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希望
宋成暄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些,更不知道徐太夫人带着清欢还有这样的经历。
徐太夫人看向宋成暄:“那时候虽然还不知道魏王府出了事,不过见到这样的阵仗,我心中也有了思量。
先夫是追随高宗皇帝和先皇的人,备受两位皇帝的信任,我儿长兴在先皇未登基前,就在麾下效命,寻常的小事,朝廷不会围困安义侯府,更不会牵连到这么多人。
我当时猜测是先皇殡天,太子尚年幼,有人想要谋朝篡位。
可没多久我就知晓了真相。
内侍告诉我魏王先买通了中官和侍卫,准备今夜起事刺杀先皇,幸亏有人事先告密,先皇才能安然无恙,如今城内正在抓捕魏王一党。
我听了消息之后惊讶不已。
内侍劝慰我说,如果安义侯府与此事无关,很快就会放我们回家。
说完话之后,内侍就将我和清欢关进一间空屋子里。
魏王的性子如何,老身还是知晓的,若魏王爷想要谋反何必等到现在,早应该在先皇重病时动手,所以当时老身就猜测,是先皇放心不下魏王爷,设出这样的局斩草除根。
安义侯府与魏王府关系甚密,又为孩子们定下了婚约,若是朝廷向魏王下手,安义侯府也不会幸免。”
说到这里,徐太夫人还能感觉到寒意袭来。
先皇没有任何的预兆时突然出手,将魏王爷招进宫去,羁押京中带兵武将的妻儿,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让所有人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抱着清欢在黑暗中等待,心中忐忑不安,这样的等待过程格外的难熬,没过多久内侍从大殿中带出了一对母子。就在她被关押的屋门外,侍卫用刀刺穿了那母子的身体,孩子死的无声无息,母亲也只惊呼了一声,这声音中带着恐惧和悲伤,眼看着自己觉得孩子死在面前,那是种什么感觉不必说,还好很快她就跟着孩子一起去了。
鲜血染红了青石台阶,却眨眼功夫就被清洗干净。
接着又有人被过来。
徐太夫人想到这里,抬起头看向宋成暄,宋成暄显然也想到了那晚的事,那时候的魏王府也是血流成河。
徐太夫人想要坐回椅子上,却发现腿脚僵硬,正在她蹒跚前行的时候,宋成暄伸出手搀扶住了她。
徐太夫人不由地心中一暖,谁说变了,他还是那个魏王世子爷。
坐下来之后,徐太夫人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凡是被带出大殿杀害的人,都被朝廷判做魏王党,株连三族,”徐太夫人道,“一晚上不知死了多少人,人人都以为那天晚上京中四处捉人最为恐怖,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也正有残忍的事发生。
先皇杀魏王爷,怕宗室和朝中臣子质疑,命京中将领告发魏王,不肯告发者一律为魏王党,杀了几人之后,有人开始动摇,纷纷交出魏王谋反证据。
这还不够,还需要有一个与魏王平日里相交甚深的人去平叛,显然安义侯府最为合适,
于是就有了我们被关在这里。”
宋成暄道:“先皇是以你们做威胁,来逼迫侯爷就范。”
徐太夫人点头:“除了安义侯府之外,几乎与长兴一起征战过的将军、副将妻儿都在那里了,反抗的都死了,最后留下的都是向皇权低头的人。
看到死的人太多了,人心就会变得懦弱,最终我们还是屈服了。”
她抱着啼哭不停的清欢,看向儿子,那一刻她希望这一切就此结束,死的人已经太多,徐家继续坚持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丧生,她也是自私的,劝自己说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无论做什么举动都是以卵击石。
或许就是她忍不住唤了一句:“长兴。”儿子才会动摇了决心向先皇低头。
这就是那晚发生的事,仿佛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凭什么活下来,还不是最终的倒戈,至今她还后悔那晚不该开口。
接下来的事就是众所周知的了,先皇对外说安义侯平叛,魏王爷谋反的证据和奏折也是由安义侯呈给朝廷的,安义侯救驾有功等等。
徐太夫人好半天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她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与你说,何为我会阻拦你们的亲事。”
宋成暄点了点头。
徐太夫人道:“因为当时清欢被内侍喂了毒丹,虽然后来吐出来一些,但还是让她从小身体羸弱,虽然经过药石调理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那些毒对她日后还有没有影响,很难说的清楚。
世子爷要做的事非同小可,将来必定要子孙昌盛……我孙女虽然聪慧可有些事她也无可奈何。
世子爷还需仔细思量。”
……
“还没出来呢,”银桂向徐清欢禀告,“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不知道宋成暄与祖母都说了些什么。
徐清欢目光从眼前的书上挪开。
“那宋大人说不得反悔了,”徐青安道,“我早就看那小白脸靠不住,平日里也只能在我们面前呈呈威风,到了关键时刻就败下阵来。”
徐清欢不禁莞尔一笑,哥哥脸上分明有担忧的神情,嘴上说是不愿意,心中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已经认同了。
“出来了,出来了,”银桂进门道,“太夫人说了让在堂屋里摆宴席,留宋大人在家中用饭。”
屋子里所有人都向徐清欢看来,徐清欢道:“看我做什么,看看前面有什么需要帮衬的。”难不成还等着她猜测结果。
徐青安站起身:“我去问问那小白脸,若是被祖母拒亲,还赖在我们家中做什么。”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出屋。
银桂上前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太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也什么都不肯说。”
祖母房里的人,自然不可能将情绪挂在脸上。
而且,恐怕是什么结果,管事妈妈也不知晓。
徐清欢想到这里,站起身走出屋子。
去往堂屋的路上,徐清欢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亭子中,那是宋成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但愿同死
