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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重阳小道     风满孤云txt下载     风满孤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心诚则灵

    敬希宁已经在地道里转了好几个时辰,现在虽然出了石室,仍不知如何出去,又转悠了半天,结果回到了原地。无奈地望了一下莫苍榷,跪在他面前拜道:“莫教主啊莫教主,您能不能给我指条路,我要是能够出去,一定将当年林庭鹰害你的事情告诉众人,虽然林庭鹰已死,但不至于让您这样不明不白,再把你的尸骨迎上孤云山,与历代教主一起同享后世供拜祭祀。”敬希宁双手合十,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磕完三下,正准备抬头,发现莫苍榷座下露出一角牛皮,心下好奇,伸手去拉,刚要拉出来,心急之下用力过大,莫苍榷的骨架往后倒去,敬希宁惊慌之下赶紧将其扶正,可刚一碰,就将手臂弄断一节,敬希宁双手合十,对着莫苍榷的骷髅念道:“莫教主勿怪,我不是故意的,千万不要计较……”,然后将那张牛皮扯出,小心翼翼终于将骷髅重新弄好。

    敬希宁将牛皮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地图,仔细看着,觉着图上所标注的东西有些眼熟,挠头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上面画的不就是这条密道吗?”敬希宁打起精神,把牛皮放在地上,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指着牛皮上的画看,发现里面详细地列出了密道里面所有的小路岔路,每间石室的分布和各自的功能,里面所有机关暗器的设置,以及自己没有去到的其他功能区,不禁感叹道:“这条密道的设计太复杂了,它不仅是一条密道,更是一个地下栖息之地,既可以藏身自保,又可以抵御敌人,要是没有这幅图,乱走乱闯,根本不可能走出去,时间一长,只会困死饿死在里面。”

    敬希宁顺着地图所指,终于在上面找到了这条密道的出路,欣喜若狂,又对着莫苍榷的骷髅拜了起来,“真是莫教主显灵了,多谢莫教主,您放心,我刚刚答应您的话一定会做到,一定会将您迎出去”,敬希宁站起来,拿着地图,根据地图所指而去。又在里面转了好一阵,终于来到地图所画的出口,可四周看了一下,已经到了一处尽头却仍然没有发现出口,竟有些怀疑这张地图的真实性,可转念一想,莫苍榷都快死了没有必要放一块假的地图在身边,而且要是没有这张地图所指,莫苍榷在受重伤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躲过林庭鹰。敬希宁敲了敲图上所指的出口位置,又摸了摸,发现者石壁厚得很,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挥动双掌,隔空打在石壁上,一阵震动之后,那石壁完好无损的立在那里,叹了口气,发现要想靠力气打开根本不可能,“这里一定设有机关。”敬希宁继续把地图拿上观看,发现上面所标的出口处有一个十分不显眼的小点,跟着上面的位置,继续在石壁上摸索,摸到一处光滑的地方时,使劲一摁,陷进去一块,敬希宁把手指捏在一块,伸进拳头般大小的柱形圆孔,继续往里面推,只听“吱”的一声,石壁上一扇门缓缓打开,一道光线从外面照进来,顿时高兴得大叫起来,一下子冲出了石门,可刚跨出去,发现下面是一个长长的陡坡,一只脚落空,顺着陡坡滚了下去,好不容易停下来,正好碰到了一块石头,身子被狠狠的咯了一下,疼得直叫,不过总算出了地道,虽然疼痛,却被喜悦所遗忘。

    敬希宁站起身来,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山洞里面,头顶是一个洞口,布满了长长的树枝和藤蔓,直接连接洞口和洞顶,敬希宁选择了一根粗壮的藤蔓,紧紧抓住,拉了几下,发现很是结实,顺着它便往上爬,快到了洞口,发现上面被几块大石给压住,只留下一个很小的口子,估计是为了掩盖洞口。敬希宁一手抓着树藤,另一只手往上狠狠一顶,大石稍微移动了一下,连着好几次,终于推开一道能够上去的口子,两支胳膊撑在洞口慢慢地爬了出去。

    敬希宁被困在地道里许久,好不容易出来,早已疲惫不堪,阳光照在身上,异常的舒服踏实,慵懒地躺在草丛里什么也不想去想,晒起了太阳,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一觉醒来,顿觉精神,一股脑从地上蹭起来,这才发现这个洞口非常的隐秘,周围都是树枝草丛,而且荒无人烟,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此。敬希宁回望孤云山,长叹了口气,感慨这一路险象环生,惊心动魄,好不容易离开孤云山是非之地,本可一走了之,可却放心不下舒怜伊。舒怜伊自从天机阵出去,下落不明,生死难料,又不敢重返孤云山,敬希宁不停地踱步沉思,突然想到了萧云,敬希宁暗自思忖道:“萧云虽然是清风教的冷月使,我也是被他诱逼上山,但在孤云山的时候他却屡次帮我说话,不如到冷月峰去碰一下运气,说不定能打探到怜伊的下落。”

    敬希宁悄悄潜入冷月峰,发现比平时加强了防卫,到处人流攒动,寻觅了好几处,都没有发现舒怜伊的踪迹,便径直往萧云住处潜去,萧云正站立在一棵树下眺望群峰,只见他脸色凝重,若有所思。敬希宁拿不准萧云对他的心思,见四下无人,好几次想出去又把脚缩了回来,正在犹豫之时,萧云回身大喝一声,“是谁?”三两步便跃到敬希宁处,还没看清楚人,一把抓向敬希宁后背,敬希宁身子一弯,反手抓住萧云右手,萧云左手挥出,又被敬希宁挡住,往前一看,才发现是敬希宁,将两手放了下来,大惊道:“你?你怎么在这里?虞长老翻遍了整个孤云山要杀你,你怎么逃出来的?”

    敬希宁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有机会再向你解释。”

    萧云道:“怪不得教主如此看重你,看来你还真是有些本事。”

    敬希宁道:“萧兄,你虽然是清风教的人,但我看你与其他人并不同,在孤云山的时候多次替我求情,所以我才大胆来这里,想向你打探一件事情。”

    萧云道:“你可别给我戴高帽,说实话,你智勇双全,又有侠骨之风,萧某打心眼里佩服,奉教主之命、诱逼你上山,也是希望你能听教主之言,我们能有机会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岂知你却如此执拗。”

    敬希宁道:“你既知我心,又何必再劝。”

    萧云道:“罢了,罢了,你来这里是想打听舒姑娘的下落吧?”

    敬希宁一脸惊讶望着萧云,“你怎么知道?”

    萧云笑道:“你好不容易逃出孤云山又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冷月峰来,除了放心不下舒姑娘还会有什么事?”

    敬希宁发现萧云表面上粗犷,实则心思缜密,问道:“那你可知舒姑娘下落?是否已经被抓?”

    萧云看敬希宁一脸紧张,忐忑不安,回道:“你放心吧,她已经离开孤云山了,现在应该很安全。”

    敬希宁追问道:“此话当真?你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萧云道:“你不必多问,总之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清风教的势力范围,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敬希宁见萧云有所保留,不再多问,得知舒怜伊安全离开,心中宽慰,而且猜测应该与萧云有关,之所以他不愿说,应该是碍于他的身份。敬希宁拱手道:“我相信你所说,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萧云道:“慢着,你现在这样下去很容易被人发现,换一身衣服,我带你下山。”

    敬希宁换上了清风教的衣服,跟在萧云身后,一路下山的时候见各个关口的人又增派了不少,到了半山腰无人的时候问道:“我刚刚上来的时候都还没这么多人,怎么回事儿啊?”

    萧云道:“你在孤云山凭空消失,虞长老搜查了一整夜一无所获,得知五大门派将要进攻孤云山的消息,所以暂时将你的事情放在了一边,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你现在能够这么轻松的站在这里?”

    敬希宁大惊道:“五大门派攻打孤云山?这么快?”萧云道:“据探子回报,他们正在向决战坡聚集,过不了几日,这里恐怕将有一场大战。”萧云说着停下脚步,盯着敬希宁道:“听你刚才的语气,你好像早就知道五大门派进攻孤云山的消息?”

    敬希宁点了点头,“当初离开彦山派的时候丁掌门与韩掌门去了少林,就是商量这件事情。”萧云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敬希宁道:“萧兄,你们清风教原本个个都是心怀苍生的有识之士,且你与施吾言、虞载道他们都不同,为何要与他们一起搅乱武林?”

    萧云道:“我蒙教主不弃,执掌冷月峰,守护孤云山,职责所在,清风教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敬希宁道:“识正邪之明,分善恶之事,从忠义之风,行侠义之道,此乃大丈夫之所为。”

    萧云哈哈大笑道:“你年纪不大,还一套一套的,我告诉你,你有你信仰的事情,我有我认定的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生活的浪会把你推打成一个连你自己都厌恶的人。”

    敬希宁叹了口气,知道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拱手道:“多谢萧兄相送,已经快到山脚,就此别过吧!”

    萧云道:“后会有期,告辞!”

    五大门派攻打孤云山的消息传到虞载道的耳朵,虞载道暂时停止了对敬希宁的搜查追杀,赶紧将事情禀告给施吾严,施吾严听后大怒道:“岂有此理,我还没有去找他们,他们竟敢不自量力,送上门来,不过来得正好,免得还要上门去一个一个的打。”

    虞载道道:“回禀教主,还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听说云华派前些日子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更为可恶的是五大门派的人把这件事情算在了我们身上,加上上次冷月使攻打彦山派,所以五大门派才会商量联合攻打我们。”

    施吾言道:“不管这件事情是谁干的,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云华派与五大门派往来密切,终究是敌人,反正五大门派早已把我们斥为邪魔歪道,多这一桩罪又有什么关系。”

    虞载道道:“属下就是担心有人暗中捣鬼,等我们与五大门派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施吾言道:“江湖上还有谁敢跟清风教作对,不管对方是何目的,也算是为我们扫除一敌,真是天助我也。”施吾严捋着胡须发出狂妄的笑声。

    “教主洪福,天佑清风教,大业必成。”虞载道叩首拜道。

    施吾言道:“不过五大门派人多势众,在江湖上又久负虚名,还是不能小觑,还好慧清那老和尚自命清高,不染尘俗,否则还真是难对付。”

    虞载道道:“慧清都老得快不行了,就算是一起来又岂是教主的对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应该早作准备。”

    虞载道虽然口上恭维施吾言,但他深知五大门派在江湖上扬名多年,林庭鹰在世之时也只是不断积蓄力量,从未公开与五大门派冲突。经过这些年的准备,清风教壮大了实力,但第一次与五大门派对抗,心中仍有些不安,这场战只能赢不能输,“那就把相州、洺州、齐州、宋州四处分坛调回来如何?”

    施吾言摆了摆手道:“这些细节上的东西我就不管了,一切听你发号施令。”

    虞载道见施吾言有些不耐烦,点头答应了几下退了出去。

第17章 宣武节度使

    再说汴州,宣武节度使府邸,院深墙高,气势磅礴,修得富丽堂皇。后花园里,亭台小榭。一女子倚于亭中小柱,望着一池碧水发呆,心却不知飘到何处。微风拂过脸颊,吹起几缕秀发,看上去甚是惹人怜爱,而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舒怜伊。原来舒怜伊竟是后晋宣武节度使舒信的女儿,宣武节度使辖汴州、宋州、亳州、颍州四地,首府位于京畿,位高权重,而舒怜伊又是舒信的独女,从小视其为掌上明珠,对其千百般宠爱,正是因为从小生活在这种养尊处优的环境下,养成了她任性却不失纯真的性格。

    正在舒怜伊望着池水发呆之时,一体态威武高大之人慢慢走到她的身旁,轻轻地喊了一声“伊伊”,舒怜伊完全没有察觉有人在叫她,那人又连续温柔地叫了好几声,舒怜伊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到那人叫了一声“爹”。这人正是舒怜伊的父亲,宣武节度使舒信,舒信看上去有些威严,但在舒怜伊面前却只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完全没有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时的气魄,微笑着对舒怜伊说道:“伊伊,在想什么呢,你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就整天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其实那日舒怜伊从天机阵出来,将她救走的蒙面人正是萧云,萧云先带舒怜伊去了冷月峰,舒怜伊本想返回孤云山,萧云无奈之下将她打晕派人送走,等舒怜伊醒来之时发现已经离开孤云山有好几日的行程,便暗中派人阻拦她返回,舒怜伊无奈之下只好回到汴州。舒怜伊回来这些日子,宋恩克和敬希宁音信全无,不知是死是活,心中忐忑不安,听舒信问起,愈发急切,从座上跳起来道:“爹,我想出一趟门。”

    舒信有些吃惊:“你才刚回来几天,怎么又要出去?”

    “爹,你就别管了,我就出去几天就回来”,舒怜伊道。

    “伊伊,你太任性了,都怪我对你太过宠溺,事事都依着你,由着你的性子去,以至于你如此贪玩,一个女孩子整天不着家,外面多危险呀。”舒信嘴上责怪舒怜伊,心中却极为不舍,他知道舒怜伊天性好玩,对江湖武林充满了好奇,可内心却希望舒怜伊能够在家陪他。舒信道:“那你把舒刚和舒剑带上吧,江湖险恶,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我实在是不放心。”

    舒怜伊道:“不用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再说了我都长大了,您不能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他们两个还是留在爹您的身边吧,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

    舒信道:“不管你多大,在爹的心中你都是个孩子。”

    舒怜伊双手搭在舒信肩上,一边给舒信捶背揉肩一边撒娇道:“女儿知道爹对我好,谢谢爹!”突然停下双手,“我走啦”,舒信一转头,舒怜伊已经跑开,只得望着她的身影暗自叹息。

    五大门派各自都在赶往决战坡的途中,丁望舟也带着小叶派众人往决战坡赶,以期在约定的日子里到达。这天夜里,小叶派就近在一条小河边搭起帐篷宿营。众弟子升起了几堆篝火,连日赶路,大家都显得有些疲惫,吃了东西,早早睡下休息,只留下四个弟子分别站在四个方向守夜。到了深夜,四名弟子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伴着淡淡的香味,其中一名弟子本来已是昏昏欲睡,闻到香气又振作起精神,用手摸了摸鼻子,抬头往前面一看,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花了,放下心来,正准备闭上眼睛,一条红绫从脖子处飘过,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远处另一名弟子发现之后正准备呼叫,那条红绫又向他飞来,只听“啊”的一声,这名弟子也应声倒地。

    丁望舟本已睡下,听到叫声立马拿过身旁的长剑奔向帐篷外面。只见一人影如魅影一般晃来晃去,十分灵活,正准备向其他两名弟子下手。丁望舟观察此人轻功了得,来不及细想,腾空一跃,拔剑刺向那人,那人掉转身子反身将红绫掷向丁望舟,丁望舟横剑在前将其挡住,红绫打在铁剑上铮铮作响,发出刺耳的声音。丁望舟仔细瞧去,眼前这人乃是一名年轻女子,一袭华丽锦衣,生得虽然漂亮,但粉黛浓厚,少了几分少女之感,而多了妖娆之颜,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想要加害敬希宁的孟思悠。

    孟思悠挥动手中红绫,如波浪一般连绵不绝,看似柔软无力,实则坚硬无比,暗藏杀机。丁望舟挥剑劈向红绫,孟思悠把红绫绕在空中瞬间变出无数条,绕在丁望舟周围。丁望舟使出一招“天旋地转”,将铁剑悬于半空,突然向上跳起一个俯身再次劈向眼前红绫,变幻出无数剑招,一条红绫瞬间破开。孟思悠将红袖绫绕成一圈一圈挥向丁望舟,丁望舟平躺着身子悬在空中突然右脚踩住红袖绫,顺势一剑划去,红绫破成了几段,但是定眼一看,孟思悠却没了人影,留下一段令人身体发酥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五大门派想和清风教作对简直是自不量力,哈哈哈哈……”,笑声尖细而魅惑,久久不绝。

    丁望舟本想追上去,又怕其中有诈,出现意外,只好将铁剑收回鞘中。

    这时众弟子早已被惊醒,出了帐篷外来。丁望舟道:“云起,吩咐大家从现在起一定要更加小心,谨防清风教的人暗中再来偷袭。”乐云起道:“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清风教有如此身手的年轻女子。”丁望舟道:“邪魔歪道,不如为怪。”乐云起根据丁望舟的吩咐仔细地叮嘱了众弟子,准备亲自留下守夜,然后走到丁语心帐篷之外道:“师妹,我就在你外面守着,你安心睡吧。”

    丁语心温柔地望向乐云起,“谢谢师兄,不用担心我,你守一会儿了我来替你吧。”

    “师妹你就放心去休息吧,反正我也不困”,乐云起故作轻松精神的样子,丁语心冲着他笑了笑十分踏实地回到帐篷内。

    孟思悠刚刚杀了小叶派两名弟子,丁望舟愤懑难平,气得咬牙切齿,更加深了对清风教的仇视。

    孟思悠自偷袭了小叶派之后,又暗中袭杀了其他四派数名弟子,经过与丁望舟的交手,孟思悠每次都避开各派高手,临走之前不但故意留下清风教的名号,言语之中对各派还多加羞辱,惹得各派对清风教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赶到决战坡联合其他几派,杀上孤云山,一举荡平清风教。

    五大门派一路上历经惊险,不但有孟思悠派人暗中袭扰,凡有途经清风教分坛所在之处,多遭伏击,经过多日赶路,终于成功在决战坡会和。决战坡距离孤云山不到十里,地势开阔平坦,是进攻孤云山的前沿阵地。这次五大掌门齐聚,乃是武林难得一见之盛会,各派先是一阵寒暄叙旧,然后纷纷进入议事堂,智远方丈居于桌首,俨然已被各派默认为此次的领袖。

    各派依次坐定,堂上顿时安静起来,智远方丈率先发言:“今日五大门派齐聚决战坡,各位掌门为武林计,不辞艰辛率领本派弟子来此,只为替天行地,消灭清风教,还武林一片清静之地。出家人本已慈悲为怀,不愿见到杀戮,可是魔教之徒实在欺人,不但公然挑衅彥山派,还残忍地屠灭了云华派,黄淮掌门也因此丧命,若不及早制止,灾难渐至,遗祸无穷,毋望各派能够同生死共进退,毕其功于一役,扫除清风教!”

