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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圣魂全文阅读

作者:萧越     血之圣魂txt下载     血之圣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 对策

    营地中的兵士本都整理行装,准备行军赶路,但却突然收到来自少君的命令,让他们再歇息半日,等大雨过后再朝赤燕城行军而去,众兵士想少君果然是体谅他们,怕他们身有重伤,贸雨行军,会引发伤势,因此就让他们歇息。想到少君如此体恤他们,士兵们都是心存感激敬慕,对少君少主更是信服了许多。

    虽然让受伤的兵士歇息,但是擎战却加大了士兵的看守和巡逻力度,在营地外的那座山峰上,擎战也让士兵们看守,因为他担心空靖会随时派兵来袭,所以让兵士巡逻。

    到得晨时时,却见高空中传来一声鹰鸣,那鹰鸣声尖锐刺耳,巡逻的士兵看向空中,但见一头黑色的飞鹰在上空盘旋,随后扑向了营地之中。

    那些士兵见这头飞鹰来得蹊跷,都挺起剑戟朝飞鹰坠落的方向奔去,当那飞鹰落回地面时,数十把剑戟指向它,而那飞鹰却只是扑打着翅膀,鸣叫着,仿佛在呼唤它的侍主一般。

    其中一个兵士识出来了这头飞鹰是神兽团训练的座骑,他讶然道:“这是少君派给那叫无峦的罪人坐骑,怎的会在此处,得快去通报少君。”

    那士兵朝帐营处跑去,但还没跑几步,便看到少君和少主他们一众人已经出了来,少君神色凝重,仿佛已经猜到那头飞鹰便是自己派给无峦的了。

    他朝飞鹰处走了过去,兵士们自觉得让开了条道,他看到那头飞鹰,心下里竟沉了下去,因为鹰已回来,可是它承载的人却已不在。

    婕蓝感到有些意外,她担心无峦已经出了事,急道:“怎么回事?无峦人呢?”

    “莫非那个叫无峦的果然背叛了少君,一个人逃走,留在了那空靖的身边,而飞鹰回来通报我们?”裂勃对那个叫无峦的很是不信,心中便多了份疑虑。

    倘若是在以前听到裂勃如此猜忌无峦,婕蓝肯定会辩驳几句,但经过上次的事后,她凡事都不敢再贸然说出,而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判定事情的真伪,她看着那头鹰,见他身上多处有剑伤,忙道:“恐怕不对,你瞧它受了这么多伤,想必是经过一场激战,最后才侥幸逃出来的。”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兴许它是要逃出赤燕城回到少君身边,但是却被无峦发现,因打算将它杀害,但所幸他还是逃了出来。”裂勃维护着他的假设,因为让他相信一个做出伤害全军的人会信守承诺,这恐怕是万难的。

    承风一副冰冷的模样,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思考,他走到那飞鹰身旁,在鹰背上的羽毛下发现了一片血迹,那血迹还未被雨水冲刷走,因此还留着,承风翻看飞鹰的羽毛,见他毛下皮肉并未有伤口,那么显然不是此鹰的血,他站了起来,对众人道:“恐怕不仅仅是这鹰经过一场殊死之战,而鹰背上的人也经历过了。”

    “怎么讲?”孽徒眉头紧皱,为此事感到很忧心,因为毕竟无峦是少君放他回城的,倘若因此决定带来什么灾祸,他也感到很为难,军中的兵士恐怕也会对他信心减半。

    “这血并非是鹰的血,那么只能是坐在鹰背上的人的血,想必此人跟人对战后不敌,要么被抓走,要么已经死了。”承风的言语显得很理智很淡漠,听得在场的人都心惊胆颤的。

    “这…真的是这样吗?那么无峦他…”婕蓝想到空靖的无情都感到心寒,倘若无峦真是与空靖的人对战过,那么他肯定难逃一死。

    “看来这叫无峦的良心未泯,既然能遵从少君的吩咐传达到了话,就是不知道空靖那人会不会信。”孽徒感到有些惋惜,“最初我还担心少君的决定,怕无峦会反而出卖我们,但如今看来却还是少君英明,而我却不曾信赖过他。”

    擎战笑道:“我让他前去空靖身边,无论我信还是不信他,我都能肯定他会将我要他带的话带到的,因为就算他心下里想要背叛我们,也绝不敢说我们全身而退,而他被我们扣押还放了回去,倘若这么说,他死得也许更快,所以他一定会照我的话说去邀功,所以并不存在着什么他背叛或不背叛的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恍然大悟,更觉得这位少君可真是深谋远虑,竟轻而易举地把握住了无峦的心思。但是惟独婕蓝却是冷了下来,她抬头望着这个依然高傲的人,仿佛昨夜的那个温和的人已经消失了,不知道为何,婕蓝总觉得有些失望,对擎战的失望,对自己的期许的失望,她冷冷道:“我以为你是真的相信了他,所以才放他回去,原来你到头来其实都只是在计算他而已。”

    擎战听到婕蓝带着怨责的声音,笑容冷了下来,他侧头看着婕蓝,迎上她那双如夜空般的双眸,道:“你可能会因为我没有完全信他而觉得我是个无情的人,不过这是战场,关系到数千兵士甚至赤燕城命运的一场硬战,所以不能因为你所说的那些世俗的情感而走错一步,并且,无论他背叛与否,我都会遵照我的诺言饶过他的罪过,这也算是对某些人的交代。”

    婕蓝再次将头深埋了下去,她明白自己很多时候的想法都很幼稚,也有些无理取闹,她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了,不过我想这次他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背叛我们,就如承风所说,他有可能被空靖抓回去了,又可能再和飞鹰出逃出来时,被空靖的人杀害了,我终是不放心他,所以…”

    “你派几名兵士到这营地五里的范围内搜索,看能否找到那个叫无峦的人。”还未等婕蓝说完,擎战就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并且就算婕蓝不向自己请求,他也会派人去寻找,因为那无峦既然逃出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通报,倘若他还活着,那么就知道赤燕城的一些情况了,倘若他不幸惨遭毒手,自己也终要将他的尸骸寻回,也好抚慰身边这个女子悲伤的心灵。

    虬泽得到命令之后,便拱手领命,向十名兵士交代,让他们去搜寻那个叫无峦的下落,那几名兵士得令后,立刻分散朝东方的方向分散开四处寻找。

    婕蓝心下里十分感激,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自己以前那样所见到了那么恶劣,而相反,在他高傲尊贵的外表下,其实他有着最温柔的心灵,那颗心始终包裹着她,让自己不受到丝毫伤害,但是他又极力体谅并维护着自己的尊严,这般情感又如何不让她心动呢?

    潭棋看到擎战一言一行间依然对这个叫婕蓝的女子百般照顾,最初放松的心现在又开始绷紧了起来,看来自己方才对少君说的那番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在敷衍自己而已,潭棋心中有些气闷,他无论怎样都不愿见到少君毁在这样的一个女人手中,至少不值得,她也不够资格。

    但是现在不是处理这种事的时候,等到大事过去再想办法也不迟。

    身旁的裂勃见潭棋的眼光始终未离开过婕蓝,心下里有些疑惑,因为从自己和珞摩回到少君身边以来,裂勃就感觉到潭棋对这个叫婕蓝的女子充满了敌意,至于为何如此,裂勃也不是很明白,但想潭棋跟自己如兄弟般,等到有机会,再向他详细询问。

    孽徒让兵士们都歇息养伤,不要因此事而扰得他们惊慌起来,等到兵士们都回到帐篷之后,擎战几人也回到帐营处,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事。

    好在麓由统领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伤势也好了起来,虽然还不能进行大动作的运动,但平常的走路站立还是可以勉强支撑的,不过要想挥剑用武,恐怕还得多调养几日。

    他想现在这种时候正是少主缺人的时候,所以不顾少主的劝阻,硬要参加议会,孽徒也知道他脾性如此,也便不再强求,正好很多军事上的决策需要他来指教,自己毕竟对这方面不懂。

    孽徒对众人道:“照刚才承风和少君的分析看,想必是无峦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才会被空靖派人追杀,这样看来,却不知是何事空靖竟要对无峦下狠手?”

    “是什么事我们无法揣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空靖肯定会很快派大军前来攻打我们,因为无峦应该把本君要他带的话带到了,所以这个时候来攻击我们是最恰当的时候。”擎战分析情势,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是既然无峦跟空靖的人交了手,那么肯定是他被空靖怀疑了,所以才这般,那么空靖就应该不会相信他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贸然进军。”麓由做事小心谨慎,所以对少君所说颇有疑虑。

    “这不必忧心,你们难道没见过无峦的演技吗?他能骗倒你们,想必也有法子骗到空靖,就算是没有蒙骗过空靖,但我军此时受到重创就算是无峦不夸大其词的通报,空靖也会知晓,所以他一定会选这种时候来攻击我们,这种良机他怎会错过?”擎战想到大家的顾虑,就十分自信地分析出来了。

15 备战

    婕蓝听了擎战的分析之后,心中更有疑惑,既然空靖根本不会在乎无峦所说的,那么派他前去通报空靖想必也没什么必要,那么擎战为何还是派无峦去了呢?莫非他其实是为了给无峦一条生路,因为倘若留在营地中,即便他有心维护,众将士想必也不会轻饶他。想到了这点婕蓝顿时愕然呆立,她回头看着那个侃侃而谈,让人敬畏的擎战,心中说不出的感激,险些又将落下泪来。

    原来他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冷血无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过要取无峦的性命,哪怕他差点丧身在无峦手中,他也未曾记恨过,倒是自己,却还一心怪责他,想到这些,婕蓝更觉得惭愧了。

    孽徒听了少君的话后,但想若被说中,想必又即将是一场大战,但是现在全军兵士大都是有伤在身,又怎能再经受得起大军的攻击,“那这该如何是好?若要硬战,肯定是鸡蛋碰石头。”

    “嗯,这确实是,所以这也是大家一起商计的原因。”擎战想到这点也觉异常苦恼,不知该如何应敌才能巧妙地化解这场硬战,看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愁眉紧锁,看来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他正自思量时,却听到帐篷外一名士兵来报,“禀报少主,少君,那名叫无峦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婕蓝一听找到了无峦,顿时按耐不住,问道:“在哪?他怎样?”

    那士兵沉默片刻,才道:“是在河里发现的,应该是从鹰上摔下来时摔进了河里,属下已经将他带回营地,只是他心口受到重创,现在只有一息尚存,也不知道还能否…”

    众人一听,都是一阵惊愕,快步地朝帐外走去,当看到被抬在担架上的无峦衣衫尽湿,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上,露出的手脚已经泡得发白,面色惨淡得如冰雪一般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他的胸腹间还有些许的起伏,看来确实伤得不轻。

    擎战走近一瞧,但见他的胸口处像被什么利剑类的东西射中,随后穿胸而过,并且伤口处带有焦痕,看来应该是焰火之箭之类,但所幸此箭并未射中心脏,所以才能到现在还能留有气息,而也幸运的是是被焰火之箭之类地东西射中,导致伤口被烫焦,所以才没有大量流血导致死亡。不过这伤口仿佛弥漫着一股妖邪之气,正是这股妖气让伤口无法愈合。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以至于保佑他还活着。

    擎战正准备运起灵力为他疗治伤口,潭棋想少君为一个低等的下人疗伤有些失身份,他忙走上前来,道:“少君,救人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擎战却摇了摇头,看向承风,“你不行,只怕还得让承风先为他祛除伤口的妖气,然后才能疗治伤口。”

    承风倒不吝啬自己的力量来救治这个人,但是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净化之力其实还是包裹着自己的妖魔之力,两者力量混在一起,根本无法祛除无峦的妖邪之气,他朝擎战冷笑道:“莫非你忘了我的力量了?如果不想他死得更快的话,我看我还是别出手的好。”

    擎战眉头一皱,倒有些为难了,正此时却听得人群后一个娇弱的声音道:“让我试试吧,兴许能净化他体内的妖邪之气。”

    众人目光看过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秀丽异常的凝鹿,她走上前来,看向孽徒,很快双眼又垂了下去。

    “你能行吗?”孽徒轻声问着。

    婕蓝等人在去万魔谷取药草时便已见识过凝鹿纯净的净化之力,想必对无峦体内凝聚的妖邪之气也应该不是难事,说道:“不碍事的,凝鹿的力量我和承风他们都见识过,所以,不用担心。”

    经婕蓝这么一说,擎战几人仿佛留意上了凝鹿,因为净化之力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而这个异类女子竟有这般灵力,想必并非寻常异类。

    孽徒早已知道凝鹿的灵力异常强大,只是她并不常使用,所以常常将她当做娇弱的女子看待,现下她既能帮助无峦,也感到很欣慰,他对她点了点头,道:“那么就靠你了,不过若是觉得困难,你不要勉强。”

    凝鹿点了点头,她轻步走到那担架前,俯身蹲了下来,她撩开衣袖,露出了那双如白玉般的手,她运起灵力,顿时一道强大的白光开始萦绕在她的手间,那道光环注入进无峦的伤口,顿时光瞬时间蔓延至他的全身,在净化之光的笼罩下,暗藏在无峦体内的妖狼之气开始被逼了出来,随后在白光中开始消散,最后净化成了白色之气,无峦伤口处萦绕的那股邪气也退散了,伤口处的皮肉恢复了他原本的颜色。

    凝鹿收了灵力,站了起来,道:“现在将他体内的邪气祛除了,只是这伤口得尽快处理,否则他恐怕也活不成了。”

    “军医!”孽徒朝人群中喊去,那在婕蓝几人身后的军医连忙走了出来,跪了下来,道:“属下在!”

    “你快抬进去为他疗治伤,竟最大的努力将他治好,知道吗?”孽徒命令道。

    “属下领命!”那军医站了起来,命两个兵士将无峦抬到药篷里去。众人也不知道无峦究竟能否救活,但想只要有一线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现在日渐午时,雨也渐渐停了,众人都等着军医来报无峦的病情消息,但迟迟未见来报,正准备过去瞧瞧时,却听得一位巡逻的兵士快步跑了过来,道:“少君,少主,属下瞧见一批大军朝我们这里进发而来。”

    众人都是一惊,虽然早已预料到空靖会派兵来攻击,但是却未想到居然这么快。擎战连忙问道:“总共多少兵士,谁带的兵?”

    “大概两千兵士,是由农须侍卫带领。”那兵士回道。

    众人对这个叫农须的并不熟悉,应该只有麓由统领才对此人了解一些。孽徒回身朝麓由问道:“不知道麓由统领对此人了解如何?”

    “这人一直是空靖的心腹,做事沉稳,但行事有点毒辣,由他带兵的话想必难以应付。”麓由眉宇间满是愁容,看来他对此人确实有些忌惮。

    擎战想到大军即将压近,而自己军中伤员惨重,就这么去迎战势必没有胜算,他右手支颔,静思良久,婕蓝几人都知道他应是在考虑对战的策略,因此都沉默着没有吭声,等过得片刻,他朝麓由孽徒道:“叫众兵士将帐篷收起,但是不要收完,剩下一百个帐篷留在此地,而其他帐篷要收拾干净,千万不要让农须他们瞧出破绽来。然后所有将士往后撤退,在后方一里处有一个山谷,在那里大家都埋伏好,引敌进入。”

    麓由懂了擎战少君的策略,他笑道:“少君果然是智谋双全,这样一来,农须肯定以为我军只有一百来人,就会轻敌,会不顾一切地朝我们追来,到时候我们再给他们来个致命的突击。”

    孽徒和承风听了麓由的解释后,也对这个擎战颇为佩服,承风接道:“恐怕还得派五十名兵士从山谷间撤走,这样才会让农须更加确信,引他走上死亡之路。”

    擎战点了点头,朝孽徒道:“把命令传达下去,让众兵士赶快准备起来。”

    麓由应了声,对虬泽下达了命令,而虬泽向十名士兵下达了命令,那十名士兵快步走到各营地间,对自己负责的兵士一一传达指令。

    就这般,很快,众兵士将帐篷扎好,剩下一百来个帐篷未去动它,随后朝山谷间行进而去。

    虽然这些兵士都身受重伤,但他们一想到要跟空靖的大军队战,仿佛就异常地有精神,只要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大军便上了山谷顶,而另派遣的那五十名兵士则作为诱兵从山谷间走过。

    而正如擎战所预料,农须带着大军赶到营地时,见此处的帐篷都还未收,心想对方军士是怕了他们大军的来袭,所以弃篷而逃。农须让属下数下总共有多少帐篷,那些兵士数后报告给农须。农须听说只有一百来帐篷时,心下里便对对方有了轻视之意,他笑道:“看来真如那个无峦所说,他们已经被空靖主上派去的妖魔破败得只剩下下这一点人,这场战想必也不需要花费我太多时间。”

    他对属下道:“全力朝他们追击而去,不要让他们喘息的机会。”

    那属下应了声“是!”便让大军朝擎战大军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追到山谷口时,农须看到这地形,心下里有些疑虑,毕竟带兵这么多年,他行事也不会太鲁莽,他叫属下前去探路,那名下士便带着十几名前锋走入谷底前去探路,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那名下士拍马走回,道:“属下察看过,这谷底间确实有大军走过的痕迹,并且依在下判断,应该只有不到一百人的数量。”

    农须点了点头,道:“有没有派魔禽到谷顶去查看过?”

