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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重阳小道     风满孤云txt下载     风满孤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长相思兮长相忆

    敬希宁使出“推云手”,以柔克刚,身子灵活地穿梭在朱振周围,两掌在钢刀之上游走,如云飘雾绕,千变万化,令朱振捉摸不定,耗费了大半力气,手提钢刀气喘吁吁,刚想歇下,敬希宁突然发力,向他正面攻去,一招一式既快且轻,却能四两拔千斤,朱振招架不住,敬希宁朝着他连踢数脚,朱振双手举刀,挡在前面,结果连人带刀被踢翻在地上。

    秦成见朱振被打倒在地,身受重伤,赶紧从佛像坐下的一角爬了出来,大声急喊:“别打了,别打了。”,声音却被淹没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只好两手捂着脑袋爬向朱振。朱振被敬希宁踢得心肝乱颤,毫无还手之力,恶狠狠地瞪着敬希宁却无能为力,沈鸿见状,大声吼叫,众人方才停了下来。

    经过此番交手,朱振自知不是敬希宁对手,无奈的哀声说道:“我认输,既然现在落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任凭处置,我朱振绝无二话。”

    敬希宁见朱振虽然可恶,却颇有几分骨气,“念在你和萧大哥有几分情面的份上今天暂且饶你一面,不想为难你,算是还他一个人情,但是你必须答应,以后绝不和青雀帮作对,你可愿意?”

    秦成听罢喜出望外,不停拉扯着朱振,“坛主,赶紧答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朱振思忖片刻,自知别无选择,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敬希宁一直盼望停止纷争,天下一统,止戈为武,与民休养,因此但凡对敌,力求不战而屈人之兵,见朱振点头同意,虽然心里有恨,却愿意抛弃前嫌,与他冰释,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与清风教有隙,若杀了朱振势必再与清风教结下新仇,所以不再刁难他,叫上柴荣和赵匡胤一起离开了破庙。赵匡胤经过秦成面前,狠狠瞪了他一眼,握着拳头做出一副打他的样子,吓得秦成双手抱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后怕不已。

    在回青雀帮的路上,赵匡胤心中很是愧疚,“今天差点连累两位哥哥无故受累,都怪我一时大意,误中了贼人奸计。”

    敬希宁安慰道:“三弟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他们是冲着整个青雀帮而来,你只不过充当了他们的诱饵而已,况且我们兄弟三人早已义结金兰,立下誓言同生共死,岂会袖手旁观,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赵匡胤道:“大哥教训的是,以后再也不说了。”柴荣道:“今晚咱们兄弟三人一定要好好畅饮一番,庆祝此番化险为夷。”三人一路忘情大笑,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

    回到青雀帮,三人搬出酒坛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一顿狂饮,赵匡胤一时兴起,更是舞起棍棒,柴荣深受感染,对酒当歌,放声吟诵起汉高祖之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敬希宁在一旁静静看着,酒劲上来,满脸通红。三人畅饮到深夜,敬希宁不胜酒力,只是小酌了几杯,一阵冷风袭来,抬望明月,心不在焉,思绪万千,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明月谣的样子,脸颊更加羞红,情之所至,心向往之,思之不得,怅然若失,不禁口起词句轻吟:“入梦相思子,醉见轻罗衣;今时明月在,不见那时人。”

    赵匡胤突见敬希宁一人呆望夜空,心思却不知飞到何处,心下奇怪,走过去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敬希宁回神望着他,“怎么了?”

    赵匡胤问道:“我问你呢大哥,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敬希宁道:“没有啊,只是今晚喝得有点多,脑袋晕晕的。”

    赵匡胤笑嘻嘻地看着敬希宁,“少来了,我们知道你不胜酒力而且不喜饮酒,所以根本就没让你喝多少,让我猜猜,是不是在想哪位姑娘?”

    敬希宁一听,羞得两颊通红,赵匡胤道:“是不是舒姑娘?”

    这时柴荣也凑了上来,“什么舒姑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赵匡胤比划道:“这舒姑娘曾经与大哥同生共死,朝朝暮暮,情深意重,待有机会我跟你细细道来。”

    柴荣道:“是吗?好事啊,这舒姑娘在哪里?真想见见是哪家姑娘能让大哥动心。”

    敬希宁听赵匡胤说的舒怜伊,稍微平静了点,但仍掩饰道:“荣弟你就别听匡胤胡讲了。”

    赵匡胤仍然不依不饶,“那你说你方才为何发呆?”

    敬希宁低头沉默了片刻,“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要去哪里呀?”赵匡胤更加奇怪。

    敬希宁道:“萧云被困在拜星月慢宫,我要去一趟,在孤云山的时候他曾对我有恩,我欠他一个人情,这次就当是还他这个人情。”原来敬希宁听朱振在破庙里提到此事,一直挂念在心,加上他突然想到明月谣在孤云山没能从孟思悠手上夺回香琥珀,也会到拜星月慢宫,想着也许能够碰到她,虽然此时深夜,更深露重,心中却温暖如春。

    赵匡胤道:“要不是他把你引诱到孤云山,你根本就不会身处险境,所以根本就不欠他的。”

    敬希宁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身为冷月使,一切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最后能够背着施吾言冒险救下舒姑娘,足以证明他怀有侠义之心。”

    柴荣道:“既然是大哥的恩人,那就是我和三弟的恩人,我们陪你一起去,帮你救出他还了这个人情,从此两不相欠。”

    赵匡胤也嚷道:“对,我和二哥也一起去。”

    敬希宁欣慰地一笑,“如今青雀帮刚刚有所壮大,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你们两人,况且很难保证秦成和朱振不再卷土重来,掀风作浪,我一人去就行了,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柴荣道:“可是听说拜星月慢宫很少涉足武林之事,更奇怪的是不许男子踏足,至今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见过她们的宫主,大哥一人孤身犯险,我和三弟委实难以心安。”

    敬希宁故作轻松以打消两人顾虑,“好了你们放心吧,连孤云山这样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龙潭虎穴我都能全身而退,难不成一个拜星月慢宫还能将我困住?我会小心行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敬希宁笑着拍了拍柴荣和赵匡胤的肩膀。

    柴荣知道敬希宁虽然武功高强,非常人所及,而且行事谨慎,思虑周到,但仍有些不放心,无奈他心意已决,不好再说,“那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敬希宁再次抬头望了望头顶那轮明月,“就这两三天吧”。

    而就在之前一晚,身在汴州的宣武节度使舒信正在书房来回踱步,回想着今天皇帝在大宁宫召见他的场景。坐在殿上的人是刚刚登基不久的新皇石重贵,石重贵见舒信进来,亲自迎了上去,拉住舒信的手,热情的说道:“舒大人来了,来人赐座。”

    舒信恭恭敬敬,谢恩之后方才落座,见石重贵不说话,便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召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石重贵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道:“朕登基不久,可是天下却不太平,北屈契丹,南临列国,更坏的是我晋国内部暴乱不断,有些地方的暴民甚至冲进府衙杀死县令知府,简直是罪大恶极,更有甚者,一些江湖势力也参与其中,与其暗中勾结,如若再任其发展,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舒信道:“不论是市井刁民还是江湖帮派,不过乌合之众尔,皇上何必担心。”

    石重贵道:“舒将军此言差矣,想当年大秦横扫六国,亡秦者正是汉高祖刘邦这样的市井之徒,王莽篡汗而立新朝,打败他的正是绿林赤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防微杜渐,攘外安内,大晋才能长治久安,江山永固,只是可惜啊……”,石重贵欲言又止,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舒信道:“既然如此皇上可命一上将派兵镇压即可,为何如此忧虑?”

    石重贵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放眼我朝,能够担此重任的除了舒将军你又复有谁呢?”

    舒信听罢起身拜道:“承蒙皇上器重,微臣愿意领命替皇上分忧。”

    石重贵双手扶起舒信:“爱卿果然不负朕望,可是你乃我朝北门锁钥,你要是走了,若契丹南下如何是好?”

    舒信挺着胸脯十分自信地回道:“有宣武军在,可保皇上无忧。”

    石重贵道:“朕当然相信宣武军,可宣武军向来由舒将军节制,若舒将军离开,一时群龙无首,势必引起恐慌,军中不能无将,要不就先将宣武军暂交杜重威节制,等舒将军彻底扫平内患,再交到你手上?”

    舒信听罢心头一震,犹如晴天霹雳,这才彻底明白,石重贵想要平定内患是假,收他兵权是真,再说以目前之形势,各地起义此起彼伏,要想彻底平患,几无可能,石重贵不但要夺他兵权,还要彻底将他赶出朝廷,其用意之深,手段之狠,让他后背发凉,暗自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世态炎凉,可是刚才已经说出了口,无法收回,只好硬着头皮回道:“一切谨遵皇上圣命。”

    石重贵道:“舒将军不愧是朝廷柱石,深明大义,可是北边需要陈重兵以防契丹南下,南边唐、楚、吴越、蜀等国又不时的骚扰侵夺,镇压暴民朝廷实在是无兵可派。”石重贵摆出一脸的无奈和焦虑,舒信更是摸不着头脑,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石重贵道:“既然这些江湖势力能够帮助乱民对抗朝廷,当然也能帮助朝廷对抗乱民,朕这次就是想派你去多招揽些江湖势力为朝廷所用,帮助朝廷镇压暴民和那些暗中与暴民来往甚至公开帮助暴民的江湖势力,他们生长在地方,彼此熟悉,对付起来更加容易。”

    舒信听到这里,简直哭笑不得,内心几欲崩溃,石重贵不但要夺他兵权,还想空手套白狼,这大宁宫虽然平静如常,却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抑,强忍着道:“可是皇上,微臣这些年来都是在外征战,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啊,恐怕……”。

    石重贵摆手道:“爱卿过谦了,你可是烈焰刀的传人,江湖之事岂能逃过你的眼睛?”

第32章 江湖之远

    舒信心头又是一怔,他已经隐居庙堂归入军中多年,烈焰刀似乎已成传说,鲜有人知,更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他烈焰刀传人的身份,显然石重贵筹谋已久,暗中对他也早有调查。既然新皇对他有所忌惮,想让他远离朝廷中枢,淡化他的势力,借此慢慢削弱他的军权,如若再有半点推辞,只会加重石重贵对自己的猜疑,无奈只好领命。

    石重贵仔细观察着舒信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道:“舒将军放心,朕也明白你的难处,所以特意给你找了两个帮手,明天你走的时候他们自会到你府上来,另外我还会下一道圣旨,你此行所到州郡,凡有所需,听你调遣,无敢不从。”

    “明天?”舒信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石重贵居然如此心急的想把他调离京城,而这一切已经由不得他来选择,短短几个时辰的谈话舒信的心情犹如潮汐奔涌,时涨时落,百味杂陈,难以言说。

    石重贵道:“对,是有些急,可是星火燎原,这些人一旦坐大必成祸患,若不早日平息朕实在是寝食难安,宜早不宜迟,只能辛苦舒将军了。”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舒信说完,黯然退下。

    舒信从书房走出,找人把舒怜伊叫到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伊伊,明天我要和舒剑、舒刚出趟远门,可能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给我惹祸知道吗?”

    舒怜伊道:“您又要出征了吗?”

    舒信道:“算是吧,不过这次的战场不是边关,而是江湖。”

    “江湖?什么意思啊?”舒怜伊伸着脑袋满脸疑惑。

    舒信道:“今天皇上召我入宫,说一些江湖帮派勾结暴民作乱,让我去对付他们。”

    舒怜伊道:“您是征战四方,守疆固边的节度使,皇上怎么会把您派去和江湖门派打交道呢?江湖虽大,但是终究难登朝廷大堂,我看皇上分明是忌惮您想借机削夺您的兵权。”

    舒信立马喝住舒怜伊:“不可胡说,食君之禄就应该担君之忧,乱世之中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更应该为皇上分忧。”舒怜伊一语中的,但隔墙有耳,舒信明白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可口说。

    舒怜伊道:“那您带上我吧,我也要和您一块去。”舒信道:“胡闹,你去干什么,好好在家待着,不许乱跑。”

    舒怜伊道:“那我不管,您就算不让我跟您一块去,可您要是走了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偷偷溜出去的,反正那时候您也管不着。”

    “你……,真是气死我了”,舒信指着舒怜伊无奈的把手一挥,转念一想,舒怜伊说的没错,恐怕自己前脚刚走舒怜伊后脚就跟出来了,到时候要是她偷偷一个人出去反而危险,还不如让她跟自己一块,这样一方面可以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另一方面还可以给父女俩一个相处的机会,而且舒怜伊一直向往江湖,就带她去见识一番。

    “看您这意思是同意了?”舒怜伊古灵精怪的望着舒信,然后高兴得手舞足蹈。舒信手下千军万马,却唯独拿舒怜伊没有任何办法,望着舒怜伊会心一笑,“都怪我平时把你宠坏了”。

    第二天一早,舒信和舒怜伊出了门,身后跟着舒刚和舒剑,还有一些随从,他们刚走出府中大门,发现前面正站立着两个人,约摸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材有些瘦削,但脸上充满煞气,眼里放着冷光,两眼直视,让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那两人见舒信走出来之后,跨上前去,俯身拱手道:“拜见大人。”

    “二位是?”舒信突然想起石重贵昨日与他提及之人,却故意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态度也有些傲慢。

    “在下任宗权,这位是我师弟魏善南”,其中一人介绍道。

    舒信有些震惊,收起了方才的傲慢,连忙走上前道:“原来是见愁林的人见愁和鬼见愁,久仰大名,真没想到能把你们二位请出山啦。”

    任宗原道:“大人客气。”任宗原和魏善南并没有太多的话语,舒信深知他二人都是高深莫测的高手,虽然鲜少在江湖上露面,但名气却十分之大,显然石重贵这次还是下了本钱的。

    舒信一行一路南行,连走了两天,舒怜伊忍不住问道:“爹,我们这是往哪走啊?”

    舒信道:“前不久江湖上不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嘛?”

    舒怜伊道:“您说的可是五大门派攻打清风教?”“不错”,舒信点头道。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舒怜伊不解。

    舒信道:“五大门派联合围攻清风教竟然都没有占到便宜,要不是中间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少年,恐怕五大门派已经不复存在了,足见清风教实力之强大,而且据我所知,清风教在很多地方都设有分坛,教众遍布天下,其数不下十万之众,如果能够说服他们替朝廷效力,其作用将不可估量啊。”

    舒怜伊暗自笑了笑,她知道江湖上传颂的那个神秘少年便是敬希宁,可一想到清风教她心中十分不悦,“哼,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我与他们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差点就见不着您了。”

    舒信十分吃惊,舒怜伊就把当初和敬希宁在孤云山的经历跟舒信详细的说了一遍。舒信听完,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未听你说过?”舒怜伊道:“事情都过去了,说出来多丢脸啊。”

    “你呀你……,好吧,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清风教现在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先把你的仇放在一边,等到了清风教你可不要任性,坏了大事,明白吗?”

    “知道了,不过这笔帐他们迟早是要还的”,舒怜伊拽了拽舒信的手,发出孩子般的娇嗔。

    舒信准备直去孤云山,行了几日,到达断鸿峰,决定由断鸿峰而上,刚到山脚,就不知道从哪里跳出四个人来,拦住了他们,舒剑和舒刚跨上前去,挡在舒信和舒怜伊前面,舒信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向那四人拱手道:“各位不要误会,在下宣武节度使舒信,今日来此是想借道断鸿峰拜访施教主,还望劳烦通报一声。”

    “施教主岂是你们随便想见就能见的,赶快离开,否则让你们身首异处”,其中一名教徒十分粗暴地吼道。

    舒刚一听凶狠地盯着那人,径直朝他走去,那四人见舒刚来者不善,一直往前靠,准备硬闯,也针锋相对,大步往前走去,待到两方快要靠近时,方才那人突然伸手往舒刚肩上抓去,舒刚一把将他抓住,将他手臂倒扣在自己肩上,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那人整条手臂被硬生生折断,然后被舒刚一脚踢飞在地上,大声哀嚎。其余三人见舒刚下手如此之狠,力道又如此之大,惊恐万状,面面相觑,迟疑片刻之后一拥而上,挥刀砍向舒刚,舒刚不出三招便将那三人打倒在地,一个个翻滚在地上痛苦不已。就在此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更多的人,向舒信等人冲杀而来,正待双方剑拔弩张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洪钟般的声音,“住手”,断鸿峰的人闻声停下,舒信寻声望去,只见一人从山上朝他们缓缓走来,断鸿峰众人低头退到两边,那人从中间直走到舒信跟前,舒信一脸得意,慢条斯理地问道:“阁下是断鸿使钱梵?”

    那人不露声色地瞥了舒信一眼,脸上没有半点神情,拱手道:“在下程灿,断鸿使不在,断鸿峰暂由我代管。刚刚是下人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舒信哈哈大笑道:“不打不相识嘛,不打紧,不打紧。”

    程灿转身向断鸿峰众人喝道:“退下”,那些人纵身一闪,没了踪影,只留下几人陪在程灿身旁,舒信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吃惊,清风教的人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身手极好。程灿故意为之,示威舒信,见众人惊讶之状,也暗自得意,但见舒信一行人身手不凡,定不是一般之人,也不敢怠慢,道:“诸位既然要拜见教主,请先随我到断鸿峰暂歇,待我派人到孤云山禀报教主。”舒信道:“如此那便有劳了。”

    程灿领着舒信一行人上了断鸿峰,走到铁索桥前,对舒信道:“我已派人前去通知了,教主要是同意见你们待会儿自会派人前来领你们前去的。”众人站在铁索寒桥边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有人过来,舒刚十分不满,大声抱怨道:“这施吾言架子也太大了,他以为他是皇上啊让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也不派个人过来。”

    舒信心中也十分恼怒,当着程灿的面不好发作,假意训斥舒刚,“住嘴,不得无礼!”话刚说完,从铁索寒桥对面走来一个人向程灿招手,程灿道:“教主派的人已经来了,诸位随他去即可,告辞。”说着转身准备离去,舒信道:“阁下为何不随我们一起前去?”

    程灿道:“四大峰若无教主口令不得随意离开本处,你们去见教主便是。”

    舒信道:“原来如此,阁下请!”舒信等程灿离开之后方才带着众人跟在那人身后上了孤云山。那人引众人来到施吾严面前,施吾严高高端坐在上面,不苟言笑,远远望去,令人生畏,虞载道也站立在旁边。

    舒信带着人来到大厅正中,施礼作揖,对施吾言道:“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施教主吧!在下宣武节度使舒信。”

    施吾严道:“这可真是奇了,我们与官府素无往来,不知舒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啊?”

