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误惹冤孽
离开了伞铺,倩茹的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赵仙儿那双怨憎恨又不甘心的眼睛。
想起许慧慧临死前在彰王面前说的话。
她说李鸣研制了一种药,能把一个人的神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体里去。
她本来是安泰的女儿,就因为吃了那种药到了赵仙儿身体里,然后又到了许慧慧身体里。
好怪诞!
不过,若果如她所言,那么只要李鸣帮忙,她就可能再侵入赵仙儿的身体。
倩茹越想越笃定,心里也越来越惶恐。
不过,她并没有料到对方是想抢夺自己的肉身,只以为是来寻仇的。
为了少受些皮肉苦,以后进城她都多带几个人在身边护着,茶水自己准备,另外还备了一份银针,方便在外面用膳时试毒。
那几日,她总感觉身后有人尾随,可是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
一日,她去胭脂铺试用胭脂,一回头随从竟然都不见了。
紧张的她小心肝儿扑通通乱跳,慌张张地寻去附近的药铺想买一包药粉防身。
好巧不巧,正好撞见易仲伦穿着青布旧衣在街边潦倒地摆摊卖字画。
易仲伦是个极有才华的,字更是少有的好,但却没有路人愿意看他的字画一眼。
不用问她也知道很定是受了许淮山的连累。
像他这样的,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她本来不打算和他打交道,但就在她拿着药粉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地痞突然过去把易仲伦的摊子掀了,强迫他交保护费。
易仲伦把衣袖都扯破了,也找不出一个钱,挨了地痞的拳脚。
落魄的才子不如鸡,倩茹于心不忍,亮出身份帮了他一把,并留了些银两给他安身立命。
以德报怨实在太有成就感,恍然间她勇气倍增。
这时,随从找了过来。
她懒得苛责,径直去应付下一桩生意。
亭子修的极快,不到半个月就完工了。
她迫不及待地带齐家什去乘凉作画,画的正尽兴的时候驱蚊的香薰没了,茶水也没了。
此地荒芜,唯一的路还是从刘家庄修过来的。
一时大意,她便将随从遣派回去去取香薰茶水。
哪知她们刚走不久,密林深处就涌现了几个蒙面的歹徒,劫财又要劫色。
仓皇中,为了保住清白,她只好翻过围栏跳进深涧。
本以为即便不摔成肉泥,骨头也要断几十根,哪知她幸运至极,竟然被人给接住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好是易仲伦。
偶然,绝对是偶然,但易仲伦好像误会了什么,怎么都不愿放开她,还假装胳膊脱臼要她负责。
她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斩钉截铁的拒绝,并向其讨还前阵子在街上给的银两。
一旁烤鱼的余富,忍俊不禁,笑称自己的主子绝对是白忙活一场。
可是易仲伦难受的面色扭曲,她并非铁石心肠,遂承诺治好他。
此时,一个人轰然落下,砸在他们刚才待过的石头上,立时毙命。
倩茹卯足胆子晃了几眼,惊愕地发现竟然是安倩雅。
这是得罪了谁,竟然死的如此惨烈。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纸契约
此时,高处探出半截人影。
一个歹徒发现倩茹还活着,着急地向其同伙报信。
很快三个歹徒便抓着深草丛上面爬下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易仲伦颇为勇敢地把她护在了身后,但他本身不是个能打的,只好把余富拉来挡在前面。
余富手里有一根棍子,但歹徒手里有刀,一下子就被砍成了两段。
形势不妙啊!
正在倩茹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起风了。
一个办法出现在她脑子里:装鬼。
于是,她把安倩雅的血抹在自己脸上,然后把笨重的鞋子脱了,腰间的玉石腰带解了,放下长长的青丝。
在风的加持下,一下子就飘了起来。
几个歹徒立时就被震慑住了,惊恐地喊叫着逃了。
余富被吓的软倒在地,倒是易仲伦胆子大得很,一把将她拽了下来,把笨重的鞋子给她套在脚上。
“我真的是个女鬼,索命的女鬼,你真的一点都不怕?”
她张开长指甲咧开嘴吓易仲伦,哪知他却一点都不害怕,还和她调笑:
“那你就把我的命索走,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缠着你。”
太不要脸了!
以前就是用这种甜言蜜语哄的她嫁给他,现在又故技重施。
难道她安倩茹是如此蠢钝的人吗?
这么个油嘴滑舌又居心叵测的人,哪点能和自己的夫君比?
她鄙夷地瞥地侧过身去,整理好仪容,然后离去。
易仲伦锲而不舍地跟在一旁,三寸不烂之舌喋喋不休。
甜言蜜语也就罢了,竟然把旧日对她做的恶事都赖在了她爹身上。
她气炸了,狠狠地数落了易仲伦一顿。
“是,是我不对,我为了青云直上,伤害了你,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易仲伦见她回避,遂把她逼在角落里继续说,“想我一介小翰林,怎么突然就成了丞相,这都是因为和你爹的一个交易。”
“荒谬,我爹已经不在,你怎么说都行。”
哪个亲爹会和外人做交易,让他去害自己的亲闺女?
她从小是被爹爹如珠如宝一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算别人的爹会如此对自己的女儿,她也绝不相信,自己的爹会这样对自己。
易仲伦见她不信,拿出了一纸契约。
上面清除明白地写着约定的细节,还有安行道的签字画押。
倩茹震惊了,因为亲爹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尤其他的拇指上有一道疤,所以摁的手指印较寻常人不同。
“当年,你爹知道皇上想罢免文丞相,便想找个识时务的人去接替,以便为己所用。可是这个人明面上一定不能是他的人,否则皇帝肯定不会用。所以,他就设计了这么一出。”
“我不信,这契约一定是你伪造的,就算真有这样的事,谁又会傻到留张契约给你当把柄?”
“你爹是侯爷,皇帝的授业恩师,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而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儿。签了这一纸契约,我也没办法奈何得了他。”
“我不信,我爹他不可能是这种人。”
“安侯是怎样的人已经不重要,毕竟人已经不在。我说这些只是想和你解释清楚,只要你肯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她轻蔑一笑,断然拒绝,“我已经有夫君,他比你好百倍千倍。”
“上官渊不过是一介莽夫,你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一样也不懂。他眷恋的只是你的美貌,而我不同,我才是那个真正能理解你的人。”
“你心里看重的只有功名利禄!而我夫君重情重义,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我也能为你豁出命!”
“用不着。”
她捂着耳朵,易仲伦再说什么,她也不回应。
直到刘家庄的人找来,她才得以“逃脱”。
第一百二十三章:南都公主
与此同时,积香巷里,李鸣正暗暗懊恼。
午觉刚醒,怀里的娇妻又被人给占了躯壳。
虽然是同一张脸蛋,但他对集狡诈、自私、狠毒于一身的安倩茹实在没有好感。
而且,她一开口就是要他最宝贝的药。
“没了,最后一份已经给你。”
“那你就给我一万两。”
李鸣火了,“这大半年来你花钱如流水,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况且,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报仇!”
她侵入安倩雅的身体,本来是打算先买凶害人,再去衙门自首,然后自我了结,把一切的罪过都推给安倩雅。
哪知人没害到,反而把自己给害了。
险些被三个浑蛋侮辱,反抗时又不慎跌下深涧摔没了小命。
好好的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这口冤枉气,一定要出。
她决定再次买凶,把那三个该死的浑蛋做掉。
李鸣听说她要拿钱去买凶,顿时怒了,“我不准你用仙儿的身体干坏事!”
“如果不是你,我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要想我不用她的身体也行,你给我药。”
“药都被你用完了,没了!”
“那就再配。”
“根本不可能,配药的一味天星粉,稀世难求,所有的药都被你用完了。”
“既如此,那就给我银两。你放心,我是不会傻到把自己逼入绝境的。”
安倩茹见李鸣不给,便自己去找。
李鸣懊恼地扬着巴掌,却舍不得打在心爱的妻子身上,只好撤回。
冤孽啊!
当年,为了搜罗天星粉,他耗尽了身上所有的钱财,这才接了柳氏的生意去骗安倩茹,夺了她的钱财。
现在一切都挨了现世报,悔之晚矣!
他愤慨地夺过钱匣子,夺门而出。
安倩茹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不给我,我就把宅子卖了,反正这里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仓皇间,到哪里找一个合适的买主?
等找到买主,换成了银子,那几个歹徒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安倩茹只得厚着脸皮再去追李鸣,俩个拉拉扯扯地冲到了街上。
“没有一万两,一千两也行。”
李鸣欲哭无泪,他只知道如何配置入侵的药,却不知道怎样把入侵者赶出去。
和心里失衡的安倩茹相处,每一日都过的既矛盾又挣扎。
莫说一千两,便是一百两他也不想给。
安倩茹见李鸣对自己不理不睬,恨急了眼。
正好有一驾马车从后驶来,她便愤懑地将李鸣往马蹄下推。
然后抢了他的钱匣子,撒腿就跑。
没想到,她冲撞的不是寻常的车驾,而是刚从北漠返回京城的南都公主的车驾。
南都公主,长孙婵娟,当今皇帝的亲姐姐,十六年前被送去北漠和亲。
现在,北漠内乱,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了,便被迎回了大宣。
是以,安倩茹没跑多远就被人给拿下,押到了南都公主面前。
南都公主刚到京城,身上还穿着异族服侍,手里提着一个小笼子,里面有几只稀世罕见的金色蝴蝶。
那金色蝴蝶好像有灵性似的,笼子的缝隙大的可以任由它们自由出入,但它们却温和又安静地待在里面。
可是安倩茹一被押到南都公主面前,她笼子里的金蝶突然就不安分了。
其中一只,全然不听主人的号令,一瞬就飞向了安倩茹。
南都公主讶异了。
北漠哒塔姆族有一样圣物,天星。
几十年前流入中原。
而这种天星的粉末可以配置成罕见的奇药,能转移人的神识,以实现长生不死。
只是对宿主十分不公。
还容易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引起国家的动荡。
当年,南都公主的母亲穆雪娥在荡平曦月山后,已经将搜罗到的所有天星以及粉末秘密藏了起来。
具体藏在什么地方,连她这个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学艺的亲女儿都不知道。
她只记得母亲说过,这种来自哒塔姆族的金蝶,由于受到天星的影响而变异,对天星非常敏感。
而且,它们嘴巴里长着毒腺,喷射出的毒液,是天星的克星。
金蝶围着安倩茹飞了片刻,一下就咬在了她细白的脖子上。
安倩茹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一股久违的濒死感袭来,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没了知觉。
长这么大,南都公主还是第一次看见金蝶咬人。
她吓坏了,赶忙下车去查看。
然而,已经断气。
这时,护卫把被马踩的昏死过去的李鸣抬了过来。
南都公主正准备搭脉,哪知又一只金蝶飞过去,把李鸣也给咬了。
唉!又断气了。
刚回京城就害死了两个人,必定会要遭人非议。
该怎么处置呢?
就在南都公主犯愁的时候,赵仙儿醒了,一脸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发现李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扑将上去呜咽痛哭。
“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一副躯壳,前后判若两人的言行。
南都公主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终于明白母亲所言非虚。
可是究竟是谁给他们吃了天星粉制成的药?