16 中伏

    那下士回道:“已经查看过,上面只有一片梧桐林,并不见有敌军。”

    农须此刻放了心,下令道:“全速追赶!”

    数千名大军开始朝山谷底进军而去,此处地势险要,走到谷底间农须总感有一丝寒意袭来,仿佛心中有何放心不下一般,他抬头看向谷顶,天空的乌云已经散开,阳光倾洒下来,照耀着这谷底,让谷底的寒气更盛了些。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此地并不安全,仿佛四围里危机重重,他忙道:“让大军全速前进,快些走出这谷底。”

    那下士领命向众兵士下达指令,但是刚一说出,却听得上空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众兵士都是心中一惊,朝上空瞧去,却见一块块的巨石从谷顶滚落下来,将整个天空都遮盖住,只瞧见黑压压的一片,向他们砸了下来。

    众兵士都是惊愕惶恐,一个个都四处逃窜,但是却依然无法逃出那些巨石的攻击,顿时间只听到‘嘭嘭嘭’巨石砸中头颅的声响,谷底满是士兵们的哀怨痛喊声,那坐在马背上的农须见到这等情状,既惊又怒,不住喊道:“大家冷静,不要慌乱!”

    但是谷底死伤惨重,大多兵士都被砸死或砸晕过去,两千兵士到现在只剩下一千不到的兵士们还能勉强支撑,这些兵士在农须的命令下簇拥在一起,围成一个圈,用铁盾挡住头顶,免受重石砸压。

    过了片刻,山谷间顿时静了下来,也没有石块再从谷顶砸落,众兵士疑惑地取下铁盾,望着谷顶,个个都是心惊胆颤,不知道下一刻又将会是什么?

    “大家不要害怕,这只是对方故弄玄虚之术,目的就是让你们自乱阵脚,现在你们整队军纪,全速冲出谷底。”

    那些兵士得令后,迅速列好队,准备往谷外走去,但还未举步时,却见在前方倒回来五十来名兵士,那些兵士却正好是北炎地的弓弩队,他们排成三排,趁农须大军还未稳定下来时,开始拔弓搭箭,专朝那些兵士的脚踝处射去。

    顿时间只听到山谷间再次传来震彻山谷的悲喊声,那些中箭的兵士一一倒下。面对猝不及防的进攻,显得如此的无可奈何。

    农须见状,早气得面色发白,他召唤出长剑,对准那些弓箭队,开始运起灵力,顿时剑发起寒光,便朝弓弩队喷涌而来。

    然而那些弓弩队的士兵早有准备一般,等农须召唤剑出来时,他们就连忙收了弓弩,快速地退了开,以至于农须的剑气并未伤害到他们丝毫。

    这让农须更加地憎恨,他看着谷底数不清的尸骸,看着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百名兵士,心中愤恨交集,他难以想到最初满是信心现在却如被人拔掉利牙一般失去了那份气势与尊严。

    身边的这几百名士兵也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一心只想保命,根本无心战斗。农须挥舞着剑朝他们狠命地刺来,以防止他们逃走,但是无峦他怎么阻止,这些兵士都四处逃窜,深怕晚一步就会变成躺在地下的那些尸骸一般,丧失性命。

    农须所有的愤恨此刻都涌了上来,他召唤出体内的黄狮,当那头藏于体内的魂兽从背后浮出来时,他立时跳了上去,喝令它朝谷顶上飞去。

    当他飞上谷顶时,渐渐看清了谷顶处上千名兵士持剑已待,也看清了站在前首的那擎站少君麓由统领。

    当北炎地的兵士瞧见农须现出身时,个个都面色阴沉,双眼像盯着数十年的仇人一般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们捏紧手中的剑戟,只要少君或少主一声令下,便会不顾生死地朝这个人扑涌而去,一报他们积怨许久的愤恨。

    农须看着擎战,冷冷道:“王城的少君果然令人侧目,没想到我几千兵士就这般败在你的手下。”农须看着面前几丈之距的那俊伟的男子,心中总有股不服输的劲,“不过这是我赤燕城之事,想必不用劳烦少君在此操劳,在下很想见见那位所谓的少主,看看他是如何躲在王城的背后,坐取战果的?”

    农须这番话听来刺耳,实则是在挑拨擎战和孽徒之间的关系,好让作为赤燕城的少主在众将士面前失去尊严。

    麓由听到这番侮辱少主的话,怎不气恼,提剑喝道:“好你阁农须,你不过是个小小侍卫,且敢在此大呼小叫,如此叛逆之贼,还不下来跪地求饶,兴许少主还会饶你性命。”

    一阵不屑鄙夷的狂妄笑声响彻整个山谷,那农须大声道:“我如今已经贵为御前统领,至于麓由你,才只是个叛贼而已,而本将此次出来,便是剿灭你们这些叛贼,所以,该跪地求饶的是你们。”

    所有兵士包括擎战孽徒等都是惊愕不已,麓由怒道:“你当上御前统领,也不过是空靖逆贼在主上面前进言才让你担任,否则,你岂有资格会成为将军,别再此炫耀了,再炫耀也只会让我们觉得你不过是空靖的一颗棋子而已。”

    麓由的反击本以为会对这个农须有些打击,但是反而却让农须更加狂妄了些,他冷笑道:“主上?你说的曾经的那位都鞠主上吧,他现在不过是空靖主上的阶下囚而已,有何资格跟现今主上相提并论,我说麓由统领,倘若你现在归顺于我,或许我会向主上请求留你将位,不过若跟这些小兵们一般胡乱犯下忤逆犯上之事,恐怕你也只有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这一番言语让在场的人都惊得无法说出话来,顿时窒息般的宁静让这山谷沉寂下来,良久,孽徒才从少君的身后走了出来,怒道:“你…你说什么?你把城主怎么了?”

    农须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断臂的少年,顿时有些疑惑,但仔细辨认他的眉目,依稀间仿佛记得是那个十年前的少年,他想了许多遍,都未想到所谓的少主到如今居然只是个断臂的残废之人,这一疑问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点不敢确认面前这个人便是少主,他试探着问道:“你又是谁?莫非你便是那偷逃回来的前少主了?”

    “对,我便是,我想知道,你和那叛贼空靖将我父亲怎么了?你们居然敢谋逆篡位,你们有何资格,当真是不想活了吗?”孽徒虽然憎恨那个城主,但是想到自己十年未见的那人居然被囚禁,一时之间父子之情涌了上来,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仇恨了,因此脱口叫了声父亲。

    农须没有回答,而只是看着这个断臂之人蔑视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在场的人听着都觉得如此的厌恶,“少主?原来不过是个残废的少主?这样的人有何资格成为自称少主,你也太可笑了些吧,看来就算是老天也觉得空靖主上来做赤燕城的一城之主是众望所归,以至于不会让你这么个残废的少主回城扰乱纲纪。”

    听着少主被人如此辱骂,麓由的脸都气得发青了,他长剑一挺,便欲要上前跟那农须斗上一斗,但孽徒却按住农须握着剑因愤怒而有些颤抖的手,道:“麓由统领不用为这人无礼的言语生气,就算要对付他也是由我来。”

    麓由看着异常坚定的孽徒,顿时心下里颇为欣慰,他想这是他和农须之间的战争,他是少主,自然由他去面对这个谋逆者,倘若这种时候自己出面,倒显不出少主的威严了。

    孽徒右手持剑,对准上空中的农须,道:“既然你如此说,那么就由我来向你请教一番,看我是否能拿下你这个谋逆者!”

    农须没想到这个少主居然敢公然站出来向自己挑战,但是这也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倘若自己的这些兵士的面前将他们所崇敬的少主打败,那么这些兵士也不会跟从此人,那么自己反而会取胜,更何况,将这个狂妄无知的少主打败,可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擎战也想这是赤燕城的少主和叛贼之间的战斗,自己插手进去反而显不出他的威严了,但是自己还是想尽点自己的心力,他召唤出自己的天马,对孽徒道:“这天马本只能由本君骑坐,现下我便将此天马暂借于你,以表示对你除灭内乱的一点鼓励。”擎战这一举动看似普通,但实则他是在以王城的少君的身份告诉了在场的所有将士,在他王城的眼中,轩明少主才是赤燕城的正主,而面前这个不速之客,却是引发内乱的谋反之人。

    孽徒体会到了擎战的良苦用心,他点了点头,道:“多谢少君,那么我便领情了!”

    孽徒上了天马,召唤出那把从北炎地魂冢中取得的青凰剑。天马载着他上了高空,迎面对着农须,他面色沉着冷静,比起以往的他,多了份忍耐与稳重。

    农须依然小觑面前这个断臂的少年,他嘴角轻轻一咧,笑道:“你居然敢向我应战,我倒是小瞧你了,不过兴许等你坠落这山谷的时候,恐怕你会为你这个决定后悔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躲回到那些大军背后去,不要强出头的好。”

17 农须的真身

    孽徒对这个人言语间的轻蔑与侮辱并没有动怒,他只冷冷道:“拔剑吧!”

    当看着自己这般刺激面前这个人他却依然能保持冷静时,农须才多少留上了心,顿觉此人并非自己最初想得那般容易对付,他也不再说什么,抽出了自己的长剑,一道冰冷的寒光闪现,映照在孽徒的双眼。

    孽徒双眼受光线所刺,下意识地侧过头躲过,然而就在此时,农须驱兽前行,便朝孽徒快速地迎了过来。他出剑极快,剑中包含着强大的力量,顿时间孽徒只感一股飓风一般的力量朝自己涌了过来,他忙挺剑相抗,好在那青凰剑是由骨剑打造而成,所以此剑本身就具有上等奇兽的魂力熔在剑中,等到那剑风袭来时,青凰剑做出了相应的反应,将对方那股力量挡了回去。

    但虽是如此,孽徒自身并不明白青凰剑的力量,因此未能完全发挥剑的作用,所以自身却还是被农须的剑气逼退了几丈之远。好在他有天马所凝结的结界护着,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农须虽然也感受到了面前这个断臂少主非一般的力量,倘若对方若真只是无能之辈,那么早在刚的那一击之下,就被震下骑兽了,可是对方却还能承受住。这让农须更加忧虑了许多。但是他依然嘲笑道:“看来断臂的少主果然不怎样,就这么点本事也想与本将交手么?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孽徒对农须的戏谑与蔑视并不放在眼里,因为他从十年前摔下崖时腿就被折断,这十年来自己也一直过被人嘲笑的日子,所以面对农须的蔑视,他也不会习惯,他只是笑道:“你的剑术确实让我很是佩服,不过,也得让你看过我的剑术之后,你再狂妄也不迟。”

    站在谷顶上的凝鹿望着全力战斗着得孽徒,心下里早已是波澜四起,她一双玉手抚着胸口,显然为孽徒感到异常的担心。

    而婕蓝几人也是屏住呼吸地看着这场战斗,心下里也为孽徒捏一把冷汗,因为从刚才农须所出的第一剑来看,此人的剑术便已相当了得。而孽徒毕竟有肢体上的缺陷,想要打败农须却是有些艰难。

    孽徒握紧那青凰剑,朝着农须快速冲了过去,青凰剑感应到他体内力量的聚集,开始发散出青色光芒,他剑端放平,使出‘追影十三剑’出来,他剑锋一送,便刺像农须五处要害,顿时五道剑气封住了农须右手腕心、腹部的气海穴、胸口致命膻中穴、咽喉、印堂五处,农须被罩全身被罩在剑气中,顿时竟有些无法抽身而出,眼见五道剑气就将袭进身来,慌乱之中,农须连忙后仰下身,随后从黄狮背后滚下去,藏身到狮肚下面,这才躲过这几道剑气。

    然而他这般避让,却让那头黄狮深深承受了这五道剑气,只听得那头黄狮辈吼一声,整个身子都被剑气给撕裂开,动弹得几下后从空中掉了下去。

    顿时间全军里发出震彻山谷的欢呼声,士兵们都为少主有如此的惊人力量而开始感到精神振奋,齐呼道:“少主,少主!”

    失去座骑的农须立在空中,面对孽徒,刚才的那份狂傲与蔑视瞬息间消失殆尽,他冷冷地瞧着孽徒,道:“你果然是有几下。”他下颔一抬,将手中的那把剑毫无留恋地丢掉,孽徒见他丢掉他自己的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做,却听到农须说道:“既然面对如此强大的你,那么咱们就以真面目相对吧!”

    孽徒还未明白过来农须这话中的意思,却见农须全身发出黑色光芒,光芒之中传出他尖利而让人发寒的长啸声,听到这声音,孽徒心中像被什么堵着了一般,感到异常地难受,他握紧了长剑,等待着对方现出让人难以想象的本身出来。

    光芒渐渐消散,等到光芒散尽之后,却见对面的农须已经变成了一只庞大无比的黑色之狼。谁也无法想到这个在城廷中待了十来年的人居然会是一介半妖,他对着天空长啸一声,随后低头望着孽徒,猩红的眼仿佛充满了对他的憎恨,发出焰火般的光芒。

    孽徒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有些发软。黑狼朝着孽徒快速地攻击了过来他挥舞着尖利无比的前脚,盖头便朝孽徒抓了过来,而他全身带着强大的妖力,即便还相隔着一段距离,孽徒都感到了那股强大的妖力在侵蚀着自己。

    孽徒举起长剑欲要从上顶飞过的黑狼的下腹部划过去,但是他剑刚一举起,那黑狼便冲破了天马所凝结的结界,他的右前脚竟直接抓住了孽徒的青凰剑,孽徒想将剑扯出竟是丝毫也不为之所动,正自焦急时,那黑狼张开大口,突然朝孽徒的后心咬来。

    孽徒只感到后心里一阵蔓延至骨髓般的疼痛从背间传了过来,顿时间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掏空。

    全军中又发出悲痛的呼喊声。凝鹿见到孽徒被那妖魔如此欺凌,怎不心痛,她朝孽徒喊道:“轩明,你回来,不要再跟他打了。”

    虽然大家都很担心少主的安危,但是都期盼的是少主能够转危为安,但是这少女却是一个劲地这般呼喊着,岂不是让兵士们都对少主气馁,从此无法再信任少主,少主自此之后也无法在军中树立威信。

    麓由不知道这女子的具体来历,但想他跟少主间的关系想必非同寻常,虽是如此,却也对她有了几分气愤。

    婕蓝跟凝鹿一般心情,希望孽徒不要战下去,但她见擎战、麓由几人都未吭声,心想他们应该相信孽徒所以才忍耐,那么自己也应该相信孽徒。婕蓝紧紧握住凝鹿手,安慰道:“凝鹿姑娘不用太着急,轩明少主绝不会败在一个毒辣而卑鄙的妖魔手中的。”婕蓝虽是如此劝慰,可他自己心里也是很没底,毕竟孽徒现在危机很重,想要全胜而退想来是无比困难的。

    黑狼将咬中的孽徒朝山谷的石壁上狠命的甩了过去,孽徒顿时间耳畔生风,自己竟脱离了天马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随后只听到‘咚’的一声响,孽徒整个身体被撞在崖壁之上,他全身吃痛,心口间一股甘甜涌了上来,他再难抑制,‘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随后整个身体犹如飘飞的雨水般从山谷间坠落下去。天马见状,连忙飞奔下去,将落在半空中的孽徒接住,随后又回升到谷顶上空。

    众人都是深呼了口气。但是看孽徒神色,却是半无力气再与那黑狼相斗,而那黑狼却反而斗志越来越强,恨不得将孽徒撕成碎片般。

    众人都不该如何是好时,却听得众军背后传来一个老头薄怒的声音,“喂,你这个没用的孽徒,看来我当年给你取这么个名字取得可真贴切,老头我好心给你打造的青凰剑你不好好使用,你却拿来做什么的?你要是召唤不出灵之凰,看来你也不配做这一城之主啊!”

    所有目光聚集到身后那个大声嚷嚷的家伙身上,一细瞧才知是那个又被擎战命人铐住的骨剑老头,不知道为何,这种时候看到这个老头一副滑稽狼狈的模样,大家都失去了那份沉重感。

    看来这老头还是关心孽徒的,不然这种危机关头又岂会开口助他。

    只是对于他所说的什么灵之凰是什么婕蓝却是不懂,他朝擎战问道:“他所说的灵之凰是什么?”

