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太满意
顺阳郡王摇摇头:“打听不出来,众口一词都说是个黄员外买下的地,这位黄员外人远在嘉定,庄子上的事都交给一个老家人打理。
那处庄子不算太大,里面没有佃户,平日里活计都是庄子里家人自己做。”
徐清欢平日里帮母亲做家事,跟着祖母去庄子上闲住,对庄子很熟悉,即便是一个小庄子,要做的活计也十分多,庄子上若是没有长工和佃户,光靠自己家的人,恐怕要累得团团转。
那庄子上的人会这样安排,八成是不相信外面的人,常年都是熟悉的面孔在庄子里活动,周围出现陌生人恐怕立即就会有人察觉。
汪宝说完话就要退下去。
徐清欢喊住他:“汪宝,你的那位同乡家中可还有亲人?你有没有听他提起过?”
汪宝毕恭毕敬地道:“他的亲人都死了,说是遇见了山匪,都被杀了,所以他准备老死在宫中的,要不是在宫里做错了事,也不会被放出来。”
徐清欢点点头,汪宝这才退了出去。
顺阳郡王道:“今晚我再让人去庄子里看看。”
“他们那么小心谨慎,到了晚上定然会安插护卫,一不小心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现在没有任何的眉目,就这样去了,很难有太多收获,”徐清欢道,“倒不如我们再等一等,说不定他们会有动作。”
顺阳郡王听到这话看向徐清欢:“徐大小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徐清欢向门外看去,自从那老妇人说出慧净的身份之后,张玉慈就显得格外安静,安王子嗣还在世,这样的消息会让很多人惊讶!
那老妇人在大牢中好几日,今却在今天说出慧净身份的秘密,她总觉得另有的意图。
宋成暄吩咐人盯住张玉慈父子和那老妇人,几个人这才走出了刑部大牢。
徐青安知晓妹妹的病症之后,不但对徐清欢愈发的照顾,而且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徐清欢低声劝慰徐青安:“哥哥放心,宋大人已经找到了当年我服用的毒丸,张真人的师弟也来了府中,他与廖先生一起定然能将我的病治好。”
徐青安听到眼睛发亮,不过想到是张真人的师弟就又沉下脸:“那老杂毛的师弟不会骗人吧?”
徐清欢摇摇头:“那位清陵道长人很好,如今就住在我们安义侯府,今天哥哥回去就能见到他。”
徐青安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他四处寻找宋成暄,这黑脸大汉还算能靠得住,虽然与他相比还有些差距。
“不过妹妹也不要因为感激他,就对他太过柔顺,”徐青安低声道,“有些人嘴上说的好,其实根本不中用。
父亲就是前车之鉴,当年差点就纳妾,多亏被祖母打断了腿。”
徐青安说着向周围看看,确定宋成暄和那永夜不在,才压低声音道:“比如,人人都说宋大人很厉害,他与我比骑射,别看开始赢了我,如果再多跑两圈他定然不是我的对手,练枪也是一样,都是花把势,没有我内劲扎实,所以凡事不能看表面。”
徐青安挺起胸膛,在妹妹心里,他这个哥哥定要十分英武,无人能够比肩,借着劝说妹妹的时候,必须要长长他做兄长的威风。
看到哥哥这样,徐清欢不禁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徐青安也心满意足:“妹妹先回去吧,我去找宋大人说话。”
徐清欢点点头,让凤雏扶着登上了马车,徐青安这才转身回去刑部大牢。
马车缓缓向前驰去,徐清欢看向车厢里的宋成暄,她也没想到宋成暄会在这里,撩开帘子那一刻她不禁有些惊讶。
她都没瞧见宋成暄是什么时候上的车。
宋成暄抬起头来,一双眼眸如天边寒星闪动着清朗的光,神情却十分淡然:“青安好像对我不太满意。”
徐清欢听得这话不禁想笑,不过却又觉得真的笑出声会让宋大人难堪,他大约没想到在哥哥心中是那般模样。
徐清欢道:“哥哥是想让我开心,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说他不好,她就会开心吗?宋成暄看着徐清欢,目光微微一深,然后点了点头,十分自然地道:“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误会,他很快会改变看法。
徐清欢不禁抿了抿嘴唇:“宋大人不要对付我哥哥。”
“不会的,”宋成暄道,“他只会越来越好。”
真的吗?刚才看到宋成暄目光闪烁,她为何会有不好的预感。
马车平稳地向徐家驰去。
“宋大人,”徐清欢道,“宋老太太和二老爷、二太太刚刚到京中,您得早些回去与他们团聚吧?”
宋成暄披着宋大人的皮,表情端庄和自然:“祖母说了,他们车马劳顿,今日不会给我备饭,让我晚些时候回去。”
徐清欢瞪大眼睛,宋老太太会这样说?这不太可能吧?不过她倒是想起宋老太太那颇有深意的目光,拉着她的手道:“有你在,我也不担心暄哥了,他这些日子定然事事顺心。”
凤雏嘴里的瓜子掉在地上,她不禁吞咽一口,宋大人不止要偷衣服,现在还要蹭饭,这可怎么办才好。
宋成暄将徐清欢送到安义侯府就离开。
看着宋成暄和永夜渐行渐远,徐清欢不禁叹口气,直到现在,她还弄不清楚宋大人什么时候是在说真话,什么时候是在故意逗她。
“大……大小姐……”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不远处走出来两个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姐,她上前向徐清欢行礼:“徐大小姐,我……我是于家二小姐,我来这里,是想要向您打听一下我姐姐的事。”
于二小姐?难不成是于皇后的妹妹?
徐清欢仔细看过去,只见于二小姐生得眉清目秀,面容与于皇后有几分相似。
“二小姐怎么会这么晚过来。”徐清欢隐隐约约记得这位于二小姐胆子很小,平日里从不出门,国丈夫妻对二女儿更是悉心照料,即便是京中的女眷,也只是知晓有位于二小姐,不知道这位二小姐到底是什么模样。
现在这位二小姐却突然出现在安义侯府外。
于二小姐道:“我过来寻姐姐,是因为……父亲、母亲不肯带我进宫,也不告诉我长姐的实情,我心中焦急,听说徐大小姐在宫中陪伴我姐姐,我就想着不如来问徐大小姐。”
于二小姐说着抿了抿嘴,眼睛透出几分焦急的神情。
“我们先进门吧,”徐清欢道,“有什么话慢慢说。”
于二小姐点了点头。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点不可怕
徐清欢先去向徐太夫人、徐夫人请了安,然后带着于二小姐在屋子里坐下。
银桂端了两杯茶上来,就与凤雏一起退到了门口。
喝了几口热茶,于二小姐的脸色仿佛也好了些,只是眉宇中的愁苦仍旧化不开似的。
“徐大小姐,”于二小姐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我姐姐的病还能治好吗?”
徐清欢还没有开口。
于二小姐接着道:“我只想知道实情,我心中担忧长姐,但是父亲、母亲却还当我是小孩子,他们说话都避着我,我让人去打听消息,有说徐大小姐请来了神医能够治好我姐姐,也有说我姐姐病入膏肓,已经药石难及……”
于二小姐眼睛有些发红,后面的话不忍说下去,她深深地垂下头:“让大小姐为难了,我不该来问。”
于皇后的病情如何不该由她来告诉于二小姐,不过既然于二小姐能找到这里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二小姐,”徐清欢道,“这些日子,国丈和夫人为皇后娘娘奔忙,等他们回过神来,会告诉你来龙去脉,二小姐不用多想。”
于家怎么安排这件事,她不能越俎代庖,而且仔细想一想,于皇后的病能医治,于夫人何必对二小姐支支吾吾,她没有明说,但已经将结果告诉了于二小姐。
于二小姐点点头,强忍心中难过,半晌没有说话,显然已经想清楚前因后果,静等了一会儿,她才平复心情:“我要谢谢徐大小姐,没有您查案,我们还不知道姐姐是被人所害,现在罪魁祸首下了大狱,姐姐也算得了些安慰。”
于二小姐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滴眼泪落在手背上,她急忙擦去。
徐清欢打量着于二小姐,于家两个女儿生得都极漂亮,黛眉、杏眼,端得是还有种清婉素淡的美态,于皇后病得久了,当年的美貌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从于二小姐脸上又能看出于皇后的年轻时的姿容。
这就是于家将二女儿藏在闺中的原因,于大小姐被抬进宫中,国丈和于夫人心中不知有多难过,恐怕二女儿再出什么差错,就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等到了何时年纪寻个好夫家,一鼓作气地将女儿嫁了。
于二小姐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只暖套:“这是我亲手做的,还望徐大小姐不要嫌弃。”
那暖套上绣着几朵蔷薇花,煞是好看。
徐清欢忽然想起自己屋子里绣架上没有完成的靴面,与这蔷薇花比起来,她的针线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糙,针脚不那么整齐,排线也不太细密,图案整体看起来好像有些歪歪扭扭,不过除此之外都还算完美。
好在只是简单的云纹,而且在靴面上,想必没有人去仔细看。
徐清欢接过暖套,看向于二小姐:“做的真好看,谢谢妹妹的心意。”
“没有,没有,”于二小姐忙道,“我手笨,针线做的粗,希望徐大小姐不要笑话,也就是送给相熟的人,否则我……真的拿不出手,我母亲总说我,女红这样差,人前要失礼的,还好徐大小姐不在意这些。”
于二小姐看起来性子直率,如果不是于皇后的事压着,徐清欢说不得能与这位于二小姐能多话些家常。
“大小姐,”于二小姐道,“您若是这两日还会入宫,看到我长姐,劳烦您跟长姐说,我很想她,让她定要养好身子,家里的事她也不用担忧,有我和兄长在。”
徐清欢点了点头。
于二小姐起身告辞,再次向徐清欢行礼感谢。
徐清欢将于二小姐送出门,两个人刚走到长廊里,就听到徐清安的声音传来:“清陵道长在哪里?”
“道长已经歇息了。”
“这么早?道长定然是躲起来不愿让我拜谢,无妨……想必道长还没睡着,我过去与他把酒言欢。”
徐清安的声音极高,其中夹杂着几分兴致勃勃的味道,徐清欢下意识地摇摇头,每次哥哥这般模样,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事发生。
“那是世子爷吧?”于二小姐有些好奇不禁道。
徐清欢点点头:“是我哥哥。”
于二小姐赞叹:“听兄长说,世子爷是位难得的少年英雄。”
徐清欢不禁有些意外,没想到于家大爷对哥哥评价这么高,不过哥哥这些日子的确长进不少,有些少年自强的模样了。
于二小姐马车渐渐走远,徐清欢转身回到家中。
只听院子里传来响动。
凤雏立即拦住一个小厮询问:“怎么了?”
小厮道:“世子爷眼睛里进了香灰,正让人打水清洗呢。”
好端端的怎么眼睛里进了香灰,徐清欢带着凤雏正要走过去看看。
却听里面的动静声更大。
“张真人眼睛里也进了香灰。”
徐清欢停住脚步,这两个人只怕自作自受,打扰了清陵道长清修,清陵道长已经歇下,没想到这二人还没皮没脸地闯进去,丢他们香灰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徐清欢不禁叹口气,她哥还是她哥。
……
宋家。
宋老太太、宋二老爷、宋二太太和宋成暄都聚在一起商议向安义侯府下聘的事。
“要一鼓作气地办好,”宋老太太道,“最迟明年春天也要将人娶回来。”
宋二太太知道老太太的心思,遇到满意的亲事,恨不得立即将喜事办了,这样心中才算踏实。
宋二老爷笑道:“按理说应该多筹备筹备,不过再晚……暄哥就要等着急了。”
听到这话,宋二太太脸色一变立即去看宋成暄。
宋二老爷也觉得自己一时最快有些言多语失,他这个侄儿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整日里在外面忙碌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回来也很少说话,随着侄儿渐渐长大,他这个做长辈的看到暄哥,竟然也会心生惧意。
这次去徐家议亲回来,暄哥坐在那里,好像少了平日里的冷漠,也收起了身上的锋芒,他一时心中放松,就说出了打趣的话。
宋老太太忍不住笑出声:“老二这话说的对,再等他可就要急了。”
宋成暄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表现的有那么急切吗?许多事自然要安安稳稳地办才好,在此之前他也没想过会这么早成亲。
宋成暄看向宋老太太道:“最早只能是明年春天吗?”