那些天星粉又来自哪里?
她瞧赵仙儿模样娇美,李鸣也十分英俊。
这样的好躯壳,应该是很多人都想得到的。
丝毫没想到他们中的一人可能有天星粉,只以为是旁人为了谋夺他们的躯壳,给他们吃了药。
现在他们被金蝶咬了,药力丧失,更不可能问出些什么,便命人帮着赵仙儿把李鸣抬去医治。
赵仙儿的眼睛里只有受伤的李鸣,丝毫没有留意到散落一地的钱财。
南都公主刚回京城,正想赚个好名声,便亲自将地上的钱财捡起来装进匣子给赵仙儿送去。
“夫人,你的钱匣子落下了。”
“是我的吗?”
赵仙儿一脸茫然,打开后看见里面的银票现银一共有两千多两,更是惊惶不敢要。
一旁的护卫以为赵仙儿是在惺惺作态,瞧不过眼,嘲讽了起来。
“为了抢钱匣子,把自己的夫君往马蹄下推,现在反倒装起来了,不要脸!”
“我推的?我怎么可能”
赵仙儿双眼噙着眼泪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南都公主不忍,喝止护卫。
“是本宫的马伤了你的夫君,所有的医药费都有本宫负责。”
说罢,命人取来黄金一锭塞给赵仙儿。
在围观百姓的称赞声中,南都公主缓缓地转身去到自己的车驾之上。
处理好这件事,便算是打好了回京的第一仗,对于以后的路,南都公主更有信心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登门找茬
而这处,倩茹前脚刚进刘家庄,后脚害她的几个歹徒就被捉到了她面前。
原来,去取香薰、茶水的随从,担心她一个人留下会遇到危险,中途折返了一人。
那人回来没有看见倩茹,正好看见三个歹徒在对安倩雅施暴,还把人给祸害到了深涧里。
想到倩茹可能遇害,他赶忙回去叫人,这才及时把三个歹徒给捉住。
三个歹徒在深涧里被倩茹吓坏了。
一见她就磕头求饶。
“我们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那个女人,她花银子雇我们来害你。”
“哪个女人?”
“就是深涧里摔死的那个。”
“那你们为何要害她?”
“我们干的本就是掉脑袋的事,她把尾款结给我们,我们也就走了。但是她要我们去衙门给她作证,说是她杀的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衙门的官老爷有那么好糊弄?我们怕她把我们供出去,又看她长的漂亮,所以.”
回到自己的躯壳后,她和安倩雅素无交集。
唯一一次晃见她的身影,就是前阵子去茶馆试茶。
那十九盏茶,虽然喝的她难受至极,但当时她没有任何发作,以后也没有坏过人家的名声。
安倩雅一个伙计,不可能因此受到牵累。
倩茹左思右想,实在不明白安倩雅为何会有这种举动。
就算她的身契在赵仙儿手上,赵仙儿逼她干的,那她也不可能做出杀了人之后,自己去衙门自首的事。
她安倩雅要有这份觉悟和勇气,也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倩茹无法再视而不见。
她决定亲自将三个歹徒送去京兆府衙门,然后登门拜会下赵仙儿。
打开天窗说亮话,给她个下马威。
行至积香巷口,又听人议论赵仙儿为了钱谋害夫君的事,更是义愤填膺。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叩开赵仙儿家的大门后,她一个好脸也没有,径直往里闯。
此时,赵仙儿正守在李鸣身边,细心照顾。
倩茹唐突地带人闯入,把她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赵仙儿的眼神柔弱又无辜,丝毫没有倩茹印象里的果决和狠辣。
如果不是这副皮囊太熟悉,倩茹真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我是谁?安倩茹这个名字,你不熟?”
赵仙儿一脸茫然,继而畏缩后退,“原来是上官夫人,我与你素无纠葛,你你想干什么?”
“素无纠葛?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怕?”
赵仙儿丝毫不明白倩茹的意思,她只知道在自己的印象中,坊间传闻的倩茹是个类似于女鬼一般的存在。
今儿见到本尊,肤白如雪,风姿绰约,容颜倾城,实在不像是个凡俗之人。
“我没有怕,只是有些惊讶,想不到上官夫人容貌如此美丽,实在令人震撼。”
她这几句奉承话,可谓掩饰得极好。
但倩茹并不买账,直接拿安倩雅买凶的事敲打她。
“我不认识夫人口中的这位安倩雅姑娘,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因是前阵子险些吃了赵仙儿的亏的缘故,倩茹丝毫没想到眼前的赵仙儿是正主,只以为她在装蒜。
遂将赵仙儿当年设计挤走司马九娘,把安倩雅的身契收入囊中的事道出。
“前阵子,你在大街上虎视眈眈地瞪着我,现在又指使安倩雅买凶来害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喊人去报官了。”
“哼,你尽管报官。那几个杀人凶手,此刻正在京兆府衙门被审呢!对了,忘了告诉你,安倩雅的事儿没办成,还摔下了深涧,已经下了黄泉。”
她说的抑扬顿挫、掷地有声,但赵仙儿不仅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神态上还多了几分愤怒和委屈。
“真能装。”倩茹鄙夷地侧过身去,“你可以不认,不过千万要把证据清理干净,不要被我抓住把柄,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赵仙儿行的正坐的直,干的事一定会认,没干过的事,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顶多也就是一死。”
昏睡中的李鸣,迷迷糊糊地听见二人的争吵声,猛然睁眼,发现卧室里竟然进了陌生人。
还是京城中声名大噪的郡主。
心想:完了,肯定是某人做事不谨慎,被人给找上了门。
不过看样子对方并没有任何证据,否则就不会只是登门浪费口水。
“郡主,请息怒,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可否坐下来慢慢谈?”
慢慢谈?
见李鸣如此有底气,倩茹也不客气了,接受“挑衅”,移步去了前厅。
赵仙儿一边抹着泪,一边替李鸣更衣。
李鸣不知道霸占妻子肉身的安倩茹已经彻底地下了黄泉,还以为赵仙儿在装柔弱可怜,不屑地把衣服夺了。
“以后我的东西你少碰。”
“夫君。”赵仙儿的眼泪像雨水一样哗哗地往下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记忆里还是冬天,睁眼醒来就到了夏天,还在大街上。都说我为了抢钱把你推到马蹄下,可是,我怎会干这样的事?”
李鸣这才想起自己的钱匣子,激动地向赵仙儿讨要。
赵仙儿懊恼地把东西扔给他。
“不过两千多两而已,昔年,你要疏通关系出人头地,我接济你的何止这点儿?”
李鸣讶异了,这些陈年旧事安倩茹不可能知道,只有真的赵仙儿才知道。
而且匣子里的银子只少了些皮毛,还多了一锭黄金。
难道安倩茹离开了自家夫人的躯壳?
她是怎么离开的?
李鸣慌忙去翻找自己藏在墙砖后的药,惊奇的发现药还在。
忙中出乱,他忘了把赵仙儿支开,药被发现了。
心里暗暗后悔。
好在赵仙儿的眼神里一点儿稀罕也没有,反而对他的行为充满不屑。
这让他又一次感到了踏实。
“客人还等着你应酬呢,快点儿更衣吧!”
“我受伤了,需要人帮忙。”
李鸣装作万分难受的模样,博取赵仙儿的同情。
见她心软又着急地来关心自己,欢喜极了。
这确定无疑是自己的夫人了,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郡主那里我来应付,不用担心。”
倩茹看见李鸣和赵仙儿来了,正准备拿话呛人。
没想到李鸣比她厉害,“草民虽然没有通读过律法,但也知道一条疑罪从无。郡主手里若有证据指向内子,尽管带兵抓人。否则,哪怕您是郡主,也得为今日私闯民宅之事道歉!”
几句话就把她的威风扫尽。
毕竟没有证据,里子是软的,但要她道歉,绝无可能。
反正来意已经道明,她也懒得再费唇舌,拂袖便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恐怖金蝶
内乱未平,京城的大门天一黑就关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就连倩茹这个郡主也不被买账。
好在彰王的车马也要出城,她才捡了个便宜。
“倩茹丫头,你过来,义父有话跟你说。”
倩茹遂去到彰王的马车里。
“义父,你这么晚出城要去哪里?”
“本王正准备去刘家庄找你。”
寒暄了一阵,等到离城远了些,彰王才道出目的。
“南都公主还朝了,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先帝一共只有两子一女,长女南都公主十六岁远嫁北漠和亲,保一国之太平,如此壮举,她怎可能没有印象?
况且,那时她已经记事。
南都公主离京城的那天,父亲安侯还带着她一起去送行。
一起为南都公主送行的还有京城的所有官员、百姓,那样的情景,看一眼就能记一辈子。
“公主还朝,必定会有国宴,义父莫不是特意来提醒我务必要盛装出席吧?”
“诶,千万不可,切勿装扮的过于招摇。你或许不知道,上官渊大败北狄,间接导致了北漠王庭的内乱,致使南都公主丧夫、丧子,成为孤家寡人。你要是装扮的太惹眼,国宴上必定被欺负。”
“既如此,那我就装病不去了。”
“更糟!刚才南都在皇上面前要求你明日务必到席,如果你不去,正好给她向你发难的借口。”
“那我该怎么办?请义父指教。”
“你从小到大不都是不卑不亢的吗?还用本王教?只要你足够小心谨慎,不主动招惹她,本王一定会为你说话。”
有彰王这几句话,倩茹的心里踏实多了。
次日,她装扮的淡雅得体,先去见彰王,然后和他一起入宫。
但毕竟是国丧期间,筵席的规模大大裁剪,能入席的只有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
倩茹乖巧地坐在彰王身边,静静地等候皇帝和南都公主驾临。
这时,易仲伦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笑盈盈地向彰王行礼。
“这”倩茹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就算易仲伦是皇帝的宠臣,但他也是许淮山的女婿,不杀已经是大恩,怎么还能继续担任朝廷大员呢?
而彰王看起来似乎对易仲伦并不反感,还低声对她说,“这个人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沾上一个谋逆的老泰山,还能全身而退,怎会不是个人才?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彰王告诉她,是易仲伦和右骁卫大将军庞岩向皇帝推荐请他回京参政。他进城后,之所以有那么多将士望风拥护,易仲伦也出了不少的气力。
许淮山党羽众多,大儿子许有雄统帅着西北的十万边军,私下里又收了众多身居要职的干儿子、干孙子,很不容易对付。
全靠易仲伦献策,知己知彼,朝廷大军才能在短期内钳制住主要的叛军,对其余的反贼软硬兼施、个个击破。
只不过,他虽然有大功,但也有知情不报的大过,所以被贬去了翰林院。
大宣朝的翰林学士是没有设阶品的,所以能否参与这样级别的国宴全看皇帝一人的心意。
被贬了还是宠臣,这是本事真是过硬啊!
