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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白月光弃妇她娇软不可欺全文阅读

作者:师絮     重生后,白月光弃妇她娇软不可欺txt下载     重生后,白月光弃妇她娇软不可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闹驸马

    洛王府“一战”酣畅淋漓,倩茹回府后抱着坛子整整吐了两天,此后再也闻不得酸味。

    贵妇圈那处也好不到哪里去。

    媳妇儿回家领婆婆的家法,男子回家领媳妇儿的家法。

    一个训一个,日子都过的很难。

    上官渊每日下朝回家,都春风拂面地告诉倩茹,“今天又被请教了驭妻秘诀。”

    驭妻?难道我被算计了?

    倩茹狐疑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宠她,不惜一切代价地宠她。”

    倩茹乐开了花。

    反观南都公主的脸却愁闷极了,只能去妙法观向上官刘氏抱怨。

    上官刘氏一本正经地骂着上官渊和倩茹,但心底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地骄傲。

    放眼京城,谁家的儿子能比得上老娘的儿子?安倩茹这个狐狸精,也真给老娘的儿子争气。

    但骄傲只是一瞬的。

    因为一手调教出来的本事儿子,已经早就赤果果地和她这个老娘断绝了关系。

    以前有多为这臭小子骄傲,现在心底就有多恨!

    “公主,你有没有考虑过招个驸马?身后亲近的人越多越强大,你说话办事的底气才越厚。”

    南都公主想了想,洛王府的游园会,若非是得了上官刘氏的助力,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帮自己?

    要想长久地留住这些关系,就必须让她们看见自己身上的价值。

    而要想自己一直对她们有价值,就必须和皇帝把关系搞好。

    这时候,若有个本事的夫君帮衬一二,没准儿想要的机会就有了。

    于是,她决定给自己招个驸马。

    虽然已经三十三岁,但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六岁左右。

    这样好的花容月貌,加上皇室血脉,又怎会招不到一位有才干的好驸马?

    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个想法告诉皇帝后,皇帝也高兴得很,巴不得她快点儿嫁出去。

    果决耿直道:“皇姐,你想选什么样的?条件列出来,朕一定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金口玉言一出,很快便传得满城风雨。

    南都公主或许没有想到,洛王妃萧怜儿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竟然比自己还要激动。

    她迫不及待地把倩茹和湘湘叫到了王府“商议正事”。

    “决不能让长孙婵娟挑到高门显贵子弟,那种有本事的潜力人才更不能。”

    “可是王妃,她是皇上的亲姐姐,很难选不到好人家。”

    湘湘无计可施望着倩茹,倩茹见萧怜儿也望着自己,脑子里一瞬想到了庞羽几个闹许慧慧招亲的事。

    可是南都公主这样的皇室贵胄怎可能在大街上公然抛绣球招亲?

    她选驸马,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对着一大堆显贵子弟、朝廷高官的画像慢慢地挑,等挑出一堆条件上佳的候选者,然后再让他们比试一场。

    这种按照程序走的事,她们几个实在无能为力。

    况且,取皇室公主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谁摊上了都不会拒绝。

    三人第一次会面,无疾而终。

    与此同时,南都公主和皇帝在选驸马的方向上,也产生了分歧。

    她想选一位有军功有兵权的勋爵,但皇帝希望她选个知识渊博的文人。

    知识渊博只是点缀,最重要的是文弱没背景,这样造反的可能性便几乎为零。

    在终身大事方面,南都公主已经为国牺牲了一回,这次她说什么也绝不低头。

    于是,皇帝退了一步,“除了神机九卫,皇姐都可以自己选。”

    南都公主愤懑而去,又去找上官刘氏商议。

    “皇帝这是不想公主你涉及朝政。”

    “可是谁都知道,大宣王朝有前途的勋爵子弟基本上都在神机九卫挂职,有才干建功立业的将才,不是戍边,就是在神机九卫里当差。”

    上官刘氏微微一笑,“那可不见得,有个人是勋爵子弟,年岁与公主你相当,但却不在神机九卫之中。”

    南都公主大喜过望,忙追问其姓名。

    “此人便是皇陵的督造官,继承父爵的长信侯郑潇。”

    南都公主有印象了。

    这位长信侯,去年她在皇陵守孝的时候还见过,貌不丑,就是看起来无欲无求,胸无大志。

    上官刘氏见南都公主瞧不上长信侯,一语道破其中的利害,“古之大才,都擅长一件事,那就是不争之争。这长信侯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他的爵位里有个‘信’字。当年,易仲伦之所以能得到皇上的器重,一度官居相位,就是因为得到了长信侯的举荐。”

    南都公主听后如获至宝,欢欢喜喜地下山,并派人去搜罗关于长信侯郑潇的消息。

    这一举动,顿时引来了许多人关注。

    便连上官渊也从范信那里听说了此事。

    回去后,他笑的合不拢嘴,“我娘真是把南都公主给坑惨了,京城富贵子弟,谁人不知长信侯的秉性?那家伙是个一心求仙访道的,所以皇上才派他去皇陵当督造官。”

    皇帝知道亲姐姐在打听郑潇,也是乐上心头,心急火燎地把郑潇从皇陵调回来,安排他和南都公主相亲。

    而洛王妃萧怜儿,听闻南都公主对郑潇有意,更是欢喜的手舞足蹈。

    为了害怕她反悔,甚至想方设法地安排了几个人,制造了几件事,去吹捧长信侯郑潇。

    并让倩茹就此作诗作赋,刊印的满城皆知。

    相亲那日,郑潇又装扮的衣品不凡,一下子就把身上那股仙风道骨的气息给烘托了出来。

    南都公主越看他越觉得气度不俗,心底越来越喜欢得紧。

    加上郑潇又懂得一些岐黄之学,南都公主同他越谈越投契,一时间竟生出了相逢恨晚的感觉。

    婚约定下了!

    整个皇室乐翻了天!

    为了避免姐姐瞧出端倪,皇帝让小申后安排,在二月底挑了个好日子,紧锣密鼓地把喜事给办了。

    南都公主心里有些怀疑,但洞房花烛夜郑潇给她打了个哑谜,“公主,有种鸟十年不鸣,你可知为何?”

    南都公主不爱看书,摇头不知。

    待听得郑潇说了句:“一鸣惊人。”

    顿时被惊艳了。

    “我夫君胸怀宏图大志,真真是良配也!”

第一百三十七章:施药记

    从二月开始,京城就阴雨连绵,到了三月更甚。

    园子里的花,往往上午开,下午就凋零。

    永忠侯府很多人都害了病,咳嗽不停。

    湘湘来找倩茹,说她们河东郡王府也是一样。

    尤其是长孙基彻夜咳嗽,只有白天咳不动了才安睡一小会儿。

    “听人说,这是流年不利的缘故,需要去上香祈福,求神明保佑!”

    于是,姐妹俩个约定一起去观里上香。

    京城贵族上香都首选妙法观,但因为之前的纠葛,二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紫霞观。

    说来,紫霞观才是京城香火最鼎盛的道观。

    虽然进出的多是平民百姓,少了几分贵气,但老观主枯木道人每逢初一、十五都大开方便之门,赠医施药。

    几十年如一日。

    所以,这里虔诚的香客特别多。

    尤其是初一、十五,晚到的香客基本很难挤进山门。

    因此,二人特意机智地避开了这两天。

    三月十二,是湘湘翻托人算了一卦求来的好日子,据说万事皆宜。

    为了这次上香,她亲自做了许多福袋,每个福袋放上一文钱,打算等到了观里再求一些灵符,每个袋子装上一张。

    然后把福袋赠给其他有需要的香客,为郡王府积福。

    而倩茹则准备了药材,并早早地派人去紫霞观打点,准备到时候,在山门处架一口大锅,以永忠侯府的名义施药。

    姐妹俩前前后后忙活了两日,到了紫霞观却出了意外。

    观里的灵符卖光了。

    湘湘的福袋少了好意头,空荡荡的装着一文钱觉得寒碜拿不出手,只好全部倒出来,一股脑儿捐了香油钱。

    而倩茹的药却供不应求。

    一锅药熬煮了三遍,还排着几百人等着要。

    眼下,京城的风寒药贵的出奇,她想着不是初一、十五,可能没有那么多香客,便只买了五百多两的药材。

    这情形显然不够啊!