    舒信正要说话,虞载道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舒怜伊,指着舒怜伊道:“教主,那女子不是和敬希宁一起上孤云山的舒怜伊吗?”

第33章 大晋国教

    施吾严一眼望去,果然是舒怜伊,指着舒怜伊问向舒信:“舒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舒信道:“这位是小女,生性贪玩,先前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施吾严想起那日舒怜伊从天机阵里出来被神秘人救走,一直没有线索,看到舒信一群人,以为那人是舒信所派,想到竟然敢随意来去孤云山心中十分不满,只是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表情,冷笑道:“既然是令爱,过去的事情那就算了,希望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

    舒信道:“施教主乃是武林大家,心怀四海,定不会跟小女一般见识。”

    施吾严道:“舒大人还没有说来我清风教到底所谓何事呢!”

    舒信见施吾言脸上一副阴云密布的样子,又不苟言笑,知道不好说话,回道:“我知道清风教立教已有数百年了,只不过由于行事低调一直不太为江湖所知,直到这几十年因为行事作风雷厉才渐渐被人知晓,威名远杨,而且势力日渐强盛。”

    施吾严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对我们清风教了解得如此之多,真是让我佩服,不过你不远千里专程来到这里应该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吧?”施吾严说完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舒信一向高高在上,恃才傲物,不想今日在施吾言面前受尽奚落,愤然难平,可是为了笼络清风教只好隐忍不发,一脸毫不在意地回道:“这几十年来清风教一直积蓄力量,想要一统武林,前段时间与五大门派一战虽然占了些许上风,但是五大门派根基仍在,而且你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占据了地形的优势,经此一战,虽然令武林各派生畏,但他们仍视清风教为邪魔歪道,难道这就是教主所想要得到的?”

    施吾严脸上有些不悦,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舒信道:“舒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想说什么?”

    舒信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当今圣上初登大宝,广纳天下英雄,而清风教自施教主之下人才济济,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施教主能够助圣上扫平乱贼,匡扶天下,我可禀明圣上,将清风教立为我大晋国教,奉为天下正统,受万民供仰,享百代香火,到那时候想要一统武林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施吾严十分不屑地笑了两声,“听起来确实很不错,大人给清风教指了一条很有前途的路,不过我们清风教向来独立自主,不受任何人拘束,更不与朝廷来往,大人好意恐怕我们清风教是领不了了。”

    虞载道突然插话道:“教主,属下认为舒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若真能被大晋天子奉为国教,各大门派还有谁敢不服?这将是清风教几百年不遇之大事啊。”施吾言没想到虞载道会突然插话,而且与自己所想大相径庭,当着舒信只好当作没有听见,正准备说话,舒信抢先说道:“施教主不必急着回答我,兹事体大,再好好想想,我等您回信。”

    施吾言本欲直接回绝,虞载道道:“这样,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孤云山向来不招待外客,各位请先行下山,等明天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

    舒信带着众人自断鸿峰而下,程灿领他们到山下一处小院暂时歇脚。

    舒信走后,施吾严十分不满地问向虞载道:“虞长老,我方才已经拒绝了他们,你为何还要从中拦话,我们清风教教众遍布天下,舒信此举不过是想让我们替朝廷卖命,我施吾言又怎能受他人驱使?”

    虞载道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教主,属下刚才一时冲动若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恕罪。”施吾严道:“好啦,我也没有怪你。”

    虞载道道:“教主,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吗,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若是我们清风教真能成为国教,那一定能够得到更大的发展呀。”

    施吾言冷眼看着虞载道,“机会?你真觉得舒信有这么好心,让我们白白捡这个便宜?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万不能答应的,我们是江湖中人,千万不要与官府有任何牵连,再说现在的天下各家姓氏纷纷粉墨登场,走马灯似的换了又换,昨天这天下姓朱,今天这天下姓石,指不定明天这天下又要改姓,我们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虞载道心中所想显然与施吾言相左,只是他知施吾言执拗顽固,眼中无物,一旦决定的事情万不会改变,虽然心有不甘也只有闭口作罢,失望地退了出去。

    舒信一行人来到山下住下,舒剑问道:“义父,您觉得施吾严会答应吗?”

    舒信道:“施吾严这个人心高气傲,不是一个肯轻易听人差遣的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同意,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舒剑道:“那您还在这里等他们回话干什么?”舒信道:“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这次上山能够说服施吾言,只是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他身边的长老虞载道有这个心思,别看虞载道表面上对施吾言言听计从,可是据我暗中观察他似乎对施吾言颇为不满,一直隐忍不发估计是在等待时机吧,这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突破口。”

    舒剑道:“您说的没错,我看虞载道的野心比施吾严大多了,若能为我们所用事情就好办了。”

    舒信道:“此事急不得,需要天时地利,再好好筹划一下。”

    正如舒信所料,第二天一早,虞载道就派人来回绝了舒信。

    施吾言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把他们打发走了,最近孤云山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情,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冷月使和断鸿使也遇到了麻烦,对了,让你给花意浓的信都送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音?谁去送的信,怎么去了这么久?”

    虞载道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施吾言看虞载道神色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你倒是说话。”

    虞载道鼓足勇气道:“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

    施吾言有些诧异,“是吗?怎么没来见我?都说什么了?”

    虞载道道:“送信的人回来说花意浓同意放了冷月使和断鸿使,也愿将香琥珀归还,只是……。”

    “只是什么?”施吾言追问道。

    虞载道道:“花意浓说还要等些日子,到时候她亲自送冷月使和断鸿使来孤云山。”

    施吾言闻言大怒,拍案而起,“简直是岂有此理,这花意浓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不想两家结怨,有意与她化干戈为玉帛,既往不咎,我若不给他点颜色,他还真当我怕了她。”

    虞载道道:“我也没有想到,以冷月使和断鸿使的武功应付起来本应该绰绰有余,没想到却双双被困,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一向不和,因此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如此。”

    施吾严道:“这倒不会,他们两人虽然平时喜欢争吵,但在大事上绝不会胡来,而且萧云做事一向稳当,所以我才会让他们一同前往,不过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花意浓,此人远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我得亲自走一趟拜星月慢宫。”

    虞载道惊道:“教主不可,您乃一教之主,万不可因此而只身冒险啊,若是有什么损伤,如何是好,若非得要去,属下虽然不济,愿意代劳。”

    施吾严道:“香琥珀乃是我教圣物,若有半点损毁,我以后有何脸面去面对谢教主,况且萧云和钱梵也被困在了那里,我倒想见识一下这花意浓到底是个什么人。”

    “教主……”,虞载道还想劝说,施吾言挥手将他打断,虞载道知道劝他不住,退一步道:“既然如此,属下带人随教主一同前往,以护教主周全。”

    施吾言道:“不必了,人太多反而会引起花意浓反感,你留在孤云山便是,让铁战随我去。”

    虞载道有些颓丧,无奈道:“是,教主!”

    敬希宁离开青雀帮之后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拜星月慢宫,走到宫门外面,心中忐忑,他不知在此能否见到明月谣,也不知萧云此时到底情况如何,四处张望无人便径直朝宫门走去,刚走不到一半突然从两边飞身蹿出四名女子,那四名女子立在敬希宁面前,手持长剑,大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拜星月慢宫!”

    敬希宁赶紧拱手作揖道:“各位姑娘不要误会,在下敬希宁,特来拜见花宫主。”为首的一名女子见敬希宁说话吞吞吐吐但仪表不凡,想来定不是普通之人,便道:“拜星月慢宫向来不接见外人,更不许男子踏足,你可有宫主请帖或是宫主之友?”

    敬希宁知道要是随便撒个谎很难蒙混过关,若被识破,反会把他当作奸诈之徒,适得其反,索性实话实说,“实不相瞒,在下并未受宫主之邀,也不是宫主之友”,那女子一听,还等不及敬希宁把话说完,立马打断道:“你既未得宫主之邀,又不是宫主之友,即是陌路之人,赶紧离去,免得惹来麻烦。”

    敬希宁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一个叫萧云的人来过你们这里?”那女子一听,脸色突然一沉,长剑拔出一半,后面三人见状也纷纷抽出长剑,那女子道:“你是清风教的人?”敬希宁见四人一脸敌意,情势不对,赶紧与清风教撇清关系,双手挥摆,使劲摇头,那女子道:“还敢狡辩?”说完将长剑全部拔出,正准备刺向敬希宁,只听后面传来声音:“住手。”那四名女子听得这声音,赶紧将剑收回,恭恭敬敬的退在了一旁,这时一女子从宫门之中缓缓走了过来,仔细一看,来人正是孟思悠。

第34章 高手过招

    敬希宁见孟思悠走了过来,像一块石头塞在心口,孟思悠知敬希宁老实害羞,走近他身边,故意挑逗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你我不过数面之缘,难不成对我一见钟情,无法自拔?看你表面上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却是个见色起意登徒浪子。”

    孟思悠凑得太近,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让他浑身很不自在,身上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嗅入鼻孔,让敬希宁浑身发麻,不禁有些脸红,赶紧退到一旁打岔道:“孟姑娘玩笑了,据我所知清风教的冷月使萧云来过你们这里,我想他定还没有离去,他曾于我有恩,我想来看看他。”

    孟思悠将长袖一舞,声音轻柔,十分妩媚地说道:“他确实来过,而且现在还在,不过真不巧,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不太懂礼数,我师父认为有必要让他们在拜星月慢宫多学学,免得日后在江湖上被人嘲笑,说来我们也真是用心良苦啊!”孟思悠露出得意的笑容。

    敬希宁当然听出了孟思悠的意思,确认萧云被困在了拜星月慢宫,“在下虽然不才,但从小喜欢舞文弄墨,对礼仪之道也颇有涉猎,萧云与我有兄弟之情,不敢劳烦贵派费心,我可带他们去到寒舍自行研究。”

    孟思悠道:“哟,看不出来敬少侠还是一位文武双全的才子,本来呢看在你对我这么痴情的份上我是可以卖你这个人情的,但这事吧我说了也不算,还得我师父同意了才行。”

    敬希宁道:“可否带我去拜见花前辈?”

    孟思悠道:“我倒是乐意,可拜星月慢宫的规矩不能因为你而破,你也知道,我们拜星月慢宫从不许男子踏足,而且里面都是女弟子,多有不便,你若真是诚心想要进去也不是不可,除非……。”

    “除非什么?”敬希宁十分好奇。

    孟思悠十分诡异地笑了笑,“除非你愿意自断一臂,挖掉一眼,我便让你进去。”

    敬希宁十分吃惊,“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那萧云和钱梵为何在你们宫中,难道就不怕江湖上有人说闲话?”

    孟思悠没有生气,“所以说他们现在变成了阶下囚,我可是看在你对我一往情深的份上才给你指出了一条明路,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吧。”

    敬希宁道:“我还有一事想问。”

    孟思悠看了他一眼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敬希宁突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孟思悠看着着急,很不耐烦,“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说,别是故意找我搭讪吧”。

    敬希宁脱口加快语速道:“明姑娘是否来过此地?”说完两颊发烫,生怕被孟思悠看出。

    “哪个明姑娘?”孟思悠突然反应过来,附身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想找明月谣,还装作来看萧云,真是好笑,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没错,你竟不惜性命来此,真是痴情得很。”

    敬希宁道:“你不要胡说,我这次来是为了见萧大哥,知道明姑娘可能来此,顺道还东西的。”

    孟思悠道:“还什么东西?”

    敬希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胡乱编了个理由,“还……还……,她的手帕掉在地上了,我是想顺道给她还手帕”。

    孟思悠笑道:“千里迢迢来送手帕,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只可惜你来迟了一步,她已经走了。”

    “什么?已经走了?”敬希宁有些失望,但立马镇静下来,“既然如此,下次有缘见面再还也不迟,只是无论如何也得让我见一下萧云。”

    孟思悠有些不耐烦道:“臭小子,你还有完没完,你当这里是你家吗?赶快离开,待会要是我师父来了你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敬希宁道:“我既然来了这里,要是见不到萧云是不会离开的。”

    “是谁在外面吵个不停?”孟思悠从拜星月慢宫里缓缓走出,孟思悠道:“启禀师父,这小子就是我曾跟您提到过的敬希宁,五大门派就是被他从孤云山救走的。”

    花意浓走到敬希宁前面,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大的能耐,原来从孤云山救走五大门派的人就是你啊,今日得见,果然是气宇不凡。”

    花意浓的眼神让敬希宁浑身很不自在,上前走了一步道:“晚辈敬希宁,拜见花前辈,今日叨唠贵地实属无奈,劳烦前辈通融让我见见萧云,必将不胜感激。”

    花意浓冷冷道:“萧云和钱梵擅闯拜星月慢宫,还多次口出狂言,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那我拜星月慢宫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江湖上又会怎样看待我拜星月慢宫?”

    敬希宁道:“想来萧大哥不会无缘无故擅闯贵地,若真是有什么冲撞之处,我替他道歉,还请前辈能够网开一面。”

    花意浓突然放声冷笑起来,“你替他道歉?就凭你?那我们拜星月慢宫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来了?你以为拜星月慢宫是孤云山么?你说带人走就带人走?”

    花意浓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悠长而响亮的声音,“加上老夫够不够分量?”其声如洪钟,响彻宫门,穿人心肺,内力之深厚令人震惊,众人都是惊奇,敬希宁更觉声音耳熟,往远处望去,一人大步流星,踩花踮草,回声还在,须臾之间人已到了面前,敬希宁一看大惊失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施吾严,不一会儿铁战带着一群人也快速赶来,拜星月慢宫众弟子见状,持剑相对,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施吾严故意把花意浓晾在一边,径直走向敬希宁,“臭小子,没想到你也在,真是冤家路窄,上次让你从孤云山逃走,还救了五大门派,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你今天如何跑?”

    敬希宁道:“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时之间是说不清楚的,可今日来此都是为了一个目的,等萧云安全离开这里你要想怎样我随时奉陪。”

    施吾言道:“真是奇了怪了,当初是冷月使抓了舒姑娘把你引到孤云山的,你现在却要为他出头,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吗?”

    敬希宁突然意识到萧云救走舒怜伊是背着施吾言暗地里做的,万不能让施吾言知晓,“我敬重萧云是条汉子,与你们大有不同,而且我俩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可这与清风教没有半点瓜葛,我与你仍然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施吾言突然大笑道:“说得好,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爱憎分明,敢作敢当,是个少年英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俩的帐改日再算,不过萧云身为清风教冷月使,自有我来处理,用不着你来插手。”

    花意浓见施吾言把自己晾在一边,如此藐视自己,视为无物,十分恼火,大声喝道:“放肆,竟敢在拜星月慢宫撒野。”

    施吾严冷眼瞥了一眼花意浓,针锋相对地指着她道:“放肆的是你,不但在五大门派与清风教之间煽风点火,还趁清风教和五大派混战之时盗走我教圣物,如今更是困押冷月使和断鸿使,我曾去信于你,希望能够两家和好,相安无事,你却置之不理,出言不逊,是可忍孰不可忍?”

    花意浓道:“要怪就只能怪你们清风教实在是太差了,连自己教中的圣物都保护不了,还有你那个什么冷月使和断鸿使技不如人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你……”,施吾严怒火中烧,被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花意浓大骂道:“臭婆娘,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技不如人自取其辱。”话音未落,纵身一掌呼呼而去,花意浓也不示弱,飞身迎了上去,只是两人从未交过手,各自对对方都有所忌惮,没有拼命搏杀,只是互探底细,众人一旁观看,见两人都未使尽全力,心下正奇,施吾言突然发力,变动脚法和手势,出招奇特,虚实不定,看似轻如云烟飘雪,落下时震天动地,刚猛异常,花意浓顿时变色叫道:“玄虚大法?”施吾言冷眼斜视,没有理会,继续出招。

    花意浓见施吾言使出绝招,不敢怠慢,以奇招相迎,双手发功,调动日月星辰,扭动乾坤,摘花采草,化成漫天飞絮,一时间之间天地为之变色,施吾言看得出神,脱口道:“星月神功?”

    原来施吾言和花意浓初做试探便已知晓对方深藏不露,各自使出独门绝技“玄虚大法”和“星月神功”,这两门武功都是江湖上的顶尖绝学,一时之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众人摇摇晃晃,站立不住,一个个东倒西歪。敬希宁和孟思悠、铁战看得出神,如此武学饕餮盛宴,实难一见,个个目瞪口呆,痴痴傻望。

    不过“玄虚大法”和“星月神功”都是绝顶武功,施吾严和花意浓虽然内力深沉,造诣远超凡人,可都未达到登峰造极地步,修炼不过六七层,花意浓更是因为强行修炼“星月神功”导致深受内伤,差点走火入魔,急功近利,一时难以痊愈,故而差孟思悠盗来香琥珀治疗体内所受内伤。

    两人拆了两百多招,打了一个多时辰仍是难解难分,此时孟思悠却突然变得焦虑起来,她知道花意浓这些日子虽有香琥珀疗伤,可内伤初愈,又误将谢吹云储藏在香琥珀中的真气吸入,至今仍未完全压制,虽然功力有所提升,但一旦遭其反噬身心备受摧残,十分痛苦。很快花意浓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由于方才用功过度,引起谢吹云至纯之气窜流,搅得体内如翻江倒海,十分难受,一时间痛得满头大汗。

    施吾言抓住机会,猛发两掌,花意浓躲之不及,挥掌相迎,一时四掌相对,两股内力顿时撞在一起,各自身体猛地一抖,僵持许久,施吾言突然发现一股真气缓缓从花意浓手掌涌来,花意浓也感到体内的至纯之气缓缓流出,像是找到宗源,迫不及待与之相聚,而流出愈多,身体愈是舒畅,可施吾严却愈加感觉不适,心头十分难受,好似一股热浪涌上心头,一会儿又好似烈火焚身,强忍了一阵,实在难以自持,仰头痛苦大叫一声,双掌撤开,然后又猛地推向花意浓,花意浓来不及躲闪,也无力还招,只觉迎面一股热浪涌来,把自己重重地推出了好几丈,一口黑血直接吐了出来,施吾言也向后倒在地上。

    “师父……”,孟思悠吓得花容变色,一边高喊一边奔跑,来到花意浓前面,跪在地上轻轻将她扶起,花意浓稍作运功,顿觉体内七筋八脉通畅起来,暗自惊奇,突然恍然大悟,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看来我得多谢施吾言这一掌。”

第35章 又见明月

    孟思悠一头雾水,“弟子不解,请师父明示?”

