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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圣魂全文阅读

作者:萧越     血之圣魂txt下载     血之圣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 凝鹿的心

    走在营地里,婕蓝的心情显得格外的沉重,踏在营地里的青草上,一股清凉之意袭了上来,身上的焦灼感也渐渐消失,婕蓝顿时也觉有些困意,身体上的伤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疼,她正准备回自己帐篷里歇息时,却见到在一堆篝火旁,一个穿着白衣的清丽女子坐在那里,手间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就快熄灭的柴火。

    婕蓝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来,凝鹿见到婕蓝有些胆怯,忙站起来准备离开,婕蓝拉住她手示意她坐下,凝鹿一双漆黑的瞳孔看着婕蓝,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婕蓝大致知道面前这个清丽绝俗的女子非人类女子,因为她在替骨剑辩解时说出了自己娘亲是神鹿,想来她也便是灵鹿一族的人。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并且我也是孽徒,哦,不,是轩明少主的朋友。”婕蓝对这个女子说话异常地小心温柔。凝鹿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渐渐放下了戒心,又重新坐了下来。

    “怎么不进去歇息,大家都疲惫战斗了这么久。”

    凝鹿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婕蓝想这女子单纯怕生,便淡淡笑道:“是因为孽徒吗?”

    凝鹿一直盯着婕蓝,随后面上一红,垂下了头。

    “为何你会十年前就认识孽徒了呢?你还说是你娘亲救的她?”婕蓝想到这些疑问就算自己不问,应该孽徒也会来追问的。甚至王城的少君擎战也会来审问的。

    “我…”凝鹿本想说出,却又停了口,“抱歉,我不能说。”

    婕蓝想她不说必有自己的苦处,自己也不能逼迫她,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道:“我最初以为你不会说话,没想到你是会的,为何以前不说话呢?”

    “我要满三十天才能拥有言语之力,那个时候刚好是满三十天,所以才会突然开口说话的。”凝鹿的声音细细的,听起来很低很低。

    这听来有些奇怪,婕蓝感到很疑惑,问道:“满三十天?为何是这样?难道你生下来是不会言语的吗?”

    “因为轩明的血…”凝鹿本想说出缘由,但发现自己却不能将事实说出,又忙住了口,道:“不要问好不好?”

    婕蓝感觉仿佛触动了凝鹿的内心深处,也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充满了秘密,她是谁?来自何处?为何会出现在孽徒的身边?这一切的疑问让婕蓝更加地想去了解她,可是对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心声婕蓝也不愿强迫。

    “对不起,但我想轩明少主也会问你这样的问题,你也不打算告诉他吗?”

    凝鹿如秋波的双眸垂了下来,显得有几分哀伤,“他问了又如何?终究心里没有我,到最后我也只是被浊血灼烧而死的命运罢了。”她说这几句话极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婕蓝听到后,心中不由一惊,道:“被浊血灼烧?这是怎么回事?”

    凝鹿将头侧到一边去,不愿再回答这个问题,婕蓝想问但想她也不会再跟自己说下去,因此叹道:“轩明少主心中怎会没有你,我瞧他对你极好。”

    凝鹿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沾染上夜里的露水,看来楚楚动人,“他心里有的人是你,我不过是他可怜的人而已。”

    听到这句话,婕蓝的心颤了一下,仿佛听到极为惊异之事,“怎…怎么可能?我跟孽徒不过见过两次,你不要为白天的事误会,我以前以为他因为我而逝世了,但突然见到他还安好无事,一时激动才那样,其实我跟他并没有什么的。”

    她依然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他心里有的人是你。”她抬起那双忧伤地眼,对着婕蓝道:“或许有一天,我会被带走,也可能会死去,若然这样你能否帮我照顾轩明呢?他是个孤苦的人,跟我一样。”

    婕蓝此刻更加惊讶了一些,对凝鹿突然说出这样的托付,吓得站了起来,道:“这…轩明少主是赤燕城的少主,将来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城之主,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人,怎能去照顾他,并且我有要事要去王城,不可能会再赤燕城久待的,更何况轩明少主有你在他身边就好,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他的。”

    凝鹿望着夜空,幽幽说道:“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婕蓝也不知道凝鹿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她想问对方也不说,但想她肯定是误会了自己对孽徒的感情,所以才会有这种悲观的想法,她想再继续这样跟她交谈下去,只会让她更加的胡思乱想,她将她拉了起来,关切道:“夜里比较凉,还是会篷里去歇息吧。”

    凝鹿点了点头,便朝自己的帐篷里慢步走去。婕蓝看着她单薄凄美的背影,顿时不知自己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还是怎样,只觉得胸口间闷闷的,憋着特别的难受,她拖着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走向自己的帐篷。

    .................

    帐篷内漆黑一片,婕蓝从身上拿出在煎药房里拿的火折,点亮了放置在帐篷内的油灯,等光亮照满帐篷时,婕蓝回过神准备回到地铺上歇息,却发现在帐篷的左角落里站着一个人,而那人正盈盈地朝自己笑着。

    此人正是擎战,他朝婕蓝走了过来,道:“你回来了!”

    婕蓝有些警惕地让开,与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她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只是深夜无聊,怎么,不欢迎?”擎战对婕蓝这种态度感到有些失落。

    “你不知道私自闯进女子歇息的地方很不礼貌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婕蓝想到在王城自己逃到他房中,他对自己做出的无礼之事时,现在倒害怕起来了。

    “你就真的如此不信任我,如此厌恶我吗?”擎战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一点不像以往的那个自傲的少君。

    婕蓝想到这段时间他无数次舍命地救自己,要说自己讨厌他也实在说不出来,她侧过头,只道:“也没有,我只是不希望被人误会,外面那么多的兵士,若知道你堂堂少君深夜里在我帐篷中那成何体统。”

    “跟我在一起怕误会,那么你跟承风在一起就不怕吗?还是说你更喜欢跟他在一起。”擎战竟步步逼问起来。

    婕蓝一惊,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去了承风那里,顿时怒道:“你怎可偷听别人的谈话,你还是王城的少君吗?”

    擎战的双眼斜成了一条线,看着这个对自己处处提防的女人,他多少有些失望,那忧郁的眼神在昏暗的火光下不停变幻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神色中掩藏着他的心伤。

    “够了,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是过来看一下你的伤。”擎战平复下来,不想再跟婕蓝争吵下去。

    听到擎战说是过来看自己的伤势,不免就软了下来,心想自己对他始终都太过分了,她低下头,只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擎战不管婕蓝所言,将她拉了过来,撩开她衣袖,但见手臂间几处深深的灼痕还未消除,擎战拉她过来时因为用力过大,使得婕蓝不由疼得哼了出来。

    “这也叫没事么?本君一向不喜欢逞强的女人,而你却总是如此的逞强,既然伤得这么重,你还有闲情送药给他人?”擎战不免有些恼怒,他将婕蓝往地铺上拉去,婕蓝一阵惶恐,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你干什么?”只可惜她力气太小,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

    擎战将她按到地铺上,握着婕蓝的手,开始运起灵力,“你镇定心神,不要乱动。”

    婕蓝知道他是在运用灵力为自己疗伤,看着如此认真的擎战,婕蓝竟不忍心再拒绝,她闭上眼,接收来自擎战的纯厚的灵力。

    只感到手间一股暖流不住涌了过来,随后传遍全身,婕蓝只觉得这股暖流让自己开始放松下来,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感开始渐渐消去,身上的所有伤口也在灵力的治疗下开始愈合。婕蓝顿时觉得轻松许多,困意再次袭了上来,她渐渐昏睡过去,无力地趴在了擎战的肩上。擎战用手触感了她额间的温度,发现她竟然在全身滚烫,擎战不由叹息起来,自语道:“自己明明已经病重成这样,却一点不顾及到自己。真是个蠢笨的女人。”

    她将婕蓝抱上地铺,本想就此离开回自己帐营时,却见昏睡的婕蓝抓住了擎战的衣角,口中喃喃道:“幽云!幽云!”

    擎战听到这名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就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握着婕蓝手。做着噩梦的婕蓝握着擎战的手后竟然安定了下来,没有再说梦语。擎战也就这般坐在她的身边,一手支颐,睡了过去。

    夜色妩媚,像沉睡的美人在低吟,听着也让人陶醉,最后一醉不醒。

01 生还

    夜色如流水一样流淌在这静寂的营地里,流淌在了沉睡中的人群,也流淌进了夜中无眠的人们。

    被月色渲染过的营地有着灼目的美,也有着肃杀的**。

    在这宁静的夜中,却被一声呼啸声划过,紧接着这声音连成一片,开始异常地吵闹喧嚣起来。

    而这声音正是守卫着营地四围的十几头神兽的声音,它们仿佛发现了危险的攻击者一般都对着天空开始嘶吼起来,几乎要挣脱掉缰绳跳将出去迎战不速的来者。

    巡逻的兵士们立刻戒备起来,看向漆黑的天空,良久,才发现夜空中有一头大鸟正朝营地飞来,而那头黑色大鸟背上托负着一人,因为夜色太深,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

    士兵都开始挺枪对着天空,防止来者不善,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而其中的几名兵丁则立刻回去通报少君和少主等人。

    但未等士兵前来通报,孽徒、麓由、珞摩等人听到外面的喧闹声都连忙出了帐篷,朝营外方向走去。

    就此时裂勃和潭棋有些紧张地奔走过来,朝孽徒问道:“不知轩明少主可否看见少君?”

    孽徒有些疑惑,“怎么?少君不在帐营里吗?”

    “属下几人听到外面响动本想禀报少君,但在他帐营里却未瞧见,属下担心少君安危。”裂勃深怕少君的消失与外面的异动有关。

    “既然如此,便派兵士寻找,想必少君是外出走动,应该不会出事。”

    几人正说着时,却见从婕蓝的帐篷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铿锵有力,不是擎战却又是谁的声音呢?

    “外面出了何事?”擎战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却没注意到众人那惊诧的目光都定在了他身上。

    “少…少君怎在婕蓝小姐篷内?”裂勃实在没忍住疑问起来。

    “怎么?有何疑问吗?”擎战并不想正面回答裂勃的话,因为一向自傲的他并不想让下属知道自己担心婕蓝的病情所以才过来。

    “没,没有,我只是…”裂勃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和崎雪一起出来的黑猪怒了起来,道:“你怎么可以待在蓝的篷里,你对蓝做了什么?”

