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黑猪的秘密
见他神色如此凝重,崎雪想一定不是简单的事,她沉声道:“问吧!”
“那个,在龙窟洞外,你说你接近蓝是为了她能够救回你的父亲,真的只是这样吗?”黑猪试探性地问着,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崎雪没想到黑猪问的是这一件事,她低下了头,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是的。”
虽然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可是黑猪瞧崎雪的神色却并不如此简单,可是就算继续问,料想崎雪也不会回答,他只道:“好,那我也不便追问了,不过,不论怎样,我只想告诉你,蓝是真心实意待你的,她已经把你当做她的亲人般,若是有一天知道你欺瞒她,或者做了一些背叛她的事,她会非常伤心的。”
崎雪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双眸也散发出忧伤的光芒,她只道:“我不会再做出伤害蓝的事的,只是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这个你懂吗?”
黑猪心中一惊,料想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崎雪果然还有事瞒着他们,但是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心情去追问崎雪,并且她既然保证说不会再做出伤害蓝的事,那么她应该不会食言。黑猪叹了一口气,只道:“我走了,你一切谨慎着些。”
他出了门,便乘坐碧落飞入空中,朝附近的一座山脉飞去。而崎雪看着昏迷着的婕蓝,口里喃喃道:“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这件事,可是如果有一天当你知道后,我希望你不要怨恨我,对不起。”
泪水滴落在婕蓝的手背,微热的感觉从她的手间一直传到心间,使得昏迷中的婕蓝手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她已经感觉到崎雪的悲伤一般,因而连自己沉睡的如雪面庞上也充满了悲伤的色彩。
大概将近午时时,才见黑猪带着一篮药草回来,崎雪和他一起将药草洗净,随后熬成汤药,给婕蓝送了过来,喂她喝下,婕蓝喝下药草之后,渐渐地平复了许多,也没有因为疼痛在睡梦中*,看来这药草再配上她自身的灵力,已经慢慢开始对伤势起了作用。
而黑猪和崎雪两人就这般守护在婕蓝的身边,期间两人准备了许多美味,但是因为婕蓝都未苏醒也就未让她吃点,而他们两人也因为清晨那番谈话导致两人有些嫌隙,所以这一天以来两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清晨时,婕蓝幽幽醒过来,见到她终于睁开双眼,崎雪和黑猪都异常高兴,都不断地问长问短,深怕婕蓝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因为喝了汤药,婕蓝身体也不再那么沉重,她也有两天没有进食了,又闻到饭菜香味,顿时便觉有些饥饿,黑猪更加高兴,连忙将所有好吃的都给她端了过来,婕蓝一个人吃了一点,但见崎雪和黑猪都只瞧着自己吃,有些尴尬,便让他们一起,两人才动筷。
想到他们两个对自己这般好,婕蓝真是从内心里高兴,不过婕蓝仿佛感觉到黑猪和崎雪间仿佛像吵过架一般,两人神色有些不对,便问道:“你们这是怎的了?为何我一醒来就不见你们两个相互说句话。”
崎雪脸一红,将头埋下去,轻声道:“我吃好了,收拾杯筷去。”
果然是有异样,婕蓝眉头微皱,道:“站住!你们给我说清楚,究竟什么事让你们两个这样,是因为我吗?”婕蓝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黑猪,因为她知道黑猪担心自己过盛,有可能因为黑猪太过担心自己而还在怨怪雪。
黑猪不想让婕蓝知道自己的担心,只笑了笑,道:“没事,真的没事,更何况我相信雪承诺过的话不会食言的。”
崎雪心中犹如被人刺了一下吧,回过头惊愕地看着黑猪,眼中既带着忧伤,也满是感谢,道:“放心吧,我会的。”
婕蓝淡淡一笑,道:“看来作为承风侍魔者的雪见我一好,便开始挂念起他了,你们两人同为侍魔者,性情却差别如此大。”
崎雪更是一惊,道:“蓝,你说他是你的侍魔者?”
“是啊,难道龙奕未给你提过吗?”婕蓝看起来倒比崎雪更加惊异。
龙奕也颇为诧异,挠着他那大耳朵,道:“我以为蓝跟她说过了,所以我就没有提过。”
三者间都感到觉得颇为有趣,都不觉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崎雪却依然有满腹疑问,道:“不过,所有侍魔者都是以半人半妖的形态随侍在血魔身边,可是你…”
黑猪也感到颇为不高兴,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曾经听一个法师说过,我或许要等到年满二十的月圆之夜会变成人的形态。”
“是吗?那我真的好期待龙奕变成人的模样是怎样的?那这么算来,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是不是?”婕蓝喜道。
黑猪也不敢肯定,只支吾着‘嗯’了一声,但是从他神色上来看显然自己也颇为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那我倒时便要瞧瞧你变化过后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我总觉得你好奇怪,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侍魔者必须要等到年满二十才能变化的。”崎雪心中的疑虑未除去,又有新的疑问,“并且侍魔者一出生下来,就会被带到血魔的身边,保护他,可是你却是在婕蓝来到赤燕城之后才出现,这点我实在也想不通。”
婕蓝也有些好奇,她看向黑猪,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黑猪却也是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良久才道:“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后来问过收养我的老板才告诉我,她说我是被一个人送过来的,我想很有可能是这个人将我带离婕蓝身边的,但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有人把你送离我的身边的吗?那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何要这么做?”婕蓝满是疑惑。
“我也不清楚,问过很多次我那老板,她都未曾告诉我,只说是个很美丽的女子。”黑猪回忆起小时的事,脸上也有种凄哀之色。
“那么,龙奕你都没有父母吗?”婕蓝想到他,都觉得异常的怜惜。
“他们都过世了。”黑猪低下头,仿佛不愿想起这段过去。
婕蓝不知该说什么,一直以来,她只觉得崎雪的命运很无奈,承风的命运很残酷,自己的命运很凄凉,可是她却从来未去关心过黑猪以前的事,此时婕蓝才发现,她竟然对黑猪并不了解,它的内心,它的过往,它的伤痛,自己都未曾留心过,想到这点,婕蓝都颇为自责,道:“对不起,龙奕,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待你,也未曾关心过你,我觉得我好内疚。”
“没,没有的事,这些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也没放在心上过,所以蓝不要因此内疚。”黑猪有些稚嫩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很舒服。
婕蓝淡淡笑了一笑,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问道:“龙奕,有件事我想问下你。”
“什么事?”
“在龙窟洞的时候…火龙用雷击攻击崎雪时,你奋不顾身地去救她,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们两人都会出事,可是令我惊异的是,你居然用结界挡住了火龙的攻击,并且那时火龙的反应也让我很奇怪,龙奕,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婕蓝眼中充满了忧伤与好奇,细声询问道。
黑猪见婕蓝追问起这事来,它竟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仿佛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为难的事。而婕蓝见他这样,便知他有难处,也就不再追问了,只道:“你若不愿意回答,我也不会强求的。”
“不是的,我…我…”黑猪始终鼓不起勇气将自己的事说于婕蓝听,“蓝,等到我年满二十岁那天,我再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婕蓝不明白这跟他年满二十有何关系。
“总之,请你等到那天我再告诉你,好吗?我现在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黑猪藏着心里的事,对于婕蓝他并不想隐瞒什么,但是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一生的咒,他希望在自己说出这些事时能够是以新的面貌对婕蓝说出,而不是以现在这样的形态,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只会滑稽可笑。
婕蓝淡然笑着,没有再追问,她点了点头,道:“好,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她想到自己已歇了这么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忙道:“现在我可是大好了,等收拾一下,咱们也就上路赶回城廷,毕竟总在此处叨扰农家也不是很妥。”
崎雪和黑猪都没有反对,他们找农家各自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下,简单收拾后,便辞别农家赶路。
15 病重
行至黄昏时分,三者便会到了城廷,当他们刚飞在城廷上空时,看守城门的士兵瞧见便知是那三位使者回来了,便连忙入廷通报。
婕蓝几人按下云空,落回地面,但见这富丽堂皇森严神威的城廷,她便有种压抑的感觉,但是就算不喜欢这城廷之地,她也必须再次进去拜见城主,告诉他她已经完成第一件事安然回来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但见城门大开,从城中走出一队人马,而那队人马中最前首的是骑马而来的红尚书,身后是一些小吏和宫人。在这队人马中,却唯独不见城主虞庆的身影。
婕蓝起初还以为虞庆定然会出来相迎,但没想到他居然失约而未来,不过好在婕蓝也并不期盼,所有也就未有失落之感。
红尚书笑容满面,拱手道:“想不到婕蓝使者一行人才去四日,便凯旋而归,这叫我如何不佩服,看来使者三人果然非同凡响,不负重望。“
婕蓝回了一礼,道:“红尚书过奖了,除灭妖魔是我们的答应城主的事,自然会拼命完成,又岂会负命而归。”
“不知那妖魔在何处?可否带其首级而回?”红尚书见他们都是空手而归,不竟问起来。
“请尚书大人放心,这火龙非一般妖魔,我们几人倾其全力将他封印住,此妖魔也不会再作乱,至于首级,对此很抱歉,我们并未取其性命,只是封印其灵魂,令其永远无法苏醒。”婕蓝一一解释道。
红尚书眉头微皱,道:“哦,是嘛,不过这妖魔确实厉害,能将其封印也算是百姓之福,我在此代替城主以及清周城的百姓谢过婕蓝使者了。”
“红尚书太过客气,我们也是对城主有所求,这自然尽力。”婕蓝说着这些场面话已经让她有些应酬不过来。
崎雪见没看到那城主,便大声喝问道:“你们城主呢?为何不见他出来迎接我们,我记得在我们离开城廷的夜宴中时,你们城主说过,倘若我们凯旋而归,他便赤足相迎吗?可此时却偏偏不见人,看来你们城主也不怎么信守诺言。”
红尚书颇为尴尬,而婕蓝怕崎雪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惹恼了尚书大人,将来会对他们不利,便笑言道:“尚书大人不要介意我朋友言下失礼,她只是想问候城主,所以才如此说道。”
红尚书叹了口气,道:“城主向来守诺,此次对婕蓝使者失礼我在此代城主表示歉意,这也是城主吩咐我必须向婕蓝使者转达的话。”
“怎的?你们城主出了什么事吗?”婕蓝见这红尚书面色憔悴,显然是有事。
红尚书显得有些为难,他摇了摇头,道:“自从婕蓝使者走后,主上突发起病来,现下缠绵床榻,叫众臣好不担心。”
婕蓝有些吃惊,忙道:“既然城主有恙,为何不召见太医诊治,对了,不是还有青魔的力量吗?”
红尚书又摇了摇头,道:“主上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让太医瞧,也不让青魔君为他疗伤,他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已憔悴得让我们作臣子的都痛心不已。”
婕蓝很是惊异,但想应该是有什么病痛缠身,所以才如此,她有些气馁,因为城主病重那么救治承风之事恐怕也会拖延,正是愁虑时,却听得红尚书道:“不过婕蓝使者勿须忧虑,城主命微臣前来迎接使者时已说,他依然会为婕蓝使者设置晚宴,接风洗尘。”
“这倒不必城主费心。”婕蓝忙道。
“我想主上见到婕蓝使者心中也会大是愉悦,想必病情也会有所好转,婕蓝使者便不必推迟,这便请随我入廷吧!”红尚书向左一让,作邀请之式,婕蓝也不敢再推脱,只得在前走着,而崎雪和黑猪则紧紧跟随。
几人入廷之后,便有几位公公迎接他们,将他们带至‘浴庭’,让宫人服侍他们沐浴更衣,虽然婕蓝很厌烦这些礼节之类,但是既然是在城廷,比不得自己在外漂泊的日子,自然得讲究一些。
他们三人更换好衣服之后,当到得殿堂相聚在一起时,婕蓝见一向不着衣的黑猪穿上了一件灰色锦缎短袍,便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她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而崎雪也是这般。见他们笑话自己,黑猪不好意思地侧过头,羞红的脸让他全身发烫,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婕蓝见黑猪很难为情的样子,便道:“没想到龙奕穿上衣服却也这般俊气,果然是不一样了。”
黑猪面上羞得更加厉害,好在他全身通黑,婕蓝也瞧不出来,但是听到婕蓝是赞许自己而非笑话自己,他竟有几分高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道:“我这样真的还可以吗?会不会有所失礼?”
婕蓝摇了摇头,道:“你这一身正合身,看来以后你得多穿下衣服,这样可就像模像样了。”
黑猪也高兴起来,不过还是道:“这身衣服是好,不过我还是习惯了不穿衣物,那样更舒服一些,这样被捂着老觉得不自在。”
“你不是说你要等年满二十才会变身吗?难道你变身后也每日不穿衣服,赤条条地在我们面前晃悠,你也不觉得害臊。”崎雪指责道。
黑猪显得很尴尬,但也觉得颇为有礼,因为他一直只期待着那一天,但可从来没有想过变身之后该如何去适应人类的身体,“嗯,这倒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三人洗漱完毕之后,便由宫人领着前往‘正殿’,等到那里时,便见已有许多官员在此等候,而那些官员见到婕蓝,便觉她明艳动人,孤傲绝美,心底里都是一片赞赏声,不过婕蓝自己并不觉得,因为她平日里总在外漂泊,不是匆忙赶路就是与妖魔相站,身上衣物不仅破乱,就连全身上下也每日里被污泥、鲜血等沾染,半点瞧不出其姿容,只是此时换上了华贵的衣裳,又被宫人梳理了长发,做了一番妆彩打扮,自然与平时不同,可说是容光焕发,明艳不可方物。
然而那些官员的目光落到身后的黑猪身上时,都是咦的一声,眼中颇有不满鄙夷之意,只听得他们中有人道:“为何叫我们这些重臣与一个妖魔同座,太玷污我们身份了。”“是啊,怎的让这么个妖魔进入这神圣的大殿,这真是荒唐之极。”“主上一来,我们便请命让他出去,不能让这种妖魔在大殿里招摇,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被其他城郡的人笑话。”
黑猪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顿时面色难看,羞愧无已,他深深地低下头去,向左移了一步,躲在了婕蓝的身后,他低声道:“蓝,我看我还是走吧,这里并不适合我。”
婕蓝对这些官员很是生气,她只毅然道:“不怕,我们既然是客,他们岂有驱客之礼,倘若一定要赶你走,那我会跟你一起走。”婕蓝伸出右手拉住黑猪的前脚,坚决地走向城辅身旁的位置。
城辅站了起来,拱手道:“使者请入座,不过这二位已安排好位置,请随宫人前去。”
他所说的位置便是处于最左下首的位置,在那个角落里,就算站起来也未必瞧得见,婕蓝觉得这是对黑猪和崎雪的一种侮辱,所以坚决不同意。
婕蓝却拉住黑猪和崎雪,道:“他们两人是我最亲近的朋友,就算不入座,我也要他们待在我身边,更何况我这两位朋友,一位是白魔承风的侍魔者,一位是我的侍魔者,论身份地位,恐怕在坐的都要礼让几分,不过既然城辅大人无法做到的话,我和我朋友也只好告辞,请向城主转达我失礼了。”
众臣未想到这两个半妖居然是身份颇为尊贵的侍魔者,所谓侍魔者便是由天女或仙人指命守护血魔之人,虽然他们自身不是仙人,但总算是仙人的令徒,那么也不能轻视。他们明白之后也就不敢再做声,深怕惹恼了他们二人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之类。
城辅一听,忙道:“我城待人宽厚,向来以礼相待,既然使者提出这要求,我也不会不予以理睬,那就请这二位使者坐于婕蓝使者的下首吧!”
婕蓝朝黑猪和崎雪泯然一笑,崎雪和黑猪便坐在她身旁的两位,落座之后,便等待城主的到来。
等了许久,正以为这城主抱病不打算出席宴席时,却听得上殿处珠链响动,随后两位宫人在前引路走入太和殿,而随后进来的便是虞庆城主。
只见他面色果然有几分憔悴,比起四前看来清瘦了许多,而他此时身着红色锈鹤长袍,头戴城冠,看来虽然面有病容,但依然神色凛然,有一股威严之风。
而令婕蓝惊愕的是,他是赤足而进,莫非他真的承诺之前的事,倘若婕蓝除妖成功,他便赤足相迎。
众臣见到城主赤足出来,也是异常惊讶,忙道:“主上有病在身,不宜赤足出来,还请城主拾履而坐,不然众臣难以心安。”
虞庆倒并不在意,他手一扬命那位侍郎大人坐下,侍郎大人坐下后,虞庆将目光投向了婕蓝,婕蓝感觉到他的目光时,心中却是一阵紧张。虞庆脸带笑容,温言道:“本主在婕蓝使者离开时便承诺过,倘若她成功而归,那本主就会赤足相迎,以表本主感激之心,本主既然如此说过,又岂能失信于人,众位大臣若再劝阻,岂不是让本主成为一个失信于人的小人吗?”