宋二太太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暄哥虽然还沉着脸,可她现在却觉得一点都不可怕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婚期
“暄哥,”宋老太太一脸埋怨,“你总要人家女儿再在娘家过个团圆年啊。”
宋二老爷仿佛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今年暄哥还准备回泉州吗?”
宋成暄虽然板着脸却被问得无话可说。
“这一点我倒是忘记了,”宋老太太皱眉,“没能让徐大小姐年前嫁进来,我恐怕又要搭上一个孙儿,今年泉州要冷清喽。”
“不然我们都留在京中好了,”宋二太太兴致勃勃,“将家中的孩子接过来,就在京中过年,也算是借了暄哥的光,让我们瞧瞧京里的繁华。”
宋老太太笑道:“就你聪明的很,”说着看向宋成暄,“暄哥你倒是说说行不行?你若是回泉州过年,我们就都回去,你留在京中,我们也跟着你在这里。
你别不说话,要给我们一个准信儿,平日里你糊弄我老婆子也就算了,这桩事断然不行。”
宋成暄被宋老太太这样一说,脸皮有些挂不住,不过还是正色道:“朝廷没有派差事,孙儿要先留在京中等消息。”
“你看看,”宋老太太道,“真让你二叔说中了,暄哥到底是在外面历练过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说的郑重其事,脸不红心不跳,想当年你二婶回娘家久了,你二叔想要去接,在我面前借口要去买货,我瞧着他就心虚,说了两句果然就套出实情,他臊得没脸见人……”
宋老太太旧事重提,宋二老爷不禁脸涨得通红。
“看来,等清欢嫁进来我要加倍对她好,这样才能笼络住我这孙儿。”
宋老太太说笑的声音不停地传来,宋成暄仍旧正襟危坐,好像没有受半点的影响,只是脸庞的轮廓却越发变得柔和,他想起当年父母说笑时的情景,他坐在一旁抿着嘴听,偶尔也会跟着偷笑,等到有人看过来时,他立即就会板起脸,接着看手中的书本。
魏王府出事之后,他就没有家了,可现在他却又觉得离家越来越近。
“好了,”宋老太太起身,“我也累了,你们都各自去歇着,明天等薛总兵和夫人上门取了吉日,你们还要帮我盘点好聘礼送过去。”
众人都应承。
宋老太太看向宋成暄:“你让人带进京的聘礼单子我也都看了,东西是不少,之前我还怕我拿出来的不够多辱没了侯府,如今加上你的,确实也还算周到了,不过人家侯府看的不是这些,而是你能不能对清欢好,你去侯府做客,不能总板着脸。”
宋成暄道:“孙儿记住了。”
宋老太太不禁叹口气,嘴上说记住了,眉眼间还不是冷若冰霜,只要清欢不嫌弃就好。
“你去吧!”宋老太太将宋成暄打发了出去。
宋成暄刚刚跨出了门,就听宋二太太道:“娘,暄哥很厉害啊,在外面攒了那么多银钱。”
“暄哥那么年轻离开家出去,就是为的今天。”
“攒了本钱,好风风光光成亲。”
这是宋二老爷的声音。
宋成暄向前走去,却发现永夜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永夜还站在窗下仔细地听着。
宋成暄皱起眉头。
永夜半晌才磨磨蹭蹭地上前。
“好听吗?”宋成暄声音低沉。
永夜立即摇头辩解:“我只是想替公子说句话,不过……”
宋成暄皱眉停下脚步。
永夜吞咽一口,胆小如鼠的他,有些不敢说下去:“不过,二老爷的话着实让我无从反驳。”
宋成暄眯起眼睛,看来下次他要留下赵统,让永夜回去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
这今天,徐清欢真切地感觉到了要出嫁的气氛。
家里张灯结彩,因为这桩事五叔也从北方回来了,带着五婶来府中帮忙。
清欢在前面偷偷看着宋家抬来的箱笼,然后回去告诉清欢。
“我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二抬,宋家说是按照京城的礼数来,这才是纳吉的小礼,就用了半台,等到过大礼的时候,最少也要一百二十八抬吧!”
徐清欢总算将鞋做好了一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不过还是有些吃惊,小定的时候虽然要过礼,但谁家也没有这样送的啊,生像是在送大聘。
徐清悦笑道:“宋家是怕姐姐跑了,要用这些压住姐姐,我听宋家来的保山说,不如一鼓作气,定了婚期,将大聘也都过了,宋家这是有备而来。”
徐清欢听得心“怦怦”乱跳。
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
宋家选了三个日期,最晚的也是二月,最终在徐太夫人的坚持下,又将孙女多留了一个月在娘家。
听到了成亲的日期,徐清欢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就要离开安义侯府了,以后就不能随便赖在祖母身边,陪着母亲做家事,看父亲在练拳脚,听哥哥吵吵闹闹挨打的声音。
徐清欢和清悦在徐太夫人房里住了两日,徐太夫人拉着孙女说话,讲的都是她当年出嫁时的情形,还将一些家事说给清欢和清悦听。
两个女孩子都觉得还是在娘家的日子过的舒坦。
送走了徐清悦,徐清欢穿着斗篷去花园里看景致,天气还不算冷,走在院子里觉得很是舒坦。
如果一直在家中那该多好。
徐清欢正想着,只听身后传来声音道:“后悔了?”
他的声音比往日里要低沉些。
徐清欢转头看到了宋成暄,这两日家中忙碌,京中也有不少女眷来看她,加上她一直陪在祖母身边,他们没有机会见面。
徐清欢颔首:“有点。”
宋成暄的眸光闪动。
徐清欢笑着道:“若不然把婚期改一改,不要三月初八,改成八月初三……”
她话还没说完,只看到他走上前来,然后她整个人被抱起,一闪身两个人就到了假山石后。
他低下头,滚热的气息扑在她脖颈上,让她觉得又痒又麻。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大小姐哪里去了?方才还在这里呢。”
“夫人那边传话要找大小姐过去。”
徐清欢抬起头看向宋成暄,示意自己该走了,他却牢牢地拥着她不放。
等到外面的下人走远。
徐清欢脸颊发红:“母亲找不到我会着急。”
第四百九十八章 解忧
两个人虽然已经要成亲了,之前也有过许多亲密举动,可突然偷偷摸摸地独处,徐清欢难免还会觉得有些慌张和忐忑,她开始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跟他玩笑。
徐清欢抬起头:“宋大人今天怎么会过来?”
宋成暄的表情平静,既然定了婚期,他就不怕她会反悔,但是想想她这两日都在徐太夫人屋子里,恐怕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失落,看到她在园子里散步,脸上满是迷茫的神情,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宋成暄淡然地道:“过来看看廖先生和清陵真人对那毒丸有没有头绪。”
徐清欢被这样抱着,手无处安放,慢慢地去捋腰间的佩饰,之前在她屋子里,他们之间更多了几分亲密,不过她也不能似他这样,每次都能自然而然地动手。
“我腰上这条方胜很好看吗?”
宋成暄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徐清欢的思绪,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握着的并不是自己腰间的佩饰,而是他挂在腰带上的那条方胜。
宋成暄道:“你喜欢就送给你。”
这世上没有白白得来的东西,这条方胜送给她,必然她还得还给他一条。
徐清欢连忙拒绝:“我不给你结方胜,”说着她伸出手,“这几天针线都做不完。”
宋成暄拉住徐清欢的手,仔细地看了看,拇指在她指尖上摩挲了两下。
徐清欢不禁缩起手指:“没事,不过就是弄弯了几根针而已。”
徐清欢这话说完,感觉到宋成暄的胸口震动了一下,她立即抬起头却发现他脸上一本正经,眼睛依旧深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方才不是在笑吗?
离得这么近,她不可能感觉错。
“都做了些什么?”宋成暄接着道。
徐清欢抿了抿嘴唇:“中衣,还有长靴。”
宋成暄道:“还有几个月,可以将那套中衣做完吧?”
徐清欢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几个月做完一套中衣,还需要仔细思量,可见出嫁要准备那么多东西,真是难为她了,宋成暄道:“这么说,成亲那天我有衣服和鞋子可以穿了。”
徐清欢耳边一热,他的要求还真不高。
宋成暄道:“我找了两个绣娘,都是信得过的,将来我们成亲之后,也会在家中做事,你将需要的东西交代给她们去做。”想必徐夫人不会让家中绣娘将所有东西都做好,这样会显得对这门亲事不够尊重。
她屋子里的丫鬟帮忙也做不完,他就寻了两个绣娘来,一来可以帮她一起蒙混过关,二来也让她们适应一下女主子的手艺,三来……他可以帮绣娘从她屋子里换物件儿。
当然第三点最不重要,他只是想要帮她解围。
徐清欢的眉头果然渐渐松开。
虽然还没有成亲,宋成暄却感觉到了两个人将来在一起的好处,在外面翘着下巴满脸骄傲,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肯退缩,义无反顾守着安义侯府的徐大小姐,还有这样的软肋。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只看到他双眸闪动,然后整个人就靠过来。
背后是冰冷的寿山石,所以他伸出手撑住了石头,将她圈在怀中,也让她无可躲避。
“不想嫁给我吗?”他又低声询问。
徐清欢咬咬嘴唇,耳边如火在烧,好半天才道:“想……就是舍不得祖母和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她那白皙的耳朵又渐渐发红,宋成暄望着她半晌才回过神:“过些年,我们会回到京中,到时候就可以团聚了,若是侯爷愿意,我还可以想想法子,将安义侯府挪到泉州。”
那一定会大费周章,而且不知到时候是什么情势。
徐清欢摇摇头:“我们进京应该会很快,我相信宋大人。”前世宋侯拿下东南没几年就风风光光入京左右政局,今生应该会比前世更快。
多了董先生他们,东南又会是另一番模样,她不能保证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还有几分自信,能让东南比前世更好。
她的下颌微微翘起,目光更加明亮,方才的迷离从眼眸中渐渐散去,重新变得清澈,不过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又有些羞臊。
她不像他,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看着徐清欢面颊微红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从京中死里逃生之后,他就想着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再回到京城,再让他们偿还魏王府的冤仇。
那时候满心都是仇恨和戾气,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个家,还能感觉到欢愉。
“太夫人院子里也没有,我之前真的在园子里看到了大小姐。”
徐清欢几乎忘记了母亲还在找她,她推了推宋成暄:“我真的该走了。”
说话声越来越近,显然下人找了过来。
他低下头去,她的睫毛不禁像蝶翅般颤动,嘴chun轻划过他的耳边:“别闹了,会被人瞧见。”
她的劝说却没有半点的用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总算将她放开。
徐清欢整理一下衣裙,就慌慌张张地准备走出去,却又被后面的手臂环住了腰身,宋成暄凑过来,拿起她的帕子擦拭了她嘴边晕开chun脂,然后趁机低下头……
轻轻地……
han了她一下。
轻软的碰触,更加磨人似的。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坏透了。
徐清欢抿了抿嘴唇,快步走去徐夫人房里,有些心虚地向母亲行礼。
徐夫人并没有看出女儿的异样,而是向徐清欢招了招手:“快来,宋家送来的聘礼还有京中的两个铺子,你看看这怎么办?放在我这里不合适,你先接过去吧!
