,却被风刃不断击挡回来。雪鹤带着婕蓝崎雪冲入风阵之中,婕蓝对准那带头的红冠黑鸟,挥出蓝色光刃,黑鸟无法躲闪,利爪被光刃割伤,剑自然而然脱离下来,婕蓝连忙飞身前去接住炎麟剑,崎雪则伤了几只怪鸟,当婕蓝回到鹤背上时,忙道:“救无峦要紧,先放过它们。”

    崎雪收了风之术,朝地上急速下落,但无峦已离地面只有几丈之距,无论如何是无法赶上救下,正当此时,黑猪驾着马奔了过来,它张开结界,将无峦托了起来,无峦像依附在一张无形的网上一般,慢慢地落回地面,虽然并无大碍,但是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面孔犹如堕入地狱的哀魂,在为求得重生而苦苦挣扎。

    “你不要紧吧?”婕蓝走近他身边关切地问着。

    无峦仿佛脱离了世间一般,婕蓝的话语半句也未听进去,他紧抱着头,放大的瞳孔无助地颤抖,婕蓝见他这副模样,站了起来对龙奕道:“龙奕,你将他送回城中。”龙奕一听要离开婕蓝,一时有些担心,“可是,我不能离开你半步。”

    “就当帮我这一次好吗?这种地方,本不是他一个凡人可以踏进的。”

    黑猪无法拒绝婕蓝的请求,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但却听背后的无峦叫道:“不,我不回城中,你们不要送我回城。”

    婕蓝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无峦仍在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崎雪有些愧疚地回道:“因为藏灵阁的事,他被那些官府当做是我们的同党,现在通缉令贴得满城都是,他一回去只要被发现就会被处以极刑,我也不想带着他的,可是也不能丢下他不管,毕竟这事也是因我而起。”

    婕蓝想起崎雪为自己到藏灵格取药,算来也是自己连累了他,她秀眉紧蹙,道:“那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这一行不知凶险如何?若能安然回来,等到下一城再为他谋出路吧!”

    无峦得以留下来,虽舒了口气,但是想着凶险的前路,想着会将无数次陷入危境,想着不知道何时自己同样会死于妖魔之口,想到自己面对面前这几人,只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下人,不,自己并不比他们低微,自己是堂堂正正的人类,而他么不过是妖魔,妖魔而已。所以在自己遇到危险时,他们会奋身去救同伴,而不顾自己生死,对,就是这样。

    因为他们只不过是丑陋的妖魔而已。仿佛是在漆黑的地狱里,迎来了一束明光,他寻找明光找到了出口,得到重生一般的他露出狂意一般的笑容,这笑容让婕蓝三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寒意,崎雪走到他身边,有些担心地问道:“喂,你不是被刚才那些怪鸟给吓傻了吧?”

    无峦恢复了过来,忙收敛笑容,怯然道:“没,没,我只是觉得不用回城里去感到开心而已。”

    “开心?那下次遇到这些怪物的时候拜托别再像老鼠一样。”虽然言语间透着刻薄,但崎雪的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无峦听到被称为老鼠,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一般,他很想大吼出来,但又回想自己要是那么做,肯定会惹恼这几个妖魔,到时吃亏的仍是自己,他紧咬着嘴唇,双拳微微在颤抖,他怕这些人会看出他的愤怒,索性背过身去,不愿再瞧他们一眼。

    崎雪几人见他没再出声,也就未再担心。婕蓝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不免疑惑重重,“为什么这些怪鸟会来夺这把剑呢?”抚摸着剑身,有着烫热之感,这是从发生剑鸣之事后就一直有的感觉。

    “这些怪鸟不但攻击力强,还能排兵布阵,所以并非是一般的魔禽,而是被某人经过悉心**出来的奇魔队,所以应该是谁想要夺走这把剑,才放出它们的。”黑猪分析着情况。

    “谁呢?”婕蓝看着这把锈蚀的剑,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人为这剑而费如此的心思,“这剑是铁匠老头给的,这老头既然是空靖的人,那么给我自然是不怀好意,我想他本来是在这剑上附上了妖魔的魂气,用以图谋对付城主,所以才出现极乐阁兽鸣之事,难道说他知图谋城主不成,就打算将剑取回去吗?”

09 谜团

    “图谋杀害城主吗?我一直以为这老头给空靖作手下是图钱财,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崎雪听过婕蓝分析之后对铁匠老头更加的憎恨,“一定就是这样,如果碰到他,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可是如果是附上妖魔魂气的话,魂气躁动过一次之后就会灵散,那这把剑就没有任何用处,根本就没必要再这么费力地让奇摩队前来抢夺了,蓝,你知道这把剑是什么剑吗?”黑猪闪动着眸子,一副期待焦急的模样。

    婕蓝思考片刻,因为既然认定铁匠老头是空靖的人,那么他所说过的话也必然只是捏造,婕蓝多少也不再相信,她叹道:“那老头说这剑叫炎麟剑,但是我想这肯定是他胡乱编造出来的名儿。”

    黑猪的脸孔因惊讶而不断变化着弧度,他那漆黑的眸子轻轻颤抖着,仿佛就要跳了出来,“炎麟剑吗?他真的说这剑是炎麟剑吗?”

    “恩,是这样说的。”黑猪那强烈的反应让婕蓝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炎麟剑的话,那就不得了了,炎麟剑就是用麟的神骨经过七七四九天的锻炼而成的神剑,麒与麟是上古的神兽,这世间能用神兽之骨炼剑的人少之又少,因为麒麟是桀骜不世之兽,它不屈服于任何人,除了王城的王上,白魔圣者,还有御法组的少君,其他人都无法使用炎麟剑,否则会被麟之神骨的灵魂吞噬。”

    婕蓝并非为黑猪的这些话而感到惊讶,而是为如此熟悉的话而感到惶恐不安,她记得在极乐阁中那个孤傲的擎战也曾这般说过此剑,最初她只当他是为自己开脱罪责而随便撒下的谎言,可是自己从未跟他提起过此剑的来历,他又怎会如此清楚地向那些大臣说出此剑便是炎麟剑呢,纵然只是一种巧合,可是自己感觉得到,他并未再撒谎。那么麟兽苏醒之时,他出手弄伤自己,目的便是让自己的血能暂时封印复苏的麟兽,可是他又如何知道自己的血具有封印之力,难道这也只是一种巧合,还是说此人对自己同样怀着不良的阴谋。

    如果说是巧合,这种可笑的理由已无法让婕蓝相信,那么剩下的就是他那让人无法捕捉的图谋了。

    仿佛背后张开了一张网,正无声地向自己袭来,而自己就像那在被网包裹却还浑然不知的云雀,只能等待成为别人的猎物。

    “蓝,蓝!”一阵担忧的呼唤声将陷入沉思的婕蓝唤过神来,她故作无事地笑了笑,并不想讲自己担忧的事告诉崎雪与龙奕。“龙奕说的或许是真,但我手上这把剑肯定不是炎麟剑,如果真是的话,铁匠铺老头又怎么舍得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所以…”