天很快黑下来,安义侯府的灯笼都亮起,八角亭下的大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摆。
凤雏停下脚步,徐清欢慢慢向亭中走去。
宋成暄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影显得有些萧索,或许是因为与祖母谈的不好?如果祖母始终不答应,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不过以她对祖母的了解,祖母这样反对定然是有原因的,她也很想知晓其中的理由。
徐清欢正准备要上前说话,只看到宋成暄转过身来,然后她整个人都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与方才在屋子里时候不同,似是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激烈而强硬,紧紧地拥着她,带着十足的力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徐清欢有些惊诧,这是在园子里,亭子周围都亮着灯,他们在这里的举动会被人看到,心中想着她不禁挣扎起来,可宋成暄却没有因此松手。
怀中的人十分娇小、柔软,仿佛经不起任何的力道,听到徐太夫人说的那些话之后,现在他即便与她离得这么近,心中也会有恐慌。
徐太夫人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响起:“刚回来的时候,整日就是昏睡,不肯吃东西,勉强吃一些也会吐出来,请了许多郎中来看,都看不出蹊跷,只有我心中知晓内情,不愿意吓到长兴夫妻我一直没有说,亲手照顾着清欢,这孩子也是争气,身子渐渐就好起来,不过劳累一些还是会生病,我曾找到方士询问过,那种丹丸对身体伤害极大,这毒素必然除不干净,恐怕会对子嗣有影响,这样的事放在寻常家中还能赌一赌,魏王世子爷可赌不得。
真的出差错,世子爷还能不能善待清欢?若是有了二心欲再娶贤妻,我们清欢岂非可怜?
别说世子爷,就算那些太有志向的子弟,我也是不答应的,家族利益、个人的仕途、前程,我们徐家承担不起,也是老身自私,清欢受了那么多苦,我不想她再为人辛苦一场,最终却被丢在一旁,到时候备受冷落也就罢了,恐怕还会成为碍眼的绊脚石,恨不能立即除去。
今天换做旁人来求娶,老身不能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世子爷在这里老身也就不必忌讳。”
冷风吹在宋成暄脸上。
“宋大人……”
徐清欢的声音终于将宋成暄从思量中拉扯回来。
四目相对,他那双眼睛重新变得清明。
宋成暄道:“太夫人答应了。”
他的手微微松开了些,她胸口的炙闷立消,她不禁长长地喘了口气。
“等我宋家长辈到了京城,就会带着保山前来纳彩,与太夫人商议婚期,”他的声音比往日要低沉些,垂着头仔细地看着她。
徐清欢脸上一红,这么说一切都顺利,可宋成暄方才表露的情绪却很复杂,她疑惑地望入他的眼眸中,那里微微泛着些许的波澜:“你与祖母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宋成暄伸手抚平徐清欢的鬓角,“我答应太夫人会好好待你。”
徐清欢一怔:“就这些?”
“就这些,”宋成暄说完看了看徐太夫人院子里方向,“太夫人与我多说了几句话,提起从前的事……那些都是过往了。”
徐清欢明白宋成暄的意思:“谢谢。”
“你不要跟我言谢,”宋成暄道,“侯爷不是陷害我父亲的人,也没有在先皇的示意下,故意为魏王府设局,当年已经死了太多人,我更希望有更多人活下来,所以徐家也没有亏欠魏王府。”
“亏欠,”徐清欢轻轻地拉住宋成暄的手,“许多事不能说出对错,没有绝对的答案,当年我父亲请魏王爷主持大局时,说过会保护魏王爷,他没能做到,既然许诺就不该退缩。
父亲会因此愧疚一生。”
宋成暄道:“前路坎坷,或许还会有这样的事。”
徐清欢微笑:“我曾经与宋大人说过,若我嫁与你,当一心一意为你筹谋,与你共进退,从此生死相连。
若不能共生,但愿同死。”
宋成暄手指合拢将她紧紧地攥住。
……
徐太夫人屋子里。
徐太夫人坐在椅子上,仿佛魏王世子爷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太夫人,”杨妈妈端起茶奉到徐太夫人面前,“都说开了,不是很好吗?您也不用再忧心,就像您说的,换做旁人您也不能仔细道这些来龙去脉,只能扯个谎说大小姐身子不好,日后还要想着怎么去圆,万一对方听到缘由不肯答应婚事,大小姐名声也要受损。”
这就是徐太夫人一直没有为清欢议亲的原因。
徐太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杨妈妈道:“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既然世子爷答应了,就会好好待大小姐,假以时日他做不到,您再去质问他。”
话是这样说,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不过方才宋成暄的话,还是让她心中震惊。
魏王世子爷,方才就在这里向她允诺,即便清欢不能有孕,他会从宗室子弟中过继子嗣,绝不会纳妾。
虽然诺言此一时彼一时,魏王世子爷若是成了大事,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纳妾的话也就随风而去,但如今能这般说,也算用心了。
杨妈妈在外间时听到些言语,眼角早就已经湿润,轻轻用袖子抹了上前道:“太夫人应该高兴,坏事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定然都是好日子,现在一切说好了,算一算时间,我们家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真快啊,”徐太夫人伸出手比了比,“那天我抱着清欢去行宫的时候,她才那么大一点,现在都要嫁人了。
看来我是留不住她喽。”
徐太夫人说完话站起身来:“走吧,别让大家等着急了,今晚可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说的是。”杨妈妈搀扶着徐太夫人前行。
徐太夫人走了两步,看了看手中的拐杖,拿起递给杨妈妈:“收起来吧,用不着了。”
杨妈妈笑着应了。
徐太夫人走出屋子,大红灯笼仿佛将整个安义侯府都照亮了。
一轮圆月挂在头顶,仿佛也格外关照他们似的。
徐夫人带着人赶过来:“太夫人……这……怎么样了?”