还有这些聘礼单子,我们快点理出个头绪,一会儿成暄还要来见廖先生,问问你的病情,你总要去露一面。”
露一面?
母亲真是好哄骗,殊不知那宋某人早就在府里藏着。
……
简王府里。
简王看着桌子上的两张画像,一张是安王爷,一张是那慧净。
看起来两个人有些相像又感觉不太像。
简王皱起眉头坐回椅子上。
“王爷,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简王立即振奋了精神,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衣裙的女子走进屋子,那女子面容妖娆,口唇嫣红,身材十分高挑。
“王爷。”她一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第四百九十九章 被盯上了
简王看向那女子,神情十分平静,显然习惯了她的声音。
“让你查的怎么样了?可有头绪?”简王声音低沉。
卫娥摇了摇头:“安王爷在世时的宫人太少了,我找到了几个,也只是知晓安王爷在京中时的事,安王爷后来去了松潘卫,自然将亲信都带走了,松潘卫被攻破之后,安王爷带着手下人守城门,身边的下人和百姓都誓死不降,百姓全都被杀,更何况安王府的人。
不管那老妇人是谁,她说的话八成做不得真,松潘卫被围困,安王爷的子嗣怎么能跑出来。”
简王没有皱眉思量:“世事无绝对。”
卫娥看到桌子上的画像,就走上前细看:“安王爷在京中时,我还没进宫呢,现在看这画像,安王爷真是一表人才,最少比先皇要英俊的多,那慧净的眉眼看着与安王爷并不相像,非要说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脸型,不过不能就这样辨别,我的模样还与当今圣上有些相同呢……”
“不要乱说,”简王皱眉,“现在还是管不住你的嘴。”
卫娥并不害怕,仍旧满脸笑容:“简王爷也不要着急,总要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地打听。
如今京中是非多,我也不敢太张扬,这次来王府都是转了好几个圈子,连门也不敢走,生怕被人盯上。”
简王看向卫娥:“你心中可是有了打算?”
卫娥低声道:“先皇身边有个御用中官,从宫中出来之后,就在京里买了个小院子,平日里倒是也与人走动,就是什么话也不肯说,我托人去打听,他只是装傻,这样的人都是知晓秘密的,他能张嘴的话,透露出来的消息也就八九不离十。”
简王道:“你若是自己前去要处处小心。”
卫娥媚笑道:“我心里有数。这次张家出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又牵连到安王府,只要有心的人都能打听出消息,慧净到底是不是安王爷的子嗣,好奇的人应该有不少,这慧净的身份弄不清楚,他就要被关在大牢里,谁也不敢处置了他。”
看着卫娥轻松的神情,简王的表情更加深沉:“正因为这样,京中才人多眼杂,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知道又能怎么样,”卫娥道,“王爷这样做还不是想要人人都知晓,这样一来宗正寺就非要查出个究竟。”
“好了,”简王吩咐卫娥,“你去吧,有了确切消息及时告诉我。”
卫娥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简王的屋子,刚走两步想起什么:“王爷,府里还有胭脂了吗?”
简王看向桌案上的布包:“都在那里了,你少用些,宫中赏赐的就这么多。”
卫娥欢喜地去拿:“这宫中的胭脂就是不一样,光是闻一闻都让人觉得舒坦。”
卫娥刚刚迈出门,管事就来禀告:“王爷,安义侯世子爷来送鸟了。”
简王让卫娥离开,才吩咐道:“将人请过来吧!”
“您在府里待得可真安稳,”徐青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这肥鸟整日里在我家白吃粮食,您也不闻不问,现在都什么年景了,我们安义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徐青安这话刚说完,手里的肥鸟飞扑上他的头,用嘴去啄他的发髻。
“今天你若是敢啄破小爷的面皮,小爷就将你下锅吃肉。”
徐青安话音刚落,那肥鸟“啊”“啊”地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叫嚣。
简王站起身,徐青安就大步踏进屋子里,伸手将头上的肥鸟抓下来,就向简王丢掷过去,那肥鸟见到简王忽然不会飞了,肉肉的身子径直向地下落去,简王大惊失色连忙双手捧接住:“青安啊,你看看,不是本王不去接回来,这畜生到家就装死,本王也无可奈何。”
徐青安看着简王手中的肥鸟闭上了眼睛,嘴上还挂着他的一根头发:“我们家中现在忙得很,这肥鸟着实照应不过来。
反正它这么肥,堪比老母鸡,王爷饿它些日子也无妨。”
简王想到宋、徐两家的婚事,笑着道:“我听说宋家已经下了大聘,看样子这两日宫中也会有赏赐,”说着深深地看了徐青安几眼,“多与你妹妹学学,将来娶个好姑娘,侯爷也就能放心了。”
徐青安没有接话,而是耸了耸鼻子:“王爷这屋子里怎么有股浓浓的脂粉味儿,”说着颇有深意地看着简王,“您在家中的日子过得也并不清闲,这家中莫非又要添丁了?”
简王脸顿时一黑。
徐青安趁机告辞:“我走了,简王爷就不要送了,下次再送肥鸟来,记得多拿些银子。”
徐青安转身离开。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侧室的帘子掀开,幕僚快步走出来低声道:“安义侯世子爷这时候登门,是不是起了疑心。”
简王目光微深,卫娥刚刚上门,徐青安就追了过来,怎么会这样凑巧。
“王爷,”幕僚接着道,“若不然这些日子先不要动,让人送信给卫娥,让她就待在庄子上,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简王微微沉下眼睛,半晌也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袖子。
幕僚不敢再说话,轻手轻脚地退下去,然后关上了门。
……
徐青安离开简王府,一路回到徐家。
徐清欢正在清陵道长住的院子里。
清陵道长将方士炼丹用的药材放在瓶罐之中,徐清欢和常娘子站在一旁仔细地看着。
桌子上放着的药材徐清欢都认识,只是那些五颜六色的粉末她就很陌生了。
“曾青、丹砂、亦金、铅母、砒霜、滑石……”张真人凑上前道,“师弟,这些年你没少存东西啊。”
张真人说着向清陵道长身上摸去:“我看看,还有什么好物件儿。”
清陵道长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在张真人的脚背上,张真人顿时疼得跳开了几步。
清陵道长怒目相对,然后转头看向徐清欢:“大小姐,道人住这院子,除了您和这位善人之外,不要再让人进门,尤其是我这师兄。”他刚刚过上安稳的日子,不想再出去云游。
清陵道长刚想到这里,就听另外一个声音道:“世子爷回来了吗?可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快告诉我,说不定就是我见到的假乔姝。”
清陵道长闭上眼睛,好好的侯府怎么会有这么多妖魔鬼怪,这位顺阳郡王世子爷看着很不错,也是个聒噪的人,动不动就翻看他的道袍,想要与他换衣裳。
清陵道长忍无可忍,转身走进了屋子,将所有人撂在院子里。
第五百章 幕后大佬
“我这师弟不懂事,”张真人看着清陵道长不禁摇头,“当年师父离开的时候就担忧师弟心性不定,让我多多照佛,是我没有尽到师兄的责任。”
徐清欢如果没有看到张真人方才对清陵道长动手动脚,说不定会相信张真人的话,尤其是现在的张真人,手中拿着拂尘,身上的衣衫在微风中徐徐飘荡,看起来十分的超凡脱俗。
张真人莫测一笑:“在磨砺些日子就能好多了,也就不必再外出云游。”
院子里的众人早就对张真人这一套心知肚明,倒是来回忙碌的仆妇们听到了,眼睛中对张真人多了敬佩、尊崇的神情。
张真人看着那些目光,愈发怀念泉州,他在泉州多年,一直都是如此,走在街面上,认识他的人都要喊声仙人。
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等到京城的事了了,他就又可以回到泉州做他的张仙人,不用整日里与大舅爷为伍,想想就觉得惬意,如果师弟不要再去云游,整日里与他叙叙师兄弟之情那就更好了,哪个高人身边没有个追随的人。
总之,回到泉州之后,就是他的好日子。
“真人,这还没到晚上呢。”齐德芳善意地提醒张真人,张真人那目光涣散的模样,显然是在白日做梦。
齐德芳说完不给张真人反驳的机会,就扭头看向徐清欢。
二叔的案子总算有了进展,齐德芳急于知道简王到底是不是幕后真凶。
徐清欢道:“我们去花厅说话吧!”
他们已经将清陵道长这里弄得一团糟,道长若非答应了要帮她弄清毒丸中的药性,恐怕早就收拾包裹离开。
常娘子低声道:“我留下帮清陵道长。”
徐清欢点了点头。
众人陆续都离开,唯有张真人站在原地不停地向屋子里张望,然后走到常娘子身边低声道:“我这师弟是小孩子脾性,善人多多包涵。”
“张真人放心,”常娘子收拾起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我不会将清陵道长抢走的。”
张真人听到这话,心中舒坦了些,不过他隐约有觉得有些不对,好像是他怕被师弟遗弃似的。
张真人离开,清陵道长才走出来。
常娘子将所有的药材都按顺序放好,方便清陵道长取用。
清陵道长看着常娘子一丝不苟的样子不禁点了点头,开炉炼丹必须要这样,所有的药材都要放的精准,不能有半点的差错,否则差一点点药效就会十分不同。
清陵道长拿出张真人交给他的丹丸,这丹丸切开之后不见金色,至少证明金、亦金加的都不多。
大周被称为长生不老的丹丸,大多数都是金丹,也就是说,这丹药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当成仙丹来炼制。
清陵道长这样想着,去拿桌面上的药材,常娘子正在取药瓶,如果他走过去不免与常娘子离得太近了些。
仿佛看出了清陵道长的迟疑,常娘子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放心,我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我留在这里帮忙,只是想要早些找到给徐大小姐治病的法子,无关的事我都不会多问。”
清陵道长目光微闪:“善人对徐大小姐很好。”
“不,”常娘子道,“是大小姐对我好,她虽然不说,但是她对我极好。”不问她的出身,不问她的经历,对她完完全全的信任,她想做什么大小姐从来不会干涉,这样的尊重和理解是寻常人不会给与的。
常娘子拿出了笔:“道长做的每一步我都会记下来,方便后来查看,趁着这两天风平浪静,我可以多帮些忙。”
说完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布包袱。
院子里安静下来,清陵道长重新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丹方上,他记得师父说过,炼丹一道并非害人,但许多方士居心叵测,又有些人利用方士想要达到目的,当年有位师伯和好友就是被人利用,最终两个人一死一残。
师父本不想将这些丹方再传下去,临终前还是交到他手中,嘱咐他不要轻易开炉炼丹,即便炼出丹丸也不要轻易尝试。
因为最终是福是祸谁都不知晓。
现在他希望这丹方能够救人,也算是为师伯积福。
……
众人在花厅里坐下来。
齐德芳将所有期望都放在了徐清欢身上,在他心里没有谁比徐大小姐厉害。
“会不会真的就是简王,”徐青安先道,“本来常州的案子就与简王府那个叫蓉晓的姨娘有关,虽然后来发现真正与蓉晓有染的是苏纨,可是蓉晓最终却养在了简王府,说不定就是简王为了便于看管才会这样安排,真没看出来,简王竟然是……”
要不是找到了线索,徐青安根本不可能会怀疑简王。
徐清欢这两日已经将所有的案子梳理了一遍。
“不管是王允案,还是最后的慧净案,都涉及了当年的秘密,”徐清欢道,“如果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的人,不会知晓这些事,更无法拿来利用。
而且这几桩案子,都是旧事重提,可见背后之人已经布置了许多年,从凤翔到常州,他做事缜密,每件事都安排的极为仔细,能让王允、苏纨这样的人向他低头,对他忠心耿耿,不是靠权力和恐吓就能做到的。
可见那人有足够的能力,让身边人对他敬服。
所以,他必然有本事藏匿起来,让人无法怀疑。”
徐青安睁大眼睛,妹妹这样一说,越来越像简王了。
“看看这些案子的时间点,王允是从西北回来之后,就被背后的人收揽了,可以推断出,王允在西北出事的时候,那人最少心智已经成熟,有足够的本事去招揽人为他做事,苏纨也是一样,他尚公主不久,苏家出事,苏纨很快找到了与嘉善长公主相处的方式。
背后之人还知道当年发生在松潘卫的秘密,就算安王身死的时候他没有经历整件事,之后也在暗中查案。
这样看来他应该不是个年轻人。”
徐青安道:“在朝中有一定地位,有能力让人敬服,年纪不小,这不就是简王吗?”