倩茹讶异地晃了一眼易仲伦,发现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赶忙严肃地拉下脸。
这时,皇帝和南都公主一起到了。
都说因为气候寒冷又干燥的缘故,北漠的女人到了三十岁以后都十分显老。
可是南都公主看起来却像是二十五六的年纪,而且举手投足优雅又高贵,粉面含笑,看起来十分有亲和力。
尤其特别的是,她的腰间还别着一只小笼子,里面有几只翅膀非常漂亮的金色蝴蝶。
笼子的缝隙大的连鸟雀都能进出自如,几只蝴蝶却没有逃离的意思,看起来对主人非常依恋。
这个小宠物,更加凸显了她的特别。
可是,就在南都公主准备入座的时候,这几只金蝶却突然脱笼而出,箭一般地飞向了倩茹。
在她面前,扑棱着美丽夺目的金色翅膀,排成一队整齐地转圈圈。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震撼了。
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只是觉得稀罕。
只有南都公主知道这几只金蝶在传达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能说。
倩茹从没见过这样稀罕又特别的小生命,尤其,那双翅膀实在是美的耀眼夺目。
除了色泽比黄金更明亮意外,上面的纹理也非常别致。
就在她伸出手,想摸一摸时,几个小家伙机敏地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真是受宠若惊啊!
可是当她拿到近前,想要细细地欣赏时,却发现金蝶美丽的大翅膀里藏着一个一缩一张满是尖牙的嘴巴。
它们没有没有眼睛、没有触角,躯干笔直,看不出哪里是头上只有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巴。
她受了了惊吓,想把它们甩开,没想到却没几个家伙不约而同地咬了几口。
一瞬间,头晕目眩,身体发软,柔柔地就往地上倒。
迷迷糊糊中,她影影绰绰地听到有声音在循环往复地念叨,音调非常的压抑,旋律非常的诡异。
有些似曾相识,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与此同时,在海市蜃楼中见过的景象,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雪山、草地、森林,以及浑身白毛的兽人。
甚至还有海市蜃楼里没有的景象,活人献祭。
倩茹被吓的不寒而栗,惊恐地驱赶赖在她手上不肯走的金蝶。
终于,在南都公主地再三召唤下,金蝶飞回了笼子。
可是倩茹却怎么也缓不过来,心咚咚咚地乱跳,浑身筋脉膨胀欲裂,看起来十分地恐怖。
皇帝和彰王都着急地喊南都公主拿解药救人。
南都公主拿不出来,囫囵应付说缓一会儿就会没事。
可是倩茹却昏厥了过去。
扭曲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众人她很难受,难受至极。
南都公主见王公大臣对自己有微词,心里很怄火儿。
她刻意点名要倩茹来,本来是想向其示好展示自己胸襟宽广,时时刻刻都以国家利益为先。
没想到一系列的计划,都被几只金蝶给搅和了。
按照她所知道的秘辛,倩茹是不会被几只金蝶咬死的,所以心里并不慌乱。
她十分有底气地担保倩茹不会有事,若有万一,她愿意以命偿命。
话音落下片刻,倩茹扭曲的表情就变得自然舒展。
不一会儿,人就苏醒了。
只是头还有些昏沉,眼前总是出现一些陌生的画面。
为了不搅和了南都公主的洗尘宴,再添新的过节,她强忍着,保持从容,一直到离开皇宫。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窝端
回去的路上倩茹的精神十分恍惚,从下马车到卧房外一共摔了几十跤。
伺候的婆子杵在一旁,也不帮她推门。
她实在太想躺下了,懒得张口,自己就推了。
哪知却推不开。
门上了栓子?
谁在里面?
猛然间,她想到可能是上官渊,惊喜地拍门。
哪知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心心念念的夫君,而是刘昂。
“啊!”
她惊了一跳,又摔了一跤。
“你怎么在我屋里?”
“什么你屋?你屋在那边!”
倩茹揉了揉眼眶,勉强起集中精神环顾四周。
唉!竟然走错了,难怪没有人帮忙敲门。
她赶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醒来后,她想起夜里差点闯入刘昂卧房的事,小心肝儿紧张得不行。
为了不挨骂,她决定装病。
这招果然惯用。
参汤、燕窝各类补品排队等着她“临幸”,连刘昂看见她也是和和气气的,一点要责备的意思也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走运,是因为回来后一觉睡了五天。
“倩茹丫头,咬你的蝴蝶肯定是举世罕见的稀有品种吧?”
刘昂的表情颇有调侃之意。
倩茹明白,老爷子又想拿自己找乐子,于是她以袖遮面,装出些呜呜的哭声去搏他的同情。
刘昂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心立刻就软了。
“哎呀!哭什么,反正又不会把你给咬死。”
她见目的达到,便夸夸其谈地将那蝴蝶的长相,满嘴的尖牙,以及被咬之后眼前出现的声音、画面等等描摹了一番。
语毕,看见刘昂满脸的云山雾罩,遂将笔墨取来,把金蝶画给他看。
正画着,忽然听见一声禀报:“南都公主到了。”
她手一哆嗦,不小心把画涂花了。
得知南都公主带着金蝶,倩茹慌不知所措。
“一个公主而已,有什么不能得罪的?她在门口等一会儿,见没人接驾,自己就会走。”
“这样当然不行。”
对公主不敬,罪名可大可小,倩茹不想小事化大,可是又不想再被金蝶咬。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刘昂给她支了一招,装病。
着法子好啊!
反正已经装了两日,再装一日又能如何呢?
于是她扶着头晃晃悠悠地回了卧房,把里面的帘蔓全部放下来,又把床帘紧紧地压在褥子下面,唯恐露出缝隙让那几只怪蝶趁虚而入。
原以为南都公主最多在门外望几眼就会走。
哪知她竟然进来了。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倩茹赶忙把眼睛闭的更紧些。
就在她恐惧地想咬自己的舌头时,南都公主突然惊呼了起来,“回来,都回来,你们要去哪里?”
倩茹眯开一点点眼缝,发现人影从自己的卧榻边跑了,长舒了口气。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把南都公主给引走了呢?
她蹑手蹑脚地下榻,悄悄地从门缝里往外看。
发现南都公主的异域金蝶正扑在一只臭的长了蛆的死鸡上,轰不走更叫不动。
南都公主顾忌是被恶心到了,正捂着嘴巴在一旁哇哇狂吐。
刘昂让人把死鸡清理了,但南都公主的宝贝蝴蝶还赖着呢,没有人敢妄动,都看着南都公主的脸色。
好一会儿过去了,金蝶还扑在死鸡上和蛆虫为伍。
太阳越来越大,死鸡的腐臭越来越浓烈,熏的众人忍不住远远地避开。
南都公主想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让随从用棍子把金蝶一只只夹出来。
哪知棍子一碰,金蝶就四仰八叉地倒了。
这是死了?
南都公主怒斥刘家庄的人毒死了她的金蝶。
众人委屈反驳,“是你的蝴蝶非要吃死鸡,赶也赶不走,怎么诬赖别人呢?”
“本宫的金蝶,每日只进食新鲜的花蜜,肯定是你们在鸡上做了手脚。”
说罢,气势汹汹地喊人封锁院子,然后请人来现场验尸。
京兆尹衙门的仵作不幸摊派到了这份差事。
他平时都是给人验尸的,偶尔也会接触到一些牲畜,但验蝴蝶还是头一遭。
好在他这里各样大小的银针都有,是不是中毒死的,插一针总会有分晓。
几针下去,都变了色,鸡肉有毒,蝴蝶也有毒。
他便理所当然地禀报南都公主,蝴蝶是被鸡肉毒死的。
刘昂不服,“老夫的鸡本来就是中毒死的,验出有毒,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者,她的蝴蝶本来也有毒,你怎知道你验出来的是同一种毒?”
“可是蝴蝶是吃了鸡肉死的。”
“荒唐!蝴蝶的嘴巴多大?能咬的下鸡肉?而且,这鸡连毛都没拔呢!”
四周一阵哄笑。
南都公主面子挂不住,怒斥众人闭嘴。
“你这毒鸡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本宫来时出现,分明就是有预谋的。你们想给安倩茹报仇出气,所以刻意毒杀了本宫的蝴蝶,是也不是?”
如果是几只普通的蝴蝶,南都公主断不会大动肝火,但这几只金蝶作用非凡。
她还全指着它们为自己找出天星呢!
现在被人家一窝都端了,心里怎能服气?
而刘昂才不会对南都公主低声下气地求饶讨好,但他也没那么傻承认就是自己刻意设计要了这一窝子金蝶的命。
“你这公主真是不讲道理,你第一次来老夫的庄子,老夫第一次见你的蝴蝶,拿什么来预谋?你要是觉得亏得慌,老夫喊人去捉几笼子来陪给你,五颜六色、品种丰富,包你玩儿个够!”
南都公主拗不过,讨不着口头上的便宜,又不能因此把刘家庄的人发落了。
最后,只好忍气吞声吃了哑巴亏,气呼呼地走了。
倩茹在屋里看的过瘾,直呼:“神乎其技!”
待南都公主走远后,她迫不及待地流出房间去向刘昂请教。
每日一早南都公主就会派人来问倩茹的状况,现在知道倩茹醒了,必定会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登门探望。
刘昂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以及塞外金蝶喜欢食腐的小癖好,成功地布置了一个小陷阱。
可是他怎会知道金蝶有这种习性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久别重逢
刘昂夸夸其谈地讲述着年轻时候的故事,那时候他经常深入一些陌生的环境,见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些看起来像是吃素的,但又长有尖牙的,基本都喜欢荤腥。
像金蝶这种,把眼睛、触角都退化了,脑袋上只剩下一口獠牙的,肯定是吃荤的。
而且像它们这种微不足道的生物,一般捕食都是群体性的,单个小群体只能吃些别人的“残羹剩菜”。
所以,它们对腥臭臭的腐物非常的敏感,加上被素养了那么久,对这种食物就更是垂涎欲滴。
刘昂嘚瑟道,他一听彰王说了这玩意儿,就断定它们会好这一口。
果不其然,一只死鸡就给倩茹报了仇。
倩茹感动的泪眼模糊。
两个打成共识,严守秘密。
其后,刘昂喜滋滋地拿出一封家书拆阅。
信是曾孙刘堂写的。
里面只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个扛着刀的大个子和一个拿着枪的小个子,旁边附了一行字:我要回来了!
倩茹扫了一眼,忍俊不禁。
正笑着,就看见刘堂咧笑着嘴巴飞也似的跑到了刘昂面前,顽皮道:“哟,正在想我呀?嘻嘻!”
刘昂见他身后一个人也没跟着,抬起巴掌啪啪地就打了他一顿屁股。
刘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撒腿就往外逃。
“站住!再跑打断你的狗腿。”
刘昂瞅见屋檐底下有一把扫把,抓起来就追着他打。
“你这想人的方式实在太特别了,我承受不住啊!”