众臣惶恐起来,忙道:“微臣不敢!”
虞庆点了点头,道:“那么众臣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他转向婕蓝,道:“我没想到你看来是个文弱的女子,却有这等奇异力量,竟能够将龙窟洞的火龙封印,实在叫我叹服,在此本主得敬上你一杯。”
婕蓝拿起酒樽,“这并非是我一人之力,还有崎雪和龙奕的帮助才会将之封印。”婕蓝想到火龙便会想起崎雪父亲的事,心中总有几分不舒服。
“那本主便敬三位一杯。”他将头一仰,便喝了下去。
婕蓝三人也不敢推辞,也将酒一饮而尽,因为三人都有伤还未完全痊愈,这一樽酒下去,便轻声咳嗽起来。
16 第二件事
虞庆本打算再喝一樽,却听城辅劝道:“主上身子不适,便喝一杯以表心意便可,勿须多饮,并且这三位使者与妖魔激战,想必也是受过伤的,所以…”
“好,就依城辅之言。”虞庆城主笑言说道,他看着因喝酒后面颊晕红的婕蓝,更觉得她明艳动人,他怔怔地瞧着她,只瞧得婕蓝羞红尴尬。
崎雪注意到这城主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朗声道:“我记得城主曾答允过我们,只要除灭妖魔便可为承风治愈伤势,不知这话城主可否还记得?”
虞庆想到此事,面色便冷淡下来,他未开口,却听得下首的红尚书开口道:“当初婕蓝使者是答应了城主三件事,需得三件事都完成之后才能允诺,现下才完成一件事,所以对于承风之事暂不能应同三位使者的要求。”
崎雪被堵了回去,心中老大不愿,若是平时早已发作,但是现在是在城廷,面对的是这些官员城主,所以就算心里有多气也只得忍着。
婕蓝心中也不是很高兴,但是既然最初如此应允的对方,到此时也只得信守承诺,她问道:“但不知城主所说的第二件事却又是何事?”
虞庆城主面色又柔和起来,眼中满是温和之意,“现下大家尽情用宴,至于其他事过后再说。”
婕蓝也不知第二件事究竟是什么事,但想他竟然不肯在此时说出,那想必不是一般的事,她也未再追问,只是一心忧虑着承风,也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里,他的伤势可否加重,他是否有被照顾好,不知道他会不会恨自己,恨自己自作主张。
虽然想开口询问承风的情况,但是她见虞庆城主和众官员都很尽兴,此刻如此心急地提到承风只怕会让他觉得自己不信任于他,到时惹怒了这位城主对他们来说却更是不利,于是也就只能陪酒言笑。
为了庆祝婕蓝凯旋而归,众官员们还准备了歌舞表演等,这样一直闹到将近子时宴会才散,散了之后婕蓝便和黑猪他们打算回‘蕉兰殿’,几个刚出‘太合殿’,服侍在虞庆身侧的那位黎公公便前来请道:“主上有请婕蓝使者前往‘太和殿’,主上有事要相告于使者。”
“不知是何事?”婕蓝感到颇为好奇,同时也有几分不安。
“奴才只负责引路,至于何事主上自会亲自告诉使者的,便请使者于奴才前往。”
崎雪上次见这公公将婕蓝单独带走,就已经很不安,这次又想将婕蓝带走,她怎的不气,崎雪挡在婕蓝身前,道:“这深更半夜的,难道你们主上都不避嫌吗?好歹婕蓝也是使者,岂有一城之主深夜单独召见使者之理,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当婕蓝是什么?”
黎公公也是面有难色,道:“主上曾深夜召见使者也是有的,并非单独将婕蓝使者一人,且主上告诉奴才说,若婕蓝使者不肯跟我走,便告诉你此行是为白魔承风的事。”
“承风吗?”婕蓝终于听到有关承风的消息,她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想快点能见到那城主,“那请你在前引路,我跟你前去。”
崎雪和黑猪都拦道:“蓝,你可想清楚了,我总觉得那城主怪怪的,对你也是特别的在意,你就不害怕…”
婕蓝忙嘘了一声,示意崎雪不要再往下说,“既然你和龙奕都亲眼见我被黎公公带去太和殿,那么我想虞庆城主定然会礼待于我。”婕蓝这句话既是说给崎雪和龙奕听的,却也是说于黎公公听的。
黑猪低声唤着,“蓝!”
婕蓝淡淡笑了笑,朝黑猪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安然回来见你们的,然后再一起努力将第二件事完成,你们说好吗?”
黑猪先是一愣,虽然笑着‘嗯’了一声,对婕蓝充满了信任。
婕蓝别了他们,随着这黎公公前往太和殿,不知为何,这次前去婕蓝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几分,第一次去的时候只是有些忐忑而已,而这次却是满心的害怕忧虑,因为她想到上次那虞庆对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便心有畏怯,但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愿将事实告诉黑猪他们,因为她怕他们为自己担心。
到了太和殿,黎公公将门推开,随后退立一侧,请婕蓝入殿,婕蓝站在殿门外,深呼了一口气,随后举起沉重的步子再次踏入了这令人沉闷而惧怕的殿阁。
进入殿阁之后,黎公公再次将沉重的门阖上,那门阖上时发出‘吱’的一声,听来极其刺耳。婕蓝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前,不安地看向殿内周围,过了片刻,但见从后殿中传来几声咳嗽声,随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渐渐朝婕蓝靠近,婕蓝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单独面对这城主,她心中盘算着这城主一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就单刀直入地直说正题,随后便赶紧离开。
虞庆渐渐靠近了婕蓝,当他走到了婕蓝面前时,婕蓝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虞庆城主轻声道:“你就这么怕本主吗?就连瞧本主一下也都不愿?”
婕蓝听他声音显得很微弱,好似病得很重,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这一抬便吓得她连退两步。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虞庆城主身上只着一件睡时的白色丝绸单衣,肩上随意地披了件金色锦缎短衫,他面色看起来很是惨白,仿佛真的病得很重,他又咳嗽了几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他面上竟有几分伤感。
“城主既然有病在身,我便不打扰城主歇息,有何事等明日城主再说也不迟。”婕蓝想要离开,说得极为仓促。
“看着你我想本主的病便好多了。”虞庆温柔说道。
婕蓝面上一红,勃怒道:“请城主慎言,勿要再说这些戏弄我的话,不然就算是我有求于城主你,我也不会说就可以任由城主捉弄的。”
“本主这不是戏言,而是出自真心,你可知道,当你第一眼身着白色衣裙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本主便已留意上心,后来见你与白狼奋战的飘逸傲然身影,本主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你那时迷人的模样,所以你一直萦绕在本主的眼前,真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你这去除妖的这几日,本主日夜为你担心,深怕你会一去不复返,所以本主就说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将不吃不喝,一直等你回来为止,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感谢你,救了本主的性命。”虞庆说着这一番话,虽然面上病容未消,但是眼中那夺目的神采却闪着光亮,好似他真的重新恢复了生气般,有着慑人心魄的魅力。
婕蓝听到这一番让她始料不及的倾心之言,她有些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惊慌失措的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了,她只颤声道:“怎…怎么会?”
虞庆靠近了婕蓝两步,将婕蓝逼到了门边,再无退路的婕蓝就这样看着身前咫尺之距的婕蓝,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言道:“所以,我的第二件事就是,请你嫁于我为妻,成为这清周城的城后。”
这如同一曲天外之音,像一段魔咒一样让婕蓝禁锢在那里,太多的惊诧已经让这个坚强的女子变得犹如躯壳一般,已经没有任何意念可以去反对,可以去拒绝,她只是这样怔怔地瞧着面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饱含深情的双眼,无措而骇异。
虞庆看着这个沉默的女子,续道:“请你答应本主的请求,留在我身边吧!”虞庆伸出双臂,将因惊异过度而失去知觉的婕蓝拥入怀中,抚摸着她宝蓝色的长发,嗅着她发间的淡然香气,虞庆一阵沉醉,他双臂一紧,将婕蓝拥抱得更紧了些。
触到来自对方火热的体温,婕蓝才立刻反应了过来,若是平常女子,被一位高高在上的城主如此深情地拥抱着,肯定会回应他的拥抱,然而对于婕蓝来说,这拥抱只会让她想起擎战,想起那个生平第一个拥抱自己的男人,而想到他,婕蓝就无法忍受自己被其他男子触犯占有,渐渐恢复意志的婕蓝右手运起灵力,朝虞庆一推,将他推出了几步,随后自己向左闪避开,道:“我想城主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很抱歉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我婕蓝无法接受你的感情,请见谅,所以还请你换其他事让我去完成吧。”
“本主的心愿便此一事,其他事在本主心中都不及你重要。”虞庆忧伤道。
“那真要让城主失望了,抱歉,我对城主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治疗好承风的伤而已。”婕蓝再次强调起来,虽然觉得这样说很伤这位城主的自尊与颜面,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想早点逃出去,离开这个让她害怕的男子。
“这么说你真的对他有心吗?所以不肯回应本主的心意。”虞庆下颔微仰,那神色既有些悲愤也有些伤心。
“不,不是的,请不要胡乱揣测我跟承风之间的关系,我们只是朋友,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答应你的请求。”婕蓝回道。
“那么你是怕赤燕城的城主不同意?你放心,只要本主回书一封,相信赤燕城的君主很愿意为我们证婚,这样我们两城就会成为永久的友邦,这可是赤燕城最期望不过的。”虞庆所想的她拒绝的理由也只有这一点可以解释了。
“不是,就算你回书给轩明城主,就算他答应我们之间的婚事,我也不会同意,请虞庆城主不要命令我,如果你觉得靠命令可以换来我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婕蓝突然有些生气。
虞庆闭上了眼,叹了口气,“本主确实是可以靠命令来让你答应我的请求,不过我也知道,感情不是命令就可以获得的,但是我会让你不因命令而答应我的请求的。”
“什么?”婕蓝觉得此话很滑稽,根本就觉得不可能。
“本主相信我会成为你所崇敬而动心的人,也相信有一天会答应我的请求,但是我会给你自由,不会强迫于你,因为,我要的也是你的真心。”虞庆说了几句便又咳嗽起来,“来人!”他朝守在殿外的黎公公喊道。
那黎公公推开门,躬着身走了进来,“主上!”
“带婕蓝使者回‘蕉兰殿’歇息吧,你们要命人好生照顾她,知道吗?”虞庆吩咐道。
黎公公应了声是,便对婕蓝道:“婕蓝使者,请吧!”
婕蓝连忙出了殿,当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婕蓝紧绷着的心才稍微松了下来,她回头瞧了虞庆城主一眼,但见他的身影隐没在暗影中,显得萧索孤独,不知为何,她却也觉得这城主有几分可怜,但不知是因为自己拒绝他还是因为他的心如此孤傲而没有找落点。
17 静公主
回‘蕉兰殿’途中,婕蓝一言不发,她心绪烦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知道,若是不答应虞庆的要求,那么想救承风就无望,可是要让自己答应,那岂不是出卖自己的情感,更何况她怎么可能会留在这清周城做什么城后,她还要去王城,去寻找杀害母亲掳走幽云的白袍客,又怎的滞留在此处,可是如今却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婕蓝走得很慢,她不敢回到蕉兰殿,因为她怕黑猪他们问起来,她无法回答他们,也羞于回答他们。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焦躁、不安、彷徨过,她真希望自己从这人世间消失,以至于不去理会这些俗世之事。
可是她又如何放得下这些人,放得下心里的仇恨。
最终还是回到了‘蕉兰殿’,婕蓝正想该如何告诉他们时,却令她惊愕的是,这蕉兰殿中不见了崎雪和黑猪的身影,婕蓝轻唤两声,也不见他们出来迎接,婕蓝便突觉不妙,忙奔出殿外,朝正要离开的黎公公问道:“请问我的两位朋友何处去了?”
黎公公躬身回道:“此二位使者主上已让宫人领他们去见白魔承风,请使者静心休息,勿要惦记。”
“什么?怎的未告诉我,那请你现在也带我过去。”婕蓝请求道。
“主上吩咐过奴才,说使者你若见到白魔,恐他会影响你的最终决定,所以这几日便请使者住于此处,我会让宫人前来悉心照料,使者不需担心。”
“你的意思是说,若我不答应城主的请求,就不会让我见他们,是吗?”婕蓝突然愠怒起来。
“主上并无此意,主上只希望婕蓝使者是在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下所做的决定,所以请使者不要为难奴才。”黎公公言辞间既有着命令也有着哀求。
婕蓝想就算再跟这公公说什么也是无用,他是绝对不会违背城主的意思带自己走的,所以也就未再追问,只得闷着气自个儿回了蕉兰殿。
本想这第二件事还可与龙奕一起商量,看到底该怎么办?但现下只有一个人,她更显得无助了,并且她非常担心崎雪他们,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安好,是不是真的在承风那里照顾他。
婕蓝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害怕无助过,她心绪烦乱,一夜未眠,到得第二日天亮时,婕蓝再也按捺不住,她想这宫人不让自己去见承风,那自己就找着去,也总比待在这里干着急的好。
她出了殿,一直守在门外的两名宫人连忙迎了上来,躬身问道:“不知使者有何吩咐?”
婕蓝知道这两个宫人一定是那黎公公派来监视自己的,婕蓝可不吃这一套,只道:“你们退下吧,我有需要自会叫你们的。”
那两名宫人却是站着动也不动一下,婕蓝想自己若不动粗这二人看来是无法甩开了,她左手暗运灵力,道:“那恕我冒犯了。”她手一起,拍在那两宫人的腰腹间,那两宫人便立时昏晕过去。
婕蓝想就让他们昏倒在这殿门外,肯定很快会被发现,还是藏进屋里安全许多,她将这二人抱进屋去,随后寻了条蓝色方巾将自己那一头蓝色长发包裹住,这样也就不会让城廷的人识出自己来,她又将那宫人的外衣拔了下来,换了上,这一改装,倒活脱脱地成了个宫人,婕蓝想这样一来行动便方便许多了。
她出了蕉兰殿,也不知承风究竟被安置在何处,但她依稀记得应该是在自己所处以西的‘静幽阁’,虽然自己不太清楚究竟该怎么走,但碰碰运气也好。
她胡乱地走了出去,但这城廷修建得曲曲绕绕的,竟让她有些摸不着方向,走了许久,便见居然闯到了这药膳监,婕蓝但见此处的御医和煎药的药童以及宫人都是繁忙不已,除了繁忙之外婕蓝也看得出他们很紧张,仿佛有什么位高权重的人重病他们正自愁闷一般。
而那黎公公却也刚好在此处,听得他不断吆喝道:“你们赶快想出个法子,将主上的病治好,你说你们是有多没用,主上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再这样下去,主上若有事,你们也都别想活了。”
而那御医则惶恐道:“主上几日不进食,昨夜里又只喝了几杯酒,这叫我们这些御医如何下药,最要紧的还是让主上尽快进食,不然主上若连食物都拒绝,又怎肯用药?”
“若是主上肯用膳,我还用得着你们在这儿瞎操劳,还不赶快煎药,要是主上病再无起色,你们就别想再煎药了。”黎公公刚才看来还有几分卑微,但是此时看来却是神气无比,这些御医竟然都要惧怕他们几分,可见这黎公公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婕蓝很奇怪为何这虞庆城主为何会禁食呢?他一人禁食却让这么多的人跟着受罪,难道他不知他这种做法很幼稚,也很蛮横吗?婕蓝怎么想都觉得这虞庆城主让她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倘若要让自己嫁于这种男子,她说什么也不愿。
不过此时婕蓝倒不是担心虞庆城主的时候,她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被那黎公公瞧见自己识出了身份可就糟了,她正准备离开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宫人的声音,“静公主驾到!”
婕蓝一阵愕然,不知这静公主是何人,但见在场所有人都急忙跪下,就连那黎公公也连忙小跑上前,走到那静公主身前,拜了下去,“奴才参见静公主。”
婕蓝瞧这静公主,她黑色长发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插了两串珍珠发簪,一串是白色珍珠,一串是红色珍珠,发簪随着微风在轻轻颤抖,映照着如白玉一般的面庞,显得华贵艳美,而她身着一套红色锦缎长群,那裙子锈了一朵娇艳的牡丹,而颈前也挂了一串上等红珊瑚所做的珠链,此番打扮让她更显得明艳动人。
因为不懂礼数,并还从未向任何人跪拜过,婕蓝竟一时忘了自己是打扮成了宫人,所以未跪下参拜,那静公主余光瞧了过来,当见到一个宫女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便怒道:“好个大胆的宫女,你为何见本公主不跪?”