每一个推断简王都符合。
徐青安说着咬牙切齿:“简王骗了我们这么久,这次小爷定然要将他捉出来,干脆我们今天就杀到庄子上去,找到那藏在里面的内侍,那内侍定然知晓简王许多秘密,我们对他严加审讯,揭穿简王的真面目。”
第五百零一章 下棋
徐清欢看着徐青安。
徐青安有些心虚地吞咽一口:“妹妹,我说的不对吗?”
徐清欢道:“然后呢?哥哥说将人抓到就能问出秘密,如果问不出来会怎么样?”
徐青安一时语塞。
“没有任何证据,我们方才说的都是猜测,朝中位高权重的人不止简王一个,而且简王爷是众所周知的闲散宗室,你突然质疑简王,又会有多少人相信?”
徐青安道:“我们可以审问慧净、苏纨这些人,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苏纨和慧净早就被送进了大牢,刑部的大人们个个都想要立功,他们审问绝不会手软,可是到现在却一无所获,哥哥去问又能问出什么?
哥哥这样冲动,就不怕落入幕后之人的险境中吗?万一简王是真的被冤枉的呢?”
徐青安和齐德芳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张真人也捋着胡须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幕后之人一向小心,所有的事都是他吩咐别人去做,即便王允、苏纨这些人被抓,也牵连不到他身上。”
“那该怎么办?”齐德芳道,“难道我们就不查了吗?”
徐清欢道:“不管简王是不是幕后之人,简王显然都不是那个不问朝政的闲散宗室,我现在好奇的是,简王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徐青安道,“偷偷摸摸的定然不是好事。”
徐清欢道:“既然哥哥知道简王做的不是好事,何不在那时候将他们抓个正着。”
合理的惹祸是少年英雄,不合理的惹祸是纨绔子弟,徐青安眼睛亮起来,不过妹妹为何这样指点他,从前不都是妹妹直接吩咐他们去做吗?
徐青安一脸疑问地看向徐清欢。
徐清欢明白徐青安的意思:“哥哥忘记了?我要出嫁了,这段日子要么去长辈家里做客,要么关在房里做针线,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徐青安却觉得有些不太舒坦,他转头瞪了张真人一眼,什么时候宋成暄比案子还重要了。
徐清欢站起身来:“千万不要将事情办砸了。”
……
已经入冬,好像随时都会下一场雪似的。
徐清欢托着下巴向窗外看去,前世李煦说幕后之人没有了任何线索,那时候简王带着宗室搬离京城,他做了宗正卿。
李煦是真的没有查清楚,还是明知幕后之人的身份另有打算。
幕后之人真的是简王吗?
现在她不会随便下结论,因为幕后之人真的很狡猾,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从手边溜走,并且回报给她的定然是个大大的陷阱。
徐清欢稀里糊涂地想着,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茶碗,就在她手刚要落下的时候,那茶碗被人端走了。
“凉了,换杯温水再喝。”
徐清欢抬起头,看到穿着一身官服的宋成暄,显然他刚从衙门里回来,她就要站起身,宋成暄却先一步走在了软塌上,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针线。
徐清欢正在做孝敬给宋家长辈的针线,绣娘已经勾了边,繁琐的花样也都成形了,她只要将空白的地方填补起来,就算做完。
“我们下盘棋吧!”
看她趴在这里一脸疲惫的模样,宋成暄看向桌案上的棋盘。
徐清欢果然精神一振,关在家里一天,她正觉得十分无趣。
银桂端了棋盘上前,宋成暄摸了白子。
徐清欢落下黑棋,正要仔细与他对弈,就感觉到脚被捉住,她怕冷,所以脚上穿了粉色的软底睡鞋,如今被他这样一摸,只觉得又慌又羞。
他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脚背上:“廖先生说的没错,从你的脉象上看,到了冬天最是难熬,屋子里烧的再热,也免不了手脚冰凉,等将来去了东南应该会好一些。”
原来他是在印证廖神医的话。
屋子里一时静寂,宋成暄抬起头看到了她绯红的脸。
“你再不下,我就落子了。”她眼睛微垂,似怒还嗔。
清脆的几声响动,黑棋已经落了八颗。
宋成暄心情本来十分平稳,他刚刚去问过廖神医,进屋只是关切徐清欢的病情,现在看到她眼眸中闪烁的笑意,竟然心中有些炙燥,这段日子相处的多了,他好像越来越难以把控自己。
徐清欢隐约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再这样下去恐怕两个人又要做出亲密举动,真的这样,让银桂她们笑话了不说,今天晚上又没法说正事。
想到这里,徐清欢将脚缩回去,立即拿来薄被盖住,咳嗽一声开口道:“衙门里怎么样,可说了如何处置慧净?”
宋成暄道:“皇家血脉不能乱,本朝没有前例,宗正寺四处找典籍,想要从先人那里找到依据,有人提出要滴血验亲,谁都知道这法子并不可靠。”
徐清欢听到这里,现在宗正寺查验安王这一套,假以时日也会用在宋成暄身上,她心中一动仿佛有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可她仔细去想的时候,又想不出究竟。
宋成暄接着道:“宗正寺在找从前的老宫人,希望从老宫人嘴中得到些消息,只不过当年的事知晓的人太少。”
徐清欢想起一桩事:“魏王爷有没有提起过安王爷的事?”
宋成暄拿起一颗棋子:“安王爷对我父亲颇多照顾,不过那时候我父亲年纪尚小,还被养在宫中,想必对那一战的情形知晓的也不多。”
这样看来魏王爷和安王爷的事仿佛没有任何的关联,也许是她想的太多。
徐清欢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棋盘上,却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宋成暄攻陷了一小片,这人怎么能一边与她说话,还能用棋子算计她。
……
京城,沈家的小院子。
沈老爷早早就放下人去休息,独自一个人在灯下看书。
这些年他习惯了自己侍奉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茶,吃什么样的点心,下人再贴心,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在宫中几十年,他侍奉过太多的主子,这一点早就已经看透了,有时候还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地生活。
沈老爷这样想着,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可还没有吃进嘴里。
就听到“嘭”地一声,窗子打开了。
今晚没有风,为何窗子会突然被打开,沈老爷起身走到窗前,刚要伸手关窗却看到一个人影从眼前晃过。
第五百零二章 恩情
沈老爷因此怔愣了片刻,不过并没有惊慌,他仔细地向外看了看,并不见任何人,大约只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沈老爷伸手将窗子关好,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很难会被什么事吓到。
见识过太多人的生生死死,早该心如止水,更何况他年事已高又有旧疾缠身,随时都有可能结束这条残命。
沈老爷重新走回桌子前,端起茶来喝。
茶水甘甜,今晚的气氛也还算不错,他应该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觉。
虽然这样想着,心中却依旧泛起波澜,这些日子他经常会想起安王爷,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安王爷一家早就化为烟尘,许多人都想不起来那位英俊、善良的大皇子,当年宫中的下人都愿意去大皇子身边侍奉,就算不小心做错了事,只要不是居心叵测、有意为之,都会被原谅。
沈老爷想到这里向手背上看去,他虽然已经老迈皮肤已经满是褶皱,但手背上仍旧可以看到年轻时留下的疤痕。
恍惚又回到了那一年,宫里传疫症,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太医院恐怕疫情难以控制,将所有患病的宫人都关押在一起,他当时也因为身患小疾,也被送入其中。
太医院的御医们穿着白色罩衣来回穿梭,开始还肯给他们看诊用药,后来就趋于敷衍,疫症本就不好治,只要能压制住宫中疫情,让贵人们安然无恙,太医院就是大功一件,至于他们这些的生死,本就没有人在意。
就像宫中那些树木上的叶子,繁盛时不会有人赞赏,落败时遭人厌弃,最终与那华丽的宫殿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不愿意就这样死去,与那些生病的宫人一起抗争想要逃走,遭到了守卫兵士的殴打,朝廷即将处决他们,大皇子却出现在那院子之中,喝令太医院治病救人,并为他们辩解,若非太医院怠慢,他们也不会抗争,太医院岂能这般草菅人命。
大皇子穿着一身常服,没有佩戴什么贵重的佩饰,看起来并不华贵,可那一刻他才隐约明白,人的身份和地位,并非能用那些俗物就能装饰出来的,大皇子是天边的明月,真正的身份贵重。
就因为大皇子,许多宫人才得以死里逃生,他们痊愈之后重新回宫中侍奉,悄悄地将大皇子的恩惠记在心中,他小心谨慎地办差,期望有一日能有机会报答大皇子。
后来大皇子被封为安王去了松潘卫,宫人私底下悄悄议论安王回京之后就会被立为储君,没想到最终却传来噩耗。
沈老爷的手微微颤抖,他多方去打听,安王爷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皇陵中埋葬的只是个头骨,其他都是用稻草代替。
那么好的王爷,那么好的主子。
安王去了之后,他经常会梦见安王走进小院子里,救下他们的那一刻,只是安王爷的面容在梦中那么的清晰,梦醒之后,他只隐约记得安王爷安慰的目光,就那样瞧着他。
“笃笃笃。”
窗户上又传来敲击声。
这次沈老爷觉得自己没有听错,他站起身再次走到窗子前,将窗子打开。
黑暗中真的有个人影,他穿着长衫,负手而立。
沈老爷不禁愣在那里,可能是方才正在想安王爷,如今见到这影子,心中突然一紧,竟然说不出话来。
直到那人慢慢向前走去,仿佛要从这里离开,沈老爷才慌忙出门跟上前,可那人影走得很快,眼见就要融入黑暗的夜色中。
是谁?
眼前的情形竟然和他的梦境有几分相似。
“安……”沈老爷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却又一下子住了嘴,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几乎立即地,沈老爷回过神来,不可能是安王爷,是有人故弄玄虚引他上当。
想通了这些沈老爷就要转身走回屋子,黑暗中的人影却慢慢地退了回来,然后露出一张让沈老爷觉得陌生又熟悉的脸孔。
“内侍公公(注1),看来您还没有忘记安王爷啊。”
沈老爷仔细地端详着来人,半晌才迟疑着道:“你是严中官?”