刘堂才没那么傻,杵在原处随便刘昂打,一来二去地兜圈子,很快就把太爷爷折腾累了。
刘昂实在跑不动了,扫把一丢便扯着嗓子开骂。
刘堂这才知道,原来太爷爷是怪自己把刘家军给打没了。
而事实上,他只是先回来而已。
认识到自己误会了,刘昂也不肯道歉,还要曾孙子主动把耳朵送到自己手里才肯熄战。
看着人家爷孙团聚,其乐融融,倩茹也迫不及待地跑去庄外望啊望。
上官渊也是归心似箭,但他从军多年,第一回当一军主帅,肩上的担子重,万事都要以大局为重。
所以,等到所有的事务安排稳妥,在得到皇帝的准允后,才敢还家。
彼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下半夜。
事先他也没派人回来报信,没人知道他要回来。
庄子里的人都回房睡了。
他敲了几声门,没人答应,只好把马栓在路边翻墙进去。
这么多房间,自家夫人会住哪一间呢?
他随便敲了一间,问清过去的路。
没想到自家夫人睡觉习惯良好,把门窗都插上了。
琢磨了片刻,他决定给她个惊喜,遂把靴子里的匕首拔出来撬门。
倩茹正睡的沉,忽然听见咔咔的异响。
她以为是风在吹门,抖动了门栓。
没有多想,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上官渊撬门的手法也十分利索,片刻就搞定。
他轻手轻脚地进去,反手又把门给插上了,半点也没有惊扰到倩茹。
本想把她吓醒,见她酣睡的实在香甜,自己的瞌睡也被勾了出来。
于是,随便往榻下一躺,就对付了一晚上。
倩茹清早醒来,发现榻下侧躺着一个男子,受惊过度,抓起枕头就是一阵狂砸。
上官渊以为她是怨恨自己没有早点回来,也不解释也不反抗任由她砸。
外面的人不明就里,以为进了歹徒,慌忙撞门而入。
刘昂认出是上官渊,忙把众人遣散,把门给小两口儿关上。
倩茹纳罕他们怎么进来又出去了,定睛一看,被砸的竟然是自己的夫君。
“哇!”
她惊了一声,枕头滑落,涨红了脸。
“我,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没事,怪我,都怪我!”
一刹那,思念、苦水全都化成了眼泪,倩茹终于幸福地扎进了夫君的怀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年不见,恍如隔世。
这回讨逆,上官渊一伙子人都立了大功,人人都连升数级。
今儿这家办酒席,明儿那家又是宴会。
上官渊带着倩茹招摇而去,挨个儿捧场。
一连吃了小半个月,众人的乐呵劲儿也过了,忽然发现上官渊竟然没有办酒席。
这一仗,他不仅官复原职,皇上还把原来剥夺了的爵位、府邸全都还给了他。
他才最该办席,请大家吃酒才对。
上官渊不想倩茹太操劳,可是众人这么一撺掇,他寻思着似乎也该回请一顿。
只是酒席办在别人的家终归不妥。
于是,他决定搬走。
哪知收拾行李时,却发现长物全无,只有几箱子衣物。
“夫人,咱们的家当都哪里去了?”
倩茹趔趔趄趄地捧来一个小匣子交给上官渊,“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城里还有两间铺子可以分红。”
“那么多钱财,够寻常人家花十几辈子.你是怎么花掉的?”
倩茹低着头,拽着上官渊在刘家庄里外走了一遭,最后带他上深涧边上的凉亭小坐了一阵。
上官渊几乎傻眼了。
“我早该想到你不食人间烟火,又怎会守得住家财?”
“我会赚回来的。”倩茹信誓旦旦道:“最近送礼的各项开销,都是我赚的。现在,你立功归来,没准儿我还能赚的更多。”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肯愿意让天仙似的媳妇儿抛头露面到处赚钱?
只好认了这个哑巴亏。
“只要人是平安的就好。那些就送便送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反正我的俸禄可以养家。”
这时,刘堂冒了出来,嬉笑道:“你俩不用躲起来发愁,我太爷爷说了,庄子里养的鸡鸭猪随便宰,咱们一起办!”
“好啊!”倩茹脱口道。
上官渊却不这么想,坚持要自己办,而且要先搬家。
刘堂这个钱串子,人家打仗是餐风饮露,他打仗赚了个腰缠万贯。
虽说是凭本事吃饭,但到头来全军一多半的赏银都进了他的钱袋子。
本来上官渊得了千金的赏赐,但看大家浴血拼杀半年多却囊中羞涩,于心不忍,只好把自己的赏金给大家分了。
家什他也懒得向刘昂爷孙讨要了,反正府邸里都不缺。
办酒席的银钱可以先赊账,等收了礼再拿去还便是。
可是如果在刘家庄办,不仅礼金要流进刘堂的口袋,自己还要欠下一屁股的债。
这番计量可谓是“高瞻远瞩”。
第一百二十八章:迁坟
事实证明,上官渊的决定无比正确。
第一次挂帅就立下惊世大功,凯旋而回,被重视的程度非同凡响。
侯府里一百多个婢仆,不是皇帝送的,就是个王公大臣送的。
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净整齐,就等他们夫妇俩入住。
一点心也没操。
至于酒席那点儿花销,收的礼随便一角就足以应付。
散尽的千金真的还复来了!
立下这么大的军功,还了旁人早就嘚瑟的忘乎所以,但上官渊却显得很平常心。
贼首许淮山虽然伏法,但他的大儿子许有雄却下落不明。
这一点让他感到十分遗憾。
许有雄是位有名的悍将,镇守西关二十年,不曾放纵一个西戎兵过界。
先帝曾经御笔亲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送给许有雄。
可是,上官渊一路打去,小鱼小虾收拾了几箩筐,却没有和许有雄交上手。
有人说,许有雄自知大势已去,自投了西戎。
若果真如此,来日必定成为大宣朝的祸患。
忧国忧民了,唉!
他犯的愁,也是皇帝的忧虑所在。
这几年朝堂可谓是大换血,皇帝虽然越来越大权在握,可是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
尤其,派谁去接替许有雄留下的位置,最让他头疼。
而更让他烦心的是,亲姐姐南都公主总以关心他为由,在他的身边指手画脚。
他一不耐烦,姐姐就搬出去世的父母来教训他。
趁着王师凯旋,南都公主又提出个“迁坟”的事来。
先太后去世时,大宣朝初建,连像样的宫殿都没有,更别提皇陵。
他遥遥记得,当时葬的十分草率,也就是占了一块风水宝地,把土堆的高了些,并没有怎么进行过复杂的修葺。
九年前,先帝薨逝,皇陵才修了一半。
算算日子,这一两年也该竣工了。
趁着工程收尾,把先太后的棺椁迁过来,帝后合葬,似乎也是一片孝心。
可是迁坟劳师动众,又十分靡费银子,实在不宜在刚平息内乱的时候进行。
他寻思着先缓一缓,等翻过年底再仔细计较。
南都公主不理解,不断地苛责他不孝。
“翻过年,朝臣们该建议你纳新后了,大婚难道不铺张浪费吗?母后的陵寝简单,也就是换一幅棺椁运到皇陵重新入个土而已。你要是怕花着国库的银子,我愿用自己的体己钱来迁。反正事先已经给你打过招呼,回头别治我的罪就行!”
南都公主强硬的态度,让皇帝不得不正经地理会此事。
于是,他把彰王、洛王都叫到一处商议。
再由工部、礼部、户部计算一应开销。
人人脸上都是愁云惨雾,都道国库空虚,挤不出银子迁坟。
南都公主不想自己的计划泡汤,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然后把弟弟洛王一起拖下水,要不动用国库一文钱为母亲迁坟。
这事办成了,肯定能落个好名声。
而洛王正想修补下自己的名声,遂和姐姐一拍即合。
涪城京城东南,而皇陵在京城的西面。
两地之间相距八十多里,算不得很十分遥远。
中途的道路多数平坦,且四周没有乱军、悍匪,太平又安全。
但迁坟的事却进展的一点也不顺遂。
因是坟墓被大大小小的盗洞破坏,刚掘土没多久,就轰然坍塌了。
唯一庆幸的是,先太后的棺椁还是完整的。
然而,就在起棺的时候,看似完整的棺椁却碎裂了。
洛王以为是迁坟的日子没选对,惊扰了母亲的亡灵,不住地磕拜。
南都公主见状,亦不住地磕拜。
就在此时,起棺的将士发现了异常:棺盖内侧有字。
洛王上前晃了一眼,顿时吓的腿软,乌泱泱地跪在地上哭嚎。
南都公主有些发怵,不敢上前去看,不住地揪着弟弟追问。
“怎么了,到底有什么字?”
洛王亦说不出口,让一旁的将士代答。
“回公主,是‘刘颂梅杀我’。”
“刘颂梅是何人?”南都公主离开国家十六年,对于当年的人的印象早已模糊,想了好一阵也想不起来。
洛王也想不起来。
姐弟俩迁坟后,遂将棺椁残骸一并带回京城,交给皇帝发落。
谁是刘颂梅?
年轻一辈的官宦子弟少有人知道,他们只知道上官刘氏。
回去一上报,才知道竟然是上官渊的老娘。
为何棺材的内壁会有字呢?
难道先太后是被活埋的?
二十年前的涪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是杀母之仇,一边是股肱之臣。
皇帝是在头疼极了。
只得先下旨暂且封锁消息。
可是南都公主不依,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未等皇帝下旨,她已经杀到了妙法观把刘颂梅五花大绑扔在了皇帝的脚下。
甚至,先发制人,假借皇命把上官渊夫妇诓入了皇宫,捆上铁链,意图一起处置。
如此作风,不可谓不彪悍。
皇帝、洛王都被亲姐姐的雷霆手段吓到了。
尤其是洛王,赶忙和姐姐划清界限,亲自去给上官渊夫妇松绑。
眼看着窗户纸已经捅破,皇帝只得请来皇伯彰王一起秘审此案。
刘颂梅拒不承认自己活埋先太后一事,“当年,皇上、公主、王爷都是亲眼看见太后入殓的,她是死葬还是活埋,难道你们的眼睛不能分辨,要靠二十年后棺材里子虚乌有的一句话吗?”
“如果不是你害死了母后,何以她会在棺椁里刻下那几个字?是你,你就是凶手!”
“一座打满了盗洞的坟,谁知二十年过去了里面躺着还是不是先太后?万一字是伪造的呢?众所周知,先太后是异族女子。老妇就不记得她会写中原文字!”
“本王好像也不记得先太后会写中原文字。”彰王发现了疑点,请皇帝将棺材碎片交给大理寺仔细检验。
这一查,果然发现了端倪。
棺椁事先被动了手脚的,所以才会那么巧,在起棺的时候碎裂。
可是,会是谁在背后使坏呢?
棺椁都被换了,里面的骸骨还能是先太后的吗?
皇帝不敢质疑,其余的人就更不敢开这个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密室滴血
“公主或许忘了,当年你远嫁和番,老妇是极力反对的。之所以如此,全因为太后娘娘待老妇情同姐妹,而你是她的心头肉。”
此言一出,满脸愤懑不甘的南都公主态度立即变得柔软起来,不再死咬着他们不放。
“或许是有反贼在背地里捣乱,本宫和皇弟被利用了,对不住!”