婕蓝还未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才知道怎么回事,她想虽然自己不愿跪拜,但也不想就在此处暴露了身份,忙得跟其他宫人一样,跪拜下来。
静公主走了过来,停在婕蓝面前,傲然而视,道:“你现在朝本公主下跪已经晚了,黎公公,你怎么*的这些宫人,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那还了得。”
那黎公公也不知这宫女是怎么回事,忙得小跑过来,跪下颤声道:“请公主息怒,这宫女想必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冒犯公主,请见谅,奴才会好好教训她的。”
静公主哼了一声,便道:“起来吧,这宫人就交给你处理,以后不要让我再瞧见她。”她瞪了婕蓝一眼,走了开,道:“我听说城兄到现在都还未进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黎公公也不知该如何说才不会被这公主责罚。
“我听说是为了一个外城来的女人,是不是?”静公主那双大眼中竟然满含着怨愤。
“主上的事,奴才不敢妄自评判。”黎公公巧言回道。
“这么说那便是了,那告诉本公主那女人现在在哪里?我倒要瞧瞧她是个什么美人,居然让城兄如此着迷,还为他寝食难安,想要白白送掉自己性命。”静公主威严逼人,没句话都含着尖刺,仿佛婕蓝要是再她面前,她便想立刻将她杀了般。
“主上吩咐过,无论谁想探视使者,都必须经过主上的允许,不然当违令处,所以奴才很是为难。”黎公公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斡旋了。
“处责我?城兄一向偏爱我,每隔两日必会来瞧我,可是这一连五日,我都不见他身影,我还以为他被什么政务缠身,原来不过是外城送来了个妖媚的狐狸,竟然将他的魂勾了去,竟然将妹妹置之不理,这女人如此可恨,想必也是个谄媚的女人,不过,她想当城后可也妄想了些。”静公主言语的刻薄已经让婕蓝忍无可忍。
婕蓝站了起来,怒道:“想必这位公主想错了,也请你慎言,你既然都未见过对方,却为何一意孤行地随意指责对方,作为一城的公主,你这样岂不太让人不服了。”
静公主没想到一个宫女竟然敢如此胆大地当众指责自己,而在场的每一人听到这指责,也都惊恐不已,他们都瞧着这个胆大的宫女,想知道她是谁?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公主说教,你当真是不想活了。”静公主怒骂起来,因为太过气愤使得她满脸涨红。
黎公公瞧着身旁这个宫女,本想斥责她一番,但这一瞧却让他更为吃惊,惊道:“婕…婕蓝使者?你怎的穿着成这样。”
18 金鸟幽鸣
婕蓝也是怒气未消,道:“我本只想换上宫女服出来行走一番,却未想到来到此处,听到公主这一番言论,让我很开眼界而已。”
静公主仿佛反应了过来,她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被城兄魂牵梦萦的女人,顿觉她打扮成这样,好没规矩,一看样貌,也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她不由笑道:“我倒还以为是个怎样的美人,原来不过是一个自愿穿着宫女服降低身份的人,看来赤燕城的使者也真够荒唐,我都怀疑赤燕城派你来我城的用意,作为使者不在自己的殿阁内好生待着,却盗取宫女衣物四处走动,敢问你是要做什么?想刺探我城吗?你也太过愚蠢了,也不知城兄看上你哪点,居然会为你禁食。”
婕蓝更是愤怒,她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会牵连到赤燕城与清周城的政事,倘若这青周城以此理由叱问轩明城主的话,那既会让自己并非使者的身份暴露,也会给轩明带来祸患,她只道:“我想公主误会了,我之所以会穿成这样,是因为你们城主下令将我朋友带走,而又禁止我出入蕉兰殿,我既然是赤燕城的使者,岂可在此处受到这样的待遇,不得已下才换上宫女服想找出我朋友,如果公主要问此罪的话,我倒先要问虞庆城主禁足赤燕城使者是何用意?还有,我并没有跟城主牵扯不清,倘若静公主能劝你城兄改变心意的话,我还会非常感谢你。”
“你说什么?”静公主已经气得面色发白,“你的意思是说城兄还配你不上?你敢蔑视我城兄?”
“我并没有这意思,是静公主多想了。”婕蓝不屈不饶道。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心里早已乐得不行,却还一本正经地在本公主面前摆出你高傲的样子,我城兄无论是样貌、权势都是最好的,难道还比不过你们赤燕城那位断臂的城主,太可笑了。”静公主生性刁蛮鲁莽,因为气急居然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也没去想这句话可能会导致两城嫌隙。
黎公公提醒道:“公主请不要因为生气而食言,不然造成公主和主上之间的矛盾就不妥了。”
婕蓝听她辱骂自己倒可,但听到她居然辱骂轩明,这就无法平息她的怒气了,她愤然道:“你作为公主,怎的言下如此无礼,轩明城主仁善英勇,深得百姓众臣爱戴,又岂是因一条臂膀而能做出判断,若公主言下再对轩明城主无礼,恕我便要对你无礼了。”
静公主起初意识到自己失言,本还有些怯怕,担心被自己城兄知道会责罚于她,但现在听到这个女人当面叫阵,她又如何能冷静下来,怒道:“你是想怎样?是想跟本公主动手吗?哦,对了,我听说你服从城兄的命令去除灭了火龙,有几分手段,那么我今天就要跟你比试比试,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的幽鸣厉害。”
婕蓝不知这幽鸣是什么,她正疑惑时,却见这公主右手一张,顿时她右手变发出冰冷的寒光,随后竟从她的掌心里浮出一头金色的大鸟,那大鸟有两丈来高,棕色的尖利长嘴有两尺来长,而那黑色脚爪有如井口般大,它身上的金色羽毛发着光亮,看起来很是神气,但是它的翅膀却有如骨架一般没有羽毛覆盖,伸开来居然有一丈来长,看来这头鸟是上等的猎禽,比起一般的妖魔来说更难对付。
那叫幽鸣的金鸟朝空长鸣一声,随后盯着婕蓝,仿佛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婕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并不想在城廷中跟一个公主交手,因为这样做只会使双方的关系弄僵,那么一定会引起那些官员的震怒,到最后别说是救承风,恐怕他们会和自己一起被处罪,最后更会连累到轩明。
虽然心中有气,但是这一点婕蓝倒还是很清楚的,她忙道:“我的意思并非是要跟公主动手,我想公主是误会了。”
“怎么?瞧见我的幽鸣你便害怕了?你放心吧,我这幽鸣也没多厉害,不过是曾杀了东海中一条作恶的水龙而已,跟起你除灭龙窟洞的火龙来说,还略逊一筹,如果你见到它都害怕,那我真怀疑你是否真将火龙除灭了?”静公主虽然如此说,但句句逼迫,显然是对婕蓝的蔑视。
黎公公见这等情势,知道自己想要劝阻已是不可能,他忙退后几步,朝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小公公道:“你快去将城辅大人和红尚书请来,将此地之事告诉他们,快去!”
那小公公听令后便就连忙趁公主没有留意的时候溜出药膳监,前去通报两位大人。
对方一再挑衅,婕蓝已然是忍到了极限,但是就算怎样受屈辱,婕蓝都还保持着理智,因为她知道,一旦跟这公主动起手来,那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然而那静公主却得意忘形,她见婕蓝未先动手,就更激起了她想削弱婕蓝锐气的怒气,她只道:“幽鸣,上,替我好好跟她玩玩。”
那幽鸣听到命令后便朝婕蓝步步逼来,它每走一步,这地面便震动一次,而巨大的气流朝婕蓝涌了过来,倘若不反抗,婕蓝只有被这金鸟杀死的命运。
黎公公忙劝阻道:“公主请不要,在这里打斗若被主上知晓,定会大怒的。”
“滚开,城兄都已经病得起不来了,如何大怒,等我为他除了这妖女,城兄的病自然会好。”静公主怒喝道。
婕蓝腾入空中,召唤出碧落,她乘上碧落,开始运集灵力,蓝色光芒像盛开在空际的鸢尾花,将整个苍穹都照耀透亮,而骑坐在貂背上的婕蓝一头宝蓝色的头发从头巾中散落下来,看上起像个英勇的战士,她的神采与光芒让人为之而炫目。
就连那静公主看着她这样的姿态都不觉叹服,可是这并没有平息他的怒气,反而让她更加嫉妒,更加憎恨,她高喊一声,“幽鸣,上啊,替我好好教训她!”
金鸟挥动翅膀,长鸣一声,也飞入空中,它金色的眼睛发出光芒来,显然是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所表现出的兴奋。它身影疏忽蹿至婕蓝身前,伸出它锐利的脚爪,朝婕蓝头顶抓了过来,婕蓝挥出蓝色光刃朝它脚爪切割而去,然而却仿佛切中铜铁一般,竟生生地将光芒弹了回来,而那金鸟右脚一起,剔中婕蓝胸口,将婕蓝狠狠地推了出去,好在碧落身影敏捷,将婕蓝稳稳地接住,才让她没有掉落下去。
婕蓝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她再次召唤出蓝色月刃,朝低空飞下,随后疏忽及上,朝金鸟的下腹部位削了过去,那金鸟见状,忙挥动自己的左侧翅膀,朝月刃挥了过来。
顿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月刃和翅膀相撞在一起,竟是不相上下。而令婕蓝骇异的是,这金鸟的翅膀却不同其他魔禽的翅膀,它的翅膀坚硬不已,仿佛是两把刺刀,在作战时可以作为锐利的武器,婕蓝也终于明白了它这翅膀为何如此古怪的原因了。
金鸟见相持不下,又尖鸣一声,用它的尖利的长嘴朝婕蓝的后颈狠狠地啄了下去,婕蓝也是大吃一惊,她只得张开左手,召唤出结界,挡住金鸟的攻击,那金鸟的性子好似跟它的主人一样,非常凶烈,既然要斗就一定要斗胜,它见自己被挡在结界之外,无法破除,便抽出身重新飞入空中。
婕蓝都还没明白它到底什么意思,但突见那金鸟从高空中俯冲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结界冲击而下,婕蓝骇然不已,突然只听到‘嘭’的一声响,那金鸟用整个躯体撞击到结界之上,紧接着便是玉瓶碎裂般地声音,那结界‘吭’的一声响,便破裂开来,而金鸟攻破结界,整个身体则朝婕蓝撞击而来,婕蓝如此承受得住这巨鸟的重量,她身体不住往下坠落,最后竟连同这金鸟一起撞向药监殿的房顶。
只听到‘轰然’一声,顿时房顶被撞出一个大洞出来,那些瓦片屋梁都飞溅出来,纷纷向下砸落,只吓得这些宫人不住奔走逃命。
等一切沉寂过后,所有人都以为这婕蓝使者一定已经被这金鸟杀死,黎公公见到这等情况,早吓得待立当地,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说,但他却已是全身瘫软,跪倒在地上,因为他知道此后自己定然会被主上问罪,受罚处死。
然而那静公主却丝毫不觉得畏惧,反而高兴得举手拍好,大呼道:“好,好,好,就这样,幽鸣果然是不寻常,既然杀了那女人,你就回来吧!”
屋中依然一片沉寂,静公主有些疑惑,但一细想,便又喜道:“你是在享用那女人的躯体吗?好个贪吃鬼,不过也好,那女人就应该让她尸骨无存,这样才能完全解除城兄的祸患。”
众宫人一听公主居然命她的猎禽将使者活生生地吃了,更是惶恐,早已吓得个个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然而,却突然又听到药膳监中传来‘砰’的一声响,好似什么东西被丢掷开的响声,紧接中一抹蓝色的身影从屋的大窟窿中飞了出来,而那人却不是婕蓝又是谁?
此时的她满身鲜血,虽然还活着,但也是受伤不轻,但是被金鸟撞到屋宇中还没死这怎不让人惊叹。
19 嫉妒
而那金鸟也再次飞出屋宇,停在高空,金鸟的右翅处被捅了很大的一个口子,红色血液兀自汩汩而出,从空中滴落到地面下,将这用白玉石板砌成的地面染得鲜红一片。
婕蓝愤然看着这个张扬跋扈的静公主,恨然道:“我没想到你这位所谓的公主竟如此凶残,居然真的想让这怪鸟取我性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会再对你们客气了。”
静公主怒道:“对你客气?对一个跑来刺探他国情报的奸细我何必客气,幽鸣,这一次你必须杀了她,不然我会杀了你。”
那金鸟听到自己主人这番话,就算已经身负重伤,又岂不尽全力将对方打败,它再次长鸣一声,展开巨大的尖利翅膀,因为它召唤出了自己身体全部的力量,所以幽鸣被包裹在金色光芒之中,,森然的白骨般的翅膀伸展开来,发出‘嚓嚓’的恐怖声响,它快速地朝婕蓝飞驰而去,婕蓝感受着对方的气息,知道再跟它拼斗下去,自己势必会死在它的手下,这种时候已经不能再顾全静公主的颜面而心软了。
婕蓝开始召唤出无影剑,那无影剑因为吸收了火龙的魂魄,到现在都还是全体通红,婕蓝并不想将这暴虐的金鸟魂魄吸收进去,她将灵力运至无影剑上,将火龙的魂魄释放出来,顿时间只听到上空中传来龙的怒吼之声,顿时乌云密布,天现红光,那火龙的魂魄形成火龙的幻影,在这高空中肆意地咆哮着,婕蓝喝一声:“去!”
那火龙的魂魄形成龙的身影朝金鸟袭击而去,顿时金鸟被火龙的魂之火包裹,金鸟全身被焰火燃烧,顿时所有力量都使不出,只是痛苦地不住嘶叫长鸣,那悲惨的声音尖利刺耳,仿佛整个城廷都能听到这惨叫之声。
静公主见自己的金鸟被火龙缠住,也是惊愕异常,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猎禽居然会败给这个女人,她大喊道:“反抗啊,为什么不反抗,你要是输了你就别想活了,给我杀了那女人。”
金鸟的全身已经被焚烧得仿佛连它的精魂都快烧尽,在它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主人最后的命令,它托着痛苦的身体,使出最后一丝力量朝婕蓝振翅飞去。
只见被火龙缠身的金鸟艰难地飞在这空际中,作为它的主人没有丝毫怜惜,却还命令它再去作战,在场的人不禁为之遗憾。
婕蓝看着渐渐靠近自己的金鸟,看着自寻死路的这忠心的金鸟,也是颇为感触,淡然道:“既然你的主人不疼惜你,你何必再枉送性命呢?”
当金鸟坚持飞到婕蓝身前时,火龙的焰火却已经深入它的骨髓,它最终闭上了眼从空中坠落下去,‘扑通’一声落在地面,动弹几下后,便昏死过去。
婕蓝挥出无影剑,对准火龙的魂魄,念动一声,“收!”
无影剑发出蓝色光芒,照耀到火龙的魂魄上,顿时火龙的魂魄顺着蓝色之光又开始回到剑中,被封印在内。
婕蓝乘坐碧落落回地面,面对着这个怔在当地的静公主,道:“放心吧,它还有一息尚存,并没有死,公主如果在中途不让它如此拼命的话,我想它也不会变成这样。”
静公主慢慢地走近昏死过去的幽鸣,眼中的愤恨更是越来越烈,她蹲下身,抚摸着皮毛被烧焦的金鸟,心中却也有几分疼惜,“好个没用的东西,怎的会败在这么个女人的手下,你太让我失望了。”她站立起来,对婕蓝道:“既然她打不过你,那就由我来教训你吧!”
婕蓝错愕不已,她想这公主生在城廷,又怎会拥有灵力,又怎敢与自己相斗,莫非她只是一时意气。
但是婕蓝却是想错了,她见这公主竟然从体内召唤出一把全体通红的长剑,可见她是身负极高灵力的,可是一个公主怎的会习得灵力?
静公主正想跟婕蓝大战,却见城辅大人和红尚书快步走了进来,当看来被破坏的药膳间,再一见到昏死过去的金鸟,他们二人都是面色大惊,惶恐不已。再一瞧静公主挺剑欲要跟婕蓝相斗,更是着急,忙得奔了过去,拦住静公主。
城辅大人急道:“使不得,公主乃千金之躯,岂可在城廷中与人大动干戈,要是伤了身体怎办?还请公主息怒。”
“城辅大人来得正好,这个人竟敢对我出手,还将幽鸣打成重伤,如此目中无人欺负于我,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你们若不拿下她,我今日便硬要跟她交手,不然本公主的颜面何存?难道是要让外城的人在此嚣张吗?”静公主大声呵责,使得城辅佐和红尚书都甚是为难。
婕蓝却好不生气,道:“我已跟公主说过,我并不想与你交手,以免大家产生嫌隙,但是公主硬要让你的猎禽攻击我,我只能出手为求保命,公主颠倒是非,如此混淆视听,叫我如何肯服?”