    “那老头虽然我也不清楚底细,但是我对他也颇有耳闻,我敢肯定他是铸剑师中的奇人,一般的铸剑师的话根本就不知道炎麟剑的存在,并且也没有资格知道炎麟剑,他敢说这是炎麟剑的话,那应该就是,并且我猜或许他就是骨剑大师了,因为世上只有骨剑大师能够用麒麟骨铸剑。”黑猪仔细地解释着。

    “只有他?为什么?”崎雪小嘴一嘟,显得很不屑。

    “听说要成为世上最好的铸剑师,必须要接受到王城御灋组圣主的恩赐,并且赐予他炎炼之手,才有资格用世上的灵物之骨铸剑,并且直到此位铸剑师死去之后,圣主才会赐泽下一位。”

    “这么说成为骨剑师之后就是王城的人了吗?”婕蓝秀眉紧蹙,此时的她对王城感到极度的厌恶,或许这种突发的厌恶感只是因为看穿了擎战对自己另有所图而所产生的心理反应吧!

    “照理说是该这样的,不过我听说骨剑他性情怪癖,所以会不会听从王城这也说不准呢?”黑猪拨弄着长鼻,伴着他那带着忧虑的神情,看起来有种让人伤感的感觉。

    冷冷一笑,仿佛有种快意之感,“王城给不了他想要的,自然不会听他所命,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王城俯首帖耳嘛,这样看来,这骨剑不也挺让人佩服的吗?”

    黑猪为婕蓝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有些吃惊,“蓝,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他若当真为空靖效力的话,是会被王城取消骨剑之赐的,并且会被剥夺生命的。”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一字一字仿佛咬着唇吐出,那种带有极度怨气的眼眸中透出寒气,让黑猪不由得担心害怕起来。

    “时间不早了,不管这些魔禽是谁派来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要在日落之前赶到‘北炎地’,先救出他再说。”没有任何表情,但言语的坚定与执念却显得如此清晰,崎雪感觉得到,婕蓝到现在虽然还不能正对承风,但是她能够为了他而去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这种改变已是极其难得了,或许这就是同为血魔的他们所萌生的特殊之情吧!就连承风也一样,曾经无论怎样的厌恨婕蓝,但每到她生命关要之时,却总是会出手相助。

    或许这就是好的发展吧!只是如果有一天的话……

01 山腹中的博命男子

    火红一般吐着焰舌的太阳突然钻进了如丝绒般的云层中,它反射出的光芒像晕染开来的血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云中,瞬息间变成了宛如绽放在天际的娇艳却令人窒息的曼陀罗花。

    雪鹤划过天际,如一颗流逝的陨星,稍纵即逝。

    婕蓝和崎雪坐在雪鹤之上,朝着北炎地急速飞去,而在荒裸的地上,那匹马则载着黑猪与无峦,追随着雪鹤倒映在地上的流影狂奔着,此时的棕马仿佛在极力彰显着自己的力量,纵然是连续奔跑了四个时辰,也未见它发出半点喘息之声。

    将近黄昏时,一座泛着红光带着炽热温度的山脉直耸入云层,仿佛欲冲破天顶。此山没有任何绿被树木,有的只是满目苍夷的红色裸石,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巨石,这些巨石体表都层黑色,不知道是天然变成如此,还是人类后工雕琢而成,他们呈现着悲苦、恐惧、绝望、怒吼的凡人扭曲形态,这种人像置身在如火一般的红色之山中,仿佛身在炼狱之下,对冥界的残忍与折磨而发出的控诉。

    坐在黑猪身后的无峦看到这等情状,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抓着黑猪的皮毛激烈地颤抖着。

    这种情状,不说是无峦,就算是曾面对过无数可怖妖魔的婕蓝与崎雪也感到背脊发凉,他们都难以预测,走进这里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恐怖境地,但是再怎么危险也没有退缩的理由,婕蓝深吸一口气,驭驶雪鹤朝山腹中行去。

    炎山此起彼伏,从空中望下去,只是一片赤红之地,不知道山地情况的她们对着仿佛空山一样的地方感到束手无策,婕蓝都开始怀疑此地真的便是关押承风的地方吗?也真的便是空靖聚集人力妖力的私地吗?

    当她和崎雪都开始疑惑时,突然听到山脉另一头传出几声尖利的鸟鸣声,接着便从一红色山脉之后飞出了三头红色大鸟,这三只红鸟长嘴尖爪,尾部似剑,头上拥有三只红色之眼,它们排成一字阵,朝这边飞行而来。

    “果然出现了,雪,小心了。”婕蓝召唤出灵力,做好了与魔鸟作战的准备,但是那三只魔鸟仿佛并未是冲她们而来,飞到半途时突然朝山脉间俯冲而下。

    “它们不会是去攻击那黑猪和无峦吧?”崎雪显然有些担心无峦的安危。她忙掉转方向,朝红鸟的方向冲去。

    当到中途时,传来鸟与人厮杀对抗而发出的鸣叫声,崎雪加快了速度,当看到它们的身影时,却见在半山腰处,那条蜿蜒伸向山腹地的狭窄小路上有五个**着上身的汉子,他们手中持着短戟匕首,对着在他们面前盘旋随时会攻击下来的魔鸟努力对抗着。

    突然,一只红色魔鸟朝其中一个留着短发的男人扑去,那男子吓得忙朝山壁处退让,手中的短戟胡乱挥舞着想吓走那魔鸟,但那魔鸟长嘴一张,便直接戳进了那男子的咽喉,血喷薄而出,男子痛苦的悲号一声,手按紧颈部,脚步踉跄,摔下了山底。只听到他那悲绝的惨叫声从山底下的薄雾中传来时,听来如此的凄厉而令人窒息。

    其他三个亲眼看到同伴死得如此惨烈都颤抖着不知该怎么办?那几头魔鸟仿佛更加肆虐,齐向他们扑去。

    “小心,别害怕!”一个长发高绾的男子挡在那三人面前,他手执短匕,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魔鸟的袭击,当魔鸟靠近时,他大喝一声,跳跃而起,挥起匕首,朝魔鸟的脖颈削了下去,但魔鸟靠着翅膀运行自如,到最后却只是削下它几片羽毛而已,而他那三位同伴则在慌乱中被魔鸟抓起,飞回空中,朝北山腹地飞去。