误会一场,南都公主已经道歉,上官渊夫妇作为臣子也没有理由责难,吃个哑巴亏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后,南都公主自请去皇陵守孝,这件事造成的负面影响也逐渐淡化。
年底,丧期一满,皇帝就纳了申侯的次女若英为继后。
据说皇帝长孙略看上申若英,一则是因为她和前皇后模样相似,二则是看中了她的性情和才干。
申侯没有儿子,年老了才得了两个女儿,疼爱非常。
日常的教养,都是下了血本的。
尤其是小女儿,年方十八,除了琴棋书画,更是精通掌家之道。
只等二十岁一满就招赘一个上门女婿。
哪知去年年底一场兵变,申后和小太子都没了,皇帝的一双眼珠子又总在自家后院打转,没办法治好随了他的心愿,把小女儿也嫁入了深宫。
而守皇陵的南都公主也因为这桩大喜事,名正言顺地又回了皇宫。
她见新皇后长的温温柔柔的,好像水做的一般,便以为是个粉嫩可欺的。
大婚仪式一完便摆足了长姐如母的架势,堂而皇之地给弟妹上规矩。
怎知小申后棋高一着,早在婚前就同皇帝约法三章。
其中一条便是赐给南都公主一座公主府,让她从皇陵回来后只能住在宫外。
亲疏远近,泾渭分明。
而对于南都公主上的种种规矩,小申后也表现得端庄得体,进退有度,比其姐大申后更有章法尺度。
南都公主一回来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叫苦连天。
皇帝对她敬而远之,彰王对她更是避之犹恐不及,使得她只能去洛王那里倒苦水。
洛王妃萧怜儿怕她祸害了自家夫君,烦恶她得很,一看见她来了就想方设法地把洛王给支开。
南都公主内心烦闷,只好寄情于烧香拜神。
兜兜转转,不是冤家不聚头。
南都公主竟然和倩茹那恶毒婆婆相处的火热。
年初,倩茹拿着新作去找陶掌柜。
陶掌柜是个消息灵通的,悄悄告诉她,这几日南都公主都在妙法观和她的婆婆上官刘氏一起吃斋。
几个月前还把人往死里逼,现在竟然在一起吃斋。
这闹的是什么冤孽?
倩茹听后惴惴不安。
果然,一回家就碰见了上官刘氏的贴身嬷嬷紫凝姑姑在和上官渊说话。
话里的意思是,上官刘氏最近身体抱恙,对儿子上官渊非常挂念,希望他能去妙法观探望一二。
上官渊嘴上的态度冷淡而坚决,但倩茹从他望向紫凝姑姑背影时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的伤感看出了,他也是牵挂着上官刘氏的。
这让她感到十分矛盾。
她能原谅一个被利用的夫君,但绝不能原谅一个由始至终包藏祸心的婆婆。
隔日一早,南都公主派人同妙法观的道姑一起前来请上官渊去探母。
说上官刘氏从昨日午后起便水米不进,现在命悬一线。
为人子女若是连老母的最后一面也不见,就算其中有再多隐情,传出去总免不了要饱受非议。
为了夫君的官声,倩茹妥协了。
她亲自取了披风拽着上官渊一起前往妙法观。
作为京城香火最鼎盛的道观,妙法观非常受高门贵妇的青睐。
尤其适逢上元节,香客多如牛毛,摩肩接踵,把上山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南都公主的婢女把上官刘氏的病情说的十分危急。
倩茹看得出上官渊很着急,于是再次退让,劝说他先一步挤上山去。
而她刚上去几步,很快又被下山的人流挤了下来,半晌也不能挪动一步。
到了午后,香客逐渐稀疏,她才勉强上到了半山。
道姑说附近有一条小路直通后山,走那里或许能快些,就是路滑溜又泥泞。
倩茹不愿遭这份罪,道姑也懒得作陪,便独自走了。
南都公主的婢女见道姑走了小路,飞也似的追去。
倩茹穿的厚重,追不动,也懒得追,便独自慢条斯理地沿路上山。
等她到观里的时候,香客已经十去八九。
道观里空荡荡的。
她捐了些香油钱,然后便被安排进了内院的厢房休息。
听说上官刘氏清修的木屋在山上,上去的话还要再爬一阵。
她实在懒得动了,便花银子求了一位道姑上去找上官渊报信。
厢房里很冷,唯一取暖的小炉子实在满足不了她的需要。
她只好将门给关严实了,然后把榻上又脏又旧的棉被扯过来御寒。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寒风刮的门窗呼啦啦的响。
屋里的茶水壶已经冷的结了冰
上官渊还没有来,她估摸着一定是上官刘氏的病情非常棘手,此刻母慈子孝,正舍不得走开。
于是,她半赌气似的,把屋里的桌子推过去把门给堵上。
然后钻进被窝里。
夜里比白天实在冷太多,炭火又已经耗尽多时。
她实在耐不住了,动了去找上官渊的念头。
哪知,门不知何时被人上了锁,连窗户也是封死了的。
她心头一紧,感觉到不妙。
上官刘氏、南都公主,这两个“冤家”都是恨不得他们倒大霉的,现在却突然表现得温情脉脉。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她焦急地扯着嗓子呼救,然而并没有人前来理会。
喊得累了,又无法破门而出,只得坐以待毙。
屋里越来越冷,身上的棉被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她的需要。
逼得她钻出棉被,在厢房里寻找衣物保暖。
哪怕是一件脏的不能再脏,破的不能再破的袄子也好啊。
然而,衣橱里空空如也,墙脚堆放的箱子也是空的。
她失望极了,下意识地蹲下把床榻地下也找了一遍。
意外发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就在她准备看的仔细些时,蜡烛燃烬了。
会是什么呢?
手够不着,逼得她爬进去半截身体,终于摸到了。
软软的,好像是件袄子。
她高兴坏了,拼命地往外扯,却发现那袄子异常的笨重,扯不动。
有点奇怪啊!
她卯足胆子,仔细摸了摸,顿时惶恐了。
不是袄子,好像是个人,身上还有一股子血腥味。
难道是.死人?
她吓的魂不附体,仓皇从榻下爬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冰释前嫌
密室、死人,她们这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等门一开,官差一到,发现她和一具死尸在一起,她就是铁板钉钉的杀人凶手。
可是她毕竟是郡主,又是侯爷夫人。
随便一两个人又怎能栽赃得到她?
就算侥幸栽赃到了,她没有杀人动机,案子又疑点重重,再加上“八议”减罪减刑,她们的一番心机,最后又能得到多少“实惠”呢?
话虽如此,倩茹还是怕的。
毕竟谁不想安安生生的过好日子,享受别人的尊敬呢?
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名声虽大,但真正舒坦的日子却没过过多久。
她真的很想守住现在的好日子。
冷静了一阵,她忽然意识到刚才摸到的袄子隐约有一点点余温。
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再爬进去摸摸,万一那人还有一丝活气,没准儿我的血可以救她。也许,到时候,一切就能扭转。”
抱着侥幸的心态,她哆哆嗦嗦地又爬进了榻下。
一摸再摸,从脚摸到头,基本确定是个四肢纤细的女子。
她的手脚虽然已经冰冷,但鼻孔还有湿润的气体呼出。
“天助我也,竟然真的还活着。”
倩茹又往深处摸了摸,发现女子的伤在胸腹部。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伤口涌出的血被冻住了,所以侥幸保住了性命。
而这对于倩茹而言就有些头皮发麻了,她不得不用手把女子伤口的冰血块儿抠开,然后把自己的血抹在她的伤口上。
好在,事情是顺利的,她成功了。
等摸到女子的伤口愈合了,她又拼尽全力给她搓手搓脚,总算是将其救了过来。
然而,女子一清醒过来就冷不丁地给了她一脚。
一脚就把她踹到了墙根下。
好暴力啊,疼的她蜷缩在地上连腰背都无法打直。
随后,女子也爬了出来。
在一番捣鼓后,女子认识到自己被锁在屋里的事实,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胆大包天的人贩子,竟然连本王妃也敢绑.”
倩茹听了一阵,觉得女子的声音很熟,而且她自称王妃。
放眼整个京城,能用这称谓的自有萧怜儿和湘湘。
而萧怜儿出门必带几百个护卫随从,没有人可以轻易伤害她,所以,她推测和自己同处一室的一定是河东郡王妃湘湘。
众所周知,湘湘曾经多次闯到府上殴打她。
她俩有不可化解的过节。
是以,倩茹总算明白了南都公主和上官刘氏的良苦用心。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湘湘命大,还能被救回来。
而这不幸中的万幸,也成了倩茹设计报复的“筹码”。
“喂,你不要嚷嚷了,如果坏人知道你还没死,再来行凶,谁也救不了你!”
湘湘也记得自己是被人用大剪刀给捅了的,只是醒来后摸到身上一点儿伤也没有,便以为是做了一场噩梦。
经倩茹这么一说,她才真的确定自己是受过伤的,毕竟衣服上有窟窿,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可是这么重的伤,怎会突然好了呢?
“你是谁?是你救我的对吗?”
“是我救了你,但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我是谁。”
感觉到湘湘的手伸过来了,倩茹慌忙躲避。
“你在哪里?我明明听见你的声音就在这里。”
黑漆漆的,倩茹摸着墙,谨慎的爬着,不想还是被湘湘给逮住了。
“你别妄想动粗,我可是会还手的。”
这胆怯,都是前年被打出来的阴影。
好在在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湘湘待她还算客气。
现在,她只盘算着如何逃出虎口,并让坏人受到惩罚。
“喂,你怎么会在榻下?”
“我去妙法观进香,被观里的姑子请到厢房用茶点。没想到那姑子却引走了我身边的人,然后凶相毕露.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榻下,你呢?”
“我和夫君一起来探亲,他被人引开了,而我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关在这里,然后就发现了你。”
“哦!你也真够倒霉的。不过,你的袄子好软和,我可以再摸摸吗?”
她估摸着湘湘是冻坏了,毫无防备地靠过去由着她取暖。
哪知这个鬼灵精的丫头,竟然一把将她举了起来。
并且凭借她身体过于轻盈这点儿,猜出了她的身份。
“刚刚抓你那一把我就讶异,凭我这点儿气力竟然能逮住你。说,你是不是安倩茹?你是不是那个女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不是女鬼。”
毕竟失了那么多血,湘湘举了一会儿,便有些力有不逮,只好将她放了下来。
“肯定是你。全京城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像你这么轻的人。我真倒霉,竟然险些因为你丢了小命。”
倩茹讶异了,“你怎么确定是因为我而倒霉,而不是我因为你倒霉呢?”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湘湘没好气道:“昨天王爷就劝我不要来妙法观进香,说南都公主和上官刘氏过从太密,不是好兆头。我没有听,一门心思风雨不改地来上这柱求子香,结果”
“人家要害我,我也没办法,而且谁叫你不听长孙基的话?”
湘湘呜呜地哭了起来。
倩茹最听不得她的哭声,忙凑过去安慰她。
“别难过了,说不定过一会儿你家郡王爷就找过来了。”
“不要找过来才好,他身体不好,特别容易着凉,要是找过来,回去少不了要害一场大病。可是他不来找我,这天底下就没人管我了.呜呜呜.”
“我管你。”
“你凭什么管我?为何要管我?你有何居心?”