见双方都不肯让步,红尚书也是急得不行,但他就算不知事因何起,但对这静公主却也是甚为了解,知她性情暴烈,骄纵蛮横,宫人早已是怨声四起,只是因为她是城主的亲妹妹,所以也无人敢说什么。
城辅大人见公主不听劝,便不再恳求她,他凛然道:“婕蓝是来自赤燕城的使者,就算城主也要礼让三分,公主就算对使者有何不满,竟可向老臣诉说,倘若公主真有何委屈,老臣也会公然评判,绝不对偏袒谁,但公主作为清周城表率,非但未如此做,还恣意让你的猎禽攻击使者,这就算犯了大忌,就算是城主也无法原谅公主这种行为,如果公主现下没有悔过之意还执意要跟婕蓝使者为难,恐怕就算老臣也无法在主上面前求情了,并且想必公主也知,主上对婕蓝使者的心意,现下主上重病中,你若闹事,就真的不合时宜了。”
静公主本想发难,但见城辅大人一再维护于她,反而将自己训斥一顿,她如何不气,但是她也惧怕城兄会因此而盛怒,到时追究起来,她倒真不知该如何应对,现下只能忍住气,等得日后再找机会报今日之仇,她将剑召回体内,道:“好,我便听城辅大人的话,不再计较,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提醒城辅大人,此人想要跟城兄在一起,那是万万不行,她就算是血魔,但终究是个妖魔,父亲去世时便说过,作为他的子嗣不得与血魔联姻,以免贻害城民,祸及自己,城辅大人想必也没有忘记,所以城兄就算昏了头,失了心性,也请你老多提点他一下,告诉他不要忘了父亲的遗训。”静公主说话的神态极其傲然,丝毫不将婕蓝放在眼中,她瞪了婕蓝一眼,道:“回‘凝香殿’!”
她的宫人连忙服侍在她身后,这些工人或许还从来没见过公主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所以对她又多增了几分恐惧心情,跟在身后都是颤巍巍的,深怕一不小心会丢了性命。
等静公主走后,城辅大人和红尚书都走到婕蓝身前,他们见婕蓝满身血污,手间还兀自流淌着鲜血,便担心起来,忙赔礼道:“请使者见谅,让你受惊了,公主也并非有意如此,只是她跟城主一向情谊深厚,所以关心过切,便言谈举止间鲁莽了些,还请婕蓝使者不要介意。”
婕蓝忍着身体的疼痛,惨白的面孔再次让她看起来憔悴不堪,她咬着牙,只道:“不碍事,也是我说话未注意言辞激怒了她,算来我也有几分责任,只要公主日后不再如此,我也不会介怀的,不过…”婕蓝想起静公主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顿时觉得有了希望,“可否与二人大人借一步说话!”
城辅大人和红尚书将身边的随从宫人都吩咐退下避让,等他们离开之后,城辅道:“有何事便请说!”
“刚才静公主所说的那番话可是真?”婕蓝询问道。
城辅大人一听便知是指何事,忙道:“这个先主却是留下此遗言。”
“这么说就连城主都嫌恶像我们这种流淌着魔性之血的血魔了?”婕蓝想到擎战,想起潭棋曾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便堵得慌。
“先主留下这遗言,倒并非是因为魔性之血的缘故,而是怕主上倘若跟血魔产生姻缘,会造成其他城郡的觊觎,从而清周城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战争便会接踵而来,自然会给清周城带来祸患,当然这是先主遗言,并非是针对婕蓝使者的。”城辅慨然道。
“我会给城池带来祸患?”婕蓝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既然如此,请城辅大人能够劝服你们城主,希望他能够收回第二件事,并非是我要毁信,而是实难答应,还请城辅大人能够让城主派其他事让我完成。”
“莫非?”红尚书见婕蓝如此凝重,又想起公主所说的那番话,便猜到几分,“城主是让婕蓝使者成为城后?”
婕蓝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城辅大人和红尚书都面面相觑,面有难色,他们叹了口气,仿佛此时也感到颇为无奈。
“既然主上出言说及此是第二件事,恐怕连我们也无法劝服主上,更何况现下主上因为婕蓝小姐你连续几日自我伤害,我们要是再提出这样的请求,也不知主上会怎样?”红尚书为难道。
“之前城主因我出行除妖才说不进食,但我已除妖而回,又岂会再这样?”婕蓝觉得这城主让人捉摸不透,就像个倔强的孩子,但看他本人却又是极为稳重的人,又怎会做出如此癫狂的事来。
“我料想婕蓝使者定然是拒绝了主上的请求,主上心灰意冷,就不愿继续再进食了,我们主上虽然谋智才略都令人钦佩,但是就是性子执拗,对待感情一事又极为认真,就因为这样,所以他到现在都未立下城后,老夫与红尚书几次将名门闺秀推荐于他,主上都慨然回绝,说他虽为城主,但是城后必然是自己倾心爱慕之人方可立,所以才到如今,但是没想到城主见到婕蓝使者后,便对婕蓝使者有了爱慕之意,老夫就算是劝阻恐怕也无用。”城辅大人言语诚恳,说起这番话来也是忧虑至胜,可是言下之意好似在请求婕蓝答应城主的要求般。
婕蓝起初对虞庆充满了几分恨意,可是此下听了城辅大人所说的之后,倒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歉然,感动的是他居然能如此地深爱自己,歉然的是自己终将辜负他的一片深情,因为这里并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可是想离开又谈何容易。
20 冒雨探病
“那么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对于城主的请求我实难答应,在下也是有难言之隐,并且我自己也是个居无定所之人,又身有要事,此番前来清周城也只是因为承风受伤,但是等承风伤势一好,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无法停留的,更别说是成为城后,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婕蓝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求助于这二位,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倘若他们都不能帮助自己,那么还有谁呢?
“那敢问婕蓝使者对城主是何心意?”城辅大人直接问了起来。
婕蓝不愿在这二位面前表明自己的心声,但是事已至此,不表露恐怕不行了,她毅然道:“我很敬重虞庆城主,但是对其并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所以还请见谅。”
城辅大人长叹了口气,道:“看来城主这病恐怕是不会好了,清周城也将失去城主了。”他说得极其严重,好似只要婕蓝不答应,就是她害了虞庆城主的性命般,婕蓝十分为难,可是就算如此,她如何能就此答应这样的请求。
“请二位大人见谅。”婕蓝除了这句话,已不知能说什么了。
“婕蓝使者刚才激战一场,想必也是受了伤,老夫命御医前去为你诊治,希望你的伤势无碍。”城辅大人命自己的随身侍卫带婕蓝回‘蕉兰殿’,他如此做可能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也是为了看着她不让她再到处乱跑。
婕蓝欠身作了一礼,便跟从那侍卫朝‘蕉兰殿’走回,回到‘蕉兰殿’中,御医看了婕蓝的伤势之后,便令她服下几粒药丸,服下之后,婕蓝顿觉头有些晕眩,想必是几日来连续战斗,又多次受伤,婕蓝竟一觉睡了过去,到中途时内伤开始痊愈时引发高烧,婕蓝只觉得呼吸难受,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只要一睡着就会被噩梦缠绕,这样折腾到深夜时,婕蓝才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她瞧外面天色,已经是夜半时分了,而此时外面竟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此雨让婕蓝更加的心绪烦乱,她想要撑起来,却是无力坐起。
正自愁闷时,却见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从外走进来一个身披斗篷的男子,那男子身影消瘦,门外的暗影从他的背后照射进来,让婕蓝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婕蓝轻声问道:“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径直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婕蓝见他不回应,有些紧张,“到底是谁?若再不回答我就喊人了。”
那人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他的容貌。
婕蓝看到他,感到异常惊讶,此人却正是虞庆城主,他看起来比昨晚看起来更加消瘦了些,眼睛也深陷下去,看来已是病得不轻。
“城主,你…”婕蓝有些惶恐,想要下床拜见,但是虞庆却坐到床沿,将婕蓝按住,示意他不要下床,“我已经听说今日你跟公主间所发生的事了,你受伤很重吧,本主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你。”
婕蓝没想到他在病重之中还惦念着自己,她又怎的不感动呢,她低声道:“我无事的,城主应关心自己的身体,我只要休息就好。”
“我没想到我那妹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下令将她的烈禽赐死,也责令她禁足一个月,这样才能抵销她鲁莽所犯下的过错。”虞庆关切地看着婕蓝,憔悴的面庞看着让人好不伤心。
婕蓝却是一惊,她没想到虞庆居然会因为自己而如此严令地处罚公主,对自己的维护已经让婕蓝感动得想哭了出来,毕竟她是一个女人,在自己重伤之下,一个男子冒雨带病前来探视,还为她而责罚自己妹妹,这份情换做任何人想必都会心动,婕蓝并非铁石心肠,只是在这种情景下有些不由自主地对这位城主多了几分好感,她谢道:“没必要为我这样的,我不过是个血魔而已,不值得城主如此待我,并且我身负仇恨,这些仇未报,如何心安,所以…”婕蓝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但是却被虞庆的举动打断。
只见虞庆突然将婕蓝揽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婕蓝想要反抗,但是身上有伤的她如何拗得过他,虞庆只轻声道:“就这样安静地在我怀中待上片刻好吗?我决不会对你怎样的。”
婕蓝没有再反抗,只是这样靠在他的肩头,顿时间婕蓝仿佛产生了幻觉般,她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虞庆城主,而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王城少君,那个在遥远国度的人。
虞庆极其温柔地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然的香气,悠然道:“本主真的好想就这样和你过这一辈子,不做什么城主,也不要这些权位富贵,但是本主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可是我却也奢望你的心里能够给我留出一个位置,可以吗?”
婕蓝不知该如何拒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这样静静地倚靠在他的肩上,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安心,虽然这个倚靠着的人并非是自己所盼望的人。
“我…相信将来跟你在一起的人一定会很幸福,但很可惜那人不会是我。”婕蓝除了这句已经想不出任何言语了。
虞庆放开婕蓝,温言道:“本主也知道我并不够好,比起与你出生入死的朋友来说还差得很远,本主也知道要让你如此短的时间对我产生感情那也只是本主的奢望,可是我依然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可是我却又不会强迫你,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的是你的真心,我要的是你亲口告诉我,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愿意成为清周城的城后。”
婕蓝想开口回绝,却被虞庆用手按住了嘴,“现在我不想听你的答案,现在我只想你好好养病,我只想看到一个健康的婕蓝。”
他站了起来,重新披上斗篷,看来是准备回去了,临走前他叮嘱道:“以后不要再在这城廷里乱走,并非是我想禁足于你,而是法令如此,凡外来使者未得大臣引领不得擅自离开休息之地,倘若你再次被他们发现,只怕本主也无法保你,那样的话我也会很伤心,因为我并不想对自己深爱的人下令。”
婕蓝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虞庆城主转身离开,看着他瘦削的身影,婕蓝有些不忍心,忙道:“请等等!”
虞庆城主停下了脚步,满心期待地回头看着婕蓝。
“我听说城主连日里都未进食,也听说是因我而起,倘若城主真的在意我,请为我减少些罪孽,勿要再禁食了,好吗?”婕蓝声音微弱,却句句入了虞庆耳中,让他好不高兴。
他笑了一笑,道:“是你的请求那本主自会应允,安心养病吧!”
他出了去,殿门也被守在殿门外的侍卫阖上,清冷的屋子再次沉寂下来,婕蓝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绵绵细雨声,婕蓝的心再次烦乱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一个男子,难道要再次去拒绝他吗?倘若不拒绝,那承风怎么办?难道就要承风因自己的私念而送掉性命吗?
没有谁能给她答案,她只能自己抉择,可是她又该如何抉择呢?是背叛擎战的爱情还是舍弃承风的性命?这两样都会如刀割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01 悔恨
就这般缠绵到清晨,雨后的阳光倾洒下来,照射在殿门外的芭蕉树上,散发出雨后清爽怡人的气息,婕蓝起了来,披了件单衣,起身出了殿门,那些侍卫见她要出去,连忙拦手挡住,深怕她再次在城廷里胡乱闯。
“我只在这庭院里走走,你们不用担心的。”婕蓝说道。
那两名侍卫才放了手,让了开。婕蓝走入庭院,看着院中盛开的鲜花,美丽而满香扑鼻,她烦乱的心才慢慢地静了下来。婕蓝整理着这几日所发生的事,都觉得是自己太过任性而未考虑的结果,现下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必须得好好考虑究竟怎么办才是解决的办法,她想了许久,觉得只能见到承风后方可定下决定,便回到殿中,将两名侍卫招呼进来,说道:“请你们去通报城主,说我有事见他。”
其中一位侍卫退去前去通报,另一位侍卫则留下来继续守在殿门边。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便见那前去通报的侍卫回了来,他朝婕蓝禀报道:“主上在‘若心亭’相侯,属下将陪使者前往。”
婕蓝料想这几名侍卫也不会放自己离开,所以也就管不得他们了,她应了声,道:“我收拾好后便前去,你们在外侯着吧!”
侍卫出了去,将殿门阖上,婕蓝换下衣服,稍微整理下自己后,便出了殿,让侍卫在前引路,前往‘若心亭’。
到得‘若心亭’,那城主此时还未来,婕蓝只好在此处站着等候,等了片刻,但见前来几名宫人,他们手托食盘,上来了几份点心放在亭心的玉石桌上,那几份点心精致玲珑,一瞧之下都让婕蓝有了食欲,想要尝上几口,再过片刻,便见那几位宫人又端来两碗人参汤,他们上完之后,便退了下去,婕蓝虽觉肚中饥饿,但是也不敢失礼先食,只得等城主到来。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城主黎公公的引领下来到‘若心亭’,此时的虞庆换上君服,虽然看来依然颇为憔悴,但比起昨晚那时,却也精神了许多,他见到婕蓝,便微笑道:“让你久等,实在歉然,这黎公公却也啰嗦得很,硬要本主这样那样,便耽搁了些时辰。”
一个城主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婕蓝感觉有些惶恐,道:“我作为使者,相等城主也是应该,城主勿须为此而自责。”
“倘若是他人我倒也并不在意,但是你的话,我岂可不放在心上,快入座吧,这些都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一些点心,你让本主勿要禁食,今日便让你与本主一同进食,也免让你为本主担心。”他率先取了块糕点,夹于婕蓝的碟盘中,道:“你尝尝,这是用荷花瓣捣碎做成,吃来清香扑鼻,这在其他城郡可是无法吃到。”
见到城主亲自为自己取糕点,婕蓝羞红了脸,她也不敢拒绝,只得取来吃了,细咬之下果然清香满口,酥脆甘甜,婕蓝从未吃到这样精致独特的糕点,便几口全吃了下去。
黎公公凑近婕蓝身侧,轻声道:“婕蓝使者不如也为主上选一份糕点,也算回报之礼。”
婕蓝只觉得如坐针毡,她全身烫热,面颊羞红得如同院落那盛开的牡丹,她想拒绝,可是当着如此待自己的城主,婕蓝怎能相拒,只得选了样绿豆糕点夹到虞庆的碟盘中,道:“也不知你是否喜欢,我也是随便选的。”
虞庆露出淡淡的笑容,取筷一口将绿豆糕点吃了下去,吃完后,才道:“你为本主选的糕点,便是本主最喜欢的。”
婕蓝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好似自己的一些行为让这位城主误会了,以至于他言谈间显得有些轻浮,可是婕蓝的心却始终封闭在内,根本未向他透露出半点,但是对方对自己一片深情,自己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无法拒绝得了。
她放下筷子,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城主答应。”
“你说吧!只要我能应允的我自然会答应。”虞庆也放下了杯筷,仔细听她说着。
“我想见承风。”婕蓝直接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自从除妖归回后,到现在我都还未见到他,也不知他是否安好,所以我想去见他。”
黎公公见城主面现难色,便懂了城主的意思,他开口道:“婕蓝使者勿要担心,主上已经命人好生照料他了,他不会有事的,并且再未完成第二件事前,主上不能食言让你前去见他,所以…”
虞庆手一抬,示意黎公公不要再说下去,他温言道:“既然婕蓝要去瞧,那便让她去,不然本主被扣上蛮横无礼的帽子那就冤枉了。”
婕蓝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就答应了,这让她有些难以相信,“多谢城主,我看望承风后便会归回,不会逗留许久的。”
“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不过需得让红尚书一同前往,这也算是本主的一个要求。”城主虽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但是那双眼中却还是透露出了几分悲伤。
婕蓝想他肯定是不放心自己与承风单独在一起,所以要让红尚书跟着,不过只要能见到承风,至于其他也并不怎么重要。
虞庆吃了几块糕点后,便没有食欲了,他站起了身,道:“既然婕蓝见其心切,那便不耽搁时间了,你去通报红尚书,让他在‘迎松阁’等候,稍后本主会派侍卫护送婕蓝使者过去的。”
黎公公听令后,便躬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而城主也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稍后等婕蓝使者用过膳后,带她前往‘迎松阁’吧!”吩咐完后,虞庆便对婕蓝道:“本主还有些政务要繁忙,便不能相陪了。”
婕蓝连忙站了起来,道:“城主请自便,我一个人可以的。”
虞庆走下若心亭,那几名宫人紧跟其后,很快便不见了他的身影。婕蓝此时的心情有几分紧张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失落,紧张的是可以见到承风,也不知他究竟好还是不好,欣喜的是虞庆城主居然会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而失落的是,她再一次伤害了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一个高高在上地位尊贵的城主,面对一个经历风霜,漂泊于世的人如此悉心照顾维护,若是寻常女子,早已动了心,可是错就错在,她早已在赤燕之城时,将一片真心赋予了那个不可能在一起的男子,就算不能在一起,她依然执念地愿意一生去爱着这个人,她愿意去相信,去等待。错也错在她也是个满腹仇恨的女子,那些根深蒂固的恨让她如何肯放下,如何愿意一生禁锢在这城廷之中,成为一个只会服侍丈夫的妻子。
她不要这样的生活,更不愿背叛自己的感情,如果背叛那么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虞庆城主的一片真心,她真的好希望,会有那么一个人来替代自己,替代自己好好照顾这个痴情的城主,这样自己才能全身而退,去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
婕蓝有些性急,虞庆刚走,便想前去‘迎松阁’,却被侍卫拦道:“主上吩咐过,请使者用完膳后再前去!”