    剑门的尚元韦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比划道:“智远方丈所言极是,清风教总坛位于孤云山之上,孤云山又被四大峰所围绕,每座山峰都有一个护教使守候,四座山峰连着总教,是出入孤云山的四条必经之路,如果要上孤云山,必须得经四大峰才行。”

    彥山派的韩寻道:“不错,这四个护教使听说武功十分的了得,上次攻打我彦山派的便是冷月使萧云,武功甚是厉害。”

    “那萧云的武功与韩掌门相比如何?”尚元韦挖苦道。

    “韩某武艺不精,说来惭愧”,韩寻毫不隐讳,坦然的说道。

    丁望舟与韩寻相交甚厚,见尚元韦有讽刺之味,心里颇不高兴,不过以大局为重,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之计较,搞得各派不和,道:“韩兄说的没错,当日之战我也在场,一个冷月使的武功已经这么厉害,他们的长老虞载道和教主施吾言的武功恐怕更是深不可测,大家万勿轻敌,此次必是一场恶战。”

    常汉贤倒是很有一派掌门之风,不像尚元韦那样说话尖酸,道:“清风教的教主施吾严和长老虞载道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在座各位也都未曾与之交过手,单凭一个萧云已经很难对付,此次上山务必小心啊。”

    尚元韦听后不以为然道:“掌门师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常汉贤颇感无奈,指着尚元韦道:“师弟,敌暗我明,一切小心为妙。”

    善武派的不如道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之后道:“不管施吾言和虞载道有多厉害,人都已经来了,这仗肯定是要打的,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让智远方丈部署一下如何攻打孤云山吧。”

    不如道长说完,所有人同时望向智远方丈,智远方丈道:“要上孤云山,必经四大峰,每派对付一处,然后留下一派随时支援如何?”

    众人听智远方丈说完都点头附和,智远方丈道:“那就请各位掌门自行选择吧!”。

    丁望舟至今对彦山派与萧云一战耿耿于怀,自告奋勇道:“我们小叶派攻打冷月峰。”智远方丈点了点头,韩寻起身道:“我们云华派愿意攻打断鸿峰。”

    尚元韦说话的时候大言不惭,临事却想躲在一边,大声道:“我们剑门可以随时准备支援各派。”

    尚元韦此言一出,底下众人议论纷纷,常汉贤顿觉丢了颜面,挥手道:“刚才尚师弟只是说笑而已,我们剑门攻打霜星峰。”尚元韦本想保存实力,一旦形势不妙及时抽身,没想到常汉贤却要攻打霜星峰,向他使了个眼色,常汉贤低头没有理会。

    不如道长道:“那信天峰就交给我们善武派吧,哈哈哈。”

    智远方丈见众派定了主攻方向,扬声道:“既然如此,大家一切按计划行事,善武派攻信天峰,小叶派攻冷月峰,剑门攻霜星峰,彥山派攻断鸿峰,老衲率领少林随时支援。”

    众人又继续讨论了具体的行动细节,所有事情商议完毕之后各自散去,三天之后五大门派同时向四大峰进发。

    五大门派分击四大峰,清风教很快收到消息,虞载道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派出去的探子也将各派动向不断报回。

    施吾严和虞载道正注视着孤云山的地形图,又有探子急匆匆地回来禀报,“教主、虞长老,四大门派已经朝四大峰而来,少林派紧随其后。”虞载道道:“教主,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分成了四路向我们攻来,我已经调四大分坛在四大峰的外围做好了准备,随时待命。”施吾严捋了捋胡须,道:“吩咐下去,只要各派靠近,立刻动手。”虞载道挥了挥手,示意执旗手下去传达命令。施吾严和虞载道将一切部署完毕,守在孤云山坐镇指挥,密切注视形势发展。

    丁望舟领着小叶派众弟子前往冷月峰,虽然上次在彥山派只是以微弱之势败于萧云之手,到现在却仍是无法释怀,特别是当着小叶和彥山两派弟子之面,本欲除魔卫道,最后却一败涂地,回到小叶派后,丁望舟一直闭关练剑,想要一雪前耻,重振威名。小叶派此时离冷月峰山脚已经不到一里,此处地势开阔,周围一片沙土,沙土之中荒草丛生,狂风吹过,飞沙走石乱入人眼。丁望舟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望了望四周,树木丛生,中间却留一片沙地,踩在上面吱吱作响,顿时心生疑虑。乐云起感觉地下像被掏空,一边嘱咐众人小心,一边紧挨丁语心,随身守护。

    临近冷月峰,众人变得小心起来,正走着突然后面弟子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地下冒出几人把两名弟子拽入地下,一道血光溅起,两名弟子身首异处,见此情景,小叶派弟子咽了咽口水,吓得直冒冷汗。

第18章 四路出击

    原来清风教弟子事先把地下挖空,然后藏匿下面,小叶派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入陷阱,清风教教徒从地下爬出把人拽下然后乱刀砍死,手段十分残忍。

    清风教教徒在地下神出鬼没,小叶派弟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人人自危。突然有两只手从地下冒出抓住丁望舟的双脚,丁望舟深扎脚步,铁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那两人之手被丁望舟挥剑砍断踢入半空,丁望舟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一连砍掉清风教好几人的手掌,丁语心和乐云起也刺伤了数名清风教弟子。

    突然有人从地下拽住丁语心的双脚,将她拉倒在地上拖行,乐云起往前一跳扑在地上,死死抓住丁语心的手,结果被连着一起拖行在地。丁望舟远远望见,情急之下,飞身而来,唰唰两道寒光,又是几只手掉在了地上,只见那几人捂着断手痛苦的嚎叫。

    丁语心和乐云起见地上满是断手,既感恶心又觉惊恐,一齐望向丁望舟,只见丁望舟杀红了眼,丝毫不为所动,下手毫不留情,小叶派渐渐重掌主动权,丁望舟带领众弟子一起厮杀,隐藏在地下的清风教教徒在小叶派的强烈反击下,不得已从地下爬了出来,与小叶派弟子混战在一起。其中几名教徒各自扛着一面小旗,上书“洺州分坛”四字。原来在此处设伏的并非冷月峰,而是虞载道调回的洺州分坛教徒,它与另外三个分坛一起分别被按排在了四大峰的外围作为第一道防线对五大派进行伏击。

    丁望舟对派中弟子向来要求严格,这次随丁望舟一起前来的更是派中的佼佼者,在一阵激烈地厮杀中,洺州分坛的人渐渐不敌,随后如鸟兽散。丁望舟见情况不明,喝住准备追击的弟子。丁望舟的师弟郭兴远问道:“掌门师兄,我们初战告捷,清风教徒落荒而逃,为何不趁胜追击?”

    丁望舟望着地上一片狼藉,尸横满地,怒火中烧,“刚刚那些贼徒只是洺州分坛的,可我们杀敌一百,自损八十,如今还没攻上冷月峰,损失已经如此之重,清风教向来诡计多端,贸然追击只会中了他们圈套,况且我们的目标是冷月峰和孤云山,先不要管他们。”

    郭兴远把剑高高举起,大声吼道:“小叶派弟子听令,随掌门一起攻上冷月峰,踏平孤云山。”众弟子听罢也跟着举剑高喊道:“攻上冷月峰,踏平孤云山。”

    小叶派斗志昂扬,一鼓作气冲到冷月峰脚下,可当丁望舟抬头望着冷月峰的道路,狭长而陡峭,险象环生,易守难攻,实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心情陡然沉重起来。

    丁语心道:“爹,上面山势崎岖,非常不利于我们山去。”

    乐云起道:“是啊师父,方才一战损失惨重,硬攻恐怕不行。”

    丁望舟道:“我岂有不知,可这是上冷月峰的唯一路径,其他各派正在全力攻山,我们小叶派岂能落于人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丁望舟突然收起满脸忧虑,振作精神对众弟子道:“眼前即将有一场恶战,但除魔卫道,职责所在,舍身取义,未为不可,大家随我一起杀上冷月峰”,丁望舟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越是往前,每走一步,愈加谨慎,一直走到半道上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可越是安静,越是不同寻常,越是令人不安。小叶派不知道萧云到底是何意图,心情忐忑,悬而不定。

    其实萧云早已探得小叶派进攻冷月峰的消息,手下纷纷建议利用山势在半山腰设伏,然后以逸待劳,打破小叶派的围攻。萧云视丁望舟为手下败将,不把小叶派放在眼里,更不屑使用阴谋诡计,想要光明正大打败小叶派,两手背在身后望向厅外道:“有时候未知的恐惧比恐惧本身更令人害怕,面对如此有利于我们的地形,任何人都会想着设伏,但是我偏偏不这样做。”

    小叶派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挠,顺利地来到了冷月峰。往对面望去,神秘莫测的清风教总教似乎就在眼前,胜利唾手可得,一众弟子兴奋不已,丁语心和乐云起却开心不起来,他们深知,孤云山虽然近在咫尺,但有萧云把守,也许远在天涯,根本无法企及。

    就在此时,冷月峰的教众突然从四面八方簇拥而出将小叶派围了起来,小叶派众人拔剑四顾,严阵以待,萧云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指着丁望舟厉声喝道:“上次在彦山派饶你一命,你不思感恩反倒不自量力进攻冷月峰?”

    丁望舟瞪着萧云,冷冷道:“萧云匹夫,今天五大门派要替天行道,将你们清风教魔子魔孙斩草除根。”

    萧云道:“手下败将,竟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丁望舟道:“上次一时大意让你赢了一招半式,今天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那就把你的本事全部使出来”,萧云话刚说完,右掌一个凌云饶,猛拍而去,丁望舟右手两指往剑把上一拨,一道青光直指萧云,萧云右掌击出一半,丁望舟的铁剑已经到了跟前,萧云往地上一蹬,凌空跃起,身子翻了两圈,好不容易躲了过去,只听身后一声轰鸣,一块巨石被劈成两半,然后回剑往萧云身后刺去,萧云回身一脚反踢向丁望舟,丁望舟将铁剑紧紧握住,萧云看着被劈成两半的石头,心头一震,背后发凉,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丁望舟的武功进步得如此神速,几招破场式已经杀机四起,不留余地。萧云不敢再轻敌,一招“魂飞千里”,纵身跃起,然后朝着丁望舟远远的一掌,丁望舟反手一剑划去,剑气与萧云的掌力撞在一起发出巨大声响,余波散向四周,逼得二人各自退出好几丈。

    一时之间,冷月峰厮杀之声四起,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就在小叶派与冷月峰大战之时,彥山派也早到了断鸿峰峰脚下,只见周围林深树密,突然从树林中冒出许多人,摇曳旗帜,上书“齐州”二字,原来齐州分坛教徒在此设伏。不等彦山派反应,透过密密的树林,一只只乱箭狂射而出,许多弟子措不及防,应声而倒,不一会儿的功夫,许多弟子中箭或死或伤。齐州教徒完成任务,不再与彥山派纠缠,迅速撤离。韩寻留下一部分人照顾受伤弟子,带领其他人一起继续上断鸿峰。

    彦山派众人登上断鸿峰,守在断鸿峰的是断鸿使钱梵,那钱梵虽是男子,但声音尖细,举止造作,听他说话,让人一身鸡皮疙瘩,双方互相言语骂了几句,便拔刀厮杀,钱梵手拿一对银钩,钩身长约一尺,钩尖两寸,小巧灵活,活动于两手之间,伤人于丈八之外,毙敌于尺寸之前,酣战一个时辰,双方各有死伤,彦山派损失尤重,韩寻环顾四周,身边弟子寥寥无几,暗自思忖片刻,未免彦山弟子悉数折在断鸿峰,韩寻嘱咐且战且退,慢慢离开,下山之后再图大计。剩下众弟子听罢不再恋战,跟着韩寻杀出血路往断鸿峰下撤退。钱梵哪肯罢手,命令所有教徒全力追杀,彥山派损失相当惨重,逃下断鸿峰清点人数,发现已经所剩无几,就连其中一名得意弟子牛一虎也命丧断鸿峰。钱梵追到半山腰,见彦山派狼狈逃窜,丢盔弃甲,铩羽而跑,意得志满地返回了断鸿峰。韩寻自知已无力进攻断鸿峰,只得带着余下弟子返回决战坡,与途中接应的少林弟子一道等待其他三派消息。

    剑门在霜星峰山脚之下遭到了相州分坛的伏击,但此次剑门人多势众,声势浩大,除留派中前辈带领少数弟子留守山门,几乎倾巢而出。特别是常汉贤的师弟万之声,平时寡言少语,与人无交,但武功却是极高,甚至连常汉贤也不是他的对手,只因他不善交道,又厌恶被派中事务缠身,掌门之位才传予了常汉贤,而且万之声冰冷无情,整日专研剑法,几近痴狂。这次清风教徒在霜星峰脚下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吃了大亏,死伤过半,最后只得四窜而逃。剑门弟子在三人的带领下一路冲杀,很快就到了霜星峰。坐镇霜星峰的霜星使乃是宋疏,此人自诩风流,手持折扇,身袭白袍,舞文弄墨,一副书生摸样,尽显儒雅,江湖外号“玉面俏书生”。

    剑门刚到霜星峰,一卷卷雪白的宣纸足有三四丈长,从四面八方朝中间飞驰而来,每张宣纸上面满是宋疏所写之字,附到之处,如一张张刀片般割人性命,常汉贤、万之声和尚元韦从中间踏着宣纸一跃而起,长剑横空,一道道剑气呼啸而出,一张张宣纸从中间开花,喷入半空,被万之声的无影剑拦腰击断,场面蔚为壮观。

    宋疏手持折扇,踩着一张长长的宣纸飞奔而来,万之声将其脚下宣纸击碎成几片,宋疏往后一翻,腾空而起,将手中折扇掷出,呼呼几声,从万之声耳旁划过又返回手中接住。宋疏将全身武功融入折扇之中,与敌对战,便是一把杀人利器。

    常汉贤和尚元韦也上前助阵,两人各持一把利剑,一前一后,朝宋疏一阵猛刺,宋疏站在中间,将两人挡于身外,折扇在两掌和腰背之间来回旋转。宋疏突然将折扇抓住,用力掷向尚元韦,尚元韦横剑挡在胸前,折扇打在剑身,一通火光,就在此时宋疏飞速移步到尚元韦跟前,一掌打在他腹部令他失去重心,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宋疏展开折扇一把插去,尚元韦惊恐万状又不得脱,万之声两指一比划,一道剑气落在两人中间,将宋疏逼开。宋疏自动后退了几步,立足未稳,万之声嗖嗖划出几道青光像几把横贯天际的巨剑从宋疏头顶压下,宋疏展开折扇挡在头顶,被压弯了腰,身子慢慢向下一屈,突然发力往上一推,将万之声的剑气移开,自己却歪歪倒倒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万之声的无影剑法令宋疏惊叹,其手中无剑,却似有千把剑,剑在心中,一根手指即是一把剑,而其威力比一把实实在在的剑更加令人可怕。

    常汉贤见万之声一时难以压制住宋疏,从眼下脱身,扶起尚元韦,三人合力围攻宋疏。常汉贤、万之声、尚元韦三人虽然性格各异,但同门师兄弟多年,感情甚笃,配合默契,万之声攻其上面,常汉贤攻中间,尚元韦攻下盘,四人酣斗了一炷香,宋疏渐渐招架不住,被万之声从背后一个袭击,右肩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常汉贤和尚元韦见势发难,一阵猛刺,宋疏自知不敌,带着教众踏过铁索桥往孤云山跑去。常汉贤带着剑门众弟子正准备追击,尚元韦:“掌门师兄请慢,我们现在要是过了这个桥那就到了魔教的老巢了,可是其他几派的情况我们尚不清楚,如果只有我们剑门攻上了孤云山,其他几派都没有上来,到时候我们剑门将独自面对魔教的围攻,难免深陷重围啊。”常汉贤只顾能先到孤云山,在各派面前扬威,尚元韦这么一提,才恍然大悟,吩咐弟子给其他四派发信号,一名弟子放出响箭,冲上天际,一阵刺耳的声音响彻霄汉。

第19章 止战之战

    此时彥山派已经返回决战坡休整,少林派等在后面支援,而小叶派正在冷月峰酣战,善武派也在不如道长的带领下在信天峰与罗古交战,各派听到响声,纷纷望向天空,看到一只响箭从霜星峰射出,知道剑门已经得手,不禁欢呼雀跃。彥山派赶紧和少林派一起赶往霜星峰,小叶派和善武派也不再恋战,纷纷撤了出来,往霜星峰赶去。其实五大门派因不知四大峰虚实,所以分四路进攻,如今一路成功,其余三路便可停下会合一处,齐聚孤云山。

    没过多久,四派就陆续到达霜星峰,对剑门一片赞扬,常汉贤和尚元韦在各派面前出尽风头,很是得意,不顾其他四派掌门,甚至走到了智远方丈前面,俨然已经成了武林第一大派,代替少林统领群雄。

    五大门派踏上铁索寒桥,顿觉心惊胆寒,过了好一阵才陆续走完,来到孤云山,始觉万峰环绕,直入云端,智远方丈不禁感叹道:“此可为修仙练道之所,却被清风教所用,实在是可惜”。尚元韦道:“等杀了施吾言,这孤云山就是我们五大门派的地方了,到时候智远方丈要是想来此地静修参禅,也未尝不可啊”,说完一阵大笑,似乎清风教已经强弩之末,唾手可得。韩寻更是借用前朝王之涣《凉州词》中“一片孤城万仞山”这句将其吟诵为“一片孤云万仞山”。

    五大门派刚到孤云山,清风教人鱼贯而出,施吾言站在中间傲视群雄,虞载道立于左侧,平日负责孤云山巡卫的铁战立于右侧,萧云、宋疏、罗古和钱梵都站于其后。

    施吾严跨步向前,冷眼讽刺道:“今日五大门派齐聚孤云山,真是蓬荜生辉啊。”

    丁望舟怒声喝道:“施吾言,这些年来你们清风教残害武林同仁,欠下无数血债,如今不但攻打彦山派,还屠灭云华,所有欠下的新仇旧账今日五大门派定要向你讨回。”

    施吾严道:“这位想必就是丁掌门吧,你刚刚说的可是冤枉我了,云华派的事可与清风教无关。”

    丁望舟道:“无耻至极,堂堂清风教,做了还不敢认吗?”