    那长发男子忙追前几步,但身后的魔鸟却又扑来,坚硬如铁的翅膀朝他双腿扫了过来,一阵猛烈地腥风吹过,那男子倒在地上,魔鸟连忙紧追而上,长嘴便向他胸腹间啄去,那男子连忙翻转过身,右手后挥,匕锋朝魔鸟腿间划去,魔鸟后退一步,却又立刻扑上,尖利的长嘴啄穿他的脚踝,一阵惨痛声破空而出。魔鸟趁势而上,便朝他咽喉啄去,男子挥手欲挡住它时,魔鸟左翅一摆,就将男子手中的匕首打落,失去防护的他只能用臂掩面,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当他闻到魔鸟的腥气越来越重时,他只觉此生便会在此完结,但是只听到剑刃划破血肉的声响,接着魔鸟的躯体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睁开眼看着时,魔鸟已断为两截,嫣红鲜血浸满他全身,他一脚将魔鸟尸体踹开,艰难地站了起来,当看到立在自己面前的婕蓝和崎雪时,他看到崎雪非人非妖的模样,连忙执匕在胸,防卫着她们的攻击。

    “请不要紧张,我们只是看到你被这些魔鸟攻击,所以出手帮忙,并没有其他恶意。”婕蓝言语温婉,希望能消除他的戒心。

    那人仔细看了他们两人后,收了匕首,“你们是什么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问题我们问你才对,你是从这山里出来的吧,那些魔鸟怎么回事?”崎雪走上前急切地问着。

    “哼,没看见吗?这些该死的妖魔想要取掉我这个出逃者的命。”那人言语间满是对此山的憎恨与怨怼。

    “出逃?为什么?”婕蓝紧追询问着。

    “还有为什么?怕我逃出之后将这地狱之地报告给城庭,你们快离开这里吧,等一会便会有更多妖魔攻击过来。”他说完后却又返身朝山腹中走去,婕蓝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危险,你干嘛还要回去?”

    “我的那几位兄弟被抓走,我绝不让这些妖魔碰他们一根头发。”他将刀咬在口中,双手勒紧腰身,便奋身朝里走去。

    婕蓝追前几步,“等一下,你回去是要救人,我们来此也是为了救人,何不一路呢?”

    那人迟疑了片刻,警惕地打量了她们一番,“你们不像是凡人?”

    “只要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就行,你自己孤身一人想把他们救出来你觉得可能吗?”婕蓝言语步步紧逼。

    那人思量片刻,深锁的眉渐渐舒展开,“好,不过这句话到时候就该还给你了。”

02 我叫珞摩

    这男子虽然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是婕蓝感觉得到,从他身上总有一股强大的震慑力压迫而来,她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年过二十的男子,他有着黑色的长发,深褐色的瞳孔如琥珀一般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斜飞入鬓的长眉如利剑一般,让他整个轮廓都显得硬朗凌厉。这个人没有承风冷俊的外表,更没有擎站幻彩如星辰的张扬俊貌,但他却仿佛是一个勇者,那气势凌人的双眸所折射出来的光度带着极北冰寒之气,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全身,看来如一头猎豹在彰显着他的愤怒与力量。而额头那道十字型的烙印,赤红的色彩如跳跃的火焰,映着他深褐色的瞳孔,仿佛绽放着烟火的苍穹。

    “你叫什么?”婕蓝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他回过头来,冰冷地看着婕蓝,良久才道:“珞摩!”

    珞摩吗?婕蓝将此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在意面前这人,但是对于这座陌生而充满邪气的炎山来说,有这样的一个人作为指引,却比他们胡乱硬闯要好得多。

    当婕蓝和崎雪准备跟着珞摩进入炎山之时,身后却传来黑猪的呼喊声,片刻间他和无峦便已奔到近前。珞摩突然见到妖兽形态的黑猪时,不自禁地从腰带中拔出匕首,戒备起来。

    “请别惊慌,他是我们的一位朋友。”婕蓝害怕他跟黑猪产生冲突,忙挡在黑猪面前,劝言道。

    “跟妖魔成为朋友吗?哼,太可笑了。”他收了匕首,再度审视着面前这些人,不免有些疑虑。

    黑猪绕过婕蓝,走到珞摩面前,“你是从这山里逃出来的吧?哇,居然能从这山中逃出来,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你叫什么?”

    珞摩只皱了皱眉,回过头去,擦了擦雪亮的匕首,道:“我从来不跟妖魔对话,我还要赶着去救我的弟兄,没空跟你们啰嗦。”他沿着狭窄的山路快步奔跑着,婕蓝怕跟丢了引路人,便忙跟了上去,她朝黑猪崎雪道:“快!”黑猪和崎雪连忙也跟了上去,唯独无峦愣在那里,看着脚边深不见底的崖谷,不免有些胆颤,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也追了过去。

    ..........................

    穿过狭窄蜿蜒的山路,便到了一处山涧,山涧间有一条用铁索横贯而成的木桥,山涧之下有一些飞禽盘旋飞过,这些飞禽羽毛红黑相间,那对短小的翅膀与削长扁平的尾巴却仿佛是一节一节的骨头拼凑而成,透露出怪异的氛围,这些鸟看起来虽没有方才那些魔鸟可怖凶残,但从他们飞行的身姿来看,如果攻击起人的话,只怕会更难对付。

    珞摩拦住婕蓝众人,轻言道:“走过去小心,别发出任何声响,惊动了这些该死的裂骨鸟只怕你们顷刻间就变成白骨了。”

    如果他不这般说,或许婕蓝等人还不至于如此胆寒,尤其是瑟缩在最后的无峦,更怕得战栗起来,那模样仿佛已经置身在虎头刀下,只等令牌一掷,他便会人头落地一般。

    珞摩回头看着他们担忧的神色,才觉自己说得太过恐怖而让他们不安,他吐了口气,又缓言道:“这些鸟的双眼在白天是零视力,但是他们的耳力却胜过任何一种生物,所以只要别让我听见你们懦弱的声音就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他的眼神中带着轻视与高傲,不由间散发出来的气势逼迫着她们,仿佛此人有种不可侵犯的力量,让人不自主间便对他产生敬畏之心,但对于婕蓝来说,这种过于的轻蔑却反而触怒了她,她冷哼了一声,走到珞摩身前,一手将他拦到身后,“虽说让你带我们进入炎地很感激你,不过请别以为就这样我们就要受你歧视。”话语中带着威严与气魄,珞摩看着眼前这个蓝发女子,她湛蓝的瞳孔犹如一汪永无边际的大海,包容着一切的汹涌澎湃。

    不知道为什么,珞摩觉得面对眼前的她,不觉间会有种折服之感,不过好强的他却只是不经心地回道:“哼,不服吗?如果你想拿生命去尝试的话,我倒也无所谓。”

    婕蓝望着索桥对面,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心,道:“如果张开绝音之境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行,绝音之境是最损耗灵力的,并且要张开这么大的绝音之界对你来说太勉强了,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允许你这样做。”黑猪极力阻拦,眼中的关切神色露于言表。