    本来大家都还未朝那方面去想,被黑猪这一怒问,众人都不觉间猜想起来。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半兽也来拷问本君了?我跟蓝在一起做什么…”擎战的话还未说出却被一个斩钉切铁的声音打断。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只是商讨一些要事而已!”同样被吵醒的婕蓝听到篷外大家对她和擎战的猜疑时,心中就很恼怒,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在自己熟睡之后没有离开,才让大家误会了他俩,婕蓝走过擎战身边,双眼一直未瞧他一下,显然是在为此事生气。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婕蓝朝孽徒问道。

    “正要过去看看!”不知道为何,孽徒知道她跟擎战共处一室之后看着婕蓝的眼光竟有些闪烁,不敢正视他。

    婕蓝也知道自己被大家误会,可自己越解释大家越难相信自己,索性不去理会这件事,兴许到明天他们也都不记得这事了。

    几人在士兵的带领下朝引起异动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那里时,但见有十来个士兵挺着长枪围着什么?当擎战等人走近时,一名士兵前来通报道:“禀报少君,少主,我们抓到一个闯入者。”

    擎战手一挥,示意围着的人退让开,士兵退开后渐渐露出了那被押解下的闯入者的身影,此人衣衫尽破,全身鲜血淋漓,尤其是那双手,那双仿佛每个指节都被折断压碎的手布满鲜血,手上的皮肤全部破裂,露出了细长的指骨。

    他全身都在瑟瑟发抖,那头蓬乱沾满污泥的头发像稻草一样铺在肩上,看来就像个被人殴打过的乞丐。然而当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众人时,当那双浑浊的眼最终定焦在婕蓝的面庞上时,所有人都惊愕得怔在当地。

    因为此人正是无峦,那个以为被葬身在崩塌的圣灵山下的小二无峦。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怎么可能逃出圣灵山来到此地?难道真是上天护佑,让他还能安然活着。

    无比愧疚地婕蓝此刻突然见到还活着的无峦,顿时竟激动得流下泪来,她忙走到他身边,想将他扶起来,但一触碰他的身体,无峦就痛得大声叫了出来。

    婕蓝本能地缩回了手,朝孽徒道:“快叫军医来。”

    孽徒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但见婕蓝如此紧张,想必是她所认识的人,因此也先不逼问,对身后的麓由道:“将他送到军医处,处理伤口,随后再询问。”

    麓由听了命,便命两名士兵抬来一张担架,将无峦放上担架,抬起送向军医处。

    婕蓝看着被抬走的无峦,顿时沉重的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本想因为无峦的事只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没有出手救他,但现今他既然还活着,这不知道是对他的恩赐还是对自己的恩赐。

    擎战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倒感到颇为担心,问道:“这人是谁?”

    “是跟我们一起前往北炎地救承风的同伴,但不幸他最后被塌陷的圣灵山压在下面,我当时以为他已经不能活命了,但没想到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婕蓝面上现出柔和之色,这样的神情就连崎雪都未曾瞧见过。

    “就是那个你想拼了命都要去救的那人吗?”擎战想起逃离圣灵山时的情景,心中竟有几分忧虑。

    婕蓝点了点头,“只可惜我那个时候竟弃下他不顾,他明明还活着,我却居然…”

    “不管你事的,蓝已经尽力了,换谁都会认为他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因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会存活下来,所以没选择去救他并非是你的错,当然,他还活着,我们自然很欣慰,说实话,我虽然讨厌他,但总算相识一场,又岂会没感情。”崎雪拉着婕蓝手,劝慰着,深怕婕蓝因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弄得自己不开心。

    婕蓝勉强挤出点笑容,点了点头,长呼了口气,“但愿他没事!”

02 疑问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军医终于将全身包扎好的无峦送进了孽徒所在帐篷之中,所有人都站立着,看着这个有些胆怯有些惶恐的凡人,不禁间竟不忍心追问他了。

    但是擎战却依然气势夺人地追问道:“看来你真是天赋异禀,居然在圣灵山的倒塌下都还能活着,却是让本君侧目。”

    “我…我只是运气好,山崩塌的时候,刚好有几块大石挡在了我上面,所以我才侥幸活…活了下来。”无峦不敢抬头看擎战,在擎战气势的压迫下显得如此的卑微弱小。

    “哦?看来运气这东西还真不能小看,那么你又是如何逃离北炎地的,你坐的那头魔禽可非是你小小的一个人类可以降服的。”擎战对这个被纱布缠绕满身的幸存者没有丝毫放下戒心。

    “我…我在圣灵山看它被山石压住了,我就救了它,我也没想到它愿意载我出来,所以才捡了这条命。”

    “是吗?那么你怎知道这里是军营,怎么知道婕蓝他们一众在这里,看来你的运气好得实在过头了些?”擎战并不打算放过无峦,依然声色俱厉地逼问着。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请不要杀我,我不是有意闯进军营的,我只是觉得太饿,太累,看到这里有火光,我就冲了过来,那大鸟不受我控制,所以才下降的时候才撞伤你们的士兵,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无峦害怕得跪了下来,深怕擎战少君一怒之下将自己处死。

    婕蓝见擎战竟如此拷问无峦,仿佛是在对待一名囚犯般,她忙走过去,将无峦扶了起来,朝擎战怒道:“你为何审问他?无峦是我带进北炎地的,也是因为我们才被压在圣灵山下,现在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却这般拷问他,请问你怀疑他什么?”

    擎战看着婕蓝带有恨意的双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倒是麓由统领走上前来缓解着这尴尬的气氛,道:“婕蓝小姐请勿见怪,军中凡是有从外闯入的人,我们无论好与坏,出于何目的,都会进行盘问的,少君这般做只是为了军中安危着想,并无它意。”

    婕蓝不懂军中之事,只当擎战总喜欢找自己身边人的麻烦,但她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反对麓由统领,只道:“无峦他只不过是个小店的伙计,也是因为我的关系被官府通缉,关于这事我可以向麓由统领说明,还请你能帮忙查明后恢复他无罪身份,不然我实在愧对于他。”

    “被通缉?这又是为何?”麓由有些敏感起来。

    “是因为承风帮我到藏灵阁取赤麒的时候,跟我们牵扯上了关系,因此受了牵连被空靖部下通缉,现下弄得他无法回赤燕城,这实在是我们的过错,还请麓由统领能帮上此忙。”婕蓝想只要洗清了无峦的罪过,自己也算偿还了这段人情。

    “若然这位小弟并未有任何过错,我自当会令刑令部撤销对他的通缉。”麓由看着面前这个怯弱的人,心中虽想他应该只是受到牵连,但是自己也不能随意答应。

    “谢谢!”婕蓝想到无峦洗清罪责有望,也不免为他高兴起来。这样他也有了栖身之所,不会再因为通缉一时而变得无家可归。

    崎雪过来拉着婕蓝,轻声道:“蓝,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是要将他留下来吗?”

    婕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不然又能将他安置在何处?”婕蓝看向孽徒,有些恳求地道:“能否在营中安排一住处让他养伤歇息呢?”婕蓝见孽徒有些犹疑,又紧追道:“希望少主能答应。”

    孽徒听到婕蓝称呼自己为少主,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冰凉的,他看着婕蓝恳切的眼光,却是无法拒绝,并且既然此人并非是来历不明,也无敌意杀机,自然可以留他下来,他缓缓道:“我会安排的,你放心。”他看向麓由,“不知道营地之中可否还有余下的帐篷可供他歇息的?”

    麓由回禀道:“都已分配完毕,并无余下,只得让他与兵士们共处集营了。”

    婕蓝担心无峦身负重伤,若是跟那些士兵在一起,只怕对伤不利,可是又不好开口要求麓由为他单独设立帐篷,正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孽徒见到她为难的表情,便道:“既然这样,就让他与珞摩共处一处吧,珞摩也正可照顾下他。”孽徒看向珞摩,希望他不要介怀自己这样的安排。

    珞摩看着这个怯弱的人类,想到在圣灵山中众人都面临死亡时,唯独他一人在那怕死叫嚣,在珞摩眼中,他连半兽黑猪都比不上,自己又怎将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要与他共处一室。但是既然是少主的安排,自己无论怎么厌恶也得忍耐,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讨厌妨碍我歇息的人,所以最好不要干扰我,否则我可不会像婕蓝那样会对你留情。”

    无峦一听,竟吓得面色苍白,不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步,颤声道:“我,我不…”

    婕蓝知道珞摩的脾性,总是嘴硬心软,他这样说也不过是吓唬下无峦而已,并非真意就要为难他,她扶住惊恐的无峦的,道:“你不用担心,珞摩绝不会对你怎样,你安心养伤吧!”

    无峦不敢拒绝,只有认命的份,他低垂下头,道:“我…我…谢谢!”

    婕蓝温软一笑,便瞧向珞摩,如苍穹一般的蓝色双眸犹如流星划过,焕发出夺目的神采。珞摩看到这双眼时,却不好再回驳,只道:“跟我走吧!”

    无峦待在那里不动。珞摩回过头瞧向他,目光一冷,道:“你是想让我来背负你不成!”

    无峦不敢再迟疑,连忙拖着重伤的身体跟了出去,深怕自己跟慢了点又会被珞摩责骂。

    婕蓝看着无峦这个模样,顿觉有些好笑,想到自己的一块心病终于去除,婕蓝心中总觉得暖暖的,不再像以前那样感到愧疚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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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崎雪的忧心

    “为此事大家都累了,天色不早,明日要带军到城外屯兵,所以还是早些歇息。”麓由面上也显出了疲惫之色。

    众人都开始出了营帐,当婕蓝走过擎战身侧时,却见擎战一直瞧着自己,她只是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可双颊上却是掩藏不住的羞红,她没说一句话,就这般出了帐营。

    裂勃和潭棋等众人都走后,心想对于刚才的事不得不询问,便道:“少君,你看刚才那个叫无峦的人如何?当真要留下他。”

    “既然赤燕城的少主说要留那自然要留,更何况这是婕蓝的请求,想必是我也会留下他的。”

    潭棋一听少君仿佛整颗心都被这个女人给占据了,而他以前那种桀骜不驯,神威而无可侵犯的少君渐渐地像被温水融化掉,已经变得有些犹疑而失去锋芒了。

    “少君是不是太过在乎那女子了,那女子就算是蓝魔,跟少君比起来身份也显得低微,更何况圣令有言,‘御灋’之君不得与血魔联姻?难道少君忘了么?若是因为跟血魔间起了牵绊,你身上流淌的神圣之血被魔血玷污,到时就…”

    擎战下颔上仰,俯看着潭棋,眼中充满了怒意,“本君不喜欢指手画脚的属下,本君在做什么事,喜欢接近什么人更不需要由你们来指点,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

    虽然下了严令,但是潭棋仿佛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纵然被少君责罚潭棋也在所不辞,少君与婕蓝小姐并无此缘,若少君一意孤行,到最后也会害了婕蓝小姐,更何况少君忘了,你只能跟拥有神灵之魂的神鹿族的人联姻,婕蓝小姐并非神鹿族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少君的少妃。”

    “够了,你今天的话太多了!”擎战阴郁的脸竟有些杀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时,忙控制住,背过身去,道:“你们回去歇息吧,兴许明日会是场硬战。”

    潭棋仿佛还要说,但被裂勃按住他手臂,示意他禁言,潭棋叹了口气,看着少君的背影,道:“属下便告退!”

    擎战没有回答。潭棋知道少君是在生气,他也对自己冒犯少君感到有些惶恐,但是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少君着想,所以他自己纵然觉得不妥却并不后悔。

    两人出了营帐之后,擎战才回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道:“你二人又可曾知道我真正的想法,又怎会知道作为少君的苦处。”

    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像一头落寞的苍鹰,被夜色包裹,掩藏住了他内心的伤痛。

    ................

    脚踏过青草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听来仿佛像首动听的轻曲。崎雪和婕蓝走在一起,朝着自己的帐篷中走去,一路之上,崎雪都显得很沉默,这倒让婕蓝感到很意外,因为她知道崎雪一向活泼调皮的,现在竟这般想必是有了心事。

    她试探着问道:“你怎了?是因为无峦的事不开心吗?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但他的性命终究还是你救回来的,你忘了?”

    在雍记药铺的时候,因为承风误伤无峦,崎雪逃出时担心那个老板会对无峦下狠手,因此顺带将他救了出来,但没想到却发生了后面一连窜的事。

    崎雪摇了摇头,“跟他无关的。我只是想知道,蓝,你为何要带承风去平都?”

    婕蓝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凝固起来,她看着娇小的崎雪,道:“你都听到了?”