    虞载道怒斥道:“放肆,敢跟教主这么说话,小心你的舌头,区区一个黄淮,我们杀便杀了,有什么不敢承认,你要是觉得是我们干的,那便是我们干的,你又能如何?”虞载道的话完全不留情面,双方立刻紧张起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眼看马上要打起来,不如道长走到前面,指着虞载道骂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是狼和狗生的吧,所以才会长出狼心狗肺,一点人性都没有。”虞载道大怒,伸掌准备动手,施吾严将其喝住,不紧不慢地对不如道长说道:“道长是出家人,怎么能够说出此等污言秽语呢。”

    不如道长向来随性,口无遮拦,回道:“对斯文人说斯文话,跟污秽人说污秽语,此乃自然之理。”

    不如道长说完,智远方丈双手合起,念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忍生灵涂炭,施居士何必要妄动干戈,还请早日放下屠刀,结成善缘。”

    施吾严道:“老和尚,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省点心吧,你不用劝我,我既不会听你的胡话,你也不会轻易屈服,大家没什么话可说的。”说完突然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指着众人道:“既然在场众位都自居为名门正派之人,如果群起而上那和市井之徒实在无异,但是清风教与五大门派今日必有一战,清风教这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有外人能够活着离开孤云山,但今天你们当中若是有人能胜得了我我便放你们下山,否则可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今后要是有一人敢与我们清风教作对那我便杀他一人,有一派敢与清风教做对,那我便屠他一派。”

    施吾严此话一出,五大派一片哗然,都暗骂施吾严口出狂言,狂妄至极。尚元韦故意站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小声道:“简直是大言不惭。”

    施吾严瞪了尚元韦一眼,凛凛而自生威风,弄得尚元韦全身发麻,将眼光移开。丁望舟情绪有些激动,他本来脾气急躁,嫉恶如仇,特别今天派中弟子死伤众多,施吾严的一番话彻底将他激怒,众人还在议论之时,丁望舟大喝一声,快剑疾刺而去。清风教众人心头一紧,施吾严却淡定自若,举起右掌将丁望舟的剑死死吸住,丁望舟使劲力气,蹬着双脚往前冲,却进不得半分,只得全力收回,却也退不得半毫,一时之间定在那里进退维谷,丁语心心急之下拔剑上前,丁望舟连忙喝止:“心儿不要过来”,可话还未落,丁语心已经冲到了跟前,还未落剑,便被施吾言的真气弹开,乐云起飞身接住丁语心,然后冲上前去,结果与丁语心一样也被撞开。

    突然之间,万之声从前面一跃而起,右手划出一道长长的剑光劈盖而去。施吾言收回右掌,身子往侧边一闪,一道剑气落于身旁,击起一阵火花。一旁的虞载道见万之声和丁望舟两人一起攻向施吾严,便上去助阵,常汉贤、尚元韦、智远方丈和不如道长四人见状也出手向前。

    九人混战了一阵,智远方丈、不如道长和丁望舟围攻施吾严,剑门三老和韩寻围攻虞载道,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智远方丈手握禅杖舞得虎虎生风,一杖打去,如千斤巨石落下,所碰之处,遇铁则弯,遇石则碎,刚劲异常,极具威力。不如道长手中拂尘讲求的是以柔克刚,看似绵绵无力,实则四两拨千斤,一会儿化作千万根细丝展开,一会儿凝聚成一根粗绳直直的打出,一个小小的拂尘却生出千万种变化。智远方丈和不如道长一刚一柔两股力量在施吾严周围交织,加上丁望舟的剑气围绕四周,三人把施吾严围得密不透风。

    施吾言使出“玄虚大法”,借力打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出招虚无缥缈,看似身在其中,实则置身其外,任凭对方千人万人,来势汹涌,自己岿然不动。智远方丈、不如道长和丁望舟发现自己使出的力道全部被施吾言卸开,三人合力攻施吾言,但他却好似不费力气,竟让三人互相斗法,各自损伤。三人一齐将功力散开,抽身出来,由三面攻击改为攻其一处,三股力量合为一股,攻向施吾严。施吾严收腹深吸一口,双掌齐出,将智远方丈三人之力全部挡回,顿时好似山崩地裂,脚下为之一抖。站在一旁观战之人也被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施吾严纵身一掌拍向丁望舟,丁望舟从正面举剑迎上,施吾严的右掌在丁望舟的剑刃两边移动,忽然向左一个侧身抓住丁望舟的剑,顺着剑身一掌打在他右边肩胛骨上,丁望舟重伤倒地。智远方丈见状,将手中禅杖远远地朝施吾严后面掷去,施吾严闻见呼呼风声躲闪开去,禅杖还未落地,跨到面前抓住杖柄,头往后一仰又砸向施吾严,施吾严猛力跳起双手将杖头按下,右脚踏在上面将其死死踩在地上。不如道长忽然将拂尘甩向施吾严,施吾严右脚踮起,左脚踢向拂尘,结果被一缕缕拂尘缠住,越是往外挣脱,那拂尘越是拉得紧。智远方丈见势将禅杖又往施吾严掷去,施吾严被不如道长狠狠缠住,挣脱不掉,只好躲闪,只见那禅杖在施吾严的四周旋转,智远方丈挥动着双手引导禅杖打向施吾严,不如道长突然将左手换到右手拉住施吾严的脚,右手使出一招“太虚指”,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击而去,施吾严躲之不及,还未反应,被不如道长击中,顿时觉得奇经八脉被搅在一起,体内隐隐作痛。

    施吾严的脚挣扎不得,强忍住疼痛,抓住智远方丈出招的空档,一掌攻向不如道长,不如道长将拂尘抽开,退了出去。施吾严见不如道长躲开,乘着间隙全力攻击智远方丈,猛地一掌将禅杖送回,智远方丈将其接在半空,两人的内力从禅杖的两端源源不断地运向对方。不如道长将左手放在智远方丈背后,将两人之力合在一处,与施吾言比拼起了内力。那禅杖悬在中间左右摇摆,两人合力与施吾言不相上下,一时间平分秋色,僵持在了一起,斗了大概半个时辰,汗流满背,都有些不能支撑,但此刻形势危急,先撤之人非死即伤,若要拼到最后又将筋疲力尽,油尽灯枯,此时情景,谁也不想僵持,但谁也不敢擅自松手,抬头互望了一眼,心领神会,同时将内力收回撤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方才运出的内力全部打在了自己身上,各自被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而在此时,韩寻与剑门三老正和虞载道缠斗,打得十分艰辛,见智远方丈和不如道长重伤在地,逼开虞载道,奔到两人前面,虞载道见施吾言也受了伤,不与三人纠缠,奔回施吾言跟前。

    施吾严虽受了极大的内伤,却故意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强忍着内伤推开虞载道起身道:“不愧是五大门派掌门,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佩服。虽然你们没有胜得了我,但是我也没有占到上风。”

    两名少林弟子将智远方丈扶起,智远方丈道:“施教主武功盖世,当世无双,老衲惭愧,若是单打独斗,我等自愧不如。”

    施吾言冷笑一声,走向人群后面,虞载道突然厉声喝道:“拿下五大门派!”

第20章 密道逃生

    话音刚落,又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一大批清风教教徒,四大护教使和铁战带人像饿狼一样冲向五大门派,一时之间,喊杀之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整个孤云山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五大门派上山之前已经折损过半,而五大掌门之中丁望舟、智远方丈和不如道长又身受重伤,清风教人多势众,士气正盛,双方一直从黄昏杀到第二天拂晓,五大门派损失惨重,清风教四大峰和几个分坛全部聚集在孤云山,五大门派已经筋疲力尽,被死死围在一堆,生死悬于一线。

    敬希宁之前在冷月峰时,从萧云口中知晓五大门派围攻冷月峰,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孟思悠鬼鬼祟祟出现在爱孤云山周围,看着眼熟,想起了与舒怜伊在客栈遭人暗算,又见她举止怪异,神神秘秘,便悄悄跟在身后,可不多久却被孟思悠给甩开,不见了她踪影,正在此时,五大门派已经登上孤云山,敬希宁便混在其中,暗中观察,突然看见丁语心和乐云起被许多清风教人围住,十分危险,情急之下,为避免被清风教人认出,便将脸上抹满灰土,混进厮杀的人群之中,奔到丁语心面前,打倒了围攻她的五六名清风教徒,喊道:“丁姑娘你没事儿吧?”

    丁语心看了看满脸污垢的敬希宁,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是?”

    这时乐云起从旁边兴奋地大叫道:“你是敬兄弟?”

    敬希宁用袖子稍微擦了一下脸,笑着点了点头,“乐兄,丁姑娘,是我,好久不见!”

    丁语心又惊又奇,“敬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敬希宁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在跟你们解释,现在快跟我走,我带你们离开这里。”敬希宁说着去拉丁语心的手,刚一触碰便伸了回来,愣了一下,将乐云起和丁语心一起抓住,拉着他们两人走,丁语心道:“希宁你不要管我们,各位师叔师伯身处险境,我们必须与他们一起面对清风教。”

    敬希宁发现场上的形势对五大门派越来越不利,焦急万分,各派弟子所剩无几,纷纷蜷缩在一处与清风教对峙,敬希宁松开乐云起和丁语心的手,“你们一定要等着我”,施展着轻功迅速闪开。施吾言和虞载道远望见一人从五大门派之中飞身离开,身手矫健,颇为诧异,而那身形更让两人有些眼熟,却又一时说不明白。

    此时五大门派除了死去的弟子,剩下的或伤或残,全部靠拢在一起,施吾言和虞载道带领清风教教众一步步向他们逼近,仿佛一大群豺狼虎豹垂涎欲滴地对一群群乖小绵羊虎视眈眈。虞载道喝道:“你们已经穷途末路,若投靠清风教,唯教主马首是瞻,可饶你们一条性命,否则明年的今日就等着你们的徒子徒孙给你们烧纸。”

    丁望舟道:“五大门派已报必死之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何须多言?”

    尚元韦双手有些发抖,小声自言自语道:“丁掌门你代表你们小叶派就是了,可不要把我们剑门拖进去。”万之声听到尚元韦的嘀咕,狠狠瞪了他一眼,尚元韦赶紧捂着嘴巴低下了头。

    韩寻道:“反正都是个死,五大门派绝不能在清风教面前失了体面,大家一起跟他们拼了。”说罢,举剑而起,正准备向前冲去,敬希宁从清风教教众头顶踩过,提着两大包石灰粉朝脚下挥洒而去,一时之间,漫天飘洒着粉末,正好一阵风从五大门派后面吹来,迎面扑到清风教教众眼前,把石灰吹进了眼睛,眼前好似雾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人,更无暇顾及,一个个擦拭着眼睛,敬希宁落在五大门派掌门面前,“你们快跟我走”,说完自己正一脚踏出,五大门派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他面面相觑,敬希宁情急之下,拉住智远方丈的袖子,“大师快让他们走”。

    韩寻认出了敬希宁,“敬少侠是你?大家快走!”众人听韩寻认得敬希宁,便一起随敬希宁逃走,敬希宁跑在最前面,五大门派紧跟在身后,此时逃命要紧,谁也无暇顾及敬希宁的身份。过了一会儿,大风骤停,所有石灰粉也全部散尽,睁眼一看,却发现五大门派剩下的人全部消失不见,虞载道又气又恼,远远望见五大门派跑向东南方,赶紧呼叫众人一起追了上去。

    敬希宁一路狂奔,把五大门派带到了当初躲藏的练功房,后进之人人把房门紧紧关上,众人眼看无路可走,准备做最后的抗争,敬希宁突然将练功房中的机关打开,进入密道的大门缓缓启动,众人见状,又惊又奇,目瞪口呆,敬希宁率先走了进去,回头看众人,却一个也没有跟来,“你们快进来呀!”

    常汉贤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带我们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敬希宁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清风教的人,是专门救你们出去的。”

    韩寻道:“诸位听我说,这位少侠就是当初在彦山派力敌萧云,打退冷月峰的敬希宁!”

    丁语心和乐云起也出面解释,唯有丁望舟板着一张脸,站在那里默默不语,众人听韩寻和丁语心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智远方丈道:“原来你就是韩掌门跟我们提到过的敬少侠,真是年少英雄。”

    敬希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智远大师谬赞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这里面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孤云山下面,大家快跟我走。”敬希宁重新进入,智远方丈招呼众人跟随,众人顿时放下戒心,跟着一起进入了密道。敬希宁拿出那张羊皮地图,按图索骥,径直朝里面走去。施吾言带领孤云山众人和四大护教使追赶而来,追索到小院之后五大门派没了踪迹,虞载道道:“救走五大门派那人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敬希宁那小子。”施吾言道:“我也觉着有些像,可当初他突然在孤云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

    虞载道道:“那日我也是追到这里被他甩掉,难道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施吾言与虞载道对望了一眼,施吾言道:“你是说?”虞载道点了点头,施吾言道:“不可能,那条密道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年,他怎么可能找到?”

    两人说话间,罗古往里搜索而去,走到那间练功房的时候,推了推门,发现里面被反锁,顿时有些生疑,向施吾言禀报道:“教主,练功房被反锁了。”

    施吾言和虞载道走近,往里面推了推,施吾言道:“这间房间从来不会上锁,今天却被反锁,赶快将他打开。”虞载道上前准备将门破开,手刚举起又放了下来,看了施吾言一眼,想到这练功房是施吾言闭关之所,任何人不得冒进,直接破门而去,对施吾言有些冒犯,施吾言看出了虞载道的心思,点了点头,“打开”,虞载道得到施吾言的允许,一掌将门推倒,施吾言踏门而如,五大门派进去之后慌乱之中未将密室之门关上,施吾言看着里面竟然有一间密室打开,心中一怔,他一直在里面修炼,却从未发现过里面竟有密室,一时有些恍惚。

    虞载道小声道:“教主,这里面有密室?”

    施吾言喝道:“五大门派肯定是从这里跑了,赶紧追。”说罢,清风教所有人进入密道追赶五大门派。

    施吾言和众人一起进入之后,走到半路,听到前面人声,更加断定,加紧追赶而去,追到石室处,直接闯了进去,结果触动机关,一时间暗器四射,杀伤了许多人,无奈之下,虞载道吩咐众人从石室中撤了出来,问道施吾言:“教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到处都是机关?”

    施吾言道:“看来这里就是已经消失了上百年的那条地道,肯定是敬希宁上次逃命之时误打误撞发现了这里,这次又带着五大门派从这里逃掉。”

    施吾言道:“可是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暗器,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施吾言摆了摆头,道:“这个我也不明白,恐怕只有抓到了敬希宁才能问出其中的缘由。”

    虞载道道:“教主,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施吾言道:“他们能够过去难道我们还不能过去吗?”虞载道明白了施吾言的意思,带着清风教众人再次冲了进去,可不一会儿又退了出来,虞载道道:“教主,里面的机关暗器实在是太厉害了,已经死伤了很多人,再这样下去恐怕只会死更多的人。”

    萧云道:“教主,虞长老,我想这条地道很有可能是通往山下的,既然他们要下山,我们就在山下等着他们,免得让弟兄们死在这里。”

    施吾言道:“冷月使言之有理,留一部分人守住出口,其余人下山找寻五大门派。”

    施吾言和铁战留在孤云山等候消息,虞载道与四大护教使一起去到孤云山下寻找五大门派,可是孤云山茫茫一片,找寻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更没有找到那条地道的最后出口,搜寻了几个时辰之后,虞载道与四大护教使一起返回了孤云山,施吾言有些失望,叹道:“这次好不容易引五大门派上山,本来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想到居然让他们跑了,真是天意弄人。”

    虞载道忿忿道:“教主说得是,更可恨的是敬希宁那小子,三番五次坏我们事情,要是抓到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施吾言道:“悔不该当初心慈手软没有杀了他。”

    虞载道道:“教主不必自责,您也是爱才心切,只可惜那小子不识好歹。”

    施吾言道:“这次他们吃了亏,以后要想对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真没想到他们会找到地道,这条地道直通孤云山,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我们找不到它的最后出口,但绝不能让它被五大门派利用,铁战你派人将它封了。”

第21章 香琥珀

    正在这时,一名教徒急匆匆地跑到施吾言跟前跪地道:“禀教主,刚才有人进了枫林小坞。”此言一出,众人一片惶恐,施吾严受了内伤,不便说话,虞载道问道:“是谁?现在如何?”那教徒结结巴巴回道:“守卫的弟兄都晕倒在地上,我们追去的时候看到前前后后有三个人。”

    “什么,三个人?岂有此理,肯定是五大门派的人,这些人枉称名门正派,却尽干偷鸡摸狗之事,一定要抓到这三人,铁战,你快带人前去捉拿。”铁战带上了十几人匆忙而去。

    施吾严道:“我们先到枫林小坞去看看情况。”施吾严与众人一起来到枫林小坞,此时已经加强了守卫,全部在外面侯着,施吾严与虞载道以及四大护教使一起走了进去。这枫林小坞其实是供奉清风教历代教主牌位的地方,而其特别之处却在于这里还放置着一块万年香琥珀,它是当年创教始祖谢吹云从北边极远之地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其神奇之处在于既能储藏人体内功力,睡觉之时放于身上还能驱除疾病,疗治各种内伤,胜过灵丹妙药,当初谢吹云仙游之前将毕生功力全部注入里面,历任教主代代相传,被视为清风教圣物,最后将此供奉于枫林小坞历代教主灵位之上,以供后世徒子徒孙瞻仰,而因为其特殊性,几百年来江湖中人无不垂涎,因此而丧命者数不胜数,枫林小坞平时除了教主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而且外面不但机关重重,还专门派人把守。这颗香琥珀装在一个用檀香木制的盒子里,盒子就摆放在牌位的最上面。

    施吾严进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檀香盒,结果除了一块用于包裹香琥珀的锦帕之外,什么都没有,香琥珀已经不翼而飞。虞载道问道:“教主这里面装的可是?”