    “所以,我才要你的帮助,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帮助我的,对吧?”婕蓝回头温柔地看着黑猪,那种超乎寻常的信任与依赖使黑猪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黑猪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走到婕蓝身边,仿佛有了黑猪,婕蓝便会安心许多,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召唤着灵力,一道蓝色之光显现,从她手中散发出来,形成一个光圈,光圈渐渐扩大,将她四人包裹在内,幽蓝之光如星辰之镜,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但是却又能清晰地折射外界的形态与声音。

    黑猪抬头看着婕蓝,她额上冷汗直冒,张开如此巨大的绝音之界一定很辛苦吧,黑猪显然有些心疼,他伸出前脚,握住婕蓝左手,白色的护界之光将她笼罩在其中,这样一来,婕蓝便如身置在盔甲之中一般,不用再顾虑会遇到其他人的袭击。

    崎雪无峦和珞摩跟在婕蓝身后,他们走上铁索,鞋踏铁板的声响、急促的呼吸声、剑器碰撞声,这些声音仿佛完全被绝音之境吸了进来一般,没有引起结界之外那些盘旋在深谷的裂谷鸟任何异动。

03 裂骨鸟

    当走至铁索中间时,突然一只青色长尾之鸟飞过山谷间,此鸟长约两尺,身形庞大,但是当他侵入到这片领地时,仿佛是对裂骨鸟的挑衅,数十只裂骨鸟长鸣一声,便朝那青鸟扑去,最初时青鸟靠着扑打避闪还能应付裂骨鸟的攻击,但当裂骨鸟越聚越多时,它也难招架。

    沾着嫣红鲜血的青羽像飞絮一般飘落下来,环绕在绝音之境四周,那种触目惊心的色彩映射进婕蓝众人的眼眸中,像摄取人魂魄一般。而耳后所传来的青鸟肆乱悲绝的鸣叫声,如刀片在割裂人的皮肤一样,众人都屏住呼吸,吃力地迈向铁索尽头。

    走在最后的无峦双手紧紧按着胸口,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在如濒临绝渊而不住颤抖,背脊一阵一阵地发着凉,当又传来一阵裂谷鸟欢快的鸣叫声时,因惧怯好奇而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左上方仰起了头,没有看到任何血腥屠杀的场面,只感到眼前有一团黑色的物体朝自己头顶砸来。

    他仔细一看,却是被裂谷鸟啃食干净还残留着鲜血的青鸟骨架,无峦吓得不敢挪步,就这样呆呆地立在那里,当血骨离他只有半丈之远时,一只裂谷鸟返身飞过来,张开尖利的长嘴欲衔住血骨。

    无峦看着朝自己飞来的裂骨鸟,吓得再难忍住,他大叫了几声,颤抖地朝后退了几步,这一退便离开了绝音之境的结界之类,他恐惧的声音让那些还未饱腹的裂骨鸟又开始兴奋了起来。

    几十只裂骨鸟如蜂群一般朝无峦急冲而去,面对着美味的食物它们的嘴沿滴落着涎液,就连闭着的双目也因之而睁了开来。

    婕蓝崎雪等人见到这种情状都惊骇地呆立当处,处于绝望的无峦用手护着自己头,他求救般地回头看着崎雪等人,仿佛是在呼唤它们的救助。

    “快跑回来啊!”崎雪朝他大喊着。

    处于极度慌乱的无峦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着绝音之境中的他们面对即将被鸟群吞噬的自己而无动于衷的表情,那种绝望的眼神充满了怨怼。

    “他听不见的。”婕蓝紧张地说着。

    “我去救他。”崎雪欲要冲出结界,却被珞摩喝止住,“你是想去找死吗?你只要出去了,就绝无法回来。”

    无峦已被鸟包围住,最初他还将靠近自己的几只裂谷鸟打开,但到了最后,越来越多的裂谷鸟朝他袭击了过来,无峦就如被缚在茧中一般,渐渐淹没了他的身躯,他的头,包括那双怨恨而绝望的眼。

    能清晰地停到鸟撕裂他皮肤肉块的声音,每一声都包含着无峦痛苦的嘶喊。

    婕蓝与黑猪张开着绝音之界,无法前去相救,剩下的就只有崎雪和珞摩了,崎雪与无峦虽还无多深的交情,但是她无论怎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妖魔之食,崎雪冲出结界,朝无峦哀叫的方向奔去,珞摩见她不听劝告,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崎雪,但是只碰到她的衣角,他唤道:“喂,回来,你想送死吗?”

    因为着急崎雪安危的珞摩身躯探出了结界之外,他所说的这话回荡在深谷之间,却仿佛成了诀别曲一般。

    崎雪没有回头,她快速地奔向无峦,猎物的出现激起了更多的裂谷鸟的兴奋,上百只鸟群群涌而来,朝崎雪张开了它们那凶狠贪婪的长嘴。

    珞摩看到这情景,叹了口气,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他侧过头,道:“真是些无知的笨蛋。”

    “不,请别这样称呼我朋友,她一定会救回无峦的。”虽然同样担心,但是婕蓝却坚定地站在那里,和黑猪一起紧张地看着崎雪,看着渐渐被裂骨鸟包围的她,婕蓝依然还是揪心的疼。

    崎雪的身影被裂骨鸟完全包裹住,淹没在死亡之中的他们听不到任何声响,有的不过是那些魔鸟因得到猎物而不断乱舞的狂欢高鸣。

    婕蓝的手渐渐开始颤抖起来,因心绪不定绝音之界也开始像海浪一般翻起层层涟漪,黑猪担忧地抬头看着婕蓝,温言劝道:“一定没事的,她是侍魔者,不会轻易被这些魔鸟吞噬的。”

    “哼,可笑,这些魔鸟不是你们会一些妖术就能够击退的。”虽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中却仍是充满了遗憾。

    而话音未落,却听见鸟群一阵惨叫之声,珞摩朝崎雪奔去的方向看去,却见这上百只得魔鸟被控制在风之中,风形成的漩涡张开一道道风刃,将被控制其中的魔鸟肆意割裂砍杀。

    而片刻之后,崎雪托着满身伤痕的无峦冲出了风阵,远在它处的裂谷鸟又开始朝他们袭击而来,看到如此迫切的关头,黑猪忙叫道:“快,快进结界。”

    崎雪拼命朝结界之处奔来,当身后的裂骨鸟紧紧迫近,快要啄向她后颈时,所幸终于奔进了结界之中,裂谷鸟被结界之光弹了回去,失去猎物的它们狂乱地盘旋在结界之外,发出一阵尖过一阵地嘶鸣。

    无峦身上的衣衫尽破,整个人像洗过血浴一般,而身上的皮肤因鸟的啄食而露出无数肉孔来,手臂间、背间可清晰可见森冷的骨脊。

    此处不是疗伤之地,珞摩与崎雪半托半扶着无峦穿过铁索,过了深谷之后是一处深远的隧道,几人进了隧道之后婕蓝收了结界,将无峦扶到洞壁间躺下。此时的无峦呼吸微弱,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起初就不该让他跟我们来这里。”婕蓝苦恼地叹了口气,她俯下身,准备召唤灵力治疗无峦的伤。