    湘湘附耳道:“咱们只是想积点儿福,你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吧?京城有好几十万百姓,你就算把家底都赔上也不够。”

    她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但排队领药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就撤了,万一被人骂小气,岂不是很没面子?

    怎么办呢?

    丫鬟建议再把药渣煮几遍,她见过的其他大户人家都这么干,等到药味儿淡了,香客便会自己散了。

    她走到锅边闻了闻。

    药味儿还很浓,似乎可行。

    一念之差,她就这么办了。

    果然,有香客闻到药味儿淡了,就扫兴离去。

    但这么做,总觉得良心不安。

    耳畔似乎有很多声音在骂“为富不仁”。

    就在她心虚的时候,刘堂一瞬蹿到了她面前,“哟,正做好事呢?药煮了多少遍了?”

    她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赶忙让他小声些。

    刘堂鄙夷地给她比了个十字,她羞臊地抬起三根手指。

    “什么?”刘堂惊呼道:“你也太抠门儿了,竟然煮了三十次。”

    “臭小子乱说什么呢,才三回而已。”

    刘堂捞起药渣闻了闻,“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药味道已经淡了,如果再发下去,明天你们永忠侯府就得成为大笑柄。”

    “我做好事,怎会成为大笑柄?”这时,她留意到刘堂身上有股很浓的药味,恍然大悟。

    这小子准是囤了药材,想来她这里敲竹杠。

    一问,果然如此。

    “如果不是最近的天气太潮了,我肯定不会便宜卖给你,怎么样?考虑考虑?”刘堂见她有些无动于衷又道:“你们是高门显贵,就派这点儿药,传出去肯定会被笑话!”

    做这样的好事,不就图积一点福报,顺便赚一点点好名声吗?

    难道要弄巧成拙?

    刘堂见她有些动摇了,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使了个激将法。

    “据说南都公主和驸马近日会在妙法观赠医施药。人家是皇室贵胄,出手必定阔绰。你这么抠抠索索的,倒是被人拿出来比肯定没面子。”

    “对,咱们被谁比下去,也决不能被她们给比下去。”湘湘激动地拽着倩茹的手,怂恿她阔绰些。

    她牙一咬,豁出去了,命人挂出牌子,河东郡王府和永忠侯府要从十三到十五,在紫霞观施药三日。

    这个心头滴血的决定,使得她回府后食不下咽,喝水都塞牙。

    刘堂把五钱银子一包的风寒药翻了四倍卖给她们。

    为了应付以后三日巨大的药量开销,她和湘湘各自付出了一万两。

    这笔巨大的开销,使得永忠侯府的账面上只剩下五十两银子。

    午后,上官渊兴致勃勃地回来告诉她,为了庆贺公主和驸马大婚之喜,皇上决定举办春蒐。

    “茹儿,我记得那年你送给江啸天的那个马鞍不错,是在哪家订做的?我打算换副新的。”

    倩茹紧张的牙齿发颤,连声道:“这点小事何劳你堂堂侯爷去做,回头我差人去办。对了,春蒐何时办?”

    “皇上说挑个晴朗的日子办,最迟月底。”

    只有十几日了,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银子买昂贵的马鞍?

    她难的眼泪水都快掉下来了,却无法厚脸皮告诉他自己刚把家底儿给花完了。

    没办法了,她只好低眉顺眼地去找刘堂,商量退一些药材。

    可是人要脸树要皮,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干起来实在难受啊。

    她在刘家庄外,踌躇着迈不动脚,没想到竟然遇见了长孙基夫妇。

    湘湘一下马车就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情愿,又看见她在附近,更是难为情地垂下了头。

    得知他们夫妇要干的事和自己一样,倩茹心里舒坦多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阵,决定拧成一股绳从刘堂那里退回三成的银子。

    刘堂是个众所周知的钱串子,在钱之一字上抵得过十个头脑精明的商人。

    他们钱没退到一文,还为了赚钱被迫帮他卖药材。

    早在去年从战场上回来,刘堂就开始筹谋倒卖药材。

    为此,他倾家荡产抵押了庄子,甚至到处借钱,从江南采购了大批治疗风寒的药材,尤其是退烧、止咳一类的。

    时下,刘家庄堆了十几间屋子的药材。

    若按照二两一副药卖,那简直赚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合伙卖药

    刘堂许诺,只要他们帮着他把药都卖出去,就可以一家分得两成利润。

    届时,他们不仅能把本钱赚回来,还能小赚一笔。

    暴利诱人,他们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可是他们都不懂得做生意。

    于是,倩茹悄悄地把善于经营的陶掌柜找来分析。

    陶掌柜估算再过几日市面上的同类药至少要翻八倍,若风行成疫病,便是十倍二十倍的价钱也难求一副。

    不过往往药价烂涨的时候,朝廷都会严厉干预。

    而且,他们身份尊贵,不能大张旗鼓地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否则有损名誉。

    倩茹和湘湘都知道陶掌柜的本事,也知道她的言外之意,遂决定把他们的利润分出三成给陶掌柜。

    两边一拍即合。

    有陶掌柜在中间牵线搭桥,药材的销路就不愁了。

    而且她还帮他们恰到好处地把身份掩饰了,明面上出货的是圣手医馆的神医李鸣,实际上的大东家却是他们三个。

    最舒服的还是刘堂,只需要宝贝地管好自己的药材就行。

    为了表现出施药“出了大血”,长孙基夫妇甚至拉下脸典卖起了器物。

    倩茹也依样学之。

    没想到意外得到了皇帝的圣赞。

    洛王妃萧怜儿不高兴了,抱怨倩茹和湘湘又赚名声的好事不想着她。

    “这种赔本儿的事,我们怎好拉王妃你下水?皇上的圣赞再荣耀,也换不成银子。”

    “就是,我们就是被南都公主逼的,为了一口气,现在府里已经入不敷出。”

    听了她们这话,萧怜儿急的跺脚,“肤浅!许淮山之乱几乎动摇了大宣朝的国本,现在正是需要咱们这些皇亲国戚为朝廷出力做好事安抚民心的时候。莫说是区区几万两,便是几十万两也花的值!”

    一开口就几十万两,这财大气粗的架势霎时惊艳了倩茹和湘湘。

    俩个对过眼神,默契地游说萧怜儿出钱施药。

    然而,萧怜儿不仅一毛不拔,还叫苦连天。

    “去年朝廷为了平乱花光了国库,以致于没有银子拨去江南赈灾,王爷他带头捐了十万两,还有为先太后迁坟这事,以及前阵子南都公主大婚赠送的豪礼。洛王府的日子,还比不上你们好过呢!”

    湘湘见萧怜儿说完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机敏地跟着叫苦:“这事儿是我们考虑不周,就该先告诉王妃你,然后你带着我们大家一起捐银子施药。大家一起分担,我们也不会落得个两袖清风的下场!”

    倩茹也附和,说起一时冲动干了这事,以致于上官渊买个马鞍都出不起银子的囧事。

    这些萧怜儿都听说了,她要的就是她们在自己面前倒苦水,这样她才好顺理成章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说来,南都公主真是心机,她早早地放出风去要在妙法观赠医施药,却迟迟没有定日子。昨儿十五一过,见你们办完了,这才定了三日后,规模大到你们想都想不到。”

    “那是多大?”

    “京郊东南西北四大道观,妙法、紫霞、青松、白鹤,她都要架锅搭灶。若不是能买到的药材有限,据说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也要施药。”

    “京城现在药材紧缺,前阵子我们为了买药,整整花了比市价贵五倍的价钱的才弄到那么多。南都公主这阵仗,只怕出价十倍,也有市无价。”

    “是啊,是啊!”萧怜儿见倩茹说到了点子上,着急道:“她要出风头,却把这找药的事推给了本王妃。仓皇间,本王妃到哪里买这么多药?对了,你们的药是从哪里买的?”

    她们俩实在没想到萧怜儿会问这事,看那急切的表情,似乎这才是她找她俩过府的目的。

    倩茹有些拿不定主意。

    湘湘也怕毁了生意。

    毕竟刘堂在军中挂职,若是萧怜儿或者南都公主以强权施压,那最后她们极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办呢?