“内侍公公好记性,”那人上前行礼,“不过出宫之后,我就改名了,如今叫卫娥。”
卫娥。
沈老爷听得这话脸色一变:“你用的是……”
“是啊,”卫娥笑道,“当年陈娥与宫人一起议论安王,被人打了一顿,内侍公公曾为她求情,虽然陈娥最终还是被打死了,我和她都记得内侍公公的好处,从宫中出来之后,我就从两个人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改名卫娥。”
“严……”沈老爷不太适应地顿了顿,“卫娥,我们进去说话。”
卫娥跟着沈老爷走进屋子,当着严老爷的面,他脱掉外面的长衫,露出里面的衣裙,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在了许多。
看到桌子上的茶水,卫娥嫣然一笑:“您现在已经出了宫,我也跟着他们唤您沈老爷。”
说完这话,卫娥自己站起身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嘴唇:“沈老爷的茶很好,日子过的也舒坦,就是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那曾经救过您的旧人。”
沈老爷知道卫娥说的是安王爷,这两日他夜不能寐曾请郎中来开安神的药,心中烦闷的时候也跟下人提及,他这般是想起了故人,想必卫娥就是打听到消息才故意穿成那般模样来试探他。
沈老爷面容似是平静:“我已行将就木,有些事早晚都会忘记。”
卫娥目光一沉:“当年安王爷远在松潘卫,沈老爷得到消息时,安王一家已经被人杀害,可现在安王的子嗣可能就在眼前,沈老爷这样不闻不问,假以时日真的有面目去见恩人吗?”
沈老爷的手微微一抖,他尽量不动声色:“这话从何而来,我们深受皇恩,出宫那一日管事公公说过,走出宫门之后做个无用之人,就是对朝廷最大的报答,我没有忘记,希望严中官也不要忘记。”
沈老爷说完站起身:“老夫老迈,就要安寝了,严……卫娥请回吧。”
卫娥脸上依旧满是笑容:“只怕沈老爷言不由衷。”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人走进屋子,其中一个人被绑住,嘴里塞了一块布巾,喉咙地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一脸焦急地看向沈老爷。
沈老爷皱起眉头:“你们竟然如此大胆,快放了我的管事,否则我立即就去报官。”
……
注1:内侍公公:太监官名。
第五百零三章 没听够
卫娥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将沈老爷的呵斥放在心上,还打开了小抽屉,从里面找到一串檀木佛珠,放在手中轻轻的捻动。
沈家管事不停地挣扎着,眼睛中仿佛要冒出火来。
卫娥看向沈老爷:“沈老爷说是要远离争斗,暗地里却让管事偷偷摸摸打听消息,还买通狱卒前去大牢里送饭,多亏我留了心,这才在刑部大牢外抓到这位管事。
现在人人都想知晓慧净是不是安王的血脉,沈老爷是准备弄清楚结果之后待价而沽吗?”
卫娥眼睛中一闪轻蔑:“怪不得沈老爷日子过的这么好,到底与我们这些人不同,现在我们将沈老爷的人捉了,沈老爷就报了官,大家一起去顺天府衙门说个清楚,这样谁也别想安生,沈老爷也不可能再将消息卖给旁人。”
沈老爷皱起眉头看卫娥。
卫娥微微一笑:“如果沈老爷能将知晓的实情告诉我,我立即就会离开。”
沈老爷沉默片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与沈老爷一样,”卫娥道,“将消息卖个好价钱,也好讨生活。
沈老爷在宫中就攒下不少的银钱和关系,我们这些人孤苦无依,若是不动些脑筋,早晚有一日要被饿死。”
沈老爷摇了摇头:“出了宫也离不开这些争斗。
我是让人去大牢里打听,只不过是知晓一些过往……但是涉及到安王爷,我也不敢信口胡说。”
“没关系,”卫娥道,“沈老爷告诉我,我来帮沈老爷查证。”
沈老爷神情复杂:“你就不怕惹祸上身?我听说那慧净在常州犯下大错,万一是个祸患,将来你也会被牵连其中。”
卫娥并不在乎:“我要先活下来,才能忧虑将来会不会被牵连入狱。”
沈老爷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终于他叹口气:“先将我的管事放了,我再告诉你。”
卫娥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沈老爷若是反悔该怎么办?我们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见惯了尔虞我诈,谁也别想算计谁。”
沈老爷闭上眼睛如同入定了般,半晌才拿定了主意,睁开眼睛:“以慧净的年纪,如果他是安王爷的血脉,应该是在松潘卫被攻陷前后出生,可安王爷并没有似这般年纪的子嗣,那么慧净就只能是在那一役后出生,这一点审问慧净的大人们定然已经想到了。
众所周知安王爷只娶了一位王妃,王妃被杀之后尸身被吊在城楼上,可见慧净的生母并非王妃。”
卫娥道:“安王爷身边没有妾室,这样推论,慧净必然与安王爷无关。”
沈老爷道:“安王爷前往松潘卫就藩之前,安王妃曾进宫谢恩,我在御花园中听到安王妃与身边丫鬟交谈,安王妃将头上戴着的发簪给那丫鬟,让丫鬟先一步去松潘卫侍奉安王爷。”
王府诸事繁忙,王妃一时半刻不能离开,吩咐心腹丫鬟前往并赐发簪,这是有意要给丫鬟开脸。
卫娥明白过来:“所以你让人去大牢中看那老妇人的模样,是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王妃身边的丫鬟。”
沈老爷看向管事:“你可看清楚了?”
管事点了点头。
沈家管事嘴里的布巾被拿开,一脸愤恨地望着卫娥等人:“老爷,不能告诉这些小人。”
沈老爷道:“说吧。”
沈家管事这才道:“那女子眉心果然有颗痣,不过大牢太暗,我没看清是不是红色。”
“难道真的是她?”沈老爷喃喃自语。
卫娥道:“那丫鬟眉心也有一颗痣?”光是查明那丫鬟的身份原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重要的是,沈老爷在宫中看到了那一幕。
这样一来,就算是有据可查。
得到这样的消息卫娥说不出的欣喜:“我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宗正寺,沈老爷也算报了安王爷的恩情,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既然沈老爷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他卫娥。
卫娥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外面传来声响。
“说完了?”
“就这些?”
“小爷还没有听够呢!”
“要不然你们再多说两句?小爷也免得再费口舌。”
卫娥不禁脸色一变,他生怕被人跟着,一路上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
“走。”卫娥一声令下,屋子里的人都向外走去。
门打开。
一个青年抱剑而立,他身边的小厮拿着火把,故意将火光照在青年的脸上。
青年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要向所有人彰显他的英明神武。
徐青安有些不太满意,只觉得孟凌云那火把举得不够专心,很难衬托出他伟岸的身姿,他向前走一步,尽可能地在火把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还想走?小爷锅里的鸭子,就从来没有飞走过。”
这一点,孟凌云十分同意,就算世子爷吃不完鸭子,凤雏也会帮忙吃个干净,想起凤雏,孟凌云不禁微微失神,手里的火把一晃,几乎立即地,他闻到了一股头发烧焦的糊味儿。
孟凌云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世子爷,世子爷额角的头发卷曲起来。
幸好世子爷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察觉。
“世子爷,”孟凌云心有余悸地开口提醒,“他们要跑了。”
卫娥带着的人,正悄悄地向外走去,显然是准备逃走报信。
徐青安长剑出鞘:“一个都跑不了。”若是父亲吩咐下来的事办砸了也就算了,妹妹叮嘱过,他怎么能有半点差池。
“今天晚上,谁也走不出这院子。”
……
天刚亮,徐清欢就坐上了马车带着人前往简王府。
简王府管事接到安义侯府的帖子不禁有些意外,这些年安义侯府和简王府也常常走动,徐大小姐自然是府中的常客,不过这么早来拜见还是第一次。
简王妃心中虽然狐疑,却还是立即带着人去垂花门接应,原本她不必这样做,可徐大小姐查清了蓉晓的案子还救了谢远,对谢家这份恩情委实不一般,她这样做也是应该。
徐家马车停下来,徐清欢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简王妃。
“王妃。”徐清欢上前行礼。
简王妃一脸笑容:“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就这样匆忙地来了,我都没有让人准备……”
简王妃说着就要将徐清欢引进府中。
“我就不进去了,”徐清欢道,“我是来接王妃出城的。”
第五百零四章 抓外室
简王妃讶异地看着徐清欢,一时想不明白徐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照徐大小姐的心性,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简王妃吩咐管事妈妈:“我与徐大小姐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处置。”
简王妃登上了马车。
徐家马车调转方向往城外去。
“大小姐,”简王妃虽然坐在车中,心中疑惑仍旧未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徐清欢神情略微有些严肃,显然是有心事。
简王妃劝说道:“徐大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我们谢家遭难还多亏有徐大小姐,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简王妃说着不禁猜测,难道是小姑娘要成亲了心中慌乱?不能与祖母和母亲说起,所以就来找她说说话,可……也不用出城啊。
听说宋家送来不少的庄子,也有可能是庄子上出了事,徐大小姐不愿意求助徐家长辈和宋家人,将她叫过来求问,一来可以解决问题,二来也能加深两个人的关系,做了宋家妇之后,难免有需要安义侯府的地方。
简王妃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没错。
“我本该在家中做针线,准备婚事,”徐清欢抿了抿嘴唇道,“眼见婚期将近,手边有许多活计还没有做完。”
女子出阁之前最忙,简王妃也是过来人自然知晓,按理说与夫家定了婚期之后,就应该躲在闺房中不出门了,这是对夫家最大的尊重,当年她可是足足有半年多时间就在屋子里,每天都会有女眷来探望她,教她针线和操持家事。
徐大小姐没有在家拈针,而是带着她一起出城……难不成徐大小姐不会做针线,要找几个绣娘去庄子上,请她过去看看绣娘的手艺?
徐大小姐会选她,是因为对她有恩情在,她绝不会将这么丢人的事说出去。
简王妃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看了一眼徐清欢,徐大小姐绝不是那种连自己嫁妆都做不好的粗苯丫头,前些日子她还算计送什么贺礼给徐大小姐才好,她府中绣娘的手艺很不错,寻常时候她也愿意送些针线,不过想想徐大小姐聪明能干,这些闺中的活计恐怕入不了徐大小姐的眼睛,现在准备挑选些字画和摆件儿。
简王妃胡乱猜测时,徐清欢又道:“简王府在城外也有庄子吧?”
“有,”简王妃笑道,“朝廷赏赐下来的,还有我从娘家带过来的。”
“城外的庄子是不是不太好买?”徐清欢接着问。
简王妃仿佛开始明白了徐清欢的意图,徐大小姐这是要为将来做准备,想要偷偷摸摸置办个庄子。
简王妃心中一笑,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有主意,还没出阁就思量得这么远。
“是不太好买,”简王妃对京城附近的土地十分了解,“虽说京城附近的良田也不少,但达官显贵也多,更何况有些田地还是朝廷直接赏赐下来的,想要买庄子就得消息灵通,知晓有人打算卖,立即就要下手,晚了可就要被人抢走了。”
徐清欢沉吟片刻:“那庄子价格也不低吧?”