    “让我来吧!”崎雪心疼婕蓝刚消耗灵力张开结界,现在为人治疗只会让她损耗得更厉害。

    “不了,你的伤还没好全,这么重的伤即便是我也只能让他恢复五六成。”婕蓝极力阻拦,黑猪不忍心婕蓝为此而让自己灵力受损,他拉过婕蓝,将她拦在自己身后,自己张开灵力治愈无峦。

    婕蓝看着黑猪有些肥胖的背影,心中总有种暖暖的感觉,婕蓝始终不懂为什么黑猪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会护着自己,甚至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自己,纵然一直以来都有这么多的疑问,婕蓝却感觉得到黑猪对自己的那份真诚,这种感觉就如曾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幽云一样,像自己的守护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站在面对危险的自己面前。

04 亦臣亦师

    大概一刻间后,无峦全身的伤在灵力的恢复下渐渐愈合,方才全无生气的脸也开始有了元气,他抬起沾满鲜血的脸,一对仍带有余惊恐慌绝望的眼睛定向珞摩的方向,被血污笼罩着的眼神中带着可怖的色彩,仿佛他的双眸反而成了凶恶的裂骨鸟朝珞摩猛扑而去,珞摩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的多疑,那双眼中满含着对自己的怨恨,他回思方才的经过,想起自己阻止崎雪去救他,或者是因此面前这个满脸血污的人才会如此憎恨自己吧。

    “这次是你的幸运,才会活着被救回来,不过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冷漠的话语没有温度,却有种威慑之力。

    “我…我让你们担心了,都怪我只是个没用的人。”有气无力的无峦听了珞摩的话后低垂着头,显得很颓丧,但那双颤抖的血色瞳孔却如埋藏在深渊里的焰火,暗藏着它炙人的温度。

    崎雪瞪了珞摩一眼,道:“还说什么回去救你兄弟?既然能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魔鸟吞噬,又何必再去救他们。”

    珞摩只是不在乎地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看向隧道深处,面色显得很沉重,仿佛真正考验的危难才刚开始。他朝隧道深处走去,身影很快就没在黑暗之中。

    ..............................

    深幽的竹林在这赤燕城的南城之外显得格外的独特,阳光透过竹缝间照射下来,有些炽热的光变得温和起来。竹林中笼罩着一层薄雾,薄雾萦绕在竹间,像轻纱飞舞,飘散着消逝的美。

    竹林中传出舞剑声,剑声苍劲有力,一听剑声便知舞剑之人的剑术造诣非凡,然而剑声却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那舞剑之人耳目极其灵敏,立时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而听脚步声,可以知道来者是三人,其中有两人身手非凡,而其中一人却丝毫不会剑术武功。

    能找到此处,非友即敌,他也不询问,直接倒转剑锋,手掌运内力将剑一推,剑如飞羽一般直朝来者胸口直刺而来,而来者的那三人却正是孽徒、豫尧和凝鹿。

    孽徒见利剑带着强劲的剑气朝他直逼而来,他忙护在凝鹿和豫尧身前,左手一起,运起内力,掌气抵住剑锋的来路,将其逼退回去。

    那舞剑之人没想到对方竟能接住自己这一剑,倒引起了他想比剑的兴致,他回转剑,便朝孽徒刺来。

    豫尧担心此人伤到少主,便喝止道:“麓由统领,不得伤了他!”

    那舞剑之人正是麓由,此处是他每日必来练剑之地,然而他早已厌倦了没有对手的日子,在这赤燕城中,他唯一想要与其对剑的便是空靖,然而却始终没有机会,现在面前这少年居然剑术并不寻常,那么就有资格作为对手了。

    他使出了自己的‘追影十三剑’,剑锋一转,便朝孽徒咽喉、胸口、印堂三处要处刺来,孽徒没有慌张,也没有畏惧,他亮出袖管中的短匕,上身向后弯腰倾下,便躲过了麓由的攻击,他伏低身子,短匕一送,便朝麓由腹部割来,麓由腰身后倾,短匕只差毫厘,他挺剑后退几步,随后竟使出了‘追影十三剑’的第九式‘风过无痕’,瞬息间剑气便将孽徒完全包裹起来,他想逃出剑阵也无法逃出去,正当豫尧和凝鹿都吓得惊呼出来时,却年孽徒却不管不顾地竟直朝孽徒剑的中心刺去,麓由剑气形成光刃肆意地割裂着他的肌肤,孽徒全身皮肉都炸裂开来,鲜血挥洒在雾气之中,染红这清幽的竹林。

    当豫尧和凝鹿都以为孽徒必将重伤于麓由剑阵之下时,却未想到孽徒朝麓由剑心处掷出短匕,匕首穿过剑气,直向他的掌心刺来,如果麓由不撤剑,那么他势必手将会被短匕刺穿,麓由身上冒了一阵寒气,忙收了剑,退后一步,减弱短匕的来势,随后顺手接住了匕首。

    他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沧桑的俊气少年,不由惊愕起来,因为他识得这少年最后出手的那一招,因为那一招正是破解自己‘追影十三剑’前十三式的第十四式‘与影同消’。

    而这剑式,从不轻易外传,可是这少年却如何会?麓由将匕首双手捧着递给孽徒,孽徒伸出左手接了。当孽徒看到这个如今已经年过三十的幼时武师时,不免有些感触。

    麓由上下打量着孽徒,问道:“你怎会使我剑法的破剑式?”

    孽徒缓缓回答着,“这是你亲手教于我的,我又怎敢忘记?”

    麓由手心不由颤抖一下,他搜索着过往记忆,自己亲手将此剑招传授出去的人除了那位已故的少主之外又怎会有他人,麓由不免有些气愤,怒道:“胡说,你这小子竟敢满嘴胡言,我岂会将此剑招传授于你?”

    听到他的呵斥,孽徒非但未生气,反而像回到了过往的岁月,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在告诉麓由,他不曾欺骗,更绝不会欺骗。

    豫尧见麓由不识得少主,便道:“麓由统领,你当真不识得这年轻人是谁了吗?”

    麓由此时才注意到竟然城辅大人在此处,他忙躬身行礼,歉然道:“末将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城辅大人见谅!”

    豫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如此多礼,若非我此次来,可难以见到统领的非凡剑术了!”

    麓由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为刚才的冒失更加的愧疚,但他依然对面前这少年的身份感到很疑惑,就问道:“城辅大人降贵来到这里是?”

    “你瞧瞧他!”豫尧看着孽徒,“麓由统领可还认得出?”