    崎雪点了点头,“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还是听了你们的对话,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拿承风是要去做场交易。”

    婕蓝看着崎雪对自己失望谴责的眼神,心中就开始不安起来,“其实你不也早该知道了吗?当初我那么辛苦地要雪灵山寻找白魔,然后将他唤醒,不就是为了得到他吗?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我们也不会在这里。”

    “那么你真打算去将他拿给不知道是什么的妖魔作为交换来救出你的那位朋友吗?”崎雪追问起来。

    “本是这样打算的。”婕蓝苦涩地笑了笑,“可是我这点卑劣的心思早已经被他看穿,他要反抗随时可以,反正他现在拥有了炎麟剑,只怕我也不再是他的对手。”

    “我想听的是你的想法?”崎雪步步紧逼着。

    婕蓝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半妖女孩,突然觉得自己无法欺瞒于她,她揉捏着双手,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逼迫他去作为我的筹码,那样做的我跟一个摆弄别人命运的那个白袍妖魔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雪,请原谅我以前的想法吧,我知道,你很在乎他。”

    崎雪脸突然一红,嗫嚅道:“我…我不是在乎他,只是不希望蓝你出卖风,因为经过这么多事,我们不都是好朋友了吗?朋友与朋友之间不是应该相互信任,相互帮助的吗?所以…”

    “只是当做朋友吗?”婕蓝突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弄得崎雪脸更红了些,“我看不见得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崎雪羞红着脸追问着。

    “你说呢?放心吧,我不会拆穿有些人的小心思的。”婕蓝打趣着崎雪,看着她如此窘的模样顿觉很好玩。

    然而崎雪却并不觉得开始,只是将垂下双睑,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道:“我不是蓝你,有那么多人对你好,风也好,赤燕城的少主也好,还是王城的少君也好,他们都对你那么好,而我不过是个半妖,天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守在自己要守护的人身旁远观着,要么挥出斩魔剑成为杀戮者,其他的什么都无法选择。“

    婕蓝没有再笑,她看着从来没见过如此悲伤低迷的崎雪,顿觉有些心疼,她走过去握住她手,轻声唤道:“雪,你…”

    “我回去歇息了,这一日来我很累了。”崎雪不想再跟婕蓝深谈下去,因为她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

    婕蓝心想这般的崎雪自己无论说什么劝慰的话都会无用,倒不如让她好好歇息一晚,兴许明早就又恢复成那个开朗活泼的女孩了。

    “嗯,你去吧!”婕蓝目送着崎雪离开,最后单薄的身影不见。

    独自一个人留在夜色中的婕蓝缓缓走着,顿时间想到崎雪的话,感到颇为伤感?本以为自己才是最凄凉最悲惨的那一个人,可是正如崎雪所说,纵然以前失去了所有,可是现今却有这么多人对自己如此的好,想来也不孤单了,可是为何心里仍然还是空落落的呢?仿佛是一叶浮萍,随波逐流,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归宿点。

    婕蓝突然很想回到村落里去,前路的一切很也想抛之脑后,可是她不能,因为还有自己最重要的人幽云要救,所以她不能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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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惊变

    夜再次宁静下来,山间的夜莺声仿佛一首动听的催眠乐曲,让这群疲惫心伤的人都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天色渐渐初开,薄薄的雾气萦绕在营间,如轻柔的白绸,抚摸着众人熟睡的脸。冰凉湿润的空气有着清新的味道,那味道让人觉得如此的舒服,好似永远也不想再醒来一般。

    然而清晨里一声悲叫声划破苍穹,钻进了熟睡的人们的耳膜之中。他们都被这悲叫声惊醒,随后都连忙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出了帐篷。

    婕蓝刚一出帐篷,就瞧见营地西侧处已经簇拥了一大群士兵,而在那里却听到一个人悲哭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的熟悉,不禁让婕蓝有些担心起来,她快步朝人群处走过去,正巧遇到相邻歇息着的崎雪和凝鹿也出了帐篷。

    “出了什么事了?”崎雪不由问道。

    “不知道,兴许是士兵军中闹事吧!”婕蓝心中希望如此,可是她明白事情一定不简单,紧张的她加快了脚步。

    走到人群中时,那些士兵识得婕蓝等人是少主和少君的人,就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婕蓝走了进去,瞧向那个痛哭的人,顿时大脑嗡的一声有些惊愕。

    却见无峦此刻遍身是伤,那些伤口都是被短匕割裂造成,伤口虽然都不致命,但是身受如此多刀想必一定痛苦难当。婕蓝忙快步走到无峦身边,踏过的脚下都是腥红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谁伤你的?”婕蓝蹲了下来,看着因惊恐而吓得面无血色的无峦,竟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时婕蓝才发现无峦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而他的手心沾满了鲜血,婕蓝眉头一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你这是…”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动手打我的,我受不了才伤的他,真…真不管我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无峦仿佛惊吓过度,全身蜷缩成一团,不住后退着,仿佛担心自己会被立刻扣押受刑一般。

    “他…是谁?”婕蓝预感到发生了可怕的事。

    还未等无峦回答,就听到无峦歇息的帐篷内传来了孽徒的声音,“珞摩,珞摩,喂,醒醒!”

    婕蓝听到这声音,顿时仿佛脑门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般,‘嗡’的一声响竟全然空白,她木然地看向帐篷内,很久才反应过来,踉跄着脚步冲进帐篷内。

    第一眼便是满篷内殷红的鲜血冲刺着婕蓝的眼睛,她呼吸都变得沉重不堪,当她看到躺倒在血泊中的珞摩时,婕蓝全身发软,好似连呼吸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就连手间的温度也猝然下降,她缓步走了过去。

    擎战和孽徒都站在那里,看到婕蓝时,擎战担心婕蓝看到被伤成这般的珞摩会受惊,便忙走过来,挡在她身前,道:“这里就交我们这些男人吧,你一个女子不要再理会了。”

    婕蓝并不管擎战的阻拦,她推开了他,无力地朝迈了一步,顿时珞摩如死灰般地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她只见珞摩腹部中了两刀,穿腹而过的刀口撕裂开一个口子,就连他的内脏竟都能清晰地瞧见。

    而珞摩昏死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他的喉咙间才看到还尚留一丝气息。

    “怎,怎会这样?”婕蓝瘫软的身子无法支撑住,跪了下来,“他,他怎么样?还有救吗?”

    裂勃和潭棋正施展着灵力欲复合伤口,但是伤口太大,并且对方的身体是凡人的身体,又没有修习过仙术或灵术之类,想要靠灵力救活他就无比棘手了。

    “我们这正尽力,但是…”裂勃也无法给出保证。

    “我该做点什么呢?我应该做些什么的?”婕蓝已经有些错乱,因为她觉得这都是她的错,若自己没有要求珞摩让无峦跟他住在一起,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擎战将手搭在婕蓝肩上,道:“你冷静下,若然他命该如此,你也无法阻止的。”

    仿佛滴血的心被人狠狠地泼上一盆冰水,让婕蓝疼得更厉害了些,她回过头憎恨地瞧着擎战,仿佛这时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包括自己,“珞摩不会有事的,绝不会!”

    身后传来一个冷淡而镇定的声音,“用你的血召唤出护身界吧,这样可以防止他魂魄出体,也防止冥界使者将他灵魂锁走,或许还有时间可以救他。”

    婕蓝回头朝声音的来向望了过去,当见说话之人是承风时,顿时有了些希望,她忙追问道:“什么是护身界?”

    “你忘了你是蓝魔了吗?蓝魔之血即召唤之血,你可以将世间所有的灵魂召唤回人间,让人复活,既然这样,你护住一个还未去世的人的灵魂应该就不难,难道你还不懂吗?”

    婕蓝仿佛懂了承风的提醒,她忙用左手指尖划破自己手心,蓝色血液开始流淌出来。婕蓝闭上眼,凝定心神,嘴间念着咒语,随后手间蓝光闪现,婕蓝将蓝光置于珞摩胸口,那道蓝光便隐进珞摩躯体,顿时珞摩仿佛回魂了一般,竟喉头里动了一动,仿佛气息更足了一些。

    承风走到珞摩的身边,蹲了下来,想运灵力为珞摩疗伤,但一运灵力,腕间的封灵珠便闪出蓝光开始制止起来,承风只感到手臂间一阵刺入骨髓般地疼痛袭了上来,灵力也被压制住无法召唤出。

    婕蓝看着这般的承风顿觉好抱歉,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见擎战走了过来,他朝裂勃命道:“拿一杯水过来!”

    裂勃点了点头,命帐篷外的士兵取水。很快那名士兵捧了碗水进来,双手呈给少君。

    擎战接过水碗,指尖沾了点冰水,随后轻念咒语,食指一弹,就将那滴水弹向珞摩伤口,那水刚一接触到珞摩伤口时,就瞬时化成了冰竟将伤口冻结了起来,而他伤口周围的皮肤也仿佛冻结了一般,鲜血瞬时止住了。

    “这有用吗?”婕蓝期许地看着擎战。擎战迎上她焦急的目光,冷冷笑道:“我只是暂时用凝冰术将他伤口冻结住,防止他流血过多而死,不过若然他在一个时辰内不自动停止流血的话,只怕本君的凝冰术会让他肌肉坏死,到时想救也无法再救了。”

05 无法预料的事实

    婕蓝听后虽然忧心忡忡,但是想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她站了起来。裂勃和潭棋也将珞摩抬到床上歇下。

    满屋子的血腥气让所有人都觉得窒息,婕蓝始终无法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无法相信,无峦和珞摩间居然会变得如此呢?

    擎战出了帐篷,裂勃和潭棋也跟着走了出去。孽徒站在珞摩的身边,悲伤地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心中的疼不比婕蓝少半分,可是自己却对他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唯独只有让那杀人者伏法,才能让珞摩安心。

    此时的无峦已经被士兵用铁链扣押起来,当擎战和孽徒出了帐篷时,那些士兵就将被扣押的无峦推到二人面前跪下,道:“少君,少主,此人应该如何处置?”

    “还说什么,竟然对同寝之人下如此重的手,却也能留他吗?带下去关押起来,倘若珞摩无大碍你也便少受点刑法,若珞摩就此不醒,你就别再期盼自己能再活着。”孽徒想到珞摩,心中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就是充满了恨意。

    “不…不是,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无峦惨白的面孔因为过度恐惧而变得扭曲得十分丑陋。

    婕蓝虽然痛心珞摩,但是却也不能眼见无峦被处刑,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道:“珞摩出这样的事,我也感到很痛心,但是这事没有弄清楚前不能贸然对无峦定罪判刑,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才好知道缘由,难道不是吗?”婕蓝看着擎战,希望擎战能为自己说句话。

    擎战迎上婕蓝的目光,神色颇为凝重,他看着这个显得卑贱的无峦,心中莫名有一股厌恶之感,只冷笑道:“本君也很想听听他是怎么为自己开罪的?”