“我已经用好了。”婕蓝顶了回去。
“我只知道这桌上的东西少了一半才叫做用过膳了,不然属下也难向主上交代,请使者不要为难于我。”那侍卫说起话来古板之极,气得婕蓝面色潮红,但是既然虞庆下此命令,想必也是为自己好,自己想见城主也不在乎在一时半刻,她也就乖乖地坐了回去,大口大口地将这些糕点吃了下去,等到吃了一半时,她站起朝侍卫道:“这样总好了吧!若再让我吃下去,我被撑出病来,你又该如何向你们主上通报呢?”
那侍卫想想也是,他看了看天色,大概是在估算着时辰,在心中盘算清楚后才道:“属下这便领使者前去,请随我来!”
侍卫在前引路,他们绕过后花园,过了四道月亮门,随后转过几个凉亭走廊,才到了‘迎松阁’。
这‘迎松阁’倒也符合它的名,阁外的小院中有十几株松柏,青翠欲滴,现下这松树也结了松子,使得满园都是松香气。婕蓝在侍卫的引领下,到了阁门前,她抬头看去,却见红尚书早已等候在那里,还有黎公公也侧立一旁。
婕蓝走过去,对红尚书行了一礼。红尚书点了点头,道:“起吧!”他看着婕蓝,叹了口气,道:“你要看的他就在里面,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婕蓝大惊失色,道:“承风他怎么了?”
“他毕竟是被斩魔剑刺中,斩魔剑的剑气已经贯穿他全身经脉,上次让青君为他治疗,也只能将他的伤口愈合,但是对于全身经脉却是无力,所以现下他…”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怕说下去只会让婕蓝更是忧心。
婕蓝再顾不得其他,忙得推门而入,但见阴暗的房间中,那张冰冷的床榻上,承风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床薄被,他面如死灰,身子冰冷,好似已经失去了意识般,她触其气息,却觉他的气息已经微弱犹如游丝,奄奄一息的他已经面色憔悴,曾经那俊气的面孔现在身陷下去,看起来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几十岁般,让人不禁为之悲叹。
婕蓝抚摸着承风的面庞,轻声呼唤着:“承风,承风,你听得见吗?”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呼喊,对方都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他的灵魂都已脱壳般,无法听到婕蓝的呼唤,婕蓝从未想过才过这五日,他就变成了这样,明明走的时候,他还苏醒了过来,还跟自己说了好些话,可先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快死了吗?
泪水滑落面庞,婕蓝痛苦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婕蓝喃喃地说着这几句话,因为除了这几句话婕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呢?因为是她将他带回这人世间,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再次被天女诛杀,也是因为她顾全自己而不愿去救他性命。
02 答应婚事
从头到尾,承风好像成了自己手中的棋子般,一切都由她去随意摆弄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才让他沦落到今天这种境地,婕蓝握着他冰凉的手,只道:“我该怎样做才能减轻我的罪孽,以前我还曾想拿你去交换回幽云,现在想到以前的自己就觉得好丑陋,可是现在的我也好可恨,我明明有机会可以救你的,可是我却只考虑到自己,从未想过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婕蓝想到承风三番五次地豁出性命来救自己,那些记忆犹新的过往到现在都让她刻骨铭心,她真的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何总是这般自私。
红尚书听到屋内婕蓝的哭泣声,便走了进来,轻步走到她身后,道:“你现在也看到他的伤势了,恐怕他也无法熬过十天,倘若再不救治,只怕真的是无望了。”
“十天?”婕蓝仿佛被冰锥刺中了胸口一般,疼痛而冰冷,“怎么会只有五天,我记得我走之前,承风还是好好的。”
“这我已说过,上次青君奉主上之命为承风治疗,他只是将斩魔剑的伤口愈合,防止再度扩大,但是斩魔剑的剑气已经在他的体内,这想要祛除恐怕是不易的,所以承风的伤势也只能控制得了几天,再晚些就无救了。”
“那我该怎么办?”婕蓝已经六神无主了,“红尚书可否请求城主…”
“主上曾说过必须让婕蓝使者完成三件事才能完全治愈承风,城主就算再疼惜婕蓝小姐,但是他作为一城之主,也不能因自己的私欲而乱了章法,这样岂不会失信于民,让百官不服,这对城主来说,是很难做到的,就算城主想如此做,百官也是齐集上书阻止的,所以恕我无能为力了。”红尚书也感到很是歉然。
“这么说我必须答应他的第二件事,才行,是吗?”婕蓝就算不愿,此时也是无计可施了。
红尚书躬身道:“除此之外,已无他法。”
婕蓝突然间露出了心酸而苦涩的笑容,好似一种绝望一种痛苦,一种责任一种救赎,她顿时泪如雨下,哭过之后,她擦干眼角的泪水,深呼了口气,道:“好,告诉你们的城主,我愿意嫁他为妻,愿意成为这清周城的城后。”
红尚书听到这个答案,愣住了片刻,良久,才反应过来,忙跪下道:“微臣参见城后!”
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尚书大人,婕蓝没有半点兴奋,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可笑,可是除了这法子之外,又还能怎样呢?
红尚书很快出了迎松阁前去通报城主此事了,而婕蓝却告诉他她想再在这里待一阵再走,红尚书知她心思,想既然已经答应,也就无所谓了,所以答应她让她留在此处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婕蓝都只是呆呆地凝望着承风,良久,才细声道:“我嫁给这城主,你说好吗?应该让你见见他的,毕竟他将来会成为我的丈夫,只可惜当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这座城池的城后了,而你不知道伤好以后,会去哪里?是留在我身边,还是去王城,还是流浪于这世间?可是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想念着你的,因为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而不是此生被禁锢在这城廷之中,成为一个无用的女人。”
但是现在,我最希望的只是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的感情,我的自由,我的仇恨都可抛下,只要你活着,我才能赎回我所犯下的那些错,也偿还欠你的恩情。
世间很快就过去,阁外的侍卫进来催婕蓝回‘蕉兰殿’,婕蓝看着沉睡中的承风,只期盼着,等到下次再见时,他已经醒过来,面对面地说着话。
婕蓝随着侍卫出了‘迎松阁’,朝‘蕉兰殿’走去,在这段路程中,婕蓝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遥远过,仿佛她每多走一步,就离承风多了一份距离,最后彼此间遥远到已经无法触及。
城廷中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所有回路中,遇到的那些宫女都极其恭敬地向她行李,而等她回到‘蕉兰殿’时,此处竟然都已经挂上了红缎带,红灯笼等,整个殿阁一派喜庆的样子,好似在催着她赶快完婚一般。
宫女服侍婕蓝梳妆,她们采来香花替她沐浴,满室的花香气宜人心脾,所有的宫女也都兴奋不已,面上都展露着笑容,可是谁又知道婕蓝的内心却似在流血一般痛苦难受,她真恨不得逃出这城廷,去到自己的天地,可是她却是身不由己。
沐浴完之后,宫女们便为她准备好一套极其华丽贵气的鹅黄色长裙,那裙上绣着一只金色凤凰,轻盈的长裙穿在身上犹如仙女一般,将婕蓝衬托得华美异常。
当她上了胭脂,化上淡妆时,婕蓝更显得明艳动人,仿佛一株怒放的海棠花,在这城廷里傲然绽放,但是这朵怒放的花容上却是满腹愁虑与心伤,仿佛她的心已死,又或许他的心被封闭在了最深处,无法再敞开。
当宫女将打造精致的朱钗插上他的发髻时,一切装扮妥当,宫女们退到两侧,让婕蓝先行,等到婕蓝出了殿门时,宫女们才款步跟上。
婕蓝走向‘太和殿’,当她见到在殿门外迎候自己的虞庆时,却是满腹的伤感,这个男子便是自己此生所依的人,可是她的心里明明没有他,却因为责任而嫁于他,虽然这是场不公平的交易,可是就算欺骗了他又如何,他终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虞庆迎了上来,此时的他丝毫没有以往的憔悴之色,反而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好似他的病在一瞬间奇迹般好了般,竟让人有些无法相信。他握住婕蓝的双手,诚恳道:“你真的真心愿意成为城后吗?”
“若非真心,又岂肯答应?”就算说谎,婕蓝也不在乎的,现在的她除了救活承风之外,又还能在乎什么呢?
“那就好,那就好,本主说过,我要的是你的真心,只有是你的真心本主才愿意接纳,能娶你为妻,是本主的荣幸,你能嫁于本主,却也是你明智之选。”他此时的话听来有些傲气,已经没有以前那般谦卑,不过作为城主,会这样也是想当然的,“我想定于五天后完婚,你看怎样?”
“能嫁于城主我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婕蓝想着还有第三件事要办,而承风却只剩下十天左右的性命,那么自己必须得抓紧时间。
现在在她的脑中,作为一个女子人生最重要的婚姻之事她已经完全不在乎,她只想快点结束,然后救了承风了结一切。
“好,那便在五日后完婚,本主将会将文书送达赤燕城,作为礼数你既然是赤燕城的使者,如今成为清周城的城后,那么需得请示轩明城主。”
婕蓝一惊,她冒充使者,轩明本不知情,现下他们若传达文书,岂不就让轩明知道自己冒充使者之事,就算他不愿追究,就怕赤燕城的那些官员们不肯罢休,到时说破了她的假冒身份,那岂不一切希望都破灭了,她忙阻止道:“请不要告诉轩明城主,我虽然是身有使者的令牌,但是我并非就是代表赤燕城的使者,轩明城主与我交好,她给我令牌也是让我在各城郡通行时能够自由方便。”
虞庆笑道:“这我早知道了,你在除妖的那几日我便已经派人去过赤燕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轩明城主也恳求本主对你们多加照顾,可见就连轩明城主对你也是关怀备至,但想不到最终还是我娶了你,本主真是开心极了。”
婕蓝没想到这个城主居然早已将他们的身份做了调查,好在轩明城主知道后并没有如实相告,反而为了保护自己对这城主派去的使者说她的令牌确实是他所给,也托他能够多加照顾。
想到这点,婕蓝怀念起故人来,她顿时泪水盈满眼眶,道:“那便依你之意,传达文书吧!”
婕蓝不知道轩明会派谁来,珞摩?麓由统领?但是不管是派谁来,能在大婚时见到他们也算心满意足了。
“现下我已经答应了城主第二件事,那么请问城主第三件事是什么?”婕蓝已经等不到五日之后,她希望尽快得到答案,能够早点完成,救好承风。
然而在这场面,在这谈及大婚的时候,自己即将迎娶的女人却关心的是另一个人的生死,这让虞庆如何能开心,他面色有那么一瞬间阴沉下来,过了许久才勉强挤出笑容,道:“这种时候何必谈这些,难道你一点不为我们即将的大婚而开心吗?”
“我有一位最好的朋友命在旦夕,我岂能开心?倘若我还开心的话,那么像我这样不仁不义的人又如何值得城主去爱?”婕蓝咬牙道,眼中满是坚决与恨意。
虞庆放开了婕蓝手,嘴角扬起几分笑容,道:“是啊,本主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你,又岂能在意你去关心你最亲近的人,不过,第三件事需得等我们大婚之夜再告诉你,现在,你只需要安心做个待嫁之女,便可。”
婕蓝还想追问,但觉虞庆已无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只得闭口不再询问,虞庆拉着她手进入太和殿,几位宫人传来御膳,虞庆携她与自己同坐一桌,宴请城辅大人和礼部尚书几位大臣,在宴请期间,君臣相互道贺,场面喜庆不已,觥筹交错间,只听见欢声笑语,酒香满殿,而婕蓝的心在这喧闹的殿堂里却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她落寞的心中仿佛冰水流过,将她所有的念想都浇灭。
03 暗夜相斗
倘若能够在这城廷中寻到一处无人之处,她真的很想放声长哭,这样才能将她一直压抑在内心的伤痛释放出去。或许因为太过悲伤的缘故,她每次拿酒樽的手都在颤抖,每日酒都会撒出来,最后她怕身旁的虞庆看出自己的不悦来,就谎称自己伤势未愈不能饮酒为理不饮酒,虞庆心情高兴,也未反对,等到他们喝得尽兴时,却听得婕蓝小心询问道:“如此大事,我希望我的朋友都能够在场为我庆祝,他们若不再,这又怎叫大婚?”
婕蓝所指的自然是龙奕和崎雪,她心里明白面上说是让崎雪和黑猪去照顾承风,其实是将他们支开不让他们跟她在一起,以免影响到她的决定最后又反悔不愿成为城后。
虞庆握着婕蓝手,温言道:“放心吧,大婚那天我会让他们陪你的,但现在,他们看来很是担心你的那位重伤的朋友,所以在为他炼制药丸呢?”
“炼制药丸?不是让青君治疗承风吗?为何要炼制药丸呢?”婕蓝有些不懂。
“青君虽然拥有绝世的复生之力,但是他并非就真的可以让人复生,自然是需要配合御医的药丸方可治疗好。”虞庆紧紧握着婕蓝的手,深怕她的心离开了般。
婕蓝也不知道此话是真还是假,但既然是对承风好的,那么也就没有什么了,毕竟这场大婚并非是自己期许的婚事,崎雪他们在反而会让自己悲伤。
婕蓝嗯了一声,也未再要求让崎雪他们陪着自己,虽感失落,却也是无可奈何。
众官员酒过三巡之后,便散了宴席,虞庆送婕蓝回‘蕉兰殿’便回正殿处理政务去了,而婕蓝一个人待在蕉兰殿中,却如度日如年,她心情焦躁惶急,不知该干些什么才能将自己苦闷的心情发泄出来,她只能静静地等到天黑,等到夜深,再期盼天明。
好似这人生已无了趣味,就只是这样一日重复一日般。
夜半之时,婕蓝实在无法入眠,她来到庭院中,闻着花香之气,顿时思念起伏,想到这个夜晚,看着远处的灯光,婕蓝再一次想起了与擎战在纵目楼时相拥的情景,只是此时想起的心思却与以往不同,现在是她已经是即将成为清周城的城后,过去的一切就算自己不告别也必须告别,这种苦痛也不知那个远在王城的人可否知道?
她站立庭院良久,在一株月桂树下,望着布满星辰的苍穹,突然间有那么一丝希望,这丝希望渺茫不已,可是她还是期盼。
她将碧落从身体内召唤出,将它抱在怀中,抚摸着它小巧而玲珑的头,她对着碧落道:“碧落,你可知道,我就要成为这清周城的城后,你说那个人若是知道后会怎样?”
碧落嗷嗷地轻声叫唤着,它伸出舌头舔舐着婕蓝的脸颊,仿佛在安慰自己的主人般。
婕蓝揉着它的身子,道:“去告诉那个王城的人,告诉他,我即将成为清周城的城后,倘若他还记得我这个人,那么请他前来清周城,为我送上一份祝福之礼吧!”她将碧落抛入空中,小巧玲珑的碧落顿时变化成骑兽模样,他俯空望着婕蓝,仿佛是在告别一般待了许久。
婕蓝轻声道:“去吧!不要让人发现了你,知道吗?”
碧落在空中又轻声‘嗷’了一声,随后便转过身朝北方王城的方向飞奔而去,很快它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带着婕蓝唯一的希望离开了。
深夜里的威风拂来,温柔地抚摸着婕蓝哀伤的面庞,风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使满园都充满芬芳之味,婕蓝不想回‘蕉兰殿’,她坐在月桂树下,举起手接住飘落而下的桂花瓣,想着自己却也跟这花瓣一样,即使绽放,也逃不过飘逝的命运。
婕蓝闭目感受着身周沁人心脾的氛围时,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杀气,她忙得睁开眼,但见一柄闪着星光色彩的长剑指着她的咽喉,而那持剑之人身着黑色长衣,显然是为了防止被人轻易发现。
她心中一惊,忙得站了起来,看着这个穿着黑色斗篷遮住上半面部的人,喝问道:“你是谁?”