“你也该忙起来了,”徐太夫人道,“筹备婚事可马虎不得,尤其清欢要远嫁,东西要多带,人手也不能少了,我要亲自为她挑选几个好人手。”
徐太夫人说着向前走去,徐夫人站在原地看着太夫人的背影,太夫人的意思是,她答应与宋家结亲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英雄气短
徐太夫人渐行渐远,徐夫人却愣在原地,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
宋成暄到底与太夫人说了些什么,太夫人此前还态度坚决,转眼就点头答应了。
“一个个的都在做什么,”徐夫人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失去了参与的机会,“清欢可是我亲生的。”
“侯爷在哪里?”徐夫人道,“我去找侯爷问个清楚。”
……
安义侯坐在书房里。
安义侯拿起一壶酒,将面前两只酒杯摆好,然后郑重地斟满了酒,他抬起头看过去,魏王爷仿佛就坐在他面前。
那天夜里,宫中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应该说不敢忘记。
他被带进宫中之后,看到了不远处的魏王爷,那时候魏王被锦衣亲军围住向偏殿走去,他想要看清魏王的面容,可惜被那些人影遮挡住,显然皇上要在宫中对魏王动手。
“皇上,魏王爷是您的亲弟弟啊,您在病重的时候,若是没有魏王爷力挽狂澜,如何能那么快压制叛军和外敌,让大周政权重新稳固,皇上,您不能听信佞臣之语。”
魏王被押入了偏殿之中,殿门合上,谁也不知道殿中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皇上这样不能安民心,皇室宗亲也不会看着这样的事发生,皇上三思啊!皇上……”
他半生都在战场上,委实不太会太多言辞,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搜肠刮肚不知说什么话才能打动皇上。
“当年微臣去劝说魏王爷出山稳住政局,难道微臣错了吗?”他看着御座上的皇帝,颤声说出这样的话。
皇帝靠在龙椅上,灯光的照射下,花白的头发更加显眼,皇帝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皇上……”他站起身想要走向侧殿。
侍卫围上前来:“安义侯,你想要谋反吗?”
几十名侍卫将大殿团团围住,无论是谁短时间都别想从这里冲出去,更何况这殿外还有锦衣亲军,只要这里动了手,就更加坐实了魏王谋反的罪名。
他的手在颤抖,最终还是跪下来求皇帝:“皇上,您可是千古明君啊,您功绩赫赫,让后世子孙仰止,您不能如此。”
“安义侯,你还是不是朕的臣子。”
御座上的皇帝忽然睁开了眼睛,厉眼看向他。
那清亮的目光如同山般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动弹不得,当年皇帝在潜邸时,他就在皇帝麾下征战,与皇上的君臣之义那时就已经定下了,他无法逾越那施加而来的君威。
皇帝冷冷地道:“朕深夜遇刺,一切皆是魏王指使,证据确凿,而你从进宫以来,却一直在为魏王说话,在你心中魏王才是你的君上?这大周的皇位早就已经易主了吗?”
安义侯不敢说话。
“别忘了,”皇帝冷冷地道,“当年在北疆,你们徐氏犯下灭族之罪,是谁替你遮掩,谁饶了你一命,你身陷重围之时又是谁带兵救了你,朕一直以为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现在你的做为却让朕寒心。
朕就算喂一条狗,也胜于你。”
皇帝已经暴怒,内侍在一旁劝说:“天家重病刚愈,不能动气啊。”
“朕念及魏王是朕的弟弟,朕只是将他为朕准备的酒赏赐给他,若他没有谋反之心,这酒必然没有问题,他也会安然无恙。”
侧殿的门被打开,紧接着魏王走了出来,一缕鲜血顺着魏王嘴角流下。
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整个人仿佛已经被冰冻住,再也动弹不得,皇帝还是鸩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他浑身发抖,整个人都被悲伤占据,一眨不眨地看着魏王爷。
“京中那些追随魏王谋反的官员,朕也要查清楚,”皇帝看向他,“安义侯,你可愿意前往擒拿魏王一党的逆贼。”
皇帝说着拿起了朱笔……
他犹豫间皇帝已经连着划掉了几个名字。
不臣服就是逆贼,所有的人都要死。
皇帝每划一笔就有几十人丧生,那些人都是他之前的从属,这些人都曾为大周浴血奋战。
他的眼睛圆睁,慢慢被恐惧所笼罩,带兵打仗的人并不惧死,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还是害怕了,他似是看到魏王向他点了点头。
然后魏王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他这辈子打了无数的胜仗,唯有这次是一败涂地,他甚至到现在都怀疑,魏王爷并没有向他点头,他只是想要保住一条性命,然后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一幕。
薛沉说的没错,他是个逃兵,为了自己为了徐家舍弃了当年的诺言。
安义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王爷,今日的结果,您可能并不希望看到。”魏王爷定然不愿意再与安义侯府有任何瓜葛。
魏王世子爷,还因为这桩婚事,被当今皇帝羞辱、厌弃。
安义侯又饮了一杯。
烈酒穿肠,肚腹之间一片火辣。
好在世子爷没有死,魏王府还有希望,他还有机会做点事,也算为自己赎罪,就像清欢说的那样,他不能再这样沉寂下去,不能一直跪在那里,看着魏王被杀。
安义侯又饮了一杯酒,胸口涌出几分豪情,他也并非全无用处,正思量到这里,门被推开了,紧接着徐夫人走了进来。
徐夫人快步进门,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侯爷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侯爷,”徐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怒气顿时冲上头,“侯爷竟然这样得意。”
安义侯方才还充满豪情的心,顿时沉了下来,黄忙不迭地站起身迎上前:“夫人怎么会来了,夫人不要误会,我只是……”
“只是什么?”徐夫人睁大了眼睛,“侯爷与宋家定下婚约有没有想着要问我一声?侯爷进家门之后有没有想过要跟我解释?