    花意浓道:“施吾言体内真气与我吸入的至纯之气同宗同源,方才我与他对掌之时体内至纯之气全部流入他掌上,可惜他也不能将谢吹云的真气化为己有,方才那一掌将谢吹云的所有真气全部卸掉,又帮助我逼出了体内淤血,以后再也不用受此煎熬了,哈哈哈哈……”。孟思悠听罢大喜,“恭喜师父,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佑”。

    施吾严不等铁战过去,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稍作调息,见花意浓哈哈大笑,瞋目怒视,气得七窍冒火,突然伸出右手将对面一名女弟子的长剑吸入掌心,然后顺势用力一推,那长剑直往花意浓身上飞刺而去,孟思悠惊恐之余,起身将一条红绫从袖中嗖嗖掷出,缠在剑上,哪知那剑直接从红绫之间穿刺而过,直插花意浓,孟思悠再想去挡为时已晚,正当众人惊愕骇然之时,只听“哐当”一声,又一把长剑从远处飞来,将施吾言挥出之剑撞落在地上,然后又借着回弹之力返回,众人循着长剑望去,只见一名素衣女子跃在空中一把将其接住然后轻轻落在众人面前。

    敬希宁见到那女子,惊喜异常,忍不住脱口道,“明姑娘”。施吾严听敬希宁喊出了那女子的名字,顿生敌意,狠瞪了敬希宁一眼,敬希宁转头一瞥,完全顾不得他。

    施吾严朝明月谣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明月谣径直走到花意浓跟前,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冰心丸’递给花意浓,花意浓知道‘冰心丸’乃是花解语派秘制圣药,藏于千尺寒潭之下炼制而成,对自己的外伤大有裨益,但碍于面子却扭到一旁置之不理。孟思悠也认得‘冰心丸’,一把将它拿过来,“师父,这不是‘冰心丸’吗?您快吃了它,对伤势大有好处”,说着递到花意浓嘴边,花意浓这才将‘冰心丸’服了下去,稍作调理,好了许多,气色逐渐红润。

    敬希宁兴高采烈,难隐心中喜悦,跑到明月谣面前道:“明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明月谣抬头一看,轻轻一笑,点头答道:“敬少侠!”

    施吾言被明月谣无视,当着众人十分尴尬,右脚往外一踏,晃到明月谣跟前,身子往前一扑,呼啸而去,明月谣提起解语剑,划出千万缕剑气,一招“梨花带雨”剑挑横眉,往施吾言眉心刺去,施吾言一闪一晃,绕道明月谣后面,明月谣回身一剑从其臂下穿过,轻快巧妙。

    明月谣的剑法俊逸灵动,飘渺无形,看似清风拂面,落招时剑气逼人,脚步之轻盈,剑法之清新,让人眼前为之一亮。花意浓在一旁看着明月谣使剑,不禁感叹道:“她的解语剑法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是得到了师姐的真传。”

    明月谣剑法轻柔,施吾言的掌力却十分刚猛,招招出狠,对明月谣紧紧逼迫,好几次从其掌下险象环生,敬希宁见施吾严下手狠辣,搓手跺脚,焦虑不安,明月谣一击未中,施吾言趁势猛扑,眼看千钧一发,敬希宁终于站立不住,不及细想,出手相助,从背后突袭施吾严,施吾言无奈反身相击,腹背受敌,脱身退到一旁,大声朝敬希宁喝道:“臭小子,你疯啦?刚才还与我站在一边,定下誓约,怎么突然帮起她了?”

    敬希宁道:“明姑娘不是拜星月慢宫的人,你不能伤害她。”

    明月谣与敬希宁萍水相逢,只有数面之缘,敬希宁如此挺身维护,慷慨仗义,明月谣忍不住多看了敬希宁几眼,这才发现眼前这少年不但干净斯文,风度翩翩,而且热心友善,武艺高强。

    施吾严道:“管她是不是拜星月慢宫的人,既然帮着花意浓很明显是敌非友,你为何护她?”

    “我,我,……,”敬希宁一时哑言不知如何回答,只觉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明月谣道:“师叔有难,累及同门,岂能漠然视之?”

    花意浓对明月谣十分抵触,闻言大吼,“你和秋清漫装什么好人,我二十年前已与花解语派没有半点关系,花意浓与秋清漫更无半点同门之谊,各自生死自有天命,何须你一个晚辈多管闲事?”

    花意浓每每谈及旧事激动不已,一时气上心头,呛住喉咙,大声咳了起来,孟思悠轻拍了几下花意浓的后背,“师父万不可为此动怒,伤了身体如何是好?”孟思悠与明月谣本有嫌隙,十分不喜,瞪着明月谣喝道:“明月谣,我师父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少在这里多管闲事,拜星月慢宫的事不需任何人插手。”

    敬希宁一旁实在听不下去替明月谣不平,忿忿道:“孟思悠,你和你师父可真是不识好人心啊,秋前辈念及旧情派明姑娘出手相助,你们倒好,不但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出言辱骂,如此不识好歹,你们拜星月慢宫可真是一群怪人。”

    花意浓道:“秋清漫一向清高,本以为她的徒弟冰清玉洁,洁身自好,没想到竟然和这臭小子厮混在一起,真是丢尽了花解语派的脸面。”

    敬希宁立刻反斥道:“你胡说什么,我与明姑娘清清白白,你侮辱我不要紧,可明姑娘不惹尘俗,岂能受此污蔑。”

    明月谣道:“师叔,我敬你是长辈,可此等污言秽语如何能说出口来?”

    施吾言指着敬希宁道:“你这小子,原来如此,怪不得竟然敢和我动手”,摆了摆手,“算了你这些破事我可懒得管”,转身向花意浓喝道:“花意浓,你到底放人不放?”

    花意浓冷言不语,施吾言道:“不识抬举!”说完举掌而起,孟思悠和明月谣也相对而立,正欲动手,敬希宁跑到中间不停挥手,“好啦好啦,大家都不要打了,花前辈,香琥珀乃是清风教圣物,你就还了它然后把萧云和钱梵放了便是,为何非得大动干戈呢?”敬希宁知道施吾言的厉害,害怕明月谣受伤,希望两家和解,殷切地盼着花意浓的态度。

    花意浓其实早有主意,细思了一下,从刚才的交手之中发现施吾言武功高深莫测,自己虽然恢复如常,但仍无必胜把握,而且施吾言身后还有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铁战,真要是打起来胜负难料,最重要的是香琥珀已经疗治好体内内伤,谢吹云储藏在其中的真气也根本无法与自己的真气融会贯通,据为己有,所以香琥珀于今已无特别用处,萧云和钱梵关在拜星月慢宫更是烫手山芋,不如就坡下驴,顺着敬希宁的台阶下去,让双方能够体面的收场,于是装作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敬希宁见花意浓同意,又试探施吾言意愿,施吾言此时已经耗费了不少功力,心想若真是打起来,不但花意浓难以对付,加上孟思悠和明月谣,敬希宁也随时可能出手帮助明月谣,自己即使加上铁战,也无必胜把握,更何况还是在他人门口,只要能达到此行目的,就算圆满,与花意浓的仇恨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也默认同意。

    敬希宁见双方同意罢手,拍手叫道:“太好了,这下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施吾严道:“我今天就算是给你个面子,赶紧把香琥珀还回,放了冷月使和断鸿使,其他事情就此作罢,既往不咎。”

    花意浓不以为然,轻轻哼了两声,从身上取出香琥珀,一手扔了过去,施吾言生怕弄坏,轻轻将其接住,仔细品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让铁战好生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孟思悠也把萧云和钱梵带了出来。两人虽然在拜星月慢宫关了这些日子,但并没有受到皮外之苦,只是长久没有出来,无聊难熬,脸上略显憔悴。

    萧云和钱梵见施吾言在此,满脸惭愧,跪地拜道:“参见教主,属下无能,甘愿受罚。”施吾言当着众人的面不便说话,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们先退下”,萧云和钱梵悻悻的退到铁战旁边。

    敬希宁看到萧云无碍,心中高兴,径直朝萧云走了过去,“萧大哥,见你没事儿总算是放心了”。萧云拍了拍敬希宁的肩膀,“看来敬兄弟也帮了不少忙,多谢了!”

    敬希宁道:“你对我有恩,这次就算是还你个人情,以后两不相欠。”萧云心中感动,“大恩不言谢,敬兄弟的情义萧云记下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施吾言回头看了一眼萧云,萧云不便与敬希宁说话,苦笑了一下,低头不再言语,敬希宁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回到了对面。

    施吾严虽然拿到香琥珀,花意浓也放了萧云和钱梵,可心中仍是觉得有些憋屈,头也不回,一个人气冲冲走在最前面,铁战和萧云、钱梵跟在后面,清风教众人离开了拜星月慢宫。

    清风教众人散去,只胜下敬希宁与明月谣,孟思悠道:“怎么?你们还赖着不想走么?”

    明月谣看着花意浓,“师父一直跟我说她觉得对您有所亏欠,经常跟我提及您,但她仍然希望拜星月慢宫以后不要枉杀无辜,无愧苍生”。

    花意浓嘴里发出冷冷的笑声,“今天你帮了我,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若再相见,别怪我不留情面,你赶紧离开,好自为之,转告秋清漫,让她不要多管闲事,若她真觉得有所愧疚,就把‘无念心经’交出来,权当是对我这些年的补偿,我可以考虑不与她计较”。

    明月谣见花意浓顽固执拗,不想与她再说,“师父交给我的事我已经做完,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明月谣又看了孟思悠一眼,转身离开。敬希宁见明月谣离开,赶紧追了上去,“明姑娘,你要去哪里?”

第36章 出手相助

    明月谣疾步离开花意浓和孟思悠的视线,边走边与敬希宁说道:“方才多谢敬少侠相助。”

    敬希宁摸了摸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施吾言咄咄逼人,与我又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早想找他算账了”。

    明月谣道:“施吾言的武功高深莫测,敬少侠虽然少年英雄,可依我看也并非他的对手,日后要是碰到他,最好不要与他正面僵持,免得吃亏。”

    敬希宁莫名温暖,“多谢明姑娘提醒,我以后一定会当心的”。

    明月谣突然停下,望了敬希宁一眼道:“敬少侠这是要往何处走?”

    敬希宁这才意思到自己一直跟着明月谣,颇为尴尬,抓着脑袋问道:“明姑娘要往何处?”

    明月谣道:“我要回解语溪向师父复命。”

    敬希宁欣喜若狂,“那我与明姑娘同路,我去卫州,明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如我俩结伴而行吧,两人一起路途上也不至于太过无聊”,敬希宁话还没说完心头怦怦直跳,期待着明月谣的答复,明月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冲着敬希宁点了点头,晚风拂过额头,浅笑道:“好!”

    敬希宁一直乐呵呵地望着明月谣,听到明月谣的话更是难掩心中喜悦,“明姑娘,你以后就别叫我敬少侠了,咱俩年龄相仿,我还痴长一些,你就叫我希宁吧?”

    明月谣缓缓移步继续朝前走了起来,“好啊!”

    敬希宁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叫你明姑娘了,就叫你月谣吧!”

    明月谣噗嗤一声笑了笑,没有搭话,继续走路,落霞如锦,晚风清凉,风起叶落,一抹余辉洒在两人身后,敬希宁从侧面偷偷撇看明月谣,嘟了嘟嘴,十分满足,自从离开缘隐谷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生命重新有了色彩。

    入夜时分,两人路过一处破旧的房屋,见里面寂静无人,便准备走进歇脚,快要入门之时,明月谣突然轻压脚步,放慢速度,眼神左右晃动,缓缓前走,敬希宁有些奇怪,欲开口询问,明月谣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敬希宁不要说话,敬希宁紧闭牙口,朝明月谣点了点头,跟在明月谣身旁,警惕起周围,来到门口,一脚正准备踏进去,一把长柄宽刀突然从漆黑的屋子里迎面飞来,明月谣和敬希宁各自往左右躲开,一条人影跳了出来,拉住长柄末梢回身劈向敬希宁,敬希宁侧身闪开,定神一看,一个彪形大汉向自己横扫而来,一击未中,把旁边木栏砍碎成几段,双手又将大刀高高举起,正欲落下,敬希宁纵身往前一跳,一脚踢到刀身,那大汉往后面一仰,敬希宁落地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敬希宁和明月谣走到那人跟前,仔细一看,见他大约三十岁上下,身材魁梧,不过灰头土脸,满身是伤,那人躺在地上,眼神坚毅却流露出哀伤,抬头绝望地看着敬希宁和明月谣,“既然落到了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不过我相信邪不胜正,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死了我一个,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英雄豪杰站出来,你们是杀不完的。”言罢将眼睛一闭,身子一横,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敬希宁和明月谣面面相觑,不知所云,敬希宁道:“这位兄台,我俩路过此地,荒郊野外准备夜宿于此,还没进到里面,却差点被你砍死,现在又跟我们说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那大汉一听将眼睛睁开,盯着他们,捡起长柄大刀从地上爬起,“你们不是来杀我的?”

    敬希宁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杀你?倒是你,突然从里面冒出刀刀杀人致命,我俩差点伤在你大刀之下。”

    那大汉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道:“唉,看来是误会了,我以为你们是来杀我的,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这位少侠和姑娘见谅。”那大汉说完双手抱刀,低头弯腰请罪。

    敬希宁上前双手将他扶起,“既然是误会,兄台不必自责,我看你满身伤痕,又藏于此处,十分警觉,到底是为何?”

    那大汉叹了一声,“说来话长,在下韩重赟,本是路州义军首领蔡廉帐下先锋,前些日子路州义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遭朝廷官军埋伏,蔡将军战死,寨子被烧,我一路被人追杀,逃到此处,实在没有了力气便躲在里面休息,碰巧二位也来到这里,所以误以为你们是官军派来追杀我的。”

    明月谣道:“原来是路州的义军,可你们为何会突遭如此惨败?”

    韩重赟道:“说来惭愧,他们事先派出了好几名高手潜入寨中对我主要将领进行刺杀,以致后面群龙无首惶恐之下仓促应战,以致此败。”

    敬希宁十分气愤,忿忿道:“岂有此理,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真是太卑鄙了。”

    三人正说着话,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人,为首两人走在前面,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其中一人身披红发,面如鼠脸,手提朴刀,另一人身穿布衣,颈挎粗大佛珠,面容粗犷,头光发亮,手握戒刀,和尚模样,明月谣一眼望去,脱口道:“红发怪许放和假和尚刁裘怎么来了?”

    “月谣你说什么?”敬希宁正准备问,许放举刀对着韩重赟大喊:“韩重赟,可算是让我们给找着了,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敬希宁跨步向前,手臂张开,将韩重赟挡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许放道:“还找了帮手?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杀。”

    明月谣道:“红发怪许放,假和尚刁裘,”明月谣一一道出两人名字,“看来刺杀路州义军的人就是你俩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替官军卖命了?”

    刁裘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想到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却能够认出我俩,真是不简单。”

    明月谣道:“你们在江湖上多有恶名,虽然行踪不定,很少抛头露面,但行走江湖,岂能不知?”

    许放放声大笑道:“假和尚,没想到我们隐退江湖多年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刁裘道:“我们都是臭名昭著之人,有什么好得意的,赶紧干正事。”

    许放道:“对,早点抓了韩重赟回去交差,”许放指着敬希宁和明月谣,“看你们也不是路州贼军的人,赶紧让出道来我把人带走。”

    敬希宁道:“你们为虎作伥,残杀豪杰,今日既然遇见了,绝不会袖手旁观。”

    韩重赟道:“这群人没有人性,少侠和姑娘快快离去,我韩重赟这就替蔡将军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敬希宁道:“韩兄不可,你重伤在身,绝不是他们对手,我和月谣既然遇上了,绝不会见死不救。”

    许放道:“要想救人管老子的闲事,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说罢把刀一举,大喝声道:“给我杀。”身后一群人顿时如豺狼般扑向三人。

    明月谣一招‘剑下生花’飞身向前,剑气一洒,刺倒一片,敬希宁和韩重赟也冲了上去,韩重赟长刀伸出一甩,刀背往前面两人腰间狠狠一拍,铲倒在地,敬希宁踢腿伸掌更如拍蝇打虫一般,轻松自如。许放和刁裘见手下众人不是三人对手,一齐提刀向前,刁裘正面一刀直劈敬希宁,力气极大,一把戒刀在黑夜中呼呼作响,断木碎石,居高临下,如猛虎扑食,如狼豹猎物,火光照在刀刃之上,反射出阵阵杀气,震人肝胆。敬希宁左躲右闪,快速灵活,忽然脚走游龙,双掌齐出,直击刁裘,忽而变动掌法,脚随身转,身绕刀行,敬希宁在眼前晃动,根本无处着力,舞了几圈,猛劈敬希宁而去,敬希宁双掌举头,将刁裘戒刀夹住,快速往身后一拖,刁裘随刀向前,敬希宁忽生一掌,从其腋下而去,震得刁裘不由得往后退去。

    许放手持朴刀,力气虽然不及刁裘,但刀法巧妙,循序渐进,很有章法,明月谣一剑轻挑而去,前挡后刺,忽左忽右,身形轻曼,剑下生剑,眩得许放眼花缭乱,心绪不定,乱中生变,刀法渐乱,明月谣一招‘花前折桂’,直刺许放眉间,剑身铮铮作响,踩步向前,剑尖离许放一纱之隔,忽然收回,抬腿一脚,正中他手腕,朴刀也差点从手上掉下。

    许放和刁裘见敬希宁和明月谣武功高深,一时之间难以取胜,互使了一个眼神,带着余下众人匆匆而跑。

    两人逃走之后,韩重赟终于松了一口气,粗声喘气拜道:“多谢两位出手相救,韩某感激不尽。”

    敬希宁道:“韩兄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大丈夫所为,”敬希宁看了一眼明月谣笑道:“月谣更是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女侠风范。”

    韩重赟道:“听兄台称呼姑娘月谣,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敬希宁道:“在下敬希宁,韩兄叫我希宁即可,这位姑娘是明月谣。”

    韩重赟突然惊叹道:“原来江湖传颂的独闯孤云山,救走五大门派的那位少侠就是敬兄弟你呀,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韩重赟有仔细端详了一番明月谣,点头道:“明姑娘气质高雅,出尘不染,敬兄弟温文尔雅,智勇双全,两位真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谁知韩重赟这话一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明月谣低垂峨眉,羞涩不语,敬希宁微微脸红,心中却是窃喜,连忙挥手解释道:“韩兄误会了,我与月谣只是好朋友,并非如你所说。”

    韩重赟本想借着夸他二人之际感谢救命之恩,没想到不明就里说错了话,赶紧道歉,“是我想错了,两位千万不要生气,实在是抱歉”。

    敬希宁道:“韩兄不必多想,不知者无罪,”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明月谣,见她脸上没有愠色,这才放下心来。

    韩重赟捡起长柄大刀道:“两位大恩,韩某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相报,此地不宜久留,这就告辞了,二位也赶紧走吧,免得许放和刁裘卷土再来。”

    敬希宁道:“韩兄这就要走吗?你现在有伤在身,一人上路实在是危险,况且路州义军已经不在,你今后有何打算?”