那持剑之人慢慢地将斗篷帽子放了下来,露出了她娇贵的容颜,只见此人双眼含怒,秀容冰冷,却正是昨日与婕蓝相斗的静公主。
婕蓝也是一惊,她听说静公主被城主责罚禁足一月,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持剑指着自己,有些恍然的婕蓝不知该如何应对,只道:“静公主为何来到此处?你用剑指着我又是何意?”
“何意?”静公主有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昨日有些人还自以为清高地说不会嫁于城兄,没想到到现在这短短的一日,你便贴着脸皮让城主封你为城后,我虞静到现在都还未瞧见有谁如此可耻,不过无所谓,我绝不会让像你这样的人成为城后的,你也休想夺走我城兄,也休想你的身份会高于我。”
原来她只是在乎自己的城兄会不再疼爱她,在乎自己的地位受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威胁,这个骄纵无礼的公主,为着这些无聊的东西,却用剑指着她,这让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只道:“既然我答应了城主的请求愿意成为他的妻子,那么这便是事实,不管我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我都会履行我的承诺,至于我的决定是否妨碍到了你,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还有,我得提醒你,你已经被你城兄禁足,倘若我大声呼喊,要是被侍卫发现你堂堂公主不但违背君令,还深夜想来刺杀即将成为城后的我,我看你就算是再尊贵,恐怕也难逃罪责,所以,我劝你还是回你的殿阁去吧,不要再到我这里来生事,难道那天的教训还不够吗?”
不提那天的事也罢,这一提倒让这静公主更加怒火中烧,她喝道:“你以为城兄真的在意你吗?他不过是看重了你是血魔而已,城兄对血魔可是一直都很有占有欲望,所以,你对城兄来说,不过是强盛清周城的用具而已,而握,才是他的亲生妹妹,他唯一的嫡亲妹妹,你说是他疼惜我还是会维护你?”
婕蓝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像被什么针刺了一下般,有一瞬间竟缓不过气来,虽然她不爱虞庆,但是她总觉得虞庆对自己一片深情,就算此生嫁于他不甘,可是看在他一份深情上,自己也应该不是太糟糕,可是此时听来,却仿佛将她最后的一丝安慰都破灭。
静公主瞧见她面色的变化,便知道她已经信了自己所言,便笑道:“怎样?明白了吧,既然明白了还不抱着你那个要死不活的妖魔离开,不要再留在这儿,每天苦苦哀求我城兄,你这样做不觉得可耻吗?”
这个无礼到极致的静公主已经让婕蓝忍无可忍,对承风的侮辱更是让她无法原谅,她恨然道:“请公主言下宽容些,不要侮辱我朋友。”
“既然怕人说,那就赶快走,不要再出现在清周城,这里不欢迎你。”静公主斥责道。
“公主若要我走可以,请你自己去跟城主说,若城主肯让我们走,那我们自不会留。”婕蓝反抗道。
静公主脸色一沉,道:“这么说你是决不会走的了?”
“我已说的很明白了,还需要再说一遍吗?”婕蓝丝毫不畏惧对方。
静公主冷笑起来,道:“那别怪我不客气了。”她长剑一挺,顿时间长剑金光闪出,便直朝婕蓝的咽喉刺去。
起初婕蓝倒是小看了这公主,但是当她一剑挥来时,婕蓝感觉得到对方剑中所蕴藏的灵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倘若自己伤势完全好了,倒还可以与她一较高下,但现在自己重伤未愈,想要赢她却是极难,并且她也不可能借助无影剑的力量,倘若稍有不慎,将其灵魂封印那便是罪过了。
婕蓝连忙召唤出光刃,边抵挡住对方的来势,边道:“我并不想跟你打斗,你快离开吧!”
静公主像发了疯一般,高喝一声,又一剑朝婕蓝死命刺来,“除非你死了,我才会罢手!”
她的剑气强盛,金色光芒刺眼强劲,婕蓝的光刃几次都被她击灭,而婕蓝也被逼得一步步不断后退。
一蓝一金的光芒照耀着这庭院,将这庭院笼罩在窒息般的死亡之中,刀剑相碰撞发出的铿然声响回荡在这城廷之中,将所有的人都惊醒。
突然间,一道金光光芒分划成两道剑气朝婕蓝激射而去,婕蓝挡住了击向自己腹间的那一击,却未挡下击向肩膀间的那道光芒,顿时,婕蓝只感到肩膀间传来‘哧’一声,皮肉飞溅,鲜血喷涌而出,她痛喊一声,便急退几步,半蹲在庭院的墙角边,她喘着粗气,用右手捂着伤口,像一头受伤的狮子警戒着敌人的进攻般,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个发了狠的静公主。
看来对方是抱着置自己于死地的心情来找她的,如果一再避让恐怕真的会被她杀死在这月桂树下。
就算要死,也不是死在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丫头手中,就算要死也不会是因为她而死。
婕蓝咬紧牙,也突然间失去理智般发起狠来,她重新站了起来,大喝一声,便挥出蓝色月刃,朝静公主挥掷而去。
顿时间蓝色月刃形成无数道像弯刀一样的利器朝静公主袭击而去,静公主也是大惊失色,她忙飞跃起来,想要逃过这月刃的攻击,但是她逃过了前面几道月刃,最后一道月刃犹如回旋刀便又重新回转过来,削中了停在半空的静公主右腿,静公主哀痛一声,便从空中摔落下来,重重地跌倒在地,她想再爬起来,可是右腿的伤口极深,稍一动伤口便钻心的疼,可是这静公主性子却是极烈,就算冒着断腿的危险,也要跟婕蓝争个输赢胜败,她想撑起身来,继续战斗。
但是婕蓝知道只要她再次站起,那么这场战斗恐怕会无休无止,她连忙忍住全身剧痛,疏忽蹿上,欺近静公主身侧,挥出月刃,对准她的咽喉,道:“你若再斗,恐怕就会命丧于此了。”
静公主双眼如电,她对婕蓝无比憎恨,她很想再起来杀了面前这个让自己惨败的人,可是她却丝毫动弹不得。
正当两人相持之下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听到众人的惊呼声,而紧接着的是虞庆城主的呵责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04 禁囚
婕蓝听到后,连忙收了月刃,离开静公主身边,朝虞庆城主行了一礼,她此刻紧张无比,因为刚才自己用月刃对准静公主的咽喉的那一幕想必被他尽数看了去,也不知这城主会将如何责罚自己,因为她知道这静公主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自己如此待对方,他又如何不着怒。
静公主一见到自己哥哥,便顿时大哭起来,她站了起来,一跛一跛地跑到虞庆身前,一把扑入他的怀中,痛哭起来,“你要是再不来,你妹妹就被那女人杀了!”
虞庆没有回抱住静公主,而是抬头看着婕蓝,眼中充满了疑问。婕蓝没有分辨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和他的亲妹妹比起来,孰轻孰重不用说也知道,更何况他看到的又是最后的那一幕,自己就算解释也能解释出什么呢?她索性侧过头去,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意思。
本以为会立刻听到虞庆的呵责声时,婕蓝没料到的是听到的却是‘啪’的一声响,随后是那些宫人‘啊’的一声惊呼。
婕蓝回过头看向虞庆,却见他已经将自己妹妹推出了他的怀抱,而静公主捂着自己脸,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因为惊吓过度,她的泪水也收了回去,想哭却也哭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待我?”静公主有些神智恍惚,一声一声地询问着。
“都怨我平时太娇惯你,才使得你如此无法无天,你竟然不听君令,私自逃出,还找城后拼斗,你可知你已经犯了死罪,倘若今日不处刑于你,你让本主如何对得起这天下百姓,如何对得起被你几次伤害的婕蓝。”虞庆严厉呵责道,丝毫没有留情的余地。
“这么说,你要为这个女人而杀了我?”静公主怔怔地瞧着自己的哥哥,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
“这是你自找的,又怪我何来?”虞庆也闭上了眼,显得有些伤痛。
静公主突然冷笑起来,“好啊,她要杀我你装着没看见,却要我为她这种女人而偿命,你还是我的那位哥哥吗?还是从小疼我惯我的哥哥吗?还是那个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护着我的哥哥吗?你变了,一切都变了,你之所以会变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迷失了你的心,让你不再疼爱我了。我好恨你。”说到此处静公主已是泪如雨下,她一个人站在庭院中,像被折断的那月桂花,飘落着她绝望美。
虞庆看着自己的妹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这样悲伤地瞧着,仿佛他也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悲痛,而不愿发泄出来一般。
婕蓝没想到虞庆城主居然不责罚自己,反而要对静公主处刑,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未想到虞庆竟然如此在意自己,先前静公主所说的他想拥有她只是想利用她的那番话让婕蓝觉得那不过是静公主的挑衅之言,但既然她没有事,婕蓝也不想因此事让虞庆城主为难,她上前求恳道:“此事虽然静公主有不对,但是我也有几分责任,请看在静公主也受伤的情分上勿要再责罚她,不然我也会心有不安的。”
虞庆见婕蓝求情,忙道:“她伤你如此重,又违反君令,若不处罚岂能服众。”
“现下即将是你我大婚之时,在这种时候处罚静公主,恐怕也会让我们大婚有所冲撞,所以希望虞庆城主不要再追究,就当是我和静公主切磋剑术罢了。”婕蓝虽然对这静公主很是气愤,但是总觉得她也蛮为可怜,所以也就不想因自己将事闹大。
虞庆听到婕蓝的劝言,心中也算舒了口气,毕竟这是他的妹妹,要处斩她他这个做城兄的又如何忍心得下,他忙道:“死刑可免,不过还是得让你受到责罚才行,不然你再这样骄纵枉为,迟早有一天会闯下大祸。”他对身边的一名三十来岁的侍卫道:“常侍卫,你将公主带到‘禁令监’,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十日,等得十日之后再放她出来,倘若这次再被她偷溜了出来,我便拿你试问。”
常侍卫领命,走到公主面前,拱手道:“失礼了,公主请吧!”
静公主侧目而视虞庆,那眼中所饱含的愤怒与悲伤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觉得那像一汪冰海,所触之处都让人寒冷刺骨,她没有再说什么,只在前走着,那看似曼妙的身影却也显得落寞孤独。
婕蓝知道此事已经让这静公主对自己恨之入骨,也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她,又该如何相处?
虞庆走近婕蓝身侧,温言问道:“你的伤怎样?严不严重?真是对不住,几次让静所伤,而我这城主却是无能为力,真是对你不住。”
婕蓝摇了摇头,道:“无事的,我想静公主也只是太在乎你这个城兄了而已,所以才对我很是仇视,或许你对她好一些,她也就不会这么偏激了。”
“能娶得如你这般宽宏仁善而又灵力高强的人成为城后,看来果然是本主的福气,但愿清周城有你之后会日渐昌盛,成为众城之首。”虞庆笑言道。
婕蓝听到这一番话,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般,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他心中也还是有着这样的期盼的,期盼自己能给这个城池带来繁荣,让这清周城成为首城之度。原来静公主所说的那番话并非是妄言,而是说中了她城兄的心思,只是自己一味地相信他只是因为深爱自己才如此执着。
想到这点,婕蓝都觉得自己好可笑,身体上的疼痛也在这一刻再次传了过去,让她再难支撑住沉重的身体,昏晕过去倒在地上。
虞庆一惊,忙将婕蓝扶了起来,唤道:“蓝,蓝。”但是无论怎样呼喊,婕蓝都沉沉地无法清醒过来,他连忙将她抱起,带回‘蕉兰殿’,他将她放到床榻上,命黎公公速去召御医,黎公公赶紧退出。
虞庆紧紧握着婕蓝手,他觉得婕蓝的手冰凉刺骨,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轻轻地揉搓着,希望能给她点温度。
睡梦中的婕蓝感觉有人这样待自己,却也有几分感到,可是她很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是沉重的眼皮却始终无法睁开来,只得这样任由他揉搓着,片刻之后,婕蓝觉得已经很累很累了,连保持的最后一丝意识都失去,终于完全昏睡过去。
直到第二天将近日中时,婕蓝才醒了过来,她一醒,身边的宫女都急忙过来伺候,端药的端药,拿水的拿水,取衣的取衣,顿时间人头攒动,整个屋子里的人仿佛都在为她而奔波。
只听到其中一个宫人道:“快去禀报主上,就说婕蓝使者已经醒了。”
随后一名宫人便出了殿,看来是去向虞庆城主通报去了。
婕蓝其实并不想见到虞庆,她喝完药,便觉有些困顿,还想再歇息片刻,只道:“你们让城主不要再来蕉兰殿了,就说我吃了药又睡下了。”
服侍她喝药的那宫女显然有难色,道:“主上担心了你一夜,小姐就算不见主上,我们也需向主上报个平安,不然主上会很担心。”
“担心我一夜?”婕蓝疑问道。
那宫女点了点头,“是啊,主上昨夜一直守在小姐身边,直到天亮御医说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才离去,主上离去的时候都还在担心你,命我们要好生伺候,想来小姐真有福气,能成为城后,还能得主上如此倾心相待,这可是很少见的事。”
“他一夜守着自己,那么昨夜手间传来的感觉是他的?”婕蓝默默想着,她突然有些迷惑了,不知道虞庆究竟是真爱自己,还是假的,不过无论真还是假,她的感情都未搀和进去,只不过是场交易,用自己的情感交易承风的性命,虽然这样做的自己很卑鄙,但是她也不后悔,因为她放弃了一切来答应对方,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绝望。
婕蓝最终还是让宫人告诉城主让他不要过来打扰她休息,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四天,随后准备戴上凤冠,成为这清周城的城后。
顿时间,宫中都开始繁忙起来,挂灯笼,备缎带,贴囍字,采办喜宴食材,打扫宫廷,缝制婚服等等,一切都在紧张地进行着,但整个城廷却也洋溢着喜气,但婕蓝的心却并未关心此事半点,也从来没有露出半点笑容,服侍她的宫女都觉得异常奇怪,虽然很好奇但是谁也不敢问,只得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就这样过了三日,第四日时,婕蓝见日期将近,便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她真的好想逃出去,可是身有责任却又无法逃避,她一个人待在‘蕉兰殿’中不许任何宫人进屋来伺候,那些宫人从未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都远远逃了开,不敢打扰。
婕蓝坐在床上,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可笑,仿佛成了笼中的一只小鸟,供人玩乐,供人摆布,而自己也永远将被禁锢在这牢笼之中,无法出得去,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盼望这黑夜永远不要过去,她永远希望这天空不要亮起来。
可是这些都不过是她的空想。她自己坐在地上,靠在床栏,环抱着双腿,突然间痛哭了起来,就算是痛哭却也发不出声音,因为她害怕被人听见,害怕被这些宫人将自己哭泣的事传到城主那里去,会无法完成第二件事。
原来到了这种时候,自己还是无法放下那些责任,更无法好好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她真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委屈,她就这样无声地哭了很久很久,等到月悬高空,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下来时,她才觉得哭得有些累了,婕蓝擦了干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站了起来,许是哭得久了,身体竟有些虚脱,刚站起时,竟有一阵眩晕。
05 侍魔者茗棋
她到桌前去倒了茶,坐在那里抿口喝了,清凉的茶水下去,婕蓝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对明天也不显得那么绝望那么悲观,她正准备回去休息时,却突见窗棂上有一道身影晃过。
婕蓝感到格外骇异,她侧过头去却见窗棂边有个白色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头上也包裹着白色的头巾,月光洒落在他面上,看起来倒像个幽灵一般。婕蓝与悲伤中冷不防地瞧见此人,自然是吓了一跳,她冷静下来后,立时喝令道:“谁?”