    擎战笑道:“王城之气城为神之龙,而郡城之气则称为凰之气,所谓凰龙祥和便指王城与城郡间的调和太平,骨剑所铸造的那把剑便是象征郡城的灵之凰剑,只要轩明少主能够召唤出剑中的凰灵之气,想必对付这区区狼妖也没什么可惧。”

    婕蓝似乎有些懂了,但是她明白想要领会剑的要义恐怕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也不知孽徒是否能做到,她朝孽徒大声喊道:“你听到那老头跟你说的了吗?你只要将剑当作你身体的一部分,用心去感应它,它会回应你的召唤的。”

    这番话是承风当初在万魔谷时对自己所说的话,此刻婕蓝也将此话传递给孽徒,她不知道这番话对孽徒是否会有用,但是她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用处也要帮助孽徒,因为这是偿还他那份自己无法偿还的恩情。

    有些昏沉过去的孽徒听到婕蓝对自己的呼唤,顿时意识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吃力地抬起头回身看向那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女子,心中有了一份勇气与信心,他点了点头。撑起有些僵硬的身体。

    这一动作让背后的伤口更扩大了些,他只痛的青筋暴露,但是他这次没有痛喊出来,而是默默地忍受,他瞧向面前那个凶狠的黑狼,挥起手中的青凰剑,他依照骨剑与婕蓝所说,开始感受来自剑的呼应,他细心感受,却有些不得要领。

    那黑狼趁孽徒重伤之余想再给他一个致命之击,因此在此扑了过来,直接朝孽徒的胸口处撞了过来。

18 大获全胜

    天马闪躲开,避开了黑狼的攻击,那黑狼几番攻击都被天马躲避开,心中的怒火仿佛无法发泄,它怒吼一声,竟返身朝大军中扑了过来。

    右翼边的兵士见到突如其来的妖狼,都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妖狼已起几个兵士,将他们扔下谷底,只听到被抛下山崖的兵士们传来惶恐的悲喊声,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兵士被那妖狼推向深谷之中。

    孽徒懂了这个农须实则是在向自己挑衅,倘若在一度地躲避,他就会拿这些士兵的性命作为他的回礼,孽徒没想到他这般无人情,怒道:“农须,你便接我一剑,这些兵士是我赤燕城的兵士,岂是你可以随意杀害他们的?”

    妖狼返身回到了空中,看着孽徒,眼中流露出获胜后的得意之情。

    孽徒对着这青凰剑默默念道:“倘若你是赤燕城的守护之剑,倘若你认可我是赤燕城的少主,那么就回应我的召唤,庇护赤燕城吧!”

    孽徒闭上眼,他开始放松全身,顿时只感到手间犹如温软软的丝线划过皮肤一般,感到剑仿佛有血脉在流动,随后那股如丝绸般的暖意从剑身开始流遍他的全身,孽徒顿感这剑就如婕蓝所说,仿佛生了根般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张开眼,对着妖狼,挥剑刺了过去。

    剑身随着孽徒自身体内力量的涌动开始发散出青色光芒,而此次光芒有所不同,那光形成了凤凰般形态的光影,那凤凰缠绕着剑身,随后变得越来越大,像圣灵之物降临世间一般,朝妖狼飞了过去。

    那妖狼眼只感到双眼犹如灼烧般的疼痛,身体仿佛浴于炼火之中一般,全身的毛孔都被炽热的热气涨进去,将身体的四脏六腑都挤得仿佛要破裂般。

    只见那发散着青色焰火的凰灵环绕在妖狼的身周,将他包裹在青火之中。而妖狼忍受着痛楚,对天长啸,全身无力的痉挛挣扎,随后声音渐渐变弱,到最后变得再无声息。

    变成妖狼的农须渐渐恢复了他原本的面貌,当恢复到他人形面貌时,却见他全身沾满鲜血,身体上像被剑锋割裂开了数十到口子一般,全身满是伤痕,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妖力般,农须不住往谷底下坠落。

    孽徒收了青凰剑,命天马追了下去,将坠落的农须接住,随后扯住他的后襟,飞回谷顶,将农须扔回地面。而孽徒自己下了天马,他拍了拍那纯白的天马的脖颈,对擎站道:“少君的天马果然是非同一般,我的命多亏他才多次保住,在此无以感激。”

    擎站只是微微笑了笑,他抚摸着天马的头,那天马走到他的身边,用头蹭了下他的肩膀,擎站手一身,将天马收进了自己体内,他看着孽徒,道:“天马纵然再厉害,也无法帮你除却妖魔逆贼,这是你自己的能力,不用谢我!”

    无论擎战怎么说,孽徒心里对他仍是敬重感激,他朝向那个瘫倒在地上的农须,看着这个被破妖力的半妖,孽徒心中并没有得意欣喜,反而有一些酸涩,他冷静地问道:“我记得我父亲在城中下个一道旨令,凡与妖魔有染或妖魔之后的人,都不得在廷为官,那么你怎么会混进城廷的。”

    躺倒在地的农须露出诡异而悲绝的狂笑,笑过之后,他才恨然道:“妖魔?对,好像是有这么条旨令,只可惜那已经是已成阶下囚的前主的旨令,空靖主上英明仁慈,对万物生灵才不会那么残忍,只有他才会接受像我们这样的人,而你那父亲,才是真正的妖魔,他屠杀我们,宰割我们,把我们不当人看,这样的城主有何资格成为一城之主。”

    他抬头看向周围的所有人,看向身为半妖的黑猪和崎雪,道:“在这里的人,应该个个都跟妖魔有牵扯吧,说不定他们还干过比那些妖魔更卑鄙更残忍的事。还有那头猪妖,那只雪狐,又怎的不是妖魔,倘若是你那位父亲在位,恐怕他们早就是刀下亡魂了,所以,空靖将军接受天命成为城主是对这赤燕城的恩泽,你们应该膜拜感激才是。”

    婕蓝也清楚自己和崎雪初入赤燕城时,就被那些百姓恐惧,被官兵追逐,所以他所说的话虽然有些过但却并不假。婕蓝有些忧虑地看向孽徒,却见孽徒也正是满脸的忧虑,看来听到自己那个曾抛弃自己父亲的罪行,作为儿子的他想必比谁都更难受吧!

    孽徒沉默良久,缓缓道:“我父亲他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赤燕城的事,但他的罪只能由王城‘御灋组’的少君来定,而你却没有任何的资格,即便有你也只能劝谏与上告,而不是谋逆造反,对于你的罪责,我与少君也都看在眼里,所以你无法逃脱罪责。”

    农须一脸的从容,仿佛对即将面临的刑责他并不担心,他只是笑道:“就算你拿下了我,那便怎的?空靖主上会派大军来击溃你们的,你们也别得意太久。”

    “我想你还是未明白,凡郡城之主,必须由王城少君定夺判其天性之后才有资格成为一城之主,而空靖既未通报王城,又未得到少君认可,却还私自发动内乱,篡夺主位,这种做法你以为他会成为城主,就算成为了,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农须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来回驳,他只是瞪着那双快要爆出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孽徒,这眼神直看得孽徒心中很发寒。

    孽徒想到自己那位父亲,虽然自己厌恶他,但是那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追问道:“你们将我父亲囚禁在哪儿?”

    “你父亲?”农须突然嘲讽般地笑了起来,“好一个不记仇怨的孝子,难道你连十年前他杀害你母亲,祛除你出城的恨也不记得了吗?”

    这番话仿佛又将孽徒拉回了那段残忍的那夜,那夜里他听到母亲凄厉的悲喊声,听到自己父亲的咆哮声,看到满城廷都被鲜血覆盖,看到城廷里的每个人都神色悲戚沉重,这些记忆从来都未从孽徒的脑海中消失过,他又怎不恨那个曾毁掉一切的人,也因为这份恨,让他无论怎样也要当面见上他一面,向他问上一句,“当年,你为何要这般做?难道母亲与我在你的心中当真便是妖魔不成?”

    这句话孽徒埋藏了十年,现在终于回到城廷,又岂可不问,他回道:“见与不见,恨或不恨,都与你无关,我只需要知道他被你们囚禁在何处,倘若你说了,起码会减轻你的罪责。”

    农须只是冷笑了一下,侧过头去,竟不再理会孽徒。

    麓由见农须如此无礼,走上前便欲要将他抓起来逼问,但是孽徒扬手示意他退下,孽徒看着这个眼神中充满着失望与忧伤的农须,叹了口气,道:“算了,他若不说终是不说的,就算杀了他想必也不会说的。”

    擎战见孽徒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易怒而莽撞的少年,多少感到有些欣慰,他点了点头,道:“先将他押解起来,现下最主要的是进城,不过经过这一战,恐怕我们想进城是万难了,更何况那空靖居然自登城主之位,必定会着急全城军马来反击我们。”

    孽徒点了点头,想到自己那父亲还有豫尧大人生死不明,他都忧心如焚,“也不知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攻进城去,这空靖在百姓面前很有威信,想让老百姓相信他的伪善面目,恐怕也是万难,看来这次想要攻进城去,靠我们这些士兵怕是不行。”

    擎战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他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承风,心想兴许他有什么见解,便问道:“不知承风有何想法,也可说出来听听。”

    承风瞧着擎战,冷冷道:“这赤燕城之战于我又有何干系,这种事问我也没有什么用。”

    擎战没想到碰了冷钉子,他也不觉得承风无礼,只道:“前去王城必须要经过赤燕城,而婕蓝姑娘可是要去王城,你与她一路,这自然就有关系了。”

    婕蓝没想到擎战居然扯到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看向承风,当见承风那淡漠的面上如静水一般时,心中稍微有些平静,他瞪了擎战一眼,仿佛在怨怪擎战寻她开心。

    却听得承风突然道:“轩明少主见父心切,我想在这里的几千兵士也跟少主一般的心情。”

    这一句简单而仿佛无用的一句话却提醒了孽徒和麓由,他们恍然大悟地领会了承风的意思。

    擎战听后确是笑了起来,仿佛他也明白承风的意思,只是不同的事,他仿佛自己早已知道了主意,只是想趁此试探他一番,但没想到承风居然在听到婕蓝之后,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迎敌之策,看来在面前这个人的心中,婕蓝的分量却是不小,但不知婕蓝是否对他也这般。

    婕蓝也没想到承风因为擎战这一激,就说出了他的策略,婕蓝心中一动,面上竟是微微一红,感到有些尴尬羞怯。她想承风这样说未必便是在为自己着想,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罢了,可是当她看向承风时,却发现承风却也怔怔地瞧着自己,婕蓝更加紧张了起来,为了避免尴尬,她索性背过身去,不去理会承风和擎战二人。

19 伤痛

    见到婕蓝如此敏感的反应,擎战仿佛也明白了婕蓝的心思般,他竟有一丝丝的落寞,擎战长呼了口气,显得有些悲伤,“看来询问你果然没询问错,这样一来靠我们这数千名兵士也有机会能攻进城去,拿下空靖。”

    他抬头看了下时辰,此时已日近西斜,想必只要快速行军,恐怕还是能在天明前赶到赤燕城外。他对孽徒道:“所有兵士找个空地准备军膳,随后派三十名兵士到谷底去查看有哪些兵士还活着,活着的就让军医为他们治伤,虽然这些兵士是农须的手下,但终将是你们赤燕城的兵士,所以就算这种时候也不要抛弃他们。”

    孽徒感于擎战的胸怀与气量,更佩服他的足智多谋,想到王城有这样一位少君,这天下大乱的局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趋于平静,也难怪婕蓝会倾心于他,因为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婕蓝,也只有他才能让婕蓝为之信服。

    孽徒点了点头,按照擎战少君所命的朝麓由吩咐下去,麓由领命后便与虬泽下士一起去统领大军。

    孽徒看向在大军后面的那个被铁链锁住的骨剑,想到最初对战农须时,危机之下他出言相助,这份恩情孽徒也记在心里,但虽然明白十年前将自己打下悬崖的事的原委,但是自己面对这个痛恨了十年的老头,突然间若想对他亲近起来,孽徒倒觉得颇为尴尬,他只是对身边看押囚犯的兵士,道:“那位骨剑师,你们需要细心待他,不要怠慢了。”

    那士兵领命不敢有违。孽徒心中才稍微放松了些,他和擎战几人也开始上了马,朝营地的方向行进。

    太阳开始落下山谷,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大地的闷热之气也开始退散下去,一切都沉寂下来,开始隐没在这即将被黑暗侵袭的天地,最后等待曙光亮起的那一刻,迎来新的一天。

    ..........................

    全军里开始挖灶做饭,大都兵士都经过这场大战都有些疲惫,但是他们依然很兴奋,擎战觉得应该犒劳大军,就允许他们可以喝上两碗酒以示庆祝,这些兵士一个个地围成一圈,开始唱歌饮酒,好不热闹。

    擎战和孽徒几人与军一起,崎雪觉得很好玩,就拉着婕蓝和凝鹿也一起来凑热闹。

    那些兵士们一碗酒下肚,情绪就更加兴奋起来,他们个个经过几场大战,对少君和少主都是敬畏有加,现下又见少君与少主亲自与他们一起行酒,更是觉得无上荣誉。

    其中一个兵士打了个酒嗝,笑道:“我此生总算没有白活,能够与王城的少君和燕城的少主一起饮酒作乐,可算得上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大伙说是不是啊。”

    众兵士全体应道:“是!”随后敲碗欢呼。

    那兵士继续道:“这样的少君,这样的少主,我们都是敬佩仰慕,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这样高贵的权位,什么空靖,什么农须,咱们大伙现下都不瞧在眼里,我们一定要把那个叛贼空靖拉下位来,让我们的百姓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众兵士又是齐相应和。

    擎战和孽徒听得军中对他们如此爱戴,多少也有些欣慰满足。孽徒道:“有众兵士这番死战到底的决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最后一场仗。”

    众兵士一听到此言,更是振奋,他们一起碰碗喝下第二杯酒,喝完之后,便道:“像少君少主这般的人物,也不知该是怎般女子才能相配,不过肯定是非一般的人物才能衬得上我们的少君少主。”此兵士看来是喝得有些过了,以至于开始谈起了一些私密之事。

    孽徒和少君听到这话,都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两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围坐在一旁的婕蓝。

    婕蓝感觉到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自己,顿时全身如身在烤炉中一般,她面颊一红,蓝色眼波流转,竟感到有些不舒服,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而当坐在身旁承风的目光也投向她时,婕蓝脸烫得更厉害了些,她觉得自己应该想个法离开这里,不然这样下去,只会让这场面更加的尴尬。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听到站在擎战身后的潭棋开口说道:“能配上少君的人当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拥有高贵血统的人,少君的因缘早已注定,当然不是一般的平凡女子可配,更别提拥有妖魔之血的低等血统了。”

    潭棋这番话其实并非是说给众兵士听,而是说给擎战和婕蓝听的。婕蓝听到这番话,顿时又如心上被冰水浇灌了般,一瞬间冷却了下去,她双眼低垂,双手紧握,全身里突然变得好无力,好无力,看着夜色渐暗,婕蓝的心仿佛也随着这夜色般暗了下来。

    承风看着婕蓝这变化,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思般,他对婕蓝道:“这里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们都不过是拥有魔性之血的血魔,那么就不该打扰这些高贵血统的人的兴致,我们走吧!”

    承风站了起来,拉着婕蓝的手腕。婕蓝手间传来来自承风的温度,她抬起头看着承风,仿佛心中有了个依靠般,她站了起来,跟随着承风离开这已经显得喧嚣的地方。

    崎雪、黑猪、凝鹿看着离开的承风和婕蓝,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并且潭棋的这番话显然也在轻视身为异类的他们,崎雪狠狠地瞪了一眼潭棋,嘴里嘟哝几句,但好在她忍住没有骂出来,她扭过头,哼了一声,朝承风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潭棋这番话其实只是想说给婕蓝听,提醒她不要缠着擎战少君,但没想到却是伤害了凝鹿姑娘,他看着凝鹿迎上来的有些哀怨的眼神时,心中一疼,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自持身份,也不会去追。

    承风拉着婕蓝,走了一段,两人离开了营地,等到没什么人了时他才放开婕蓝。承风回头看着依然有些悲伤的婕蓝,缓缓道:“你是不是对那个叫擎战的有了心?”