    敬希宁的话说出了韩重赟的忧虑,如今路州义军已经全军覆没,前路渺茫,自己孤身一人不知何去何从,想到此处,韩重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长吁道:“我也不知现在该何去何从,走到哪是哪儿吧,若再遇人要取我性命,那也是天意。”

    敬希宁道:“韩兄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一起去青雀帮吧,帮里兄弟都与韩兄一样心忧苍生,都希望能一展抱负,而且你到了青雀帮暂时是不会有人找来的,就算他们来了,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定然可以应付。”

第37章 神秘组织

    韩重赟大喜道:“早就听说过青雀帮兄弟在卫州的义举了,你们搭棚施粥,开仓放粮,深受当地百姓拥护,我早就想去拜会了,若能去到青雀帮,与各位兄弟共图大业,那真是韩某的荣幸。”

    敬希宁道:“韩兄过奖了!”

    明月谣道:“青雀帮名声在外,日后天下英雄必是来者云集。”

    敬希宁道:“现在这里很不安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韩重赟跟着敬希宁和明月谣一路行了好几日。敬希宁眼看就要与明月谣分离,一改往日不善言辞,寡言少语的模样,变得十分活泼,还不时拿明月谣逗趣,明月谣看似孤高清冷,但一路仔细倾听,敬希宁将自己的身世经历毫无保留地说给了她,明月谣见敬希宁这般坦诚无防,颇为吃惊,很快三人行至一条岔路,明月谣突然停下道:“我们就此别过吧!”

    敬希宁颇为不舍,一脸失落,“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这里了,我感觉好像今天才从拜星月慢宫离开似的”。

    明月谣道:“你真会说笑,我们都走了好些日子了,一路并不算快。”

    敬希宁叹道:“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明月谣道:“若是有缘自有相见之日,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希宁,韩大哥一路保重,告辞!”言罢,拱手而辞,如一阵清风而去。

    敬希宁望着明月谣转身离去,忍不住叫道:“月谣……”。明月谣回头而看,敬希宁心中千万种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冲着明月谣傻笑,“保重!”

    敬希宁带着韩重赟回到青雀帮,守门的帮徒看到敬希宁回来,飞奔禀告柴荣和赵匡胤,柴荣和赵匡胤闻讯出迎,大家一阵寒暄,互问了这些日子的境况,敬希宁突然看到他们身后有一个陌生的面孔,敬希宁问道:“这位是?”

    赵匡胤拍了一下脑门,道:“瞧我,光顾着和大哥说话,竟忘了介绍,大哥,这位是我以前从军时的一位兄弟,叫石守信,当年我因为不满千夫长打骂士兵克扣粮饷一怒之下将千夫长杀了,结果被关了起来准备处死,是守信兄弟冒险悄悄把我放了出去,之后他逃去了路州,成为路州义军首领蔡廉的副将,可是前段时间路州义军被朝廷偷袭,全军覆灭,守信拼死逃了出来,我是在去柳镇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他,当时他身受重伤,被人追杀,所以就把他带到了帮中,再做打算。”

    敬希宁惊道:“原来是路州义军的朋友,真是太巧了,我让你见个人?”

    石守信一时不明白敬希宁的意思,赵匡胤和柴荣也看着敬希宁,敬希宁神秘地往外呼喊道:“韩兄,快进来,你有老朋友在此。”原来韩重赟方才在外面拴马,没有与敬希宁一道进来,听到呼声,才赶忙跑了进来,石守信见到韩重赟,惊讶不已,连声大呼道:“韩大哥……”。韩重赟听到石守信的声音,抬头一看,也是喜出望外,“守信,你怎么在这里?”

    石守信紧紧抓着韩重赟肩膀,十分激动,“路州一别,生死难料,没想到竟然在此相聚,你怎么和敬大哥一起来的。”

    韩重赟道:“我从路州出来一路被人追杀,途中幸得希宁相助,否则早已死在恶人之手。”

    石守信叹道:“我与你一样,好在死里逃生,总算是有惊无险。”

    敬希宁道:“大家都别在这里站着了,进去再说吧。”

    众人进到大厅,赵匡胤道:“以前朝廷也派兵围剿过各地义军,可是由于义军零零散散不易搜剿,最后改由地方官府分区划防,各自管理,而各地官府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要是不触碰到自己的利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官军,下手这么狠。”

    韩重赟道:“这伙儿官军不但下手狠,而且深通兵法,还招揽了许多江湖高手专门刺杀义军将领,打得我们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柴荣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专杀义士豪杰,而被杀的英雄都跟各地义军有着紧密联系,就在路州义军覆灭前夕,与路州义军联系紧密的聚义庄陈老庄主也被人杀了。”

    敬希宁道:“这绝不会是巧合。”

    柴荣道:“很明显这个神秘组织与偷袭路州义军的官军是一伙儿的,他们一方面大搞暗杀,造成恐慌,以剪断对义军的支持,另一方面又调集兵马偷袭,手段十分老辣。”

    赵匡胤道:“前些日子我和二哥也打探过这个神秘组织,可连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敬希宁道:“其实我们不用刻意去找,既然他们已经出手就不会只有这一次,只须守株待兔,静观其变。”

    柴荣道:“大哥说得没错,前两天岳家庄收到了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件,信中让岳庄主断绝与真州义军的联系,而且还给岳庄主定下了十日期限,如果到时候没有照着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在岳家庄大开杀戒。”

    敬希宁惊道:“这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柴荣道:“守信兄弟与岳庄主相熟,岳庄主与真州的兄弟暗中来往,还提供大量饷银相助义举,担心他受此牵连,所以曾经联系过岳家庄,没想到那伙儿人速度如此之快,已经向岳庄主下了生死令,岳家庄现在正面临着一场生死考验,岳庄主得知守信兄弟正在青雀帮,希望我们能够出手相助,他也愿意拿出所有钱财以表谢意,可兹事体大,我们还没有答应,一直等大哥回来定夺。”

    敬希宁道:“当初石敬瑭以子事契丹,割让幽云十六州,使我汉人受尽侮辱,我们聚在青雀帮,为的是这天下有朝一日能够止戈按甲,与民休养,让这乱世纷争早日结束,岳老庄主与我们乃是同道之人,如今遭此劫难,我等义不容辞。”

    赵匡胤道:“如此甚好,我与二哥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先派人送信去岳家庄,好让他们安心。”

    这天夜里,所有人都已经睡下,北风呼啸,屋顶上的瓦片吱吱作响,一黑衣人踩着屋顶悄悄潜入青雀帮,挨着一排房屋仔细摸索,然后进了石守信的房间,确认是石守信之后,慢慢拔刀迎面朝石守信床边走去,忽然手起刀落。石守信常年行军打仗,经常夜宿荒野,因此比常人多了一份警觉,虽然已经睡下,但是一旦有人靠近,自然地就能有所感觉,睁开眼睛,把被褥往那人身上一盖,嗖的从床上跳起。那黑衣人一刀将被褥划成两半,里面的棉絮满屋飘散,黑衣人一刀未中,又砍出第二刀,石守信顺手抓起旁边的油灯往黑衣人身上掷去,黑衣人用刀一挡,石守信趁机跳窗而出,那蒙面男子也跟着从窗户跳出紧追而去。石守信来到外面,正巧被巡逻的弟子撞见,赶紧丢下手中的灯笼一边喊人一边提刀朝黑衣人追去。

    敬希宁本已睡下,听到外面的喊叫声和打斗声赶紧拿起衣服边穿边往外面跑,柴荣和赵匡胤也闻声而起,三人来到院中,见石守信和帮中巡逻弟子正与一名黑衣人打在一起,那黑衣人见行踪暴露,青雀帮众人都被惊起,刺杀石守信已无可能,于是纵身一跃,翻出院墙匆匆逃走。赵匡胤见那黑衣人要跑,赶忙带人准备追上,柴荣拉住道:“三弟,别追了,让他去吧。”赵匡胤这才停止追击。

    敬希宁走到石守信跟前问道:“守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可知那黑衣人是谁?为何杀你?”

    石守信道:“这人应该是冲我来的,估计是打探到了我躲在这里的消息,前来想要斩尽杀绝。”

    柴荣道:“这人估计和杀死陈老庄主以及向岳家庄发出生死令的那个神秘组织都是同一伙儿人。”

    赵匡胤道:“不错,我看十有八九都是,太可恶了,竟然堂而皇之地跑到青雀帮来杀人,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石守信道:“我刚刚和那人交手的时候,发现他的刀法颇像是战场杀敌所用,跟一般武林人士的刀法略有不同。”

    敬希宁道:“很有可能这个神秘组织是隶属于朝廷,这些人的武功都不简单啊,今后可得加倍小心,特别是守信和韩兄,平时多带点弟兄在身边,以防万一。”

    赵匡胤道:“大哥这个你放心,交给我便是了。”

    石守信抱拳道:“各位兄弟,我与韩大哥承蒙收留,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本身已经够打扰你们,这次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看我和韩大哥还是离开为好,免得给你们遭来横祸,连累你们。”

    敬希宁道:“石兄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们已经知道你和韩兄在这里,我们青雀帮已经无法从中抽身而出,大家志同道合,只是你们先行了一步,你们在此安心住着,只要青雀帮还在,就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们不利。”韩重赟和石守信甚是感动,默默点了点头。

    那黑衣人失手之后一路小心翼翼来到了一处叫做‘信亭居’的宅院,此地偏僻幽静,却直通官道,半隐不隐,很难发现,周围古树参天,如同置身森林之中,金秋之际,落叶缤纷,洒满厚厚一地,踩上去吱吱作响。那黑衣人摘下黑纱,兢兢战战地走了进去,直接跪在厅中,低头道:“刚儿无能,让他们发现,没能得手,请义父惩罚。”

第38章 仁义之庄

    只见一中年大汉双手背后立于大厅之上,背对着那黑衣人,凝视着头顶牌匾,上面写着‘忠君爱国’,听那黑衣人说话,慢慢转过身来道:“起来吧,失败不可怕,可你得知道你是为什么失败的?”原来那中年大汉正是舒信,昨晚刺杀石守信的黑衣人便是舒刚,自从离开清风教,舒信特意选了信亭居这个地方,不但名字中有一“信”字,而且此地看似偏僻,却处在四条官道中间,四通八达,十分便利。

    舒刚道:“是刚儿大意了,没想到石守信居然如此警惕,而且他所在的那个青雀帮藏龙卧虎,绝非一般的小帮小派,就连晚上巡夜之人也都训练有素,身手极好,属下怕打草惊蛇,难以抽身,不得已只好撤回。”

    舒信摆手道:“算了,路州贼寇已全军覆没,就他一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先把他和那个什么青雀帮放在一边,等处理了岳家庄的事情再说。”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爹,你们怎么又在议事,我们在这里都住了这么久了,太没意思啦!”

    那女子正是舒怜伊,舒信把手一挥,堂上两边坐立的人都纷纷退了下去,这些人不但有任宗权、魏善南,还有那日追杀韩重赟的红发怪许放和假和尚刁裘,此外还有千铜手司空见真,铁算盘董季等等,这些人平时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这次都是被舒信重金笼络才出山的。

    舒信道:“当初出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来,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看,现在后悔了吧。”

    舒怜伊道:“我才不后悔呢,只要能跟爹在一起,到哪里我都愿意。”

    舒信笑道:“你呀,就是嘴甜,可惜我有皇命在身,要不然真想带着你游遍天下。”

    舒怜伊一连不屑道:“您呀就算是没有皇命在身也没有时间陪我去玩,这些日子您和舒剑舒刚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聊得很,您还不让我出去,早知道真不该来这里。”

    舒信道:“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埋怨了,爹也是为了你好。”

    舒怜伊突然神秘兮兮地拉着舒信的袖子道:“我听舒刚说他明天要去岳家庄,要不您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去吧。”

    舒信道:“这个舒刚,嘴上没个把门的,看我怎么教训他,听话就在家好好待着。”

    “爹”,舒怜伊拉着舒信撒起了娇,舒信道:“这件事绝对不行,这是大人的事情,爹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舒信突然语重心长的看着舒怜伊,“爹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当个小公主,外面的风风雨雨有我扛着,爹答应你,很快就会抽出时间陪你,到时候咱们父女俩一起闯荡江湖如何?”舒怜伊知道说服不了舒信,轻轻将舒信推开,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边走边大吼道:“骗人,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

    舒怜伊走后,舒信叫来舒刚,“刚儿,我跟你说了不要把这些事情讲给伊伊,你怎么不听?”

    舒刚面露难色,“义父,刚儿知错了,只是伊伊老是缠着我问,您也知道她古灵精怪,那日向我套话,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舒信道:“好了,下次注意点,你派人好好将伊伊看着,这丫头鬼点子多得很,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千万别让她一个人出去。”

    舒刚道:“义父您放心吧,我会派人好好看着伊伊的。”

    舒信的生死令给岳家庄下了十日之期,眼看时间快到,敬希宁带着赵匡胤和石守信等人一路快马往岳家庄赶,眼看十日之期只剩最后一天,想到聚义庄的下场,岳家庄上下个个惊慌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盼着有援兵赶来,可一天天过去,未见一人踪影,因此对这最后一日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其实岳家庄虽然富甲一方,但庄中男子都以诗书为本,练武为辅,在江湖上名气一般,庄中除了少数护院家丁,根本没有高手,前些日子本来想要招纳英雄豪杰前来抗敌,可是众人听闻聚义庄的惨状竟没有一人敢来。

    派在庄外放哨的人看到一队人迎面朝庄中策马而来,以为是下生死令的人,惊慌失措之下急急忙忙跑进庄中报告,“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众人听到庄丁的喊声,都围着庄主岳正轩,岳正轩五十多岁的年纪,头上却稀稀疏疏地分布着白发,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眼神淡定而从容,笔直的站在堂中,对着众人喝道:“慌什么,都给我镇定点。”然后向那名放哨的庄丁问道:“看清楚了没,一共来了多少人?”那庄丁道:“大概有七八人,都骑着快马,一路狂奔过来,马上就要到庄前了。”岳正轩道:“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我岳正轩区区残身,何足惧哉!只是可怜了夫人还有敦儿和诚儿。”说着拉住岳夫人的手满脸伤怀地望着岳敦和岳诚,岳敦和岳诚还未成年,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看上去还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岳夫人慷慨陈词道:“老爷为苍生计不惜与豺狼为敌,以布衣之身而抗暴贼,古人曰‘舍身取义’,后之视今,亦为当世英雄,我们岳家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岳正轩听完岳夫人的一番话,露出欣慰的笑容,吩咐道:“敦儿、诚儿,听见你娘说的话了吗,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敌。”岳敦和岳诚应到:“是,父亲。”

    那庄丁口中所说骑着快马的七八人其实是敬希宁和赵匡胤等人,众人策马狂奔,快要接近庄前,最前面一匹马突然被脚下暗绳绊倒,那马上的人也随着马儿倒地,敬希宁几人见势急勒缰绳,可太快太急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无奈之下只得从马上跳下,翻到子地上,就在这时突然从四周冲出来一群人,手持大刀朝青雀帮众人一通乱砍,其中一人还受了轻伤。

    事发突然,青雀帮众人毫无防备,赵匡胤大喊道:“怎么回事儿,我们是来帮忙的,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和我们打了起来。”

    敬希宁道:“估计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了送生死令的人,所以才会如此。”

    赵匡胤明白过来,继续大喊道:“快停手,你们认错人了,我们是青雀帮的”,然后一把拉过石守信,“这是石守信,你们岳庄主的老朋友,赶快去报告。”

    众人闻言方才停手,但仍然十分警惕,为首一人吩咐道:“赶快去禀告庄主,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匡胤摆手安抚道:“各位岳家庄的兄弟千万不要冲动,我们可是来帮你们的,你们都认错人了。”那些庄丁没有说话,手拿大刀对着青雀帮众人。

    岳正轩闻言大喜,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真说是青雀帮的?太好了,太好了,岳家庄有救了,赶紧随我出去”,岳正轩十分激动,狂奔而出,远远看到石守信,断定是青雀帮的人,连忙迎了上去,挥手道:“住手,住手……”,那些庄丁见岳正轩跑上前来,纷纷退到两边,让出路来。

    岳正轩激动地拉住石守信道:“守信兄弟,真是你啊,实在是抱歉,一切都是误会,他们是把你们当成下生死令的人了,现在庄中上下已经是草木皆兵,一片风声鹤唳,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见怪。”

    石守信道:“岳庄主不用见怀,非常时期,自当理解”,说完向岳正轩介绍道:“这两位是敬大哥和赵大哥。”

    岳正轩看了一下赵匡胤,然后将目光移到敬希宁身上,“敬少侠彦山战萧云,早已传遍江湖,今日能够亲眼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有敬少侠和青雀帮众位英雄在,岳家庄可算是有救了。”

    敬希宁道:“岳庄主过奖了,希宁和众位兄弟不过是来凑个数而已,虽然武功平平,但愿意与岳家庄同进同退,战到最后。”

    岳正轩情绪仍然十分激动,“太好了,太好了,患难之中方见真情,青雀帮众位兄弟大恩,老夫铭记于心,请受我一拜。”

    敬希宁赶紧将岳正轩扶住,“岳庄主严重了,我等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论私,石兄弟的朋友就是我们青雀帮的朋友,论公,岳庄主侠肝义胆,用尽全力支持义军,临死不屈,让人敬佩,当为我辈楷模。”