    婕蓝见擎战开了口,就抚着无峦肩膀,“你别害怕,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现在说出来,若其中有什么误会大家都不会为难你的。”

    无峦颤抖的身子渐渐平复下来,他抬头看着婕蓝,小心道:“是我…半夜的时候听到帐营外那些神兽的呼啸声,我…我就害怕,珞摩他就说最鄙视我这种如此懦弱胆小的人,像我这种人根本没有资格活着,我…我那个时候生气,我回驳了几句,就说你凭什么辱骂我,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凡人,不像你们一样会剑术会法力,自然会害怕了,哪知道…我这句话惹恼了珞摩,他就…他就…”仿佛说到了极为可怕的事,他整个身躯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冰冷而沉重地看着面前这个被恐惧支配的男人,顿时都静寂无言。他们仿佛猜到了无峦接下来会讲诉怎样的事,因此面色都显得无比的难看。因为他们都不愿听到接下来要听到的事。

    “他掏出袖管中的匕首,对着我,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以为珞摩只是想吓唬我,所以我就向他求饶,希望他能原谅我的无礼冲撞,可是…可是珞摩他却说若我肯抬头不服输倒还可以考虑原谅我,对于求饶的人绝不会手下留情,我…我真没想到,他真用那把匕首开始不断刺向我。”

    无峦此刻竟流下泪来,他展示着自己身上那几十道已经炸开的皮肉,“我当时很害怕,我害怕我会死,可是我越求饶珞摩就越恨,刺得也更厉害了些,可是我不能任由他宰割我的性命,我就无意中夺过匕首,争夺中我竟无意间刺中了他,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过要杀害他的,我只是害怕我会死所以才打算还手的,可是我没料到会成这样,求求你们,不要判我罪,我不是故意的,我好不容易从圣灵山捡回条命,我…我…”说到此处,无峦竟无法再说下去,顿时捧着头痛哭起来。

    一阵沉默。

    冰凉的风吹过众人的面庞,他们带着悲色的双眼中,都闪烁着迷离的光,不知道他们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擎战才对这个痛哭的男人询问道:“没想到你的运气竟然这般好,埋在圣灵山下还能活着出来,又能驯服魔禽带你出北炎地,又刚巧来到我们营地之中。而最后又如此碰巧地,珞摩想要杀你,你却夺过他的匕首反而伤了他?本君对你这般地运气实在是佩服之至,只不过你说你最初听到帐营外神兽的吼啸声而害怕,那你怎么敢骑着圣灵山的魔禽逃出北炎地呢?”擎战的话听来仿佛像在跟他闲谈,但句句如利刃一般刺进无峦的心。

    无峦顿时抬起那双沾满血腥的脸孔,一双空洞的眼孔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少君,愣住了片刻,随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忙低下头,颤声道:“我…我从未见过神兽,所以心中畏惧,并且那只大鸟对我没有恶意,所以我…”

    “是吗?那么本君对你居然赤手空拳可以从珞摩手中夺过匕首,然后再反刺于他,看来你的能耐却也不小啊!”擎战吸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置疑。

    “我,我那个时候太慌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峦抬起头看着少君,颤抖的瞳孔不断放大又缩小,擎战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幻不定,“你们是怀疑我…我故意杀害了珞摩吗?怎…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杀害他,我有什么资格去杀害他啊!”他低下头,流下了痛苦而委屈的泪水,“我…我不过是个店小二,好不容易可以洗脱罪名重回城中,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的脆弱男人,就连崎雪黑猪都开始同情起来,可是珞摩与他们也算是生死与共过,现在珞摩变成这样,却也跟无峦产生关系,但是听无峦所说,起因是因为珞摩的傲慢无礼。也许换作其他人不明白珞摩的心性,可是对于跟他相处过的黑猪崎雪来说,珞摩却是歧视卑微懦弱的人类,曾经甚至会对跪头求饶的人不管不顾,这样算来,无峦也并未在说谎,如果他真未说谎那么他并未做错何事,自然不用受到刑罚。

06 起行

    婕蓝心中也这般想,可是要自己相信珞摩会如此失去心性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这实在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可是又不能让无峦受到冤枉。

    孽徒自然不相信珞摩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想定是这个人为了逃脱罪责而故意装成这样希望能免罪,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就此罢手,他怒道:“这些都不过是你自己编造的一些谎言,谁能证实,谁又看见,现今珞摩因你而重伤难愈,此等罪责你无法逃脱,将他带下去吧!”

    两名士兵就要过来将无峦拖走,婕蓝见状,忙拦阻道:“等等!”那两名士兵让了开,等待少主发话。婕蓝对孽徒道:“或许这其间只是因为误会而造成这样的,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但是若只凭我们主观臆想的话对他不公平,轩明少主,可否请求你先暂且将他扣押,不要问刑,我不希望他因此事无缘无故地蒙受冤枉。”婕蓝始终都不忍心见到无峦被处刑,因为自己始终亏欠这个人太多。

    孽徒看着婕蓝,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太主观,军中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是偏袒自己的亲友而罔顾平民性命,到时引起士兵们对自己的猜疑不信任倒是大事了,他思虑良久,道:“好吧,就将它暂时交由军监处扣押,等调查清楚后再做定论。不知少君觉得如何呢?”

    擎战也考虑到了这些,虽然对这个叫无峦的没有一点好感,但是为了军心稳定,他也无法随意处置无峦,只道:“轩明少主如此说便如此办理,勿须过问本君。”

    孽徒点了点头,朝那两名士兵道:“带下去吧!”他的话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显然还在为珞摩的伤势忧虑。

    无峦被带了下去,麓由统领也让其他兵士开始起灶准备所有将士的早饭,那负责膳食的军务长领命后当即退下,准备伙食去了。

    此时天已渐放明,然而他们的内心却依然沉浸在暗黑之中。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继续扎营在此地半日看珞摩伤情如何再做定夺,还是催兵前行?”孽徒毕竟没有多少带兵经验,并且心中又挂念着珞摩的安危,让他带着如此重伤的珞摩强行赶路,只怕只会让他的伤情加重。

    擎战微笑着,悠悠道:“自然是催兵前行,倘若被这军中兵士知晓自己的少主竟为了一位故时好友而拖延行军,只怕他们心中会有所不服,这种时候不是你一个少主该优柔寡断的时候。”

    擎战的话铿锵有力,言语中尽有责备之意,倒弄得孽徒非常的惭愧,但是少君所说他也未必没有考虑到,但是珞摩是自己从小的故友,在这赤燕城中,可说是唯一的可称之为朋友的了,自己又怎能弃他不顾而急着行军呢?

    麓由见少主面有难色,道:“少主,珞摩就由我让几名军医和兵士留守此处看护他,少主可以尽管放心。”

    孽徒本还想说什么,但是自己终不能太意气用事,道:“好吧,只是珞摩现下病重,兵士们毕竟是肉身凡躯,倘若有什么妖魔来袭,我担心他…”

    “本君让裂勃留下来保护珞摩,这样轩明少主便不用再担心了。”擎战说此话的时候看着婕蓝,其实也是说于她听,他知道婕蓝也担心珞摩安危,所以也想让她安心。

    孽徒没有理由再反驳什么,只是让裂勃留下来守护珞摩顿觉有些歉意,只道:“那便拜托了。”

    裂勃点了点头,虽然不能陪在少君身边护他周全,但是既然少君有所命,自己自然遵从,更何况珞摩现下如此,自己留下反倒可让少君分忧许多,心下里也就不再怨怪什么了。

    ................

    负责伙食的兵士们很快便熬了稀粥蒸了一些馒头让众将士食用。营地中所有将士都围在一起拿着馒头大口啃着,看来连日的激烈战斗让这批将士们已经有些疲惫。

    婕蓝几人因为发生珞摩的事没有心情进食,就推掉让交给其他兵士食用。

    而擎战却哪里吃得惯这种粗粮,竟也是没有胃口,更何况他身负醇厚灵力,即便几日不进食也不影响他身体,他看到送进自己帐营这清汤一样的伙食就皱了下眉头吩咐道:“撤下去吧,这些东西并不适合我。”

    那个负责伙食的军务长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害怕,跪下道:“属下该死,因为材料稀缺,所以只有这些东西可以食用,若不合少君胃口,属下这便去寻找些野味材料供少君享用。”

    擎战有些不耐烦,只道:“不需要了,你倘若单独为本君寻找野味,却不是耽误行程,更何况让军中将士知道本君嫌弃饭菜粗糙而不食,岂不是让他们说本君无法与他们共食一粥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撤下去就行了。”

    “是!”那军务长准备离开时,却听擎战问道:“不知婕蓝食用没有。”

    “婕蓝小姐说没有心情用饭,因此叫我散于将士了。”

    擎战有些忧心,没再问什么,“那你下去吧!”

    军务长退出营帐,就留下擎战一人,擎战望着帐营外那许多将士,顿时心中竟多了几分忧虑。他没想到赤燕城一行,居然牵扯出如此多的事,也不知能否将赤燕城的事顺利解决。

    .........

    天完全亮了开,薄雾渐渐开始浮游散去,阳光穿过薄雾倾泻下来,将这营地笼罩在一片淡红色之中。

    兵士们开始撤掉所有营帐,只留下珞摩帐篷一处和医务篷未有撤除。擎战几人已经上了马,准备领军前行,临行前不免与裂勃告行。

    “倘若珞摩病情转好,你便陪他先等伤势好转之后再来与本君汇合,可知么?”

    裂勃点了点头,“就请少君放心,属下一定会护珞摩周全的。”

    擎战点了点头,便调转马身,准备上路。身后紧跟着的是孽徒麓由一众,而婕蓝承风等人则行在后面。她不时地回头看向军后被押解上路的无峦和骨剑等人,忧心忡忡,心下里只盼望珞摩能够康复,否则只怕无峦性命很难保证。

    延绵的山路曲折回绕,大军行走在这山路间,使得这山也变得巍峨起来。马蹄声、脚步声、兽鸣声都响彻在这山麓之间,惊走了沿途的飞虫鸟兽。

    而一行人的心却也显得如此的沉重,好似比这巍峨的山更冷,更阴郁。不仅为珞摩,也为他们即将面对的命运,因为谁心里都清楚,将来的一战,才是最为残忍痛苦的。

07 附身魔

    青翠的山脉被薄雾笼罩,漂浮萦绕如丝绸般包裹。山上传来深远的钟声,那钟声每一击都将山中的精灵惊醒。

    山腹之中有一处小庙宇,那庙宇盘山而建,掩盖在草木丛林之中,而晨钟却也正是从这庙宇中发出。

    庙宇很小,只有正殿和偏殿两处,庙宇外有一空场地,是进香之处,此时一个小沙弥正打扫着落叶,而庙堂内则传出静人心灵的木鱼声。

    在庙宇的厢房之中,晨钟之声将这个沉睡的男人惊醒,此人面目焦黄,全身皮肤有些部位仿佛被火灼伤留下伤痕,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这粗陋的房顶,顿时不知身在何处?他想翻身下床,但身体剧烈的疼痛猝然传来,他痛哼一声,伸手便要撑住木制的床板,但当他看见自己那双被灼焦的手臂肌肤时,竟顿时被吓住了,大叫起来。

    他再一细摸脸上肌肤,顿时粗糙的感觉袭了上来,他心中一惊,想到自己的面容很有可能已经被毁掉,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双眼空洞无神,木然在那儿,嘴里只喃喃道:“本主的脸,本主的脸,不可能,决不可能。”

    此人便是赤燕城的城主都鞠,当日被晁牙带出城廷,藏身在破庙的佛龛背后,最后被空靖纵火欲将他焚身在庙宇之中,但却未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

    可是容貌已毁,这对于高高在上的他来说,却是如何也承受不了,更何况现今的自己被臣子背叛,无法回城廷,就如同被摘掉王冠而被贬为罪人的囚徒一般,自己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惊恐、绝望、愤怒、悲痛占据了他整个心灵。

    房外的一名僧人听到他大叫的声音,忙走了进来,这僧人看来六十岁高龄,手持佛珠,见到有些疯狂失控的都鞠之后,镇定道:“施主醒了?”

    都鞠听到此人的声音,想要下床,却是无法动弹。

    “施主身体还未完全痊愈,请镇定下来不要太激动,不然病情是很难痊愈的。”那僧人言语低沉,一双晶亮的眼炯炯发光。

    “施主?你这和尚是在说本主吗?你知道本主是谁吗?”都鞠所有的怒气仿佛都将撒在这僧人身上。

    “在老衲眼中,每个人甚至动物草木都一样看待,所以施主是谁并不重要,老衲也勿须过问。”气定神闲的僧人面对接近疯狂的城主依然面不改死。

    “你这秃驴说什么?本主是这赤燕城的城主,你居然说本主与动物草木一样,你是不想活了吗?”