    婕蓝没想到承风会突然这般问自己,她有些措手不及,有些慌乱不安,她嗫嚅道:“没,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对他…”不知为何,婕蓝无法说下去,只觉得心口一阵接一阵的疼,仿佛有什么紧撅着他的心一般,让她疼得有些酸涩,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还是忘记他吧,你跟他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承风言语听起来有些淡漠,但是婕蓝还是感觉得出来,他话着带着一丝忧虑,一丝温柔。

    可是这一句话却更让婕蓝的心沉了下去,在以前她无法确定自己的心,她总觉得自己对擎战并没有任何那方面的心思,可是当承风说出这番话时,突如其来的心痛让她触感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让她觉得如此的疼痛,她顿时才明白,擎战在自己的心中并非没有地位,并非是自己以往想的他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想到这点,婕蓝更加伤心了些。

    她擦干自己眼角的泪痕,道:“我知道的,他是王城的少君,而我不过是个…”

    婕蓝话还未说出,却见承风手伸过来捂住了她嘴,婕蓝惊疑地抬头看着承风,看着这个异常俊冷而英气逼人的男子,心中有一丝的暖意。

    “你要说你不过是个低贱的血魔,那岂不是也在侮辱我?这世上没有身份的差别,只有人心的差别,别人轻视你没任何问题,但是自己轻视自己那你活着就没有意义了。”承风说出这一番话让婕蓝多少感到很惊疑,因为在以前他还是那个暴虐而冷漠的妖魔,而现在他渐渐在改变,难道是体内渐渐复苏的圣洁之血的缘故吗?

    婕蓝不知为何,她认可地点了点头,承风才放下自己的手,他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递到婕蓝面前,“这是你的东西,我从那客栈老板手中夺了回来,一直未有机会还给你,现在你拿去吧,这种东西下次不要再随意地拿出去典卖了。”

    婕蓝看着这物事,顿时惊愕得泪如雨下。那物事正是婕蓝母亲唯一留给自己的那条赤色珠链,当日初到赤燕城时,她和崎雪都没有钱付账,因此将这珠链抵押给那客栈老板,希望日后用钱能够再赎回来,但是等她从擎战那里借了几百两银子去赎时,那客栈老板却说已经被人夺走了,婕蓝没想到夺走这珠链的人却正是承风。

    “你…是你帮我夺回来的吗?”婕蓝到现在都有些不相信。

    “本来想杀了那客栈老板的,但是他既然主动交出来,我也就只是教训了他一番。”承风仿佛在提一件很不起眼的事一般,语气都没有变化丝毫。

    “你知道这珠链对我有多重要吗?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以为它不见了,我都快悔死了,现在居然又回到我身边,我简直有些无法相信。”婕蓝捧着这珠链已是泪如雨下。

    承风看到情绪几乎有些失控的婕蓝,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劝道:“既然是你母亲的物事你就要好好保管,以后再这样我可不会再为你去抢回来了。”

    婕蓝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着这个外表虽然冷漠无情的人,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可是那个时候你明明那么恨我,为何还为我去抢回珠链?”

    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承风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子,神色有些暗淡,他悠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许看到你想到了某个人,所以不忍心而已。”

    婕蓝对承风心怀感激,看到这珠链,想到已经去世的母亲,婕蓝心中就又是说不出地疼。承风见她越来越伤心,一时不忍心,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要哭就靠着我哭吧,至少今晚我不会介意。”

20 心思

    那厚实而拥有力量的手仿佛是避港湾一般,虽然倔强但内心深处却脆弱的婕蓝看着承风,顿时觉得很想靠在他身边痛哭一场,她靠上承风肩膀,依偎在他的怀中,不住的抽泣中,将这一路来忍受的屈辱、痛苦、灾难都想在今夜里一次发泄完。

    承风看着怀中这个让人怜惜的女子,心中有说不出地忧伤,他想自己与她究竟是怎样的一段缘,才会如此的相遇,而经历如此多的波折,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必将被这个怀中的女子牵扯出艰难而又痛苦的一生。

    虽然这世间没有什么可让他留恋,可是这一刻,突然觉得,为了这女子,再来这世间一次,也并不是一件很让人痛恨的事。

    当两人沉浸在各自的伤痛中时,却未注意到在远处的擎战,他的身影埋藏在夜色之中,面上冰冷的表情被月光抹去,原本孤傲的他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寂寞,好似被所有人遗弃一般,空落的心里失去了着落点。又好似这场喧闹之中,他只是一个看客,一个孤寂的看客而已。

    擎战本想潭棋说的那番话可能伤了婕蓝的心,也有可能会无意间让他跟她之间的关系尴尬僵硬起来,所以才特意忙赶过来,希望能够向婕蓝说出自己的心思,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过来,所见的居然便是这样的一幕。

    不过也是啊,婕蓝身为血魔,承风也是,两人间都流淌着相同的血,所以能够如此惺惺相惜地在一起,而自己,却总是自恃身份,很少由衷地去考虑过婕蓝她自己的感受,所以才会让两人的距离无法靠近。

    他叹了口气,当回过神看到崎雪那几人也怔怔地站在那里时,他感到颇为尴尬意外。黑猪见到擎战,突然想起在魂冢中自己曾问过他为何会对婕蓝那么好,当时他回答了自己,但是却因为当时山洞崩塌自己无法清楚地听清,现在看到擎战一脸阴郁,一时间想起了他的那句话。

    擎战看着他们这几个异类,道:“过一会就要起行了,你们叫上你们的侍主准备回营吧,晚了恐怕大军不会等他们的。”擎战说完后返身朝营地中走去。

    黑猪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他走在擎战的身旁,抬头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专门过来看蓝的,因为刚才你属下的那番话?”

    擎战低下头,看着身旁那个矮胖的身影,心中有些宁静,虽然黑猪是个半妖,虽然以前自己轻视过他,但是到现在,擎战无法再轻视这般的他,他笑道:“就算是又如何?”

    “那么少君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也觉得蓝的血统低贱而轻视她吗?”黑猪很想知道答案。

    “在我的心中,她比谁都高贵,没有人可以再比她高贵的了,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虽然擎战的话带得有几分戏谑,但是他的眼中却显得如此的真诚,想来并没有对黑猪撒谎。

    黑猪看着擎战,良久,才道:“那么,少君你是喜欢蓝的,是吗?”

    擎战没想到黑猪竟然会直接问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他顿时停住了脚步,看着月色下这个全身皮毛发着亮光的黑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笑道:“我喜欢不喜欢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的选择,重要的是我尊重她的选择。”

    黑猪有些困惑,自语道:“我以为你跟蓝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你又那么特别的爱护他,还以为你对蓝有心呢。”他仿佛又想到什么,疑惑道:“莫非你是因为刚才蓝和承风那样子,你认为蓝选择了跟承风在一起所以才那么说的?”

    擎战顿时觉得黑猪有些聒噪,但是也不想对他拿出自己少君的身份来,他只道:“你对她的事可当真上心得紧,你这个小妖兽紧张些什么?”

    “我…我自然关心蓝了,蓝或许也正为你们而感到很苦恼,我要是知道你们的心思了,或许还可以帮到蓝,不然看到她一个人那么伤心,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子我觉得我好没用,我想为蓝做一点事,哪怕一点点,刚才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不都是因为你的下属说了那番话,蓝才会伤心的。”黑猪想到婕蓝的事,心中就抑制不住悲伤。

    “小妖兽,你跟蓝什么关系?”擎战对龙奕留心起来。

    “我,我吗?我叫龙奕,蓝只是我想保护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要紧,只要她开心就好。”龙奕低下头,仿佛不愿提起自己的身份。

    “你该不会是婕蓝的侍魔者吧?但是血魔者的侍魔者从出生便是以半人半妖的形态出现的,可是你怎的会完全是兽类形态?”擎战对黑猪的身份感到很疑惑。

    “我…我”黑猪呢喃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到最后只道:“我这样子很丑很吓人是不是?也不知道蓝是不是也很讨厌我这副模样,我是什么身份不要紧,要紧的是蓝的幸福,你知道的,她一生都很辛苦,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倘若因为你而受苦的话,蓝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擎战俯下身拍了拍黑猪的那颗大脑袋,道:“放心吧,纵然没有我在她身边,也会有人全心全意地守护着她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个小妖兽吗?”他继续朝营地中走去,朝停在身后愣愣地瞧着他的黑猪道:“让他们回营地,再如此亲昵下去,就不会再等他们了。”

    黑猪听到这番话,果然觉得擎战还是在为婕蓝和承风在一起生气,看来这个高高在上的少君,并非就是那般的什么都不在意,只是他对婕蓝究竟是怎样的情感,黑猪到现在都弄不清楚,他只希望,蓝的心中千万不要对他有所念想,那般的话,只怕到头来苦的真是她了。

    ...............................

    大军连夜起行,冒着夜间突然下起的小雨,快速地朝赤燕城进发而去。众兵士想到要回到阔别数年的城中,回到家人的身边,个个即便是身负重伤,也是精神振奋,行军的速度竟是出乎擎战和孽徒的意料之外。

    婕蓝和承风一行为了避免见到擎战他们尴尬,也不想看到他们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依恋,因此就走在大军的最后,这样,两人间相隔千米之距,几乎无法见到双方。

    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又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双方,她在心中无数次地想,擎战对自己究竟是怎般的感情,那夜里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倘若他也如潭棋一般低贱自己是妖魔的身份,那么他又何须一次又一次的维护自己,保护自己,相助自己,可是他是少君,自己只是血魔,这种身份的悬殊却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承风见她神色依然黯淡忧郁,心想她定是还想着那人,他长叹了口气。承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婕蓝的事而担忧挂心,他只是不愿见到以前那个老是生气腾腾的人如今就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像个木人,他对婕蓝道:“你如果当真忘不了他,你就跟到前面去,向他问个清楚,不要再摆出你这副哀怨的模样了。”

    婕蓝面上微微一红,道:“谁会去在意他,就算是我也不会再这么做,再这样下去,我只会成为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婕蓝面上带着果决,仿佛已经决定的事再也无法改变。

    “那么这样的话,你就给我拿出精神来,像以前一样总要杀了我的气势,不然,你再这副模样,我兴许会杀了那个叫擎战的人。”承风像下达命令一般对婕蓝说出了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有几分残酷到不近人情,可是在婕蓝听来确实无比的感动。

    婕蓝点了点头,对承风淡淡一笑,道:“现在的你,真的不像在雪灵山中的时候将你唤醒的那一刻,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当你是个穷凶极恶的妖魔,恨不得要杀了你,可是现在看来,你却是变了好多。”

    “是吗?那真是你们的运气。”承风冰冷的面孔依然没有变化,可是他的内心或许已经慢慢变了,变得温柔,变得体贴,变得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走在身后的崎雪和黑猪看着婕蓝和承风二人如此惬意的模样,心中有些忧虑,至于忧虑什么,崎雪也不知道,她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某一天这一切都会改变,那时候受伤的不管是谁,她都无法接受,因为他们两人都是自己很喜爱的人。

    ....................

    大概过了四个时辰,天色渐明,大军已经行到赤燕城城外十里距离不到,眼看便是大军压城,而那些守城的兵士却还未有所惊觉。

    等到将近五里距离时,那守城的兵士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瞧向城外,他第一眼看到城外的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有什么正往这边快速地冲了过来,那兵士有些迷惑,等他再睁大眼睛细瞧时,才惊得大叫出来,道:“那是什么?赶快报告空靖主上!”

    这些仍在打盹的兵士听到呼喊,都惊了起来,朝城门外看去,当看到那景象时都是吓傻了眼,其中一个兵士,道:“莫非那便是盛传的少君和少主的大军?是少主他们回来了!”这个兵士看上去显得有些兴奋,但是很快被一旁的兵士朝他头狠狠打了一下,“胡说什么,现在城主是空靖,你不想要命了么?赶快通报城廷。”

    那兵士听命后,立刻下了城墙,快马朝城廷中奔去。

    而擎战和孽徒的大军很快就到了城门下,守城的兵士们立刻将护城河的吊桥吊了起来,将他们阻断在护城河的另一端。

    大军停了下来,擎战和孽徒坐在马背之上,看着这些兵士,竟帮着空靖来对付他们,想到这点孽徒都是来气。

01 刚烈为主

    麓由拍马走上前来,对擎战和少主说道:“这些兵士效忠空靖,现下恐怕想要进城却是万难,不过让本将来对他们说上几句,或许可以动摇这些兵士的抵抗之心。”

    孽徒点了点头,道:“去吧,告诉他们赤燕城的少主和王城的少君在此,叫他们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麓由拍马走到护城河前,朝城墙上的兵士大声喊道:“少主少君在此,你们速速打开城门,不要因一时被奸人蒙蔽成了犯上作乱的逆贼!本将是都鞠城主的御前统领麓由,在此命令你们,不得有违。”

    那城门上的人看到远处高声喝令的那人果然便是御前统领麓由,他们都有些动摇,在他们心中,对麓由是很敬重的,但是倘若开了城门,自己又肯定会被空靖主上处以极刑,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大着胆子去做如此忤逆的事了,只能站在城墙上忍耐着。

    麓由见那些兵士都没有动静,看来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麓由气急,高声道:“你们维护那篡位谋逆的空靖,将少主阻拦在外,你们对得起都鞠主上,对得起赤燕城子民吗?你们甘愿被臣服在逆贼空靖的淫威之下吗?你们要知道,犯上作乱,便与他同罪,下场也最终会这般!”麓由叫兵士押出了被俘虏的空须,将农须推到护城河前,跪在城墙之下。

    那些城墙上看到被俘虏的农须,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其中一个兵士看到外面的大军,顿时有些害怕,他颤抖着手举起弓箭,竟趁众兵士都未注意之下,朝麓由射了出去,虽然他并未射中,但是这一箭瞬间让两军战斗的焰火给点燃了。

    其中一个大概二十五来岁的兵士见他这般做,连忙夺过他手中的弓箭,怒道:“你在做什么?他们可是少主和王城的少君,你不想活了?”

    射箭的那个兵士一听,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上,颤抖道:“可是,可是他们要是攻进来,我们也得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笨蛋,我们怎么可以先对少主他们无礼,倘若真要双军交战,那也是空靖下令。”这个兵士叫含黎,对那冒失的兵士怒道。

    他站了起来,望向城外,始终按捺住有些慌乱无主的心,静静地等待着空靖的到来。他站在高墙之上,虽然望着那批大军很想放他们进城,但是他知道,倘若放了他们,那么空靖一定会牵连到所有将士,到时候大家都会死得惨不忍睹。

    很快,空靖就出了城廷,派出了几千良兵奔向城门之口,他登上高台,朝墙外望去,等到看见被扣押的农须时,他便立时明白农须看来是全军覆没了。

    他没想到那个少君和轩明少主竟然能过安然无事地活着回来,更没想到他们居然将北炎地所有自己辛苦训练的将士都被驯服归为他们的属下,空靖想到这些都是莫名的气愤。

    他大喝一声,道:“把人带上来,他们敢扣押我的良将,那就让他们看看我扣押的又如何?”

    两名士兵将一个须发皆白的人押了上来,那人年过五十,因被强拽至此,所以全身衣物脏乱,白发篷散而下,面色发白,看来有些狼狈,但是他神色间却依然有股让人折服的威严,而此人正是被空靖扣押的豫尧城辅。

    豫尧被押上城墙之后,看到远方的大军,不惧反喜,他推开押着自己的那两个士兵,笑道:“少主果然回来了,老臣所言非虚,少主是上天承认的少主,一定会再度回到赤燕城,拿下你这个叛逆贼子。”

    空靖抽出剑横再豫尧的脖颈剑,冷笑起来,他对着远方的擎战和孽徒道:“这赤燕城已经是我的天下,你们想攻打进城,就是犯上作乱,前主都鞠不仁不义,暴虐凶残,虐待百姓,我空靖不忍赤燕城百姓受苦,就削去他权位,擎战少君,你作为御灋组的少君,难道也如那都鞠一般昏庸无能,难辨是非吗?倘若你拿下那先主的逆子轩明,本主觉对不为难少君你,还有这先主的奸臣,本主也可不杀他性命。”

    彼端的孽徒见到豫尧被空靖挟持,怎不焦急,他对豫尧城辅既敬重又爱戴,拿他就如自己亲父一般相待,见到这等情况,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豫尧见到大军总算回来,驱除叛贼也有望,他觉得少主已然长大成人,想必不用自己辅助他也能成为明君,那么自己总算没有白费心思,他对空靖道:“你不用拿剑指着我,我这般也不会跑得掉的,你这般做倒是显得你空靖沉不住气了。”

    空靖砍着这个宁死不屈的老头,哼了一声,放下了剑,“你倘若劝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兴许我还可留你,反正我现下也未找到一位好城辅,倒也可以留你继续担任。”

    豫尧大笑起来,道:“空靖啊空靖,想来老夫我很同情你的命令,生来不容于世人,却又带着满腔怨恨来到这世间,虽然你的身份让你不能与其他人得到相同的待遇,但是只要你有颗包容宽大的心,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满心的仇恨造就了今天的你,你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被如此狠狠的责备,空靖惊讶得有些呆住,他没想到这个豫尧竟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细,早就知道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可是他既然知道,却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有包容宽大的心,开什么玩笑,对那个造就了自己这一生的暴虐之人存着感激之心吗?太可笑了。空靖睁着双眸,手间骨节捏得咯吱作响,“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当初我全族遭受屠戮的时候,你又没有向那个残暴的城主谏言要以宽大仁慈对待我们,你没有吧,现在却来对我说这些,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告诉你,这赤燕城的百姓都拥戴我成为一城之主,你却不识实务,看来留你又有何用?”