    岳正轩被敬希宁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进去再说吧,诸位请”。

    于是众人随岳正轩一起进入庄中。坐在大厅,岳正轩命人给敬希宁一行人上茶,敬希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放下,脸上挂满了忧虑,“岳庄主,明天就是十日之期,据我们所知,给岳家庄下生死令的那个神秘组织应该是受朝廷差遣,并且当中有不少武林高手,但他们身后之人到底是谁却还无从得知,不过明天他们若来,必将是一场恶战。”

    岳正轩道:“朝廷无道,北向外族称子,丢尽我中原汉人脸面,对内苛捐猛税,百姓不堪其苦,老夫力单才薄,但愿散尽家财资助义军,而且自从那天起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能尽自己绵薄之力当无愧于天地,所以明天之事能战则战,若不能战敬少侠与青雀帮众兄弟当可离去,不必做无畏的牺牲。”

    敬希宁道:“岳庄主大仁大义,实在是让人佩服,希宁虽然德浅,但愿意与大家同进同退,决不食言。”

    岳正轩道:“敬少侠年纪轻轻就名震江湖,统领一帮,前途不可限量,若世上能多几个像敬少侠这样的年轻人那中原百姓可就有救了。”

    赵匡胤性情耿直,“你们呀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恭维了,等明天打退了敌人在慢慢互夸吧!”岳正轩听赵匡胤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扫脸上愁云,敬希宁道:“我这三弟一向心直口快,岳庄主不要见。”岳正轩道:“哪里哪里,赵兄弟性情豪迈爽朗,而且仪表不凡,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定是人中龙凤。”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敬希宁等人的到来确实让气氛紧张的岳家庄绷紧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虽然他们不知道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谁又知道呢,明天的事就让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便是舒信所下生死令的十日之期,岳正轩便没有屈服于舒信的威胁,虽然此时的真州义军已经深陷舒信兵马的包围之中,覆灭已然旦夕之间,但岳正轩仍然对真州义军提供着力所能及的物质支持。舒信没有收到岳家庄的回信,吩咐舒刚和红发怪许放、假和尚刁裘,以及铁算盘董季,带着一干人马前往岳家庄。

第39章 气焰冲天

    舒刚等人大摇大摆的来到庄前,马上有庄丁前去拦截,大声质问,舒刚便不搭理,直往前闯,那庄丁上前动手,结果被舒刚一把抓住,只听噼噼啪啪几声清脆的声音,那庄丁右手五指被舒刚直接捏断,其他庄丁见状一拥而上,无奈这些庄丁平时看家护院倒也可以,遇到舒刚和许放等人,只一会儿的功夫,死的死,伤的伤,横七竖八的躺满一地,其中一个庄丁尚能站起来,可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董季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那庄丁顽强地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踉踉跄跄直往庄中跑去,“赶快进去给岳正轩传信,十日之期已到,叫他速速前来受死”,董季极尽嘲笑。

    岳正轩听到外面有人大叫,料想出事,赶紧将所有人聚在大堂,而此时舒刚已经闯了进来。

    舒刚进来之后十分蛮横,指着岳正轩道:“岳庄主,十日之期已到,你想好了没有,有没有打算归顺朝廷,与叛贼划清界限?”

    岳正轩冷笑道:“原来给岳家庄送生死令的就是你们,陈老庄主也是死在你们手里吧?”

    舒刚道:“既然你已明白,希望不要重蹈聚义庄的覆辙,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人,好好想一下,不要让身边的人无辜受罪。”

    岳正轩道:“老夫从未如现在这般明白,岳家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又何须多言?”

    舒刚瞪了岳正轩一眼,“冥顽不宁,那我也没有必要再与你多费口舌,说吧,是先送你上路还是先送岳夫人和你的两个儿子上路。”

    “这里是岳家庄,岳庄主一家人哪里都不去,要上路也是你们上路。”赵匡胤忍不住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敬希宁和石守信也紧跟后面。

    舒刚看到三人在此心头一震,却不露声色,许放和刁裘见到敬希宁也大为吃惊,指着敬希宁道:“臭小子又让我们碰到了你。”

    敬希宁道:“红发怪许放,你和刁裘也在这里,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真是冤家路窄。”

    赵匡胤道:“大哥你认识他们?”

    敬希宁道:“当初追杀韩兄的就是他俩。”

    赵匡胤道:“原来如此,你看他那脸跟只老鼠一样,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放闻言大怒,“你又是哪里来的臭小子,我先送你上路”,说着一口流星锤就向赵匡胤砸去,许放惯使朴刀,但更善流星锤,赵匡胤快闪到一边,那锤重重落在地上,整个房顶为之一抖,流星锤刚猛有力,一锤下去如千斤坠地,赵匡胤眼见落锤之地陷下去足有几尺之深,不由得后背一身冷汗。许放一击未中,又连击两锤,赵匡胤手中没有兵器,许放又步步紧逼,毫无招架的余地,待十几招之后,才慢慢适应下来,渐渐站稳脚跟,虽然被动,但也丝毫没没让许放占到便宜。站在一旁的铁算盘董季开始冷嘲热讽,“红发怪,你这流星锤在家没练好啊,光打地上不打人,还是用你的朴刀吧,至少刀还是可以伤人的,哈哈哈……。”一旁的假和尚刁裘也跟着笑了起来。许放听到嘲笑,又气又恼,他使的是单流星,手握铁链舞得呼呼作响,用尽力气,力道猛得惊人,赵匡胤双手相搏,手不小心碰到流星锤被震得像是快裂开一般。

    “赵大哥,接刀”,石守信见赵匡胤手中没有兵刃,忙把自己的刀扔给了赵匡胤,赵匡胤向上跳起一把把刀接住,许放的流星锤往赵匡胤身后猛击,赵匡胤顺势朝流星锤一砍,刀和锤顿时碰在一起,火花四溅,众人看得心惊。董季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短时间内难分胜负,忽然将铁算盘在手中一转,手指往上面一拨,铁珠铮铮作响,“红发怪我来帮你”,话音还在空中,手中的算盘已经飞向了赵匡胤的脑门,赵匡胤毫无防备,连退了数步,一直被逼到一个墙角,情急之下把脚往后一抬,背对着墙面双脚往墙上踩去,手拿大刀在前面挥砍,许放的流星锤和董季的算盘都是重铁器,叮叮当当的声音刺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董季一番冷嘲热讽之后出手,许放更觉没有面子,愈加拼命卖力,一心想要致赵匡胤于死地,下手毫无余地。赵匡胤在许放和董季两人的联手之下渐渐不敌,好不容易趁着两人内讧留下一个空档,一招‘郎行千里’在两人面前虚晃了几刀,然后抽身退了出来,歪歪倒倒站在一旁。许放气急败坏,本想追上去,敬希宁横挡在赵匡胤前面,董季见捡不到便宜便停在原地,许放见董季并未跟着上前,自己一人独自闯入对方人群又怕遭了暗算,于是也退了回去。

    舒刚一手指过青雀帮众人,“这些可不是岳家庄的人,难道岳家庄的人都是废物吗,自己一个也不敢出来?”舒刚言语之中带着些许轻蔑,脸上却露出十分狡诈的笑容,岳正轩受此辱骂,气愤难平,“我来领教阁下高招”,说着跨步上前。

    舒刚本是故意以此激怒岳正轩,避开青雀帮众人,快速将岳正轩击杀,让岳家庄不攻自破,见岳正轩中了圈套,心中窃喜,“那就请岳庄主赐教吧”。

    敬希宁有些担心,劝说岳正轩被婉拒,“敬少侠的好意岳某心里明白,只是他欺人太甚,我岳家庄虽然籍籍无名,但好歹祖上也是武林世家,岂能让他辱我太甚?”

    舒刚和岳正轩走到大堂正中,四周让开了位置,岳敦从里面拿出一杆程亮如新的长枪交到岳正轩手中,岳正轩接过长枪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真是畅快”。

    舒刚冷眼凝视着岳正轩,将刀缓缓拔出,寒光四射,杀气逼人,岳正轩把枪往前一指,枪尖对准舒刚,舒刚突然出刀,将刀鞘往旁边一扔,把刀托在地上朝着岳正轩大步跨去,快要到时,跳起一刀往岳正轩头顶猛砍而去,岳正轩长枪往上舞去,与刀碰在一起,舒刚使劲把刀往下按,把岳正轩压得直不起腰,双腿弯曲往下蹲,长枪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刀痕,眼看岳正轩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舒刚突然把刀一横,沿着长枪棍面往岳正轩手上滑去,岳正轩左手抓住枪头,右手快速拿掉,拖住长枪,重新握紧枪尾举过头顶往舒刚身上打去,舒刚举刀拦住,身子往后一倒,两腿跪在地上刀随人滑,又朝岳正轩的手上砍去,岳正轩无奈之下只得将长枪扔开,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立足未稳,舒刚连着几刀舞成一圈,岳正轩纵身一跃跳上屋梁接住长枪连续朝舒刚身上刺,舒刚的刀法十分刚猛,既快且稳,岳正轩的长枪虽有一定优势,但年老体衰,力道分散,舒刚却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将岳正轩长枪的力道全部卸掉,连续挥砍,逼得他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又是一刀,岳正轩把长枪硬接了上去,结果被舒刚砍成了两截,然后顺势两脚踢在胸前,岳正轩顿时栽倒在地上,一顿挣扎之后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着被砍断的一截长枪用力站起来,怒叫一声回手将长枪刺向舒刚。舒刚刀劲刚猛,轻易又将岳正轩半截长枪的枪头砍掉大截,使得岳正轩根本无法拿稳,愣在那里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舒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捅进岳正轩腹中,取出之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岳正轩呆立在那里,口冒血水,舒刚杀红了眼,又往岳正轩胸前两刀,岳正轩忍着剧痛扛下一动不动,怒视着舒刚,舒刚再准备砍时,敬希宁顺手抄起旁人兵器用力掷去,舒刚一刀将它砍到地上,五指一抖退到了一旁。

    众人赶紧围过去将岳正轩扶住,岳正轩血冒不止,染红了长袍,指着舒刚道:“你使的可是烈焰刀法?”

    岳家庄曾是武林世家,庄中藏有诸多武学典籍,世代长辈耳濡目染,对各家武学了熟于心,只不过到了岳正轩的曾祖岳久林的时候,由于岳久林体质较弱,且不喜欢练武,岳家长辈也遵从其意愿,让他弃武从文,之后岳久林也以诗书礼仪教导其后代,渐渐的岳家后人都以文为重,而轻于武学,以致他们对武功典籍多熟于理论,而无联系实践。

    舒刚道:“你可真是抬举我了,烈焰刀法独步武林,我这点招式还不及其万一,想想曾经赫赫有名的岳家庄如今却全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真是可怜可悲!”

    敬希宁看着冷漠自负的舒刚,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岳正轩,十分气愤,指着舒刚道:“真正可怜可悲的人是你们,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如此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人若不报,天必谴之。”

    舒刚仰头哈哈大笑道:“天必谴之?这世上那么多坏人你何曾看到老天爷对他们做什么了?倒是你这样假仁假义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最令人作呕。”

    敬希宁道:“我今日就替天行道,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邪不压正。”

    舒刚不知道敬希宁武功深浅,看他斯斯文文并没有放在心上,“口出狂言,不自量力”,大叫一声突然出刀砍去,敬希宁迅速躲开,那刀落在身后的椅子上,把椅子劈成一堆,垮落在地上。舒刚一击不中,连攻数刀,敬希宁由守转攻,一掌拍去,脑袋从舒刚刀下转过,一手抓在刀背之上,一手从刀刃之下拂过,将钢刀夹在两掌之中使其动弹不得。舒刚用力前刺,敬希宁岿然不动,又往后拉,却如深陷泥潭一般不能自拔,一时之间急得满头大汗,敬希宁却突然将两手往舒刚的刀上缠抓,抓到刀柄之时,手腕用力一震,那钢刀在舒刚手中不停抖动,只觉手上一麻,不由得将刀从手中脱落,敬希宁往其身上一推,舒刚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站住,又气又恼,双拳环抱而出,使劲朝敬希宁挥去,敬希宁下身后退,上身前倾,双手抓在舒刚两只臂膀上,然后往里肩一推一拉,突然用力往上一掰,舒刚两只臂膀像要断了一般,一阵裂痛,敬希宁两手一放,舒刚身子一软,如没了骨头般跪在地上,敬希宁又挥手往其头顶一拍,直接瘫倒在地上。

    董季在一旁脸色铁青,见状一把将手中算盘往敬希宁手中砸去,敬希宁赶忙将手收回,那算盘在敬希宁眼前转了两圈,刁裘趁机将舒刚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让人扶住。敬希宁挥掌将算盘一推,回向了董季,董季一把将算盘稳稳接在手上。

    刁裘提起戒刀正准备上前,董季一把将他拉住,悄声在后面说道:“这笔买卖可不划算啊!”

    刁裘将董季往后一推还想动手,董季道:“舒刚都不是他对手,你未必能赢他,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赶紧撤吧,见好就收!”

第40章 心怀天下

    刁裘上次与敬希宁交手便没有讨到便宜,这次又眼见舒刚败他手下,转念一想,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听从董季的话退了回去。

    董季道:“各位,今日大家不分胜负,来日再战,后会有期。”然后叫着许放和刁裘赶紧走,赵匡胤见他们要走,大声喝道:“站住!”董季便不理会赵匡胤,扶着舒刚径直往外走,舒刚双臂断裂,全身无力,脚踩在地上停住,回头看着敬希宁,“你到底是什么人?”

    敬希宁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敬希宁!”舒刚眼神十分惊讶,“原来你就是在彦山派打败萧云,又在孤云山救走五大门派的敬希宁,这笔帐改日再找你算”。

    赵匡胤见舒刚被打成这样还口出狂言,一听来了火气,也准备上前动手,敬希宁一把把他拉住,赵匡胤道:“大哥,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先不要管他们了,赶紧看看岳庄主的伤势”,敬希宁知道舒刚虽然被他打伤,但许放、刁裘和董季三人仍然不容小觑,更何况外面全是他们的人,能够主动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董季扶着舒刚走后众人围在岳正轩周围,岳正轩身上好几处刀伤,每处刀伤足有好几寸深,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紧紧抓着敬希宁的手,十分虚弱,“今日我岳家庄能够得以保全全仰仗青雀帮的众位英雄,特别是敬少侠,大恩大德,老夫铭感肺腑”。岳正轩说着想要起身行礼,却站不起来,敬希宁赶紧将岳正轩扶住,“岳庄主先不要说话,让我赶紧给你疗伤吧!”敬希宁手掌放在岳正轩后背,却被岳正轩挡开,“我的伤我知道,敬少侠不要再费力气了”。

    “岳庄主,相信我,你一定没事儿的”,敬希宁不停劝道。岳正轩道:“敬少侠没用的,我快不行了,你听我把话说完”,岳正轩又叫来岳夫人,“夫人,你去把我书房的小盒子拿出来”,岳夫人抹着眼泪去了书房。岳正轩此时仍是流血不止,身子已经虚弱得很了,闭着眼睛等着岳夫人去拿盒子,众人一脸茫然,都不知道岳正轩在这个时候要拿什么盒子,不一会儿岳夫人拿着盒子出来,岳正轩颤颤抖抖的拿过那小锦盒,把它打开,里面放在一本书,岳正轩把书拿了出来,道:“我们岳家本也是延续百年的武林世家,只是从曾祖开始渐渐弃武从文,以致有今天之后果,可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做的一切,我手上拿的这本叫做‘锦字十二诀’,是先祖得到的一本奇书,可惜后辈无此缘份,竟没有一人练成,我现在把它交给敬少侠,若你能有缘练成,以你的侠义心肠,必是江湖之幸,天下之幸。”

    敬希宁道:“您尚有两位幼子在此,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岳正轩道:“我的两个犬子都没有练武的资质,这样的奇书在他们的手里就如同废纸一般,无甚用处,只有把他交到你的手里,才能使他发挥应有的功能,再说了,天下纷争,江湖险恶,我不想再让他们涉足江湖,就算是做一个乡野村夫也好过整日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敬少侠你切记,这世上从来没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仁者无敌,方能存世。”

    “可是……”,敬希宁仍觉得无功受禄有所不妥,岳正轩见敬希宁一直推辞,“敬兄弟,这不过是一本破书而已,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敬希宁道:“岳庄主但说无妨。”岳正轩道:“这次我岳家庄虽然能够侥幸逃脱一劫,但是这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恐怕再也没有今日这样幸运的事了,我希望等我走了以后,你能将我的夫人和两个犬子送到乡下去,让他们从此平平淡淡的生活,不要再卷进这乱世当中,也不要去为我报仇。”敬希宁道:“岳庄主放心,我一定亲自把岳夫人和令郎安全送到。”

    岳正轩的身子突然抖了两下,紧紧抓着岳夫人和岳敦、岳诚的手突然松去,岳夫人母子三人伏在岳正轩身上痛哭不止。

    接下来的几天,敬希宁和赵匡胤等人帮着岳家庄的人料理岳正轩的事情。这天夜里,一阵忙碌之后,敬希宁和赵匡胤在院子里聊了起来,赵匡胤道:“真是世事难料,好好的一个岳家庄突然就像崩塌了一样,如今是一片残垣败像,令人唏嘘啊。”敬希宁道:“可不是吗,岳庄主悲天悯人,做的都是义事,却落得如此下场,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独善其身,你不想找事,事却偏要来找你,生活的浪总会推着你身不由己地向着未知的地方前行。”

    赵匡胤扶着脑袋道:“大哥,你跟我们初识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敬希宁道:“是吗?哪里不一样了?”赵匡胤道:“你以前只是一心想着人与人之间能够和睦相处,互不侵犯,做任何事情都是人若犯你,你也尽量以礼服之,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也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什么叫做不得已而为之。”敬希宁道:“人总会经历很多的事,心境也会随之而改变,特别是在乱世之中,很多事情本无道理可讲,比如岳庄主拼死帮助义军,而有些人却极力维护这个黑暗的朝廷,大家立场不同,都在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样难免会起冲突,善与恶从来不可能保持平衡,总是一方想要压倒另一方,但正义最终要想战胜邪恶必须做出巨大的牺牲,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不过我始终相信,邪不胜正。”赵匡胤听着敬希宁的话,不住地点头。

    敬希宁和赵匡胤处理完岳家庄的事情,一起护送岳家母子去了岳夫人的乡下老家,回来的路上,敬希宁问石守信有什么打算,石守信想了想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路州义军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也干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经过这些日子与大家的相处,我觉得青雀帮的兄弟有情有义,想跟着大家一起干,不知道两位哥哥愿不愿意收留?”