    僧人一声叹息,道:“施主太看重自己的身份,也太看重自己的权势,但最终却被这些虚无的东西控制,施主应该淡定心性,舍弃这些世俗挂念,才能超脱自己,否则施主必然一生受苦。”

    “你让本主舍弃城主之位,可笑,我岂能让空靖那逆贼得逞,本主一定要召集兵马将空靖这个逆贼除掉,不然…”都鞠说道此处顿时停住,他只感胸口一股钻心的疼直刺入大脑,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啃噬自己的心脏,他顿时瘫倒在地,手紧紧捂住胸口,痛苦让他现今有些丑陋的脸变得更加的扭曲恐怖。

    疼痛让他几乎难以呼吸,好似身体被什么占据,而那可恶的物体就要破腔而出,将自己身体撕裂开一般,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而下。

    那僧人见都鞠突然之间如此痛苦,再看他身体的变化,顿觉感到从他的体内发散出一股强大的邪气,这股邪气现在正迅速地侵蚀着都鞠的心灵,那僧人有些惊愕,道:“施主莫非是被妖魔附体,才使你如此痛苦?”

    痛苦难耐的都鞠听到这番话,仿佛被妖魔啃噬灵肉的痛苦与憎恨来得更深,他抬起那双带着强烈戾气的双眼,咬牙切齿道:“你…刚才说什么?竟然…辱骂本主被妖魔侵占躯体,你…你…你竟敢如此无礼…”又是一阵绞痛,都鞠哀叫一声,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堂堂城主居然要在一个和尚面前展现出如此狼狈不堪丑陋的一面,他很想躲避起来,可是连身体都无法动弹得了。

    仿佛身体就要炸裂开,血红的双眼吞噬着这窒息的空间,他全身青筋爆出,双眼瞳孔放大,眼球仿佛就要掉落出来,而鼻息、双耳等地方也开始变形,仿佛他就要变身为妖魔的形态。

    意识一点一点地被掠夺,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想到,他的儿子轩明,顿时悔恨的泪水流淌下来,让他再失去意识之前为自己过往所做的一切感到悔恨,可是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本以为就此身体崩溃而沦陷,然后一股强大的圣洁之光竟将他包裹起来,在这圣光的照耀下,都鞠只感全身的灼热感渐渐退去,心口的疼痛感也再慢慢消除,他的意识也开始一点点的恢复,而不断变化的形貌也开始恢复原状,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的他艰难地抬起头,却见到这位僧人手间召唤出强大的佛光,在那金光的照耀下,督鞠顿时心神安宁,竟没有再狂躁不安。

    僧人见都鞠恢复了过来,便收了金光,叹道:“施主体内附身的妖魔已经根深蒂固,光凭老衲的这点法力只怕无法祛除,恐怕施主要辛苦一段时日了。”

    此刻都鞠听到自己被妖魔附体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恼怒,只自嘲地笑道:“被妖魔附体?本主这十年来一直以为是身体病痛,却未想到最憎恶妖魔的自己却被妖魔附体,真是可笑,和尚,本主体内妖魔若不除,将会怎样?”

    “照施主这情形看来,你体内的妖魔应该是有人在操纵,倘若那人对妖魔下咒,那么只怕施主就会完全被妖魔侵占躯体,变成妖魔形貌了,到时连人之本性也无法存留。”那僧人说到此处便面现忧色。

    “本主如今已变成这般,还有何面目见朝中众臣,又有何面目见被我放逐的那爱子。”他说到此处时低下了头,想到自己如此丑陋的面容此后只怕也无法再无法上朝亲政了,他艰难地站了起来,道:“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08 护心珠

    “老衲玄空!施主不用为自己的相貌忧心,凡人面貌都不过是空皮囊,又何必在意这些外在之物。”玄空希望能让这个被妖魔占据的人能够摒弃杂念,平心静气下来。

    “玄空大师,倘若本主体内的妖魔无法驱除,最终是什么后果?”都鞠屏住了呼吸,想听到自己的结局。

    “不但躯体,甚至灵魂都会被妖魔侵占,到最后施主或许将永远成为妖魔,无法再恢复。”

    大脑中‘嗡’的一声响,都鞠顿感被雷劈中一般,脑中开始混乱起来,他放大的瞳孔显示着他的恐惧与不安,他倒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真是段冤孽。”他从自己袖管中掏出一盒子,随后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放有一颗发着寒光的白珠,他将那白珠取了出来,道:“这粒佛珠叫护心珠,施主只要服食下去,若有一天体内妖魔再度复苏,那么此粒药丸可以护住施主的灵魂不被妖魔侵染,还能保住施主的人之本性。”

    “保住灵魂?那我的躯体是否仍然会被妖魔侵占呢?本主堂堂赤燕城的君主,既然被妖魔吞噬,你叫本主如何容忍?”都鞠想到都觉得愤怒与后怕。

    “躯体消散,灵魂不灭,只要有一息尚存,未必不能重复原貌,只是得看施主自身造化了。”想到此处,玄空不免也有些忧心,“只是现下施主被妖灵附体,不能轻易走动,老衲的法力也只能暂时压制住施主体内的妖灵,但是时日一久,或者施妖者再度对妖灵下咒,只怕施主靠自身之力无法阻止邪灵侵体,还是留住本寺,一起潜心修佛,想必靠佛缘兴许能清除体内妖灵。”

    “叫本主留在这种地方,你可知现下赤燕城被叛贼篡夺,本主倘若不回城廷,岂不让此城落入奸邪之人手中。”都鞠想到空靖心中的怒火就多了几分。

    “那么施主又将能如何呢?”

    简单的一句问话问得都鞠哑口无言,是啊,现在的自己面容尽毁,又被妖魔附体,赤燕城的人民又怎会再信耐一个被妖魔附体的城主,更何况,朝政被空靖把持,军权也被他掌控,现在的自己就算找到那些忠臣,只怕他们也不会信自己是一城之主,更甚者只要踏出这寺庙,自己就可能会遭受空靖的杀害,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那本主究竟该怎么办?本主岂能放下那逆贼不管?”

    “施主要明白你的放下就是对赤燕城的恩泽,只有你的归去才会让一切平息,倘若你再次踏入城廷,只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浪,到时受苦的依然是赤燕城无望的生灵。”

    “那依大师所说,该如何呢?让本主一辈子栖身此处?”都鞠想到要一辈子潜心修佛,心中都是一阵恼怒。

    “身于何处又有什么何区别,只是施主心境不同罢了,赤燕城应该放手让年轻人去管,对于施主你自己,何不放下那些执念呢?”

    “年轻人?我儿么?”都鞠想到轩明就顿感愧疚,也不知现在的他是否安然无恙,还是说被空靖杀害,但是从晁牙庇护自己来看,轩明他应该还没事。他见子心切,却又不敢面对,单说自己这十年来对他的残酷就足以让他憎恨自己了,更何况现今这般模样,又让自己又何面目再去见他呢,看来自己还真得藏匿于世了,都鞠叹息道:“那便打扰大师清修了,只是像我这种被妖魔附体的人,只怕会浑浊了此地。”

    “施主能如此想即便是被妖灵附体也不会让此清净之地受浊,但请将这枚护心珠服下。”

    都鞠将那里寒珠接了过来,吞食而下,顿觉心口有一阵绞痛,好似有两股力量在自己体内激战一般,他痛苦得大声嘶吼出来,薄弱的意志有些混沌,他再次昏厥过去。

    玄空看到昏厥的都鞠,顿时哀叹一声,他将他扶起放于床上,随后坐在一旁,闭目静修,开始念诵起经文来。

    寺庙外清幽雅静,鸟鸣虫吟,好不惬意。这一切犹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却包裹着一股强大的邪气,这股被压制做的邪气蠢蠢欲动,宁静与安详在被邪恶的欲念侵蚀着,沾染着,好似要毁灭这个地界,舔舐新鲜的血的味道。然而被压制的灵魂却无法摆脱束缚,只能暗藏着,等待着重生的机会。

    ...............

    城廷,一片寂静。

    所有的宫人朝臣都感到奇怪,自从城主被空靖将军带回来之后,就无人再见到他尊荣,听空靖说城主是受到惊吓以至于病情加重,需要安心静养,不能让外人打扰。

    城廷中所有官员听都是一片哗然,敏觉高的官员已经嗅出了城廷将发生大变动,担心城主要是病重不起,只怕城廷就要更换新主,而城主没有子嗣,唯一的少主在十年前就在流放途中病故,想来只能让座于能者,而此人思来想去只怕也只有空靖和豫尧二人担得。

    但是豫尧城辅却不知何故被主上下令禁押城府,现下很明显空靖将军执掌城廷的可能性最大,更何况他深受城主宠信并掌握兵权,城中许多部下都为他所命,自然而然他成为下任城主是无可厚非,但是城主究竟病情如何,却是所有朝臣都没有亲眼见到,不免有些疑惑。因为每次朝臣想到‘月华阁’去面见城主,但都被空靖的部下拦住,不准觐见,所以到如今城主究竟是何病情都无法得知,只能在那儿凭空臆测。

    有些懂得见风使舵的便在此时投靠空靖,希望有朝一日他若当成城主便能提拔自己,而有些则还处于观望态度,静看事态的发展,剩下的一些老臣却说什么也要力挺城主,但是人微力弱,空靖开始大量以谋反或者侵扰主上静养的罪名将他们扣押。

    赤燕城陷入一片灰暗之中。

    而将军府中,空靖却一直待在暗室之中,此处暗室是自己特地修建出来布咒所用,室内阴暗潮湿,陈列着一些骷髅架、巨蛇、毒蝎等暗黑之物。而他现在手中竟拿着一只毒蝎,蝎尾有毒液不住滴下,滴向一个方盒中的仿佛心脏一样的东西,那心脏呈暗黑色,随着毒液的一滴一滴的增加,颜色逐渐变深,但是那心脏的体内仿佛被什么白光护住,暗黑之血竟无法侵染到心脏体内。

09 逼迫

    空靖无论施动咒语多少次,都无法破除那道奇异的白光的干扰,他收了毒蝎,将跳动的心脏盒子盖上,随后放于袖管之内,打开暗室之门,走了出去。

    在暗室之外,农须守在暗室门前,见到空靖出来后,就行了一礼。

    空靖看着农须,道:“你去帮我找一位能力高强的巫术师来。”

    “将军是要继续对城主下咒吗?难道凭将军的力量无法对他下咒?”农须一双幽绿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本将以为那场大火会解决掉他,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能活着,这样也好,我的本意也是要让他尝尝变成妖魔的滋味是如何的?不过奇怪的是他体内的附身魔仿佛被什么给压制住了,凭我所学的巫术竟无法破除,所以得请个能者来。”

    “属下明白了,我会将这城中最高的巫术师请来。”

    看着农须如此坚定而充满怨恨的双眼,笑道:“看来你对他的恨越来越深,是不是为我没有杀他你感到很愤怒。”

    农须顿觉有些惶恐,道:“属下不敢,只是不知将军为何还要留他性命,早在十年前就可以取他性命了,为何还要将他留到现在。”

    “要他的性命何其容易,但是那样岂不太便宜他了,本将要他活着的时候好好看看自己妖魔的样子,看看自己腐烂的心究竟是多么的愚蠢与狠毒,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一些吗?”空靖深红色的头发掩映着那双黑色眼眸,看来像布上了一层阴霾之气。

    农须想要再说什么,却也无法让空靖将军按照自己的意图来,神色间竟有一丝悲戚划过,道:“属下明白了,只要能让此人偿命,属下的仇也算报了。”

    空靖神色冷了下来,道:“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孽,我只不过是向他讨还回来,加倍的讨还回来,只可惜那愚蠢的城主到最终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杀过的人有多少,作过的孽又有多少,他又怎会记得?我只恨没有亲手除掉他,否则如何报我失亲之仇。”农须硬冷的外表此刻竟多了几分伤感。

    空靖咧嘴一笑,只道:“现下我便去月华阁会会这个所谓的城主,你去办事吧!”