妾身担惊受怕这么多天,在劝说太夫人不要跟侯爷动气,说不得这件事另有隐情,妾身为的是谁?
看来侯爷根本不需要妾身,妾身不在这里,侯爷的日子过的更加顺心如意。”
徐夫人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安义侯大惊失色,立即上前一步拦住娇妻:“为夫错了,你听为夫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屋子里传来安义侯求饶的声音。
外面的下人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过了好一阵子,徐夫人才走出来,安义侯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忽然有种英雄气短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他已经老了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 前世 牵挂
这章是前世特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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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侯夫人的车马离开京城,一路去往北疆。
不知到底走了多少日子,天气越来越冷,往北渐渐驿馆渐少,每天赶路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马车连着两日走到天黑才到驿馆,李侯夫人却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仍旧不停地赶路。
“这李侯夫人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这样拼命,侯爷让我们一路跟随马车,每日事无巨细的禀告,是怕李侯动什么手脚吗?”
“话这么多。”
宋侯命人一路跟随李侯夫人的马车,闲暇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不过很快却遭到了斥责。
护卫立即知道自己失言了。
赵统缓缓走过来,几个护卫立即惊讶地起身,跟踪这样的事本就是斥候做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女眷的车马,有他们几个在这里已经足够了,不需要赵将军这样的人出面。
“将军,”护卫将这两日的事据实禀告,“虽然是往北疆去,现在却绕了一段路,今天一早李家的下人出去打听有位廖先生的住处,看样子李夫人是准备先去找廖先生,不过这两天就要下雨了,前面的路可能会不太好走。”
赵统点了点头吩咐护卫:“继续盯着,我会再过来询问。”
护卫应了一声立即打起精神,既然赵将军来了这里,就证明他们现在做的事非同小可。
赵统转身离开驿馆,走进不远处的一个农户中,推开门,有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公子。”赵统上前行礼,然后他抬起头,公子命他一路送李侯夫人的马车北上,他领命之后松了口气。
那女子终于要走了。
她离开之后,天下太平,公子也会恢复如初,军师近年来愈发的担忧李侯夫人,仿佛她便是那最厉害的火器,说不得那日就会突然爆开,认识军师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军师脸上看到如此郑重的神情。
很快他也发现公子对待这位李夫人真的有些不同,后来他得知,李夫人本与公子有婚约,只可惜魏王府遭难,安义侯背信弃义,公子来到京城时,安义侯已死,安义侯府大小姐嫁给了李煦。
按理说这样的女子不值得公子上心,却不知为何公子这样聪明的人却动了些心思。
好在总算将人送离了京城,没想到公子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山东不安稳,我带人过去查看,听说你们就在附近,就来问问情况。”
这是公子的说辞,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巧了。
赵统道:“李夫人路上走得很顺利,来到此地是要寻廖神医。”
宋成暄点点头。
赵统立即小心翼翼地道:“您明天就准备离开吗?京中应该有许多事等着您处置,军师说今年东南的收成也不好……”
这些都是赵统找的借口。
不过宋成暄却仿佛听明白了般:“明日一早我就走。”
……
第二天下了很大的雨,宋成暄还是带着人马向京城而去。
看着公子的背影消失在雨中,赵统不禁松了口气。
雨下了两天,天空终于开始放晴,终于可以动身了,不过就像护卫之前打听的那样,去往廖神医住所的路断了。
护卫向赵统禀告:“李夫人准备再等两天,若是路还修不好,就不准备去寻廖神医了。”
赵统看向驿馆的方向,李夫人还是想要尽早与李侯团聚。
“那就等吧!”
反正他已经被派出来,两日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赵统刚刚回到住处,迎面却看到了永夜,赵统不禁一怔:“你不是陪着公子走了吗?”
“不走了,”永夜道,“找几个人一起修路。”
“做什么?”赵统有些惊讶,不等永夜回答,他上前一步,“你就不知道劝劝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公子到底着了什么魔,平日里公子是很自律的人,无论是谁都很难扰乱他的心思。
为何要帮李夫人修路,送那李夫人去见廖神医。
这些原本与他们无关。
永夜没有回答。
有些事只有公子能够做主,毕竟这是公子自己的私事。
是的,直到现在赵统才承认,跟着李夫人并非是为了防备她,而是保护她,这一切也不是为了大计着想,而是公子自己的私心。
路很快修好了,不知情的李夫人以为是当地府衙为百姓着想,从始到终,公子始终没有出现。
……
李家的马车继续前行,徐清欢撩开帘子向外看去,雨后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清爽,雨水将一切洗得干干净净。
“也许廖神医这次也能治好夫人的病。”
听着下人的言语,徐清欢微微笑着,笑容里却没有半点的喜悦,死亡将近,到底还是会害怕,想要竭力抗争,虽然知晓一切都很渺茫,但勉强让自己心存希望。
“你这是丹丸之毒,可惜调理不当,日益严重,如今毒已入骨,没有机会了。”
徐清欢没有再多问,起身向廖神医行礼,留下了丰厚的诊金。
辛辛苦苦赶过来,不过停留了二刻功夫。
“走吧!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驿馆。”徐清欢上了马车,吩咐下去。
马车开始向前驰去。
就在李家车马离开之后,两个人骑马来到廖神医门前。
“廖先生,”宋成暄上前行礼,“请问方才前来求诊那位夫人病情如何?”