    施吾言紧闭双眼,点了点头,虞载道道:“教主,这肯定是五大派中的人趁我们大战之时进来盗窃的,这些人枉称名门正派干的可都是无耻下流的勾当。”

    萧云道:“教主,不如我们先看看刚刚遇害的几名弟子,也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一旁的钱梵一手兰花指,说起话来娘里娘气:“还有什么好看的,今日这孤云山除了五大门派就没有别人,虞长老说得对,不是他们还有谁呀,这群人不识好歹,把他们全抓回来搜一遍不就知道了吗?”萧云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钱梵,他知道当时五大派所有的高手都在前殿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来到枫林小坞,而这几名弟子都是教中的高手,五大派的一般弟子是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将他们杀死而不为外面所察觉的。萧云平时嫌弃钱梵太过娘气,所以两人互看不上,钱梵也瞪了萧云一眼,轻哼了一下来回应萧云。施吾严沉思了一下,道:“把门口遇害的弟子抬上来我看看。”不一会儿四名遇害的教徒就被抬到了施吾严面前。

    萧云蹲下仔细观察,四人伤口都在脖子上,一条细小的血痕,不像刀剑等利器所致,却能要人性命,萧云道:“这四人的伤口如此之细却成了致命伤,五大门派之中除了善武派不如道长的拂尘绝没有第二人能有此功力,而不如道长一直在前殿与我们交手,根本不可能有此时间到这里来。”

    施吾言道:“那以冷月使的意思?”

    萧云道:“教主可还曾记得之前五大门派诬陷我们屠杀了云华派?”

    施吾言道:“当然记得,我们清风教做事光明磊落,要是我们杀的有什么不能承认?”

    萧云道:“云华派的弟子身上也有同样的伤口,而且都是一招致命,另外据之前我们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五大门派在去决战坡的途中都遭到了一名武功很高自称清风教徒的女子偷袭,各派都死伤了几名弟子,这些弟子的伤口与这一模一样,而且那女子使的是红绫,所以我推断潜入枫林小坞,盗走香琥珀的就是此人。”

    施吾言怒道:“岂有此理,竟敢算计到清风教头上,抓到此人,定将她碎尸万段。”

    钱梵道:“可这江湖上从没听过有这号人物啊!”

    施吾言沉思了良久道:“是年轻女子,还能在五大门派和清风教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只有拜星月慢宫的人。”

    虞载道惊道:“拜星月慢宫?听说她们很少涉足武林之事,而且专杀薄情男子,怪异得很,她们的宫主名叫秋意浓,也很少在江湖上露面,所以见过她的人并不多,难道是她?她为什么要来偷香琥珀?”

    施吾严摇头道:“从年龄上来看,此人应该不是花意浓,但极有可能是出自她门下。”虞载道道:“一群女子竟敢打清风教的主意,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秋意浓,把香琥珀抢回来。”

    施吾严道:“看来得去一趟拜星月慢宫,会会这个秋意浓,可是派谁去呢?”

    萧云和钱梵同时站出来自荐,施吾严思量了一下,想到萧云行事冷静谨慎,但有时候不懂变通,钱梵虽然头脑简单,但处事灵活,作风大胆,正好可以互补,于是道:“五大门派这次虽然侥幸逃走,但也吃了大亏,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冷月使和断鸿使你们两人就一起前去打探情况,也好有个照应,但拜星月慢宫少与外界接触,因此对它知之甚少,你们一切行事小心。”

    萧云和钱梵都没想到会让他们同行而去,虽然互看不上,但施吾言已经作此安排,只好允诺。

    其实去枫林小坞盗走香琥珀的人正是孟思悠,而清风教教徒所说的三人之中其中两个便是敬希宁和明月谣。那日五大门派与清风教在孤云山打斗之时,敬希宁躲在暗处观看,突然看到一红衣女子从眼前一晃而过,想起了在客栈时想要加害自己之人,那身形隐隐约约与之相似,敬希宁本想追上去,但担心丁语心和五大门派安危,又重新折返,等护送丁语心和五大门派安全从地道离开之后才重返孤云山,结果将孟思悠一路跟到了仙风小坞。

    孟思悠一心想盗取香琥珀,但孤云山戒备森严,飞鸟难跃,几次下手都无功而返。当孟思悠得知清风教与五大门派的矛盾之后一直等待机会,直到五大门派将要联合围攻孤云山,决定趁着两方大战无暇他顾之时浑水摸鱼,为了加深五大门派与清风教之间的仇恨,又在五大门派聚集决战坡的途中袭击五大门派的弟子。

    很快孟思悠便发现有人跟在她身后,但孤云山危险重重,两人都不敢停留,直到离开孤云山,孟思悠忽然停下脚步,狐疑道:“后面的朋友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见见面了。”

    敬希宁发现自己暴露,索性走了出来,孟思悠顿时怔住,敬希宁道:“这位姑娘看着面熟,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上次萧云率领冷月峰挑战彦山派,本指望萧云杀了韩寻加深五大门派与清风教的矛盾,没想到被敬希宁搅了局,孟思悠担心敬希宁再次坏事,所以在客栈对他下手,只是明月谣突然出现最后没有得手,没想到这次在孤云山又碰到了他,孟思悠深知敬希宁武功了得,不想与他动手,流露出销魂的眼神直视敬希宁,慢慢走到他身边,一手搭在他肩膀,凑到他耳边,发出极其魅惑的声音:“这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见到貌美的姑娘便起色心,不过你这搭讪的方式也太过拙劣了,是吗公子?”孟思悠说着在敬希宁耳边吹了一口气,然后将他一把推开,软绵绵地望着他。

    敬希宁顿时涨红了脸,从耳根延到脸颊,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质问道:“你潜入清风教杀人盗物,到底是什么人?”

    孟思悠这才意识到敬希宁目睹了她在清风教的所作所为,顿时起了杀机,脸上堆满笑容,暗地里却准备出手,一步步挪向敬希宁道:“你是清风教的人?”

    敬希宁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我在清风教做什么与你何干,我看你是故意找茬的吧?”孟思悠说着突然变色连出三掌打向敬希宁,掌风阴冷,不寒而栗,敬希宁伸手拆招,将三招全部化解,孟思悠回身退去,脚趾一点,跃入半空,右手使出红绫,呼呼风声飘来,敬希宁一把扯住,那红绫却将他右手缠住,敬希宁再伸左手,孟思悠又掷出一条红绫缠在其右手腕处,敬希宁顺势一把扯住,两手抓着红绫往身后一拉,孟思悠双脚夹在一根树枝上,两手紧紧拉着红绫,两人僵持了一阵,孟思悠悄悄从袖中甩出一只匕首顺着一条红绫向敬希宁飞射而去,直到他跟前才被发觉,无奈双手被缠,动弹不得,眼看匕首将要射入胸前,突然一根树枝飞掷而来,哐当一声将那匕首挡在地上,然后刺穿红绫,孟思悠惊慌之余将两条红绫收回,与敬希宁一起环顾四周,只见明月谣一袭白衣,清丽脱俗,惊鸿一瞥,如仙子般从天而降,站在地上,敬希宁定在那里,看得发呆,明月谣瞟了他一眼,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将眼光移开,心里却怦怦直跳,忍不住偷看一眼,又将头低下,孟思悠见是明月谣,怒声喝道:“怎么又是你,为什么每次我与这小子打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你我素不相识却三番五次找我麻烦,到底想干什么?”

    敬希宁听孟思悠这么一说,满腹疑惑地望向孟思悠,孟思悠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敬希宁道:“上次在客栈害我的果然是你!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害我?”

第22章 故乡是他乡

    孟思悠道:“要不是你,韩寻早已死在了萧云手中,幸好五大门派最终还是来了孤云山,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我当然不会放过你。”

    明月谣道:“你不该招惹清风教,更不应该在五大门派与清风教之间煽风点火。”

    孟思悠见明月谣一语点破,心里发虚,说道:“这与你何干?你管什么闲事?”

    明月谣道:“你这是引火烧身,不但给自己招来大祸,还会辱及师门。”

    孟思悠笑道:“你以为你是观世音菩萨还是九天仙女?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还辱及师门,简直是笑话。”

    明月谣道:“你们拜星月慢宫视人命如草芥,那么多男子死在你们手上,甚至云华派满门遭你屠杀,再这样下去,天必谴之。”

    孟思悠道:“云华派的掌门黄淮本来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当年为了当上掌门之位,花言巧语骗取了掌门贺天之女贺宁的欢心,等他当上掌门之后却在外面沾花惹草,逼得贺宁自杀而死,这样的人早就该杀了,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这可是积德,至于其他门下弟子确实也是我杀的,不过他们都该死,谁叫他们有这样的师父。”

    明月谣道:“这些人就算是不对但也罪不至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可知道那是多少条人命。”

    孟思悠道:“师父说了,天下男子皆薄情,个个该杀。”

    敬希宁在一旁有些听不下去了,道:“原来杀掉云华派一门的是你,所有人都还以为是清风教干的,你这姑娘简直是不可理喻,看你这年纪也不像是被哪个男人给抛弃了呀,估计是你师父年轻的时候被别人给抛弃了,不过看你就知道你师父应该很凶,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敢要,不被抛弃才怪呢。”

    孟思悠指着敬希宁呵斥道:“臭小子,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敬希宁道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到明月谣身后,明月谣回头瞪了他一眼,敬希宁悻悻地站到一旁,明月谣道:“你师父平日都是这样教你的?”

    孟思悠道:“住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赶紧给我滚开。”

    明月谣道:“你师父当年背叛师门,现在又滥杀无辜,以后如何面对历代祖师?”

    孟思悠顿时心里明白了大半,指着明月谣道:“你是花解语派的?你师父是不是秋清漫那个贱人?”

    明月谣冷冷道:“住口,家师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今天先不跟你计较,赶紧把香琥珀还回去,这是清风教的圣物,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孟思悠道:“要是怕他们我就不会来这里了,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我费尽心思才将它拿到手,必须把它带走。”说完转身将走,明月谣上前抓住她的右肩,孟思悠反手扣住明月谣的手,回身一掌往她胸前打去。

    敬希宁在一旁观看,见这两人的武功套数极为相似,似乎出自一家,唯一不同的是孟思悠出招阴柔狠辣,明月谣招式飘逸灵动,如同一仙一妖。孟思悠生怕惊到清风教的人,不想与明月谣纠缠,而且明月谣一直占着上风,将她压制,孟思悠忽然从身上取出香琥珀扔向了空中。明月谣知晓那香琥珀硬度低,质地轻,怕把它摔坏,飞身去接,孟思悠趁此机会一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等明月谣再回头看时,已经没了人。明月谣小心翼翼地将香琥珀拿在手里,见它完好无损,心中稍安,又拿在手中摩擦了一下,用手一闻,柳眉一紧,猛一抬头,叹了口气。

    敬希宁见状上前问道:“姑娘怎么了?”明月谣看着手中的琥珀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琥珀,是假的。”

    敬希宁大惊道:“什么?这孟思悠实在是太狡猾了。”

    “那香琥珀是清风教的圣物,清风教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云华派被灭门,家师担心她们再做出什么事情来,让我暗中监视阻挠,没想到还是成了这样,我必须得让她把香琥珀还回去。”明月谣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敬希宁问道。

    “我要去一趟拜星月慢宫,我想她一定是拿着香琥珀回去了,而且我担心清风教的人迟早会找上门去的。”明月谣答道。

    敬希宁见明月谣如此关心孟思悠的事情,不禁问道:“你和她到底是是什么关系呀?”

    “我师父和她师父是同门师姐妹”,明月谣只是简短的回了一句。

    敬希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不过你师父对一个已经被逐出师门之人还能如此关心也真是难得,你一定和你师父一样都特别的善良,那要不要我帮忙,跟你一起去?”

    明月谣轻轻一笑,立马收回笑容板出一张冰冷的脸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就此别过。”说完转身快步走开。敬希宁追在后面喊道:“姑娘我叫敬希宁,还未敢问姑娘芳名呢。”明月谣边走边说了一句“明月谣”便渐渐消失在敬希宁的视野之中。敬希宁嘴里不停地念着明月谣的名字,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和不舍。

    如今丁语心和乐云起随丁望舟返回了小叶派,舒怜伊也不知所踪,敬希宁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心中怅然,从卫州出来这一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决定找匹快马直驱汴州。

    敬希宁一路走走停停,又好打抱不平,走了半个多月才到了汴州。这些年来汴州城虽然几经战乱,多次易主,已是满目疮痍,但它不愧为中原之冲,四通八达之郊,万国咸通,其风采不减,仍是繁华依旧。大街上人流攒动,比肩接踵,甚是热闹。不过此时的敬希宁已经没有了刚从缘隐谷出来时的那种好奇和惊讶,一路经历太多,多了一份内心的从容和淡定,也无心各种热闹,他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寻敬家昔日的老宅。

    可是经过改朝换代,汴州城也随之有了一些新的变化。敬希宁从敬府出来的时候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儿时的记忆早已不复存在,更不可能知道旧宅地处何方。敬希宁一路向人打听,可根本无人知道,他心里明白,毕竟二十年前的事情,寻常百姓谁知道那高墙阔院里面住的是哪家王公大臣。敬希宁走了半天的路,一无所获,心中非常失望,来到一处偏僻的街角,路遇一位弓腰驼背的老人坐在石梯上歇脚,遂向他打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那老者一听,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警觉地反问道:“你打听敬府干什么,这都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是什么人?”

    敬希宁听那老者如此一说,重新燃起希望,“您知道敬府在哪里?能带我去吗?”

    那老人摆了摆手道:“我就是听过,虽然在这汴州城住了几十年,但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哪知道这些大人物。”

    敬希宁见那老人言语间多有保留,不肯以实相告,便直言他是敬家后人,敬翔的孙子。其实此时已是石晋天下,当年的李唐已经不复存在,所以不会有人再来追究这些事情,正因如此敬希宁才毫不隐瞒,据实相告。

    那老者听到敬希宁是敬家的后人,突然显得有些激动,抓住敬希宁的双手,盯着他看了又看,老泪纵横,问道:“你真是敬丞相的孙子?可有什么凭据?”

    敬希宁想了想,把李芷柔留给他的玉佩拿了出来,那老人家将玉佩拿在手里反复观看,豆大的泪珠掉在玉佩上面,赶紧用袖子擦干净,然后还给了敬希宁。

    敬希宁的情绪瞬间被那老者带起,十分心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老人家,我叫敬希宁,您是?”

    那老人家低头想了想,“希宁?对,小少爷就叫这名字,你真是老爷的孙子啊,真是太好了,我是张全,当年敬府的管家,小时候还抱过你,真没想到敬家有后啊,敬家有后啊,老天爷”,张全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了起来。敬希宁赶紧将那老者扶了起来,张老汉道:“小少爷,老奴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呀。”

    敬希宁道:“您的年龄和我爷爷差不多,您就叫我希宁吧,敬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人,我只是一介草民而已,我叫您张爷爷如何?”

    “好,好,希宁,真是好孩子,就叫你希宁”,张全仍然激动地打量着敬希宁。

    敬希宁道:“张爷爷,我们家现在还在吗?就算是已经毁了我也想去看看,您能带我去吗?”

    张全笑道:“还在呢,还在呢,你跟我来看,我这就带你去。”张全拉着敬希宁去了敬府老宅,虽然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但见到敬希宁突然变得精气十足。一路上敬希宁向他询问当年之事,张全便跟敬希宁讲了起来。原来当年敬翔散尽家财全部分予仆人和丫鬟让他们各自回家,可张全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悄悄留在了汴州,当他知道敬翔最后上吊自缢而死的消息之后返回敬府,可整个敬府空无一人,敬翔的尸体也不知道去了何处。说话间张全和敬希宁来到一处破旧的府邸前面,指着那宅院对敬希宁说道:“这就是当年的敬府了,当年丞相死了之后敬府被后唐的一位将军占用,等那儿皇帝灭了唐军,这里又变成石晋一位大臣的府邸,现在这里的大致位置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经过两家修葺,基本上已经找不出当年的模样了。”站在门口的士兵看到敬希宁和张全停在这里不走,还对着里面指指点点,马上上前驱赶。敬希宁见敬府早已经被鸠占鹊巢,不复当年模样,与张全绕着四周走了一圈然后离去。

第23章 久别重逢

    张全来到城郊一处偏僻的地方,把敬希宁带到两座简易的墓前,敬希宁望着眼前这两座简陋却整洁的坟墓有些好奇,“张爷爷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面是?”

    张全长叹了一下道:“这里面葬的就是你爷爷和你爹,当年我悄悄返回敬府的时候老爷已经不在,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唐军把他葬在了这里,又冒险把你爹的尸体也运了回来,一起葬在了这里,最开始的时候怕被唐军破坏,不敢立碑,直到晋军灭了唐军之后,我才在墓前立了石碑,不过上面没有名字,现在你回来了,正好以你的名义将字刻上去。这些年我和老伴就住在附近,守着丞相和公子,十年前老伴走了,就剩我一人,我没事儿的时候都会到敬府去,就远远地躲在外面看看那儿,没想到今天正好遇到了你。”

    敬希宁听完张全的话,扑通一下跪在墓前,双手放在石碑上轻轻地抚摸,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情绪到了极点,伏在地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用拳头狠狠地锤在地上,张全看着敬希宁如此伤心也忍不住有些感伤,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一把扶起敬希宁,“希宁,别哭了。”

    敬希宁缓缓站起身来,眼里满是愤怒,当年敬辰被杀的情景再次闪现在脑海,敬希宁问张全道:“张爷爷,你可知道是谁害死我爷爷和我爹的?”