    麓由仔细地看着孽徒,虽然面孔是如此的熟悉,而那熟悉的面孔是这十年来都不曾忘记的,但是他绝不会那般认为,因为他知道十年前的那位少主已然去世,要说面前的这少年是过世的少主,那岂不是对少主的不敬。

    面对一直沉默不敢说出心中所猜的麓由,孽徒沉声道:“我记得麓由统领在我小时曾对我说过,在这世上,没有谁比谁更可怜,也没有谁比谁更卑微,有的不过是我们自己的脆弱和逃避。不知道麓由统领可否还记得,但是这些话对于我来说,却让我强撑着活到如今。”

    麓由惊惧得已无法回答,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一般,良久,他才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05 应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虽然不能从我口中说出,但是却一直存留在我心中,因为你教我的剑术,可能让我活到今天!”

    麓由终于镇定了心神,他激动得紧紧抓着孽徒臂膀,“你是少主,你居然是少主,少主居然还活着。”他朝孽徒单膝跪下,“末将麓由恭迎少主平安归来。”

    孽徒伸出左手将他扶起,“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多礼。”孽徒看着当年俊伟雄健的麓由到如今也开始布满皱纹,那双曾经绽放着夺目光耀的眸子到如此却也多了几分沧桑与忧虑。

    豫尧见麓由如此神情,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他走到麓由面前,道:“少主能够得上天护佑平安归回,实是我们赤燕城之福,不过少主现在身份仍很特殊,麓由统领还请暂且勿要禀告城主,以防包藏祸心的贼子会对少主不利。”

    想到十年前的那场惨祸,麓由面上呈现出悲戚森然之色,因为在那场祸事中,不仅是少主被废,被放逐,而自己的家人皆被处死,虽然这是城主下的命令,自己应该恨他,然而每每想到与自己亦师亦友的少主遭受着比自己更为悲痛的遭遇时,他也无法再恨城主,因为那是少主的父亲啊!

    “城辅大人请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少主的事的!”

    “嗯,很好!”豫尧对麓由是绝对的信任。

    “不过,这位姑娘是?”麓由看向站在少主身后的那位秀美静雅的女子,不由问了起来。

    豫尧也不知该如何介绍这名有些神秘古怪的女子,孽徒就回道:“她叫凝鹿,是我信任的朋友!”孽徒特意加上信任二字,既是说给麓由听的,也更是让豫尧知道,纵然凝鹿是异类女子,自己也对她不会排斥,不会猜疑,更不会加害于她。

    豫尧也明白了孽徒话中所带的意义,他想少主是个英明决断之人,他既然认定此女人可以信任那么这女子也不会对少主有何意图,只要这样,他的心里便安心许多。

    而凝鹿虽然听到孽徒这般介绍自己有些失望,但能听到他说信任二人,也感到颇为欣喜,她朝麓由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的询问。

    而麓由见少主带一个如此清丽绝俗的女子在身边,下意识得认为此女子是少主倾慕之人,神色间对凝鹿便颇有敬重之意。

    豫尧心想少主跟麓由既已认君臣之份,便决定告诉麓由他们来此寻他的目的,他突然神色凝重起来,沉声道:“这次来是让麓由统领陪少主去完成一件事。”

    “少主有何吩咐,末将自当听从。”

    豫尧点了点头,“少主要前往北炎地,麓由统领可否愿意呢?”

    “那里劳役场,少主去那里是为何?”

    “看看它是个怎样的人间炼狱,如果可以,最好是让此地永远消失。”孽徒镇定地说着,仿佛是一位凌视于天下的剑士,神色间颇有让人敬畏之气。

    麓由却惊讶起来,疑问道:“少主是想夷除此地?但是此地是主上所封之地,由空靖将军统辖,凡他人未遵主命便擅闯此地者,便以违令罪斩处!”

    “那又如何?”孽徒丝毫未为这条令所惧怕,“难道麓由将军会因为害怕法令而不愿出手将赤燕城的祸患铲除吗?那里不知有多少冤屈的灵魂,麓由统领也无动于衷吗?”

    “末将并未有此意,只是…”

    “既然麓由统领不愿随我而去,那我也不便强求,只愿麓由统领勿将我的行踪告知城主,轩明便甚是感激了!”孽徒以往昔的身份对麓由说着,说完后他便准备转身离开,麓由见状,忙上前一步,拦阻道:“等等!”

    孽徒回头看着麓由,麓由叹了口气,思虑良久,道:“末将并非是胆小怕死之辈,也并非不知北炎地是赤燕城的心腹大患,但一直以来,也无法跟空靖将军抗衡,并且我曾派数十名一流剑术高手甚至法师,他们皆未活着回来过,少主便可想而知此处的危险之处,少主听后还决定要前往吗?”

    孽徒面上没有变化任何色彩,他心里反而有了更想即刻去的冲动,因为那里越危险,说明婕蓝的处境越让人担心,如果晚了兴许就无法救了。

    “当然!”

    看着异常坚定的少主,麓由感到很欣慰,他拍着少主的肩,道:“少主都如此,我又岂会违命,我会部署我统领下的三千兵士前往北炎地,只是这一去,不知还能否全然而退,那就只看天意了!”

    孽徒露出有些苦涩而毅然的笑容,在他的心里,此次前去,纵然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将婕蓝从那炼狱一般的地方救出去。

    但却不知她去那里是为了什么?

    .............................

    空靖的府邸位置异于其他官员,因他这十几年来得到城主的恩宠,再加上他作为御威将军,因为城主便将其官邸设在城殿之类,这也是赤燕城几朝都未有的事,因为外臣不得入住城殿,这也是防止外臣若有叛逆之心,对城主便成了极大的威胁。

    此时已是晌午过后,空靖用过午膳之后便持剑朝御书房中走去,他知道,这个时候,那被自己控制的城主一定会在这里。

    他走进书房之中,却见那有些瘦削的城主趴在书案之上,全身无力,仿佛全身的魂魄被人抽走了一般。

    “末将空靖拜见主上!”空靖单腿跪膝,朝都鞠城主行礼,他见城主这般,也知道原因,是因为昨晚圣宴之上,那擎战少君所带来的炎麟剑的缘故,那炎麟剑能净化世间所有邪恶的妖魔灵魂,而城主附在体内的‘附灵魔’受到炎麟剑的魂气攻击,到现今已经有些弱败下来,所以此时的城主看起来才是如此的气息衰弱。

    那城主抬起有些猩红的眼,显得有气无力,道:“起来吧!”

    空靖站立起来,看着面前的城主,问道:“主上,你身体有恙吗?”

    “今日不知为何,胸口沉闷,全身无力,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我体内释放出来一般,让我觉得很难受。”

    “一定是昨晚少君那把剑的缘故,我怀疑少君在剑上附着了邪灵,他想用邪灵攻击主上。”

    都鞠城主一惊,“什么?他为何如此做?”