那人影听到婕蓝的喝问,立刻闪身离开,逃了开去,婕蓝不知道此人为何窥伺她,又有何目的?她忙得打开殿门,朝那人影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令婕蓝在意的是,平时这殿门外都是有侍卫看守的,可是此时蕉兰殿却没有一个人,那些侍卫也不知所踪,婕蓝也顾不得其他,只得追赶了过去。
那白色身影的速度却也极快,婕蓝追了许久才勉强追赶上,因为此人专挑偏僻之地奔逃,所以一路上也未撞见巡逻的侍卫和宫人太监等,追到后来,到了一处宫殿处,此处宫殿与其他处不同,显得意外的冷清阴森,殿门前的落叶已积满许多,院落里的树木也已枯萎,仿佛此处是块被闲置之地,至于为何会被闲置婕蓝也不清楚。
她只希望能找到这个窥伺自己的人,但是那人倒真像幽灵般逃到此处后竟然就不见了身影,婕蓝感到异常纳闷,心想究竟是何人会在深夜里来窥探自己,莫非是公主派来的人?看来她是余恨未消,知道自己明天将大婚,所以派人想来刺杀她。
婕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那么既然大致猜到对方的意图,自己留在此处反而危险,还是回去的好,但正当她欲要离开时,却听得殿阁内传来悲凉的呼喊声,那声音低沉而凄凉,在这阴森而破败的环境中听来更显恐怖。
虽然面对过无数的妖魔,但是在这热闹又禁卫森严的城廷之中,却还有这种地方,并且屋内还传出类似女人的呼喊声,这让婕蓝如何不感到害怕,可虽然害怕,婕蓝却还是异常好奇,踏回去的步子又挪了回来。她握紧拳头,深呼了口气,朝这殿中走去。
当走到殿门前时,那声音就更清晰了些,听来好似是有什么人在呼救命,婕蓝心中一惊,想这殿中难道有人出事了?她忙推门而入,顿时见这殿阁内布置粗陋,或许是没什么来人,很多地方都已经布下了蜘蛛网,婕蓝提着心小心地往里走着。
等走到殿门之后时,却见有一床榻,那床榻上有一薄被,但是看来却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上面睡过了,床前有一个小木桌,木桌上的杯碗都已破旧,里面的食物也是发没霉,有些甚至成了干饼。
这屋子完全不像有人生活的模样,可是却令婕蓝惊讶的是,在床左侧的墙上,有两条铜链穿壁而过,而那锁链之下却锁着一个绿发女子,但是让人为之侧目的是,那锁链竟然是穿过这绿发女子的双手手腕的骨心而过,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控制了对方的灵力,使得对方无法施展力量逃出此屋。
那绿发女子全身衣服破烂不堪,身上也脏乱无比,因为长年未洗过澡,身上散发着恶臭之味,而她看来也并非是人类,因为她的头顶留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她的眼睛也是绿色的瞳孔,看来她跟崎雪一样是属于半妖一类。
这女子见到婕蓝,顿时像看到一丝希望一般,忙道:“救我,救我,快救我!”因为长年未说话,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你是?”在这城廷之中居然关押着这样一个半妖,还如此残酷地对待她,婕蓝实在想不出究竟为何要如此对待这样一个半妖。
“救我,救我!”她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一句话,看来她已经被折磨了许久,到现在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你需要告诉我你是谁?为何会被锁在这里?是谁锁得你?”婕蓝见她满眼中都是恐惧之色,忙握住她双手,道:“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冷静下来告诉我就好了。”
“救…救青君,救他,救他。”她说起话来都在颤抖。
“青君?”婕蓝顿时紧张起来,“你说的是青魔的那个青君吗?”
这女子点了点头。
婕蓝更是骇异,“那么你是青君的侍魔者?”婕蓝看她模样,又见她是半妖,想来应该便是青魔的侍魔者了。
那女子又点了点头。
婕蓝顿时怔住了,既然是青君的侍魔者,为何会被锁在这里?为何这样折磨她,婕蓝问道:“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好吗?你告诉了我我才能帮你,知道吗?”
“他们…他们想要霸占青君的力量,青君不愿,就强迫他,现在…现在青君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再不救他,他就会堕入魔道,永远无法回头了。”那女子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什么?堕入魔道?这怎么会?”婕蓝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知道青君若是堕入了魔道的话,那么他所拥有的复生之力就会变成毁灭之力,到时别说是救承风,恐怕这清周城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是他们的错,是他们的错,他们就像强盗,不,比强盗还可怕,他们禁押了青君的母亲,靠此胁迫他替他们这些人延续生命,好可恨,好可恨,他们都是一群该死的人。”这女子呵责着,怨恨已经让她有些神智迷糊。
婕蓝不禁为之动容,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这女子突然蜷缩在一起,仿佛又害怕起来,“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好可怕,好可怕。”
“你说清楚究竟是谁?”虽然婕蓝大致知道了答案,可是还是想亲耳听她说出。
“那个带城冠的人,是他,是他害得青君这么惨,是他,好可怕的男人,他每日要喝青君的血,我要杀了他将青君救出去。”那女子一直喃喃说着,恐惧的双眼中满是憎恨。
婕蓝突然间手抖了一下,她站了起来,看着这个被禁锢的女子,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让她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知道这女子口中所说的便是这清周城的城主虞庆,可是怎么会是他呢?他看起来仁善和顺,待人宽厚,处事公道,爱护百姓,又岂会是这种人。
更何况此人便是明日自己要嫁的人啊,难道自己要嫁的便是这样一个外表良善,内心诡谲的人吗?
那么他对自己的所谓的真情也只是伪装出来的吗?因为只是想获得自己蓝魔的力量,而妄称对自己信誓旦旦,难道这些都是他编造的谎言而已。
婕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愚弄,她看着这绿发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茗琪!”绿衣女子缓缓答道。
婕蓝蹲下身,召唤出月刃,正准备用灵力将这铜链斩断将她救出时,却听得殿外传来呼喊声,那些人喊着婕蓝的名字,显然是那些侍卫宫人发现她失踪前来寻找的。
婕蓝想要在此时放了她,恐怕会很快被这些侍卫发现,到时不但自己会被虞庆猜忌,更有可能会连累到这女子,她忙道:“你待在这里千万不要伸张,更不要对外人说我来过知道吗?等过几日我便来救你出去,你自己要小心。”她站起身朝殿外走去,绿衣女子见她要走,忙问道:“请问,你是谁?”
婕蓝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悲戚的女子,道:“我与你的侍主同脉相连,我是蓝魔婕蓝。”
茗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看着这个有着宝蓝色长发的女子,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般,她对她微微笑了一笑,这笑容是她这四年来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为着青魔的同脉,为了可能会有的生机,她再次露出了笑容。
婕蓝看着这个被囚禁的女子,真的好希望立时能带她离开,可是她其实也跟她一样,不过是被囚禁在了这城廷之中,身不由己。
婕蓝等这些侍卫离开了此殿之外,她才出去,因为她怕被这些侍卫瞧见自己是从这里出去,随后会通报虞庆城主,那自然会引起他的猜忌,到时便对茗琪不利了。
她见这些侍卫走后,才快步朝蕉兰殿走去,刚回蕉兰殿时,那些宫人见到她回了来,都是高兴不已,忙得迎了出来,询问她到了何处去,婕蓝只是撒谎说自己到园子里走了走,并未四处走动,虽然这些宫女不信,但是既然人已回来她们为求保命也不再多问,只得通报侍卫说人已回来,那些侍卫便去通报城主。
虞庆知道后,也放了心,他料想婕蓝应该是因为大婚在即,心情郁闷所以四处走动散心,这种心情他还是能够理解的,所以也就没在追究,只让侍卫须得好生看着,不得再出现这种情况,否则以失职论。
侍卫继续看守婕蓝,不敢再有半点疏忽,直到大婚完成之时,也不敢出半点纰漏。
婕蓝一夜里心情都无法平复,一直萦绕在她脑间的就一个问题,这虞庆城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真的如茗琪所说,为了增强自己力量,延续自己生命而每夜喝青魔的血液吗?也为了独占青魔的力量让他听命于他,替他做一些违背他心愿的事,以至于逼得青魔快失去本性,将他体内的魔性之血逼迫而出,导致他会堕入魔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虞庆城主也太残酷太恐怖了。
难道自己要嫁的就是这样一个残暴不仁自私自利而又虚伪无常的人吗?
婕蓝好想现在冲出去当面与那城主对峙,可是这样做除了白白牺牲自己和承风龙奕他们之外,什么用都没有,无论是真还是假,现在的自己已经是箭上之弦,收不回来了。
婕蓝一夜未眠,到得第二日一清早宫人来为他梳妆打扮时,宫人见她眼圈发黑,容色憔悴,便知她并未歇息了,这些宫女都觉她生在福中不知福,这个城廷有多少女人想成为城主的女人,可是却没有一人能得城主垂青,而偏偏得到垂青的那人却还为这而苦恼,想来都让人不服。
06 大婚
她们为婕蓝梳妆打扮,随后穿上缝制好的喜袍,精致的妆容配上那件华贵异常的红色长袍,婕蓝此时美艳到极致,这些宫女当看到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的她时,都是自惭形秽,不敢仰视。
婕蓝由八位宫女陪同下上了早已停在殿门外的凤轿,八位侍卫抬起轿子,朝正殿走去,而那八位宫女侍立轿侧,护送着未来的城后前往喜堂,受礼接封!
坐在轿中婕蓝双手紧紧扣着,紧张与绝望已经让她有些失去意志,或许很少有人像她一样,为即将成为城后而苦恼,而害怕,本来在她的心中还存有一丝念想,还想着那个远在王城的人当听到自己成为城后后会立刻前来救她,可是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他的信息,也没有听到他要来这清周城的任何迹象,或许他真的已经忘了他吧,所以当他知道自己即将嫁于这虞庆城主后,也并没有任何意见,说不定还要送上一份厚礼,作为王城的贺喜之礼。
想到这些婕蓝心口就疼得厉害,泪水想要流淌下来,可是却被婕蓝生生地忍住逼了回去,因为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其他人瞧见自己哭泣,更不能让那城主瞧见自己的哭泣。
轿子停在了正殿门口,宫女将轿帘拉开,将婕蓝从里扶出,虞庆城主迎了过来伸出右手,婕蓝则将手放到她的手中,走到占卜师身前,那占卜师朝二人行了一礼,随后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的卦朝地一抛,形成了噬嗑之卦,那占卜师面色大惊,因他知道这噬嗑之卦是凶卦,代表夫妻将会仇恨相加之意,可是若是在此处说出卦象之意,他自己势必会给这场婚礼蒙上阴影,又会让城主不悦,因此道:“此卦乃大吉大利之卦,象征着清周城将风和雨顺,城主城后夫妻相和,瑞泽苍生,此乃祥瑞之兆。”
虞庆城主心中大喜,便赐赏,占卜仪式完毕之后,城主携着婕蓝走入了正殿,当走入正殿时,却听得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蓝,蓝!”
婕蓝连忙侧过头,朝声音来处看去,但见在正殿众官的最身后,站着的是崎雪和龙奕,他们二人都被侍卫看着,所以本想冲到婕蓝身边,可被侍卫拉住,无法脱身。
“蓝,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会答应成为城后?”崎雪顾不得这是在大婚盛典之上,她想到的只是婕蓝的委屈,她也知道,婕蓝一定是为了救承风,所以才答应这虞庆的请求,不然,婕蓝怎肯屈就成为什么城后。
婕蓝怕崎雪会因此受到责罚,忙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呼喊,也不要再在这大殿之上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崎雪虽然懂,可哪里肯依,黑猪见她害要再喊,忙得捂住了她嘴,才使得这大殿静了下来。
虞庆道:“没想到你的朋友却如此不愿你嫁于我,看来我这城主今后要倍加疼爱你,才能让你的朋友放心。”
红纱下的婕蓝冷冷笑道:“只要我答应了嫁于城主不就可以了,又何必在乎他们呢?城主倘若在意他们的意见,只怕今生都无法娶我为妻的。”
虞庆顿觉得婕蓝这番话中带着淡淡的恨意,他虽然很想知道为何会如此,可是却又无法问。
接下来是接见各城郡前来道贺的使者,城主拉着婕蓝的手一一朝这些使者谢礼,而当到赤燕城使者前来贺喜时,婕蓝心中却是一惊,她不知道究竟是谁来贺喜?然而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婕蓝真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而那个人却正是珞摩,他一如以往一般有着硬朗的外表,也一如以往一般有着冷漠的面孔,他走到婕蓝身前,看着这个月余不见的人到如今却成为了他城的城后,这说什么他都无法相信,他怔怔地瞧着婕蓝,良久才道:“轩明城主让我替他向你问好,他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说你可曾记得你们初遇时你是要去何处?”
婕蓝的这句话让她仿佛被惊雷击中,她怔立当地,握着使者的手也在颤颤发抖,或许其他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婕蓝知道,轩明城主传达这句话过来,是在告诉她,以前她可以舍弃性命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从不退却,可如今为何要留在这清周城,成为城后,而丢弃了自己应该去做的事。
可是婕蓝如何不想离开,但是她也是无可奈何,她只道:“请你转达给轩明城主,就说他可曾还记得那些被困在北炎地的子民,他可曾对他们善待?”
珞摩听了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婕蓝提到北炎地的那些囚徒,便知她话中的意思是无可奈何,又无力抗争,所以只得认命,她希望有人来搭救于她,可是却不知能否盼到。
珞摩怒视着婕蓝身旁的那虞庆城主,道:“虞庆城主果然是好眼光,居然选中了被我们赤燕城臣民皆爱戴的婕蓝小姐。”
“我相信这是本主与婕蓝之间的缘分,也感谢你们赤燕城的子民也如此爱戴本主的城后,本主势必会好生相待于她,不会令你们赤燕城子民失望。”虽然语言温和,可是婕蓝和珞摩都听得出来,这话中带着较劲的意思,也带着一些愤怒。
珞摩看着婕蓝,自己却也是无可奈何帮不上忙,他就算再怎么想要将婕蓝救出去,可也不能在这他城的正殿之上将婕蓝抢走救出,并且婕蓝说过,她是身不由己,那说明是有什么事羁绊着她才使得她无法脱身,因此只得答应这城主的要求,若自己鲁莽行动恐怕只会让她为难。
“那便望这是虞庆城主的福气了。”珞摩话中有话,仿佛在警告虞庆,硬要强迫婕蓝与他一起,只会给他带来灾祸一般。
婕蓝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共历过生死的硬冷男子,顿觉过去的那些岁月还历历在目,只可惜那些日子已是一去不复返了。
虞庆紧紧握着婕蓝的手,因为握得太紧,婕蓝只感腕间有一些疼,看来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很在意珞摩所说的话的,不然又怎的那么生气?
珞摩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婚礼按部就班地照常举行。接见完使者之后,便要开始正式举行结婚仪式,黎公公展开令旨,宣读起来,只听上面写道:
昌盛之世,万民同庆,鹊喜春闹,牡丹争艳,君令召下,赐卿红莲,然婕蓝乃天之降女,仁善英勇,聪慧美丽,得民心所向,能母仪天下,主封其为清周城后,敬遵圣恩,庇佑清周!
黎公公念完之后,婕蓝本应接旨受封,但是她却迟疑着久久未曾接旨,这令当场的大臣都很是惊异,相互嘀咕起来。
婕蓝知道只要一接旨,自己便成为城后,无法再改变了,她也知道自己只要接旨,就算完成了第二件事,那么相救承风也算近了一步了,可是这种时候,婕蓝脑间闪现的却是昨夜里那个叫茗琪的女子的身影,耳边不住回荡着的也是她的悲喊声。
如果她所说的是事实,那么自己真的要嫁给这样一个虚伪残暴的人吗?
正当她难以抉择时,却听得正殿中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好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见过,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朝那声音来处望去,但见一位身着紫金长袍的俊美男子从殿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而此人却正是虞庆的弟弟虞宁。
他走到婕蓝身前,对有些不悦的虞庆城主道:“没想到城兄大喜的日子,却不让侍从通知城弟一声,城兄这却是何意?”
虞庆微微笑道:“城弟每日贪图玩乐,本主也怕搅了你的兴致,便未有通报,不过城弟现下既然自己来了,城兄也颇为高兴,便请等会多饮几杯再回你的‘永赫殿’。”
虞宁却对饮酒没什么兴趣,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婕蓝,叹道:“没想到前些日看着还一般的女子今日这盛装打扮下却也有几分姿色,看来城弟我的眼光还是拙了些,未有城兄这般有远见。”
虞庆和婕蓝听到这番话都感不悦,虞庆有些愠怒,道:“城弟想必是醉了,还是先下去吧,等婕蓝接过封旨之后,再说。”
虞宁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他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婕蓝,最后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城兄想必是被她骗了,你可知她可是个轻浮无比的女人,这种女人你也要取?”
“你胡说什么?”虞庆实在有些忍无可忍。
“难道城兄不信我的话?你若不信便问她,昨晚她去了哪儿?”虞宁大喝喝问道。
众臣一片哗然,都愕然瞧着婕蓝,满是疑问。
而婕蓝自己也是惊愕无比,心想难道自己闯入那禁地被这世子见到,他现在就要向他城兄透露出来吗?那自己和那女子岂不都要因此受罪,而一切也都白费了吗?