    张全道:“我只知道当年领军攻城的乃是后来的明宗皇帝李嗣源,但在敬府逼死丞相,又追杀你们一家三口最后杀害公子的那人我也一无所知。”

    敬希宁道:“这些年来我经常梦见当年他杀我爹的场景,那把刀至今刻在我心里,可那人的模样我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张全道:“这不怪你,当初你就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如今都二十年过去了,你怎么可能还记得他的样子。”

    敬希宁道:“不管怎样,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出此人,为我爹和爷爷报仇。”

    张全道:“可惜我已经一把老骨头,恐怕不久也会追随老爷而去,帮不上你的忙。”

    敬希宁道:“张爷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年您不顾性命为敬家做了那么多事,还一直守到现在,此恩此德,无以为报,请受希宁一拜!”敬希宁一下子跪在地上,张全赶紧将他扶起,“快起来孩子,当年要不是老爷收留了我,我早就已经死在兵乱之中了,所以我做的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敬希宁在张全家一连住了好几天,帮他挑柴担水,修补了房屋,但是敬希宁心中一直琢磨着追查仇人,因此向张全告别,张全知道挽留不住,送他离开,敬希宁临行之前把身上仅有的银两全部给了张全,从张全家中出来,心中十分不舍,想到他所做种种十分感激,但那满头白发,佝偻弯曲的背影又让他十分心疼。

    敬希宁想象着二十年前兵败城破时敬家的遭遇,想象着敬翔和敬辰早已模糊的样子,想着张全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守着敬家,突然被一人迎面狠狠的撞了一下。敬希宁慌忙低头对那人道歉作揖,那人也回礼作揖,敬希宁抬头一看,却惊喜的发现眼前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赵匡胤。赵匡胤看到敬希宁也是又惊又喜,兴奋得很,“大哥,真是你呀,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你”,赵匡胤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拉住敬希宁的手。

    “三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敬希宁问道。

    “我是专门来汴州采购粮食的,你离开的时候说要去汴州,我出门前还跟二哥说要是能够碰着你就好了,没想到还真碰见你了,大哥你是不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和二哥有多想念呀,你来汴州应该有些时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找到仇人了吗?”赵匡胤许久日子没有见到敬希宁了,自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一直喋喋不休。

    “我其实也刚到汴州不久,中间耽搁了些日子,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慢慢跟你说。”敬希宁把这些日子与张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番,而后叹道:“就连张爷爷都不知道当年领头那人是谁,恐怕再也找不到人可以打听了。”

    赵匡胤道:“都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几经战乱,各家各姓粉墨登场,改朝换代,说不定当年领头那人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敬希宁道:“你说的我也想过,所以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这次来汴州能够拜祭爷爷和爹,也算是不枉此行了,也许那把快刀将永远存在我的噩梦里,挥之不去。”

    赵匡胤道:“大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顺其自然,你这只是心结,时间长了自然会解开,我们找个酒肆坐着聊吧,今日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好好的喝个痛快。”赵匡胤兴高采烈地拉着敬希宁的手来到一间酒肆,赵匡胤招呼店小二把酒菜上来,二人把酒言欢,各诉实况,有无不言言无不尽。敬希宁把他离开卫州之后的遭遇讲予了赵匡胤,也从赵匡胤口中得知自从他走之后柴荣和赵匡胤杀了张义,柴荣被众人推举为帮主,与赵匡胤一起掌管青雀帮大小事务。如今的青雀帮已成为方圆几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帮,而且青雀帮现在的风气也为之大变,一改郑大有杀人越货的作风,成为锄强扶弱,替老百姓伸张正义的民间“衙门”,深受当地百姓拥护,这次赵匡胤来汴州采购粮食就是为了赈济卫州灾民。敬希宁听完赵匡胤的一番话,流露出深深的自豪和欣慰。

    敬希宁平时不喜饮酒,不胜酒力,杯酒微醺,这次与赵匡胤汴州相遇,十分高兴,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有些微醉。

    赵匡胤道:“大哥,既然你现在在汴州一时难以找到什么线索,不如先跟我一起回青雀帮吧,到时候咱们兄弟三人又可以在一起了,而且还可以发动青雀帮的兄弟一起追查。”

    敬希宁沉思细想,如今仇人难寻,自己却如同一只孤鸿四处飘荡,天地之大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到卫州兄弟聚首,为当地百姓做一些实事,不负这大好年华,不辱祖上风德。“行,我跟你一起回卫州”。赵匡胤一听,甚是高兴,随手抱起一只酒坛狂饮下肚,尽兴舒心之后一把擦干落在下巴的残酒,与敬希宁一阵大笑。

    两人在酒肆里一阵闲聊,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敬希宁扶起赵匡胤出了酒肆,两人微微颤颤,走起路来脚下无根,东偏西倒,好在敬希宁饮酒不多,搀住赵匡胤,跟着他所指方向往落脚的客栈而去。正经过一个首饰店,碰巧一女子正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那女子本是低头走着,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背影,似而不似,心中迟疑,旁边的丫鬟循着女子目光所及之处望去,问道:“小姐,看什么呢?”那女子看得出神,旁若无人,突然奔着敬希宁而去,那丫鬟不知其意,只好跟在后面,“小姐,你慢点,等等我!”

    那女子追上去拉过敬希宁的手,敬希宁被惊着回头,两人相互一视,敬希宁有些微醺,迷迷糊糊中竟出现了明月谣的模样,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望得出神,不禁脱口道:“明姑娘?”那女子满脸疑云,凑到敬希宁跟前,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敬大哥,真的是你啊?”,原来眼前这女子正是舒怜伊,敬希宁听她这么一喊,回过神来,摇晃了两下脑袋,顿时清醒,指着舒怜伊道:“舒……舒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敬希宁有些不敢相信。

    舒怜伊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笑靥如花,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家就在这里呀,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我要去汴州了吗?你以为我骗你的呀。”

    敬希宁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应该早日来汴州才是,当日你从天机阵中出去之后生死未卜,在孤云山又没有探得你消息,可把我担心死了,今日能在此碰见,实属难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舒怜伊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敬希宁试探道:“你当真担心我?”

    敬希宁道:“这岂能有假,你与我结伴而行,却因我而受累,若是你有半分差池,我如何能够过意安心?”

    舒怜伊脸上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失望,“原来你担心我只是怕自己良心不安,想求个心安理得,问心无愧而已”!

    敬希宁一时语塞,微露尴尬,“当然不是,我俩这一路也算是同生共死,这等情分何其难得,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孤云山的?”

    舒怜伊噗哧一笑,“是萧云救了我,然后把我带下了孤云山,我本想回来找你和宋前辈,可他死活不让,还三番两次阻拦,我没有办法,只好回了汴州”。

    敬希宁道:“萧云能够出手相救,足以证明他与清风教其他人并非一类,若有机会相见一定要当面向他道谢!”

    舒怜伊道:“放心吧,这江湖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你们一定有机会再见,对了,我俩都离开了清风教,那宋老前辈呢?”

    敬希宁一听,顿时眼眶泛红,忍不住泪眼婆娑,“宋前辈他……他……已经不在了”,说完将头低了下去。

    舒怜伊眉头一紧,“什么意思?难道……?”

    敬希宁点了点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舒怜伊道:“是谁杀了宋前辈,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替宋前辈报仇。”

    敬希宁道:“是虞载道!”

    舒怜伊双手握拳,愤然道:“又是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敬希宁道:“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

    敬希宁和舒怜伊聊着不停,似乎忘了赵匡胤,赵匡胤靠在敬希宁身上站了许久,酒醒了一半,看着敬希宁和舒怜伊一人一句,忽喜忽悲,摸不着头脑,推了推敬希宁问道:“大哥,这位姑娘是?”

    敬希宁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道:“都怪我,这一聊起来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三弟,这位是我在离开卫州城之后认识的舒姑娘,舒姑娘,这位就是我曾经跟你提到过的我的两个结拜义弟中的其中一个赵匡胤。”

    敬希宁介绍完毕,舒怜伊和赵匡胤互相施礼问候,赵匡胤道:“方才在酒肆才听大哥提起,说舒姑娘有趣得很,今日一见,不但有趣还十分俊俏。”

    舒怜伊暗自得意,饶有兴致地问道:“是吗?那希宁还跟你说我什么了?”

    “哦,这……”,赵匡胤望着舒怜伊,又看了一下敬希宁,略显尴尬,摸着额头,一手抓在敬希宁身上,“我头晕,还有些醉,大哥扶着我点”。

    敬希宁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舒怜伊白了一眼赵匡胤,赵匡胤的余光透过指缝,赶紧把头转了过去。

第24章 离汴

    舒怜伊问敬希宁:“希宁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敬希宁道:“我准备跟三弟一起回卫州。”舒怜伊一听有些着急,“你千里迢迢才来到汴州,怎么说走就走呢?你不是说要查找杀父仇人吗?难道找到了?”敬希宁摇了摇头,舒怜伊道:“你都还没找到杀父仇人怎么能走呢?”

    敬希宁道:“现在毫无头绪,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有些事情着急往往没用,从长计议吧!”

    舒怜伊有些失望,“那你们什么时候走?”敬希宁道:“等匡胤办完了事就走,估计也就在这三五天吧!”舒怜伊还想挽留,见敬希宁去意已决,不好勉强,便准备留他多待几日,敬希宁道:“下次吧怜伊,这次匡胤来汴州是专门给卫州一带的难民购买粮食布匹的,每天都有饥民饿死,他们可等不得。”舒怜伊见敬希宁去意已定,虽有不舍,却不便挽留,失望地说道:“那好吧,不过既然到了汴州怎么我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到我家去坐坐客吧!”

    敬希宁不忍令舒怜伊太过失望,假装兴致勃勃道:“当然得去,你在前面带路。”舒怜伊听后很是高兴,挥手呼唤着敬希宁和赵匡胤:“走吧!”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地踱着,像只欢乐的小兔。

    走了一会儿,穿过繁华的大街,越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处开阔平坦但行人不多的地方,赵匡胤有些好奇,问道:“舒姑娘,你家到底在哪里呀,走么还没到?”舒怜伊道:“快了,快了!前面就是。”舒怜伊带着二人绕过一个转角,一座大气磅礴的宅院出现在他们面前,上书“宣武节度使府”几个大字,门外有很多士兵摸样的人在拿着明亮刺眼的武器威武地站立在原地,严肃挺拔,一动不动。舒怜伊直奔着大门准备往里进,敬希宁在后面一把将她拉住小声道:“你怎么往这里面进去了?”

    舒怜伊笑道:“这就是我家呀。”敬希宁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第一次见到舒怜伊,见她穿着华丽,个性傲慢,料想出自大户人家,但没想过她家竟是宣武节度使府。

    敬希宁立在前面有些怯生,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一介草民,不好意思进去。赵匡胤倒是爽朗,跟在舒怜伊身后,见敬希宁停着不走问道:“大哥,怎么了?走啊。”

    舒怜伊看出了敬希宁的心思,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道:“走吧,敬大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会吃了你。”

    敬希宁道:“这真是你家?”

    舒怜伊道:“这岂能有假,我骗你干什么,快走吧”,说着把敬希宁硬生生拖了进去,走进里去,敬希宁和赵匡胤都被里面的华丽和大气震撼,舒怜伊领着二人到处参观,敬希宁反倒有些伤感,心中默念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如此,对舒怜伊却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她虽然任性妄为,想到在孤云山的地牢时口中不曾有一丝抱怨,与其他一些官宦千金相比,更有巾帼之风。

    赵匡胤忍不住叹道:“舒姑娘你们家也太大了吧,大丈夫立世真当如是也。”

    “好大的口气!”赵匡胤刚一说完,不远处的走廊里传出了一声浑厚的声音。三人寻声望去,见一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舒怜伊跑上前去挎着那男子的胳膊,娇声叫道:“爹……。”

    敬希宁和赵匡胤赶紧弯腰拱手施礼,敬希宁道:“大人请勿见怪,我三弟口无遮拦,但别无他意。”舒信望着赵匡胤道:“竟敢在我府中妄言,你好大的胆子。”赵匡胤和敬希宁一愣,舒信接着道:“不过没事儿,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年纪轻轻胸怀大志,前途不可限量,我舒信观人无数,两位绝非池中之物,今后的成就一定远胜于我。”

    舒信一唬一扬,弄得赵匡胤有些不知所措,顿时对舒信充满敬畏,回道:“大人谬赞了。”

    舒怜伊觉着这气氛有些怪异,向舒信撒娇道:“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您可不许吓唬他们,否则我可生气了。”

    “我哪有吓唬这两位小兄弟,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爹错了行吧!”舒信十分慈爱地摸着舒怜伊的头笑道。

    敬希宁刚从舒信眼中看到的尽是刚毅,冷酷,无情,现在却满是父爱柔情,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加对舒怜伊心生羡慕,而他对敬辰的印象只是存在于支离破碎的片段记忆之中。

    舒信并没有多待,借口军务离开,舒怜伊领着敬希宁和赵匡胤在舒府转了半天。赵匡胤道:“舒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这里多待,要走了。”舒怜伊扫了一眼赵匡胤和敬希宁,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这次来不是专门想买粮食吗,如今兵荒马乱,粮食是很珍贵的,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你们打算怎么弄那么多的粮食?”

    赵匡胤这几日本来就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所以才会在汴州逗留了如此之久,而且一些粮商囤积抬价,自己带的钱又不多,听到舒怜伊这么说,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想着要是舒怜伊能够出手相助,以舒信宣武节度使的身份,应该不在话下,试探着问道:“舒姑娘难道你能?”舒怜伊笑而不语,故作神秘,赵匡胤大喜过望,道:“若是舒姑娘能够帮我们弄到粮食,我替卫州的饥民谢过了。”

    舒怜伊道:“我不需要卫州的饥民谢我,等这件事做成真要谢我,那就要希宁欠我这个人情”,舒怜伊凑到敬希宁跟前,“你准备如何谢我?”

    舒怜伊靠得太近,敬希宁有些不好意思,退了一步道:“我与你本来就是朋友,就算你不帮我们买粮,只要有需要得上我的地方,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舒怜伊撇了撇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摆了摆手,“真没意思,算了,你们等着,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办好。”

    敬希宁和赵匡胤在舒府停留了许久,然后才一同返回赵匡胤落脚的客栈,除了赵匡胤之外,青雀帮还来了十来个弟兄。赵匡胤喝了太多的酒,虽然已经清醒,仍有些晕乎乎的,便早早回房睡下,敬希宁来到房间,一时间思绪不宁,推开窗户,一阵清风袭来,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如画,瞬间想起了明月谣,满脑子全是与她初见的场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虽然没有言语几句,但明月谣的一字一句都在脑海盘旋回转,那一句话便让人记得好多天,那一笑便让人记得好些年,一颦一蹙,心花荡漾,一时之间,心绪不平,怅然若失,脱口吟道:“长相思,长恨缘浅人不知,盼到相见时”,叹了口气对着明月自言自语道:“明姑娘,我们还能见面吗?”然后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大早舒怜伊便来到客栈,“咚咚咚”敲响了敬希宁和赵匡胤的房门,此时敬希宁已经早早的起来,赵匡胤刚好穿好衣服,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听见有人在敲门,问道:“谁啊,一大早的?”

    舒怜伊在门外喊道:“我,快快快,起床啦!”敬希宁早已听出舒怜伊的声音,开门朝她走去,赵匡胤打开房门发现是舒怜伊,伸了一个懒腰:“舒姑娘你也太早了。”

    舒怜伊道:“本姑娘一大早觉都没睡醒就为给你们弄粮,你既然嫌早,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等你自己去吧。”说完假装一副要走的样子,赵匡胤一听粮食顿时来了精神,赶紧拉住舒怜伊,嬉皮笑脸道:“舒姑娘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不早,不早,来的正好。”舒怜伊挑了一下眉,“跟我下来吧!”说着往楼下走去,敬希宁和赵匡胤也跟了下去。

    来到客栈前面,只见六辆马车齐齐的站在那里,上面用麻袋装满了粮食,敬希宁和赵匡胤非常兴奋,连声向舒怜伊道谢,舒怜伊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返回客栈与众人一道吃了早饭,赵匡胤将银两悉数奉上,吩咐青雀帮弟兄把粮食好好装上,过了两日,把一切事情办妥之后,赵匡胤和敬希宁返回卫州,临走之前,舒怜伊前来送行。敬希宁谢道:“怜伊,这次你真是帮了大忙,我们就要走了,后会有期。”赵匡胤也抱拳道:“舒姑娘后会有期。”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在汴州多待几天吧!”舒怜伊有些怅然。敬希宁道:“有缘我们自会相见的,那么多饥民还等着,我们得赶紧回去了,舒姑娘你也回去吧,告辞了。”敬希宁和赵匡胤领着青雀帮众人拉着马车离去,舒怜伊站在那里望着敬希宁他们拉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惆怅,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一副没有所谓的样子,但其内心却仍是小姑娘的心思,细腻如丝,突然好像整个大街上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心里想着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为何,就这样不知不觉回到了家中。

第25章 请君入瓮

    敬希宁和赵匡胤回到青雀帮,守门的帮众飞快报告给柴荣,此时柴荣正吩咐着事情,听说赵匡胤从汴州回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往大厅外去,来到厅外径直走向大门,正准备踏出,赵匡胤便朝柴荣喊了起来,“二哥,我回来了。”

    “三弟,这一路上辛苦了,事情可还办得顺利?”柴荣看着一路风尘仆仆的赵匡胤心疼地为他拍打去身上的灰尘。

    “都办好了,粮食都在外面,正在卸呢!”赵匡胤边说边自己拍了几下袖子和身前的灰尘,然后有些神秘的对柴荣说道:“二哥,你猜还有谁也跟我一起回来了?”柴荣见赵匡胤神神秘秘的却透着兴奋,既喜且疑地反问道:“难道是大哥?”正说话时敬希宁从门外的一侧突然走了出来,双手背在后面笑着,柴荣看到果真是敬希宁,立刻迎了上去,道:“大哥,真的是你呀,太好了,我们兄弟三人又可以在一起了,以后呀就不要再走了!”敬希宁见柴荣和赵匡胤都因他的回来而如此的兴奋,心中十分感动,眼睛一下子湿润,强忍着不让流出,微笑着点点头道:“嗯,不走了。”

    “咱们进屋里聊吧,别光在这里站着了”,赵匡胤说道。

    “对,进屋再聊,瞧我这高兴的,走。”柴荣拉着二人一起往大厅走去,许久未见,聊得不亦乐乎,似乎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第二天上午,柴荣、敬希宁和赵匡胤亲自带着青雀帮的帮众把从汴州城运回来的粮食拉到城郊。来到城郊,沿途到处都是难民,男女老幼,各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很多人骨瘦如柴,面色暗黄,有气无力,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吃上东西,种种景象,触目惊心,令人心酸不已。青雀帮的人搭好草棚,把粮食搬进里面,招呼饥民过来领粮食。此前青雀帮就好几次在此搭棚施粥,此次饥民听说又要施粮,早早来此等候,其中很多甚至是从其他州郡赶来的,这些饥民看到运来的粮食,一下子蜂拥而来,柴荣早已安排人维持秩序,以免发生拥挤踩踏,一见到饥民拥挤过来,马上有人上前指挥维护,进行的十分有序。