    农须领命便出了将军府,而空靖提上剑,换上军服便出府朝城主的寝殿月华阁走来。

    ..........................

    月华阁的门重重的关闭着,阁外有四名侍卫守护着。空靖按着剑走到阁前,那两名侍卫行礼之后便打开阁门。

    沉重的阁门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阁内光线阴暗,一股阴冷的风吹了出来。空靖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则再度阖上,阁中的光线微弱,冰冷的感觉让人感到心寒胆怯,然而空靖却面不改色,他直接走向阁内后房中。

    后房中是城主批阅奏折之地,平时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清理,然而现在看来这里混乱不堪,并且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所有书籍以及奏折都散落一地。随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房内被惊醒的人发出‘唔唔’的声音,仿佛嘴被人塞住,无法开口说话一般。

    空靖走了书房,顺着他的目光便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人被绑在铁架之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口中被白绸绷住,一双憎恨的眼充满了戾气,他看到空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顿时怒气全然冲了上来,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只可惜无论怎样都是徒劳。

    而此人正是使用幻影术化身成都鞠城主模样的晁牙。

    空靖将白绸扯了下来。顿时恢复言语的晁牙喘着粗气,对着空靖怒道:“你…你竟敢对本主如此,你当真是想造反了吗?”

    空靖冷冷一笑,显得极其的不屑,“你吗?你一个假冒的城主,你让本将该如何对你呢?晁牙,本将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背叛于我,看来你果然是嫌活得太久了。”

    听到这样的称呼,晁牙顿时像被人泼了一头冷水般,静寂了下来,良久,才缓缓道:“你…你早已识破我的身份?”

    空靖将那白绸扔了,笑道:“你装扮谁不好,却偏偏要装扮成农须混进城廷,这世界上很多人都可能背叛本将,但惟独农须不会,他只有杀了那城主的心,又怎会救他?你说你是不是有够傻?”

    “既然你早已识破我身份,那么在破庙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已经不是城主,为何那时不拆穿?”

    “我想让那无知的所谓的城主失去城主之位已经很久了,你既然帮他乖乖地将城位让了出来,本将自然不会拦阻。”

    晁牙突然想到极为可怕的事,急道:“这么说你知道城主当时在破庙中了,那么你将主上怎样了?”

    “怎样?本将只是让属下放了一把火而已。”晁牙听到空靖如此说,放大的瞳孔剧烈颤抖起来,晁牙看到他这副神情,又笑道:“不过你放心,他还没死,本将岂能容他就这样死去,不过对于你嘛,本将实在不知留你有何用?”

    晁牙心中一个激灵,看到空靖那高傲而藏有怨毒之色的眼神,不觉都觉得有些胆寒,“你想怎样?”

    “倘若你再乖乖地听话再当个几天傀儡城主,本将倒是可以考虑让你多活几天,不过需要你来写一封让贤令。”

    “嘿,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我因为你已经忍辱很久了,现在又怎会还要做你的傀儡,受你摆布,你太天真了。”晁牙已经浮肿的眼带着倔强的神色。

    空靖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是吗?看来对你太客气你始终都不知道你现在所处的是什么位置?”他从手中召唤出他的破云剑,对准晁牙,挥舞了下去。

    顿时间剑锋切割开皮肉的沉闷声不断充斥着这个空间,而夹杂着晁牙悲痛的惨叫声使得这月华阁显得更加凄厉了些。

    空靖没有下重手,只是用剑锋一剑一剑地将割裂晁牙的肌肤,顿时晁牙全身的皮肉都炸裂开来,鲜血流淌而下,染红了衣襟,染红了地板,染红了他痛苦的心灵。

10 屈服

    挥了二十来剑后,空靖停了下来,道:“怎样?像你这样的老家伙只怕本将再用上几剑就会撑不住了吧,你不用如此急着找死。”

    晁牙睁开被血覆盖的眼,咧嘴笑着:“本校尉当年在战场上,被敌人砍了四五十刀都不曾怎样,又何惧你这几十剑,嘿,我死心已决,你要杀便杀吧!”

    空靖眉头一皱,收了破云剑,道:“看来你倒挺硬气的嘛,怎么当年没见你如此硬气过,是因为你已经打算抛弃你那两儿了吗?”

    晁牙一听到自己两名爱子的情况,就仿佛被人攫住了要害,但是他又很快镇定下来,笑道:“嘿,少主已经和麓由统领带兵前往北炎地,他们现下肯定已经将我那两儿救了出来,我现在还会受你控制吗?太可笑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谁说你那两儿子已经救了出来?你的那叫珞凌的儿子已经被我的部下藏督拿去喂他的滑貂了,至于你另一个儿子珞摩吧!”空靖嘴角一扬,露出来邪恶的笑容,“现下或许要死了吧!”

    “怎…怎么可能?”晁牙顿时茫然惊怒,仿佛被人攫住了心脏,顿时无法呼吸,他抬起头,看着被血雾之气笼罩的空靖,道:“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本将吗?哈哈,并非是我,是你所谓的少主一众对他出的手,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不过你若是肯屈服本将,本将兴许还会考虑将你儿救出,倘若你继续如此下去,那本将只好将你斩成碎片,然后再将你儿子拿去喂食妖魔了。”

    “救出我儿?你当年也是像我保证说不会加害我儿?结果呢?你还是将我儿杀害,当年我糊涂,现在我还会糊涂下去吗?珞摩和少主从小就是故友,情谊极深,又岂会相互残杀,你以为你的离间计会得逞吗?你还是省省吧!”晁牙含血的嘴里每说一句都显示着他的果决与坚毅。

    “嘿,看来你却也聪明了些,不过你说本将会不会杀了他呢?”空靖走上前一步,用手抬起晁牙的下颔,道:“本将听说他因为病重所以已经被你尊敬的少主遗留下,现下只有一个小护卫而已,本将只需要派一两人去就可以轻易去掉他性命,他的命就跟蚂蚁一样捏在本将的手中,本将想什么时候要他的命就什么时候要他的命。”

    晁牙怔了片刻,面色因愤怒已变得青筋暴露,他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着空靖,全身肌肉因过度的疼痛与憎恨而不断抽搐。

    空靖看到晁牙这模样,顿时心中得意,竟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满足鄙夷之意,“怎样?现下答应了吗?”

    晁牙沉默良久,随后才从喉咙里一字一句地吐出:“好,我便应你所求,再做几日城主,为你写下让贤令。”

    空靖停住了笑声,倨傲地看着晁牙,仿佛早已知晓了他会答应一样,他在晁牙衣服上擦干自己染上鲜血的手,道:“早说又何必多受这些罪孽呢?”

    晁牙面色凝重,“既然你一心盘算让我替代城主,那么你为何还要留下城主性命?”

    “你很想知道吗?”空靖从袖管中掏出那锦盒,将盒子打开,便看到一个变黑了的跳动的心脏,“这是附身魔的心脏。”

    “这于我何干?”晁牙实在不想理会空靖,为他这莫名其妙地问话感到很不耐烦。

    “十年前我将附身魔种在了那都鞠的体内,而俯身魔的心脏则被我挖出,只要我对附身魔下咒,附身魔就会听命于我控制侵蚀他的心性,让他受我控制,不过到现今时日已久,这附身魔只怕已经不甘于附庸在他体内了,而是想吞噬他的躯体,自己逍遥于世了。”

    “你…你居然用妖魔控制主上,你好狠毒,怪不得主上性情一日比一日暴虐,原来都是因为你,那么十年之前的那场惨祸实则也是你操控妖魔让城主下令处斩城后,放逐少主,处死朝臣的么?”

    “不仅如此,那所谓的城后也是本将让附身魔附身在她身上,然后引主上前往后殿,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爱妻不过是头丑陋的妖魔而已,是他太笨了,居然就这么简单地信了,所以斩了城后,嘿嘿,他不是一向憎恶妖魔吗?他不是一向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就歧视世间其他生灵吗?那么就让他自己尝尝自己日夜共寝的爱妻是个妖魔的痛苦,我想他应该很享受处斩妖魔的感觉吧,不然又怎会如此急切地将城后斩杀呢?”空靖此刻的面孔看起来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陌生而妖邪。

    “你…你…”晁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斥责面前这个丧心病狂的人,“你为何要这般做?城主有何地方对不起你?”

    空靖再次恢复了冷漠的神态,他背过身去,道:“你没有知道的资格。”

    晁牙不由大笑起来,那笑声带着鄙夷带着凄凉。空靖听到笑声,眉头一皱,怒气上涌,道:“你笑什么?”

    “笑你也不过是个如此悲哀可怜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成了一城之主又怎样,你以为城民会信服你吗?你以为百官会臣服你吗?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就算给你王权又怎样,你也不过是玷污了王权的力量。”晁牙恣意地说着,将心中所有的悲愤全都发泄了出来。

    空靖捏住他的下鄂,因为用力过大,导致他下颚竟脱了臼,下盘掉落下来。晁牙满口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但是他那灼目的双眼却丝毫没有屈服,从嘴间依稀说道:“有本事你便杀了我,不过你杀了我就怕你的城主美梦便做不成了。”

    空靖放开晁牙,没再说什么,他边往书房外走边道:“本将会让属下来替你更衣沐浴,你好好享受这几天的城主待遇吧!”

    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淌落满地鲜血的晁牙,被绑缚在铁架上的他双眼有些迷茫空洞,嘴里喃喃道:“珞凌,真是可悲的孩子,为父居然都不能再见你一面,你恨这个无能的父亲吗?”说到此处,已是泪雨直下。

    泪与血混合在一起,凝结、风干,最后沉淀,仿佛晁牙已经凝固变冷的心,连疼痛都已经快冰冷得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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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军中突变

    现下已是巳时,照理说雾气应该早已散去,然而这淡雾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了起来,使得十丈之内的物体都无法瞧清。

    擎战一等人统领的军队在山麓下缓缓徐行,绕过山麓之后,便到了一处荒原。麓由见兵士们走了三个时辰,便想令他们稍作歇息,便向少君擎战和轩明少主禀报,擎战和孽徒都并无异议。于是大军便暂且停下就地歇息。

    而在这歇息之间,为填饱已经有些饥饿的肚子,各士兵都将早膳时未吃完的馒头取了出来,开始合着清水充饥。

    擎战也下马背,走在这些裸石之上,微风吹拂起他的长袍,看起来英气非凡。在一旁和崎雪待在一起的婕蓝无意间抬头看到这边的擎战时,竟也有些情不自禁地看得呆了。等到崎雪拉扯着她衣袖时她才回过神来。

    崎雪抿着嘴笑道:“小心看呆了会成呆头鹅的哦?”

    婕蓝顿时脸颊通红,犹如红莲初绽,她瞪了崎雪一眼,道:“你胡诌些什么?不怕被人听见笑话,谁会去看他?”

    崎雪也不争辩,只是在一旁吃吃地笑着,弄得婕蓝越来越尴尬,索性走到黑猪那里去,免得崎雪抓着此事不停地嘲笑他。

    擎战则是一心地瞧着周围形势,他闻着风里的味道,顿时眉头微皱,竟似有几分忧心。

    孽徒看出了擎战的异样神色,便走上前来,问道:“少君是有何忧虑吗?”