    豫尧长叹一口气,他面向少主和少君,长声道:“天佑我城,主将归来,微臣老矣,死而无憾,只求众将士幡然醒悟,勿要成为逆臣爪牙,违背天理。少主,老臣实在对你不起,无法再与你相聚畅言,赎老臣去矣!”

    远在护城河对面的孽徒还不知豫尧说这番话的意思,却见豫尧推开他身旁的两兵士,竟毫不犹豫地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孽徒顿时动容,吓得大呼而出,可是他自己却是无法做出任何挽救的事。

    擎战见状,忙放出自己的天马,喝一声:“去!”天马顿时像流星一般飞过护城河,朝豫尧摔落的方向飞了过去,当豫尧即将触及地面时,天马立时咬住了他的衣襟,将下坠的豫尧救起。空靖下令对天马放箭,但是天马布起的结界将箭反弹了回去,天马带着豫尧回到了擎战的身边,它将豫尧放到地面,站到了擎战的身侧。

    此时豫尧因为坠落时惊吓过度又受到下坠的冲击,因此已经昏晕了过去,孽徒命兵士将他带到后面去疗伤,而眼前的战局就由他们来完成。

    那些城墙上的兵士见到城辅跳墙,少君的天马,都是一阵惊愕,内心里也开始动摇起来,可是谁又敢公然反抗空靖呢?除非是想死在他的剑下。

    空靖命所有兵士搭上箭,对准孽徒大军,只要一声令下,就放箭退敌。

    擎战等人没有攻城的工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战,除非进了城内,才能与空靖斗上衣斗,现下这种情状恐怕只有输的份。

    擎战对孽徒道:“看来,迫不得已,只能用我们最后一计了,让所有兵士放声大喊,尤其是北炎地的将士们,让他们呼喊自己亲人的名字,这多年来,对他们的亲人有多思念,就多大声的呼喊出来!”

    孽徒懂了擎战的应敌之策,他拍马走到军后,道:“众兵士听令,现下我们已到城门之外,我知道你们想念你们的亲人很久,现在,你们就对你们亲人大呼出来,想怎么喊就怎样喊?听明白了吗?”

    这些兵士被犯罪而流放到北炎地最长的已经有十年之久,最短的也有一年有余,和家人团聚是他们这几年来最想的事,此下别说少主吩咐,就算没有吩咐,他们也很想对这城里久违的亲人大呼,更何况在对方城墙上的那些兵士中,兴许就有他们的亲人。

    所有兵士得到来自少主少君的命令之后,都将刀剑入鞘,随后跑到最前列来。空靖见这些兵士这般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等他还未弄明白时,却听到护城河对岸一阵震动天地的呼喊声不绝传来。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爹,我回来了,娘我回来了,父兄,我回来了!你们听到我的声音了吗?”等等的呼喊声,这声音传入天际,传入赤燕城中,让整个城都被这呼喊声淹没了去。

02 夙愿之战

    顿时间所有将士都动容起来,军中的那些兵士听到呼唤都是惊诧不已,只听得其中一个兵士大呼道:“那是…那是我哥哥在呼喊我吗?是我哥吗?”接着又听到另一位兵士道:“我的孩子吗?是我的孩子在叫我吗?”

    空靖大军的人心在一点一点的动摇,随后逐步开始感染了所有士兵,因为这些兵士多少都有亲朋好友曾被抓走服役,有亲人在对方军中呼喊的就不用说了,即便没有被呼喊的人突然间也想知道对方军中是否有自己的亲人在里面,他们个个放下战戟,竟争相朝城门处涌去。

    空靖挥剑阻挡着这些发疯了般的兵士,希望能够阻挡他们,然而无论自己朝这些兵士砍多少剑,仿佛都无法阻挡他们前去打开城门的冲动。

    空靖顿时气得就快发疯了。只见其中十几个兵士竟开始将吊桥放下来,这样一来,吊桥一旦放下,那自己岂不是不战而败,他走过去,挥剑便朝那些拉动吊桥的人刺去,如此心狠地对待自己的属下让其他兵士都有些看不过眼,个个开始挺剑相对,反而朝他扑了过来。空靖等到逼退这些反抗的兵士时,吊桥却已经被放下,孽徒的大军正以无可抵挡的气势冲了过来。

    而城门此时也被那些兵士打了开,战局就这样轻易地被扭转,空靖对这些士兵怒喝着,“你们竟然敢叛变于我,是不想活了吗?”

    那些一直被压迫着的兵士怒道:“本来我们还想跟着你战斗一场,可是见你逼死豫尧大人,公然反抗王城少君还有少主,肆意虐杀属下,我们怎能还忍?”

    “你们…你们…”空靖尝到被背叛的滋味,心中压抑着的怒火被点燃起来,他像发了狂一般朝那顶撞自己的兵士削砍而去,剑起风过,便见血喷薄而出,那兵士的头颅滚落在地,就此命丧于此,其他的兵士吓得都退后几步,看着这个发了狂的主上,手间直冒冷汗。

    起初那位叫含黎的兵士怒道:“你作为一城之主,竟如此残忍,你叫众兵士如此信服你?”

    空靖冷哼一声,对这个兵士并不瞧在眼里,他只道:“像你们这样公然叛变的人,本主不杀你怎以儆效尤?”

    他长剑一送,便朝那兵士脖颈间削了过去,那兵士忙用刀挡住,所幸竟然挡开了空靖的这一剑。空靖气极,竟挥舞着剑再次朝他腰腹间横削而来,这次空靖用上了几分内力,恐怕那叫含黎的再无法躲避开了。

    那含黎被空靖的力量逼得栽倒在地,当那把剑即将触及自己的头颅时,却见另一兵刃拦住了空靖的剑势,空靖抬头一看,却见来者正是麓由统领。

    空靖收回剑,冷冷道:“没想到你们竟用如此卑劣的入城,太不齿了些。”

    麓由笑道:“不齿?倘若没有你如此的虐待百姓,虐待兵士,又怎会有你的今天?我只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只想让百姓们能够一家团聚在一起,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而已,至于你,空靖,你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如何到此为止?让我向你们投降吗?开什么玩笑?”空靖咄咄逼人的气势丝毫未减。

    此刻孽徒和擎战等人也都上了城墙,将空靖围了起来。

    孽徒一见到空靖,埋藏在心中数年来的仇恨瞬时又复苏了过来,他怒道:“你还记得我吗?”

    空靖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有几分熟悉,他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人不就是当初在去雪灵山的途中小栈中的那个少年吗?而他那条断臂就是自己给削砍下来的,当时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居然还活着,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还没死?现在是怎样?想要来报那断臂之仇吗?”空靖冷漠地回道。

    “你仔细瞧瞧我,我要向你报的仇可不止这么点。”

    空靖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又见麓由和那些兵士对他都是以礼相待,顿时才恍然大悟,面前这个曾被自己削断一条臂膀的人居然便是赤燕城的少主,他顿时有些难以相信,不由狂笑起来,“你便是那少主,哈哈,你便是那少主?看来本主当日还是该一剑取下你的头颅,可惜我还是仁慈了些,没对你出狠手。”

    “是啊!只可惜你当初没有一剑杀了我,不过我曾对你说过,倘若你不杀我,迟早有一日你会后悔的,现下就是你该后悔的时候了。”孽徒言语间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那气势压倒了狂傲的空靖。

    空靖实在没想到当初那个客栈的小老板居然会是少主,倘若知道,岂能留他到现在,只可惜就算后悔也与事无补,他只缓缓抽出那把破云剑,道:“你曾说本主这把破云剑是废铜烂铁所造,那么现在就由你再来判断下是否是?”

    孽徒本想抽出青凰剑与他对战,但是却被麓由拦再身前,恳求道:“少主,这个人我一直很想跟他过招比试,现下就是绝好的机会,少主有了青凰剑的认可,这空靖只怕根本不是敌手,但是属下却想跟他过上几招,这是属下一直以来期盼着这一天。”

    孽徒知道麓由一直想跟空靖较个高下,也想亲自将他擒拿住,如此夙愿自己岂能不依,他点了点头,道:“去吧,小心点,他不好应付!”

    麓由拱了拱手,领命便走向空靖,道:“你想跟少主过招,只可惜你不够资格,现下就由我来对付你吧,空靖,这十几年来的恩怨看来就在今日了断了。”

    空靖握着长剑,神色肃然,道:“就你也要跟我过剑吗?只怕你输不起。”

    “输得起还是输不起比过之后才知道,你说呢?空靖!”说话之人正是王城少君擎战,他走上城墙,看到狂妄跋扈的空靖便有些安奈不住,厉言说道。

    空靖看到王城的少君,顿时觉得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可是就算这样,他也绝不会就此投降,他只道:“那么,你看好招了!”

    空靖破云剑挥出,便带着强大的劲力朝麓由双肩点来,麓由挥剑一格,只听到‘吭吭’两声,剑器相交,擦出耀目的火花。

    空靖的剑有魂器所造,因此一触碰便有股强大的魂兽之气逼向麓由,麓由虽有上等剑术,但是毕竟肉身凡躯,竟被魂器的力量逼退几步。麓由稳定身形,开始使起他的‘追影十三剑’其中的‘风过无痕’,顿时间剑身周像飓风一般萦绕起来,形成剑气的漩涡,麓由挽了几个剑花,那剑气之涡变得更大了起来。他大喝一声,朝空靖冲了过去。

    顿时剑气如狂风一般刮着这赤燕城,几乎要将城墙的那些砖瓦掀翻起来。空靖感受着这强大的劲力,一时有些惊愕,他忙双手横着长剑,挡住正面来袭的剑气之涡,然后那股力道非同小可,竟将空靖推出几丈之外,等他立定下身时,城墙上的地板已被他的后退之劲划出一条坑道出来,因此可以想象麓由此式的威力是何等的高超。

    空靖喘着粗气,看来他自己受伤也不轻,就连全身的衣衫都被剑气割裂开来,露出了被划破的肌肤。空靖抬眼瞧着面前这个人,虽然此招下来他是输了,可是从他那眼神中弥漫出来的气势来看,麓由并没有感觉到胜利的欢喜,而只是更为担心的后果。

    空靖缓缓站了起来,面向麓由,突然间,他嘴中念念有词,不到片刻间,却见他的破云剑开始发散出黑色之气,而那股气越积越浓,最后竟萦绕上了他的手臂,包裹住了他的身形,顿时间,他握剑的右手仿佛变成了犬的形状,突然向麓由张口咬了过来。

    麓由一惊,忙伸剑便刺向那犬口,却未想到剑尖竟被犬口中的那利牙硬生生地咬住,既不能进也无法出,麓由一阵惊慌,待要全力撤剑时,却听得‘吭’一声,那柄剑竟被犬牙咬成了两段。

    麓由剑被咬断后,一时紧张得不知所措,而此时变成犬形的空靖右手又恢复原状,那把破云剑破空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麓由咽喉刺来。

    麓由急往后退,但是剑锋还是向他咽喉急速送来,眼看麓由便是葬身之祸,孽徒情急之下,将自己的青凰剑掷给了麓由,叫道:“接住!”麓由接住青凰剑,上撩破云剑,便将破云剑格开。

    两者都被逼退一步,但是麓由却还是受了破云剑剑气的创伤。他挺立起来,道:“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异类?”

    空靖仿佛很厌恶他人骂他为异类,他双眼半眯,带着强烈的杀气,冷冷道:“异类?在我的眼中你们才是异类?”他不留给麓由喘息的机会,再次强势地攻击了过来。

    麓由连忙后退几步,但空靖却攻击得更猛了些,他破云剑带着的剑气贯入直逼着麓由,直到麓由退到墙壁边上无法再退时,麓由只得举起青凰剑硬接了下去。双剑相交,强大的光芒从两剑间扩散出来,所到之处,都如爆炸般成为一堆狼藉。

    然而因为破云剑含着极强的妖气,这股妖气激发了麓由手中的青凰剑的凰之气,顿时间凰之影从青凰剑中渐渐闪现,萦绕在空靖身周,顿时间空靖被这猝不及防的凰之气扣住了灵魂般竟让他的力量被束缚在体内无法释放出来。

03 妖犬之恨

    空靖感觉到这点时,惊惧不已,他为了反抗这股神秘的力量对自己的控制,开始不顾后果地召唤自己体内的力量,由于太过鲁莽地对抗凰之灵的控制,空靖开始现出了他的原形,他的外壳渐渐开始脱落,随后变成了一头红色的妖犬,那犬几乎有一丈来高,身长七尺,站在麓由面前张开着大嘴,嘴角的唾液不住滴落在麓由的肩膀之上。

    麓由没想到空靖竟会是犬妖,一时怔住的他忘记了对方的攻击,空靖一抬前脚,便朝麓由头部抓了过来。等到他前脚将及其身时,麓由才反应过来,他忙挥出青凰剑,将空靖逼退一步,随后向后跳跃开。

    红色之犬双眼如两个火球般不住跳动闪烁,它对准麓由,又是以极速扑了过来,身周带着的强劲妖气几乎让麓由有些透不过气,麓由忍住胸口间的疼痛,使出‘追影十三剑’中的‘斜照残阳’,他身子偏到犬妖左侧,随后凌空飞起,将全身力量汇聚到青凰剑中,顿时青凰剑发出青色焰火,朝妖犬挥舞而下。

    剑气如洪流一般冲击着妖犬,赤色之犬笼罩在青色焰火之中,发出凄厉的长啸之声,那声音回荡在赤燕城的上空,仿佛一头濒临绝望的异兽在对着苍穹发出最后的痛喊一般,使得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擎战和婕蓝他们都为之侧目动容。

    犬妖的眼角有一行血泪流下,当他长啸而过时,全身的妖力仿佛被青凰剑的剑气所驱尽,它‘扑通’一声委顿在地,像被人吸干了精气一般竟无法动弹。

    麓由收了剑,双手捧着递回给孽徒,孽徒接过剑,赞道:“你做到了,我很为你感到高兴。”

    麓由并没有因此而骄傲,他只道:“倘若没有少主的青凰剑相助,末将恐怕也很难赢这场战!”

    “你是我的恩师,亦是我信任的臣子,我的剑便是你的,不存在相助之理。”孽徒对麓由能够打败空靖感到莫大的欣慰,虽然他自己很想亲手除掉空靖,但是能让麓由能一了心愿,这也是他作为对麓由一直以为的教导与辅佐的回报。

    擎战走了过来,道:“好一场精彩的对战,你总算是没有辜负我方才为你所说的那番话,本君还在想,倘若你输了,我该如何责罚你?”

    “少君有令,末将不敢败阵?”

    “倘若你一句不敢我们就可赢每一场战,那么倒真是省心了。”擎战大笑起来,看来心情显得极好,他走到已恢复了原貌的空靖身边,道:“你本可以成为一名良将,但是很不幸的是,你自己却选择了做一名犯上作逆的叛贼,本以为你很聪明,却未想到你也愚蠢至极。”

    空靖强撑着站了起来,面对这个王城的少君,心中的恨却又多了一分,他恨然道:“聪明?何为聪明,放着家族之仇不报就为聪明吗?或者说你是要让辅佐一个残暴不仁的杀父昏君却还要心服口服?收起你那些假慈悲,我要的只是血债血还。”

    孽徒一直以来都只以为空靖是想占有权位才会谋反,但是却未想过他还有这样一段为人不知的过往,孽徒不由问道:“你跟我父亲之间有何仇恨,怎的我不知?”

    “仇恨?对,是仇恨,不知道你还记得你是怎样被驱逐出赤燕城,你母亲又是因为什么而被处死的吗?”空靖提起这段往事,仿佛又尝到了复仇后的快意。面上现出得意的神情。

    然而孽徒面对这段回忆,却是苦楚难当,他一字一顿道:“是你陷害我母亲,说她是妖魔之女,让我父亲有所误会,才会下此令。”

    “对,是我陷害的又如何?因为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也尝尝自己身边的人是妖魔的滋味,他不是痛恨异类,厌恶异类吗?那我就让他痛恨到底,请问我为我家族报仇又有何错?”空靖对自己所做过的事丝毫未表现出恨意。

    孽徒虽然对这个陷害自己的人痛恨得几乎想要立时将他处死,好为自己含冤而死的母亲报仇,可是他却必须冷静下来。他仔细思索后,仿佛明白了空靖为何要这般做,他试探着问道:“我记得我父亲确实对异类多有微词,而你却又偏偏是异类,所以你家族受到了牵连,是吗?”