    敬希宁看在心里,非常难受,一阵酸楚,柴荣感慨道:“天下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我们青雀帮毕竟只是一个江湖帮派,能做的有限,就算能够暂时救活卫州一带的饥民,但是不可能一直这样,更没有能力救天下的百姓,而朝廷只知道压榨百姓,穷奢极欲,扩张领土,从来不管老百姓死活。”

    赵匡胤道:“自唐末以来,内监专权,藩镇跋扈,挟内制外,上惮其勇,下苦其力,国家安危系于此等人之手,以致乱象丛生,唯有重文抑武,止戈按甲,与民休养,国家才能重新焕发生机,黎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免于乱世。”

    敬希宁道:“如今天下四分五裂,须得有人振臂高呼,以乾坤之力力挽狂澜,使天下重归一统,此乃前提。”

    赵匡胤道:“大哥何必寄望于他人,我们也可以成为那开天辟地之人。”

    柴荣道:“大哥一身武艺,又兼具智谋,足以担当。”

    敬希宁摇头道:“光有武功那只是匹夫之勇,怀仁爱民才能无敌于天下。”

    柴荣道:“我知道大哥心系山水,厌恶纷争,淡看名利,此等心境令人佩服。”

    赵匡胤道:“我觉得不然,没有经历过繁华的淡泊称不上是看透。”

    敬希宁四周看了一下道:“今天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让他们在这里就是了,我们回去吧。”于是三人折返青雀帮。

    三人回去后不多久,有帮中兄弟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报告:“帮主,有人在城郊捣乱,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是谁?”柴荣询问道。

    “还有谁,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飞云帮的人,简直是岂有此理!”赵匡胤勃然大怒。

    敬希宁问道:“现在青雀帮和飞云帮还是这样势如水火吗?”柴荣道:“自从郑帮主的事情之后,两帮积怨太深,飞云帮本来就有打垮我们青雀帮在卫州一带一家独大之意,所以明里暗里时不时的挑衅生事。自从我接任了帮主之位后,一直忙于对青雀帮进行整顿,对飞云帮则采取守势,尽量避免与他们冲突,这次他们估计是知道我们发粮,怕我们取得民心而威胁到他们。”

    敬希宁道:“既然如此,我们再去城郊看看吧!”于是三人再次赶往城郊,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一群人把粮食礽得到处都是,还打伤了很多在地上捡粮食的饥民,更是和守在这里的青雀帮帮众打成了一团。赵匡胤脾气最是急躁,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去抓着飞云帮的人就是一顿狠打,不过飞云帮来的这些人虽然故意穿得跟市井上的地痞流氓一样,但是各个身手都还不错,赵匡胤最开始是突然上前,飞云帮两人措不及防被打倒在地,等他们反应过来,好几个人一起转去围攻赵匡胤,赵匡胤忙于应付,柴荣上去帮忙。敬希宁看到飞云帮的人把粮食洒在一地十分生气,跟着上前帮忙。那几名生事的飞云帮打手哪是敬希宁三人的对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四下狼狈逃窜,赵匡胤对他们一阵拳打脚踢,最后落荒而逃,赵匡胤在后面骂道:“别以为换个马甲我就不知道你们是飞云帮的人,回去告诉程远山下次要是再敢来我一定拧下他的头当球踢。”赵匡胤觉着不过瘾还准备追上去,柴荣把他给叫住,这才作罢。柴荣吩咐把周围的东西收拾一下继续放粮。

    “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飞云帮,否则这程远山真以为我们怕他呢”,赵匡胤仍然满腔怒火。

    “这段日子我们一直忙于对青雀帮进行整顿改造,即使飞云帮偶尔挑衅也权且忍耐,如今青雀帮已经不再是郑大有在时的那个江湖小帮派,只知道干些杀人越货,欺负百姓的勾当,是时候进行反击了”,柴荣说着转向敬希宁道:“大哥,你有什么看法?”

    敬希宁道:“如今的青雀帮在二弟和三弟的打理下已非昔日可比,在本地也颇有名声和威望,而飞云帮与一般的江湖帮派便没有两样,我想二弟和三弟其志向都不在一个小小的青雀帮,青雀帮要想发展壮大面临的第一个对手就是飞云帮,与飞云帮之战早晚难免,现在是时候了,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们可知飞云帮到底是何来历?”

    柴荣道:“其实飞云帮只是一个初立不过十几年的帮派,不过里面收养招募了许多亡命之徒,这些人身手很好,所以这些年悄然兴起,而且势力不断发展,连续吞并了好多的小帮派,他们的帮主程远山,大哥也有一面之缘,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颇有谋划,不容小觑。”

    “今天飞云帮想来捣乱不但没有得手还被痛打一顿,三弟还出言侮辱了程远山,我想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的所有粮食都存放在哪里?”敬希宁问道。

    “我们所有的粮食包括这次从汴州运回来的都存放在离这里不远的隆兴仓库里,怎么了”?赵匡胤问道。

    敬希宁道:“依我看,今天这些人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是捣乱,而是打探这些粮食的来源,以程远山的性格若他摸清楚了状况今晚定会有所行动,我猜想他很可能今天晚上就会对隆兴仓库动手。”

    “他敢,隆兴仓库远离青雀帮,周围还有很多弟兄秘密守护,哪有这么巧啊!”赵匡胤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柴荣道:“三弟,大哥说的有道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得不防,况且隆兴仓库也不算隐秘,只要肯查,定能找到。”

    赵匡胤道:“两位哥哥说的是,我知道了,那我们该怎么做?”敬希宁微微一笑:“先去探听一下,只要飞云帮有任何动静我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然后对赵匡胤又做了一些具体的吩咐,赵匡胤认真听后点头而去。

    飞云帮派闹事的一众人狼狈的逃了回去,程远山见这些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知道定是搅局不成反而被打,还没来得及出口训斥,一领头的人先开了口,“帮主,那赵匡胤太狠了,把我们打成这样,他还……还……”,那人不敢再说下去。“还什么还,被打傻啦”?程远山骂道。

    “属下怕说出来惹帮主您生气”,那小头领道。

    “赶快说,我没耐心在这儿看你们几个”,程远山强压怒火,但飞云帮的人都知晓他性格,那人赶紧结结巴巴回道:“赵匡胤说我们飞云帮要是再敢去闹事儿他就把您··您的……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那人吞吞吐吐的说着实在难受,索性后面一下子说完任凭程远山处置。程远山听完之后依旧不露形于色,闭着眼睛抬了一下头,一字一句道:“好啊,我倒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唐石,一切都准备得如何?”

    唐山走到程远山跟前道:“一切就绪,只等帮主吩咐。”原来在赵匡胤从汴州运粮回来之前,程远山已经让唐石将他盯住,派人一路跟踪打探到了藏粮之地。

    这日夜里,唐石带人悄悄摸进了隆兴仓库的外围,根据之前的了解,青雀帮不但在仓库外一层所有关键位置布置了站岗放哨的人,还有很多暗哨,而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些暗哨,所以飞云帮事先早已摸清,唐石先派人悄悄摸到暗哨后面,把暗哨解除。仓库里面的人自认为外围有暗哨盯着,放松了警惕,结果在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被唐石带的人就地解决,唐石见外围全部清除,带着所有人冲进了里面,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暗忖都已经睡下,径直来到仓库,看到这里堆放了一大堆用麻袋装着的东西,自认为粮食到手,命人拿来刀子往其中一个袋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却惊讶地发现散落出来的不是粮食,抹在手上一闻,一股火药的味道,唐石心下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从外面扔进来几个火把,唐石等人赶紧闪躲,可是这些火把和火药一接触,立刻被点燃,火光四溅,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只听见一阵轰鸣,唐石等人进去的一个小仓库就炸了起来,里面一阵哀鸣惨叫之声,不一会儿只见一片火光而已经不闻人声,唐石等飞云帮帮众全部葬身于此。青雀帮事先已经将附近一切易燃物品全部撤开,料想飞云帮里面的人已经无一生还,开始组织人力进行灭火,赵匡胤事先准备得很充分,详细地计算了火药爆炸的范围和燃烧的时间,又准备好了灭火之物,很快一切风平浪静,安静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26章 雀入云端

    敬希宁等人在青雀帮等着消息,看见远处起了火光,知道计划已成,柴荣兴奋地喊道:“太好了,三弟应该已经成功了。”敬希宁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柴荣不禁问道:“大哥,飞云帮的人已经进了我们设下的陷阱,你怎么不高兴呢?”敬希宁叹道:“虽然飞云帮平日里作恶多端,但是此种手段还是未免残忍,芸芸众生,来之不易,此等方式以后是万不能用了,否则天必罚之。”

    程远山一直等唐石的消息,来回不停的在大厅里踱来踱去,秦成也跟在程远山后面屁颠屁颠儿地走着,一边又拿扇子不停地在他耳边扇着。

    程远山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秦成说道:“我怎么有种不安的感觉,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秦成道:“帮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怎么会有事儿呢,您啦一定是最近为帮中之事儿太过操劳了,要不您先去休息吧,等唐兄弟一回来我就马上向您禀告如何?”程远山看了看秦成,仍有些不踏实,秦成道:“帮主,您这样干等着也没用,再说唐石兄弟之前已经把隆兴仓库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去睡吧。”

    程远山转念一想,觉得有理,便去睡下,可寝下难安,一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便早早起来,穿好衣服派人去叫秦成,秦成赶到,程远山问道:“唐石他们回来了吗?”其实昨夜程远山走后不久秦成便也跑去睡了,本想着等天亮再去问人,没想到程远山起得太早,自己也不知道唐石等人的消息,低头摸了一下脖子,瞥了一眼旁边的人,那人使了个眼色,秦成立刻会意,慢吞吞地回道:“帮主,我等了一夜,唐兄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还不赶紧派人到隆兴仓库去看看!”程远山心知不妙,越发着急。

    “没听见帮主说的吗,还不赶紧去”?秦成狐假虎威的喊着旁边的人,自从他投靠了程远山之后极力发挥拍马屁的本事,讨尽了程远山的欢心,虽然是投靠之人,却仗着程远山对他的信任狐假虎威树立自己的威信,程远山虽然知道秦成是个阿谀奉承之人,但听惯好话,入耳顺心,又觉得他掀不起什么大浪,不足为惧,便把他留在了身边。

    不久唐石中计殒命的消息便从外面传来,程远山听后脑袋嗡嗡一炸,身子瘫坐在椅子上,表情极是痛苦,自言道:“一夜未归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我早该料到是此结果,可惜唐石跟随我这么多年,不想却有今日如此结局,是我对不起他,这个仇一定得报。”

    秦成道:“帮主,我听说这两日敬希宁回来了。”程远山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说当初与柴荣、赵匡胤一道来飞云帮那人?”

    秦成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人,他刚到青雀帮不久就走了,所以很多人对他并不熟悉,但是此人武功十分高强,且还是柴荣和赵匡胤的结拜大哥,我想唐石兄弟被杀跟此人肯定有莫大的关联。”

    程远山道:“此话怎讲?”

    秦成道:“此人虽然年轻,但颇有计谋,可谓文武双全,说不定这次设计杀害唐石兄弟的就是此人。”

    程远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岂有此理,我定要亲手杀了此人,用他来祭奠唐石。”

    青雀帮内,众人因伏击了唐石而一扫此前被飞云帮挑衅的窝囊,顿觉扬眉吐气,群情激昂。柴荣道:“经此一事,我们和飞云帮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不过如今我们也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足以和飞云帮分庭抗礼,现在应该趁势而为,将飞云帮彻底打垮。”

    敬希宁点了点头道:“二弟有什么想法?”柴荣道:“飞云帮经营着卫州城里最大的赌坊和漕运生意,我们就从这里下手,这些可是程远山的心头肉,到时候他必定坐立不住,我们就等着他上门来。”

    “交给我去吧”,赵匡胤拍了拍胸脯毛遂自荐。

    柴荣问敬希宁:“大哥,你觉得怎么样?”敬希宁道:“三弟不但性格刚直,而且胆识过人,此事由他做最为合适,不过还是万事小心,且不可莽撞轻敌。”赵匡胤卷了卷袖子,一副欲欲跃试的样子。

    青雀帮这段日子经过柴荣和赵匡胤的整顿,已经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而且做了许多利民之举,深得当地民心,一切十分顺利,一连几天,抢了飞云帮的许多地盘。消息传到程远山那里,程远山终于坐立不住,一怒之下召集起一众人马,高声喊道:“兄弟们,青雀帮这一连数日,杀我帮中弟子,砸我赌场,抢我漕运生意,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实在是欺人太甚,如今两帮势同水火,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与其等着别人找上门来,还不如主动出击,大家与我一道,这就灭了青雀帮。”

    程远山的一番话激起了飞云帮众人的情绪,都嚷个不停,程远山对旁边一人道:“通知内线让他们想办法把柴荣和赵匡胤骗出去,做好准备接应我们。”那人应诺后飞奔而出。

    程远山领着众人来到青雀帮,却没有直接进去,等了好一会儿,见里面有人鬼鬼祟祟的将脑袋探出门外向他们招手,然后将门大开,程远山起身带着人冲进青雀帮,见人便砍,一阵乱砍乱杀,除掉院内之人,正准备往里面冲杀,青雀帮的人从两边长廊涌向院中,敬希宁和柴荣走了出来,站到跟前,程远山见两人同时出现,心头一愣,不一会儿有两人被捆得严严实实,推到了程远山面前,赵匡胤道:“程远山,你派到青雀帮来的两名细作都在这呢。”

    程远山瞪着方才开门之人道:“怎么回事儿?他们三人不是已经出去了吗?”那人慌慌张张道:“属下明明看着他们出去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柴荣道:“实话告诉你,自从郑帮主死后,我们便怀疑帮中有你们内应,这三人早就已经被我盯上,之所以没有绑他,只不过是为了给你传递假消息而已。”

    “岂有此理”,程远山喝道,“没想到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竖子手上,事已至此,无非就是鱼死网破,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飞云帮弟子听令,一起给我杀……”,程远山拔刀指着柴荣,跨步冲上前去,飞云帮弟子也与青雀帮弟子厮杀在一起。

    程远山与柴荣打在一起,瞬间挥刀相向,柴荣顺手捡起一把短刀猛砍而去。程远山气势虽然汹涌澎湃,但很快便力有不逮,减弱下去,不到一盏茶已然招架不住柴荣连砍带踢的攻势,一刀劈头而去,被柴荣架在半空,柴荣手往后一推,一掌打在他胸前,程远山向后一歪,被飞身一脚踢到地上,仍然咬紧牙关,紧握刀柄从地上爬起来,左手扯了扯衣服,又准备砍去,突然旁边一弟子拉住程远山道:“帮主,我们快撤吧。”

    “撤什么撤,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程远山已然杀红了眼,想要重拾威风。那名弟子见程远山不走,唤来两名弟子强行拽着程远山往外面跑,柴荣和敬希宁便没有追出去,只是远远看着他们离去微微一笑。

    程远山带着剩下的人往飞云帮退去,才走了一半,半道上碰到秦成,只见秦成带着几名弟子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看到程远山,跪在地上哀声大叫道:“帮主,赵匡胤趁您去青雀帮之际带着人冲了进来,我们没有防备,飞云帮已经被赵匡胤给占了,属下等人拼死才好不容易跑了出来。”程远山一听,脑袋一阵炸裂,直接瘫坐在地上,绝望地长叹一声道:“秦成,你带着他们去相州找清风教,我们飞云帮其实是隶属于清风教相州分坛的,到这里来一方面经营者各种生意增加财源,另一方面为了扩张势力的。”

    秦成灰头土脸,急得满头大汗,生怕青雀帮的人追上来,急急忙忙的问道:“那帮主你呢?”程远山苦笑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已经无脸再见坛主。”话刚说完,缓缓将刀拿到脖子上,眼睛一闭,心头一横,自刎而死。秦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眼睛瞪得像牛眼,惊恐万状,手脚慌乱,不知所措,突然缓过神来,嘴里念到:“对,去相州,去相州……”,匆匆忙忙带着一众残兵败将往相州逃去。

    得知程远山绝望之下自刎而死,飞云帮残余也不知所踪,赵匡胤高兴得大叫道:“飞云帮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只可惜让秦成那家伙给逃了。”

    柴荣道:“虽然飞云帮已如鸟兽散,在这卫州城里我们也算是一家独大,但终究不过只是一个江湖帮派而已,难登台面,难道我们真的只想做一只青雀吗?天下纷争,百姓受制于朝廷,我们应该有更大的抱负,走出卫州,为天下百姓谋一个太平盛世,结束这乱世祸局。”

    赵匡胤一听,极为赞赏,伸着大拇指连声称道。敬希宁点了点头道:“我与三弟从汴州回来这一路,到处破壁残垣,满目苍夷,二弟和三弟心怀天下,若真能如此,必定造福苍生,我随无此大志,但愿尽绵薄之力,助你们有朝一日达成此梦。”柴荣道:“昔日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扶汉室中兴,创蜀汉大业,今日我们三兄弟戮力同心,也必能开创一片天地。”柴荣说完,三人扶手相视,哈哈大笑。

第27章 拜星月慢宫

    再说孟思悠拿到香琥珀回到了拜星月慢宫,这拜星月慢宫地处湖岸,很是漂亮,宫前偌大的一块草地,上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花香散出,引来成群的蜂蝶靠近,在四周飞来飞去。可惜宫前的这些奇花异草都被人为的修剪成了各种形态,虽然美丽,却不可爱,这与花意浓的性格有着莫大的关联,拜星月慢宫全是女子,花意浓自从创立之后,性格孤傲怪异,控制欲极强,不仅对拜星月慢宫的人,甚至连花花草草也不放过。

    孟思悠来到花意浓面前,单脚跪地叩道:“拜见师父,徒儿已将香琥珀拿到。”花意浓呼道:“起来吧。”孟思悠拿出香琥珀双手捧在手心走上前去递给花意浓,“师父,您的伤势如何?”