一连串的问题,让倩茹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叫声。
倩茹估摸着,是作恶的人偷听了她俩的谈话被吓到了,赶忙堵住湘湘的嘴巴,低声催促她爬进榻下装死尸。
而她则裹着棉被坐在榻边自言自语。
不会儿,有烛光出现在窗户边上。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你听错了,分明只有一个声音。”
“不会,我刚才听见明明有两个声音。”
“别做贼心虚,官兵已经到了半山腰,等他们搜到这里,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倩茹赶忙扑倒窗户边上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和死尸待在一起.”
一番糊弄,总算把歹人哄住了。
“我现在去山门口望风,你自己把口供好好缕一缕,别见了官兵说错了话。”
不多时,官兵就搜了过来。
看门的姑子着急道:“凶手就被锁在里面,只等官爷来拿人!”
然而,官差破门而入,却看见倩茹和湘湘好好的共处一室,屋里并无半具尸首。
倩茹和湘湘见作恶的姑子要逃,赶忙喊官差抓人。
幸运获救又得以逃出生天,湘湘对倩茹感激涕零,直呼:“你这副好心肠真像我的姐姐。”
她握着她的手道:“若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是你永远的亲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宣战
鬼使神差,造化弄人,倩茹竟然和湘湘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了。
但她却不能继续升华她俩的姐妹情。
因为上官渊还在刘氏那里。
万一他也像自己这样被人设计了一道.后果不堪设想。
倩茹慌忙喊官差陪同去找人。
那段路十分荒僻。
但刘氏清修的木屋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陋。
在幢幢树影的遮掩下,一座清雅的院子映入了眼帘。
院子的大门紧闭。
一靠近就闻到浓浓的羊肉涮锅的香味,勾的人唾液翻涌。
官差不敢叫门,一个个畏畏缩缩地看着倩茹。
倩茹也有些犹豫。
屋内不住地传出欢声笑语,年轻的、老迈的,但都是女人的声音。
这么晚了。
万一闯进去找不到上官渊,该如何应对呢?
“想不到刘姑姑你还有这样的妙计,安倩茹那个贱人,这回肯定难逃一劫。”
“那个妖女,便是将其剥皮拆骨,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听见这两句,倩茹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一脚踹开了门。
上官刘氏和南都公主正笑容满面地大快朵颐,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堂皇而入,脸色顿时僵住了。
上官刘氏和心腹嬷嬷紫凝姑姑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
“吃的真香,你不是病危,快死了吗?”
“长幼尊卑不分,本公主和刘姑姑叙旧,岂容你来打搅?来人,把这贱人给本公主轰出去!”
倩茹不吃这狐假虎威的一套,威严地瞪着来驱赶的婢女。
“不劳你们动手!我来找我夫君,只要他安然无恙,我自会离开!”
上官刘氏鄙夷道:“那个不孝子早已下山,怎么?他没有带你一起走?”
紫凝姑姑也作证说上官渊天黑前就已经离开。
倩茹不信,执意喊官差进来搜屋子。
但上官刘氏那处有南都公主帮腔左思,官差畏首畏尾不敢妄动。
倩茹想亲自搜,又有南都公主的婢女和紫凝姑姑阻拦。
不仅没有搜成,还被人架着扔出了屋子。
倩茹愤懑不平,破口大骂:“长孙婵娟、上官刘氏,你们为了泄一己私愤,竟然草菅人命、栽赃嫁祸.”
南都公主的婢女不能容忍倩茹如此往自己主子身上泼脏水,握着拳头便冲上来要动粗。
官差劝倩茹走,但倩茹不甘心。
就在此时,湘湘来了。
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许多血泼了自己一身,又放下长长的青丝,一本正经地装鬼,嘴里长生哟哟凄厉地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寒风飕飕、树影摇曳。
心里有鬼的人,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恐吓”?
先是紫凝姑姑被吓了个踉跄,其次是上官刘氏,一张老脸吓的抽抽。
倩茹抓住这机会,飞快地冲进去搜屋子。
里外都找遍了,愣是没有上官渊的影子。
“嗷”
伴随着一声痛叫,湘湘先是挨了紫凝姑姑一脚,其后被南都公主的婢女生擒。
装鬼的戏码穿帮了!
“三岁孩子的伎俩,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卖弄,把她和安倩茹一起绑了!本宫要押着她们一起去皇上面前辩理明非!”
官差不敢插手,以倩茹的柔弱之躯根本不是腿脚健硕的婢女的敌手,逃不开也打不过,很快就被人给擒住。
不过,她不是个怕事的,就算被擒拿,也决计不肯说半句软话。
“你以为你是皇上的亲姐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以为到了御前,我们就会吓的哆嗦说不出话吗?长孙婵娟,人在做天在看。你多行不义,助恶为虐,一定会有恶报的!”
“哪里有恶人?”南都公主晃了官差一眼,见没人敢露头,气焰更加嚣张,“本宫就看见你一个人。你这个妖女,自己不敬婆婆,还挑唆人家母子不和,你这样的毒妇该杖毙!”
话到此处,倩茹毫不犹豫地揭了上官刘氏的老底,奚落的她一张老脸无处安放。
上官刘氏也是个要面子的,为了显示自己没有那么坏,竟惺惺作态地扮起好人求南都公主把她俩放了。
“刘姑姑,她就是欺负你年迈没有儿子撑腰。你放心,本宫绝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不必要了!没有意义!白天那逆子什么态度,你也看见了。我是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妇,不想跟这个妖女争了,以后只想在山上过些清净的日子!”
倩茹瞧不惯上官刘氏这副虚伪巴巴的样子,嗤之以鼻。
“你不是不想,而是没脸争。害死丈夫,还妄图逼死儿子,天下毒妇以你为最甚!”
上官刘氏仰头狂笑,良久,盛气凌人地走到倩茹面前啪啪扇了她两个大耳瓜子,打的她脑袋嗡嗡作响,好一会儿都听不清声。
“想我刘颂梅戎马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可是到老了却被亲儿子捅了心窝子,连你个小狐狸精也敢随便来造次!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
“安倩茹你真是不知好歹,小姐仁慈才饶你至今,以后谁也救不了你,帮不了你!”
紫凝姑姑和上官刘氏一唱一和的,好像自己十分了不得似的。
倩茹不屑冷哼,“我只知道邪不能胜正!”
话到此处,森森的山路上传来了几声男人的咳嗽声。
片刻,长孙基被人给抬了过来。
一见自家夫人浑身是血,柔弱地被人给控制住了,长孙基紧张的下步撵抢人。
然而,南都公主并不想给他这个郡王面子,只是碍于身边带的人手太少,这才勉强高抬贵手。
“这厮装鬼吓唬本宫,本来罪无可赦,全看在已故皇叔的面子上,才将其还给你。”
长孙基看着病弱,态度却不软。
“那倒不用,我们现在就进宫,皇上定会依律处置。”
皇室血脉本来是南都公主的倚仗,现在被长孙基这么一说,她倒浑身不适了。
妙法观的事,她虽然没有参与,但毕竟是刘氏做的。
而她俩最近关系密切,很多人都知道,闹大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但她也懒得同区区一个郡王饶舌,索性避进屋子,旁若无人地吃自己的羊肉涮锅。
湘湘脱了困,便顺道把倩茹也给救了,一起下山。
第一百三十二章:脑补能手
夜深路滑,下山走起来比上山更费力。
尤其有一段石阶陡峭得很。
倩茹不过是脚底打滑了几回,就从山门口一直滚到了山下。
虽然死不了,但也真疼啊!
京兆府尹正在亲戚家里吃酒,忽然听下属说妙法观的姑子来报案,河东郡王妃被永忠侯夫人给杀了,吓的连夜回家换衣服赶过来缉凶。
刚下马车,咕噜噜脚下就滚来了一个女人。
荒郊野岭,黑灯瞎火儿,突然而至。
京兆府尹吓的几乎又钻回车里。
倩茹被摔的七荤八素的,脑子晕乎乎的,还以为眼前的马车是官府安排好的,想也没想就准备上去。
京兆府尹纳罕啊!左顾右瞄,“这谁啊?好豪横啊!”
倩茹也纳罕,自己都准备上去了,怎么还有个没眼力介的人堵在门口不让呢?
缓和了片刻,她的脑子清醒了,从堵门之人身上穿的官府认出他像是京兆府尹。
与此同时,山上连滚带爬而来的官差,赶忙叫苦连天地向京兆府尹禀报案情。
“我的大人哟,这看起来像是一起假案,是诬告!”
“什么诬告,这分明就是先杀人后栽赃,妥妥的杀人未遂!”
倩茹不依不饶地咬着,京兆府尹不敢胡乱置喙,扶了扶帽子,在小吏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恭候河东郡王夫妇的大驾。
几个报案、引路,形迹可疑的姑子也在后面。
府尹想把人带回衙门审。
但湘湘不干,硬要他现在审,就地审。
害人的姑子,见湘湘能走能跳,行动自如,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杀人害命。
“你有人证吗?你有物证吗?仙家福地,神明在上,岂容你冤枉好人?”
一番唇舌之后,只落实了几个姑子报假案,诬蔑重伤勋爵贵妇的罪名。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毕竟叫恶人逃脱了法网。
倩茹愤懑不平,湘湘就更甚。
想起自己被恶婆婆毒死的苦命姐姐,她一把握住了倩茹的双手,一本正经地挑事儿。
“上官刘氏刚才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想让你好看。你千万要小心,切勿步了我姐姐的后尘。”
倩茹表面上淡定从容,心里却十分忐忑。
毕竟,她还没有见到自家夫君安然无恙。
然而,当她胆战心惊地回到家,却发现上官渊好好地躺在屋里睡大觉。
这一身的酒气,不知道喝了几坛子。
她有些失望了。
长孙基那么病弱,尚且能冒着严寒找到妙法观去救湘湘,而自己的夫君,不仅独自回了家,还喝的酩酊大醉。
她生气了。
想入非非。
难道上官刘氏和他说了什么,以至于他连和她生死不渝的情分都动摇了?
理智的声音劝慰她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但愤怒的声音却咆哮着嘶吼着,不断地骂上官渊。
她此刻的心境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鬼使神差的,她走出了侯府。
一个婢仆也没带,伤心落寞地走进了冷风飕飕的街巷。
上元节的灯会早已散尽。
街上冷清的,只能听见风声和自己的喘气声。
她有点后悔离家出走了。
尤其,片刻之后,鞋子张开了饥饿的大嘴巴子。
好想回家,守着温暖的炉子不好吗?为何偏要出来吹这冷风?
就在她准备转身时,一股熏人的酒气从身后袭来。
她哆嗦了一下,脑子里幻想出了一个惊悚的故事。
空空荡荡的街巷里,一个负气出走的美貌少妇遭遇了一个好色的醉汉
她紧张地握着小拳头,事实却证明,她想多了。因为来的人,正是她心里恨着气着的夫君上官渊。
他只是轻轻动用了下胳膊,就把她抱回了家。
没等她说几句怨怼的话,他就主动从褥子下摸出了一根藤条塞到了她手里。
“这是?”
“打吧!”
“啊?”
难道他喝醉了,喜欢被打?以前怎么没发现?难道一直被压抑着?