    “对,是你那个残暴的父亲种下的孽,那么他就该有今日,我父母有何错,难道就因为我父亲是异类而要遭受灭族之祸,而我却是我母亲用性命换下来的,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们那时痛苦的面孔,所以,我要报仇。”空靖提到他父母时就跟孽徒提到自己父母时一样,不由间都有伤痛露于言表。

    麓由听到空靖的诉说,便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他不由道:“莫非你父亲便是十五年前的护城将军流鹤?”

    空靖咧嘴一笑,道:“亏你还记得,不错,我父亲忠勇仁善,可是那城主老儿却下令将全族杀害,这种城主留他何用?”

    “你根本就不知当年的事的缘由,当年你父亲身为异类却身兼要职,本当奉公守法,可是他一朝得志,便得意忘形,竟开始不断招揽一些妖魔鬼怪成为他的门客,说是想组建一支魔鬼军团,这些妖魔多半都是未点化人性,时日一久,便不受他约束,竟开始无端攻击赤燕城的百姓,到最后甚至开始抵抗城廷,城主因此下令,将妖魔军团消灭,你父亲是罪首,自然当诛,也因为此事,主上才下令妖魔者不得为官,并让赤燕城所有的半妖都居北城,不得乱了章法,虽然主上这种做法有些过了,但是也是因为前世的缘故,你父亲既然犯下重罪,就应当甘愿承受责罚,何来报仇一说,而你不接受你父亲的教训,却还如此般犯上作乱,却是该死。”麓由提起这段往事,想到当年那些过往,面上总有阴郁之色。

    空靖听到这番侮辱自己父亲的话,顿时面色如灰,怒道:“你以为找些污蔑我父亲的理由就可以为那个残暴不仁的君主洗脱罪名吗?不可能的,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这赤燕城所有的百姓都对他已是恨之入骨,并且现在的他也根本就没有资格再成为什么城主,哈哈,就算今天我败在你们的手上,我也并未有亏损。”

    看到空靖丝毫未有悔悟的样子,孽徒知道他心中的恨已是根深蒂固,就算再说什么也无法消除他的仇恨,他关心起自己父亲的安危来,问道:“我父亲呢?你把他怎样了?农须说你们囚禁了他,你把他囚禁在哪里?”

    “囚禁?对,他是被囚禁着,只可惜想要解除他的囚禁你们恐怕是办不到的,因为是他自己再也摆脱了他自己的囚笼了。”空靖话中有话,孽徒几人听后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空靖咧开嘴角,诡异地笑了起来,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还为你们准备了最后一场戏,一场绝好的戏,嘿嘿!”

    阴冷的笑容让孽徒有些发寒,他不知道空靖所说的好戏是什么,但是他感觉得到一定是非同寻常的事,不然空靖绝不会这般自信得意。孽徒冷冷道:“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说,那么你就等待对你的刑罚吧!”

    话一刚落,却听到身后的婕蓝发出‘咦’的一声,随后惊问道:“那是什么?”

    众人都朝着婕蓝望过去的方向看去,却见从东方处地天际里正有什么朝这边飞了过来。众人都是一惊,深怕会是妖魔入侵,但是等到那身影靠近时,却见是一群骑兽兵团,那些人身披黑色斗篷,头也用斗篷遮挡住,无法瞧清他们的面孔,这些人乘坐在怪异的飞鸟上,那飞鸟只有鸟的形态,却无鸟的血肉,只是一具空骷髅飞行在天际。

    看到这场面,婕蓝不知为何,总觉得好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遇见过,可一时半会却又无法想起来。正当她在冥思苦想时,那群骑兽兵团却已近了,他们俯冲而下,竟直接朝被扣押住的空靖方向冲了过来。

    当这些人越来越靠近城墙时,他们的轮廓也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这一瞧之下,众人都是骇然,原来这些并非是人类,只见他们的头颅只是个骷髅,唯独那双眼中有一个火球燃烧,而再一细看他们的脚手,也只是干枯的骨架而已。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却突然感觉到强大的邪气朝城墙上蔓延而来。

    所有人都被这股邪气逼迫得几乎有些晕厥,城墙上那些士兵几乎都倒地不起,而孽徒、珞摩几人没有灵力的人都开始晕眩起来。

    擎战见到这突如其来的邪魔,同样也是吃惊不小,他忙抽出碧玄剑朝这数十个不速来者一剑挥舞出去,然而这些邪魔手间拿着一个红色的圆盘类的东西往身前一挡,竟生生地将擎战剑气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被反弹回来的剑气形成漩涡轰向城墙,顿时只听到‘轰隆隆’几声,城墙顿时破出一个大洞出来。而那十五个骷髅邪魔趁众人都慌乱之际,飞向空靖身侧,将押解他的两名兵士一手捏死,随后将空靖架上骨鸟,准备将他带走。

04 骷髅再临

    其中两个骷髅魔见到承风和婕蓝时,仿佛发现了很新奇的东西般,双眼中的焰火燃烧得更旺了些,他们快速地朝婕蓝和承风逼了过来,伸出那骨手,便抓向婕蓝的衣襟。

    承风见状,忙拔出炎麟剑,挡在婕蓝的身前,他凝聚自己力量,朝那邪魔挥舞而去。

    净化之火燃烧向邪魔,那邪魔遇到这炎麟剑发散而出的净化力量,全身的力量仿佛在被什么抽走一样,那邪魔忙以袖掩住身子,挡住炎麟剑的攻击,随后退到空中,防止承风的下一击。

    其中领头的那个骷髅发出怪异的尖利声音,道:“先走,这蓝魔和白魔以后会有机会。”

    所有骷髅之骑听令之后,便带着空靖飞离赤燕城,身影开始逐渐隐没在云雾之中。

    潭棋召唤出飞鹰,准备前去追赶时,却被擎战拦下,道:“穷寇没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追上去定很危险。”

    “可是那空靖被救走怎么办?”麓由问道。

    擎战摇了摇头,道:“想来他命不该绝,只等日后再捉拿他了。”擎战沉思起来,“不过,这些骷髅兵却又是什么?”擎战仔细地思索后都不清楚这骷髅之骑是怎么回事,他对潭棋道:“你派你的飞鹰前去跟踪一段,看他们是归去何处?”

    潭棋点了点头,放出飞鹰,那飞鹰在天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便朝那些骷髅之骑追了过去。

    擎战看着飞鹰一点一点地消失,心中的忧虑更甚了些,因为他也不知道飞鹰究竟能不能再回来,这毕竟是一个必输之赌。他回过神看向婕蓝,想到刚才那邪魔袭击她,便担心起来,问道:“刚才你没事吧!”

    婕蓝这一路都有意避开他,此时见他突然问候自己,竟有些慌乱,她侧过头冷冷道:“没事,承风为我挡了。”婕蓝故意将承风拉出来做挡箭牌,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是内心的倔强告诉她,她对他不在乎,她心里承风的地位比他更重,所以他可以瞧不起她的身份,但她自己也不会稀罕他的崇高地位。

    擎战眼神黯淡下来,只轻言道:“你没事就好!”他转过身,背对着婕蓝,顿时间婕蓝只觉得两人虽然只隔一步之遥,可是却感觉两人的心已经远到彼端,仿佛永远无法再靠近一般。

    婕蓝有些难过,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丝毫难过的情绪出来,因为她不想让擎战察觉自己的心思,她只是对着擎站冷冷道:“刚才的那些骷髅之骑我是见过的?”

    众人都是一阵狐疑,擎战回过头来冷静地看着婕蓝,问道:“你怎的会认识?”

    婕蓝看向承风,想到过往那段事,便绝有些难以启口,但是她还是说道:“我在去雪灵山寻找白魔的时候,正巧在途中遇到这些怪异的邪魔,他们那个时候好像也想要得到白魔,并且也在寻找我。”她也不知道这邪魔的来历,但是想既然跟她和承风牵扯上关系,那定然是非同寻常,这种事应当向作为王城少君的擎战道明。

    孽徒没想到那个时候婕蓝竟遇到这么多凶险的事,看来这骷髅之骑很大可能还是冲着他们来的,他询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何要寻你们呢?”

    婕蓝摇了摇头,“我也并不清楚,不过现在想来,仿佛是冲着承风而来,因为承风身为白魔,我听龙奕说过,白魔乃圣者之魔,乃王城的象征,拥有他便拥有反抗王城的资格,所以料来也是因此故而觊觎承风。”

    孽徒点了点头,他担忧地看着婕蓝,深怕她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擎战续道:“不仅如此,你是蓝魔,召唤之魔,你拥有唤醒所有血魔的力量,所以他们在寻找其他六魔时必先拿住你,这样才能齐聚七血魔。”擎战想到这股神秘的势力,心中就多了几分忧虑,“所以他们最想捉拿的应该是你。”

    婕蓝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而一切又都和自己联系起来,仿佛只要自己存在,对承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威胁,婕蓝深感愧疚,道:“倘若没有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倘若这世间没有血魔,也就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更不会让我们都有如此多的痛苦与灾难。”

    看到喃喃自语的婕蓝,擎战长呼了口气,道:“不是因为有你才有这些事,也并非是这世间不存在你们就不会有这些战争,就如这赤燕城的祸乱一般。”

    听到擎战维护自己,婕蓝多少有些感动,可是就算他这般说,也无法抹去婕蓝心中的忧虑,她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下次倘若再遇见这邪魔,看来一定得小心。”

    几人说完这骷髅邪魔之后,却见赤燕城的兵士都跪倒在地,对着孽徒和擎战高呼道:“恭迎少主回归赤燕城,望少主重登主位,恩泽百姓。”

    孽徒没想到众将士竟会如此看重自己,又如此跪地乞求,他一时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再加上自己的本意只是要报当日母亲之仇,却从未想过要继续贪恋少主之位,更何况是城主之位,再说他本意对城主之位并不放在心上,现下当真是骑虎难下。

    “众将士请起!”

    将士们都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少主,期盼着他的回复。

    孽徒不知该如何以对,倘若自己推卸掉少主之位,恐怕将士们其心不稳,可是自己又不能再做少主,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残缺之人,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少主。

    婕蓝心下里知道孽徒的想法,她对此也深表难过,因为他的手臂当初也是因为要维护自己而被空靖砍断的,现下却为他造成如此大的困扰,婕蓝实在是愧疚难当,她走过去,对孽徒道:“你是赤燕城的少主,这事实无论如何也是改变不了的,倘若你因为身体上的某些原因而放弃少主的身份,那么你就是在怨怪我,可是就算怨怪我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而遗弃你的子民,如果那样的话,我将永生难以安宁。”

    孽徒没想到婕蓝会这样想,他看着婕蓝那双犹如苍穹一般的双眸,看着她那双楚楚动人的双眸,道:“我怎的会怨怪你,早在北炎地的时候,看到将士们对我的期待,我就无法卸下自己的责任了,只是我担心我不是个很好的少主,我担心我会让大家失望,所以…”

    “少主仁慈宽厚,有少主登位,赤燕城便有希望,少主推辞,我们赤燕城将永久沦丧,少主宁愿见到赤燕城再如此下去吗?”众将士说到此处时都是慷慨激愤,只怕孽徒若是不应,他们就只能失望寒心了。

    擎战见孽徒迟疑不决的样子,想来此事不能久拖,他对众将士道:“城主之位本君自有安排,各将士勿须请命,现下最重要的是将受伤的兵士送去治疗,北炎地的将士们若是想念家人,便可向虬泽下士通报之后回家团聚,而其余将士,本君允许你们击鼓欢庆,以表君恩。”

    众将士都幸喜地跪下接令,顿时间将士们的呼喊声响彻在这城口之中,响彻在这赤燕城之中,使得这赤燕城都浸在这欢庆之中。

    ..................

    虽然孽徒自身还未决定是否要重新回到城廷恢复少主身份,但是他既然是城主的儿子,迎宾之礼自己自然得须以主身份接礼,他迎擎战入城,在城廷中设小宴款待于他,也算作为赤燕城对王城的敬礼,也算为他这些日来的倾力相助的谢礼。

    坐在下首的凝鹿看着与少君同坐的孽徒,心里既为他高兴,却也为之哀伤,她一双眼波光流动,哀伤迷离,仿佛藏着得满腹心事在此刻都涌了上来,又仿佛这场盛宴就是一场终结的盛宴,天亮黎明之后,她就要告别这个魂牵梦萦的男子。

    孽徒却并未注意到凝鹿的变化,他举起酒樽,对擎站敬道:“少君对我城倾尽心力,实在感激不尽,我代赤燕城向少君敬上一杯!”

    擎站接过一饮而尽,笑道:“这本是‘御灋组’应当做的事,天下郡城,皆由王城所命,倘若我不前来平息战乱,又岂能彰显王城圣威。”擎站顿了一顿,道:“至于赤燕城城主之位,本君想应由你承天所命,接任主位。”

    孽徒站了起来,有些茫然,有些无措,道:“少君可见过有哪一城郡的城主是残废之人?如果拥我为城主,被他城知晓,岂不成为笑柄,赤燕城的威严又何在?”孽徒想到自己父亲,便有些黯然神伤,“再说,我先得将我父亲寻回,虽然我对他充满恨意,但他终究是我父亲。”

    麓由统领见少主执意如此,一时也无法劝解,只是想到少主断臂一事,便气愤难当,恨不得将空靖抓捕回来,处于极刑,但他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仍静心道:“主上的消息估计得问一个人,就是晁牙校尉,末将听说晁牙校尉是豫尧大人安排进城廷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主上救出城廷,以免遭到空靖毒手,但是后来却不知为何变成了晁牙校尉冒充城主,最后因为反抗空靖而血溅正殿。”

05 巫术

    站立一旁的珞摩突然听到晁牙之名,脸色顿地沉了下来,他抓着麓由的臂膀,因为一时情急用力过大,麓由只觉手臂疼痛难当。而他迫切道:“你说的晁牙可是十年前的玉骑校尉晁牙?”

    麓由点了点头,看着珞摩竟有如此大的反应,心下里生疑。

    而孽徒却知道珞摩的身份,他站起道:“晁牙校尉还健在人世?不是十年前因受我之累而被我那糊涂的父亲处斩了吗?怎的还在人世?”

    “这个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说他这十年来一直栖身在城辅大人府上,易容换名屈就成为一名管家,至于有何用意末将不知,珞摩君识得晁牙校尉么?”

    珞摩双手都有些颤抖,面色发白,良久,才从嘴间一字一句吐出,“他是我的父亲,我怎的不识。”

    众人一听,都是愕然半晌,不由间更为他伤心起来,因为方才麓由提到晁牙校尉血溅正殿,那么岂不是?

    孽徒想到自己好友的父亲还活着,怎不激动,追问道:“现下晁牙校尉怎样?”

    “听其他官员说空靖将晁牙校尉丢弃在了乱葬岗,属下已经派人去寻找了,相信过不多久就会找到。”

    珞摩脸色突然便如死灰一般,唇色惨白,他嗫嚅道:“乱葬岗?他…他已死了么?”珞摩神情灰暗无神,木然地呆在那里,看来好不让人伤心。

    “珞摩,你放心,你父亲当年是因我而被处斩的,到如今又为了赤燕城被空靖杀害,我轩明实在感激不尽,从此之后你我就如兄弟般,有我便有你,有你便有我。”

    珞摩想少主将自己当做兄弟,这是他的信任与感激,可是失父之痛怎会泯灭,他只道:“多谢少主,少主在我珞摩心中,早已如兄长一般。”他眼神中依然有着掩藏不住的悲伤,“麓由统领,请让我自己亲自前去寻找我父亲的遗体吧,阔别十年,本想还能再见,却未想到却是这般,看来上天却是如此的喜欢作弄于我。”珞摩黯然神伤,再也按捺不住,欲要去寻找自己父亲遗体。

    “就由我陪你一同去吧!”孽徒提出了这要求,但是珞摩却回道:“不用了,少主还有更多大事要处理,所以我自己前去就好!”

    孽徒知道珞摩的心情,让他自己去反而可让他缓解下心情,更何况自己还要寻找自己的父亲,也还要处理赤燕城的很多政事,恐怕就算自己不愿,但自己父亲不在位这段期间,自己还得代理朝政。

    “那好,你去吧!一切节哀!”