廖先生摇了摇头:“老夫治不了了,那夫人从小就中了丹毒,本来小心调理尚能恢复康健,可惜是与休养,近两年医治不当……”
宋成暄道:“可还有别的法子?”
廖先生叹口气:“老夫学艺不精,你们可以再寻良医问问。”
……
赵统等在不远处,看到宋成暄和永夜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公子神情阴沉,这些年他已经很少见到公子表露情绪。
宋成暄淡淡地吩咐永夜:“让张真人去寻大周有名的炼丹方士前来,越快越好。”
赵统不知公子的用意,但是与永夜四目相对,他就明白了这件事与李夫人有关。
“让人不要再跟着李夫人马车,”宋成暄看向赵统,“你自己跟着吧,不要暴露行踪。”她显然已经发现了马车后有人跟随,每日防备他的兵马,定然十分费神,既然如此,就留下赵统一人,让她以为他的人手已经离开。
宋成暄望着李家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就想是一束光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也翻身上马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几日之后,张真人带了几个方士前来,宋成暄手边是一颗宫中找到的丹丸。
宋成暄道:“若是有人吃了这样的丹丸,是否有药可解?”
几个方士立即上前查看。
宋成暄站起身踱步到窗前静等答案。
不知她的马车已经到了哪里?李煦会不会在这时有动静。
“公子,”永夜进门道,“北疆有动静。”
………………………………
前世剧情结束。
……
前世这段剧情有点重要,填补一下空白哈
第四百三十九章 囊中之物
刑部尚书程如海的家中设下的宴席,主要是为李煦等人接风洗尘。
程府张灯结彩一片欢庆,李煦坐在程如海身边的座位上,接受同僚的祝贺。
“李大人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番作为,将来前程无量啊。”
“这话不该您来说,出自程大人之口,才算作数。”
众人说笑着。
李煦时苏怀的弟子,进了刑部之后帮着众人完成了几个案子,刑部也再三受到朝廷的嘉奖,这次考满许多刑部官员都有机会得到晋升,真是皆大欢喜。
所以大多数人都对李煦十分有好感。
“朝廷自然会重用这样的人才。”程如海看向李煦,脸上满是笑容。
李煦立即端酒敬向程如海,桌上所有人也都陪着饮酒。
有人多喝了两杯,借着酒劲道:“只是可惜,宫中设宴没能让李大人前往,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公平。”
程如海摇头:“那是皇上为了犒赏得胜归来的将士,我们刑部的官员自然不能前往。”
“也没什么好去的,听说宴席早早就散了。
之前还说皇上会重用那位宋将军,现在看来……恩赏没有来,这位宋将军能不能再带兵……”
这人话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下,只是不停地摇头,显然还没完全醉,尚有顾忌。
这话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怎么说?”
说话的那人看向李煦:“李大人,你是从常州回来的,常州的事定然比我们都清楚,那位宋将军在常州是否受了重伤?”
所有人都看向李煦。
李煦抬起头:“带兵打仗受伤也是常有之事,不足为奇。”
那人听到这话仿佛有些失望,不过立即又想起什么:“不过我听说宋大人进京途中抓到的那些山贼平日里也很凶恶,如果宋大人身上有伤,岂能亲自带人将那些山贼围困?”
“你到底想说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那人向周围看了看,见程如海没有阻止他,这才压低声音:“听说宋大人没有参加宫宴,并非旧伤复发,而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快点说,急死人了。”
“这样的消息明日就会传遍京城,你遮遮掩掩的又有什么用。”
“是啊,快痛快说了。”
那人耐不住众人哄抬,只好道:“太后娘娘前些日子给了徐大小姐许多赏赐,那是因为想要让张家与徐家结亲,没想到那张鹤色心难改,没等人家徐大小姐到京城,就半路上去看媳妇,被安义侯世子爷抓个正着,暴打了一顿不说,还被强迫穿了女子的衣裙,当做山贼送去衙门。
张家丢了脸面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皇上为了安抚张家,命宋成暄推了徐家的婚事,宋成暄好不容易攀上安义侯这样一棵大树,自然不肯答应,惹得龙颜大怒,被撵出了宫。”
李煦听着这些话,微微皱起眉头,这话听起来不实,不过有些地方应该是真的,皇上不想宋成暄与安义侯结亲,皇上必须要将军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武将手中的权利不能太大,否则会出乱子。
安义侯虽然多年不带兵,却在武将和勋贵中有些名声。
他在北方的时候就听说过,北疆能够这样安定,都是因为安义侯的关系,北疆许多将领都是安义侯提拔,以至于张家在北方多年依旧没有掌控整个北疆,为了能够维护那些将领,让他们有一席之地,安义侯这才在朝堂上一直与张家争斗。
北疆的将领表面上与安义侯没有往来,私底下定然会感念安义侯的恩德,如果安义侯想要动,必然会有人呼应。
好在安义侯这些年无心领兵,安义侯世子爷又是一个纨绔,皇上对安义侯也就少了些猜疑。
可是现在安义侯要与宋家结亲,宋成暄骁勇善战,在泉州时就备受将士拥戴,常州更是一战成名,这样的人被朝廷委以重任,必然会成为一方统帅,若他接掌了安义侯留下的关系,那就是如虎添翼,假以时日必成祸患。
这样一权衡,皇上想用宋成暄,就要阻拦这门亲事。
宋成暄入京之前心中对此也有所思量,可他却仍旧没有放弃,可见对这门亲事势在必得。
李煦眼前不由地有浮现出宋成暄和徐清欢站在一起的情景,安义侯府的利益值得宋成暄去冒险,宋成暄对徐大小姐也有几分情意在,而且现在受挫,不代表没有机会接掌常州。
经过了今日的事,还有谁敢去常州任职?