    总不能说到处拼凑的吧?

    堂堂洛王妃,权势非凡,可不容易糊弄啊!

    衡量了一下,倩茹把李鸣“供”了出来。

    她想陶掌柜既然能找李鸣做这个明面上的出货人,肯定是因为他足够能随机应变。

    果然,她赌对了。

    萧怜儿去找李鸣商议价钱,李鸣是欲迎还拒,最终铁板钉钉地谈下市价五倍的成交价。

    虽然只有五倍,但由于南都公主派人到处买药的缘故,京城的药价涨幅几乎是一日数倍。

    哇!简直赚翻了!

    刘堂也是机智,特意安排同李鸣在紫霞山的另一面接头。

    药材也是趁夜翻山越岭由自己人运过去分批次交到李鸣手里,赶在南都公主施药的最后一日黎明才付清。

    种种周折,皆为了让细节充分体现出紧迫感,以及找药之难。

    南都公主那边丝毫没有怀疑。

    而且,因为被贵族圈排挤的缘故,这次施药,河东郡王府和永忠侯府一两银子也没花,还赚的盆满钵满。

    只是,这样紧要的时候,财不可外露。

    他们只能见面的时候,在自己人面前乐呵乐呵,在外人面前还得装穷。

    上官渊不知道她赚翻了,没有再提买新马鞍的事。

    倩茹心里很过意不去,悄悄给他买了一套,谎称是从河东郡王府借银子买的。

    然而,上官渊看见了做工精致的马鞍却问:“何以退吗?”

    “不能退,买都买了,你就凑合着用吧!总不能叫你一个堂堂侯爷在围场上被人嘲笑用旧马鞍吧?”

    上官渊一脸幸福地捏了捏她紧张的小脸儿,“我不是想辜负你的一番好意,只是因为最近施药的事,各家都耗费颇多,皇上特地下旨禁止围场攀比,所以,这样好的马鞍用不上了。”

    “那银子不是公主府出吗?”

    “公主哪里能有那么多私房钱?都是各家一起凑的,听说一共花费了十几万两!现在上朝一碰面,都各自叫苦。他们都怪你和湘湘乱带头,所以,咱们呐就更不能有半点铺张。”

    “也是,他们怎么敢怪公主?只能把气儿往咱们头上撒。”

    “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以后这种花钱的事,很难再有人愿意理她了。”

    “为何?不是还赚了好名声吗?”

    “施药五天,凭白把京城的药价抬高了十几二十倍。她那药又不是灵丹妙药,你说能赚到好名声吗?”

    想不到意外让南都公主吃了瘪。

    次日春蒐,倩茹和湘湘钻到一处,姐妹俩个捂着嘴笑的涨红了脸。

第一百三十九章:春蒐趣事

    春蒐就在城北十几里外的围场举行。

    规定所有五品以上的武将,勋爵子弟,皇族子弟必须参加。

    浅草青青,枝叶嫩绿,风景甚佳。

    像倩茹这样不能骑射的女子,也能坐着品茶聊天,或是三五成群地踏青,亦或是在边上看别人大显身手。

    然而,京中贵妇贵女多数都是擅长骑射的,便连小申后也能挽弓和皇帝并驾齐驱。

    以致于最后坐在边上吃茶点的女子,只剩下倩茹、湘湘,以及一些门第低微的女眷。

    另外还有三个本不该坐在这里的人就是长孙基、彰王,以及神箭将军庞羽。

    一小会儿的功夫,彰王和长孙基已经出恭好几回。

    尤其是彰王,一脸难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片刻,肚子一阵轰鸣,又不得不起身。

    长孙基想搀彰王,彰王不愿意,愤懑地凶了他。

    “小兔崽子,你等着!等本王缓过来了,有你好受的!”

    “皇伯息怒,息怒,侄儿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长孙基可怜巴巴地又往彰王身边凑,强搀着他又跑了一次茅厕。

    倩茹想给义父找个太医瞧瞧,湘湘赶忙把她给拦住,笑呵呵地拿出了一包止泻药粉兑进水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长孙基搞的鬼。

    彰王年老体弱,本来不想来掺和春蒐这种年轻人干的事。

    他是长辈,即便违背了圣谕,皇帝也不会发难。

    但长孙基就不同。

    老爹桂王去了,作为一家之主,这样的场合他是必须现身的。

    场上所有的男人都骑马打猎去了,他独自坐在棚子里,实在过于尴尬。

    所以,苦求着把大伯彰王拽到了围场,又担心他一时兴起翻上了马背把自己给纳下,遂早早地往彰王嘴里喂了一块裹了巴豆粉的点心。

    小小一块点心,害的彰王腹泻不止。

    湘湘小心翼翼地望着,一看见二人过来了,赶忙把药端给彰王端过去。

    哪知彰王喝了之后腹部发出了近似于雷鸣般的响声,三步并两步地又跑去了茅厕。

    她以为是药量不够,赶忙把剩下的药粉都兑水端去喂给彰王。

    哪知闯了大祸。

    她以为的止泻药竟然是巴豆粉。

    彰王实在挨不住了,随行太医的止泻药又不能奏效,他只好逃离了围场。

    临走时把车上带了解闷子的书扔了两本给长孙基夫妇,“抄十遍,晚上送来我检查,少一个字,你们俩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彰王实在是太气了,想到自己刚才的惩罚有漏洞可钻,上车后又探出头来补充了一句:“找人代写多抄十遍!”

    眼看就要到日中,距离天黑剩下的时辰不多了。

    长孙基赶忙喊人去找笔墨,当下便和湘湘急忙忙地抄了起来。

    倩茹没了伴儿,只能和庞羽答话解闷。

    这时,她留意到,不远处的棚子里,有好些妙龄女子踮着脚往他们这边望啊望,脖子都快拉长了。

    一双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都在注视着庞羽。

    而庞羽则像口大钟一样端坐着,目不斜视,摆足了大将军威严的架子。

    倩茹霎时明白了,庞羽为何不去打猎,原来趁着春天等待邂逅好姻缘呢!

    若此,自己这个嫂子该早早地走开才是。

    然而,她刚离开数步,庞羽就低声叫她留步。

    “嫂子,留步。你帮我瞧瞧,附近有没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蒙面小姐。”

    倩茹四下张望了片刻,发现近处的一棵树后,确有位紫衣小姐正在偷偷地窥视庞羽。

    虽然只露着半张脸,但那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儿,明显就是心里有意思。

    倩茹忍俊不禁,“要不我去帮你打听下那位小姐的喜好?”

    “别,你容我想一想。”

    “郎有情,妾有意还想什么,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这婚事嫂子管了。”

    “别!”庞羽见她说去就去,赶忙把她给拦住。“那位是兵部周尚书家的千金,闺名唤做翩翩,我爷爷安排来我来和她相亲。”

    “围场相亲,老将军真懂年轻人的心思。既然人已经来了,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别!你不能走。”

    庞羽紧张兮兮的,倩茹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见他还是抹不开面子,索性亲自前去说和。

    哪知庞羽却拿着弓,箭一般地逃之夭夭了。

    躲在树后的周小姐见状,急忙去追。

    五尺多的个子,竟然有三尺左右的腰围,跑起来左右摇曳,让人看着都觉得喘。

    周小姐似乎早就料到庞羽会逃,提前派人控制了他的马,把他围堵在了马棚里。

    眼见周小姐逼近身前,庞羽只觉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连退了数步。

    喊上官渊,上官渊不在,叫范信,范信也不答应。

    他左看右看,只能把倩茹当作救命稻草,“那个是我大嫂,我的终身大事,她说了算!”

    可是周小姐并不买账,气势汹汹道:“我来和你相亲,又不是和你大嫂相亲,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不行!”

    庞羽挺直胸膛,斩钉截铁道。

    周小姐见状,支使仆人搬来一张桌子。

    “相亲前庞老将军和家父有约定,只要你掰手腕赢了本小姐,定下的婚约就不作数!”

    好彪悍的约定。

    周小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吸引了众多女眷的目光。

    大家都围过来凑热闹。

    女子的气力怎可能大过男子?