    珞摩点了点头,正准备告别离宴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珞摩回头一瞧,说话之人正是婕蓝。

    “我与你一同去,你在北炎地帮我们这么多,此刻我想帮上你一点忙。”婕蓝深怕珞摩因父亲遭遇不幸之事而心下悲痛却强自忍耐,因为他知道珞摩向来刚硬,心中就算有何悲痛之事,也自己强自忍着,这种性格跟自己颇有几分相似。

    珞摩犹疑了一阵,他没想到婕蓝会跟自己一起前去,但是他依然果决道:“不必了,乱葬岗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

    “谁说的?”婕蓝不等珞摩回答便对孽徒道:“我陪珞摩前去寻找他父亲,就不陪少主和少君了。”

    婕蓝这一说,崎雪、承风、黑猪自然而然得跟着过去,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什么身份高贵之人,来到这城廷之中本就不相适宜,现在有机会脱身离开这里,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擎站看着对自己冷漠异常的婕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道:“那你一切小心,倘若遇到何事,便及时告知于我。”

    婕蓝垂下头,轻‘嗯’了一声,看起来依然显得有些哀伤,仿佛面对擎站就会让她感到更大的痛苦,而多在他身边停留一刻,自己就多受伤一分,婕蓝只想避开他,这样才能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渐渐淡忘自己懵懂的心。

    承风不想让婕蓝有所留恋,冷言道:“走吧!再多说下去只怕天就黑了,到时找起来就费劲一些。”

    婕蓝点了点头,就背过身朝殿外走去,而珞摩朝少主和少君作了一揖之后便告别出廷。

    等到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帘时,擎战突感一阵怅然,自从自己属下潭棋在那日众军一起狂欢时说出那一番针对婕蓝的话后,婕蓝就对自己已是避之而唯恐不及,擎战摸不清究竟是婕蓝因为介意身份悬殊的缘故而要远离自己,还是说她当真对自己丝毫没有留恋之意因此选择不再跟自己有任何牵扯。

    纵然智谋超绝的他也无法猜透婕蓝的心思,他只是觉得空落落的心里失去了平衡点,以至于令自己有些摇摆不定,也力不从心。

    孽徒看着擎战少君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婕蓝离开的方向,便明白他的心思,但是这是少君的私事,自己无法过问,他只对麓由道:“现下你可知我父亲的去向?”

    麓由面露愁容,道:“我已经让虬泽下士去空靖府邸抄家,但愿能找到些许线索。”

    孽徒一听,便知道目前还没有父亲的任何消息,他不免有些忧虑,因为拖的时间越久,恐怕他就越危险。

    正自愁闷时,却听得殿外虬泽走进来,朝少主和少君跪下,拱手道:“禀报少君少主,我们在搜查空靖府邸的时候,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属下觉得此人应该跟主上的失踪有关,所以将她带了过来。”

    孽徒心中惊喜,道:“快带他上来问话。”

    “带她进来!”虬泽朝殿阁外候命的兵士命令道,那两名兵士押着一个大约将近双甲的妇人,那妇人银色长发披散下来,皮肤皲裂,双眼突出,嘴角紧缩在一起,双手十指干枯细长,她已经有些驼背,身着一件红色长袍,颈上挂着一个黑色球状的东西。

    虬泽一脚将她踢跪下,随后对少主道:“此人是一名巫师,属下前往空靖府邸时,正见她正在施巫术,像是在对谁下咒,属下觉得她可疑,就将她抓住押解过来。”

    孽徒走到那妇人身边,问道:“你在空靖府上做什么?他找你替他办什么事?为何要施巫术,又是在对谁施巫术?”

    那巫师有些惶恐,只道:“我只是受空靖所托,他让我对某人进行施咒,但究竟是谁老婆子我也不知。”

    “胡说,你怎的会不知?你若不知又如何对对方下咒?”孽徒有些气急,对其喝问道。

    “空靖只给我这个,让我对它施咒即可,其他的我真的不知。”想到即将会受到的刑罚,那巫师不自主地害怕起来,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随后双手呈递给孽徒。

    孽徒接过盒子,将盒盖打开,却见里面有一颗肉团类的东西,仔细辨认应该是心脏,但是这心脏已经通体发黑,并发出强大的黑色邪气。孽徒不知道这是什么,深为疑惑,但是却预感到一些可怕的事,他将此物交给擎战,擎战只看了一眼,便明了,对那巫师道:“你竟敢施巫术唤醒妖魔之气,看来你倒是想早点入土为安了。”

    那巫师一听吓得趴在地上,不住求饶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空靖将老婆子我召进城廷为他施巫术,我不敢不从。”

    “那你这巫术可能解除?”擎战询问道。

    那巫师面色惨白,良久才道:“不…不能,我下的是占魂咒,此咒我无法解,只能靠被下咒者自己的毅力来解除,我…我…”那巫师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害怕得无法说出话来。

    擎战长呼了口气,道:“带她下去吧!”虬泽架起已经有些瘫软无力的巫师,出了殿阁。孽徒满腹疑惑,却也是满腹忧虑,他想少君定会参悟出什么,因此问道:“少君可知这巫师为何要下咒,又是对谁下咒呢?”

    “这占魂咒就是释放侵占侍主身体的妖魔的力量,让它能够全然苏醒,得以侵占侍主的肉体与灵魂,这样以前依附侍主而生的妖魔便不再借居在侍主的体内,而是完全取代他成为独立的魂灵,而侍主的魂魄则被压迫在他的力量之下,无法醒过来。”擎战提到这个就有几分忧虑,那份忧虑却也正是孽徒所忧虑的。

    “这么说我的父亲就是那个侍主了?”孽徒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个自己都难以面对的问题。

    擎战不想让孽徒接受这般残忍的事实,只是笑道:“这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不用当真,并且我们不能断定她施咒的对象便是都鞠城主,如果我们这般想,岂不就是自乱阵脚合了那空靖的心意了。”

    孽徒知道少君这番话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自己就算再怎么忧虑悲痛,也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倘若自己都失去控制了,那么底下的将士们又该如何?

    他点了点头,道:“少君说得是,这几日里连日奔波劳累,少君又旧伤未愈,便请少君回‘碧落阁’歇息。”

    擎战此刻却也觉累了,他点了点头,对身后的裂勃和潭棋道:“我要去歇息了,你们也遵照轩明少主的安排去歇息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裂勃和潭棋领命,道:“是,我们护送少君回碧落阁后再去歇息!”

    擎战本想自己独自一人走走,但有这两人在恐怕是没什么心思了,想要支开他们这两人却又是执拗得很,他也懒得再跟他们啰嗦,径直别了孽徒和麓由之后,便回碧落阁歇息。

    而孽徒留在殿阁之中,看着剩下来的凝鹿,心中顿觉有一丝温暖。

    麓由知道他和凝鹿的关系,心想这种时候自己最好不好打扰,因此也向少主告退出城廷寻找都鞠城主踪迹去了。

06 深情

    黄昏处,余辉已经渐渐消散,夜色慢慢爬了上来,将这冷清的殿阁衬托得更加的冷清了。

    孽徒心事重重,夜间里的冰凉之意触碰着他火热的肌肤,让他心烦意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凝鹿离开座位,轻盈地走到孽徒的身边,细声道:“你也去休息吧,我见你几日未眠,定是疲惫,再不好生歇息,怎的受得了?”

    想到自己父亲的时,孽徒都只感沉重不已,哪能入睡,只是他不愿凝鹿为自己操心,就点了点头,出了殿阁,朝自己小时住的‘隆宁阁’走去。

    绕过几处走廊,穿过花园,便到了自己小时的住处,此时‘隆宁阁’有些冷清,想来自从自己被流放之后这里应该被自己父亲禁止宫人接近,所以才显得如此的落寞,但是这里却又显得干净新亮,看来这里应该定时有人打扫,也不知是宫人自己来打扫的还是自己父亲命人来打扫的,不过有人惦记着这地方总是让他足感欣慰的。

    孽徒走在庭院里,徘徊着,仿佛又回到了小时般,他面上现出温柔之色,对跟在身边的凝鹿道:“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到此处?也没想到自己再次回来这里的心境竟是这般的复杂,也没想到回来这里,却是你陪着我。”孽徒回过头温柔地看着凝鹿,“这一直以来,倘若没有你,我早已死了,倘若没有你的陪伴,我也无法走到今天,凝鹿,我真的很感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凝鹿抬起朦胧的双眼,看着清俊而有些憔悴的孽徒的面庞,不知为何,心中的悲痛顿时涌了上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甘愿跟着你的,所以你不用谢我,只是,只是我怕这样跟着你陪着你的日子就将结束了。”

    孽徒有些惊愕,问道:“为什么?你要回你原来的地方去了吗?”

    凝鹿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的,我只是感觉得到,我就快和你分开了,可是我却并不想和你分开。”凝鹿眼泪扑簌而下,看起来如此的惹人怜爱,“我知道你心里有那婕蓝那女子,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我也很喜欢她,很佩服她,以后有她陪在你身边,我也不担心什么了,只是,只是你倘若真跟她在一起,只怕永生都难再见你了。”

    孽徒被凝鹿说的一番话弄得有些糊涂,“你在说什么?我跟婕蓝并非你所说的那样,婕蓝岂是我这样的人便可配得上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凝鹿摇了摇头,道:“你的心思我怎的不明白,我以前知道你的心思时我很厌恶婕蓝那女子,可是后来我不恨她了,我本来就跟轩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我们就没有可能,只是我一直强迫着你,跟着你而已,可是,就只是这样我也无法继续下去了,若我走后,我希望轩明你能够担任城主,好吗?”

    孽徒被凝鹿弄得有些糊涂了,“你说你要走?为何要走?是因为你是异类所以要走么?凝鹿,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我那父亲,排斥异类,我从小就跟异类生活在一起,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己朋友一样,你也一样,我绝不会因为你是异类而排斥你的。”

    凝鹿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你也不会明白的,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我的身份,倘若知道了,你会受我的连累,到时候你会什么都失去的,我不要你变成那样。”凝鹿擦干眼角的泪水,“所以我只想你心里能记得我,哪怕你心里的位置没有婕蓝姑娘重,我也不会介意。”

    孽徒有些急了,被凝鹿说得一头雾水,他抓着她手,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当初是谁救了我性命,是谁又死死地跟着我,要跟我在一起,可现在这个人居然说要离开我,你不是在戏弄我吗?还有你究竟什么身份,我见你灵力纯净高强,肯定不是一般的异类,这一切你跟我说明白。”孽徒因为着急,紧紧地握着凝鹿的手,因为用力过大,竟在她手腕上留下深深的红印。

    凝鹿摇了摇头,道:“我以为我可以跟着你一生一世的,就算只是这般跟着你,我也无怨无悔,可是,可是他们来了,那我就无法再跟着你,要是被他们知道,你会被处以亵渎圣灵的罪的,这罪就算你是城主也无法避免。”凝鹿说到此处,泪水再次扑簌而下,看到她忧伤的眼,显得如此的娇弱而无可奈何。

    “他们?他们是谁?今天的那些骷髅魔吗?”

    凝鹿依然摇了摇头,“你还是不问的好。”

    孽徒知道凝鹿虽然看来柔弱,但是却是个倔强到让人侧目的女子,他放开了凝鹿,冷静下来,道:“好,你不说你的身份我就不再强迫你,只是你需得告诉我你过往的事,你说当年我坠下悬崖时,是你娘亲救的我,我也确实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个美丽至极的女子在照顾我,但是我那时并不知道她是异类,只道是仙女般,可是未料到等我伤势痊愈后,却不见了她的身影,我那个时候四处寻过,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你现在便说于我听,你娘亲去哪里了?为何你娘亲要受骨剑的命令?”

    想到往事,凝鹿如秋水般的眼眸低垂下来,道:“我娘亲不是凡人,你知道吗?我们族的所有人从生下来便已经是指婚给了那些高贵的人,而我娘亲她是不甘像个木偶,像个礼物一样就这般嫁给她本不喜欢的人,后来她遇见了我爹,便义无反顾地跟着我爹逃了出来,随后生下了我,但是她的出逃引起了那些高贵的人的震怒,因此派兵捉拿于她,我娘在一天晚上因为胎动而即将分娩,可是追兵又到,本以为就此会被捉拿回去,但是骨剑却救了我娘,可我爹依然被带回去接受惩处,而我娘感恩于骨剑,便受他所命救了你一命,可是时日不久,我娘亲终是被那些捉拿她的人带走,而我娘不想我也生活在那种被禁锢的地方,因此将我留了下去,而我就在你那小栈的后山上住下一直陪着你,只是那时我还是原身,怕你瞧见我那模样,而从来没有现身而已。”

    孽徒听后,顿时明白了,但是凝鹿所说的很是隐晦,她并没有道出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也没道出是谁要捉拿她们,只是知道了这个让人动容的故事,他喃喃道:“原来你一直都守在我身边,所以那晚空靖欲要杀害我时,你才能及时出现,而我却一直不知道你,让你一个人待了那么多年。”

    凝鹿抬头看着孽徒,举起手摸着他那斜飞入鬓的浓眉,温柔道:“那个时候你会经常坐在小栈的房顶上,而我就在后山的那块大石上望着你,虽然你不知道我,可是只要这般看着你,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孽徒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却是这般的感动,他握着凝鹿的手,感觉到她手间传来的冰凉之意,心中的那些仇恨在此刻都被柔情化开,他温言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鹿的形态,可是我醒来的时候,你却已经变成这般美丽的女子,那个时候你也不能说话,到后来我跟骨剑相斗时你才能言语,我一直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倘若你信得过我,你便说于我听。”

    凝鹿低下了头,放开了孽徒握着的自己的手,道:“是因为血,因为你的血,我们此族的人是不能自己变成人的形态的,只能等自己心爱的人或者指婚于我们的人用他自己的鲜血让我们喝下之后,我们才能变成人形,等到变成人形后,我们必须在去七七四十九天内与舐血于我们的人在一起,这样才能让他的气息来保护我们形神不会涣散,倘若我们在此期间离开了他,我们就会因为血失去精气而变回原形,所以我才要一直跟着你,至于为何那时才开口说话,也是因为过了四十九天的缘故,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孽徒深有感触,他望着这个倔强而执着的女子,道:“那么如果你服下的是我的血的话,那么我与你间便是怎般的关系?”

    仿佛被说中了凝鹿的心事,也说中了她最忧虑的事,她面带羞涩,道:“那你便是我此生认定的人,你需要一生都跟我在一起,不能背叛,倘若你因此而爱上其他的女子,跟她有了关系,那么你留在我体内的血就会变得浑浊不堪而成为毒血,我也是气绝身亡。”凝鹿说到此处时,满是哀伤,仿佛这便是她的命运,迟早有一天会烟消云散一般。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一直说我心里有婕蓝,你是担心我会与她在一起是吗?”孽徒想到凝鹿的痴情心中满是伤感,道:“如果我心里有她,就是我背叛了你,你就会因此而烟消云散。”孽徒只感到这个事实是多么的残酷,让他忘掉婕蓝,割舍掉早已埋藏心底的情感是多么的残忍,可是他又怎忍心伤害到凝鹿,伤害到这个一心为自己的女子。

07 魔道

    孽徒沉默了许久,他望着天上那轮时隐时现的皎月,低声道:“放心吧,婕蓝她不是一般的人,就算是我对她有所留恋,她也不是我有资格可拥有的人,更何况她早已心有所属,我不过只是个曾出手救过她而已,算不得什么的,又何来背叛一说,我这条命是你给的,那么无论以后是什么光景,我都会为你不娶妻室,不做背叛于你的事,你说可好?”

    凝鹿泪眼朦胧,清丽的容颜犹如碧水涟漪,扣在了孽徒心里,她只道:“我是不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你将来是城主,岂有不娶妻之理,如果因为我让你这般,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孽徒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怜惜的女子,道:“我既然这般说过,就会为你做到,倘若你一定要走,那么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凝儿,就算这是我对你报答。”

    凝儿?他第一次这般亲昵地称呼自己,让她感到莫名的开心,可是她也明白,孽徒这么做只是为了报答自己,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在他的心中,自己始终比不上婕蓝姑娘,她有时候想,倘若自己先婕蓝姑娘一步认识他,或许在他的心中自己的份量就会重一点,可是这也不过是自己的异想而已。

    孽徒看着凝鹿,想到此后的种种,实在无法预料究竟是怎般的情景,他现下只想快些找到自己的父亲,想向他问个清楚,当初他为何执意杀害母后,难道他当真对自己的妻儿没有丝毫爱意,以至于下如此重令,他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能再恢复到十几年前那个慈爱而温和的父亲。

    孽徒叹了口气,望着这‘隆灵阁’,过往岁月历历在目,只是现在的他心境不一样了罢了,而那轮高挂空明的皎月,你可知自己的心思,又能否将自己的心思传达给那个自己又恨又敬的人。

    夜已深沉,庭院里风轻轻地吹了起来,撩起他们的衣摆,犹如堕入凡尘的仙眷,好不令人艳羡,但是他们的心却也如这飘渺的风,不知下一刻将吹向何处,也不知身在何处。

    ........................................