“那是自然,”简王妃道,“我们王府除了朝廷赏赐的庄子之外,这么多年我也知买了两处庄院。”也不是没有机会再买庄子,只是价格太贵,算来算去没有这个必要,许多人家在京城附近置办庄院,是要将家中的人手安排在庄子上,方便来回遣使奴婢,简王府已经有了几个庄子,再买就要看那庄子能不能盈利。
这些事简王妃算得清清楚楚。
“徐大小姐要买庄子吗?”简王妃直率地道,“可能要用不少银子,不过现在买正是好时候,年关将近,许多人家都要理账,说不得有的人家养不起庄子就要转手。”
“我不是要买庄子,”徐清欢道,“我是有些事没弄明白,就像王妃说的那样,京城外的好庄子很那买到,这些庄子基本上都在达官显贵手中,但是什么样的庄子让人查不到主家的消息,庄子内外还有不少人把守……”
简王妃听着徐清欢的话皱起眉头:“出入这庄子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徐清欢道:“只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子。”
简王妃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徐大小姐将她带到这里来,的确是有事请她帮忙,徐大小姐怀疑住在这庄子上人的身份,京中无论哪个人家内宅里都会有些秘密,那些男子纳妾不够还会养外室,虽然大多数人都会在京中买出小宅院,但也有人对外室格外上心,买了庄子安置她们,不走出这庄子,外室就宛如大户人家的夫人。
简王妃道:“大小姐打听了那庄子上的主家?”
徐清欢点点头:“说是常年不在京中,庄子上的事让庄头打理。”
都是骗人的,简王妃心中冷笑,在京城这样的的地方,没有谁会将自家的庄院完全交给庄头,即便庄子不重要,庄子上的下人也要亲自管束,否则下人一不小心惹了京里的达官显贵,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简王妃开始好奇,买庄子养外室的人是谁?
安义侯还是徐大小姐将来的夫婿宋大人。
安义侯不太可能,这样一把年纪,总要在意自己的名声,宋大人……的年纪倒是有可能,婚前有可能肆意一些,成了亲能收心就好,所以徐大小姐才会露出迟疑的神情,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揭穿。
简王妃试探着道:“有些事既然知晓了,不理不睬也不好,弄个清清楚楚大家都安心。”
徐清欢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思量:“王妃也这样觉得?”
简王妃颔首:“换做是我,也要这样做。”
“万一弄错了呢,”徐清欢道,“该怎么向庄子里的人交代。”
“那有何难,”简王妃笑道,“到时候就说家中失窃,丢了许多物件,大小姐才追到庄子上来,这庄子果然没事,就让管事出面送些银钱道个歉。”
说话间,马车就停了下来。
徐清欢撩开帘子向不远处指去:“王妃可认识这处庄子?”
简王妃摇头:“这处庄子离京城这么近,看起来也不小,买下它定然要用不少银子。”宋家还真舍得花银钱。
徐清欢看向简王妃:“接下来怎么办?”
简王妃皱眉思量,也不知徐大小姐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遣个人进去试探?”
“我觉得不好。”徐清欢道。
简王妃也能理解,弄错了就等于撕破脸皮,还是要仔细思量,看看有没有更婉转的法子。
徐清欢道:“试探太麻烦,不如我们现在就直接登门。”
简王妃惊诧。
不给简王妃犹豫的时间,徐清欢轻轻扣了扣马车门,马车继续向前,直奔庄子门口而去。
……
“不好了。”
卫娥带着人出去一夜未归,他遣人去查看也没有回来,庄子上赵管事正心中焦急,就听到有人来报信。
赵管事心中一沉,定然是卫娥出了事。
“怎么了?”赵管事立即看过去。
“王……王妃来了……”下人结结巴巴地开口,“王妃找过来了。”
第五百零五章 不敢相信
赵管事浑身冰凉,卫娥不见了,王妃又找上门来,这定然不是巧合。
该怎么办?
赵管事顿时慌了神。
如果卫娥在这里,他们可以闭门不出,再慢慢想办法,现在卫娥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落入了王妃手中。
赵管事越想越心惊:“让人守住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下人道:“可他们已经在叫门了。”
赵管事立即向庄子门口迎了出去,然后他就听到有人道:“我们家大小姐有事要与庄头说话。”
这样的口气,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只是有所猜疑应该会让人来试探,显然简王妃发现了他们的目的。
“我们是安义侯府徐家人。”
又是一句话,赵管事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还有安义侯府的人。
好半天也没有人应声。
徐清欢看向简王妃:“王妃,看来我们要硬闯进去了。”
简王妃惊愕:“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大门紧闭,一副防备的模样,里面的管事不肯前来与我们说话,”徐清欢道,“他们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越是让人觉得可疑。”
徐清欢说完这话,仿佛是在劝慰简王妃:“王妃,现在不去,晚一些他们可能就会将证据销毁,再无从查证了。”
简王妃下意识地点头。
徐清欢吩咐雷叔:“雷叔,你们去吧!”
雷叔应了一声带着人向庄子里而去。
“王妃放心,”徐清欢道,“应该很快就能打开庄子大门,等找到些凭证我们再去看。”
简王妃舒一口气,她还怕徐清欢就要跟进去:“对,这样好,免得他们恼羞成怒。”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没有王法了。”
随着声音响起,徐清欢看向简王妃,简王妃顺着车厢的窗子向外张望,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神情。
徐清欢道:“王妃不知道这处庄子?”
简王妃看向周围:“这附近的庄院我虽然知道许多,这一处的主家是谁,我真得不知晓,否则倒能帮你打听打听。”
“我之前怀疑王妃知晓。”
听到徐清欢的话,简王妃有些惊愕,徐大小姐这话说的不太准确,为何会怀疑她……不过这并不重要。
徐清欢接着道:“既然王妃不知道,我就应该将其中的内情说与王妃。”
简王妃目光落在庄子门口,之间里面的人走来走去甚是慌张,从前她就听说安义侯府世子爷喜欢惹祸,现在看来徐大小姐也不差。
这两兄妹这方面还真的很想,到了关键时刻都不手软。
简王妃这两日本来觉得素得很,今天倒是来了兴致,边听徐清欢说话,边看眼前的情景。
徐清欢道:“我哥哥在一个相熟的人家附近,见过这庄子里的人。”
简王妃点点头,这就是起因了吧。
“我们与那相熟的人家,这些年常常走动……”
简王妃听到这里,不禁叹口气:“越是相熟的人,这样的事越不好开口,说多了不好,不提醒一下更不好。”说到这里,简王妃又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养外室的不应该是宋成暄吗?徐大小姐这话从何而来,难不成她猜错了?
思量间,一样东西被递进了马车。
“大小姐,这是从庄子上找到的。”
雷叔拿来的是一盒香粉,徐清欢接到手里,慢慢地打开盖子。
这味道让简王妃觉得很熟悉。
“我瞧瞧。”简王妃伸出手。
徐清欢没有迟疑,直接将香粉递过去,简王妃闻了闻,又将香粉挑出来一些放在手背上化开,然后笃定地道:“这是宫中御赐的香粉,就算是皇室宗亲每年也不过分下来十盒,今年更少了些,王爷还跟我要了几盒要分给宗室里的女眷,那些没有了爵位的皇亲也挺可怜……也不知是谁的外室竟能用上这样的东西。”
简王妃说着将粉盒盖上,怎么想也不该是宋成暄,宋成暄没有成亲,皇上不可能赏赐给他这些东西。
徐大小姐说的又是谁?
简王妃看向徐清欢,徐大小姐目光清亮,看不出什么端倪,徐大小姐说,相熟人家……这种事不好开口。
难道。
“是顺阳郡王爷?”简王妃道,“顺阳郡王爷平日里不住在京中啊。”
而且顺阳郡王也是才跟徐家走动。
那会是谁?
简王妃再次抬头。
“王妃,”徐清欢道,“您觉得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王妃的心弦一下子断了,耳边嗡名声不断,手上的香粉盒子也烫手似的,一股热血冲上头,她瞪大了眼睛。
徐大小姐说的那个相熟的人家,是简王府。
所以徐大小姐才会一早前来,带着她到庄子上,然后说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可能。
简王妃看着那庄子,王爷怎么会这样……事情已经很明显,王爷在这里买了处庄院养外室。
“王妃,那有可能并非是个女子。”
徐清欢的话再次传来,简王妃却已经充耳不闻,抬脚立即起身下了马车。
“王妃。”
简王府的下人立即迎上来,见到简王妃的模样下人也惊在那里:“王妃,您要去哪里?”
“进去,”简王妃盯着那庄子,“我看看他到底养了个什么人在这里。”
下人想要上前阻拦,简王妃显然已经顾不得许多,她眼睛发红,直盯着面前的庄院,就要自己去看个清楚。
徐清欢也走下车,看向张真人:“照顾好简王妃,不要出什么差错。”
简王妃好像没有想到更深一层的意思,简王这样买了庄子,定然是有许多秘密不能让人知晓,与他人前闲散宗室的模样不符。
简王妃却好像只觉得简王养了外室,难道简王妃这些年真的没有觉察到半点异样。
……
“王爷。”
简王爷刚刚在暖房侍弄完花草,正准备换衣服。
“王妃跟着徐大小姐出去了。”
简王听到这里手停顿下来:“去了哪里?”
“好像,”管事吞咽一口,“奔城外的庄子去了。”
“更衣,备马,”简王吩咐一声,“我要去庄子上看看。”
管事愣在那里:“您过去了岂非……就等于承认那庄子与您有关?”
简王目光微沉:“事到如今,我恐怕没得可选。”
第五百零六章 算账
简王妃坐在椅子上,看着庄子上的众人。
这庄子定然与王爷有关,否则这些人不会见到她就低头,王爷有事瞒着她,其实就从蓉晓开始,她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后来徐大小姐查明蓉晓是被苏纨和谢云所害,她就放下心来,没想到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简王妃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王爷是不是当她很好哄骗,才在她眼皮底下这样做。
“那人是谁?在哪里?”简王妃看向赵管事。
赵管事忙道:“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这里的都是下人,都是为主家看庄子的,我们主家不在京城,这里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这香粉是从哪里来的?”简王妃冷声道,“用这香粉的人呢?在哪里?”
赵管事吞咽一口,稳住心神:“那是我们庄子上的管事买来的,这……这是不能买的吗?贵人们是因为这些发怒?等他回来定然向贵人赔礼,我们小门小户不懂事,还请贵人多多原谅。”
简王妃冷哼一声:“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今日见不到那人,我就坐在这里一直等。”既然徐大小姐那样说,就定然有凭证,她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也想看个清楚,自从谢远的案子之后,她思量了许多,蓉晓出事时她就在常州,她却没有半点的觉察,谢远差点被杀死,她还如坠迷雾之中,人不能永远这样糊里糊涂地活着,下次再有什么事,她得像徐大小姐那样心明眼亮地看仔细。
王爷还真是没让她白等,这么快就送给她一份大礼。
想到王爷平日里在她面前开怀大笑,直率、爽朗的样子,简王妃的心就一阵阵难受。
“都不要在院子里围着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简王妃不禁整个人一抖,转头向庄子门口看去。
简王将手中的马鞭丢给管事,向这边走过来。
简王妃立即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简王:“王爷来了,妾身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简王面色难看,一双眼睛落在简王妃身上,尴尬地咳嗽一声:“有什么话我们回府再说,闹到这里来成什么样子。”
“王爷又要哄骗妾身,”简王妃道,“离开这里之后,王爷随随便便编一个借口遮掩过去,妾身还能怎么样?”