    敬希宁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要愿意留下,我们当然欢迎,还有韩兄,你们俩要是都能留下来,那真是我们的荣幸。”

    赵匡胤道:“我和大哥早有此意,你和韩大哥都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以后青雀帮要想壮大肯定离不开你们。”石守信一听顿时有些惭愧,路州义军的覆灭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回到青雀帮已是戌时,柴荣赶紧让人备好了酒菜给他们接风,听闻了岳庄主的事,柴荣和韩重赟满是伤感。席间,石守信把自己留在青雀帮的想法告诉了韩重赟,韩重赟听后也大表赞同。柴荣道:“你们走的这些日子里,我仔细的想了一下,我们青雀帮虽然现在发展很好,帮众已经遍及附近好几个郡县,但始终只是一个江湖帮派,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分裂,百姓更是不堪其苦,我们一直说要为天下苍生尽力,可是如果仅仅靠搭棚施粥是远远不够的,若能趁此机会,顺势而为,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一块地方,响应四方豪杰,为统一这四分五裂的天下贡献一份力量,革除弊政,休养生息,百姓就能正真的实现安居乐业。”

    敬希宁道:“二弟,这个是杀头的大罪,切不可随便乱说。”赵匡胤道:“大哥,你怕什么,这里都是自家兄弟,况且二哥说得对,如今中原之地本来就是狼烟遍地,各路义军也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朝廷这次虽然镇压了路州义军和真州义军,但还会有其他义军,这是大势所趋,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敬希宁道:“我倒不是怕,这次岳家庄之行对我的触动很大,看看岳庄主的下场,这条路必是凶险万分,你们真的想好了吗?”柴荣道:“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尸荒野,我们早就想好了。”赵匡胤道:“二哥说得对,人生处处是青山,况且最后结果如何,谁也不知。”敬希宁道:“我们兄弟三人自从结为异姓兄弟的那天起,就发过誓要患难与共,祸福相当,二弟和三弟都下定决心走这条路,我一定陪着你们,不管前路如何,我们三兄弟一起承担。”

    石守信道:“太好了,看来我们是来对了地方,以后我和韩大哥就跟着青雀帮的众位兄弟干。”

    敬希宁道:“大家要记住一点,我们做这些绝不是为了与天下英雄争权夺利,有朝一日这天下安定,我自会放马南山,做一只闲云野鹤。”众人闻言都不住点头。

    许放等人抬着舒刚回到了‘信亭居’,舒信见他们个个垂头丧气,惊问道:“怎么回事儿,弄得这么狼狈?”再看看舒刚,“刚儿,你这么伤成了这个样子,是谁下这么重的手?”

    许放、刁裘和董季低着头默默不语,不敢搭话,舒刚躺在一个皮制木椅上,双手关节全被掰断,抬不起手,抬着脑袋道:“义父恕罪,是孩儿无能,甘愿受罚。”

    舒刚和舒剑本是一对孤儿,从小被舒信养大,视如己出,俩人对舒信也是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看着舒刚那模样,舒信十分心疼,“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岳家庄的人武功平平,派你们四人同去那是杀鸡用牛刀,而且你的武功就算是放眼江湖那也是数一数二,若不是遇到什么意外,绝不会如此狼狈铩羽而归。”

    舒刚道:“义父可曾记得您上次派我去青雀帮刺杀石守信结果我无功而返吗?”舒信道:“当然记得,难道这两件事情有什关联?”

    舒刚道:“这次伤我的人就是青雀帮的人,而且石守信也去了岳家庄,若我猜的不错,岳家庄肯定是通过石守信向青雀帮求救,然后也去了岳家庄。”

    舒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看来打伤你的人应该是敬希宁!”舒刚道:“义父所言俱实,孩儿无能。”

    舒信道:“他能从施吾言眼皮子地下逃走足见其本事,上次你在青雀帮失手,我便派人去好好调查了一下,原来那个敬希宁与青雀帮的帮主柴荣和副帮主赵匡胤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他逃出孤云山之后便回到了青雀帮去投奔他们,我就说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最近却接连两次失手。”

    舒刚道:“他的武功确实厉害,而且根本看不出来是何门何派。”

    舒信道:“先不说这些,让我来看看你的伤。”舒信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手法和‘分筋错骨手’倒是有几分相似,但是‘分筋错骨手’手法狠辣阴毒,要真是恐怕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回来见我了,而且他下手十分拿捏轻重,看来对你是已经手下留情了,你的伤虽然看上去很重,但其实就是伤筋动骨断了几块骨头,待我给你接好修养几个月就可恢复。”

    董季见气氛有些缓和,上前道:“大人,虽然舒刚受了伤,但是岳正轩却没有讨到好,恐怕此时早已见了阎王了。”舒信十分轻蔑地看了一眼董季,对舒剑说道:“剑儿,你和司空见真去把岳家庄给我烧了,剩下的人一个都不要留,遇到青雀帮的人杀无赦。”

第41章 锦字十二诀

    “是,义父”,舒剑与司空见真带了更多的人重新去到岳家庄,可到了之后发现岳家庄已经人去楼空,所有人不知去向,舒剑带人搜遍,偶然间在后山发现岳正轩的墓碑,结果令人开棺鞭尸方才解气,回到信亭居,舒剑把事情说给了舒信,舒信听后大怒,质问董季等人,“你们走的时候怎么没有留人监视岳家庄的动静?现在连岳家庄的人去了哪儿都不知道了,还好岳正轩已死,掀不起什么风浪,否则可真是遗患无穷。”董季惊恐万状,不敢争辩,舒信平复下心情,“算了,各位都是我请来的宾客,刚才是我失礼了,还望各位不要见怪”。董季等人诚惶诚恐,连称不敢。

    敬希宁深知以现在青雀帮的实力还不能公开竖起反晋大旗,因此一直嘱咐众人低调行事,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以待天下有变,谋定后动。赵匡胤建议道:“大哥,我们现在应该多招兵买马,扩充力量。”敬希宁没有搭话,柴荣:“匡胤,如今石晋朝廷气数仍在,各州府郡都驻有大量军队,而且我们离汴州不远,如果贸然招兵买马,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大军压境,我们只是以卵击石,路州义军和真州义军就是个例子,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以江湖帮派的名义进行活动,这样可以减少朝廷对我们的注意。其次兵不在多而在精,我们要招的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赵匡胤叹道:“二哥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敬希宁道:“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天下多慷慨豪杰之士,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人,而是武器钱粮,这是我们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赵匡胤道:“我们青雀帮名下有那么多的生意,再把他做大些就是了。”柴荣道:“我们青雀帮名下的产业其实说到底只是小打小闹,而且大量用来救济了灾民,真正能够储备起来的少得可怜,我初步算过,以我们的库存钱粮,最多只能够供给一只小队伍,而朝廷势大,我们现在只能对其他义军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根本不足以与官府正面对抗。”赵匡胤道:“我明白,这种事情急不得,必须一步一步走好,错一步就可能失掉全局。”

    敬希宁自从岳家庄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翻岳正轩临终前交给他的那本‘锦字十二诀’,这日晚上,敬希宁难得空闲,独自在房间将它拿出小心翼翼打开。这本秘籍十分精致,从岳正轩对这本书的重视,敬希宁猜想此书定不简单,先是大致翻了一下,发现里面写有十二式,但每一式却又有千万种变化,十分巧妙,其中很多招式敬希宁都看得一知半解,甚至有的完全不明其意,敬希宁终于明白为什么岳正轩会把他称之为一本奇书,而且以岳家当年武学之渊博,家中子弟天赋更胜常人,居然没有一人能够练成,可见其难度之大,敬希宁心想:“虽然我的资质一般,恐怕也难以领略其中的奥妙,但还是要尽力而为,否则如何对得起岳庄主的期望和嘱托。”

    敬希宁决心仔细从头翻起,第一式‘东池初见’,第二式‘香尘轻别’,第三式‘山水何处’,第四式‘此情谁寄’,第五式‘画楼缘逢’,第六式‘心念成聚’,第七式‘琴瑟和谐’,第八式‘不见春容’,第九式‘问花不语’,第十式‘无限思量’,第十一式‘望尽天涯’,第十二式‘梦魂归去’,每一式都有相应的人物招式,看着每一式的名字,敬希宁总觉得有些奇怪,根本不像是武功招数的称呼,将十二句连起来仔细揣摩,倒像是在述说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主人翁与一女子东池初见,却轻易别离,日夜思念,无意间重逢,于是主人翁大胆袒露心扉,终于赢得女子芳心,两人一起度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日子,可突然一日,女子悄然离去,望断天涯,不见归人,最终魂魄在梦中与女子相聚。敬希宁突然凄凉感怀,黯然神伤,被男子的痴情感动,又不明白那女子为何突然离去,可惜年代久远,连创此书者都已不详,更加无法探究那女子离去的原因。

    敬希宁擦了擦眼泪,依照上面的招式练了起来,第一式‘东池初见’,敬希宁把自己融入到当时场景,想象着男公子翁与女子初见时的场景,如沐春风,怦然心动,可是此时,敬希宁却满脑子全是明月谣的画面,想起了与她初见时的场景,虽然两人便未说上几句话,但却让自己眼光不忍离去,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是清风吹过,明月朗照。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敬希宁发现自己已经练完了第一式,十分惊讶,马上开始练习第二式‘香尘轻别’,在这个过程中敬希宁又忍不住想起了与明月谣初见而快别的场景,怅然若失,失魂落魄,很快又练成了第二式,紧接着第三式‘此情谁寄’,第四式‘画楼缘逢’,敬希宁的心情一会喜一会悲,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儿黯然流泪,才练完四式却感觉自己在其中经历了万千的事情。

    看着自己练的这么快,敬希宁信心越来越足,想着说不定今晚能够把这十二式练一大半,而且这门武功相当的精妙,完全被引入其中,不知不觉中,几个时辰过去了,敬希宁只觉身体非常的顺畅,如飘在云雾里一般挥洒自如,非常兴奋,又继续练习,可是到了第六式‘心念成聚’,却再也没有刚才那般顺畅,只觉得体内一股真气不断的上窜下跳,在身体各处游走,而且越是练下去,真气每窜到一处,身体那一处便会拱起来,窜到左半边脸的时候左半边脸便会拱起来,蹿到有半边脸的时候,右半边脸便会拱起来,蹿到手上的时候手上那处便会拱起来,敬希宁有些害怕,特别是拆分的招数,诘屈聱牙,晦涩难懂,虽然很难,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再强制练下去越来越难受,敬希宁方才觉得岳庄主称它为奇书一点也不假,前面几式的时候如置其中,即使不看拆分的招数也能畅快自如练下去,可到了第六式却完全不能领略其意,丝毫没有感觉,敬希宁突然明白,心中暗想,“我方才练习前面五式的时候都有与月谣的场景,可到了第六式因为没有经历过主人翁的感情,所以根本无法体会领略,因此才会觉得深奥难懂,其实这本书不在其招式而在其意境,若能意会便能收放自如,反之则再难前进一步”,想到这里,敬希宁不禁叹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武功,实在是匪夷所思,既然是奇书,那我也不必急在一时,今日能蒙上天眷顾,练成五式,其他的来日方长,慢慢练吧。”敬希宁渐渐停了下来,不再强行练习。

    敬希宁在屋里练功的同时,柴荣和赵匡胤去和盐帮刚做好此次的货物交接,正在返回青雀帮的途中,两人走在街上,此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稀松松,偶尔能碰到三三两两,而店铺和酒馆茶楼早已打烊关门。赵匡胤道:“二哥,这次的货至少够我们两三个月的需求了,只是路途遥远,每次运的又有限,隔不了多久又得运,我看我们应该像郑大有以前一样,自制贩卖一些私盐,这样不但利润高,而且成本低。”柴荣道:“三弟,这些盐最终都会流入老百姓家中,我们的每一分利润都是取自于老百姓,到时候伤害的可是他们,若这样做我们与郑大有之流有何区别。”赵匡胤面露惭愧色,“二哥你莫急,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柴荣正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前面一群人从不远处的拐角闪过,由于夜色漆黑,看得不是很清楚,赵匡胤也发现了,“二哥,前面好像有人被一群人追着,我们上去看看吧”。

    柴荣道:“看着这些人气势汹汹又身份不明,定不是什么善类,我们还是不要去给自己惹麻烦了。”赵匡胤道:“二哥,我们都已经到了卫州了,岂有旁人敢对我们耀武扬威,这些人以多欺少,说不定被追的人是什么英雄好汉,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啊。”柴荣觉着有理,于是与赵匡胤一起悄悄的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处街口,蹲在一旁仔细看去,发现那群人正围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身材瘦削,手持一把短刀,被围在中间寸步难行,而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被追逐了好久,已经筋疲力尽,实在跑不动了,手中的短刀也握不紧,只是一个劲的在那里胡砍,突然被一人从后面袭击,一脚踢到背后,向前栽了一个跟斗,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刚刚站稳,又被人从前面一刀,赵匡胤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住手”,然后跑了上去,从背后朝着又要挥刀那人狠狠一脚,将其踹在地上,柴荣也跟着跑了上去。

    那群人见赵匡胤和柴荣突然冒了出来,以为是帮手,除了有两个人缠着那瘦个子之外,其余人都将柴荣和赵匡胤紧紧围住,赵匡胤和柴荣互相照应,互相靠着一前一后,和那群人打了起来。那些人身手极好,而且训练有素,对付起来颇为费力,打斗了好久,赵匡胤和柴荣才摸清对方的招数,逐渐占据上风,最终把那些人打倒在地,一个个伤得或轻或重,对面的人知道不是两人对手,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受了轻伤,赶紧叫喊着撤退。赵匡胤和柴荣摸不清楚这群人的来历,不敢贸然追击,见那些人落荒而逃,赶紧上去看望那年轻人。柴荣发现那人身上有好几处刀伤,而且浑身染满了血迹,那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坐在地上背靠着一面石墙。

    赵匡胤蹲下问道:“兄台你怎么样了?”那人道:“多谢两位义士出手相救,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弯腰准备向二人跪拜,却虚弱得跪不下去,柴荣赶紧伸手扶住那人的两臂,“兄台伤得这么重,先不要说话,让我给你包扎一下,我身上正好也有疗治刀伤的金疮药。”说着掏出金疮药和纱布,准备帮他处理伤口。

    谁知那人却突然拉住柴荣的手,可怜兮兮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在下恳请两位义士去救救我家公子吧,求你们了。”说着扑通倒地向两人不住磕头,柴荣和赵匡胤赶紧把他扶起,柴荣道:“兄台不必行此大礼,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家公子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快道来。”那人道:“在下曲艺,我家公子叫薛赞,现在正被困在琉璃湖边,身受重伤。”柴荣和赵匡胤见曲艺护主心切又十分焦急,深受感染,赵匡胤道:“曲艺兄弟你别急,我们现在就去。”

第42章 蜀国禁军

    “我跟你们一起去”,曲艺见赵匡胤口头应下,迫不及待地要走。柴荣道:“你现在伤成这样,怎么走,还是先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等我们的消息吧。”曲艺道:“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眼下救我家公子要紧,不用管我,我怕你们找不到我家公子,必须要和你们一起去才放心,我们赶紧走吧。”曲艺一直催促,柴荣和赵匡胤拗不过他,柴荣道:“不管怎么样,你至少得先把伤口包扎一下把血给止住了再走。”柴荣说着给他包扎好伤口,然后将他扶起,准备往琉璃湖去。环顾了一下四周,跑到一家客栈前,看见院子前栓了几匹马,拿出银子放在地上,解开缰绳,骑在一匹马上,又赶着两匹马来到赵匡胤和曲艺前面,赵匡胤和曲艺两人都跃马而上,曲艺赶在前面,三人快马急奔,由于马上颠簸,曲艺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血水染红了雪白的纱布。

    三人很快来到离琉璃湖不远的地方,曲艺勒马跳了下来,柴荣和赵匡胤见状也跟着跳了下来,柴荣道:“曲艺兄弟,你怎么下马了,马上就到了。”曲艺道:“追杀我和公子的人就在附近,除了一部分被我引走之外,剩下的都留在这里搜寻公子,也不知道我家公子怎么样了,我们从这里悄悄摸上去。”于是三人趁着东方欲晓的天色以树木草丛为掩护悄悄的摸上前去。走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人,三人的胆子放大了些,就在这时柴荣突然看到前面有几人乱砍着路上丛林草叶搜索得十分仔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赶紧按下赵匡胤和曲艺的头,躲在了一旁,悄悄的从那些人的前面绕着走开。

    曲艺走在前面,带着柴荣和赵匡胤二人继续悄悄前行,不久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曲艺把周围的枯草拨弄开,甩在一旁,突然一个两三尺高的小山洞出现在三人面前,应该是附近动物建造的巢穴,曲艺趴在洞口,轻声喊道:“公子,公子。”喊了一会儿,里面渐渐有了动静,一个人从里面慢慢的爬了出来,满身是伤,柴荣和赵匡胤上前去帮忙把那人拉了出来,曲艺道:“公子,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薛赞摇了摇头,道:“没事儿,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些人都还没有离开,就在附近,这里太危险了。”

    曲艺道:“公子,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带了两位义士前来救你了,这位是柴荣大哥,这位是赵匡胤大哥,我也是他们救了我。”曲艺边说边指着柴荣和赵匡胤,把他们二人向薛赞介绍。薛赞道:“多谢两位义士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柴荣道:“兄台不必客气,想必你就是薛赞了吧。”薛赞道:“区区正是在下。”正在说话间,不远处几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四人赶紧躲进洞穴后面的草丛中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看着那几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一直过了好远方才松了口气。

    赵匡胤道:“这附近怎么到处都是人啊?”薛赞道:“我和曲艺被他们追杀至此可我的伤势太重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就在刚刚的小山洞躲了起来,曲艺本想引开他们,可是他们来的人实在太多”,薛赞说着伤口又疼痛了起来,赶紧用手捂住。