    花意浓的相貌倒是生得不错,妩媚而不失端庄,妖艳而不失优雅,即使人到中年,仍然丰姿绰约,肤色柔滑,只是脸上略显苍白,细细看来仍是别有一番味道,想她年轻之时也是光彩耀人。花意浓本仰卧在床上,慢慢起身坐直,拖着嘶哑虚弱的声音道:“不碍事,你这次办得很好,不但拿回了香琥珀,还杀了黄淮那样的负心汉。”

    “谢师父夸奖,这都是弟子应该做的。”孟思悠很少从花意浓口中听到夸奖之词,满脸喜悦,把香琥珀递到花意浓手上。花意浓接过香琥珀,看着这玲珑剔透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透过里面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条小游丝飘来飘去。花意浓把香琥珀放在掌心端详了许久,口中念道:“都说它是疗治内伤的圣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里面的小游丝应该就是谢吹云储藏在里面的真气吧”,说着突然将香琥珀抛向空中,孟思悠惊慌失色的望着,香琥珀从房梁上落下,隔着一丈开外时花意浓伸手将它定在那里,吸取里面的真气,开始之时,那气丝纹丝不动,花意浓费尽力气仍无动静,反而隐隐感到自己的功力正在被香琥珀吸取,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想要收回掌力,却被香琥珀死死地吸住,情急之下,左手两指点向自己右臂的抬肩穴,将手上内力聚集成一股,使劲全身力气,终于香琥珀的吸引力开始变弱,花意浓感到一股真气缓缓流入体内,十分暖和,很是舒服,不一会儿,花意浓白纸般的脸庞开始变得红润,心中畅快了许多,那香琥珀里面的小气丝也小了些许,孟思悠出神地看着,花意浓突然将手掌收回,孟思悠见香琥珀落下,赶紧上前将它接在手中。

    孟思悠重新将香琥珀递给花意浓,花意浓将它贴身放到身上道:“看来香琥珀的传言不假,这里面的确储藏了谢吹云的真气,我方才吸了一点,已经明显感觉好多了,不过它居然有反噬之力,若是内力稍差,不但无法吸出里面储藏的真气,自己的内力还会被它反噬而入,直至吸干为止。”

    孟思悠不解道:“师父,既然这香琥珀确有神效,您方才为何不将谢吹云的真气全部吸入体内,不但可以疗治您练功时留下的内伤,还可以大大增强内力。”

    花意浓道:“谢吹云的真气太过强大,如果一下子全部吸入我怕以我的内力不能将其压制,而且我让你盗取香琥珀只是为了疗治我的内伤,并非觊觎谢吹云的这股真气,只是既然摆在面前,不取岂不是浪费,虽然如此,还是一点一点慢慢的来,小心为妙。”

    “还是师父考虑周到,弟子佩服。”孟思悠道。“好了,你我师徒之间就不用这样了。”话正说完,花意浓突然感到有些不适,刚刚还气血顺畅,突然之间体内两股真气碰撞,搅得很不是滋味,花意浓赶紧盘坐调理。孟思悠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却也不知到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的问花意浓:“师父,你怎么了,刚刚还没事儿,怎么突然会这样?”花意浓试着将两股真气聚成一道,结果反而碰撞得更加厉害,只好想办法将两股真气疏散开去,略微好了些,对孟思悠道:“想是这香琥珀中的真气乃是至纯之气,而我练的却是至阴之功,这阴阳两股真气无法相聚,结果在我的体内相互排斥,以至于此。”

    “那该怎么办?”孟思悠问道。

    “幸亏我刚才吸入的不多,虽然这两股真气在体内相斥,以我的功力还能够将其压制,都怪自己太贪心,想顺手将谢吹云的功力据为己用,还是放下这个念头,把香琥珀带在身上,睡觉之时用以治疗我的内伤,等内伤好了之后它对于我也就没什么用了。”花意浓说完之后双手放在两膝之上长吁了一口气,孟思悠见花意浓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花意浓把香琥珀随身携带于身上,特别是夜晚睡觉之时,香琥珀发挥其功效,放于贴身衣物之上,与自身内力相互作用,花意浓修炼星月神功留下的内伤很快便恢复得差不多,只不过体内真气并未完全压制,时而冒出,相互碰撞,搅得很是难受。

    自从得知孟思悠盗取了香琥珀之后,萧云和钱梵两人奉施吾严之命前往拜星月慢宫想要拿回香琥珀,不过拜星月慢宫很少出现于武林,江湖上也是多有传闻而从未有人真正到过,所以两人一边打探一边寻路,前前后后差不多两个多月才找到了拜星月慢宫之所在。来到宫前,萧云看到眼前之景不禁赞叹道:“这里依山傍水,光看这良辰美景,实在是赏心悦事,很难想像这里面住的竟是花意浓这样的女人。”钱梵故意与萧云唱着反调,“哼,这里虽美,但也比不上我断鸿峰之丽景。”钱梵仍是一副娘里娘气的调子,萧云呛声道:“你个娘娘腔,断鸿峰乃我孤云山四峰之一,何等险峻,我看那里根本就不适合你,倒是这里一片花红鸟语,充满了胭脂气,于你更为适合。”

    “你……哼,跟你这种粗人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钱梵说完把头往旁边一扭,萧云也不理会,两人一直互看不惯,一路走来也是吵吵闹闹不停,似乎已经不关乎争吵,而是把它当作了一种乐趣,一种习惯,只要在一路,要是不互相贬损上几句,还真是有些难受。

    正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斗嘴之时,不知不觉已走近了宫门,突然从四周飞身蹿出四个持剑的女子,“嗖嗖”几道寒光闪过两人眼前,把二人吓了一跳,不过两人并未惊慌,只是不慌不忙地避开。那四名女子见一击不中,又飞身持剑刺去。萧云虽然心中恼怒,却不想立马与她们大动干戈,赶紧伸手挡在前面喊道:“住手,各位姑娘且慢,我们来到贵地是有要事找你们宫主的,还请劳烦替我们通报一声。”

    钱梵道:“你跟她们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是来问罪的,你这倒显得我们好像是来请罪的一样。”萧云道:“你给我闭嘴!”钱梵不去理会萧云,向那几名女子说道:“快去把花意浓给我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四名女子听钱梵直呼花意浓的名字,怒不可遏,其中一人道:“哪里来的家伙,竟敢在拜星月慢宫大放厥词,姐妹们杀了他。”话音刚落,四把剑齐刷刷的飞向钱梵,萧云退到一边道:“你惹的祸自己看着办。”说完躲在了一边,钱梵倒也无惧,只是骂道萧云:“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一旁待着,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钱梵说罢露出一对银钩,双臂展开,一招“鸿鹄展翅”,将两把银钩挥出勾在两把剑上,左右开拉,把那两名女子分到两边,然后快速跨步上前,没等到另外两名女子反应,挤到两人中间,一对银钩猛地往两人剑上一敲,那两名女子手上一阵麻木,疼痛之下,铁剑从各自手中脱出,然后左右一掌,将两名女子打在地上。

    “你等着吧,待会儿呀有你好受的”,萧云忧虑之中却透着一丝得意之情。

    萧云话还没有说完,一条红带从眼前缓缓展开,如波浪般起伏不平地涌向钱梵,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令钱梵措手不及,好不容易躲闪开后,鬓角几丝头发却被割落,轻轻从眼前飘落地上,钱梵惊魂甫定仍是心有余悸。抬头一看,宫门打开,一群女子手持长剑从里面快步而出,其中两人走在前面,正是花意浓和孟思悠。

    萧云高声道:“‘一袭红袖绫,两手温柔香’,孟姑娘果然好身手”,说完指向花意浓,“想必阁下便是拜星月慢宫的花宫主了吧,幸会幸会”,萧云对着花意浓拱手作揖,十分谦卑。

    “你们二位未经允许便擅闯我拜星月慢宫,还打伤弟子,未免也太不把我拜星月慢宫放在眼里了吧!”花意浓语气轻柔却十分傲慢。

    “那你们未经许可偷上孤云山又算怎么回事儿?”钱梵话语上也是不依不饶。

    花意浓一听,心里明白了大半,知道眼前这二人定是冲香琥珀而来,“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什么时候去过孤云山”。

    钱梵道:“明人不做暗事,你们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孤云山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拜星月慢宫的人想去就去,你能耐何?”孟思悠带着十分挑衅的口气针锋相对。

    “你这婆娘赶紧把香琥珀给我交出来,我懒得跟你废话”,钱梵虽然举止娇柔,脾气却很暴躁。

    “宫主,香琥珀是我清风教的圣物,见香琥珀如见我创教祖师,我想堂堂拜星月慢宫绝不会干这偷鸡摸狗之事,宫主若是出于好奇想要见识一下大可来我清风教,我们教主乃是好客之人,定会相邀宫主一起拜见圣物的,既然已被宫主借去这么长时间还请宫主归还。”萧云怕钱梵惹恼花意浓,赶紧将他拦住,言语之间大气得体,让花意浓另眼相看。

第28章 云困星宫

    “你说话倒还比较入耳,不过香琥珀我既然拿了定是有我的用处,恐怕暂时还难以归还,等我赏鉴完毕自会双手奉上”,花意浓道。

    “清风教与拜星月慢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宫主何必因为此事弄得大家不悦,撕破脸皮?”花意浓绵里藏针,毫不让步,萧云甚为无奈。

    孟思悠指着萧云道:“我师父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难道你听不懂吗,香琥珀今日是不会归还的,你们现在离去大可以不计较你们擅闯拜星月慢宫之罪,若纠缠不休可别怪不客气”。

    萧云终于忍不住怒道:“哼,应该是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是你们自己不要,我们这次是奉教主之令专门来此,若拿不到香琥珀是不会走的”。

    钱梵在一旁哼了一声,“早该这样了,哪费得着跟她们费那么多话。”

    “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孟思悠说完一手拈花指,眼光扫过萧云和钱梵。

    “就让这位姐姐教训一下你”,萧云拍了一下钱梵,道:“你去陪这女娃练几招。”

    钱梵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还击萧云,一转念又懒得跟他计较,回头对孟思悠道:“一个小姑娘不要这么大口气,就让我来逗你玩玩儿。”钱梵身子往前一倾,脚往地下一蹬,一个翻腾挥掌而去,孟思悠往后退了两步,立定之后长袖一挥,一条红绫呼呼而去,钱梵赶紧回身躲开,孟思悠脚尖往后一抬,又一条红绫飞刺而去,两条红绫在钱梵两肩缠绕,耳边呼呼风声,尖声刺耳。钱梵拿出两只银钩,缠绕在孟思悠两条红绫之上,用力往后一拉,两条红绫被割掉了一截,还没等钱梵高兴,又嗖嗖朝他而来,二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孟思悠见钱梵难缠得很,一对银钩又使得出神入化,片刻之间难以占到便宜,收起红绫,使出了“温柔暗香掌”,两掌打在钱梵身前,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钱梵一时觉得奇特,便多闻了两下,不一会儿空气之中多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萧云在一旁闻到之后发觉不妙,赶紧大声呼喊提醒钱梵,“小心,是温柔暗香掌,屏住呼吸”,可等钱梵发觉之时,香味已经渗入体内,忽然身子一颤,顿觉有些酥软,飘飘忽忽产生了幻觉,于是闭气调整呼吸,锁住身上穴道,想把毒香压住。钱梵内力深厚,察觉得及时,虽然有些晕晕乎乎,但使劲地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萧云见状,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面子,赶紧上前相助钱梵。

    花意浓见萧云上前帮忙,飞身一跃落在孟思悠面前,道:“你退下!”孟思悠收掌低头退在一旁,花意浓和二人斗了起来。

    花意浓两袖一舞,一阵狂风吹过,地上云花飘在半空,围在花意浓周围,放佛置身花海,漂亮之极,不料花意浓突然双手一推,一朵朵娇艳的云花顿时化作一堆杀人利器漫天飞向萧云和钱梵,二人躲之不及,挥手硬挡开去。花意浓只是一招,却极为霸道,萧云和钱梵顿时心头一震。在这如雨点一般的花朵的掩护下,花意浓飞速向前奔了两步,一把抓向萧云,钱梵从侧边将银钩划去,花意浓将手拿开,三人斗在一起。

    萧云在江湖上阅览无数高手,对各门各派的招式都十分熟悉,可花意浓的武功路数却是他生平未见的,不但奇特巧妙,一招一式虽有女子的阴柔之美,却到处透着一股狠辣,每一招都像是带着无尽的仇恨使出来的。钱梵刚才中了毒香,仍然没有恢复过来,萧云一边护着钱梵,一边对付花意浓,拆了几十招之后,花意浓突然抓住一个破绽,一掌虚向钱梵,萧云侧面去攻,花意浓却突然收掌落向萧云,萧云来不及闪躲,挨了一掌,落在地上,没等萧云爬起来,又连出数招攻向钱梵,钱梵毒香未散,迷迷糊糊,抵挡不住,也重重地挨了一掌,倒在地上,花意浓收掌站回原处,却喘了一口粗气,拜星月慢宫的几名弟子立马持剑上前将将萧云、钱梵二人拿下。

    孟思悠对那几名弟子道:“把他们二人押下去好生看着”,而后细声询问花意浓,“师父您没事儿吧?”花意浓摆了摆手,“没事儿,只是内伤还未痊愈,方才耗了些功力,稍作歇息便无大碍”,孟思悠道:“看来这香琥珀确实是疗治内伤的圣药,您的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众人一起走进宫中,萧云和钱梵被押到了拜星月慢宫的私牢之内,钱梵抓着牢门大骂道:“妖女,你方才使得是什么邪功,有本事就跟我大大方方的打一场。”孟思悠回头冷笑道:“江湖上都称你们清风教为魔教,你们自然就是他们眼中的魔人,你却称我为妖女,真是让人好生发笑。”

    “你……”,钱梵一下子被孟思悠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指着她气得胀红了脸。

    “算了,你不是一直说不要跟她们废话吗,我算是看明白了,在拜星月慢宫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还是坐下来好好把伤养好吧。”萧云说完一股脑儿坐在了地上,背靠石墙,眼睛一闭,脑袋一歪,闭目养神起来。

    孟思悠走出地牢问道花意浓:“师父,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花意浓一听也有些犯难,回道:“如果直接将他们杀了,那拜星月慢宫与清风教就再无回旋的余地,我们本与江湖无争却因此而卷进了江湖,无端树一个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如果就这么把他们放了一是显得我们拜星月慢宫好像怕了他们清风教,再者他们两人专为寻香琥珀来此,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必定还会找我们麻烦。”

    孟思悠道:“那现在岂不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总不至于把他们在这里关一辈子吧,再说我们拜星月慢宫除了死人从来没有男子能够待在这里。”

    花意浓若有所思道:“你放心吧,后面这段时间不会这么平静,先把他们关着就是了。”

    再说明月谣自从在孤云山让孟思悠逃掉之后先是返回了解语溪请示秋清漫,而后得知萧云和钱梵被花意浓关押,得到秋清漫嘱托赶到拜星月慢宫拜见花意浓。来到宫门之外,明月谣被拜星月慢宫的女婢拦住,明月谣拱手道:“几位姐姐莫急,我来此是专为求见花宫主,还请代为转告,就说是故人之徒前来求见。”

    那两名女婢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禀告宫主。”

    那名女婢推门而进,向花意浓说明情况,花意浓听说是故人之徒,心中颇为好奇,“故人之徒,我倒要看看是谁,你去让她进来”。

    明月谣被拜星月慢宫的弟子带到花意浓面前,孟思悠一眼便认了出来,指着她脱口道:“明月谣,你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追到了这里来。”

    花意浓望着孟思悠道:“你认识她?”

    孟思悠回道:“师父,此人三番两次想坏我的事,就连香琥珀也差点被她抢了去,她还自称是花解语派的传人。”花意浓听孟思悠如此一说,顿时对明月谣心怀敌意却又十分好奇。

    明月谣俯身施礼道:“小辈明月谣拜见师叔。”花意浓身子一颤,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抬起头目光向下扫视,不以为意地说道:“早就听说师姐有一个秉性气质跟她很是相像的得意弟子,没想到就是你呀,怎么,她让你来的?”

    明月谣道:“月谣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师叔,传达师父嘱托,希望师叔将清风教的圣物香琥珀归还,并且放了清风教的两位护教使,以免惹来横祸。”

    花意浓道:“花解语派隐于解语溪,从不涉江湖纷争,师姐自诩清高,什么时候和清风教有了来往,还要专门派你来当说客替清风教办事求情。”

    明月谣道:“师叔误会了,师父与清风教并无瓜葛,之所以派我来此,并不是为清风教的人说情,而是念及同门之情为了师叔你着想,这些年来拜星月慢宫虽然没有公开与武林门派打交道,可暗地里却结下了许多仇家,师父不想您再与清风教结怨。”

    花意浓突然厉声吼道:“简直是笑话,替我着想?她要是替我着想我今天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丢掉她那副虚假的面具,少跟我来这套。”

    孟思悠见花意浓突然如此生气,马上呵斥明月谣:“明月谣,请你马上离开我们拜星月慢宫,你要是再惹我师父生气,我定不饶你。”

    明月谣没有理会孟思悠,继续对花意浓说道:“师叔,清风教并非善类,孤云山一战,就连五大派联手也未能占得半点便宜,如今你不但窃取了他们的圣物,还关押了他们两大护教使,清风教岂会善罢甘休?不如把香琥珀还给他们,放了萧云和钱梵,依他二人的性格,只要拿回了香琥珀定不会再做过多的计较。”

    花意浓突然沉下起来,轻声道:“让我还回香琥珀也可以,让秋清漫拿无念心经来换。”

    明月谣心头一怔,“恕月谣冒犯,无念心经乃花解语派历代掌门代代相传之物,我今日虽然叫您一声师叔,但您早已不是花解语派之人,岂可外传。”

    花意浓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岂可外传’,我花意浓只不过是花解语派的一个弃徒而已,既然你不肯给,一切免谈。”

    明月谣道:“若是平时清风教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清风教经与五大门派之战虽未毁其根基但也伤其筋骨,这个时候同样不想再树敌人,您何不趁此机会两方和解?”