    寺庙,晚钟的激荡声回荡在这空远的幽林之中,让这本喧嚣的世界多了一份空灵幽静。寺院中的沙弥都开始做晚课,开始参禅打坐。

    当他们诵念着经文时,心中便一片空净,仿佛红尘万念,善恶因果,都化了尘土。

    然而身在厢房中的那个人,却是痛苦难当,他被邪念支撑着,控制着,整个人犹如堕入了地狱一般难受,他本静心参禅,可是心口间却突然剧痛起来,仿佛体内的那邪恶之源再次复苏,开始肆意地破坏他的肉体,他的灵魂,而他却是无能为力地用仅存的意志对抗着那股邪恶力量的占据吞噬,但是那股邪恶的灵魂依然象瘟疫一般爬满全身,到最后掠夺了他最后一丝的意志。

    一声长啸响彻在这寺院之中,仿佛一头被掠杀的狼在发出他的悲喊。而现在此人却已不再是人的模样,只见他全身开始慢慢变化,干枯的手变成了尖利的爪,粗老的皮肤变成了红色的皮毛,双足也变成了细长的狼腿,而他的头到最后也变成了丑陋无比的狼的模样。

    只见两行清泪从那狼面上流淌下来,这泪不是这狼妖所流,而是被压迫之后的那赤燕城都鞠城主悔恨而无奈的泪水。

    但是布满泪水的妖狼面上却有着狂喜的表情,那是重获新生的附身魔得到自由得到自己的肉体与灵魂的狂喜。他一路嚎叫着一路跑出厢房,直朝大殿中奔跑而去。

    寺庙中的沙弥听到狼嚎之声,都心声恐惧,不知发生何事,一些沙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来查看,但走到中途便瞧见奔跑而来的一头火红色的妖狼,那妖狼嗅到人类的味道,更是来了精神,不问所以就直接扑了上去,一口咬中他们的脖颈,舔噬着他们的鲜血,啃着他们的肉骨。

    长久以来未尝过新鲜血肉味道的附身魔第一次触到鲜血之味时,仿佛恋上了这鲜嫩之味,寺庙中的沙弥见到妖物袭击,都是吓得‘啊啊’大叫,四处逃窜,但妖狼的速度却是何等惊人,又岂是这几个沙弥能逃脱得了的。

    只片刻间,这小小寺庙中的沙弥都成为妖狼的口中之食,当他饱餐一顿之后,准备出寺庙再寻找新的猎物时,却听得正殿里依然传出木鱼之声。

    那木鱼之声仿佛带着驱魔的力量,里边的和尚只要念诵经文他便难受得如身在火炉中一般,狼妖怒啸一声,便朝正殿中奔来。

    只见正殿中却还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沙僧,此僧眯着眼,正聚精会神地敲着木鱼,念诵着经文,当妖狼靠近身侧时,他才缓缓道:“看来护心珠的力量已经无法控制附身魔的复苏,看着你最终被孽障缠身,此生都不再回到这人世间,老纳真是心痛至极,世上有其因便有其果,看来老衲已是无能为力了。”

    那妖狼双眼发亮,仿佛感觉到这老头有着高强的法力,倘若吃了他的血肉,那么自己的妖力就会增强许多,它直接扑了过去,挥舞着利爪抓向玄空的头颅。

    然而身到半途却被无形的结界挡住,原来玄空用尽自己最后的法力布起了这结界,而他则在结界中念诵大悲咒,此佛经具有驱魔的力量,经玄空靠着念力一字一句地念出,顿时间口中的经文仿佛变成了利器一般直击向妖狼,那妖狼一听到这经文,体中鲜血便翻腾起来,头痛得欲要炸裂开一般,它痛苦地嚎叫着,但是却依然不甘心就此服输,他凝聚自己全身的力量,稳住身形,对着玄空发出低吼,它在此跳跃起来,扑了上去。

    此时妖气与佛法之气相交,结界发出闪电般的亮光,两者力量在此刻抗衡着,如电光火石在碰撞一般。

    虽然玄空的法力不可小觑,但是毕竟他已年老体衰,又岂是这刚刚复活的妖魔这般精力充沛。他拨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佛珠再难承载他的法力,只听到‘吭’一声,佛转断裂,四下散开,法力消散,而结界也在这一刻被破除。

    妖狼趁机便朝玄空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撕扯下玄空的皮肉,玄空倒在地上,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上的妖狼,张开右手,唤出自己最后的力量,他大喝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肉身可侵,魂灵不灭,你当真要沦陷苦海,堕入魔道,丧失人性吗?”

    这一喝问让被压迫在自己体内的都鞠的魂灵得到了呼应,都鞠的魂灵开始渐渐苏醒过来,剥夺着妖狼的灵魂,那妖狼仿佛感觉到了体内这股力量的复苏,它惊惧于这力量,本想要吃了这和尚的血肉,剥夺他的法力,但是自己再停留在这和尚身边,体内被压迫的那人类的灵魂就会受到感应而开始复苏,这对它妖狼来说是极为危险的,它忙从那和尚跳了开,向后退了几步。

    或许因为都鞠魂灵复苏的缘故,此刻的妖狼看起来痛苦异常,面对救过自己,点化自己的大师,他怎的原意去伤害,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得受到那妖狼魂灵的压制。

    妖狼逃离寺庙,穿入这幽山丛林之中,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而昏厥在正殿中的玄空,望着妖狼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哀伤,他想支起身体,可是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掏空了一般,他竟无法动弹,他喘着粗气,低语道:“十年孽障今成果,是非善恶一念间,魂灵本恶身正形,岂怕恶魔缠上身。你今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的了,老衲也是无能为力了。”他念完此句,便再难支持,昏晕过去。

    ........................

    夜深时,风呼啸而过,如夜魅般缠绕着这片荒林。这片荒林位于城西一百里之处,因为是丢弃死者尸体的地方,因此夜半之时多有幽魂旋绕,所以此处一般很少有人问津。

    乱葬岗则在此林的正中心,赤燕城十年来有许多获罪的囚犯被处死之后无处安放都被抛弃在这里,运气好的那些兵丁还可为他挖坑掩埋,运气不好的确只是胡乱丢弃,因此肉骨基本都被这林中的兽类啃噬而尽。这乱葬岗范围很大,可见这数十年来有多少人无辜的死去。也正因为此,珞摩一行人寻到深夜里都未寻找到他父亲的骸骨。

    珞摩有些神伤,心想父亲被丢弃在此处本已是难容之事,但到现在或许他的尸骨都已经被野兽啃噬干净,想到此节,珞摩都是悲愤异常。

    婕蓝知道珞摩很是焦虑,不免宽慰道:“这乱葬岗如此大,找来想必是要花些时间的,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再慢慢地找,就算今晚找不到,我们明天也可继续找。”

    珞摩垂下了头,他深知这不过是婕蓝的宽慰之言,想来能找到自己父亲的遗骸已是万难,但是他也不愿流露出泄气的神情来,免得这些陪着自己的人跟着自己忧心。

    “夜色已晚,你们也是几日几夜都未眠,今夜就不用陪着我在这种地方了,还是回城廷去好生歇息吧!”珞摩此刻心中伤痛,他实在不愿让婕蓝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而只想一个人在这荒林中待着,这样就算没找到自己父亲的遗憾,自己也希望留在这里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毕竟这是自己父亲待过的地方。

08 陵墓

    “我们既然跟你出来,又怎的会独自回去。”婕蓝有些生气。

    承风环顾着这乱葬岗四围,感觉到这四周的怨气很重,他有些厌恶此地,能离开当然想要离开了,但是那个叫婕蓝的女人却又要执意留下来,倒让他有几分的不乐意。

    因为夜深,跟着一起出来的士兵都打着火把,估计也因此地的怨念之气太重的缘故,火把忽明忽暗,看起来倒有几分阴森恐怖,那几个胆小的兵士早已是冷汗淋淋,只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要找就快点找,不要磨磨蹭蹭的耽搁时间,谁愿意陪你们在这种地方待到现在。”承风如此直接的发火让婕蓝有些尴尬,她回头瞪了承风一眼,走过来,拉着他臂膀,恶狠狠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就算你再怎么急躁也不能说出这样伤害珞摩的话。”婕蓝的话虽然小声,可是珞摩却也听了进去。

    珞摩回过头道:“我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走吧!”

    婕蓝没想到气氛突然之间弄得这么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崎雪朝珞摩怒道:“你真是把我们的好心当驴肝肺了,我们帮你你却居然赶我们走?你还是适可而止的好,我们谁也没有忍受你发牢骚的义务。”

    婕蓝整个人都快被他们弄崩溃了,一个承风还不够,现在再加上崎雪,婕蓝都不知该怎么收拾,她索性道:“好了,承风,崎雪,你们倘若累了就回去吧,这里有我陪着他就好了,不要再争吵了,好吗?还有,龙奕,你如果累了的话也回去吧,你一直帮着我我很感激了。”

    龙奕却丝毫没有不耐烦地情绪,它摇了摇头,笑道:“不,我不累,我陪蓝你一起找,我相信会找到的。”他顿了一顿,道:“我们刚才一直找那种未被掩埋的尸骸,为何不试着找下掩埋了的坟墓呢?或许我们就能找到了也说不定。”

    坟墓?被空靖下令丢弃在这乱葬岗的人那些兵丁又岂会好心掩埋自己的父亲,他们没有将自己的父亲丢弃给野兽已经算好的了,怎得会这般做?

    珞摩烦躁地道:“别异想天开了,我父亲又岂会有人替他掩埋,做这种事也只是徒劳而已。”

    “你敬重你的父亲,麓由统领敬重你的父亲,你们的豫尧大人想必也很是敬重你的父亲,那么难保在兵士之中不会有敬重你父亲的人啊,你父亲既然当年是玉骑校尉,那么肯定有很多的部下,他们或许敬重你父亲而掩埋了呢?”龙奕乐观的心态瞬时感染了珞摩,珞摩没想到以前自己那么痛恨妖魔的自己,到今日却会有一个半兽来安慰自己,他都未料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珞摩打起精神,对那几名兵士道:“大家寻找下新建的坟墓,看能否找到我父亲的陵墓?”

    那些兵士得令,便开始举着火把重新寻找起来,而黑猪和崎雪也开始帮忙寻找,唯独承风站在那里,一脸肃然,只是奇怪的是,他始终盯着四围,握着炎麟剑,一副全心戒备的模样。

    婕蓝走过去,问道:“你怎的了?就这么不愿帮下珞摩吗?她曾经可是为了救你也算得上是豁出性命了,就算凭着这份情你也应该帮他啊。”

    承风冷言道:“找陵墓这种事留给你就行,不要打扰我。”

    经过那一晚之后,婕蓝跟承风之间便没有太多的隔阂,也不像以前那样厌恶他,反而将他当作自己最亲切的朋友,可是现在他这般冷冰冰的模样,岂不是太无情,变化太大了些。

    “你能不能别老这样,你这样让你身边的朋友怎么亲近你,就算大家对你心存感激,可你这般岂不就是让大家误会了你好意。”婕蓝大起胆子责骂起他来,要是以前,她可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能不能别这么多事,用你的眼睛看看这四围,这里充满了怨念之气,现在又是深夜,幽魂怨气极盛,他们一直觊觎着你们,倘若不是因为我有炎麟剑在身,只怕你们被这些幽魂攻击了都还不知。”承风对婕蓝的无理取闹有些厌烦,本不想告诉她此地危机重重,但是却还是忍不住说于她听。

    婕蓝听后,有些难以相信,她看向四围,果然在远处一些幽魂在四处飞舞,有些还发出轻微的哀叫声,但因为承风有净化的力量,所以这些幽魂都不敢靠近。婕蓝明白了承风的用心,就不再说什么,她红着脸低下头,歉然道:“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却向你发脾气。”

    承风看着这个在夜色中犹如一朵鸢尾花绽放着她绮丽的光华的女子,看着她如流波般的蓝色长发披散下来,在夜风中飘飞起舞,看起来如此的美丽而动人。

    他烦躁的心情开始平静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道:“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这句话却更是让婕蓝感到尴尬不好意思,自己以前也确实是因为好多事向他发脾气,无缘无故责怪他,只是那时跟现在的心境不同罢了,“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帮珞摩寻找陵墓去。”

    婕蓝转身朝那些发着腐烂气息的死人堆里走去,借着火光,挨个找着坟墓,她以手捂着鼻,忍耐着身周布满了的尸骸以及骷髅的腐臭气息。

    等找了大概一个时辰之久,突然听到一名兵士欢欣地叫了起来,“快来,快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众人都朝那兵士的方向奔跑过去,珞摩越靠近那里心里便越沉重起来,就连呼吸他都感觉到吃力了。当奔近时,他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兵士身前,而暗夜之中,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之下,他看见有一处很小的坟墓,墓前立着一个木碑,碑前插着一把铜剑,他走到那坟墓之前,便瞧见木碑上写着‘日兆英雄葬于此处,敬重之人刻!’

    ‘日兆’二字是分开拆写的,合在一起便是个晁字,看来埋葬自己父亲的人因为怕被人瞧见所以不敢在木碑上刻下真名,他跪了下来,抚摸着那木碑,顿时间再难抑制自己的情绪,低声哭泣起来,他只道:“孩儿不孝,不能早些与父亲相见,更不能救父亲于水火之中,让父亲死在那奸臣手中,孩儿还没能保护好弟弟,让弟弟死在那藏督的手下,我真是无用极了,实在愧对父亲。”

    他的哭声在这幽暗的夜里显得异常的凄凉,仿佛引起了这些冤魂的共鸣一般,竟让他们也跟着痛哭起来。

    婕蓝看着这般伤心的珞摩,又怎的不感触,她抚着珞摩的肩膀,道:“我想你父亲一定是怀着对你的思念而离开的,虽然我也不清楚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我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他一定为了维护自己儿子而做出了自己的抗争,他也相信你也跟他一般在努力为活着而抗争着,就像我的母亲一般,到死时都是因我而死。”婕蓝顿了一顿,她明白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更明白珞摩此刻的心,“珞摩,就算为了明天,你也要活下去。”

    珞摩停止了哭泣,他站了起来,拔出那把插在木碑前的铜剑,这把剑上有父亲的标志,剑柄上刻着‘珞’字,那是自己出生时他让铸剑师刻上去的,这把剑跟随他几十年,但是到后来被处斩后,此剑便失踪了,却也不知是谁保留了这把剑,最后还让他来陪伴自己的父亲。

    珞摩持剑在手,对着父亲的坟墓道:“孩儿我以后一定会像父亲效忠先主一样效忠少主,跟随少主为赤燕城出生入死,绝不会辜负了父亲的厚望。”他沉默了一阵,续道:“现在我要将父亲移到一个另一个地方安葬,希望父亲不要见怪。”

    几名兵士抄起带来的铁锄等工具,开始将坟墓挖开,半个时辰之后,便见到了了被埋藏在里面的晁牙校尉。

    但令人难以想到的是,晁牙校尉的尸身却还未腐化,依然完好地被保存着,而珞摩伸手去触碰他父亲的手臂,却感他父亲尸骸全身犹如冰雪般奇冷,他再一摸父亲的胸口,却见在他的胸口处放有一块寒冰石,这块石来自极北之地,并非一般人可拥有,看来埋葬自己父亲的人竟如此有心,深怕父亲的遗骸腐烂,因此用这寒冰石冻住他尸骸,以免腐化。

    “倘若有一天知道是谁这般敬重自己父亲,自己一定要报答于他!”珞摩心中如此念着,他将自己父亲抱了出来,置于带来的棺木之中,看着自己父亲的容颜,晁牙又是一阵心伤。他缓缓地将棺盖推上,看着父亲的逐渐消失在眼前,不舍的心情让他难过异常。

    而守候在一旁的承风却并未关心这边的事,他只是异常地警戒着四围,因为他总觉得此夜不是一个安宁之处。

    而正此时,却见那些幽魂开始动荡起来,慌乱地开始逃窜,有的进入了坟墓躲藏起来,有的往荒林的另一头逃去,仿佛后面有什么强大的怪物正逼了过来一般,以至于让他们感到害怕惶恐。

    承风感觉到异样,开始缓缓抽出炎麟剑,只要一遇到什么就好有所准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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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圣魂介绍:
天地之间,神之所载,万物之灵,血之为生。北越之地,存神州版国,曰血瀛国,国分三城四郡,皆由王城所命。而国之命运兴旺,皆系拥有魔性之血的七血魔之身。
而故事则从拥有召唤之力的蓝魔婕蓝开始,拉开一场旷世奇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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