    “末将猜测,他这次前来赤燕城,定是受了王城所遣,派他来查探主上是否有谋逆之心,是否有失德之处,倘若被那少君查出任何莫须有的罪名,主上很可能会被少君下敕令…”

    “荒谬!”都鞠气得拍案而起,怒道:“我一心为这赤燕城,日夜不休,有何罪过可查,他王城凭什么来我赤燕城。”

06 出卖

    “末将猜测定是有人密报王城,编造主上谋逆之罪,因此王城才会突然派‘御灋组’的少君前来我城,又上演昨晚那一幕,看来主上现今已是身处危境了!”

    城主惊得全身颤抖起来,“是谁敢这般陷害本主?”

    “末将也不知,但既然有人敢这样做,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属下一定会查出是谁通报王城,陷主上与赤燕城于危难之中。”

    那城主盛气之下,显得更加的衰弱,他应了声,便挥手让空靖退下,空靖看着这般的城主,不由面上冷冷一笑,那笑容带着嘲讽,带着怨恨,带着苦涩。

    他退出书房之后,一名属下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随后道:“有人带来了消息!”

    空靖肃然的面上显得更加的冰冷,他应了一声,便朝自己的官邸走去。

    官邸名为“御威阁”,他进了阁中后,并未朝正厅走去,而是直接去了后厢房的书房中,他屏退左右,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书房之中,站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锦缎穿着的男人,那人腰身微低,有些卑微地候在那里,见到空靖后便忙走上前来拱手作礼。

    “嗯,好了!”空靖冷淡地说着,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行礼。

    那人抬起头来,却见那人幽黄瘦削的面孔却是如此的熟悉,此人却正是豫尧府上的管家晁牙。

    “说说那老头最近在忙什么吧?”

    “愚人觉得很奇怪,城辅大人府上最近来了一男一女,并且城辅大人对此二人恭敬异常,愚人曾想城辅大人职高位重,朝中除了城主和将军之外,只怕难有人会让他如此恭敬,所以我觉这二人身份绝对不一般。”那管家始终低着头,不敢正视空靖。

    “你来就只是告诉我这些未知的答案?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留你性命到豫尧大人府上去享福却有何用?”

    虽然只是冷淡平静的言语,但那管家显然已经颤抖起来,“愚人自然知道,我只听豫尧大人提到少主二字。敢情是咱赤燕城的少主?但是愚人也知少主早在十年前流放外地,后来又传言说少主已病故,又怎会是少主?”

    即便没有明确说出,空靖听到这消息却也惊得脸色惨白。

    “你说什么?”

    “愚人也只是胡乱分析,只得请将军斟酌。”为怕空靖迁怒于自己,管家晁牙向后退了一步,言语间竟是推卸。

    “他居然没死?”空靖恢复了平静,“这么说他回来是想恢复自己的少主身份还是什么?”空靖冰冷地看向管家,“还有其他的吗?”

    “今日一早我见豫尧大人和他二人出府,愚人猜想应是去见麓由统领,愚人知道这些后,知道事情重大,就赶紧来报给将军。”

    空靖没有回应他,只是皱眉思索着这事,但很快他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回来的可正是时候!你可知现在那自称少主的人在何处?”

    “愚人不知,但只听豫尧大人提到北炎地,不知他们是为何意,愚人也不敢妄自揣测。”

    空靖听他提到北炎地,面色便又凝重起来,手间骨节捏得咯吱作响,他自语道:“是想直接跟我动手了吗?嘿,我等的便是这一天。”空靖冰冷地看向晁牙,“那老儿现在何处,难道就他这把老骨头也跑去北炎地了?”

    “愚人猜想不会,若豫尧大人一走,岂不立刻引起将军注意?”

    空靖看着眼前这个卑微的罪奴,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猜疑,“哦?看来我将你安排到那老儿身边后,倒聪明不少。”

    晁牙一听口吻,便心知不妙,忙俯身低腰,怯然道:“愚人不过是罪人奴仆,又岂可经受得起将军如此夸赞,愚人惶恐万分。”

    “是啊,看你这些年来对我倒也忠心,倒可让你求我一事,算是对你的恩赐。”

    晁牙突然跪了下来,道:“倘若将军当真怜惜罪人,就请将军让我两儿子与我团聚,也好了却我此生心愿。”

    “你儿子?”空靖神色又冷淡下来,“我送他们去北炎地,不就是要将他们锻炼成一等一的将士,将来为我效命,为这赤燕城效命,这可是对你无比荣耀的事,难道你敢拒绝本将的好意?”

    “不,愚人是想我已老了,也不知何时会离世,就希望两个儿子能为我送终,我也便无所憾了。”

    “想不到当年堂堂玉骑校尉,今日却落成这般,我不知该叹息还是该高兴,放心吧,若晁牙校尉某日卧床不起我会让你两个儿子守着你的,只不过好像你那两个儿子并不安分,在北炎地给我惹出不少事,我一向不喜欢不**分的人。”

    晁牙将头磕在地板上,苦苦哀求:“我那两儿年少无知,不知将军对他们的一片苦心,还请将军不要责难他们。”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晁牙,空靖冷冷地笑了笑,只道:“起来吧,在我这儿待久了可不好,那老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晁牙站起身,“愚人告退!”晁牙退出了书房,等晁牙走后,空靖朝房外喊道:“叫农须侍卫到我这来!”

    门外的门兵应了声:“是!”便离开前去通报了。

    不过多久,那叫农须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此人三十岁年纪,脸型宽肥,双眉上扬,看起来带着几分的戾气。他一进来便单腿跪地,道:“属下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你带五十名城中好手去围住城辅府,不得让他府上一人进出,等我命令。”

    “将军这是?”那侍卫听说围困城辅府邸,便有些惶恐。

    “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做,莫不成你怕了?”

    农须思量许久,抱拳道:“属下效命将军,不敢不从!属下这便调兵过去,等将军指令。”他站起身,不再过问其他,便径直出了屋。

    空靖看着突然冷清下来的书房,心中不知道是狂热还是冰冷,仿佛闷了几十年的恨在这一瞬间喷发出来,让他的面部看起来阴森却又带着心悸的恐怖。

    天空阴沉下来,覆盖的着赤燕城,仿佛临近的夜之魔张开了手,俯视着这座看来如此弱小的城池。

07 黑暗

    隧道有些潮湿,一些伏在隧道处的蝙蝠之类随着她们的进入而不断窜出,大概走了半刻钟的时间,到了一处圆形的宽广的场地,场地除了进入的隧道口之外,还另外有四个洞口,看来每个洞口是通向不同的地方,而每个洞口前都有两名兵丁站守那里。

    五者到了道口处连忙掩身到墙壁边,隐身在黑暗之中,怕被兵丁发现他们的行迹。

    正思量不知该怎么办时,却见从正前方的洞口处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有数十人之多,婕蓝等人凑眼看去,却见有八名兵丁押着将近三十来人走了出来,那三十人中分为两批,走在前面的一批中每一人都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瘦弱无力,面色焦黄,整个人看起来就如皮包骨头一般,有的甚至奄奄一息,连走路的脚步都在微微颤抖。

    而走在后面一批的人虽然也同样衣衫尽破,血痕满身,但他们却看起来仍然显得精壮有力,满布肌肉的手臂胸腹间充满着不可遏制的力量。

    两批人被不同的士兵带往不同的入口处,瘦弱无力的那一批被送往靠左上的洞口中,而身强体壮的那一批被送往靠右上的洞口中,婕蓝等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虽然很想知道,但此时只想如何躲过这些士兵,已没空理会这些。

    等这两批人被送走之后,几人便思量着该如何逃过这些士兵而顺利进入,虽然料理这几个士兵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这样做迟早会被其他士兵发现,到时便很难办了,正踌躇时,黑猪轻声道:“让我来吧!”