简王眉头锁得更紧,他抬起头去找徐大小姐,只见少女站在院子里仿佛正在欣赏美景般,脸上是平和的笑容。
直到现在,少女才发现简王爷的身影,稍稍挪动了目光,然后向简王爷行礼:“王爷回来了。”
简王眼皮一跳,愈发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刚要再说话。
只听徐清欢接着道:“这庄子不小,我大概数了数,庄子上上下下大约有六七十人,庄子外还有些房屋,应该是给在外面的护院住的,庄子里还有几扇小门,万一有事可以从小门出去,想的十分周全。”
简王的表情更加僵硬。
徐清欢看向简王妃:“方才庄头说,他们主家不在京中,庄子上住的都是下人,养这么多护院不知做什么用。”
“这样一个庄子,平日里没有主家在,虽然有些田地又不是种金山银山,不会被悍匪盯上,安排这么多护院……可能是主家觉得庄子上阳光足,多养些人在这里,没事的时候也好多晒晒太阳,”简王妃说道这里微微一顿,“王爷觉得妾身说的有没有道理?”
简王绷着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成何体统,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
简王妃眼睛中仿佛要冒出火:“我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个被骗的妇人,当年王爷是不是就觉得妾身蠢笨,所以才会将妾身娶进门。
这样一来,无论王爷想要做什么都不用避讳妾身,因为妾身压根就不会察觉。”
简王妃说到这里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简王愣在那里,显然没想到简王妃会这样说。
站在高台上的徐清欢听到这话,不禁也有些惊讶,抬起眼睛看向简王。
简王表情十分复杂,目光中有几分愧疚:“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答应你,回去之后我将来龙去脉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你放心我绝没有背着你养外室,我是对你有所隐瞒,但不是你想的那般。”
简王看起来十分诚恳。
简王妃却慢慢摇头:“谢远差点被杀,我质问王爷蓉晓的事,王爷也说有苦衷,以后对我不会再有隐瞒,今天却又如此……我要怎么相信王爷。”
简王妃说完这些,求助地去看徐清欢:“徐大小姐可知道实情?”
简王看着少女的身影慢慢从高台上走下来,少女用绢子捧着几颗红红的果子,她走到简王妃身边。
“这是庄子上晒的海棠,我尝了很好吃,”徐清欢将海棠递给王妃,又看向简王爷,“王爷要吗?”
这样的气氛下,徐清欢像往日里一样轻松。
简王妃欲言又止,却看到徐清欢点了点头。
孟凌云从屋子里搬来杌子。
徐清欢先让简王:“王爷,您坐下等吧!那卫娥和沈内侍想必很快就到了。”
简王听到这里,心中的猜想全都应验,他看向赵管事:“去将堂屋收拾出来,我们一会儿过去说话。”
赵管事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安排。
“这庄子上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顺阳郡王大声道,“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想要偷着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顺阳郡王说完,转头去看简王:“我二弟走的时候,简王爷还带着人去拜祭,这么多年过去了,简王爷可曾梦见过我二弟?
他死的是否冤屈?”
听到这话,简王想要说些什么,却张开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简王妃一脸惊诧:“郡王爷说的是哪桩事?”
“王妃,”顺阳郡王向简王妃一揖,“我二弟去了之后,德芳一直追查这案子,前些日子德芳也是因此才去了常州,我们一家差点因此丧命,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让我找到了线索。
当年与掌柜合谋诬陷我二弟的人,就是宫中出来的太监韩卫,那韩卫装扮成一个女子改名卫娥,被简王爷藏在这个庄子上。
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就是简王幕后指使,今天来这里,就要好好与简王爷算算这笔账。”
简王妃张大了嘴,彻底惊在那里,她万万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第五百零七章 阴冷
王爷在这里养了一个太监,而且那太监还扮成了女子,这听起来就已经让她难以接受,更何况这太监还与顺阳郡王二弟之死有关。
简王妃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她面容苍白地看着简王,王爷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在简王妃的注视下,简王只是眉头紧锁并没有立即否认顺阳郡王的话。
“王爷,”简王妃现在焦急起来,“您为何要这样做?顺阳郡王爷的二弟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简王爷还是不想说出实情,”顺阳郡王道,“王爷一定要闹得这样难看吗?”
说着顺阳郡王看向周围,庄子上乱成一团,简王妃又惊又骇,这都是简王一手造成的。
顺阳郡王正想要继续说话。
“大小姐,”雷叔从屋子里走出来,“我们从那卫娥屋子里找到一些东西。”
寻常的物件儿雷叔不会在意。
徐清欢点点头跟着雷叔去卫娥屋子里查看。
卫娥住在庄子东边的院子。
雷叔道:“这院子是卫娥一个人居住,没有下人侍奉,全都由卫娥自己打理。”
徐清欢点点头,由此可见卫娥在庄子上的地位,不过这庄子上人手不少,为何卫娥却没有让人侍奉?
是不愿意有人在身边,还是觉得人多眼杂不够安全。
虽说她已经打开了庄子的大门,哥哥也抓住了卫娥,但是要让简王开口,必须要拿到证据。
并且这一路走来,徐清欢最相信的还是自己看到的实情,而非人言,如果简王是那幕后之人,他的话就更不能随便相信。
能够指点王允、苏纨、慧净的人,在背后操控一切,让她两世都没有窥到真容的人,绝不会那么简单。
所以她也不会寄希望于顺阳郡王,希望顺阳郡王一张嘴就能说倒简王。
雷叔撩开帘子,徐清欢提起裙子走进去。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整个屋子都十分明亮,看起来仿佛没有什么异常,徐清欢用手摸了摸旁边的案几。
一尘不染。
显然卫娥很爱洁净。
鸦青色的幔帐,桌子上摆着绣品做的小屏风,侧室里是个小书房,桌案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用过的半块墨条摆在那里,可见这些东西不是摆设。
床上的布单没有半点的褶皱,床内放着大大小小许多香囊,比她闺房中的还要多,床下脚踏上摆着一双软底绣鞋,上面虽然没有点缀什么珍宝,绣样却十分的精美。
也许是这些日子用的针线太多,徐清欢见到繁复的图案就觉得食指指腹隐隐作痛,这双鞋让她来绣的话,可能一辈子都穿不上。
单看这些东西,她不会想到这是个太监的住所,其中的摆设和气息都像是住着个女眷。
“大小姐,那些东西是在床后的小屋子里发现的。”
徐清欢看向拔步床后。
雷叔伸手一推,一扇门立即打开,那扇门看起来与墙壁一模一样,若不是雷叔,他们即便进来查找也很难发现端倪。
徐清欢跟着雷叔上前查看。
大约是因为见不到阳光,这小屋子里有种森然的凉意。
青砖的墙壁和地面,里面没有太多物件儿,几把锄具靠在墙上,旁边是两只箱笼,在里面有一只很大的炭盆。
徐清欢抬起头寻找,就在房顶的一角找到了个不起眼的窗子,与其说是窗子,倒不如说是透气的方孔,那方孔不算太大,所以这屋子里会有一股陈旧的烟熏气息。
看来这只炭盆在这里不是偶然,有人经常在这里烧东西,否则没必要特意在这里做出个窗子,既然是密室,没有窗子会更加隐蔽。
徐清欢接过雷叔递过来的灯,低头向炭盆里看去,果然如她所料,炭盆里有一层厚厚的灰烬。
徐清欢在灰烬中慢慢地寻找,找到了一角没有烧完的纸片,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片捡出来仔细查看,纸片类似金箔,在灯下闪闪发光,徐清欢将纸片收好,以便将来送去衙门中。
“将那箱笼打开看看。”
下人上前将箱笼抬下来。
雷叔仔细检查了箱笼,然后拿出一根竹签,将箱笼上的铜鱼锁打开。
沉重的榉木箱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摞衣物,衣物旁还有些零碎的物件儿。
这些衣服徐清欢很熟悉,那是宫中内侍穿的,卫娥从前是内侍,他有这样的衣服是很寻常的事。
徐清欢没有仔细去看那些衣衫,她的目光被另外一件东西吸引,她不禁弯腰仔细地查看,在一只荷包下,压着一块布条,布条边缘不太整齐,显然是用力撕扯下来的。
雷叔也看出端倪,他却没有说话,在这样的时候他不能打断大小姐的思量。
徐清欢拿出一条帕子,包裹住这片布条,拿起来对着灯光看过去。
布条上有一片污渍,像是被什么东西浸透了般,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这些污迹早已经干涸,不过布条是白色的,那污渍就显得格外明显,很像是……血迹。
徐清欢快速将布条收在帕子里,看向雷叔:“将这些衣服都展开,比对一下大小。”
雷叔立即明白过来,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衣服,那么衣衫的尺寸应该是相同的,大小姐是怀疑这箱笼里放着的不是同一个人的物件儿。
几件衣服从箱笼里取出,雷叔和下人拿着仔细比对。
雷叔皱起眉头:“大小姐,衣服大小不一样。”
“肯定不同,”徐清欢目光落在箱笼中,“这些不是卫娥的衣服,是他从旁人那里拿来的。”
旁边的下人听到这话不禁打了个冷颤。
“大小姐,这荷包也不是一个人的,”凤雏发现了异样,“这莲花、牡丹肯定是女子佩戴的,这翠竹是男子的,而且绣法不同。”
雷叔沉吟道:“卫娥为什么会拿来这些东西,放在屋子里。”
徐清欢抬起头又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番,然后重新看向那炭盆:“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是谁的东西,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
徐家下人听到这里手一抖,差点就将手中的衣服扔在地上。
徐清欢道:“炭盆里烧的是祭奠亡故之人用的纸钱。”
雷叔几乎立即看向墙边立着的锄具:“我去四周寻找,他若是杀人掩埋,不会离这庄子太远。”
这屋子仿佛比刚才更加阴冷几分。
……
李家。
李煦穿好衣服,正要离开家门,却发现小厮匆忙跑进院子。
李煦还没有开口询问,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来。
李大小姐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身穿官服的李煦:“这是准备去衙门?”
“长姐怎么会来京城。”李煦立即上前行礼。
端详了李煦片刻:“九弟,我怎么觉得你这气色不好,难不成是常州一行落下了病根?”
第五百零八章 机会
李煦将李大小姐迎进屋子里坐下。
下人端了茶上来,李煦道:“长姐来京城是为姐夫打探消息?”
张家出事之后,北方的局势也隐隐有了转机,既然庾家都已经来了,孔家也会按捺不住。
李大小姐颔首道:“除此之外,家里也是担忧你。”
李煦想及庾家的婚事,母亲让人送了家书,信中提起庾三小姐,仿佛这亲事做不成,就会得罪庾家。
李煦不说话,李大小姐道:“我不是为了你的婚事来的,你也不用心中不快,那是你自己的事,到头来还得你自己做主。”强扭的瓜不甜,这一点李大小姐心中清楚,对李煦逼迫太多,也不是她平日里的做法。
李大小姐说完这话,仔细地打量着李煦:“现在局面如此,你可有思量?”
李煦没有将皇上要让他回北方为官之事说出来,吏部还没有发下文书,现在提及也没有用处,之前与周同饮醉了一场,现在仿佛还能感觉到那铺天盖地的晕厥和接踵而来的头痛。
李煦整理好情绪,变得与往常一样平静,他抬起眼睛,目光清澈如水,其中又泛着几分晶亮的光彩:“长姐去了常州又来京城,与庾家一样也看上了东南?孔家可有余力去东南争一席之地?”