宋成暄这样一个立下大功的将领,都因为太后和张家的报复落得如此下场,除非是张家一党,只怕很少人有这样的胆识毛遂自荐。
李煦目光微闪,宋成暄早已经将常州当成了囊中之物。
“李大人。”
李煦举起酒杯与众人同饮。
“若是我,我可不敢娶那徐大小姐。”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案子发生,今日嘉善长公主府就死了人……这位大小姐就是个煞星。”
“我看你是醉了,”程如海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将他抬去醒醒酒,免得口无遮拦。”
宴席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众人借着这个机会起身告辞离开,李煦走出程府,步行向李家的宅子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
“你这酒量不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煦抬起头看到了徐青安。
徐青安与齐德芳、黄清和三个人迎面走过来。
“这是李大人,”齐德芳先看到李煦,“李大人要不要跟我们再去来一杯。”
“他不去,”徐青安笑道,“李大人定然公务缠身。”
齐德芳和李煦互相见了礼,李煦道:“几位这是从哪里来?”
“徐家,”齐德芳道,“徐家办了宴席,我们过去也算贺喜。”
李煦向前路看去,原来不远处就是安义侯府了,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李大人,”徐青安道,“你若是我不去,我们就先走了。”李煦是不可能与他们一起前去喝酒的,他这样客气一下,然后大家就分道扬镳。
“我正好交了差事,无事一身轻,”李煦看向徐青安,“既然在这里遇见,我也来凑个热闹。”
李煦还真的来,徐青安立即收敛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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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接着更,还有6-8章
第四百四十章 惹祸去
京中福庆酒楼里,几个人坐下,徐青安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酒菜,孟凌云借着这个机会打包了三只蹄,然后命酒楼快些送往安义侯府交给门口的胖丫头。
齐德芳端起酒杯开始向众人敬酒。
徐青安不时地去看李煦,李煦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吃着桌子上山珍海味,仿佛一点都不害怕会被丢在这里结账。
“李煦,”徐青安好心提醒,“我没带银子。”
黄清和惊讶之下手中的杯子差点落在地上。
齐德芳道:“今日出来的匆忙我也没有。”
李煦看着桌上的酒坛,拿起来为自己倒了一碗,然后慢慢地喝下去。
徐青安看了看黄清和、齐德芳示意他们找机会离开,他的目的就是将李煦骗到一处好酒楼,点上一桌最贵的酒菜,让李煦花上一笔银子,他看不上李煦很久了,只要想到妹妹见到李家人时,脸色大变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他心中就十分不快,总想要与李家人算账。
这次是李煦自己撞上来的。
“安义侯世子爷这就准备走了?”李煦抬起眼睛。
“李公子还想拦着我不成?”徐青安看向桌上的酒菜,“我也没有吃,李公子总不会没有银钱付账吧?”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黄清和恨不得将嘴里嚼着的肉片吐出来,然后放回盘子里,他没咬两口,说不得还能摆出原来的样子,今晚他委实不该过来,可安义侯世子爷再三来请……唉,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顶多在赶考途中赊借过一个馒头,没做过这样没羞没臊的事。
“那就会错过好戏了。”李煦放下手中的箸。
徐青安皱起眉头,不知李煦准备耍什么花样。
李煦道:“京中子弟来到这样的酒楼,应该不止是要这些酒菜吧?”