    况且庞羽是有名的神箭将军。

    箭要射的远,首要的便是有一双强劲的臂膀。

    而庞羽的臂膀,正是结实过人。

    众人都认为周小姐必输无疑。

    哪知才掰了一会儿,庞羽就惨败了。

    周小姐得意大笑,“本小姐天生神力,和你是天作之合,这婚你不想成也要成!”

    庞羽不干,相亲前他看过周小姐的丹青,一身紫衣纤细又苗条,可是刚才往树的那便一瞥,却看见一个环抱大树也遮挡不住的肥壮背影。

    他料定自己上了当,果然当周小姐追来时,他腿软了。

    但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一脚踩在桌子上,耍起了无赖。

    “你说你天生神力就是天生神力?万一你是吃了什么大力丸,力气突然变大了呢?”

    围观的妙龄小姐们,不想周小姐遂了心愿,纷纷跟着附和起哄,逼的周小姐答应了庞羽三局两胜还允许请替身的无礼要求。

    周小姐也是过于自信了些,为了让庞羽输的心服口服,毫不含糊地就点了头。

    庞羽看到了希望,急忙喊人去把刘堂找来代替自己。

    周小姐看刘堂是个面无几两肉的瘦小子,笑话他必输无疑,哪知人不可貌相,竟然连败两局。

    等她想起耍赖时,庞羽已经逃之夭夭。

    周小姐追不上,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刘堂远远地看见皇帝和皇后往这边来了,好心地提醒周翩翩,哪知反而吸引了她的怒火,被周家的下人满围场地“追打”。

    打架他是不带怕的,但他力气太大,随便动手容易闯祸。

    没办法,只好逃跑躲避。

第一百四十章:一鸣惊人

    中午数猎物,驸马郑一支箭都没射出,却捕获的最多。

    作弊的嫌疑实在太大。

    可是春蒐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让亲姐姐高兴,皇帝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头彩给了郑潇。

    哪知郑潇却十分诚实,直接戳破猎物是别人塞进他筐里的事实,让公主很尴尬。

    而皇帝也有些下不来台。

    好在小申后从中转圜了一下,最后仍旧把彩头赏给了郑潇。

    午后是一场马球赛。

    各家都争相让球给郑潇,郑潇却笨拙到把球打进了自己的球门。

    为了让他赢,别人只好也把球打进自己的球门。

    球赛实在太扫兴,皇帝看不下去了,索性带着自己的新皇后一起骑马抓兔子。

    小申后怕冷着南都公主夫妇,遂拔下自己头上的凤钗做彩头,命人在围场上放了几十只脖子上绑着红丝带的兔子,一男一女组队徒手抓,哪一对抓到的多便获得魁首。

    在这春意盎然的时候,这样的小游戏,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这时,神奇的事发生了。

    原本一只猎物都打不到的郑潇,竟然抓到的最多。

    甚至可以说那些兔子是自己主动向郑潇自投罗网。

    南都公主赢得了彩头,眉开眼笑。

    皇帝疑怪地问郑潇,“你是怎么做到的?”

    郑潇自豪道:“臣略同黄老之学,抓几只兔子,实在是雕虫小技,便是天上飞的鹰,臣一招手,他也会乖乖地落到臣的手臂上。”

    皇帝不信。

    片刻,一只白鹤从上空飞过。

    皇帝便让他抓鹤。

    没想到郑潇招手喊了几声,白鹤竟然真的落到他的怀里。

    众人惊为天人,直呼:“奇哉!”

    其后郑潇又引蝴蝶,送给公主,哄的公主心如鹿撞。

    自此,皇帝对郑潇刮目相看,时常召其进宫解闷。

    郎舅关系日渐亲密。

    南都公主和皇帝的关系也因此变得亲近。

    京畿年初的时疫一直无法散去,到了四月中下旬更是变本加厉。

    因此病故的老人、孩子,体弱之人,成千上万。

    郑潇称这是京畿近年杀戮过重,冤魂徘徊人间怨气难以消散而凝结成的时疫,需要筑祭坛,向上苍祷告,寻一圣贤之人才可化解。

    皇帝怕时疫再引来江山动荡,遂按照郑潇所言,于城东搭建祭坛,斋戒沐浴后登坛祈祷。

    接连祈祷了三日,终于一刻风云变幻,茫茫人海中出现了一个人,自称有办法消解时疫。

    此人,衣袂飘飘,丰神俊朗,气度潇洒,京城半数的百姓知道他的名号,正是积香巷的名医李鸣。

    李鸣带了几味药材,求取了皇帝的龙须几根作为药引子,当众煮药,然后喂给了染病的一老一少。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二人的症状就得到了缓解,待到一个时辰后,更是精神振奋,谈吐如常,鼻子通了,咳喘之症也完全消失。

    皇帝惊为神人,问李鸣:“为何你的药如此奏效?”

    李鸣答:“草民用的只是寻常草药,普通大夫,乃至紧张接触药草的人都知道。之所以能有此奇效,全赖皇上诚心之故。”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正奏效的是朕的胡须?这怎么可能?”

    李鸣见皇帝不信,当着他的面以同样的药材辅佐入药,唯独不放药引子,结果服用后的患者都感觉效果大不如前。

    围观的臣民都惊呼奇哉。

    纵然皇帝的胡须能当药引子,但京畿之地疫情肆虐,一个人的小撮胡须又怎够救那么多人呢?

    郑潇与李鸣一唱一喝,把时疫再次同近几年朝廷的几次大杀戮联系在一起。

    称化解时疫的唯一办法就是以相关皇室子弟的身体发肤入药。

    几十万京畿百姓伏地恳求。

    皇帝骑虎难下,为了江山,为了皇位,只好表现出慷慨大义的模样。

    正统皇室血脉,除了病榻上的长孙基,全部割发、断须用作药引子。

    很快,京畿之地的时疫便以目见的速度消散。

    郑潇又开始卖弄黄老之说,说这是上天的恩典,需要皇室带领皇室子弟登坛叩谢神恩。

    若能连晴三日,灾难便可过去。

    神乎其乎的,登坛前还连下了两日的雨,可是登坛后却连晴了五日。

    偌大的京城里,除了河东郡王府,到处听不见一声咳嗽。

    然长孙基是人所众知的病秧子,况且他没有为此断发断须,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咳嗽是正常的。

    这不仅没有戳破郑潇的神话,反而从另一个方向佐证了他言语的可靠性。

    到底谁才是拯救时疫的圣贤呢?

    有人说是李鸣,但更多人认为是郑潇。

    他和南都公主大婚之夜的一句戏言: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不胫而走。

    皇帝,群臣,乃至京畿百姓都对郑潇盛赞非常。

第一百四十一章:贪腐案

    经过时疫一事,妄图攀附公主府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至于永忠侯府则越来越被边缘化,官场上被排挤,生意也做不下去。

    仅有的几间铺子因为亏损而被迫转卖,甚至连俸禄都要被拖欠。

    若非是之前赚了一笔银子支撑着,侯府早已入不敷出。

    至于河东郡王府的处境就更惨。

    即便是府里的仆人,出门都要遭受唾弃,连米面粮油都买不到。

    生活一应所需,全靠永忠侯府接济。

    然而,这些还是皮毛之痛。

    时疫一过,朝廷便大刀阔斧地开始了一些列革新策略。

    而革新的前提,便是清除积弊。

    在诸项积弊中,最受关注的就是时疫中的贪腐问题。

    泱泱大宣朝,疆土广袤,物产丰富,怎么区区京畿几郡闹个时疫,药材就供不应求了呢?

    天子脚下,一城之地,原来几十文一副的风寒药竟然水涨船高到了三十多两银子一副。

    谁在贪腐,牟取暴利?