    花意浓哼了一声,“笑话,我会怕他们,既然拿了香琥珀,这个梁子就已经结下,已无回头之路为何还要徒做回头之举?”

第29章 飞云残兵

    明月谣还想劝说,花意浓不耐烦地摆手道:“好了,你跟你师父一样,总是喜欢说教,自从二十年前离开解语溪那天起,我与秋清漫非但再无同门之谊,更加仇深似海,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今天不想杀你,你赶紧走,别等我改变主意。”

    孟思悠在一旁斥道:“明月谣,你没听明白吗?赶紧离开。”

    明月谣深知花意浓对自己怀有敌意,再说无益,无奈只好暂时拱手拜别:“师叔再好好想一下,月瑶暂且告辞,他日再来拜访。”

    明月谣离开之后,花意浓心中略显不安,细细回想了一下明月谣的那番话,猜想清风教定会再次找上门来,于是抓紧时间闭关利用香琥珀调养内伤。

    自从飞云帮被青雀帮铲除,秦成带着飞云帮的残兵败将按照程远山死前给他的指示和联络信号,终于找到了清风教在相州的分坛。清风教在中原诸多州郡都设有分坛,相州分坛同其他分坛一样都设在城中比较隐秘的地方,并不太招摇。秦成等人在一名教众的引导下来到分坛,众人走近厅中,一人站在当中两手叉腰抬头望向头顶上的牌匾,上书“万古清风”四个大字,秦成悄声询问引他进来那人,那人小声告诉他站在前面那人便是相州分坛的坛主朱振,秦成一听赶紧跪在地上,其他人跟着跪了下去,秦成双手伏下,泪流满面,以头抢地,惨叫道:“属下秦成参见坛主,坛主,您可得替程帮主报仇啊。”秦成说着一把鼻滴一把泪,令在旁的飞云帮弟子也为之动容,朱振转过身来,看着秦成等人狼狈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程远山已经在卫州经营了十几年了,根深蒂固,却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死的死,伤的伤,自己还丢了性命,简直是岂有此理!”朱振越说越气。

    秦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朱振详细地说了一遍,朱振听秦成提到了敬希宁,追问道:“你刚才说敬希宁?”秦成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朱振为何对这个名字感兴趣。

    朱振喃喃自语道:“敬希宁,难道是救走五大门派而后逃出孤云山那人?”

    秦成耳尖得很,听到朱振的话,凑过去道:“这敬希宁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一段时间,前不久才突然回来,可没想到他刚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把我们害成这样。”

    朱振暗想:“若真是此人,教主对他恨之入骨,现在送到眼前,若能生擒了他,那可是大功一件,教主必会另眼相看。”想到这里,朱振有些激动,忙问秦成:“听说你曾是青雀帮的人,想必对他们应该是了如指掌,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清风教的头上,对付他们你有何主意?”

    秦成擦掉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附耳道:“青雀帮之所以能有此声势,靠的无非是敬希宁、柴荣和赵匡胤三人,这三人中柴荣善断寡言,赵匡胤勇猛刚毅,而敬希宁不但武功高强还多有谋略,尤难对付。”秦成虽然平时喜欢溜须拍马,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很擅长,对三人的评价一针见血,很是中肯,朱振道:“你不必长他人之志气而妄自菲薄,不管怎样青雀帮也不过是卫州城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帮派而已,我们清风教连五大门派都不怕,难不成还怕一个什么麻雀帮吗?”

    秦成连声点头附和道:“那是自然,坛主说得对,青雀帮敢跟清风教作对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朱振望了一眼秦成,道:“你做好准备,我们到卫州去会会青雀帮,我倒要看看他三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朱振邀功心切,动作很是迅速,过不多日便带着少部分人在秦成的引导下潜入了卫州城,朱振便没有直接闯入青雀帮,而是派出人马在青雀帮四周打探情况,了解消息。很快朱振的举动就为青雀帮的人所察觉,飞报给了柴荣:“帮主,最近卫州城来了很多生面孔,而且我们青雀帮的地盘上也老是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在此转悠。”在青雀帮,虽然敬希宁是柴荣和赵匡胤的大哥,但主持事务的却是柴荣和赵匡胤,柴荣虽然有意让出帮主之位,不过都屡被敬希宁推掉,敬希宁在帮中虽是闲散之人,但众人都视之以帮主之礼待之。

    柴荣警觉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连大概已有五六天的样子了”,那人答道。

    柴荣打发那人退了下去,找来敬希宁和柴荣商量道:“你们说这些都是什么人?”

    赵匡胤道:“会不会是多心了,飞云帮都被我们给打垮了,还会有谁敢跟我们作对?”敬希宁道:“话不能这么说,程远山虽然已死,但秦成却带着飞云帮的弟子突然消失在卫州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找我们报仇。”

    赵匡胤道:“大哥,你也太抬举秦成那家伙了,就他那贪生怕死的样子,整天除了溜须拍马还会干什么?再说了,飞云帮的人差不多都能认得出,这些都是生面孔,不会是他们的。”

    敬希宁道:“匡胤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也不必乱猜,只需一探便知。”

    柴荣问道:“如何探?”敬希宁道:“这些人来卫州总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试想现在的卫州想要查找这么多人的藏身之所对我们青雀帮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柴荣听后笑了笑,然后跟赵匡胤嘱咐了几句,赵匡胤听完便出了飞云帮。

    敬希宁说得不错,卫州城本身不大,青雀帮又陡增声势,而且在卫州颇有好名,深得当地百姓拥护,赵匡胤悄悄吩咐下去,动员城里帮众和百姓暗中查找可疑之人,果然过了不多日,就有人报称在十里铺一处荒废的破庙里看见了秦成,跟着他的还有一群素未蒙面之人。

    赵匡胤一听,顿时来气,“秦成这家伙,简直是只打不死的臭虫,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每次都能抽身逃掉,真是可恶!”

    柴荣有些不解,“程远山已死,飞云帮分崩离析,像秦成这等贪生怕死反复无常之徒断不会有为主报仇之念,况且他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敬希宁道:“这些人突然涌入卫州,秦成还跟着他们,恐怕十有八九都是冲着我们来的,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也不用猜,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柴荣道:“可若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敬希宁道:“当然不能,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地,先派人好好盯着,有任何的举动赶紧来报。”柴荣道:“在没有弄清楚他们的意图之前也只有这样了。”

    朱振避开了城中繁杂的人群,故意选在一个偏僻的破庙里落脚,派出搜寻情报然后在此汇总,朱振望着雪片般琐碎的消息道:“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敬希宁三人的出行习惯应该有所清楚了。”

    秦成道:“报告坛主,根据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敬希宁和柴荣二人每日除了下午会到城中所经营的商铺去查看之外其余时间基本都在青雀帮,只有赵匡胤经常在外面处理大小事宜。”朱振道:“若是能杀了他们三人,青雀帮群龙无首一群乌合之众自然作鸟兽散,照目前看来赵匡胤是最容易下手的,那我们就先拿他开刀。”

    正说话时,突然有人进来紧张兮兮道:“坛主,周围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青雀帮的弟子都是来自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虽有柴荣、赵匡胤的鞭策训练,但比起清风教来还是要差了许多,所以柴荣派出来盯梢的人很快就被察觉。

    朱振不紧不慢道:“看来我们已经被他们盯上。”秦成道:“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朱振道:“慌什么,只要在卫州我们这么多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迟早都会被他们发现,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

    秦成拿起诸葛羽毛扇边摇边道:“坛主英民,还请坛主明示我等应当如何为之?”朱振指着秦成道:“这样,你先带着飞云帮的人布置在青雀帮周围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又回身对自己的心腹沈鸿道:“你带着我们的人想办法把赵匡胤绑回来,但暂时不要杀他,我要用他把敬希宁和柴荣引出来,你只管去做我来帮你把尾巴清干净。”

    朱振说完发现秦成还站在那里,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秦成结结巴巴地回道:“坛主,为程帮主报仇义不容辞,可是让我带人到青雀帮外面去摆迷魂阵吸引他们的注意,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要是被捉到,岂不被他们大卸八块?”

    朱振瞥了秦成一眼道:“瞧你那样,你放心吧,他们现在对我们更感兴趣,暂时不会来找你麻烦打草惊蛇的。”秦成虽然仍放心不下,看了看朱振恶狠狠的眼神,不敢再说,垂头丧气地带着飞云帮的残众出去。

    这日傍晚赵匡胤办事回青雀帮,和其他两人一道在返回途中,路过一条小巷时,不远处一人背对着他扑在地上右手捂着小腹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赵匡胤走上前去想要探个究竟,到了旁边蹲下身来双手将他扶住正准备询问,那人突然从手中甩出一把药粉朝赵匡胤的脸上撒去,赵匡胤下意识地将手挡在前面,可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些药粉已经撒得满脸都是,只好闭着眼睛睁伸手往脸上拍打。随从赵匡胤一道那两人见状正要上前帮忙,突然从背后蹿出来两人手持匕首插向那两人身后,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两人倒在地上,血从背上流出满地都是。

    扑在地上那人趁赵匡胤无法睁眼之际掏出短刀向他刺去,赵匡胤虚睁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向他刺来,跨步向前跳到一边伸手抓在那人手腕上,狠狠往身后一拉,那人失去重心倒向赵匡胤,赵匡胤踢出右腿朝那人肚子猛踹而去,然后将手一放,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直叫。正在这时,沈鸿突然蹿出一掌打在赵匡胤身上,赵匡胤只觉眼前一黑摇摇摆摆了几下倒在地上,然后被沈鸿拖到了破庙里。

第30章 破庙困斗

    眼看赵匡胤迟迟没有回来,柴荣十分不安,在院内不停地踱步,敬希宁走来问道:“荣弟,你这是怎么了?”柴荣道:“派去十里铺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传回消息,匡胤也还没有回来,我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敬希宁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头思忖良久,突然有人进来,“帮主,秦成突然带着所有人撤走了。”

    “撤走了?”柴荣不禁问道。

    敬希宁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对柴荣说道:“不好,看来真出事了。”

    柴荣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三弟,平日里早该回来了,今天都这个时候了还迟迟不见踪影。”

    敬希宁也开始慌张起来,大声喊道:“赶紧备马,快!”一边喊着一边往外走去,正在这时又有一名弟子跑进来报告,“帮主,刚刚有人往门上射了一支镖,上面还绑了一个纸条。”说着将纸条拿下双手递给柴荣,柴荣拆开看后大吃一惊,赶忙递给敬希宁。敬希宁接过一看,上面没有多少字句,只是简单写着“酉时三刻邀敬、柴二兄十里铺破庙一聚,吾与赵兄敬候,盼至”,虽是短短一句,但上言赵兄显然所指赵匡胤,邀敬、柴二兄说明只允许敬希宁和柴荣两人前往,整句话看似恭谦有礼实则字字充满威胁恐吓的味道。

    柴荣道:“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是我考虑不周,以致三弟身临险境,这次很明显是一场鸿门宴,只是我仍然没有弄明白就凭秦成何以有如此能耐?”敬希宁道:“不管怎样,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把匡胤给救出来!”柴荣道:“不错,我们三人立过誓言,患难与共,祸福相担。”

    赵匡胤被沈鸿等人拖到了破庙中,过了好一阵才慢慢醒来,睁眼发现自己被绑破庙里,周围站着许多陌生面孔,一眼扫去,在人群中发现了秦成,一下子大声叫了起来,“秦成,是你把我打晕的吗?”说着准备用手去摸自己的头,却发现双手被反绑着,挣脱不了,秦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可真抬举我,我可没那能耐,能把你绑到这里来。”沈鸿走上前来,喝道:“少废话,给我老实待着。”

    赵匡胤便不认识沈鸿,“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振道:“你与我们虽然素不相识,但是程远山和我身边的这位秦成你总该认识吧!”“你们和程远山有何关系?”赵匡胤不解。

    秦成道:“让我来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这位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清风教相州分坛朱振朱坛主,我告诉你,程帮主就是我们坛主派到卫州的,你们逼死程帮主这次落在我们的手里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赵匡胤恍然大悟,却面无惧色,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既然今天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赵匡胤。”

    “嘿,你……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死鸭子嘴硬,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秦成把羽毛扇插在脖颈后面,卷起袖子,对赵匡胤一阵拳打脚踢,打得连自己都手脚酸痛之后方才罢手,赵匡胤咬紧牙关狠狠地瞪着秦成,秦成一时竟有些心虚,躲开赵匡胤的眼神拔出羽毛扇不停地扇着。

    朱振走上前道:“骨头还真硬,有骨气,不过你也不用心急,等敬希宁和柴荣到了送你们三个一起走。”

    “你……,卑鄙小人”,赵匡胤这才明白他们是想以自己要挟敬希宁和柴荣,非常气愤,朝朱振使劲吐了一口口水,奋力站起来,又被人摁了下去,秦成上前又是一脚,踢得赵匡胤胆水上流。

    秦成还准备去踢,一人从外面进来,“坛主,他们两个来了。”

    朱振听罢吩咐众人做好准备,然后命人把敬希宁和柴荣叫了进来。敬希宁和柴荣被人推推攘攘带进了破庙。看到赵匡胤被捆缚在地上,敬希宁准备冲跑到他面前,却被沈鸿半道拦住,敬希宁望着赵匡胤满身伤痕,既着急又心疼,询问道:“三弟,真的是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赵匡胤故作轻松地笑道:“两位哥哥放心,我没事儿,只是刚才被一条恶狗舔了几下。”秦成听赵匡胤骂他,仗着人多势众又准备踢他,被朱振给拦了下来,敬希宁直直地盯着朱振,两人眼神对峙,敬希宁开口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这般对待我三弟?”

    朱振还未出口,赵匡胤便解释道:“他们是清风教相州分坛的人,程远山是他派在卫州经营的属下。”敬希宁和柴荣听赵匡胤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明白,敬希宁道:“你们是清风教的人?”

    朱振听敬希宁专门问到清风教,冷冷道:“真的假不了,是又如何?”

    敬希宁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想:“我好不容易逃离清风教现在又和他们的人搅在一起,难道真和清风教杠上了?”柴荣以为敬希宁在那儿发呆,轻轻拍了拍他,敬希宁回头看了一下柴荣,继续质问朱振,“你们偷袭我三弟,费劲心思,那应该就是专门来为程远山和飞云帮报仇的了?”

    朱振十分不屑地笑道:“你错了,区区一个程远山还不值得我亲自前来,我只是想以此让天下人知道在清风教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狗只要有人敢碰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朱振一字一句都十分霸道,“再说了,你在孤云山做的事情自己应该心知肚明,新仇旧恨,你说说该怎么办?”

    敬希宁道:“清风教为恶不善,程远山这些年在卫州做了多少恶事想必阁下最是清楚,我就不多说了,他们罪有应得,我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倒是你们,我劝你脱离清风教,早日回头方是出路。”

    敬希宁话还未落,沈鸿突然一刀向敬希宁砍来,敬希宁站在原地,伸手将刀柄夹在两掌之中,沈鸿用力上抬却纹丝未动,又往后抽,丝毫没有动弹,两手稍一停歇,敬希宁迅速抽开左掌,手背往刀上一弹,沈鸿抓握不住,大刀从手上脱落掉到地上,敬希宁伸出左脚将其接住,轻轻往上一踢,右手接过大刀反而架在沈鸿的脖颈之上。整个过程十分之快,沈鸿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与此同时,两名喽啰提刀砍向柴荣,柴荣轻轻两下便伸爪锁住两人喉咙。

    朱振见沈鸿偷袭不成却被反制,柴荣也没有丝毫损伤,心中大为恼火,举刀架过赵匡胤头顶,敬希宁和柴荣见状,赶紧伸手制止,敬希宁叫道:“朱振,你想干什么?快把刀放下,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千万别乱来,否则今天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

    朱振大声喝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赶紧把刀放下,否则我这刀可不听使唤。”敬希宁清楚清风教的行事作风,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沈鸿的性命在朱振那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不可能用沈鸿去跟朱振谈条件,敬希宁生怕朱振大怒之下伤及赵匡胤,迫不得已只好从沈鸿肩上将刀拿下,扔在了一边,柴荣也将两手收回,旁边教徒立刻将敬希宁和柴荣围了起来,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正对着两人。

    “哈哈哈哈……,我以为冷月使瞧上眼的人有多厉害,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可惜他现在被困在了拜星月慢宫还没出来,否则要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会后悔当初在教主面前拼命为你求情。”

    朱振很是得意。敬希宁和柴荣冷冷的看着朱振,面无表情。不过朱振方才所说却引起了敬希宁的关心,“你刚刚说什么?萧大哥被困在了拜星月慢宫?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有没有人去救他?”敬希宁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问个不停。

    朱振道:“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我相信冷月使吉人天相,定能脱身,再说你现在都自身不保了,还管别人?”

    敬希宁道:“你们清风教也就萧云是个人物,可惜误入歧途,他曾对我有恩,如今他蒙难受罪我岂能坐视不管?”

    “真是有情有义”,朱振拍着手掌,“不过冷月使就不劳烦你挂念了,因为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

    朱振说着将右手轻轻一举,示意动手,然后亲自举刀准备往赵匡胤身上挥去,赵匡胤和柴面色凛然却心有不甘,紧闭双眼等待死神降临。

    一喽啰顺势把刀往敬希宁脖子上一划,谁知敬希宁把头一偏,将刀夹住,然后一把抓在那人身上把他往向柴荣下刀那人扔去,两人被硬生生撞出了破庙之外。敬希宁摆脱束缚,迅速往朱振跨去,待到跟前,一掌往朱振身后劈去,朱振赶忙将刀收回,回身反砍向敬希宁,柴荣把眼一睁,见一群人向他冲来,不一会儿佛像后面也跳出好些人,挤满了破庙。敬希宁直奔朱振而去,朱振刚刚那一刀砍虚,又连舞了几刀,刀法极是厚实,刚猛异常,加上天生神力,几刀下去虽然没有砍中,地上却是一道道深坑,威力惊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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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孤云介绍:
作品讲述了五代十国时期少年英雄敬希宁在权力斗争中浴火重生的故事。彰显了敬希宁为生民立命,为太平尽心的英雄形象。风满孤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满孤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满孤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