她才干不出这档子事,随手便扔了。
念在他良心发现把自己从外面抱回来的一点诚意,今晚的事就这么算了。
泡个热水脚,钻进暖烘烘的被窝,这才是大冷天最该干的事。
“茹儿,你的反应实在太令人讶异了,我还以为你会像斗鸡一样臭骂我一顿,然后再捶上几拳,踢上几脚呢!”
“原来你根本没醉,哼!”
上官渊遂把自己一双满是淤泥的靴子提起来拿给她看。
“我找遍了整座山,没有发现你,这才自己回来的。”
这谎扯的太烂了,分明一身的酒味,她懒得附和,把头往被子里一缩,准备充耳不闻。
奈何身量太轻,被他轻轻一提就拽了出来。
太欺负人了,她狠狠地给了个白眼儿,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谎话。
上官渊叫苦连天。
他一进屋子,还没见到老娘,就被南都公主和紫凝姑姑就堵住狠狠地数落了一通。
到了傍晚,她们就开始张罗准备涮羊肉。
他一想,不对啊!人都病的快没了,她们怎么还有心思准备涮羊肉呢?
果然,闯进里屋,看见老娘好好地在享受一盘子干牛肉。
面色红润、春风拂面,说不定挥一挥拳头连老虎都能打死。
意识到中了计,他转身就去找倩茹。
可是妙法观的姑子说,倩茹已经走了。
他不信,从山上找到山下,又没有看见侯府的马车,这才有些相信倩茹已经回家了。
“所以,你就自己回来了,然后遇到兄弟和他们一起去喝酒,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而我还没有回家。你正准备出去找,忽然发现我已经进了家门,一时不知所措,然后就假装醉酒。是也不是?”
上官渊讶异了,他没想到倩茹的解释竟然对自己如此有利,顺水推舟,用震惊的表情给了她一个万分确切地肯定。
“你怎么知道?”
“若非如此,你怎会跟着我出门,然后把我找回来?”
“好茹儿,是我错了。但是,天这么黑,你学别人离家出走,实在不是上策。”
说罢,上官渊把被她扔在角落的藤条捡了回来,“这玩意儿,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就当是咱们的家法。”
殊不知,这看似诚恳的行为,竟然让自己暴露了。
倩茹忽然意识到不对,若是他正准备出去找自己就回来了,那他又怎会来得及准备家法?
她提起榻下那双满是淤泥的靴子观察了片刻,忽然明白了。
山路那么滑溜,他穿着一双旧靴子山上山下地找了她那么久,靴子怎可能这么完好?一个将要破的洞都没有。
“不对。那帮歹毒的姑子,安排的那么缜密,必然早就把咱们府上的车夫给支回来了。你一下山,没有看见车,必定以为我先走了。然后,你徒步而回,遇上了几个兄弟,大快朵颐直到晚上。又怕我回来后向你发难,毕竟你知道我非寻常女子,没那么容易遭殃,所以,你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以退为进,堵住我的嘴!”
“不是这样的,我”
“什么都不必说了,一切已经在我的脑子里。”
上官渊见她堵着耳朵,在心底已经完全把自己想成了个浑蛋,懊丧地将藤条折了,无奈道:“老天把夫人生的如此聪慧,叫我无处遁形矣。”
她听着这两句服软的话,倒有几分真诚,好胜心得到满足,忍俊不禁。
毕竟夫妻情深,她瞧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就只是弄巧成拙而已,便大方地谅解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一起找茬
昨夜回家太晚,被窝又太舒服,她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才想起,忘了倒苦水。
而此时,上官渊已经去早朝。
她想了想,不说也挺好的,免得别人乱嚼舌头说自己挑唆人家母子不和。
这时,下人来报,河东郡王妃到门口了。
稀客啊!
她欢喜地出去接。
好久没见湘湘拿笑脸对过自己,这瘦巴巴的小脸真是可爱得紧啊!
她殷切地把她往家里请,她却眨巴着眼睛附到她耳畔,“要不要一起去找茬儿?”
她反应了片刻,心想这丫头多半是要去妙法观。
可是一个南都公主的尊贵身份,敌得过她们郡主王妃加在一起一箩筐,仓皇间拿什么斗啊?
“去不去?我那边可都准备好了!”
她的脑子里满是疑问,可是胸口又确有一股子怨气化解不了。
去就去,想那么多作甚?
就算动不得,闹一闹,让她们日子过不舒坦也好。
于是,她交代了几句,领了个看起来挺机灵的丫鬟香莲上了湘湘的马车。
“好妹妹,你到底怎么计划的?说出来,我到时候好配合你。”
“不用,你看着就好。”
世上有这种只用两只眼睛看着,就能出恶气的好事?
湘湘抿笑着,笑着笑着又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情不自禁地把身上的袄子裹的紧了些。
她们河东郡王府,钱财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人气。
这一年多,她礼没少送,但那帮高门贵妇瞧不起她的出身,不愿和她结交。
以致于现在去找个茬儿,竟然只能拉倩茹攒人气。
她挺不愿意的,总感觉拉了一只女鬼,后背心有些发凉。
“那件事你知道了吗?”
“何事?”
见倩茹一脸纳罕,消息比自己还要闭塞,她感受到了一股少有的优越感,振声道:“昨夜算计咱们那几个姑子被京兆府悄悄儿给放了。”
倩茹大惊失色,愤愤不平地要去找京兆府尹理论。
湘湘见状,志满意得地安抚她,“别急,这几个道貌岸然的歹徒,已经被我抓了。”
“哦,所以你专程带我一起去处置她们?”
吊足了人家的胃口,又卖起了关子。
湘湘颇有成就感地嘚瑟着,把倩茹带到了妙法观的山门处。
然而,情形和她原来安排的却大不相同。
她本来派人把那几个姑子绑了挂着告罪的牌子搁在显眼的地方受香客唾弃,哪知到了之后却发现,几个姑子不知所踪。
只剩下她们河东郡王府的几个小厮被人绑在路边,脖子上挂着告罪的牌子,被人砸的满头是包。
“谁干的?哪个是非不分的浑蛋干的”
她愤懑极了,叉着腰发出了几声虎啸一般的怒吼。
不多时,观里出来了一帮贵妇,义愤填膺地说是自己干的,然后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湘湘和倩茹骂的无地自容。
“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非不分,十足地蠢货!”
面对一群人,湘湘的愤慨声实在显得微不足道。
而倩茹也语塞了。
跟一群不讲道理的女人,完全没法理论。
她们骂得过就骂,骂不过就卷起衣袖推推攘攘,把她和湘湘都推的滚下了山坡。
不仅不救人,还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笑骂声,威吓她俩,“以后再敢来妙法观,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令人委屈至极的是,她俩吃了大亏,竟然叫不出那些贵妇的名字,连报复都知道报复谁。
灰溜溜,一身狼狈的回了家。
倩茹看见上官渊,一时没忍住,扎进他怀里呜呜凄凄地哭诉了一通。
“我今儿总算知道了,比泼妇更可恶的是一群泼妇!”
“早知道湘湘会带你去妙法观找茬儿,我就不去早朝了。”
“你去也不能济事,那阵仗你没看见,根本就是一群蛮不讲理的人。”
“唉,我去那里做什么,我若是没有早朝肯定拦着你俩,不让你们去受委屈。”
比被人欺负更惨的就是家里人压根儿就觉得自己不堪一击,倩茹要强的心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上官渊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知道是自己没有把意思说清楚,赶忙哄着安抚着,直到她心里稍微好受些,眼泪稍止住些。
“琴棋书画写诗作赋,你远胜于我娘。可是在拉帮结派,排挤欺弱这点儿上,你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输了.”
上官刘氏手底下原来有一支几万人的女子军,后来这支女子军里的好些人都嫁给了朝中的显贵。
她们从来都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而上官刘氏就是就是她们的老大,几十年来在京城所向披靡。
这就是为何京城贵妇圈的风气,一贯偏向彪悍的根源所在。
“有这一说?我怎么没听过?”
“唉!你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弱女子,怎会知道这种事?况且,她们从来只对自己做的好事歌功颂德,哪里会把流言蜚语拿去给别人说?”
“可是昨天那个姑子把湘湘给捅了,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现在已经交代了一条人命,而我就成了杀人犯!她们太无法无天了。”
上官渊爱怜地捏了捏她气呼呼的小脸,“经过这件事,你就该远远地避开她们,鸡蛋不能碰石头,明白吗?”
“我不,我就是哪里硬,专往哪里碰!”
上官渊急的抓耳挠腮,不得已只好把她被毒死的事拿来吓唬她。
“好夫人,你想想看,什么样的手腕才能做到这种滴水不漏的地步?以前我知道不说,是怕吓着你。现在你已经正面领教了,该避而远之了!”
激愤中,倩茹想起了昨夜上官刘氏那句,“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
她明白了,原来今儿这事不是偶然,而是上官刘氏召集帮手,大发神威的结果。
她把昨夜的事细细地告诉上官渊,“我想,现在即便我不去惹她,她也会对我动手了!!”
“那你就不要出去和她硬碰硬。”
她坚定地摇头,“谁当缩头乌龟,我安倩茹也绝不!”
“可是有时候,以退为进,未必不是一种出路。茹儿,难道你没发现,温柔娴静正是你的优势所在吗?”
“哼!任何时候不被坏人欺负,那才是优势呢!”
她绝了上官渊想让自己闭门不出的念头,独自扎进书堆,寻找反败为胜的计谋。
第一百三十四章:拉帮结派
“我长处正好是别人的短处,我的短处正好是别人的长处,看来要想取胜,还得扬长避短啊!”
她思忖了一番,开始挥动自己最拿手的笔杆子。
“我要把她们的歹毒写进曲子,写进话本子里,让京城所有的百姓都在茶余饭后鄙视她们。”
可是她们干了什么歹毒之事,她却不知道。
若是写上官刘氏那几件,少不了会无端端重伤自己的夫君。
亲者痛,仇者快,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于是,她决定先去搜罗这个贵妇圈的丑事。
干这样的一件大事,少不了需要盟友。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好妹妹湘湘。
于是,她准备好了礼物,去河东郡王府拜访。
湘湘全力赞成,长孙基却举双脚反对。
“为了一口气得罪那么多显贵,你就不担心上官渊在朝堂上腹背受敌?”
“害怕得罪人,就会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你们自己选。”
湘湘不想给夫君惹麻烦,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
公爹桂王一死,留给病弱丈夫的就只剩下皇室血脉这个花架子。
安分守己,或许还有细水长流的好日子过,若是四处开火儿,只怕.不妙,不妙。
唉!时移世易啊!
倩茹失望地转身时,长孙基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命人把鹦鹉小皮皮抱来,将其拴在一株两尺多高的矮树下,面前摆一盘精致的鸟食。
小皮皮每吃一口,下人就把鸟食挪远一寸。
一年多不见,小皮皮比从前圆滚了很多,但性子还是从前那般倔强贪吃。
为了吃到美食,两根爪子不住地绷着绳索往前挠抓,最后竟然把身后那株两尺多高的矮树给扯断了。
它霸道地张开翅膀,凶煞地把护着鸟食,美美地独自享受。
长孙基见状,抚掌大笑,连声夸赞:“好,果真是宝刀未老,打这一仗就靠你了。”
“难道你想放它去伤人?”倩茹大惊失色,“我们还是文斗比较好。”
“文斗有什么好?一定能赢?”