正自愁虑时,却听得虞庆怒道:“你说什么本主也不会信,你还是走吧!”他脸气得通红,但是这份生气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虞宁的胡闹,也因为他心里也起了怀疑,毕竟昨夜里婕蓝突然消失不见,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返回‘蕉兰殿’,这期间她去了哪儿,做过什么,想必谁都想知道。
07 杖责
“城兄可真是令我这做弟弟的失望,可是就算城兄拦阻,我为了城兄的幸福也不得不说。”那虞宁突然怒指着婕蓝道:“这女子昨夜其实是来找我。”
在场所有人包括婕蓝都是愕然呆立,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婕蓝或许太紧张的缘故,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说什么?”虞庆无法相信。
“这女人前来找我,说她并不想嫁给你,可是你却逼她,她不得不嫁,并且她说就算她嫁给了你,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得了第三件事,到时救不了她要救的人,她还说她不相信你会信守承诺救人,所以她便来求我,说只要我答应救她朋友,她也可嫁于我,城兄,你说这样的女人你也要娶吗?”虞宁的话简直让在场的人全然愤怒,都恨不得将婕蓝立时拖出这圣殿之中。
“你胡说,我何曾找过你,又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你为何冤枉我?”这次换做婕蓝怒吼起来。
“你瞧,她做了却还不承认,这样狡诈的女人你也怎放心日夜让她待在你身边,我这个做弟弟的都很是担心。”虞宁此刻依然不忘贬低婕蓝几句。
就算自己确实不愿意嫁给这个虞庆城主,可是这个虞宁如此冤枉自己,婕蓝如何肯受,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他这样做究竟有何意图。
“你…你…”婕蓝真不知该怎么骂这个人才能解除大家对自己的误会,可是她想就算自己骂这个人,恐怕也挽回不了众臣对自己的印象,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这样一个善变的女人,所有人都会鄙夷而唾骂她。
婕蓝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她怒视着面前这个荒唐之极的人,她怎样都想不出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要如此做。
虞庆城主握着婕蓝的手更加紧了,几乎要将她手腕捏断一般,婕蓝感受着从对方传过来的力道,便知道对方已处于盛怒之中,她想这种时候,也不知这虞庆城主会如此对待自己,是马上让侍卫将她带入监牢,还是立刻将她拖出去斩首?婕蓝实在不知道会怎样?
沉闷的大殿里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一些使者担心着婕蓝的命运,一些使者看着戏般看着这场闹剧,而一些人却是咒骂婕蓝,觉得世上怎有如此的女人,会在大婚前做出这样背叛未来丈夫的事,更何况还是跟城主的弟弟。
过了许久,突然听到虞庆城主大喝一声,怒道:“来人!”
守在殿外的四名侍卫进了来,众人都以为会立刻将婕蓝带押下去,但却那虞庆道:“将这喝酒闹事说疯话的人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众臣大惊失色,都未想到城主居然是处罚他的弟弟,而去维护身边的这个女人。
而婕蓝也是异常吃惊,她抬首瞧着身旁这个男子,见他冷漠的外表竟丝毫不为所动,婕蓝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惊异,只觉得这一切都变化得太突然,好似她成了个众矢之的,却又仿佛是个局外人,只能旁观着这场戏的发展,却无法改变它。
“城兄刚才说什么?重责我?我不会听错吧!”虞宁显然也很不服气。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将他押解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虞庆城主毫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应该立刻停止婚礼,不要再娶你身边的这个女人。”虞宁大吼道。
“我相信婕蓝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品质如此本主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不是城弟你可以挑拨的便可挑拨,就算你怎么不喜欢本主娶婕蓝为妻,你也不该在圣殿之上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让他城笑话我城,若你罚你,此后我城的尊严法令何在?带下去!”虞庆没有半点饶恕的意思,话一出便让大殿之上所有私下谈论的人立刻禁了口。
侍卫虽然不敢对世子出手,但是主上有命,他们也不敢违抗,因此道:“失礼了!”便将虞宁押解起来。
虞宁一把将他们推开,道:“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帮忙。”他在出大殿之前,瞧了一旁婕蓝一眼,随后叹了口气,他所叹的一口气却让婕蓝疑惑不已,她不知道他是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还是叹息自己终将还是会成为城后。
婕蓝不知道为何,再次看到虞宁的面孔时,从他的面庞上看不到任何怨恨之气,反而是满脸的担忧,婕蓝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
虞宁被带出去之后,虞庆朝黎公公道:“吉时快过,让城后接旨。”
黎公公或许还从混乱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城主的命令,才反应过来,忙将封令双手呈递给婕蓝,等待接受接过。
婕蓝看着这封令,迟疑着没有接过,她冷静地问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何不信你弟弟所说的话?”
“我已经说过了,我相信你的品格。”虞庆的言语冰冷,已经没有了半点温度。
婕蓝不知为何,虽然应该很感谢这个城主在最后选择了相信自己,可是婕蓝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愉悦的心情,或许他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才选择这样做吧,而实则心中早已对自己痛恨不已。婕蓝在心中冷笑了几下,暗想道:“好可笑啊,婕蓝,你在期待什么呢?你明明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可为何还要要求对方全心来喜欢你,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就算对方娶自己有何意图,那也是一场交易,你何必还期许更多呢?还是说,你还在期盼那个人能到来,能在自己已经到绝境的时候救自己一把,真是可笑啊,自己救不了自己,怎能去期盼别人,期盼不到,就去怨恨他吗?”
婕蓝突然流下两行泪,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她知道自己就算想逃避,也已经晚了,她伸出手,准备接过封令,当指尖触及到封令时,却突然听到殿外一位兵士跑了进来,急道:“禀报主上,城外有一大批神兽团莅临,属下确认过,说是王城的少君亲自来到清周城,请主上示下,该如何回礼?”
婕蓝听到这句话,惊愕得手颤抖了一下,随后不由自主将手缩了回来,转过身看着那士兵,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是真的,她只颤声道:“他真的来了吗?”
虞庆城主和在场的大臣也未预料到王城的少君居然会莅临本城,他们此前没接到任何下达的文书,也没将城主大婚之事上书王城,为何王城的少君会偏偏在这时候出现。
城辅大人忙走上前,朝那士兵问道:“你确定那是王城的少君吗?”
“他们举着的是王城的旗号,并对属下说让属下前来通报城主,要让城主亲自出城去迎接,属下便前来禀告。”士兵回道。
城辅大人也是疑惑不解,但是既然少君来到本城,便不能失了礼数,忙道:“主上和微臣应立时前往城口迎接少君,大婚之事看还得暂缓。”
“接过封令之后再去迎接又如何?难道还怕耽搁这片刻。”虞庆显得有些气恼,对这所谓的少君的到来并不怎么高兴。
“恐怕不行,倘若被王城的少君知道主上在得知他尊驾已到,而未立刻前去迎驾的话,恐怕会遭到少君的迁怒,到时会说主上对王城不敬,如此怪罪下来主上岂不无法澄清。”城辅劝道。
虞庆面色阴冷,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过了片刻才将心情平复下来,道:“好,摆驾迎接少君,众臣与众使者都随本主前往接驾。”他说完之后看向婕蓝,道:“黎公公将婕蓝送至本主的太和殿,等本主迎驾之后再与城后相续。”
婕蓝一惊,面色惨白下来,将自己送往太和殿的意思不就是要自己还未接令便想让自己成为他的女人吗?婕蓝想拒绝,可是却被虞庆堵了回来,道:“你无论何时接令,都将是我虞庆的妻子,少君来了也正好,正可为我们证婚,你便好生在太和殿里相侯,本主会命宫人侍卫照看着你的。”
婕蓝无法抗拒,只得听从这个男人的摆布,她随从黎公公出了大殿,而其他使节和大臣都开始商议该如何迎接王城少君。
黑猪和崎雪则又被侍卫押了下去,他们本来想摆脱侍卫到婕蓝身边时,婕蓝朝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不要鲁莽,黑猪便听从婕蓝的吩咐让崎雪也不要反抗,静待少君的到来。
无论怎样,他的到来就像是海洋中的一块浮木,成为众多落海之人唯一靠岸的希望。
08 擎战归来
虞庆城主和城辅等人乘坐骑兽出了城门,便见到王城浩浩荡荡的队伍果然在城外等候,他们立刻按下云头,落到离少君他们位置大约百丈之外,随后步行走到少君身前。
虞庆初次见到王城的少君,还以为是怎样古板木讷的人,但是当见他面容比白玉更有神采,眼眸比星辰更有光耀,他黑发挽起,碧色的瞳孔散发出神秘而慑人心魄的力量,身着一件黑色绣金长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长靴,腰间系一条白玉纹兽腰带,他看起来神威华贵,俊美而富有傲然之气,这种气势无论谁遇到都会被压迫下去。
虞庆很少敬服过他人,但这少君却让他心中不由叹服起来,但是就算如此,他究竟有几分能力能成为王城少君,这却还未知呢。
虞庆朝擎战作了一礼,道:“不知少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不要见怪。”
擎战吟吟笑道:“是本君自己突然前来,你们又如何远迎,倘若远迎了,岂不是说王城少君的行踪就如此容易地被人窥伺了去。”
虞庆没想到这少君说话不讲礼数,竟毫无顾忌地揶揄他,虞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这世上又有何人敢窥伺少君行踪,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想必也是愚蠢之至的人,既然少君来到贵城,且不知是为何事?”
擎战沉吟片刻,并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只道:“我路经此地,但听清周城城主大婚之事,便想途中口渴,何不前来讨杯喜酒来喝,所以就停驻于此了。”
“少君若要参加本主的婚宴,自是本主的荣幸,大婚还未结束,少君此时进城,还可为本主与城后作君证,这将是本主和未来城后的殊荣。”虞庆婉转道。
“哦?是吗?那本君倒要讨上这杯酒,在此叨扰几日了。”擎战微微笑道。
虞庆心中实在揣测不透这少君突然来到青周城是为何故,但是只要不影响他娶婕蓝为妻便可,其他的事等到大婚之后与婕蓝行了夫妻之礼再与这少君周旋便可,他请擎战上马,与他同行,此时城门大开,将众人迎了进去。
进了城廷之后,城辅大人本想先为少君安排歇息之处,但擎战却说不要因此延误了大婚吉时,先举行完大婚仪式,再歇息也不迟。
此话倒正合虞庆的心意,他命黎公公请婕蓝出来,重新举行婚礼,黎公公便领婕蓝出太和殿,前往正殿,觐见少君。
擎战坐于正殿的首位,所有大臣都站于大殿的两侧,等得片刻,便见一身红服的婕蓝在宫人的牵引下走了进来,而虞庆连忙迎上前去,握住她手,朝擎战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婕蓝的心都要颤抖一下,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她不敢抬头看向端坐在上位的擎战,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抬头所看到只是虚幻。
当两人停在擎战的身前时,婕蓝的心几乎都要破腔而出,因为太过紧张,她的面颊晕红得犹如晚霞一般,而她的手心也渗出了冷汗。
擎战站了起来,微微笑着,看着眼前被红纱遮住面容的婕蓝,突然间有种愧疚有种欣喜,可是他却又不能表露出丝毫。一旁的黎公公将那城后的封令双手呈了过来,擎战接过封令,展开看后,笑道:“此女当真能母仪天下吗?”
冷不防问出这一句,虞庆有些疑惑,但他思虑片刻后,只道:“虽然本主跟婕蓝相处时日较短,但是她英勇善良,为清周城除却火龙,解百姓忧患,因此深得百姓爱戴,所以让婕蓝成为清周城的城后,是众民所望,自然可母仪天下。”
“是吗?可是本君却要说她没有资格成为一城之后。”擎战吟吟笑着,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可是他却说得无比轻巧。
虞庆仿佛明白了这少君的来意,只是他疑惑的是,他为何要如此做,为何要阻止他娶婕蓝,他冷言道:“不知少君何意?”
“在赤燕城的时候,你可知这个女人曾对我做过什么?”擎战面上虽依然带着笑容,但言语已经变得强硬起来,那股王城少君所具有的威严气势尽露无遗。
婕蓝也是一惊,他不知擎战时要说什么,莫非也要跟那虞宁一样,将她和他纵目楼所做过的事告诉这虞庆城主,难道今天被人毁一次声誉不够,还要被这个人再来毁一次,婕蓝惊愕地张大了嘴,真恨不得将擎战赶出这里。
虞庆却冷笑道:“方才本主城主也几乎问过我这句话,却未想到少君也来问上这一句,既然少君欲说,我也会静心聆听。”
“哦,是吗?那看来你身边这个女子招惹的人还真不少,既然如此看来她还得罪加一等了,在赤燕城时,她屡次冒犯于我,差点要了本君性命,如此的女子本君还未问罪,岂可成为清周城的城后?”擎战厉言道。
“纵然婕蓝对少君有何冒犯,那也是在赤燕城的事,那时少君未有追究,何故此时再来问罪?”虞庆并不退让,言辞争辩道。
“此中缘由我并不需向虞庆城主禀报,不过你若不信可问赤燕城的珞摩将军。”擎战语气越来越重,顿时间大殿之中,俨然变成了城主与少君的辩驳之地,那些臣子与外使听到两人的争论声都是既奇又惊,但他们也不能插入进来,所以只得静听着,敲着事态的变化。
珞摩听到擎战提及自己,便走了出来,他对擎战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虽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也有什么意图,但是他明白擎战对婕蓝情意颇深,定然不会害婕蓝的,因此道:“此话我本来在初次见到城主的时候便想提起,但是碍于情面未有说明,但现下擎战少君既然追究起来,虽然我与婕蓝是故友,却也包庇不得,在赤燕城时,婕蓝确实曾两次差点杀害少君,当时因为少君有要事回王城,再加上轩明少主求情,所以暂时不追究。”
擎战没想到珞摩圆谎的能力倒是颇为厉害,朝他笑了笑,道:“便是如此,现下听说此女子蒙骗了你,即将成为清周城的城主,本君自然不得坐视不理,不然岂不让她蒙骗了城主?”
到此时,虞庆不知道是该顺从擎战的话放弃婕蓝将她归还于他,还是说该强硬到底,继续与他周旋,可是若在此时就放弃大婚,那他岂不成了清周城的笑话,也让他城的城主瞧不起,他忙道:“我想少君宽宏仁厚,应该不会计较婕蓝的过失,并且就算婕蓝有何冒犯,想必也是无心之过,少君又怎会真的再计较?本主在此为婕蓝请求饶她过往过错,有何罪责本主与她将会在大婚之后一律承担。”
擎战没想到话到这种境地,这虞庆居然还是不肯放手,倔强固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脸色顿时微微沉了下来,语气有些加重,道:“本君作为‘御灋组’的少君,事无巨细,都将按令而行,岂会因私人情感而放手不管,倘若本君饶过她的冒犯无礼之罪,那本君的部下以及王城臣民又当如此?这对他们又该如何交待?”沉吟片刻后,擎战续道:“更何况罪人自身还未说话,你如何与她共同承担罪责?或许她根本不愿呢?”
虞庆一听,仿佛已经被逼入了绝路,他只得对身旁的婕蓝道:“我对你真心诚挚,想必你也感受到了,现下本主并不怕王城法令,要与你一起承担,你可愿意?”
婕蓝空落的心突然紧绷起来,她抬头看着擎战,当他们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在一起时,过往的一切回忆瞬间都涌了上来,在婕蓝的脑海中,擎战的模样,他的身影,他的笑容,在自己的梦中,在自己思念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可是,却永远没有现在这样真实,她突然间很想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出,抚摸一下对方的轮廓,看是否是虚影幻境,看是否会一碰即化,只能这样,才能让她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假的,擎战真的为自己来到了清周城。
此时情绪激动,万念起伏的婕蓝,她的心在听说擎战已到清周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带走,又怎会为身旁这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城主共同承担什么罪责,可是她却不能直接回答,因为她还有顾虑,她只道:“这是我与少君之间的事,不愿城主为我承担,不然婕蓝会深感惶恐,怕为你的子民所怨恨。”
“我的子民岂会怨恨我所选择的女子?还是说你是要抛弃所有包括你那些朋友独自跟这擎战少君离开?这难道会就是你要做的事?”虞庆惶急起来,连忙将提醒婕蓝承风的事,迫使她无法做出决断。
婕蓝也惊异起来,她方才只想到了擎战,却将承风忘记了,她倘若在此背信不嫁于他,那就等于自己放弃了救承风,那么自己努力到现在岂不等于白费,婕蓝看着擎战,心中只想:“就算你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依然有我自己的责任要去完成,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能来到这里,就算能在嫁于他人前看你一眼也算是今生无憾。”
“我愿意跟城主…”婕蓝颤微着说出自己的答案,可是话到一半时,却被擎战打断了,只听得擎战对虞庆道:“本君这次来,除了带走婕蓝之外,还有两个人需得让虞庆城主将他们送还王城。”虞庆虽说得和颜悦色,可话中却带着命令的口气。
虞庆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般,忙道:“不知少君想从我城中带走什么?”
“白魔承风和青魔畋青。”擎战铿然道。
婕蓝和虞庆都是一惊,他们没想到擎战居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仿佛在来之前就对清周城做了一番调查般,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虞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少君何以要带走这二人?”
“白魔向来便是王城圣者之尊,现下听说白魔已经完全觉醒,那么他便该回到王城,成为王城的守护者,庇佑天下苍生,而青魔是万物生命之源,是这血瀛国的命脉所在,岂可轻易将青魔放在城郡之中,自然得回到王城,此番道理本君想不用我多说,虞庆城主也该明白吧,至于虞庆城主四年来私自将青魔召至城廷,而不朝王城上书,此番罪本君暂且搁下不预追究,这也算初来贵城对贵城格外的恩泽,我相信虞庆城主是明理之人,不用本君再说第二次便能明白。”擎战威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