    “这四围雾气总觉有些不同寻常,你有没有闻到风里有股邪气的味道?”

    孽徒只会上层剑术,但是并不像少君和婕蓝他们异样拥有无上的灵力,因此可以辨别出妖邪之气来,他顿感有些惭愧,道:“我并未嗅出有何异样,只是觉得这雾仿佛太不正常了些?依少君看是怎么一回事?”

    擎战眉头微皱,却并未答话,只是低下头,一手摸着下颔,仿佛在极力思考中。孽徒见擎战如此,心想自己也不好打扰,就没再追问。他一脸忧愁,仿佛还在为珞摩担心,深怕他会出事。

    几人正休息间,却突然听到全场中不断发出哀痛声。婕蓝和擎战几人听到这声音都惊奇地朝军中看去。

    这一瞧不禁让所有人都怔在当地。

    一行军队中几乎所有的士兵竟同时捂着肚子,大声痛叫起来,有些士兵更甚者口吐白沫,双眼翻白,脸色变紫,有些士兵痛得在地下不停翻滚,最后昏厥在地。

    麓由见到这等情状,吓得面色惨白,他忙走过去扶住一个病情看起稍微轻点的士兵,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了?”

    “食物…食物有毒!”那士兵一说完,就吐了起来,倒在地上,全身痉挛起来。

    麓由看着全场数千名士兵,几乎都成了这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孽徒、承风、擎战等走了过来,几人聚集在一起,显然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是有人在我们食物中下毒,所以才导致众将士都倒下了,现在该怎么办?”麓由看到这群跟自己出神入死的几千兵士,一瞬间都变成这样,竟有些无法镇定下来。

    “将中毒的兵士都集拢在一起,然后让幸免于难的兵士围成一圈守在外面,最后让神兽护在最外围,其他人就聚集到本君这里来。”擎战沉着冷静地发号着司令。

    顿时所有士兵都相互搀着走到一块空地处聚集在一起,随后逐个检查所有士兵中就只剩下十几人没有中毒,其他的到现在几乎都已失去了神智。

    而麓由也让潭棋将神兽按照八卦方阵的布局将这些中毒的兵士守护在里面,一旦发生什么外侵也可暂且保住他们性命。

    好在婕蓝几人因为珞摩和无峦的事而没有心情吃饭,所以才幸免于难。想到大军中这么多人居然都会中毒,不免有不少疑问。

    麓由将负责膳食的军务长传了过来,那军务长自己仿佛也中了毒,他口齿发白,双眼鼓出,全身无力,都只能靠杵着竹棍行路,他被带到少主少君面前时,深感自己罪责深重,忙深深地跪了下去,道:“属下最该万死…没有照顾好军中伙食,导致…全军将士…”他愧疚得无法再说下去,两行老泪滚落下来,滴进草地之中,显然悲戚怜悯。

    “现在即便是你拿再多的命也无法挽回,你只需要老实回答,是否是你在饮食中下毒?”

    “属下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属下未有检查清楚就将饭食让众兵士食用,实在罪无可恕,请少主少君处罚属下吧!属下甘愿受罚。”那老兵此刻悔恨莫及,他体内的毒仿佛因情绪的激动蔓延得更快了些,说完之后,只觉全身一阵撕裂的痛,便昏倒在地。

    麓由深知这个军务长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兵,他的为人自己最为了解,忙道:“少主,末将看被非是他所为,想必是军中不小心混入了空靖的奸细,导致事态变成这样。”

    站在一旁的婕蓝有些忧心,道:“奸细?莫非是北炎地的那些兵士依然忠于空靖,因此在我们饭食中下毒?”

    “恐怕不是,军中并未有一名是北炎地的士兵,因为末将始终觉得北炎地的那些被训练的士兵毕竟是龙蛇混杂,无法确信他们究竟心向何方,因此末将便命两名属下整顿北炎士兵,整顿之后再出发回城,现在应该还在距离我们几十公里之外,所以不可能是他们的人。”麓由对此颇为坚定,相信他所说的话并不会有何怀疑。

    “那么…就只有两个人最值得怀疑。”一旁一直沉默的承风冷冷道,擎战和孽徒一听,便立刻知道他所说的那两人是谁,想到之后,两人都不免长叹一声。

    崎雪感到很好奇,忙问道:“究竟是谁,你们说啊!”

    黑猪拢拉着头,显得也很沮丧,道:“除了那两个被锁了的人,还会有谁呢?只是他们已经被扣押了,怎么还有机会下手呢?”

    “还是先带上来再盘问个清楚吧!”擎战不想在这做无疑的猜测,直接让麓由将那两个人带上来。

12 试探

    麓由应了命,便命两个手下将押解在囚车上的无峦和骨剑带了过来。

    当无峦和骨剑被带过来时,麓由命令他们跪下,无峦惶恐不安,直接跪了下来。而骨剑则气得吹着胡子侧立一旁,高傲地仰着头,连擎战他们一眼都不瞧,“哼,你们这种时候把我拖过来是什么意思啊?”骨剑仿佛意识到他们的意思,心中老大的怨气发不出,大眼瞪得就快炸出来了。

    “骨剑,想必这军中众兵士变成这样,你是最乐意瞧见的吧,或许你更愿意看到我们几个也中毒倒地,你就好顺顺当当地逃之夭夭了。”潭棋对着骨剑逼问着,神色间满是愤怒之气。

    骨剑将手中的铐链亮了出来,道:“我被锁住,怎去下毒,你拿老头来寻开心啊!”

    “说实话这铁链能锁得住你的手,又岂能锁得住你人,兴许你今日凌晨趁军中混乱的时候便借机在饭食材料中下毒,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潭棋觉得这老头最有可疑,因此不断逼问他。

    “哦,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个时候可以趁机逃走呢,你还真提醒了我,早知道,刚才趁你们军中大乱的时候也逃走算了,真是错过了良机。”骨剑想到这就感到很遗憾,然而仿佛又话中有话。

    擎战和承风都明白了骨剑话中的意思,他们知道,凭骨剑的身手和灵力,想要破除这铁链逃之夭夭,根本就不需要做这些事,更何况还是用下毒这种低劣的手段。

    擎战和孽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转向了跪在地上的无峦,几双眼中都带着置疑与厌恶之情。

    无峦仿佛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顿时仿佛芒刺在身,感到无比的惶恐。他身子颤抖了起来,全身不住蜷缩在一起,仿佛极其害怕灾祸就将落到自己身上。

    “你很害怕吗?为何害怕?难道说有些人为自己所做的事即将暴露而惶恐不安。”擎战言语听来很缓和,但在无峦听来却是比什么都觉得惊恐。

    “小人…小人只是不知道少主少君将小人带来是怎样?所以…所以才…”无峦因为过于害怕因此连话语都无法正常说出。

    “本君想在这军中只有你是最恨我们的吧?包括本君,包括珞摩,包括婕蓝,难道本君说得不对吗?”擎战神色间显得对这个无峦越来越不信任。

    “小人,小人怎有资格恨少君,又怎会憎恨婕蓝小姐,小人的命几次都是婕蓝小姐救的,也是少君和少主肯将小人留在军中疗伤,若非如此小人只怕早死了。”看着他说得恳切,婕蓝不为有些心伤,因为她知道若非自己,也不会造成无峦今天这样,他如今的命运如此坎坷,经受如此多的非人遭遇,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无法忍受擎战竟如此地怀疑他,忙走到无峦身边,朝擎战道:“少君当真糊涂了,无峦从一进我们营地开始就被军医带去包扎伤口,随后跟珞摩在一处,到今日凌晨发生这种事,无峦一直被扣押住,他如何下毒?”

    婕蓝这一问倒也将擎战和孽徒问住了。这也确实是,无峦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既不会妖术也不会法术,想要逃出士兵的看押而去下毒,只怕他也没这个本事。

    但纵然如此,擎战依然看这个无峦不顺眼,心中仍有许多疑问,逼问道:“也许是在跟珞摩同寝的时候,他便想要在饭食中下毒,因此深夜起来下毒后却被珞摩瞧见,他怕罪行会败露,因此跟珞摩动起手来,最后还将珞摩杀害。”

    擎战这一说,倒让孽徒觉得颇为合理,顿时便对无峦更加憎恶了一些,他骂道:“你居然如此大的胆子敢做出下毒一事,也还敢对珞摩下如此重的手,说,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做?”

    无峦吓得流下泪来,不停摆着手,“…不…不是我…我,我怎么敢下毒,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婕蓝和承风几人起初也觉擎战的分析有些道理,但细细推敲之后顿觉也有几分漏洞。

    承风不免开口道:“你所做的猜想也有几分道理,只可惜却并不合理,既然他是半夜去下毒,珞摩跟去查看,那么珞摩应该是在发现无峦下毒的那一刻就动手,因此珞摩应该是被伤在军物房,而非是在珞摩自身的帐营中,但珞摩是在自身的帐营中受了伤,可见你的猜想并不成立。”承风提到少君时并不敬呼,倒让潭棋有些生气,潭棋本想对承风发作,但擎战手一扬示意他不要动怒,潭棋听命也就不吭声了。

    擎战清冷一笑,道:“你所说也并无道理,但谁相信他身无异能?倘若不是身有异术,又岂会伤到珞摩半分,倘若珞摩只是受伤一刀倒还说得过去,或许真如他所说是误伤,但是身受两刀却太可疑了一些,不是吗?若真无心伤害对方,又岂会在对方已经重伤的情况下再加上一刀呢?”

    “你,你这想法未免太可笑了些。”婕蓝不知为何,对擎战千方百计想要将罪加到无峦身上感到很气愤,“你什么意思?你这么说就咬定了无峦便是下毒之人,你是跟他有什么恨你要如此做?无峦不过是雍记药庄的小二,又怎么会什么异术?不要为你的异想天开找这些可笑的理由了。”

    擎战看着婕蓝,冰冷的目光中有一丝失望与悲痛,他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将头侧到一侧,仿佛并不愿跟婕蓝解释什么,他看着无峦,双眼一滞,直直地盯着无峦。

    无峦看到擎战那双眼,就顿时害怕起来。突然,擎战一句话未说,便探出手直朝无峦肩胛的方向击去。

    无峦没有反抗,一掌之力打了过来,竟硬生生地将无峦震出两丈之远,无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来稳住了身子。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见他口中、鼻中、耳中竟被擎战的掌劲震得满是鲜血。无峦‘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殷红鲜血,随即晕厥在地。

13 心结

    众人都是始料未及,一阵惊愕之后才反应过来。婕蓝看着擎战,满眼竟是悲伤与愤怒,她一个箭步上前,便一个巴掌朝擎战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怔在当处,不知该说什么?黑猪和崎雪担心婕蓝如此无礼地掌打擎战恐怕冒犯君颜,会被罚罪。而潭棋则见这女子竟敢对少君如此无礼,便要拔剑兵刃相见。

    擎战挥手示意潭棋退下,潭棋才忍住了那口怒气,收回了剑。擎战冷冷地看着婕蓝,没有再说什么,仿佛一颗心被冻结在了冰湖之下。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无峦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可你却对他出狠手,你,你难道是因为大家不认可你的猜测,你就恼羞成怒吗?你一向高傲自以为是,难道因为你的倨傲就要冤枉掉一个人的性命吗?”婕蓝怒气上冲,丝毫没有顾虑到擎战的身份和心境。

    擎战没有与婕蓝争辩,只是走到另一头,距离婕蓝数丈之远,他背对着婕蓝朝麓由道:“麓由统领!”