    他念动咒语,随后双手张开,朝向圆场之中,瞬息间圆场地面有黑色之气渐渐升起,而黑气之中传来嘶嘶作响之声,等婕蓝几人还未明白黑猪是施了什么法术之时,却见黑气之中蠕动出上百只黑色斑点的长蛇,蛇快速地朝各洞口的士兵缠绕而去。

    那些士兵感觉到脚上冰凉之感时都往地上看去,当看到满地的黑蛇之时,吓得都哇哇大叫起来,忙挥剑乱斩,左右逃窜,在所有洞口中只有正前方的那一处洞口没有蛇群,这些士兵都狼狈地朝此处洞口逃去,很快便不见了他们身影。

    趁此空隙,黑猪叫了声:“快!”便迅速带着婕蓝众人想朝右上的方向奔去,但珞摩却朝左上的方向快速奔去,婕蓝几人对地形不熟,怕自己乱闯反而误了事,便朝珞摩奔走的方向跟去,崎雪黑猪无峦自然顺从婕蓝的选择,他们奔进左上方的洞口,当几人离开圆场后,黑猪便收了“虚幻之空”,那些蔓延在圆场中的黑色雾气与黑斑巨蛇都如泡沫一般渐渐消失,只让那些满身伤痕惊恐未定的士兵呆立当地,气喘不止。

    ......................

    洞中通道的左右墙壁上悬挂着火把,路面是由白色碎石一样的东西铺砌而成,每踩在上面便发出‘嗤嗤’的声响,暗冷的通道带着阴森的气息,让人不觉间生出畏惧之感,走在最后的无峦半躬着身,双手环住,警惕恐慌地看着四围。

    突然,他感觉脚下踩住了一个圆型的东西,滑滑腻腻的感觉,他胆颤着心往脚下看去,当把脚移开时,借着昏暗的光线,却见是一白森森的头颅骷髅,无峦吓得大叫起来,踉跄着往右墙边退去,婕蓝几人听见后,回头看着他,当顺着他的视线往地下看去时,也许早已见惯了尸骸,对此倒并没有什么反应。

    珞摩为无峦的胆小怕事感到很不耐烦,冷哼道:“没什么事不要再大吼大叫,当然你想早点连累我们送命那倒另说,还有,再告诉你下,这条路是全部用人骨铺砌成的,在这里被叫做‘地狱之路’,我可不想因为你真走上了地狱之路。”

    当听到说这条路全是用人骸骨铺砌而成时,就连婕蓝崎雪和黑猪都惊得出了身冷汗,沉默良久,婕蓝才道:“走吧,没有机会再后悔来到这里。”对着惊恐得不住颤抖的无峦,婕蓝有些不忍也有些后悔,后悔将一个凡人带到这里,面临这一切令人发指的寒颤之事。

    婕蓝叹了口气,继续朝着洞穴深处走去,每走一步,脚摩擦地面而发出的“嗤嗤”声响都像摄魂曲,逼迫着她们的内心深处。

    过了洞穴,是一处朝地底深处延伸而去的石梯,石梯上不知道沾满着什么黑色的粘稠物,通向深处之地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几人都忍不住以袖掩鼻。

    珞摩正准备踏下石梯时,却见地底处有红光渐渐移来,珞摩惊在当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处左右都是光裸的石壁,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已经走上了石梯,当他们抬头看到珞摩几人时,片刻的狐疑之后立刻拔出腰刀,露出了凶恶的嘴脸,“快,有外人闯了进来。”

    几人快步踏上石梯,便横刀朝珞摩砍来,珞摩拔出别在腰带上的短匕,架住了大刀的攻击,但是紧接着在身后的一位肥脸士兵朝他腰间砍来,珞摩双臂加力将刀架了开去,随后侧身避开左侧那人的攻击,他顺手削过此兵臂膀,匕锋闪耀,竟将那肥脸士兵右臂削断,鲜血喷涌而出,那士兵瞬间痛得昏晕了过去,其他三名士兵见状都吓得有些颤抖,其中一个站在最后的那名士兵看着高高站在石梯之上握着匕首傲然以对的珞摩,突然失声叫道:“是…是…摩神。”

    那精瘦的士兵突然放下了腰刀,跪倒在地,竟然朝珞摩拜了起来,“摩神,是摩神回来救我们来了,请你也救救我吧!”

    婕蓝等人为这一突变都感到异常的惊讶,面前这个**着上身的男人,在火红的光耀下,如伴着朝日而生的圣者一样。

    “哼,什么摩神,不过是一个逃亡者而已,小子,我让你看看你的摩神头颅如何挂在我的刀尖上。”

    为首的短发士兵猖狂的笑着,他跳上石梯,便朝珞摩左肩斜砍下来,珞摩朝右微倾,短匕朝其腹间急削,手间传来刺穿腹脏的冰冷触感,鲜血溅在珞摩的脸上,像点燃的炭火在燃烧着他的躯体,那人踉跄了一两步不甘地向后仰面倒下,尸体从石梯上一路滑落下去,用血将石梯铺上了红色之毯。

    剩下的其中一个士兵挺着刀对着珞摩,既不敢攻又不敢向他屈服,只是站立那里,任凭手的颤抖而让刀器发出金属的清脆之声。

    “看,摩神是不可战胜的,我就知道,摩神一定会将我们救出去。”那仍跪在地上膜拜着的消瘦士兵露出仿佛从地狱中得到神救赎一般的神情,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危境。

    站在他左侧的那位宽脸士兵斜眼瞧着这消瘦的士兵,转动的眼珠仿佛谋划着什么,突然,他一个箭步跃到那消瘦士兵的身后,抓起他的衣襟,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朝珞摩嘿嘿笑道:“退开,不然我让他的头滚在你的脚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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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圣魂介绍:
天地之间,神之所载,万物之灵,血之为生。北越之地,存神州版国,曰血瀛国,国分三城四郡,皆由王城所命。而国之命运兴旺,皆系拥有魔性之血的七血魔之身。
而故事则从拥有召唤之力的蓝魔婕蓝开始,拉开一场旷世奇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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