    皇帝下了圣旨,无论是谁,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得知这个消息,倩茹惶惶难安,慌忙去找长孙基夫妇商议对策。

    那边也没有对策,事儿干了,银子赚了,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

    倩茹只好去找刘堂,想着他脑筋活络,或许能有好办法。

    刘堂半点也不紧张,“就倒卖一点药材而已,我们是合理买卖,又不曾耍手段哄抬物价。谁哄抬物价,那才该当受罚。”

    照他这话,最该被罚的似乎应该是南都公主。

    可是人家做的是赔本的好事,又是民心所向的圣贤之家,根本不会受罚,究其根源,最后还是会查到他们这里的。

    倩茹寝食难安,害怕连累了家里,最后不得不在枕畔向上官渊坦白了这件事。

    上官渊心里咯噔了一下,“今日下朝的时候,安泰打趣我们府里要断粮了,你说御史台是不是已经掌握到了线索?”

    倩茹听后更慌了,次日,又去拜访陶掌柜,本想得几句宽慰的话,哪知人家把宅子都卖了。

    她心想,这回肯定完了,要臭名昭著了!

    按照她从前的性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到不了就去自首坦白了。

    可是这案子干系的不止她一人,还有长孙基夫妇,刘家庄,以及陶掌柜等等一船人。

    为了自己心安,把他们拉下水,这种不仗义的事决不能做!

    恐慌了一阵子,寝食难安,形容消瘦,最后,竟然没查到他们。

    而是洛王府栽了大跟头!

    早在二月份的时候,萧怜儿就发现囤积倒卖药材一事,奇货可居。

    于是,她动用权势,从全国各地低价购买药材,高价销往京畿诸郡。

    她才是巨贪。

    犯事的是她,可是她毕竟是洛王的王妃,最后定罪洛王也逃不了。

    皇帝金口玉牙说了,“无论是谁,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现在查到自家人身上,人证物证确凿无疑,他也无法反口。

    虽然皇族有“八议”制度护身,但此事影响着实恶劣之至。

    京畿百姓为了让皇帝严惩洛王夫妇,十几万人拥堵到宫门外抗议。

    那场面,令心虚之人见之发颤。

    在万民的声讨声中,洛王夫妇认罪领罚,交出全部家当充入国库。

    哪知民愤难平。

    为了安抚民心,皇帝只好狠下心肠把亲弟弟由尊贵的亲王贬成了郡王,赶去了洛郡。

    或许是因为时运不济,又或许是因为作孽太深,洛郡王夫妇到了洛郡后又引发了暴乱。

    萧怜儿命丧当场,只洛王残存了一口气,被赶来的官兵救下。

    据洛郡传回的消息称,洛郡王长孙逊醒来后神志不清,类似疯癫。

第一百四十二章:百口莫辩

    自从出了洛王的事,彰王的身体就愈发不适,总是胸口疼。

    是日,下朝后,还没走到宫门口人就倒了。

    还好救治及时,性命无碍。

    太医说,彰王现在身体不宜过于操劳,需要静养,否则再发作恐有性命之忧。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远在封地逐郡的老王妃突然去世,而彰王唯一的儿子也缠绵病榻。

    得知此事,彰王马不停蹄地就要回逐郡。

    皇帝不放心,命人安排了神医李鸣从旁照应,并由永忠侯上官渊亲自带兵护送。

    倩茹和长孙基夫妇随后而至。

    南都公主因为有了身孕未能亲到。

    天气渐热,老王妃一时嘴馋,吃了京畿运去的冻梨。

    大概是窖藏的冻梨染了京畿之地盛行的时疫的缘故,老王妃吃了之后一病不起,世子衣不解带地尽孝照顾,也害了病。

    但不知为何,同样的方子,对京畿诸郡的百姓有奇效,对老王妃母子却一点用也没有。

    彰王前脚刚入府,后脚就听闻儿子也没了,一时气急攻心,吐血晕厥。

    若非有李鸣照顾在侧,已然归天。

    倩茹迈进彰王府大门时,正好偶遇了小王孙长孙治,乳名雉儿,三岁左右,瘦瘦小小的,笑起来十分可爱。

    这个天真烂漫的年纪,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脸上半点悲伤也没有,满院子地疯跑玩耍。

    他一见倩茹就笑的特别灿烂,甚至张开双臂求抱抱。

    谁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拒绝一个孩子的请求。

    尤其,倩茹还是彰王的义女,这孩子的姑姑。

    她和蔼地抱起了小王孙,哪知这孩子却猝不及防地往她脸上亲了一口,说了句:“真香!”

    又被小孩儿“调戏”了,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反正上官渊是不高兴的,一把将其抱走交给了乳母。

    乳母也没有为自己看管不利道歉,一脸不屑地抱着小王孙转身而去。

    “王府唯一的小王孙,平时娇惯坏了,三岁多了还在喝奶。我像他这个年纪,马步已经扎的比大人还稳。”

    “好了,就是个小孩子。”

    “若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谁家的孩子我也得拧起来打屁股。”

    湘湘也道,“这么小不好好教,长大肯定特别好色!”

    换在几年前倩茹也会这么想,可是当看见小太子横死后,她改变了这种观念。

    何必要过早的给这么小的孩子下定论呢?

    他们还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明白。

    而且,世事无常,一个小孩子,这次见着,下次能不能再见着还很难说呢。

    上官渊要保护彰王的安全,不能时时陪在倩茹身边。

    次日傍晚,屋子里有些闷热。

    倩茹寻着微风,独自散步到了莲池边上,又偶遇了小王孙。

    他顽皮地趴在石桥边上,想摘一株即将绽放的花骨朵儿,但小手尚短,有些够不着。

    “姑姑,姑姑,我够不到,你能帮我摘吗?”

    这么美的花,倩茹一贯是不舍得摘的,可是小王孙喜欢,她怎么也狠不下心去违背。

    遂过去替他摘。

    哪知这孩子使坏,一把将她推进了池子。

    慌乱间,她赶忙把脚上笨重的鞋子脱了,腰间的腰带解了,这才浮出了水面。

    身量轻,一直是她的烦恼,没想到却总在关键时刻帮她保住性命。

    等她爬上岸,小王孙却不见了。

    她以为是干了坏事躲起来了,没有多想,转身回房换衣服。

    哪曾想,不多时,竟听人说小王孙溺亡了。

    因是莲池里打捞出了她的鞋子和腰带,又有婢仆看见她浑身湿漉漉地回房,众人便疑心她是凶手。

    彰王闻讯伤悲过度,又昏迷了。

    整个王府除了上官渊以及长孙基夫妇,没有人相信她的清白。

    为防止她跑了,世子妃下令把她软禁了起来,等彰王醒来后发落。

    深夜,彰王苏醒。

    为了防止上官渊从中作梗,世子妃只带她一人去见彰王。

    彰王听了她的辩白,不禁掩面痛哭,“稚子何辜,稚子何辜啊?”

    “义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样也不会想去害一个孩子。”

    世子妃哭泣道:“早前,雉儿不懂事调戏了安妹妹,妾身知道后严厉地教训了他。这孩子平时被宠坏了,嘴巴一噘就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等下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溺死在了池子里。他好歹是个三岁的孩子,落水肯定有声音,安妹妹真的就一点也没察觉吗?”

    “我当时仓皇落水,惶恐至极,真的没听见。”

    “发现安妹妹鞋子的地方,水深不到五尺,安妹妹身长六尺多,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你却连腰带也纳在了池子里,实在令人费解!”

    “我那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浮起来,而且谁说水不够深就淹不死人?就算淹不死,呛水也令人难受至极啊!”

    世子妃愤慨地命人把儿子的遗体抱来,指着脖子上的伤痕让她看。

    然后把池子中捡到的腰带拿来比对。

    腰带上的彩色石子同小王孙脖子上的印记完全一致。

    “证据就摆在面前,看你还怎么抵赖?蛇蝎毒妇!”

    “怎么会这样?”

    倩茹的脑子一瞬蒙了,只知道连声解释自己是无辜的。

    “把孩子抱下去,找仵作仔细验尸。”

    交代完,彰王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人,只留下了倩茹。

    “丫头,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彰王捂着胸口,难受道:“本王原本也不相信这是你干的。可是就在离京前,有人向本王举报你倒卖药材谋取暴利,这可是真的?”

    “我”就在她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理智打断了她。

    此时承认这件事,无疑是火上浇油,到时候就百口莫辩了。

    于是她选择了撒谎。

    哪知就因为这一句谎话,彰王勃然大怒。

    “本王一直认为你是个品性俱佳的好孩子,没想到你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件事,人证物证确凿,是本王一直压着没有上报。你好狠的心呐!”