李大小姐微微迟疑,不过很快她就决定实话实说:“西北的广平侯没了,如果广平侯世子还在,还能暂时稳住西北,不过世子先一步走了,剩下次子很难成事。
按理说,西北离我们北疆更近,若是能谋得西北的一官半职自然更好,可朝廷也会有所顾忌,恐怕武将势大,我们流露出这样的心思可能会招朝廷怀疑,怕我们想做第二个张玉弛。”
李煦有些疑惑地看向李大小姐:“孔家一直在北方,为何要到东南去。”
李大小姐微微一笑:“九弟心里清楚,还要让长姐来说破?都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东南官员大动,或许有我们的机会。”
“长姐恐怕要白跑一趟,”李煦道,“虽然常州要用不少的官员,可那都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不管是孔家还是庾家,过去争抢也是徒劳无功。
倒不如在别人四处走动时,守好自己的家业,等到将来北疆有变化,还有一力抗争。”
李大小姐仔细地听着:“你说的是薛沉和宋家?他们虽然早有谋划,但我们也并非什么都没做,你可知道曾任福建总兵的沈从戎,如今在卫所任指挥使,这些年孔家私下里一直与沈从戎来往,去年总算是搭上了关系,听说沈从戎近期要入京觐见皇上,这是个好机会,沈从戎为我们说话,我们还是有机会去东南的。”
李煦没有说话,眼前只是浮现出宋成暄和徐清欢的身影。
他们怎么可能拱手让出东南,别说宋成暄在东南许久,徐清欢又在常州为其造势,谁也别想从他们手中争得分毫。
李煦微微垂下眼睛,尽可能不让自己再去想过多有关徐清欢的事,却不想耳边又传来李大小姐的声音。
“宋家和徐家的亲事真的固若金汤了?”
李煦没有接口。
李大小姐道:“听说宋大人为了这门亲事,差点被‘养伤’在家中,光凭他对徐大小姐这份心思,徐家也会投桃报李。”
李大小姐的话意味深长。
李煦只是点了点头。
“九弟,”李大小姐道,“你在李家子弟中最是聪颖,从来不必旁人提点,能从北疆到京城也是不易,李氏族人都对你抱以厚望,就连你姐夫也夸赞你有勇有谋,将来的李氏就要靠你了。
长姐知道你不易,越是聪明能干越是辛苦,但不能就此功亏一篑,让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李煦的眉毛修长,平日里神情从容,看起来很是温煦,如今眉眼舒展却透出些许冷峻:“长姐安心吧!”
李大小姐松了口气,听到宋、徐两家结亲的消息,她心中十分高兴,李煦不得不收回对徐氏的心思。
徐氏也不是不好,安义侯在北方有声望,即便安义侯已经不再带兵,这份关系还能转嫁给儿女,安义侯世子爷是个纨绔,能够接手这些的也就是女婿。
没想到徐清欢被徐家养得脾气古怪,叔父第一次去安义侯府拜访,就被徐清欢刺伤,徐清欢有了这样的举动,两家自然不能再结亲。
仔细思量一番,这也难怪,安义侯还在,勋贵家的大小姐,难免眼光要高一些,却没想到,徐清欢最终要嫁去东南。
东南和北方相距甚远,怎么看都不是一步好棋,安义侯为了女儿的婚事,难不成要舍弃北疆了?
这倒也是他们的机会,孔家、李家、庾家一起,说不定找到机会拿下张玉弛,彻底将北疆握在手中。
于是她才会前来京城,一来是为孔家打听消息,二来也要提醒李煦不要做错事。
“九弟,”李大小姐接着道,“你需要个处处为你着想,愿意为你打理内宅,知你懂你的人,而非自私自利,整日里在外抛头露面,生怕自己不够荣光,这样的女子恨不得占尽先机和好处,你与她在一起也不能长久。”
“长姐为何总要说这些?”李煦声音冰冷。
李大小姐没想到李煦会这样反感,不禁一怔:“是长姐失言了。”如今的李煦已经不是那个喜欢听她说北方的局势,愿意借孔家的力学骑射进军营的孩子了,不过李煦的改变也很好,唯有这样才能成大器。
他看上的人选,岂会差了。
李煦站起身:“我还要去衙门,长姐在这里宽坐,有需要尽管吩咐下人,等我晚上归来再与长姐说话。”
看着李煦走出去,李大小姐吩咐人道:“去打听打听庾三小姐在哪里落脚,我过去和她说说话。”
……
庾家的小院子里。
庾三小姐听管事禀告:“徐大小姐接到简王妃去了城外庄子上。”
庾三小姐将手中的本子展开,上面清楚的记了李煦到了凤翔之后的每桩案子,然后她发现徐大小姐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怪不得安义侯世子爷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劫走了张玉慈手下的掌柜和几车金饼,她之前小看了这位徐大小姐。
现在徐大小姐又在做什么?这样大动干戈牵连到简王,难道是找苏纨案的同党?
“三小姐,孔二奶奶来了。”
听到这话,庾三小姐眼睛一亮:“人在哪里?怎么会来京城。”
“下人来知会一声,孔家马车很快就要到了。”
庾三小姐起身去垂花门相迎。
李大小姐弯腰下了车,见到庾三小姐就笑起来:“没想到我们在京中相聚。”
庾三小姐躬身行礼。
“快起来,”李大小姐道,“你走了之后,我就觉得冷清了不少,现在见到了,只觉得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两个人边说话边向院子里走。
李大小姐还没有进屋就像周围看去:“怎么院子里人手这么少,你没多带些护院来吗?要不然将李家的护院借给你一些,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能大意。”
“我带了不少人,”庾三小姐说道这里微微一顿,“现在都放出去了。”
“哦?”李大小姐十分惊奇。
庾三小姐道:“李大小姐说的对,京中不太平,前些日子……”
庾三小姐抿住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被徐家摆了一道,万事都更加小心。
第五百零九章 惺惺相惜
“发生什么事了?”李大小姐看出庾三小姐的异样立即关切地问过去。
庾三小姐从玉竹手中接过茶端到李大小姐面前:“二奶奶请用茶。”然后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也没什么,”庾三小姐想了想才道,“刚来京城的时候,没有想的太周全,有些大意了,幸好没酿成大祸,二奶奶不必放在心上。”
李大小姐向庾三小姐身边的丫鬟看去,那丫鬟低着头恭谨地立在一旁,李大小姐心中赞叹庾家治家手段,也不免心疼庾三小姐的玲珑心思,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件事应该与九郎有关。
庾三小姐不愿意说是怕她怨九郎,真是一心一意为九郎好,这种心思李大小姐很清楚,当年她也是这样想着二爷的。
庾家门头高却能向李家问亲,要不是庾三小姐自己坚持,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没想到九郎却找借口推掉了,可想而知庾三小姐的处境如何,庾三小姐表面上毫不在意,心中必然难过的很,在人前也是竭力遮掩这种情绪。
庾三小姐知道九郎喜欢徐大小姐,即使将来九郎娶了庾三小姐,也有几分退而求其次的意味儿,不要说庾家心中会不舒服,她都会为庾三小姐惋惜。
“我刚刚进城与九郎也是匆匆见了一面,没来得及仔细说话,”李大小姐道,“京里可有什么消息吗?”
庾三小姐点点头:“虽说张玉慈倒了,可徐家仍旧在查案,那位徐大小姐还有别的思量。”
李大小姐眼睛中一闪厌烦的目光,然后故意装作惊讶:“闹出这么大动静她还觉得不够?还要做什么,想要将所有功劳都揽在身上不成?”她与徐清欢没有来往,通过这一桩桩的事上,却能感觉到徐清欢咄咄逼人的气势。
庾三小姐轻声道:“徐大小姐这案子查的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查到了简王身上,二奶奶可看过徐大小姐查过的案子,现在我们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可我还是花了好几天才捋清楚,我从前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女眷。”
聪明没有错,自以为是的聪明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女子无论嫁到哪里,对夫家来说都是祸事,不知轻重,看不清情势,定要将夫家拉入泥潭,李大小姐愈发觉得,九郎是个有福气的人,如果真的娶了徐大小姐回来,她要长出八双眼睛去盯着。
“我们初来京城,尽量不要插手那些案子,”李大小姐适时提醒庾三小姐,“忠奸善恶咱们辨不清,有可能还会被人利用,有热闹看看就好了,千万不要牵扯进去。”
“谢谢二奶奶提醒,”庾三小姐道,“还是二奶奶想的周全,这次来京城我们为的不是案子,而是打听消息,我也时刻提醒自己,不好弃本逐末,不过……二奶奶也要小心。”
庾三小姐说着向外面看去:“我们没有伤人之心,难保别人有什么思量,这里里外外都可能安插了眼线。”
李大小姐心中一沉,庾三小姐说的是徐大小姐?徐大小姐注意到了庾家,应该也会盯着九郎,还真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她就等着看徐清欢会落得什么下场。
……
城外的庄子上。
徐青安将卫娥和沈老爷一起都送回了庄子上,不同的是随行的还有顺天府的衙差。
卫娥抓了沈家管事用来逼迫沈老爷,正好被徐青安抓了个正着,证物、证人具在,徐青安觉得不用黄小鱼他就能审案了。
卫娥走到庄子中,看到简王爷和院子里摆着的箱笼,虽然竭力遮掩,还是能看到他那双阴沉的眼睛中夹杂着担忧、焦虑的情绪,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卫娥又恢复了一脸蔑视的神情。
“除了扮做女人,你还有这样的嗜好,真是让人……”徐青安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个卫娥打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多亏了他妹妹,要不然谁能发现庄子上藏着这种秘密,想想宫里的主子们被这样的人伺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世子爷,”齐德芳跟着徐青安一起赶过来,他虽然心中急切,却还是记得徐大小姐说,没有查到证据之前,不能随随便便给人定罪,“还没有查证,有些话先不要说。”
徐青安瞪圆了眼睛:“小爷现在火眼晶晶,比黄大人也不差,如果这卫娥是好人,小爷就……”
徐青安说到这里,只见卫娥转过脸来,对他阴狠冷笑。
徐青安差点就脱口而出,不过想一想还是对自己要好些,虽然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小爷就光屁股在街上撒欢。”
徐青安话音刚落,卫娥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找到了,”孟凌云前来禀告,“就在庄子西北角,埋着一些瓦罐,雷叔挖了出来。”
“我就说。”徐青安得意,早知道他下更大的赌注,白白就错失了展现豪情的机会。
徐青安要看管好卫娥等人不能随便离开,齐德芳快步走向庄子的西北角。
此时,雷叔已经捧出了一只瓦罐,慢慢地将盖子打开,雷叔向里面看去。
“是骨头,”雷叔道,“应该将常娘子接过来。”
徐清欢仔细地看着,瓦罐看起来已经埋了几年,埋着罐子的坑中,能清晰地看到土层,也就是说近期没有人动这罐子。
这样的证据很重要,没有人刻意的去布置,从这里能够推断出真实的情形。
“要不要请黄大人前来。”雷叔上前询问。
徐清欢摇摇头,她看到罐子里仿佛有物什:“让人铺好油布和布单,雷叔将这罐子里的骸骨慢慢倒出来。”
凤雏等人将布单铺好,又让在场的人用布巾遮住口鼻,雷叔这才缓缓地将罐子拿起来,一点点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倾倒在布单上。
骸骨和骨渣,还有些烧过的碎末,除此之外还有一只荷包。
徐清欢垫着布巾将荷包拿起来,
荷包已经有所腐败,不过还是能看出荷包做的十分精致,徐清欢小心地将荷包打开,里面隐约看到了一条手串,和一些零碎的物什。
“那卫娥杀了人,然后将他们埋在这里,”齐德芳道,“那箱笼里留着的都是被卫娥害死之人的衣物和随身物件儿,卫娥将东西留着,是……是要……不时地怀念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定然还有类似的罐子,这卫娥到底杀了多少人。”
徐清欢将手中的荷包放好,看向雷叔:“再看看这里大约还有多少类似的陶罐。”再打开一个,她或许就能确定在这庄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