徐青安睁大了眼睛,李煦好像不比他懂的少。
李煦拍了拍手,门立即被打开,紧接着穿得姹紫嫣红的姑娘走了进来。
黄清和脸色铁青,遁地的心思都有了,垂下头抬起袖子来遮脸。
齐德芳倒是显得十分从容,只是腿在不停地抖动。
“公子们,”老鸨走过来道,“这些都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姑娘,看几位公子仪表堂堂就知来头不小,只盼的公子们能满意。”
老鸨说完话,小厮搬来了古琴、琵琶,还有人上前布好了笔墨纸砚。
屋子里点起了香炉,香烟袅袅,如同神仙福地。
京中纨绔子弟徐青安不禁也愣在那里,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会摆谱,更会享受,他平日里都是做做样子,这李煦好像要来真的了。
老鸨走出屋子,那些花枝招展就开始挪动脚步,黄清和站起身来想要离开,那些女子立即会错了意,有人向黄清和走过去。
“看,姐妹们,我就跟你们说,这位公子最着急,果然被我料中了,”穿着杏红色衣裙的女子走到黄清和身边,然后眨了眨眼睛,“这样的人我见识多了,表面上装得规规矩矩,心底里是个急色鬼,我说的对不对啊公子。”
黄清和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平日里穿着官服四处办案的顺天府通判大人,从来没被人这样调笑过,眼见那女子要向他伸手,他立即向后退去,然后躲在了齐德芳身后。
“原来公子喜欢这样躲躲藏藏。”
众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徐青安看向李煦,不知为何他平白无故闻到了一股味道,对于这样的事他的感觉一向灵敏。
李煦目光清澈如泉,做事不急不躁很有条理,对屋子里的事不感兴趣,反而注意门外的动静。
徐青安心中愈发肯定,李煦这是来惹祸的,这与李煦往日的行事不太相符,李煦往日里都是高深莫测的模样,就像穿着一身白衫的人,走到哪里污不沾身。
今日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略带着些放纵的姿态。
莺莺燕燕眼见都要围了上来。
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众人面前的桌子腿忽然断裂,桌子上的碗碟顿时从桌面上滑落,纷纷碎在了地上。
女子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全都失声尖叫。
齐德芳一脸讶异,他从来不会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堂堂一个顺阳郡王世子,怎么能这般,他伸手想要去扯桌布蒙脸,奈何桌布已经脏污,他正不知如何是好。
“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他转头看到黄清和脸上已经多了一条布巾,到底是顺天府的大人,就是比他动作快,而且想的周到。
齐德芳刚要问黄清和那布巾从何而来,忽然发现那布巾的纹理和颜色有些眼熟,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袍。
嗯,一模一样。
“黄大人,”齐德芳道,“你自己没有衣袍吗?”他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衣衫,看起来普通其实很不一般。
黄清和正好将脸扭到一旁,仿佛没有听到。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立即向这屋子里奔来。
徐青安迅速地吹灭了屋子里的蜡烛。
齐德芳只听得黄清和道:“这里有古怪。”
齐德芳道:“门口的小二是个练家子,看我们一身酒气,脚下虚空,这才没有多加盘查放我们进来,而且他们身上有佛香的味道。”
“李公子,”徐青安道,“看来你是准备将这家酒楼翻个底掉。”
李煦的身影在屋子里晃动,很快门口进来的护院就被撂倒了两个。
“闹起来,才能趁乱摸查这酒楼里的人,”李煦看向齐德芳,“不能让李煦抢了先机。”
齐德芳点点头:“我知道,要去找西北来的僧人,那些人可能与慧净有关。”徐大小姐让人去查慧净的来处,这位慧净大师据说在一处小寺庙出家,随着师父去往乌斯藏交流佛法,师父圆寂在途中,慧净承继其衣钵。
或许这慧净根本不是去乌斯藏去佛经的人,而他本来就是从乌斯藏而来。
“走吧,”徐青安拉住黄清和,“平日里衙门的人都是等到案发之后再赶过来,如今刚刚案发,黄大人就在此处,断起案来,应该更加方便一点。”
黄清和明知道安义侯世子爷这话不着边际,可他从心底里却隐隐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
“不好了,老爷,福庆酒楼闹起来了。”
常悦听到声音,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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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翻地覆
常太太也听到响动立即醒过来,上前服侍常悦穿衣,常悦却已经等不及,一把推开妻子,胡乱披了件衣服就大步走出内室。
常悦的动作极快,平日里懒散的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利落和精明。
“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们,最近要小心吗?”常悦皱起眉头。
管事立即禀告道:“那几位爷,不像您说的那些官府的好人,与京中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一身的酒气却还要喝酒吃肉,点楼里的姑娘侍奉,而且他们进酒楼的时候,脚下已经走不稳,守门的也就没在意……”
常悦不想听这些话,乌斯藏的那些人自以为是,并不将他的劝告放在心上,如今闹出事端,看他们如何收场。
“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开始是砸了桌子,吓了酒楼里的姑娘们,酒楼以为是有人闹事,就出动了一些人手来抓人,谁知这几个人,又将灯灭,互相都不得见,他们趁乱偷了老鸨的钱袋子,还撕了几个人的衣衫,那手段……就像是山贼,其中一个还逼着姑娘们去拿细软。”
管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常悦:“或许真的就是山贼。”他怎么听都觉得这些人不是好人,那个府衙办事都没有这样做的。
“这样一乱,酒楼里其他客人们都纷纷急着离开,那些人就趁乱混进客人中……好端端的酒楼被他们折腾的天翻地覆。”
听到这里,常悦沉声道:“所以乌斯藏的人忍不住出来收拾了。”
管事点了点头。
常悦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立即去看沙漏,深更半夜里他不能送消息进宫,在夜里能够办案的只有顺天府衙门和都司卫所,都司卫所是护卫京师安全一般不会掺和进来,顺天府衙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他要在衙门到之前将乌斯藏的人藏起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常悦吩咐道:“来人,帮我更衣。”他真盼望早些过年,今年的年景不太好,他的日子不好过,好不容易在常州蒙混过关,现在又被架在火上烤起来。
什么时候,闹事的人也如雨后的春笋一样,一下子全都涌出来。
……