    彰王一刹喷出鲜血。

    倩茹吓坏了,慌忙划破手把自己的血往他的嘴里喂。

    就在这时,世子妃进来了。

    她看见倩茹一手拿着簪子,惊慌大喊:“你想干什么?”

    倩茹受惊,手里的簪子掉在了地上,人也软倒在地。

    此时,上官渊突然出现,打晕了世子妃,抱着她就往外逃。

    原来,就在彰王盘问她的时候,有人往上官渊那里扔了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彰王已经知道倒卖药材一事。

    他猜想几件事合并在一处后,倩茹必定百口莫辩,故而强闯过来相救。

第一百四十三章:惊掉下巴

    长孙基夫妇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他们,只等倩茹和上官渊一上车就逃跑。

    一行人甩掉追兵,出了郡城,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倩茹委屈巴巴地向长孙基夫妇诉说自己的冤屈,“我是真的没听见有孩子落水,更不知道我掉落的腰带会变成杀人工具。”

    “我们是愿意相信你的,王府之内吊唁的人甚多,是别人做的也不一定。”

    “莲池那么大一片,四周又没什么高大的遮挡。本郡王猜测,歹徒可能早就藏在水底,趁着你落水,然后溺死那娃娃。只是,他不可能算到你会去莲池,更不可能算到那娃娃会推你下水。这一切,实在太难找到理由为你开脱,所以,难怪人家会认定你就是凶手。”

    “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上官渊道:“就这么走了,以后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留下来也说不清。”长孙基道:“那娃娃已经死了,根本就说不清。况且,还有倒卖药材那事儿混在一处,事情发酵起来,非同一般。你们别忘了,洛郡王夫妇的下场!”

    倩茹沮丧道:“但愿义父没事,如此,一切或许还有转机。”

    这时,有护卫提醒他们眺望郡城的方向。

    那里浓烟滚滚,火光滔天,像是发生了大事。

    长孙基大惊失色,“难道易仲伦说的是真的?”

    倩茹和上官渊万分讶异。

    湘湘说,洛郡王出事的消息传到京城后,她去紫霞观进香偶遇了易仲伦。

    易仲伦辞了官,在紫霞观帮人卜卦,还为她占了一卦,说会祸起东南。

    而逐郡就在京城的东南。

    说到此处,一行人更好奇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遂派了几个人悄悄摸回去打探。

    未料到出城时,城门大开,折返时却城门紧闭。

    他们的人连门都进不了,只看见城墙上新挂起了几面“安”字大旗。

    城池改旗易帜,这是有人造反的表现啊!

    可是,这个“安”,指的到底是谁呢?

    就在他们困惑的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车夫竟然正是易仲伦的贴身随从余富。

    易仲伦、李鸣、彰王都在车上。

    “哎哟喂,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走,走啊!”

    在易仲伦焦急地催促之下,众人急忙启程狂奔。

    逃了一阵见没有追兵才渐渐放缓速度,且歇且逃。

    谁也不知道那“安”字是谁的大旗。

    易仲伦只知道郑潇要反。

    早年,安行道就是借郑潇的手,把他推到相位上的。

    他们都对皇帝太了解,知道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个傀儡丞相,所以他一介小翰林才能有机会博得皇帝的青眼。

    私下里,易仲伦和郑潇并无任何联络。

    他之所以断定郑潇有异心,全是因为他知道一段前朝皇室的旧事。

    当彰王从易仲伦的口里听到“前朝旧事”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表现的无比灰心丧气,连声长叹这是因果报应。

    易仲伦见彰王只叹息却不说明,只好戛然住口。

    好不容易进入了京畿之地,转危为安了。

    哪知一伙官兵却突然而至,把他们落脚的驿站重重围困。

    领头的将军众人很熟悉,正是和上官渊一样枪法高卓的将军江啸天和其弟弟江啸云。

    两人气势汹汹地要抓上官渊和倩茹,但在看见彰王后却傻眼了。

    世子妃八百里加急状告上官渊夫妇谋害小王孙后,为了自保,杀死彰王畏罪潜逃。

    可是眼前的彰王分明是个大活人啊!

    兄弟二人遂决定把上官渊夫妇和彰王一起带去见皇帝澄清真相。

    易仲伦怕夜深天黑未见到皇帝,就先走漏了彰王还活着的消息,赶忙借口彰王身体抱恙不宜策马,请求江家兄弟等天亮后再动身去见皇帝。

    江啸天虽然有圣旨在手,却没有理由不照顾身体抱恙的彰王。

    而且,此驿站距离京城尚有四五十里之遥,就算紧赶慢赶进了宫,也不好把皇帝重睡梦中叫起来。

    但其实,这只是易仲伦在试探江家兄弟。

    他们能同意明日启程,至少说明两点:第一,二人目前还没有反心;第二,京城还未兵变。

    可是他能运筹帷幄,倩茹和上官渊却不能镇定自若。

    毕竟驿站周围的兵马都是来抓他们的,而且从逐郡逃到此处,彰王一直没怎么听他俩解释。

    考虑到彰王接连丧妻、丧子、丧孙遭受的重大打击,二人也不好总提及此事。

    以致于心底焦虑不安。

    这时,外间突然传来马鸣声。

    上官渊警惕地推开窗户往外望,发现有个背着箱子的背影正在上车,疑怪了,为何李鸣走的这么仓促呢?

    次日一早,江啸天兄弟催促启程,他俩才发现躺在彰王房里的是驿站的伙计,而彰王昨晚已经乔装成李鸣的仆人和他一起走了。

    二人乘坐的是易仲伦的马车,易仲伦、余富也一起走了。

    江啸天兄弟很意外,他们更意外。

    为何要撇下他们,悄悄地走呢?

    这是已经完全不被信任了吗?

    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倩茹和上官渊跟着江家兄弟踏上了返京之路。

    就在离城三里左右的亭子边上,又出现了一拨兵马,手持圣旨,把他俩从江家兄弟手里给接走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被带进宫,而是被送到了公主府。

    百十个弓箭手围着他俩,威胁着他俩束手被绑接受南都公主一鞭又一鞭地毒打。

    毕竟怀有身孕,用鞭子太费力,打了十几下之后,南都公主决定改用其他刑具,意图将他俩凌虐至死,然后做成畏罪自杀地模样。

    就在她折磨的十分尽兴的时候,郑潇忽然冲来,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劈啪一声响亮,让南都公主猝不及防更迷惑不解,“疯了吗?你竟敢打本宫?你.”

    很显然南都公主还不知道郑潇又反心,当郑潇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圣贤模样表明招揽上官渊的意图时,她吓的唇齿发颤说不出话来。

    “我绝不会叛君卖国!”

    上官渊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惹来了郑潇地几声冷笑。

    “既如此,那我便把你们交给皇帝发落,你们亦可以道出我的反心,看看他会如何处置?”

    于是,夫妇俩被带到了皇帝面前。

    御书房。

    皇帝站在书架后面,做了个摆手的动作,押解他们的官兵便全数退下。

    夫妇俩不信邪,把郑潇的话原样道出。

    啪一声,皇帝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夫妇俩赶忙再次强调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然而皇帝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一旁伺候的内侍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来人,救驾,救驾.”

    夫妇俩不明所以,来到书架后一看,惊愕地发现,皇帝竟然已经气绝身亡,之所以能保持站立,全赖有个内侍在后面撑着。

    二个内侍见他们已经发现一切,转身就撞墙而死。

    就这样,夫妇二人稀里糊涂地又背上了一条弑君的罪名,被关进了天牢。

第一百四十四章:疗伤圣药

    身败名裂而死。

    上官渊夫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生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然而,就在他俩吃过断头饭,准备赴死的时候。

    眼前却突然一黑。

    再醒来时,他俩已经在牢外。

    看起来像是被人救了,可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已经死了四年的人,安景恒。

    不过相比四年前那个十八岁的小子,他现在高了,壮实了,眼神也更成熟狠辣。

    相谈了一阵,二人惊悉在逐郡造反的那个“安”竟然是安行道。

    他和安景恒四年前为了保命,神不知鬼不觉地诈死脱了身。

    “姐姐,我是被冤枉的,爹也是被冤枉的。皇帝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一道旨意就灭了安家九族,还有若干无辜之人。”

    “既然你还活着为何不与我相认呢?”