倩茹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文斗是她最擅长的。
“你这么做是徒劳的,费力不讨好!其中的道理,就好像昨天你们在妙法观被人群嘲是一样的。你去搜罗人家的丑事,人家反过来团结一致对付你,谁知道真假?都是口水仗而已。
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
“那也比你放鸟伤人来的强。”
“一看你就不懂得玩儿。”长孙基嘚瑟地让湘湘告诉倩茹,眼下京城的贵族都喜欢玩儿什么。
“还不就是些招猫逗狗的玩意儿。”
“错,大错特错!”长孙基无奈地抚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猫狗有什么好玩儿的,那都是表象,不过是用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掩盖身体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所以呢?”
“说到底就两个字,攀比。”
长孙基见她俩一头雾水,只得再把这事儿往浅了说。
“男人比的事御妻之道,女人比的是御夫之道,寡妇比的是驭子之道,婆母比的是谁的儿媳妇厉害又孝顺。往小了说是比谁更强,往大了说是比谁的家族更繁荣兴旺。但是,不是你想和人家比,人家就会和你比,得看你的身份和地位。”
湘湘觉得长孙基说了等于没说,而倩茹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所以,你想拉拢一些身份和地位不能被忽视的人到咱们这边。可是,眼下咱们能拉拢得了谁呢?”
“她们那帮人里,现在身份最尊贵的无疑是南都公主,所以,谁能抗衡得了南都公主,咱们就拉拢谁。贵族之斗,斗的是脸面,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不仅收不到回报,还会被所有人鄙视和孤立。”
倩茹细细一想,觉得长孙基的话十分有道理。
若按照自己原来的想法办,自己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最后一败涂地。
可是放眼京城,能斗得了南都公主的无疑是皇帝和彰王。
但妇人之间的事,这两位大人物是决计不会参与的。
至于皇后,刚刚被册立,正是需要功绩母仪天下的时候,所以不会参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最后退而求其次,他们选择了洛王妃萧怜儿。
长孙基打算借洛王府的园子,萧怜儿的名头,办一个游园会,邀请京城贵妇前去游玩儿。
然后,以己之长,狠狠地同他们攀比一回,在台面上大杀她们的嚣张气焰。
说罢,他把满嘴油污的小皮皮抱到了怀里,自信满满道:“养鸟前日用鸟一时,到时候,咱们一起大杀四方。”
倩茹忍俊不禁,“可是这说到底是妇人之间的聚会,你去不合适吧?”
“洛王府那么大,你们女人们聚一堆,咱们大老爷们儿可以聚另一堆。”
三人做了一番仔细地谋划,然后便开始分头行事。
萧怜儿起初不想掺和,但听闻南都公主现在号称京城第一贵妇,便气的火冒三丈。
“皇后娘娘没认第一,她竟然敢嚣张至此,本王妃一定要狠狠地戳一戳她的锐气。”
于是,有萧怜儿下请柬,她们便不愁那帮贵妇不应战。
为了让争斗更加的台面化,倩茹拟了一份详细的流程,找人誊抄了百十分,在游园会开始时,一家一份。
第一百三十五章:文争武斗
这一场游园会,明面上就两个字“攀比”。
婆婆比儿媳妇,儿媳妇们比宠物、比才艺。
比着比着就互相“掐”了起来,文斗变成了武斗。
抡拳头,抓脸蛋,扯头发,只要能占上风,无所不用其极。
娇养的猫猫狗狗,也没了可爱形象,张牙舞爪地跟着主子一起“酣战”。
这时,不知谁家的婆婆喊了一声:“抓住她。”
倏忽间,一个彪悍的妇人,就来了一招扫堂腿,把倩茹绊倒在地。
坐山观虎斗的小心思还没得逞,就被一群人泰山压顶而下。
湘湘来帮她,也被一起压在了下面。
既然不讲礼仪了,倩茹也不管那么许多。
药粉是她的惯用武器,她从怀里抓出一包致痒的药粉,这个手上抹一点儿,那个脸蛋上搓一把。
片刻的功法,压着她们的人就乱成了一团。
你推我攘,阵脚大乱。
倩茹赶忙扶起湘湘逃之夭夭,哪知却被一帮婆婆们给堵住了去路。
天呐!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瞧着亏是吃定了,湘湘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
她从小习舞,筋骨柔软,高抬一脚,那不知谁家的婆婆就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行凶。”
“不尊老。”
“老姐妹们,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把风气给掰正了!”
说罢,各自拿出了看家的武器。
鞭子、藤条、细针、绳索,五花八门。
天呐!她们来参加王府的游园会,竟然还可以带武器。
倩茹惊恐地回头望着萧怜儿,然而萧怜儿却左顾右盼,假装没有看见。
没办法了,反正自己不容易死。
她一马当先把湘湘扑倒在地,牢牢地将她保护在身下。
院墙那头,围观的上官渊不能淡定了,一下子跳墙而来,气势汹汹地把自己的媳妇儿给保护了起来。
一帮婆婆们恼羞成怒,纷纷向萧怜儿申诉,“王妃,咱们女人的游园会,怎么还准男人掺和?”
萧怜儿尴尬地下不来台。
好在长孙基提前拉拢了洛王。
“诸位勿恼,本王看大家玩的有些累了,妆发都乱了,不若暂且在一旁休息,看看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如何比试。”
贵妇圈儿媳妇儿们,顿时欢喜雀跃,可是一看自己的婆婆阴沉着脸,又不得不收敛,恭恭敬敬、乖乖巧巧地靠过去附和,道一声:“一切都听婆婆的吩咐!”
虚荣心得到满足,贵妇圈儿婆婆们总算是退了一步。
上官渊对蛐蛐、蝈蝈、斗鸡、斗鸟这些一样也不擅长,很快就败下阵来。
然而,长孙基却是这些玩意儿的行家里手,大获全胜,尤其是小皮皮,对于其它的鸟,几乎都是一爪秒杀。
婆婆们看见自己的儿子输了,恨极了眼,不约而同地对他们的媳妇儿们怒目相对,叽里呱啦地使唤她们一起去比试。
为了大家都能玩得尽兴,萧怜儿只好撺掇着洛王改规矩。
可是贵妇们的目的实在过于简单明显。
武斗,所有男人打上官渊一个;文斗,所有女人行酒令,对付倩茹一个。
这样的比试,堪称空前绝后啊!
倩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打架这种事,长孙基果断弃权。
至于行酒令,湘湘脑子里的诗词歌赋加起来一共也不到两三首,只好也弃权。
本来打架这种事,上官渊是不带怕的,身边这帮贵族子弟,在军中挂职的多数和他交好,至于其他的连职位都挂不到的酒囊饭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哪知南都公主竟然提议,那些酒囊饭袋可以用替身,而洛王夫妇竟然答应了。
这摆明了就是要揍他,哪里有半点游戏的趣味?
而倩茹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单纯比诗词歌赋,她也无所畏惧,没想到贵妇们行酒令不比诗词、对联,比的是骂人,谁接不上,或者是骂重了就要罚酒。
太恶俗了!
秉承着不骂脏话,打死也不骂脏话的底线,倩茹忍着气儿,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罚酒。
平时不喝酒,她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此之好,被灌了两坛子酒就跟喝了白水一样,半点事也没有。
南都不甘心,要求把酒换成醋。
倩茹忍而不能,激愤道:“如果你和我比,我就同意用醋。”
“你是玩不起吧?”
“怕就认输!”
“输不起就回家躲着不要出门了!”
倩茹急了,“喝醋就喝醋,不过有言在先,想清楚你们刚才都骂过什么,千万不要重样儿哦?”
一帮悍妇,平时骂人几个时辰都不重样儿,所以十分有底气地应了。
哪知骂人的词儿,惯用的再多也就那么多,她们一百多人,骂了小半个时辰早就耗尽,不得已,一个个只能咽醋。
倩茹喝一口,轮到她们,她们也得喝。
本着以和为贵的意思,萧怜儿想叫停比赛,哪知贵妇圈婆婆们却都听南都公主的意思。
萧怜儿凭白喝了一碗大干醋,拍桌而起,同南都公主叫起板来。
“她们比了这么久,咱俩不比,好像说不过去哦?”
“你想比什么?”
南都公主料定萧怜儿也是个不通文墨的,就算比最多也就是弓马骑射,果然,萧怜儿要比的是投壶。
这于她而言实在太小意思,所以,毫不犹疑地应了战。
三局两胜,萧怜儿开场就输了一局,急的上火。
她没想到南都公主投壶的记忆竟然如此高超,遂动了请替身的想法。
可是让谁替自己,赢了面上有光,输了又不丢面子呢?
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倩茹身上。
倩茹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欲哭无泪,她的身体柔弱无力,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会投壶。
思来想去,只好再试试当年计赚庞羽那招。
好在贵妇圈儿都不知道这事儿,而南都公主也料定了她赢不了,所以大方地同意改规则,倒投壶口。
一人十支箭,谁中的多,便算谁胜。
南都公主心眼儿多,自己试投了一支不中,便喊她投,等她的箭投完了自己才投。
如此,倩茹投中了,她可以在旁边学,若是倩茹投不中,最多大家都投不中。
但对于倩茹而言,她必须赢,只有赢自己和萧怜儿才都有面子,以后萧怜儿才会再站在她们这边。
于是,她只好把当年赢庞羽的小伎俩用上了。
她运气好,十投九中。
南都公主见如此简单,一时大意,失了一支,十投八中。
三局两胜,现在双方各赢了一局,剩下一局怎么比呢?
这时,上官渊那边打完了。
事实上,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认真打。
洛王当前一步,假意斥责萧怜儿,“都是一家人,你怎能仗着自己是主人家欺负本王的亲姐姐呢?这局,本王替皇姐比。”
萧怜儿心想,这是个好主意啊,既给南都公主面子,自家也不丢人,于是就坡下驴点头同意。
南都公主也不想输了最后一局,便同意洛王替自己。
洛王也没那么傻,打自家王妃的脸,便把上官渊叫了过来,“刚才是你夫人在比,现在你替他。”
要是换了别的识时务的人,随便放放水也就让洛王赢了。
但上官渊是个一本正经的,最后就一本正经地把洛王给赢了,完了因为第一次投壶就百发百中,还乐了一句:“这实在太简单了!”
南都公主负气而去,一帮贵族子弟也灰溜溜地哄着媳妇儿老娘离去。
留下一园子的狼藉。
萧怜儿满脸阴郁,倩茹以为这回准是闯祸了。
哪知等南都公主走远了,萧怜儿竟乐的前仰后合。
原来相比维护南都公主的体面,她更希望这个嚣张又总给自家找麻烦的大姐大吃瘪受教训。
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通闹腾,竟然把洛王夫妇成功地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萧怜儿兴奋地一手抓着湘湘,一手抓着倩茹,说今日以后她们三个就是水里来火里去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