    柴荣看了看薛赞的伤口道:“你流了这么多血,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给你止血,否则性命堪忧。”薛赞道:“可是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怎么离开啊?两位义士的好意我心领了,他们想要抓的是我,你们都走吧,曲艺你也跟着两位义士走。”曲艺道:“公子,我从小跟着你,保护你是我的使命,怎么可能一人独自逃命,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否则以后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老爷。”薛赞见曲艺意志坚定,断不会离开,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赵匡胤道:“你们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仇啊,他们非要置你们于死地吗?”薛赞和曲艺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赵匡胤性子急,也管不了许多,“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不肯说实话,让我们如何救?”柴荣道:“三弟,薛兄弟和曲兄弟既然不愿说,自有他们的苦衷,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薛赞也意识到柴荣、赵匡胤与自己萍水相逢,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却指望别人相救实在是有些无理,而且现在命悬一线,死生难料,也不必隐瞒,“赵兄说得对,我应该对你们坦诚相待,既然如此,现在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们,这件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的黄王说起,当年黄王大军兵抵潼关,几日之后杀进长安,可当进入长安之后,却面临唐军的疯狂反扑,黄王担心有一天义军失利,于是在长安的两年一面大肆收刮那些达官显贵和皇室宗亲的财宝,一面又秘密制造了大量的兵器,这些财宝和武器多得惊人,都被秘密运出了长安城,以备失败后东山再起之用,而埋藏这些财宝和武器的地方被画制成了一张残图,当年黄王把这张残图一分为四,分别交给了手下的几名将军,之后这四人被分散在各方,互相并不联系,我便是其中一名将军薛义真的后人,他老人家带着一份残图离开长安后,隐居在了蜀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情被现在的蜀国皇帝知道,他们一直对中原王朝虎视眈眈,可是蜀地这几年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天灾不断,百姓欠收,导致国库不足,所以皇帝想抢到残图,找到这批财宝和兵器以实现他们进军中原的野心。”

    赵匡胤和柴荣听后都有些惊讶,赵匡胤道:“原来如此,我说这些人的装束与中原人士有些不同,原来是蜀人,在这乱世之中这么大批宝藏自然会有很多人觊觎,那残图在你身上恐怕将是一个祸害。”

    薛赞道:“我又何尝不知,外面这些人都是禁军高手,个个身手过人,我恐怕非但不能保全残图,自己也将性命不保,可薛家深受重托世代守护这批宝藏,绝不能让它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柴荣道:“薛兄放心,你只须将残图好生收好,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正说话间,赵匡胤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异动,神色变得有些紧张,四人慢慢抬头往周围看,发现一群人手持利刃围成一个大圈正向他们靠近,眼看被人包围,薛赞悄悄把手背在身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和一小截断玉递给了柴荣,柴荣不敢往身后看,只得接过东西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自己袖中。

    四人慢慢靠在一起缓缓起身,那些杀手也逐渐靠近,为首一人指着薛赞大声叫道:“薛赞,你跑不掉了,只要把东西乖乖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薛赞道:“郑玉你给我听着,我们薛家三代守护残图,就算是死也不会交给你的。”郑玉知道薛赞顽固,不再劝说,大喝一声,“杀”,所有人顿时冲上前去。这些杀人不愧是蜀国的禁军高手,身手十分了得,而且人多势众,柴荣和赵匡胤把薛赞护在身后,试图冲杀出去,薛赞十分清楚他和曲艺都伤得太重,面对这么多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冲出去,但是残图绝不能落在这些人手中,于是对柴荣说道:“柴兄、赵兄,不要管我们,今日我们四人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以你和赵兄的身手要想逃命绝无问题。”柴荣道:“不行,你俩必须和我们一起走。”薛赞道:“我和曲艺伤得太重,带着我们最后谁也走不了,你们快走。”

    尽管薛赞一个劲的催柴荣和赵匡胤走,但柴荣和赵匡胤仍想尽力的带着他们往外面拼杀,一次次快要冲出去的时候又被挡了回来,薛赞和曲艺本来就伤得很重,跟着这么一阵冲杀已是筋疲力尽,薛赞退到柴荣身旁悄声说道:“我刚刚给你的就是残图,还有一截断玉,当年这截断玉是黄王连同残图一起交予四位将军的,每个人的断玉都可以与另外两人的断玉重合连接,一旦连接上不管你是谁另外三家后人都会无条件把手中残图交出来,但必须四截断玉同时聚齐才能得到四份残图,你一定要带着它们安全离开,我已经不行了,不要再管我们了,希望你以后能够用它做一些对天下苍生有用的事情,若保不了它就算是烧了也不能落到奸佞之人手中。”柴荣心里一震,看着薛赞一脸近乎央求的眼神,又给了他十分的信任,他更加明白身上那份残残图对于薛赞的意义和自己身上的责任,柴荣的内心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突然狠下决心,一阵大喊,叫道:“三弟,我们走。”此时的赵匡胤正在奋力拼杀,听到柴荣的喊声,很是吃惊,大声回道:“二哥,我们不能走,不能丢下薛赞和曲艺。”柴荣听到这里心里更不是滋味,心头一股酸楚涌了上来,他现在才明白,很多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他犹豫了,已经跨出去的脚步怎么也无法再踏出去一步,薛赞见状,担心柴荣又改变主意,和曲艺对视了一下,同时将柴荣和赵匡胤推出去,自杀式的冲向人群,郑玉被薛赞和曲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住,不明白薛赞为何不惜以死亡来捍卫家族的荣誉和责任。当然,他就算是明白也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因为就在这一瞬间的时间,周围的蜀国杀手已经将屠刀毫不留情的举向了薛赞和曲艺。

    柴荣忍着悲痛与赵匡胤一起往外冲杀,鲜血溅得满脸都是,最后回头一看,敌人的屠刀不停的在薛赞和曲艺的身上挥砍,可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痛苦,看着柴荣和赵匡胤冲了出去,脸上挂满了十分安详的微笑。

    柴荣和赵匡胤带着遗憾和愤怒离开,郑玉派出一伙人追了上去,然后走到惨死在自己屠刀之下的薛赞和曲艺身旁,命人在他们身上搜索残图,可是全身搜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郑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细想片刻突然喝道:“赶紧去追刚才那两个人。”然后带着众人去到湖边,解开拴在树上的快马,绝尘追去。

    此时天已大亮,柴荣和赵匡胤骑马在前,郑玉带人狂追不止,无奈郑玉等人骑的乃是蜀国皇宫中饲养的军马,品种脚力远胜柴荣在客栈随意所牵之马,眼看快要追近,赵匡胤情急之下一刀割向座下马匹,那马受到剧痛抬起前腿嘶叫一声突然狂奔起来,柴荣也依样画葫,两人渐渐与郑玉拉开距离,郑玉追到拐弯处赫然出现两条岔路,柴荣和赵匡胤也不见了踪影。

    郑玉勒马停了下来,身旁一人问道:“郑统领,那两人不见了,两条路我们该怎么走?”郑玉道:“这两条路一条通往卫州城,一条通往津南道,先前派去追杀曲艺的人追到了卫州,而曲艺最后是从卫州回来的,那么这两人肯定是跑回了卫州,走,去卫州。”郑玉带着一众杀人往卫州赶去。

    柴荣和赵匡胤好不容易回到青雀帮,正往大门里走迎面撞见敬希宁站在门口往外张望,敬希宁看到两人,兴冲冲跑下石阶,待柴荣和赵匡胤走近,看着他俩人身上模样,赶紧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弄成这个样子?昨晚你俩迟迟未归,我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派出两拨人去寻,可算是回来了。”柴荣道:“让大哥担心了,确实是临时遇到了一件事,待会儿我们细细讲给你听。”敬希宁道:“好,好,先不说这个,赶紧进去洗把脸把身上好好收拾一下。”

第43章 追至卫州

    柴荣和赵匡胤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大厅,敬希宁已为他们准备好早饭,柴荣和赵匡胤折腾了大半夜,又累又饿,也顾不得说话,赶紧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早饭,柴荣和赵匡胤把昨晚的事情详细地跟敬希宁说了一遍。敬希宁听后一阵唏嘘,“没想到这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薛赞和曲艺都是真汉子,只是可惜了……”。柴荣突然想起残图还在他身上,赶紧拿了出来,这残图自从薛赞交给他之后还一直没有机会看过,三人把这残图展开平摆在桌子上仔细地看了起来,可是揣摩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赵匡胤道:“光凭这张残图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啊。”柴荣道:“当然,否则也不至于要把他弄成四份了,这只是其中一份,只有四份集齐之后拼在一起才能找到线索。”

    敬希宁突然有些忧虑,“这张残图现在落到了我们手里,我想郑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赵匡胤道:“管他呢,我觉得这就是天意,大哥你之前不是说缺钱粮武器吗,如果能够找到当年黄王留下的那批宝藏这些自然都不是问题了!”柴荣道:“不可,薛赞将残图托付给我们,如何能够占为己有?这绝非君子所为。”赵匡胤道:“二哥我们不是要将这批宝藏占为己有,挪作私用,薛赞不是说了吗,希望你能将它用来做一些对天下苍生有用的事情,找到这批宝藏,支援各地义军,这难道不是吗?”敬希宁道:“话虽如此,可光有这一份残图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必须找到其他三份才行啊。”赵匡胤道:“薛赞不是还给了一截断玉吗,只要拿着断玉找到能与之重合的人自然就找到其余三份了。”

    柴荣道:“茫茫人海谈何容易,即使我们现在有其中一份残图和断玉,可其余三份的下落仍是一无所知,根本没有用。”敬希宁沉思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没有线索。”赵匡胤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敬希宁道:“线索的突破口就在那群蜀国禁军高手身上。”柴荣会心一笑,“大哥说的没错,他们既然查到了薛家人,很有可能也知道其他三位将军后人的消息。”赵匡胤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看来不等我们去找,郑玉也会带人找上门来”。

    敬希宁道:“其实自从六十多年前黄王战死,那四位将军守着残图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没想到他们仍然坚守信念,世代守护,至死不渝,真是令人敬佩!”

    郑玉等人来到卫州城,为避免引起注意,找了一家民居租用下来作为活动场所。经过几日的秘密侦查,终于有了线索,一人回来向郑玉禀告,“郑统领,查到了,那两人果然来了卫州,他们一个叫柴荣一个叫赵匡胤,现在就在当地一个叫做青雀帮的帮派里,而且他们两个还是帮主和副帮主。”郑玉一听大喜,“太好了,这两人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鲁莽,切不可伤了他两人的性命,我们现在就去青雀帮。”那人道:“郑统领莫急,据我所知这个青雀帮人多势众,我们就这样闯进去恐怕有些不妥啊。”郑玉道:“不过就是卫州城里的一个江湖帮派而已,你们都是禁军中的高手,难不成还怕了他们?”郑玉正准备找人,转念一想,回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们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还是谨慎一些的好。”那人道:“据这几日的观察,青雀帮名下经营着许多生意,柴荣和赵匡胤几乎每日都会出门照看。”郑玉道:“这倒是个机会,我们可以在半路上拦截,这样,你去想办法找几个青雀帮的弟子,打探一下他两人的行程。”

    那人经过一番贿赂,从青雀帮一名帮众口中获悉了柴荣和赵匡胤明天要去三合镇,郑玉立即开始着手安排人手在前往三合镇的途中埋伏。次日,柴荣和赵匡胤带着几个帮众骑着马一路疾驰,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后面突然两只冷箭射了过来,两名帮众应声而倒。柴荣和赵匡胤正准备回头,一张大网从头顶撒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被罩住从马上硬拉了下来滚落在地上,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剑架在了脖子上。

    郑玉走上前来,“二位好久不见啊!上次让你们逃了,这次逮你们可真不容易!”柴荣见是郑玉,倒也没有丝毫意外,“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郑玉冷笑道:“无冤无仇?是,我们的确无冤无仇,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废话少说,赶紧把残图交出来。”

    赵匡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要那块破布啊,早说嘛!”郑玉十分兴奋,“真在你们手里?”赵匡胤道:“当然,二哥你也是,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随便接受人家的东西,叫你把它扔了不信,你看看,现在给我们惹麻烦了吧。”赵匡胤转向郑玉道:“这位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跟上次那两个人可不是一伙的。”郑玉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好糊弄。”赵匡胤道:“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和我二哥呀那天在外面办完事情回去,无意间碰到了那个叫什么曲艺的人,那时他正被人追杀,哦,就是你们的人,他一见到我俩便一把抓住说要我们帮忙,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百两黄金,一百两啊”,赵匡胤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们一听这么多钱,也没管那么多就答应了,谁知是和各位大哥作对啊,要知道是你们,就是给我们兄弟俩一座金山银山也是不会答应的。”赵匡胤装出一副贪生怕死的小人样子,柴荣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郑玉见赵匡胤和柴荣不但财迷心窍还胆小如鼠,更不放在眼里,对赵匡胤的话也有几分相信。郑玉道:“既然你们跟薛赞和曲艺不是一伙的,那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也不为难你们。”赵匡胤道:“好好好,马上给您,二哥,快啊,把那破布给他们吧。”柴荣伸手往身上拿,可是被线网拉得很紧,根本没法活动,赵匡胤用手指勾着郑玉道:“这位大哥,麻烦你把这个解开一下吧,这……动不了啊。”郑玉向旁边的人示意,把两人从线网之中放了出来,不过脖子上的刀仍然架着。柴荣把残图拿了出来,正准备给郑玉,赵匡胤一把抢了过来,郑玉先是一惊,以为赵匡胤要抢跑,赵匡胤拿起来对着天空看了看,“这位大哥你别误会啊,我是好奇,这块破布到底有什么用啊,让你们这么大费周章,难道是藏宝图不成?可是就这么一截也不像啊,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郑玉已完全把赵匡胤当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市井之徒,放松了戒备,冷眼看了他一下,“你就不用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还挺对,这只是其中一份。”赵匡胤见郑玉嘴松了,趁机追问道:“照这样说那你们就算拿到这一份也没用啊。”郑玉道:“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另一份的下落。”

    “是吗,在哪里?”赵匡胤还想继续套话,郑玉突然警觉起来,“想套我的话?”赵匡胤赶紧撇清,“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纯属好奇,不问了,不问了。”

    郑玉走到赵匡胤前面一把把残图拿了过来,然后转身离开,“送他们上路吧!”赵匡胤一听,惊声叫道:“你不是答应过不杀我们的吗,怎么出尔反尔呢?”郑玉道:“我本来是不打算杀你们,可谁叫你乱打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这可是你自找的。”

    赵匡胤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喜欢打听那是我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啊!”郑玉厉声道:“动作快点!”说完扭头就走。那几个拿刀架在柴荣和赵匡胤脖子上的人,把刀举过两人头顶,挥刀准备砍下去,柴荣和赵匡胤心一横,眼睛一闭,突然却听见一声惨叫,睁眼见几名杀手往后栽倒,赶紧夺刀将其砍伤在地,抬头一看,赵匡胤兴奋地叫道:“大哥,你来啦。”原来刚才几名杀手被敬希宁从远处出掌隔空震住。

    郑玉走开了好几步,听到赵匡胤的喊声发觉不对,回身一看,自己几名禁军倒在地上,还同时出现了许多青雀帮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数,郑玉没有惊慌,很快展开对抗,镇定的指挥着他的禁军与青雀帮弟子战斗。郑玉带来的禁军高手果然身手不凡,青雀帮弟子虽然众多但一时间却难以将其围歼制服。

    柴荣眼见僵持越久损伤越大,对敬希宁喊道:“大哥,擒贼擒王。”敬希宁点了点头,纵身跃到郑玉面前,还没来得及出招郑玉已经先发制人挥刀向敬希宁砍去,他的连环刀一刀扣着一刀,刀刀锋利,往敬希宁脚下砍去,敬希宁快速变化脚下步伐,郑玉刀刀落虚。敬希宁此时虽然已经学会了锦字十二诀的前五式,但与敌对招还是惯使推云手,而此时他的推云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手腕稍一用力,所有的手指在郑玉的刀上来回的游走,突然抓住郑玉的刀柄往前一拉,郑玉不由自主往前一蹭,敬希宁顺势朝郑玉前面一掌,郑玉的下盘很稳,要是普通人早已被敬希宁的掌力震飞,郑玉只是往后退了几小步。敬希宁不给郑玉喘息的机会,晃动身形朝郑玉抓去,郑玉完全被敬希宁压制,只得由攻转守,可手中的刀还是被敬希宁打落,身上又挨了两掌,只是每一掌敬希宁都没有用力,点到为止,将他打在地上。郑玉气喘吁吁从地上爬起,羞得满脸通红,见敬希宁手下留情,又自知不是他对手,索性站在那里不动。众人见状也纷纷停手。

    赵匡胤捡起地下一把刀架住郑玉,郑玉面无惧色,敬希宁把刀从郑玉脖子拿下,赵匡胤不肯,柴荣也向他使了个眼色,赵匡胤这才将刀收回。郑玉昂首挺胸道:“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想报仇就冲我来吧,杀薛赞和曲艺的是我,与我手下这些弟兄无关,希望不要为难他们。”赵匡胤想起薛赞和曲艺的死余怒未消,“到现在还这么嘴硬,你现在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讲条件。”

    敬希宁道:“三弟,不得无礼!”转身走向郑玉,“郑统领,我没叫错吧,其实我们无冤无仇,没有必要相互为难,青雀帮向来喜欢结交天下英雄豪杰,我敬重你是条好汉,真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们麻烦。”

    郑玉道:“我奉命找回残图,只要一息尚存,绝不会罢手,所以你今天最好杀了我。”

    敬希宁道:“那批宝藏都是搜刮的中原百姓的血汗,它最终的归宿应该是用作中原百姓身上,如果被你们得到,势必会用此进军中原,到时候遭殃的又是中原百姓,他们已经被剥肤椎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其实郑玉私下对蜀国的野心也颇有微词,只是作为臣子,很多事情自己也十分无奈,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口里还是说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敬希宁义正严词的说道:“你说的没错,‘食君之禄’,是该‘忠君之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不分是非黑白的愚忠,上天有好生之德,薛赞、曲艺何罪之有,最终却惨死于你们冰冷的屠刀之下,中原百姓何罪之有,你却要致他们于水生火热之中,你就是刽子手,屠夫,你的行为既违天意,也失人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难道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忏悔吗?”