    安景恒愤慨地指着上官渊,“因为害我们的就是上官渊母子,而你偏偏对他爱的死去活来,若非是骨肉至亲,我真的不想设计救你们。”

    倩茹想为上官渊辩白,但安景恒直接把话截了过去,“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这些年我也看出他对你确实很真心。你想爹和我原谅他也成,只要他发誓以后都效忠安家。”

    对效忠二字敏感的上官渊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道:“莫非你们也想当皇帝?”

    安景恒毫不避讳地承认,并言大宣朝的三十二郡,已经有六个郡归顺安家。

    “长孙皇室已经完了,以后的天下,谁的手腕强就属于谁。上官渊,我爹若是称帝,你就是驸马,就算你不立半点军功,看在姐姐的份上,我们也一定会善待你,但你决不能做出半点伤害安家利益的事。”

    倩茹明显地感觉到了上官渊内心的复杂。

    是啊,傻子也明白了在逐郡造反的就是安行道。

    尽管这是大逆不道的,但出于对一家人的私心,倩茹希望上官渊能选择忠于安家。

    在她的心里,如果这天下之主由自己的正直慈爱的父亲来当,胜过多疑狡诈的长孙略千百倍。

    更何况现在,长孙略已经被郑潇害死。

    长孙略没有子嗣,洛郡王也疯了。

    整个长孙皇室只剩下彰王长孙玉和河东郡王长孙基两点血脉,这一老一少,根本不能成事。

    而且,说不定已经被郑潇给害了。

    可是她不好拿这些话来游说上官渊,因为她知道上官渊对大宣朝的忠心。

    好在景恒也没有让她这么做。

    他俩被安排住在一处偏僻的庄子里,每日只能在里面活动,随时都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怪怪的,好像囚徒一般。

    见一见景恒还需要先通报,等上一阵子才能见到,想见父亲安行道就更不可能。

    待的时日越久,她想的便越多,心情也抑郁。

    上官渊也是,话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

    转眼,树叶已经黄了。

    在一个冷风飕飕的晚上,景恒急吼吼地把她带到了父亲面前。

    他中了箭,身上还有几处刀伤,奄奄一息。

    未等她作出任何反应,景恒就一刀划破了她的手腕,把她的血滴在了父亲的伤口上。

    “我们正在攻打京城,爹不能有事,所以.得罪了,姐姐!”

    很快,安行道的伤势便痊愈。

    然而,父女二人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安行道便拿起兵器匆忙而去。

    此后数日,景恒又不断地抬人来要求倩茹用血救。

    后来,为了方便取血,甚至直接将她带到军营。

    很快,她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京城已经被攻下,父亲安行道已经做了皇帝。

    上官渊健步冲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哽咽道:“以后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放你的血,绝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回想起在军营里,景恒迫切地催促她用血救人,甚至不断地一刀刀割在她手上,她落泪了。

    这时,父亲安行道穿着龙袍雄赳赳地走到了她的榻边。

    “茹儿,你是咱们大正王朝的开国功臣,多亏了你的血,朕才能迅速攻下京城。你放心,朕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为你调养身体,你很快就会康复!”

    别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只弱弱地道了声谢。

    安行道以为她是不满足,补充道:“还有那个害你的郑潇,朕也一定捉住,将其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然而,她只是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实在说不出几个字,须臾,眼皮一耷拉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她感觉到身下有些颠簸,睁眼一看,竟然是在一辆宽敞的大马车上。

    她一睁眼,侍女便把炉子上煨着参汤端来喂她。

    “这是要去哪里?”

    “回公主,咱们这是在西征的途中。”

    “西征?打谁?”

    侍女说不清楚,只道是个姓许的。

    倩茹隐约想起上官渊曾经和她说过,许有雄西逃了,估计这个姓许的应该就是他。

    “驸马呢?”

    “驸马前几日奉诏北征去了。”

    “那西征的主帅是谁?”

    “太子殿下。”

    “皇上呢?”

    “在京城。”

    倩茹明白了,不再询问。

    整日被一大堆昂贵的补品伺候着,她的身体也不见康复,总是醒的时候少,睡的时候多。

    偶尔感觉手臂疼痛,或者脚上疼痛,她也懒得睁开双眼。

    她明白,父亲和弟弟现在都把自己当成了疗伤圣药。

    从小到大,她一直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所以,面对现在的遭遇,她实在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不过,她也不必为这些焦虑,因为有时候一闭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半个月之后。

    日子于她而言,总是来去匆匆。

    睡的最久的一次,就是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了京城。

    此时,已经是次年春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神秘哭声

    皇帝爹派了文兆愚和李鸣,两个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守在公主府里照顾她的身体。

    此二人都是当世医术高绝之人。

    在他们的尽心照顾之下,她一日比一日有精神,半个月之后,竟然能下榻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可喜呢?

    上官渊北征还没有回来,府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一日,她看见侍女在收拾行李,一问才知,过几日她要随着景恒南下征战。

    身体好了,心情反而不如昏睡的时候。

    那时候,基本无知无觉,除了做梦。

    夜里,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于是,独自披上衣服走进了花园散步。

    忽而,一阵呜呜凄凄的哭声传入她的耳朵。

    听声音像是个男子,哭的十分凄楚。

    而且就来自假山后面。

    她寻声找去,却没有看见人。

    哭声也戛然而止。

    府里的婢仆习惯了她是安静地睡着的,没有人来寻她。

    她也不想回去,便在园中的亭子里枯坐着等天亮。

    不知几时,文兆愚出现在了她身侧,“公主,夜里凉,坐久了对身体不好,早些回去安置吧!”

    “你不必管我了,我的身体很好,不会害病。”

    “忧思伤身,何不随遇而安呢?”

    她忍不住连声长叹,但实在不想回去躺着。

    “日子会好起来的,等驸马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余光瞥见文大夫在悄悄擦眼泪,恍然意识到他大致就是刚才在假山后哭泣的人。

    这么晚了,他该在房中安歇,不该出现在花园里。

    她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拖累了他,使得他受了某种威胁,宽慰道:

    “过几日,我就要南下,到时候我会求皇上放你们回家。”

    “不,不必要!医者父母心,草民只是一时伤感,别无他想。而且,除了草民,试问天下还有几人能让公主快速恢复?”

    寻常百姓在强权面前,总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不再多说,也不好再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起身回房安置。

    事实上,南征启程那日,她并没有见到父亲,而是被塞进马车里直接就拉出了城,甚至连景恒也没见到。

    看见文大夫随行为自己调理身体,她感到十分愧疚。

    战争一起,她又开始了整日昏睡的日子。

    不过,这回没有挨多久,他们就折返了。

    因为,上官渊北征凯旋就快到京城了。

    返程前,景恒来看了她一回,然后把她的青丝裁剪了大半。

    上官渊看见她面色惨白,说话有气无力,头发还短了,提着枪就冲出了府,夜半才回来。

    她见他眼眶红红的,心里很难过。

    “我没事,头发很快会长长,身体也会快快地好起来。”

    “茹儿。”上官渊踌躇道:“我觉得你和他们不像是一家人。”

    “我没事,真的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是好的,她勉强地下榻走了几步给他看,但片刻就双腿无力地软倒在地。

    上官渊心疼地把她抱回榻上,“我不是说气话,是真的这么认为,以安行道那样的相貌怎可能生的出你这样天仙似的女儿?”

    她哑然一笑,“那以刘颂梅那样奸宄的性格,怎么生出了你这样善良正义的儿子呢?”