    麓由领命走了过来,“末将在!”

    “将他带下去治伤吧,本君出手并未用上半分灵力,所以他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还有,这军中几千名兵士总要想法救,你可知他们是中的何毒?”擎战仿佛已经忘记了婕蓝刚才的斥骂,并未提到此事一点。

    “军医已经看过了,应该是一种毒蛇的毒液混在饭食之中导致中毒的,这种毒太过猛烈,非一般蛇毒,应该是修炼过数百年的蛇妖之毒,所以军医也无从医治。”麓由想到兵士的性命就危在旦夕,心中未免就有些悲痛急切。

    “蛇毒?总有什么法子可救他们的。”擎战同样也心忧神兽兵团的兵士们,想来要是他们出了事,自己在王城只怕也无法交代。

    “办法倒是有,但是却是凶险无比,在离此处十里之外有一处山谷,谷间有一株听说已生长了数百年的半边莲,取用此药便可解除兵士们体内蛇毒,但是所谓相生相克之理,那山谷中会有数不尽的妖魔,城中称此地为万魔谷,所以只怕一去便难回来。”麓由并不支持这办法,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这数千名士兵的性命恐怕就要葬送在蛇毒之下。

    “倘若这种法子果然有效,也只能勉强去试一试,不然这些士兵们恐怕难以挨过午时。”孽徒想到自己身为少主,却无法为士兵们做一些事,顿时觉得这个少主之位却是如此沉重,而非之前所想得那般想卸下就卸下,如今想来自己以前那种如此不负责任的想法对这些士兵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因为他们也是因为他们敬仰的少主重归城廷才会如此誓死效忠,可是自己却还一直想着只要此事一了就卸下少主的身份离开。

    “既然想到法子救众兵士,那么就由我去万魔谷把半边莲取回来。”孽徒按捺不住,便想亲自前去,但却被麓由拦下道:“军中不能没有少主,倘若少主不在,军中一定人心大乱,所以少主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万魔谷。”

    孽徒正自为难时,婕蓝站了出来,道:“倘若麓由统领所提到的那个什么万魔谷当真有救命的药草,就由我和崎雪他们去便可,又岂可让轩明少主麓由统领前去?”婕蓝本想说擎战的,但语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仿佛心中跟擎战有了疙瘩,想解也无法解开。

    “们行吗?那里凶险万分,倘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孽徒非常担心婕蓝的安危,有些放心不下。

    承风站出来,道:“既然你要去那种地方,看来我不跟去也没有办法。”承风被封灵珠所控,必须待在婕蓝身边,所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得跟着去。

    “我也是,我也是。”黑猪忙说道,“蓝你要去那种地方,我必须陪在你身边,不然我不会放心你。”

    婕蓝开心地笑了笑,因为这种时候,崎雪也好、承风也好、龙奕也好,他们都对自己如此关心,就算不感动也难。婕蓝不由间看向擎战,若是平时,他若听到自己要去如此凶险的地方,定然会开口关心自己,可是现在的他依然是背对着自己,连瞧都始终未瞧自己一眼。

    是啊!他贵为王城少君,而自己却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既打他又斥责他,换做谁也会憎恶的,只是自己那个时候只是一时气急而已,并非出自真心,到现在想来倒颇有些后悔。不过他既做错了事,却还如此倨傲不恭,婕蓝就算不气也得气了。她索性也不再去瞧他,只对麓由道:“麓由统领,你替我们配备一头骑兽,崎雪的雪鹤只怕不能承载咱们四人。”

    麓由领了命,便叫神兽团的人派出一头斑虎让婕蓝作为骑兽。婕蓝上了斑虎,拉上黑猪。承风和崎雪则坐上雪鹤,便要准备前往万魔谷。

    一旁一直未有开口的凝鹿走到孽徒身边,轻声道:“请让我也跟他们一起去吧!”

    孽徒没想到凝鹿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不由一惊,道:“那种地方凶险万分,你如此柔弱,只怕…”

    凝鹿摇了摇头,“我也想为你做点事,而不是每天只会待在你的身边得到你的庇护,你就让我去吧!”

    孽徒想起凝鹿曾经因为自己离开她片刻全身竟就恢复了她异类形态,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这次倘若因离开他而再次变回原形,恐怕会给她带来祸患,因此阻拦道:“不,倘若你离开我身边又变成…变成以前那样,你叫我怎么不担心呢?”

    凝鹿摇了摇头,道:“不会了,现在的我除非受天罚是不会变回原形的,我不应该让你护着我,我也想像婕蓝姑娘那样为大家都出一些力。”

    孽徒本想再说什么,但见凝鹿意志坚决,也就没有再反驳,只道:“那你去吧,不过要一切小心,你很多事都不懂,到时听婕蓝和承风他们的,知道吗?”凝鹿点了点头,便准备和婕蓝一起去。孽徒抬头望着婕蓝,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14 真正的目的

    婕蓝想孽徒定然是担心凝鹿,因此对孽徒道:“少主放心吧,我会照顾她的。”

    孽徒其实除了担心凝鹿之外,更是担心婕蓝,但是想上前慰问几句婕蓝,却觉自己身份不妥,因为在婕蓝心中,自己只是少主,并且,她心里,装得那个承风和少君却是多过自己,自己既然作为少主,就不该再参合进去,让婕蓝为难。

    正欲走时,擎战觉得他们几个人要么伤势未好,要么灵术不高,那个万魔谷究竟有多凶险也不是很清楚,万一有个闪失又该如何是好。但擎战一时心灰意冷,竟不愿直面面对婕蓝,只对身边的潭棋道:“你去保护他们几个吧,务必将草药采回,他们几人本君并不放心。”

    潭棋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少君心意,开始怒了起来,“刚才那叫婕蓝的如此待少君,少君还是担心她的安危?我连杀她的心都有,又岂会去保护他,少君还是另派他人吧,属下实在无法跟一个冒犯少君的人在一起。再说此处想必很快有一场大战,属下必须待在少君身边保护少君。”

    擎战嘴一扬,笑道:“你堂堂一个男子,岂能生这些气,再说我就算再重要,难道在这里中毒的众兵士就不重要了吗?再者说,那个叫凝鹿的女子,想来来历不简单,我也不愿她受一点伤,你不想保护婕蓝他们,总该会保护凝鹿吧!”

    潭棋看着站在婕蓝身旁的那个绮丽的女子,顿时不由心神一动,他言语嗫嚅,道:“少君拿属下寻开心。”

    擎战微微笑了笑,道:“快去快回,不要耽搁。”

    潭棋领命便走向凝鹿一众,他一见到婕蓝,神色就沉了下来,道:“并非是少君命我与你们同行,只是我担心你们无法及时将药草带回,因此才跟你们一同前去。”潭棋如此说是想断了婕蓝的念头,他不想让婕蓝觉得她即使做了无礼之事少君依然护着她,好让她在少君面前更加嚣张。这点心思也是他做属下的维护少君尊严所做的最微薄的事了。

    婕蓝的心顿时凉了下去,一向倔强的她又如何肯在潭棋面前表现出伤心失望来,她侧过脸没有理会他的话。倒是崎雪听到潭棋这般说心中不爽,哼了一声骂道:“你爱去就去,在这儿得意什么,我们又没求你去。”

    潭棋不想跟一个半妖多说,他只看向凝鹿,语言顿时柔和下来,“凝鹿姑娘便请乘坐我的飞鹰过去吧!”

    凝鹿有些怯怕,但见潭棋一双眼满是温和之意,自己的戒心也就少了几分,她上了飞鹰,随后潭棋也跟着上了飞鹰。为防止快速飞行时凝鹿会不慎掉落下去,潭棋双手将她环抱住。这倒让凝鹿吃惊不小,但心想他一片好意,自己不能因为这个就推却,因此也未说什么。

    崎雪倒是满是鄙夷,轻哼了一声,“对我们便是如此恶狠狠的,对其他貌美的女子竟像条大尾巴狼一样,也不害臊。”好在这句话她说得极轻,没有被潭棋听见,倘若被他听了去还不气得跟她动起手来。

    婕蓝回过头对她嘘了一声,崎雪才噤口不语。

    几人对骑兽一声喝令,顿时都飞入空际,朝西处万魔谷飞去,很快,几人的身影就隐没在了薄雾之中。

    擎战等婕蓝走后,才回过身来,他看向已经消失了婕蓝的身影的天空,不觉有些怅然。

    孽徒走到擎战的身边,恳求道:“刚才婕蓝姑娘对少君无礼,希望少君不要见怪于她,她性子向来如此,其实并非真的对少君…”

    擎战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他沉吟片刻,道:“我倘若真要与她计较,只怕她早已死在我那属下的剑下了,她如此蛮横倔强,倒还真让我头疼,不过她或许责骂得对,那个叫无峦的并非就一定是祸首,只是军中奸细一日不除,军中便一日不安。”

    “现下没有一点线索可以查到这奸细到底是谁?这确实令人很头疼。”孽徒知道敌在暗处,所谓暗箭难防,且不知这奸细下一步又将做什么呢?

    “最头疼的是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为何?空靖派来的奸细?私人仇怨?还是其他?”擎战闭目思量着,却始终想不出头绪,他望向天空,此时才发现,空中的白雾正慢慢消散,被遮挡住的烈日阳光穿过雾层扑洒下来,照在这些病危的兵士身上,仿佛扑上的一层金光,让他们那因痛苦而濒临崩溃绝望的脸显得更加清晰了些。

    然而在雾消散之后,一阵强劲的风开始吹起,那股风有着一股浓烈的腥臭之气,擎战一惊,朝东方处看去,却见雾气散退之后,天角边露出了黑压压的一片。

    那巨大的一团黑色物体正快速地朝大军这边聚拢而来。

    麓由一惊,不由暗叫不好,道:“是妖魔!”

    擎战望着那团庞大的黑色队伍,当他们越来越近时,逐渐看清了这些妖魔的面目,看来这群妖魔不下于千只之众,这些妖魔个个都张大着口,朝被聚拢在一处病重的兵士猛扑而去。

    顿时间那些生命已经快要终结的士兵看到漫天的妖魔张开大口朝他们汹涌扑来时,个个都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一时间军中乱成一团,那些士兵不顾病重的身体,开始匍匐着想要爬出这个死亡之地,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拼命地爬,却依然逃不过妖魔的掠夺。

    看来这些妖魔是被人诱使过来的。擎战在此刻完全明白了,先让军中众人中毒,再让妖魔攻击大军,这样军中士兵便轻而易举就成为妖魔的口食。

    那些妖魔盘旋在士兵的头顶,仿佛在挑选哪一个猎食更加符合他们胃口一般,随后选准猎物,便朝自己的食物扑了下去。

    顿时间军中满是哀嚎之声,鲜血迅速浸染这个荒原大地,那些凄惨的士兵躯体瞬间被妖魔挖空啃尽。十几头神兽也扑向这些妖魔,将它们撕咬成碎片,但是毕竟妖魔数目过多,纵然这些神兽再多勇猛,也无法将这些妖魔全数咬死。

    当众士兵无力地挺着枪戟对准妖魔刺去时,仿佛刺中了钢铁一般,这些无用的兵器竟对这些具有坚固皮甲的妖魔起不了丝毫作用,反而惹得这些妖魔更加怒火起来,朝这些士兵攻击得更猛烈了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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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圣魂介绍:
天地之间,神之所载,万物之灵,血之为生。北越之地,存神州版国,曰血瀛国,国分三城四郡,皆由王城所命。而国之命运兴旺,皆系拥有魔性之血的七血魔之身。
而故事则从拥有召唤之力的蓝魔婕蓝开始,拉开一场旷世奇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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