第44章 迷途知返

    郑玉被敬希宁一番质问,说得无地自容,顿时哑口无言,“我……”,他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心中想着自己也是奉命行事,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说来,再想想以前的一些所作所为,内疚、自责,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他迷茫了。

    柴荣开口道:“郑统领,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位豪杰壮士,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是不可能拿着残图回去交差了,到时候面临的是什么恐怕你比我更清楚,不如跟着我们干吧,青雀帮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郑玉心头一怔,柴荣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刚才我可是差点杀了你。”

    柴荣毫不在意,“大家各为其主,我理解,况且也没人说上一刻是敌人下一刻就不能成为朋友啊。”郑玉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蜀国禁军副统领,青雀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而已,凭什么让我加入?”柴荣道:“凭着我们都有一颗心念苍生的热心。”

    郑玉再也无言以对,他更加明白的是,在蜀国政权中他并不缺少敌人,拿不回残图一定会授人以柄,到时候必死无疑,但是这样的死毫无意义,再看看敬希宁、柴荣、赵匡胤,从刚刚的一番话可以看出,三人志存高远,心怀抱负,说不定会有另外一番作为,郑玉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们”。敬希宁和柴荣都没有想到,郑玉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虽然能够看出,他仍有些疑虑。郑玉的那群属下却惊慌起来,齐声道:“郑统领,你不能跟他们走,我们一起杀出去,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郑统领……。”

    郑玉挥手喝住他们,转向柴荣:“可是我有个条件,不能为难我的这帮兄弟,让他们安全的回到蜀国去。”柴荣道:“这个自然,你放心,我一定会亲自派人送他们安全离开三合镇,回到蜀地。”敬希宁对青雀帮的人说道:“大家把刀都放下,把你们的马牵过来给各位禁军兄弟。”

    郑玉心中再无顾虑,拱手向手下众人道别,“各位兄弟,郑某对不起大家,不能和你们一起回蜀国了,你们最好也不要回皇宫复命,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吧。”众人看着郑玉,依依惜别,郑玉挥手催促,众人上马绝尘而去。郑玉呆立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心里不是滋味,蜀地毕竟是他的故土,这一别恐怕再无机会回去,想想莫名伤感。

    敬希宁理解郑玉的心情,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郑统领,不,你的年岁比我稍长,以后我就叫你郑大哥吧,从现在开始我们青雀帮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兄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郑玉看着敬希宁,勉强的露出了一丝微笑。郑玉把残图拿出来还给敬希宁,敬希宁笑道:“郑大哥,这份残图是假的。”

    “假的?我明明看着柴兄弟从他身上拿出来的呀”,郑玉有些疑惑。柴荣解释道:“其实我和大哥早就猜到你们会找上门来,为了知道另外三份残图的下落,只能从你身上找线索了,所以这些日子我和三弟故意大摇大摆的每天出门去办事就是希望把你们引出来,况且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随便放在身上呢。”

    郑玉笑道:“是我疏忽了,几位兄弟智勇双全,在你们面前实在是惭愧啊。”赵匡胤也插嘴道:“所以啊以后跟着我们干准没错的,你一定不会后悔你今天的选择。”

    “匡胤,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敬希宁有些不好意思。赵匡胤道:“本来就是嘛。”敬希宁和柴荣都无奈的指着赵匡胤笑了起来,郑玉见赵匡胤直来直去,很是豪爽,而且爱憎分明,也忍不住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回到青雀帮,柴荣拿出真的残图,郑玉仔细一看,“这上面画的是一处地形,但是单凭这一份根本无法确认地点,如果不同时集齐四份,就算是拿到了其中三份也是没有用的,都说当年那四人是黄巢最信任的小将,这样看来黄巢也未必对他们完全信任。”柴荣道:“在这乱世之中,像黄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完全相信一个人,就像后来背叛他的朱温一样。”赵匡胤道:“你们就不要感叹黄巢啦,赶紧想想怎么找其余的三份吧!”

    郑玉道:“第二份残图的下落我们已经打听出来了,在无忧谷,当年陆远征受黄王秘密召见后带着残图一直隐居在那里,终身未曾踏出过谷中一步,只是他再也没有等来黄王的召见。”石守信在一旁惊讶地问道:“无忧谷?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叫‘雁留山中无忧谷,机关算尽鬼神哭’,我虽然没有去过无忧谷,但光听这句话就知道那无忧谷定是一处凶险异常的地方啊。”赵匡胤道:“江湖传言十之八九都是好事之徒杜撰出来的东西,我就不信这谷中之人有这么厉害,能让鬼神都为之哭泣?”敬希宁道:“无忧谷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况且现在郑大哥虽然与我们一道,但蜀帝仍不会放弃对残图的寻找,必须得赶在他们之前拿到残图。”郑玉点了点头,敬希宁道:“郑大哥既然知道无忧谷,那之前对它肯定是有过了解的,要不跟我们一起去无忧谷。”“当然,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和你们一起去的”,郑玉回道。

    敬希宁向韩重赟和石守信嘱咐道“韩兄,守信,我们去了之后帮中大小事务就交予你们了。”韩重赟道:“放心吧敬兄弟,我和守信一定会加紧训练帮中兄弟,处理好一切事务的。”

    几天之后,敬希宁、柴荣、赵匡胤和郑玉四人一起去了无忧谷。到到雁留山,四人在外面转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入谷的路口。赵匡胤道:“郑大哥,你确定无忧谷就是在这雁留山吗?”郑玉道:“不会有错的,无忧谷一定就在这雁留山中。”赵匡胤道:“可是我们在这里转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看到哪里有入口啊,更别说进谷了。”郑玉道:“这无忧谷的入口确实很隐秘,在我追杀薛赞的同时就曾派人寻找过,可最后无功而返。”赵匡胤道:“那你不早说。”郑玉道:“不管我什么时候说,反正都是要来的,还不如来了之后再说。”敬希宁道:“你们两个别在那里拌嘴了,这里山高林密,少有人迹,只有野兽时常出没的足迹,找起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我们再往其他地方去看看吧!”赵匡胤抱怨道:“这无忧谷真是奇怪,住在里面的人更是怪人。”

    雁留山到处古木参天,密密麻麻的藤蔓树枝,走起路来十分的困难。敬希宁一行四人沿着一条猎户走的小道,艰难的前行,不时用刀砍掉挡路的枝丫。走了一会儿,柴荣道:“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分头去找吧,这条小道是猎户走出来的,沿着它走虽然好走但是恐怕很难找到入口的。”敬希宁点了点头,于是四人分往四个不同的方向开始寻找。出发前,敬希宁叮嘱道:“大家一定要小心。”

    四人分头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突然传来赵匡胤的喊声,“快来啊,这边。”敬希宁三人听到赵匡胤的喊声,纷纷循着方向跑去,来到之后,只见赵匡胤正站在一处地势非常平坦开阔的地方,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还能看到有很多小鱼游来游去,就连河底的小石头和河沙都看得一清二楚,小河的对面是一处瀑布,在这样一处深山老林之中,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崖和茂密的树林,居然有如此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还有小河流水,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赵匡胤见他们三人都不约而同赶到,喊道:“你们看,在这古木参天的深山老林之中竟然有如此一处地方是不是很奇怪,我觉得这个地方肯定不一般,说不定进谷的入口就在这里的某一处。”敬希宁三人纷纷点头。

    郑玉道:“虽然这个地方有可能藏着进谷的入口,可是毕竟这么大,我们要想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柴荣道:“郑大哥说的有道理,况且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也有可能根本就不在这里。”

    敬希宁道:“不管怎样,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总得要找一找,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赵匡胤道:“大哥,你看那一处瀑布,进谷的入口会不会藏在瀑布的后面。”敬希宁一眼朝河对面的瀑布望去,道:“有道理,这确实是一处很好的选择,我过去看一下。”赵匡胤道:“大哥,你就在这里看着吧,让我过去,况且你又不会游泳。”赵匡胤说着脱下上身的衣服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河面倒不是很宽,大概有五六丈,赵匡胤几下子就游了过去,很快就靠近了瀑布。这个瀑布虽然不是很大,但水流从高处的山上流下,冲击很大,赵匡胤站在瀑布之下,水流落下撞击的水浪逼得他快不能呼吸,只得努力调整,闭气一下子冲进了里面,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山洞,根本没有人出行的痕迹,赶紧跑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懊恼的跳进河里然后游了回来,敬希宁三人纷纷跑上前去。山中秋风冷峻,赵匡胤赶紧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敬希宁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有没有路?”赵匡胤摆了摆手,“不是”。众人都有些失望,唯一一处可疑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大一座山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赵匡胤道:“这山中好冷啊,转了快一天了,找个地方坐着歇会儿吧。”柴荣四处望了一下,看见不远处有一硕大的古木,估计有上千年的历史,“去那边的大树下坐一会儿吧。”于是四人一起走到树下坐下,赵匡胤更是一骨碌下地,靠在一处树根上。郑玉看着古树叹道:“这棵树我看都上千年了吧,太大了。”敬希宁也非常惊叹,这棵树的树干直冲云霄,从下往上面看,根本看不到头,就连冒出地上的树干都有普通小树的树干那么粗,树上的树干连着其他的树盘根交错把后面全挡住了,“其实要不是急着找到决战坡的入口,这雁留山还真是一处难得的地方,到处都是令人惊喜的风景,当年陆远征找这么一处地方隐居下来可真是悠哉啊,比跟着黄王四处征战好多了。”

第45章 无忧谷

    赵匡胤道:“大哥你可真有闲情逸致,现在还有心思欣赏这棵树。”敬希宁笑了笑站起身来,对着古树上下左右一边打量一边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呀就是目的性太强了,要是能抱着一颗平常的心去做事情,你会发现其实人生有很多美的东西。”

    “美美美,你光发现美了,那你发现无忧谷的入口了吗?”赵匡胤开玩笑道。

    敬希宁突然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什么,还不时捡起几片树叶反复端详,柴荣见状问道:“大哥,你在干什么呢?”敬希宁呼唤道:“你们快过来看。”柴荣和郑玉跟着起身走了过去,赵匡胤也凑到一旁。敬希宁道:“你们看,这里四周都有落叶,现在是初秋,当属正常,而且大部分都应该是枯叶,可你们往那边看,显然这些不是枯叶,一般的风是吹不掉他们的。”

    三人往古树后面望去,柴荣也觉得奇怪,“你的意思是这些树叶都是被人为打落的,换句话说是有人从我们这里走进去或是里面有人从这里走出来,身体碰到这些树叶使他们掉下的。”敬希宁道:“很有可能。”

    敬希宁和柴荣说到这里都同时用手扒着古树后面的树枝藤蔓往里钻,越往里面发现越容易,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钻了出去,抬头一看,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整齐干净的草地,草地前面是青石小道,两边栽种了各种奇花异草,往前面是一面长长的围墙,围墙之内不远处还可以看到一排排高低错落的屋宇楼阁,两人十分激动,柴荣道:“大哥,这里应该就是无忧谷,终于找到了”。敬希宁也不住地点头。

    赵匡胤和郑玉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两人出来,心中有些担心,赵匡胤道:“怎么进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我们也进去看看吧。”郑玉也放心不下,和赵匡胤一起钻了进去,等钻出古树身后的林丛后,也不禁呆住了,敬希宁见两人也钻了进来,对着柴荣笑道:“你看我们一高兴把他俩都忘在外面了。”

    赵匡胤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指着眼前的场景道:“这……这难道就是无忧谷?”敬希宁道:“应该就是。”

    四人十分高兴,兴致勃勃携手向前,刚在青石道上走了几步,两旁的花盆突然移到路上,挡住了他们去路,四人大惊,那些花盆继续移动,把他们围在当中,赵匡胤喊道:“这是什么情况?”正在这时所有的盆栽转着圈迅速向他们移动,速度非常之快,郑玉不以为意,一脚踢去,脚碰到盆沿却被划出了一条长长口子,这才发现其中威力。四人一跃而起,想要跳过去,突然从盆栽里面发射出许多长长的钢针,非常之锋利,四人前挡后推,左右躲闪,十分惊险,好不容易从盆栽阵里出去,人还没有站稳,四周又生出许多铁索长链,像一条条长蛇般蠕动而来,直往他们脚下抓去,赵匡胤左脚被铁链缠住翻倒在地拖出了好几丈,情急之下一手抓在地上,可道路平坦没有障碍,又被拖出好远,敬希宁见状,扑上前去拉住赵匡胤的手,可还是拉不住,两人都被托在地上,郑玉飞身上前举刀往地上一砍,将那铁链砍成两截,敬希宁和赵匡胤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匡胤惊魂甫定,望着脚下移动的盆栽和上下舞动的铁链道:“这无忧谷果然是让鬼神都害怕,人都还没看到一个都差点命丧于此了,原来‘机关算尽’说的是这里的机关很多。”正在说话间,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身后还跟了许多随从。只见那人把手往后一收,那些铁索嗖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那男子样貌倒也俊朗,可眉宇间却透着几分狡黠,走上前去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未经通报竟敢擅闯无忧谷?”

    敬希宁上前道:“在下敬希宁,和几位兄弟一起来到贵地,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小兄弟海涵。”那男子道:“你们擅闯这里已经得罪了我,我们这里几十年来从不见外人,有擅闯误闯者格杀勿论,你们也不例外。”

    敬希宁道:“小兄弟莫急,敢问你可是谷中主人?”

    那男子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赵匡胤见那人傲慢无礼又咄咄逼人,忍不住回道:“那就不是了,我们要见谷主,请让他出来,难道你们无忧谷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吗?”那男子道:“哼,想见我爹先从这里走出去再说。”说完突然退到身后墙前,双手往左右一展,两边墙面上的石灰全部掉落,出现了许多的小孔,一时间无数暗器射向敬希宁四人,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住,终于明白这无忧谷的机关暗器多得让人胆寒,而现在根本还未进入谷中腹心。敬希宁上前将三人挡在身后,将真气聚集于掌上,双手呈倒八字往里收,又呈倒八字往外推,速度十分之快,把所有暗器全部打落在地上,那男子气急败坏,从袖中飞出一把匕首扔向敬希宁,敬希宁不紧不慢,待那匕首快到眼前,右手轻轻将其吸在掌心,看了那男子一眼,一把将匕首反推向他,那男子紧靠在墙上,放大瞳孔看着快要飞到脸上的匕首一时间惊恐万状,不知所措,突然前面出现一人,轻轻将袖子一挥便把匕首挡落在地。

    那男子见到这人后立马又有了底气,兴奋又得意地叫了起来,“爹,这几个人擅闯无忧谷,我正要将他们拿下交于您处置呢”。那人瞪了那男子一眼并没有理会,敬希宁赶紧上前施礼道:“想必前辈就是无忧谷的谷主吧,在下敬希宁,今日和几位兄弟初到贵地,并无冒犯之意,还望谷主见谅。”

    那人道:“哪里哪里,鄙人陆泽广,来者皆是客,无忧谷已经好久没有来客人了,诸位能够莅临,真是让谷中生辉啊。”那年轻男子道:“爹,他们……”,话还没有说完,陆泽广喝道:“庆儿,我可曾教过你如此的待客之道啊,还不快给少侠道歉。”敬希宁道:“陆谷主言重了,陆小兄弟也是为谷中安全着想,和我们闹着玩呢。”陆泽广道:“那我就替小儿给几位道歉了。”敬希宁四人见陆泽广施礼道歉,也跟着回礼,陆庆却在一旁气粗粗地瞪着四人。

    陆泽广把四人请到谷中,赵匡胤在后面悄悄对郑玉说道:“我看这陆谷主人还不错,至少比他那儿子强多了。”郑玉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陆泽广把众人引到正厅坐下,一阵端茶奉水之后正襟坐定道:“我们无忧谷很少与外界往来,知之者甚少,几位来到这里恐怕应该不是偶然,不知道几位来到谷中有何见教?”

    敬希宁道:“当年建此谷的陆远征老谷主真是会选地方,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乃人间仙境。”陆泽广听敬希宁说起陆远征的名字心头一怔,“这里确实十分安静,正适合修生养性”。敬希宁道:“看陆谷主您的年纪,陆老谷主应该是您的父亲吧。”陆泽广点了点头,“老谷主正是家父”。敬希宁思索了片刻,决心开门见山,“据我所知,老谷主当年是黄王手下的一名年轻将领,深得黄王信任,他之所以后来突然离开黄王而隐居此地,是因为黄王给了老谷主一张残图,让老谷主带着残图来此蛰伏,等到需要之时再行出山,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到贵地,就是想请陆谷主能够将老谷主当年的残图借我们一看。”敬希宁一口气说完之后舒畅了许多,在他看来有些事情拐弯抹角不如直来直去的好。

    陆泽广听敬希宁将此事说得如此详尽,心中大震,暗自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会记得这件事情,敬兄弟所言不假,先父确实曾经是黄王的手下,但是他老人家之所以要隐居至此并不是你方才所说的受到黄王什么密令,而是厌倦了战场厮杀,有心隐退,至于什么残图更是闻所未闻,不知道几位是从哪里听到的如此怪诞的传闻,哈哈哈……。”陆泽广连笑了好几声,试图用笑声来掩盖住他内心的恐慌,这件事情这几十年没人提起,以为将会永远被人遗忘,现在却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陆泽广隐隐感觉到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敬希宁见陆泽广一口否认,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再想想刚才谦虚有礼的长者风范,暗想此人真是虚伪可笑,“我手上有一件物件,想请谷主一看”,敬希宁从身上取出那小半截玉佩递予陆泽广,“劳烦谷主再好好想想”。

    陆泽广瞥了一眼断玉,陆庆在一旁有些不耐烦道:“没有就是没有,还想什么想啊,再说了就算是有凭什么给你们呀。”陆泽广听完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浅笑,这些话正是他想说却不便说的。赵匡胤听陆庆这么一说也来了火气,“你这臭小子别太狂妄了。”

    “三弟,坐下”,敬希宁把赵匡胤喝住。陆庆道:“我一看你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这里是无忧谷,你们最好老实点,不要想着打什么歪主意。”陆泽广假意喝道:“庆儿,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无礼呢,还不快退下。”陆庆“哼”了一声,气粗粗地坐了回去。

    陆泽广道:“各位,实在抱歉,虽然小儿话粗,但说的也都是实话,确实没有。我们无忧谷跟外界甚少联系,若是真有什么残图我们也用不上,你们拿去也就罢了,没有必要骗你们,你们可能是被别人骗了,不过这次虽然白跑了一趟,但也不用急着今天走,三天之后谷中将有一次祭祀活动,不如各位留下来多住几日,等参加完祭祀再走可好?”敬希宁自然听得明白,陆泽广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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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孤云介绍:
作品讲述了五代十国时期少年英雄敬希宁在权力斗争中浴火重生的故事。彰显了敬希宁为生民立命,为太平尽心的英雄形象。风满孤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满孤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满孤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