    “我随我爹。”

    “你爹花心。”

    “我天资不凡,只继承了他们的长处。”

    “那我随我娘,她温柔娴雅,通晓诗书,弹得一手好琴。”

    上官渊辩不过她,只好哄着她好好休息。

    他这趟北征为安行道夺了六个郡,安行道笑的合不拢嘴,所以,对于他的一应要求都通通满足。

    回来后,他也不干别的,就带着倩茹在京郊游玩。

    一日,二人在紫霞观上香,偶遇了正在兜售灵符的刘堂,便去刘家庄坐了一会儿。

    刘昂见她气色不好,唾骂了她的爹和弟弟。

    庄上都是自己人,说话也不必顾忌。

    上官渊也愤慨的不行,把窝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她越想心里越难受,一时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微微稀开眼缝竟然看见文大夫满手鲜血,而李鸣正含泪替他包扎。

    “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刚才不小心划伤了自己。”

    文大夫的脸色很苍白。

    李鸣情绪大动,忍不住道出了实情,“他把自己的血给了你,全天下只有他的血能让你快速恢复。”

    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文大夫也和自己一样,小心地提醒他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

    “我会小心的,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知道。”

    “哥,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

    此时,倩茹才知道,原来李鸣就是文大夫的弟弟文兆廷。

    因为前些年闯祸时常连累家里,索性改名换姓同家人断绝了往来。

    文兆愚想把弟弟拽出去,但他刚失血过多,一用力头就晕的厉害,没能成事。

    李鸣激动道:“你不是安行道的女儿,你是我哥的亲骨肉。你娘原来是我哥的夫人,他们在战乱中失散的时候,你娘已经怀了你。等到我们找到你娘的时候,她已经改嫁了安行道,还生了你弟弟。”

    “啊?”

    倩茹蒙了,这怎么可能?

    李鸣见她不信,洗去兄长脸上的伪装,“你仔细看看,看看他,再摸摸你自己的脸。只有我哥这样俊逸的男子,这样的气度,这样好的心肠才能生的出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儿。”

    文兆愚见她不信,严肃地斥责李鸣:“瞎编什么?你这不走正道妄想飞黄腾达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门外听见这一切的刘昂,猛然推门闯入。

    “老夫平生见多识广,实在没看出你和安行道像父女,倒是和这位文大夫很相像。”

    “别听他胡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文兆愚目光闪烁,慌乱下想要夺门而去再次被李鸣拦住。

    “哥,你看看她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两个根本没拿她当亲人。哪天你们都不在她身边,没准她就血枯而亡了。”

    说罢,李鸣摘掉了缠在文兆愚手臂上的布条。

    原来的伤口早已愈合,只剩下布条上还有一点血迹。

    “他是用不着包扎的,但我实在不忍心。我大哥,曾经为了弥补我犯下的错,无数次地割腕放血。可我一心想着出名,飞黄腾达,直到现在才深刻地觉醒。”

    倩茹震惊了,难道自己的伤能快速康复和文大夫的伤能快速愈合是有关联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完结

    说及往事,李鸣泪流满面。

    父母早逝,年幼的他一直由哥哥文兆愚抚养。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文兆愚外出替人诊病,不料赶上一场战火,被阻隔在了城外。

    那晚很混乱。

    倩茹的母亲沈氏遭到兵头的调戏,李鸣冲上去咬了兵头挨了一刀倒在了血泊里。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哥哥文兆愚,而嫂子沈氏不知所踪。

    多年后,他们在京城讨生活,意外偶遇了沈氏,但她已经成了安行道的夫人,怀里还多了一个三岁的男孩儿。

    木已成舟,沈氏在安侯府也过的极好,哥哥便不打算纠缠,只想要回自己的女儿。

    但沈氏嫌弃哥哥没有本事保护不了妻女,坚决不肯交出倩茹。

    而倩茹在高墙大院里,他们根本无法接触到,只能忍痛放手。

    可是哥哥总惦记着那个自己的女儿,即便被迫离开了京城,也要想方设法地回到这里安家。

    因为这个缘故,李鸣刻意接近了安景恒,为的就是多为哥哥打听到一些女儿的事。

    却意外从安景恒那里,知悉了天星这一神奇的药粉。

    据说按照药王南中玉传下的秘方可以用此配置出转移魂魄的奇药,若是分量足够多,还能助人洗髓,成就药王南中玉那样的不死活人之身。

    可是要洗髓成功,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过程痛苦非常,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安行道想把倩茹洗髓,所以从小就在她的药里掺和天星粉,让她一点点地在痛苦里熬着,直到死而复生,洗髓成功。

    文兆愚听着弟弟的讲述,忍不住掩面哭泣。

    “我不知道安行道会对倩茹乱用天星粉,我没有能力保护她,我不配为人父亲!我唯一能补偿的就只是把自己的血给她而已。”

    “那你又是如何洗髓成功的呢?为何不见你也身轻如燕呢?”刘昂道。

    “我从小被父母送入曦月山拜师,是药王南中玉最小的徒弟,是他为我洗髓。倩茹身轻的症状,乃是滥用天星粉所致,所谓过犹不及是也。”

    “当年曦月山被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文兆愚哽咽道:“那件事根本不是坊间所传的那样。穆雪娥围剿曦月山,为的就是抢夺天星粉。她不想天星粉被别人所用,让长孙家步前朝皇室的后尘。而我当时被师父藏在丹炉里,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知道身世的倩茹,恍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半晌也接受不了。

    难道过往的父女姐弟之情都是虚假的吗?

    不过这件事,倒让上官渊彻底对安行道父子忍无可忍。

    当今天下,安家所占的疆土面积最大。

    其次,便是长孙玉、长孙基叔侄在江南占了七个郡。

    再有便是郑潇、许有雄、萧家三股势力相对较强。

    眼下的局势,若是弃了安行道,他们只能去投长孙玉叔侄,唯有他们可能会真诚地接纳他们。

    于是,众人便商议了计策,一起南下投靠长孙玉。

    正好安景恒南征不顺利。

    上官渊主动提出要去帮忙,安行道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他要带倩茹同行这件事,安行道有些犹疑。

    “我已经为你夺了七个郡,你有什么理由不信我?况且,安景恒还在,难道他能由得我胡来?”

    为了早日攻下长孙玉那块儿地盘,安行道点头同意了。

    上官渊如愿带着倩茹出征,文兆愚、李鸣随行照料。

    李鸣和易仲伦相熟,从中牵线搭桥,帮着他们暗通了长孙玉。

    两边里应外合,大败了安景恒的南征大军。

    消息传回了京城,安行道大动肝火,想把与他们过从密切的人全部杀掉解气,却一个也没抓到。

    原来,文兆愚的家眷,包括李鸣的夫人赵仙儿都悄悄地跟着刘家庄的人金蝉脱壳逃了。

    苦寻女儿数年无果的罗扬、刘颂菊夫妇听闻老爹和侄子都投了长孙玉,也奔去相聚。

    长孙玉这处打了大胜仗,又得了众多将才,实力大增,一举收复江南诸郡。

    与此同时,得知上官渊另投明主的郑潇趁机偷袭安行道,一举收复失地。

    许有雄、萧家也抓住机会对安家的大正国蚕食鲸吞。

    不到一年,大正国便不复存在,安家父子皆亡于郑潇之手。

    次年,萧家挨不住许有雄和郑潇的合围,向长孙玉投诚。

    大宣军队挥师北上救援,连战皆胜,与萧家挥师,向西剿灭了许有雄部,然后大败了郑潇。

    郑潇在弃城北逃的途中,扔下了长孙婵娟在京城当诱饵。

    长孙婵娟在幽禁之中,又孵化了一群塞外金蝶。

    为了复仇,她设法将倩茹引了过去。

    那群毒蝴蝶,一见倩茹就围了上去。

    如几年前一般,倩茹被群咬。

    金蝶是天星粉的克星,长孙婵娟以为倩茹必死无疑,得意地狂笑而后自杀。

    殊不知她培养的金蝶,恰到好处地消除了倩茹身上多余的天星粉毒性,反倒让她变成了个正常人。

    而且保留了像父亲文兆愚一样的神奇体质。

    次年,更是诞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

    两年后又添了个漂亮的女儿。

    儿女双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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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白月光弃妇她娇软不可欺介绍:
安倩茹前世嫁过的两位夫君,都嫌弃她是个药罐子,面相苦,不能旺夫,把她弃置一旁。前夫甲,结婚三年和她秋毫无犯,然后一纸休书把她赶回了娘家。前夫乙,娶了她后每时每刻都盼着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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