福庆酒楼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过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人,一下子就稳住了局面,酒楼里捣乱的山贼躲在了角落里,不敢再现身。
酒楼掌柜脸上带着淤青,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拽烂,一脸凶神恶煞地道:“是山贼没错,我放在柜上的银钱全被他们拿了,酒楼暗室里的细软也被洗劫一空,不能让他们逃脱。”
酒楼门口站着五个人,其中一个听到掌柜的这话道:“今天他们都跑不了。”
“乌穆,”掌柜低声道,“你们要小心着些,那几个人拳脚功夫非凡。”
领头的乌穆点了点头,接过掌柜递过来的火把,大步走了进去。
在乌穆算计中,一刻钟时间就能将那几个山贼擒拿住,山贼都有眼色,能够很快判断出眼下的情势如何,乌穆他们一出现,他们就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动手。
说到底都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东西。
乌穆带着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查去,然后他听到了不远处屋子里传来的响动,那是银器的撞击声。
显然山贼躲在那里。
乌穆拿起手中的棍棒,几步冲了过去,狠狠地踢开了门,火把的照射下,一只猫立即从地上跳起,弓着身子炸了毛,向乌穆龇牙咧嘴地示威,猫的脖颈上是两个银项圈似的东西,随着猫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上当了,乌穆心中这样思量,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劲风向他袭来,他反应很快没有转身就挥舞着棍棒去阻挡,然而却打了一空,那劲风转了个弯向他腿上打去。
乌穆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棍。
其他三人听到了动静全都围了上来,刚准备动手,却觉得腿上一紧,一条绳索将他们的腿缠了起来。
不对。
乌穆这时候回过神来,山贼拿了东西应该逃窜,不会在这里等着他们,而且看样子是要将他们留在这里。
是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乌穆吹了一声口哨,是要招呼几个人撤走,几个人立即抽出藏在腿上的利器去割绳子,就在他们弯腰割绳子的时候,有人抡起拳头向他们打来。
门口的掌柜听到哨声,也知道上当,立即面色大变,那些人可能不是山贼,而是故意设了陷阱,就是要抓乌穆几个,他顿时有些慌神,他要想方设法让乌穆几个人逃走。
“掌柜的,衙门来人了。”
掌柜不由地一怔,为何来的这么快,现在是夜里衙门就算得到了消息,也要至少半个时辰才会到,他立即看向旁边的老鸨,示意她去阻拦。
老鸨带着几个莺莺燕燕的姑娘,迎上前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官员带着人走了过来。
立即有衙差上前道:“这位是顺天府通判黄清和大人。”
“黄大人。”
火把照过来,黄大人皱起眉头,显然不喜欢暴露在强光之下,他抬起头看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老鸨急着道:“来了几个山贼。”
黄清和问过去:“可看清楚那些人的相貌?”
几个人互相看看点了点头:“看清楚了,又好像没看清楚。”那几个人走路的时候遮遮掩掩,她们进了屋子,还有人以袖子掩面,然后灯就灭了。
“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事?”黄清和问过去。
“砸了酒楼……”
黄清和摸了摸自己的衣衫下摆那里有沾上的菜汁,想起来外面已经套了官服,不由地暗自舒了一口气。
“抢了财物,还打了人,尤其是中间有一人,长得尖嘴猴腮,我走过去他还故意躲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我有些印象,长得就像……就像……”那女子盯着黄清和看过去,她想说与这位黄大人有些相像,可这话一说定然会触怒他。
“大人啊,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些人已经混在人群中逃走了。”
“抢了东西就走了,我看到他们往小巷子里去了。”
“我的银钱,那都是我多年的积蓄啊,大人……”
黄清和脸上一僵,沉声道:“岂有此理,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种事,自当严办。”
老鸨心中暗喜,只要衙差离开,乌穆他们就有机会逃脱,喜悦刚刚浮上心头,还没来得及尝到滋味儿。
只听到黄清和吩咐官差:“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准离开,出现在酒楼周围的人都要盘查,将这里围起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相信
老鸨顿时僵在那里。
这不对啊,这位黄大人明明仔细听了她的话,却为何反其道而行,将这里围住。
“大人,”老鸨道,“那贼人跑出去了,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他们离开了这里,再不追可能就追不上了。”
黄清和看向老鸨:“本官办案多年,十分了解那些山贼的心思,就像是了解我自己一样,他们没有逃走,还留在酒楼里,本官现在就带人过去将他们捉起来。”
老鸨还要说话,却看到四面已经都是衙差,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今晚的事太过蹊跷,到现在她还没有回过神。
眼看着衙差走上前,老鸨却已经束手无策。
黄清和挥挥手,衙差立即进了酒楼。
酒楼外已经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黄清和看向身边人:“本官就说,那些人根本没有逃脱。”
“黄大人,顺阳王世子爷在里面,世子爷为了救人被歹人伤了。”
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黄清和当机立断:“事关重大,去禀告顺郡王爷。”
顺郡王爷前来,宗正寺也就知晓了,现在整个京城里里外外都会知道来了乌斯藏人。
衙差扑上去终于合力将几个乌斯藏人制住。
黄清和看着几个人被绳索绑住松了口气,趁着别人不注意搔了搔屁股,方才只顾得混在人群中脱逃,不小心摔了一跤,到现在还疼的厉害。
“大人,这些人好像不太对。”
黄清和立即正色去看。
“这些人身上带着这些东西。”
衙差在几个人身上搜出了些东西,有匕首、袖箭和佛珠等物。
黄清和望着那佛珠:“说不得,他们是为了那高僧而来。”
……
“老爷,那些人已经被抓了,去的是顺天府的衙差,还惊动了顺阳郡王爷。”
常悦听着禀告,脸色更加阴沉,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遮掩好,常悦才道:“你接着去听消息,”
管事应了一声,再次向酒楼走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再想想管事说的话,常悦心中愈发不安,抓到了那些乌斯藏人,他们就会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到那里。
趁着所有人在这里,他要快点让那人出城去。
常悦快步走入黑暗之中。
就在京中的一条胡同中,常悦伸出手敲响了大门,一连敲了十几声,里面才有动静响起,紧接着大门打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迈妇人出现在门后。
常悦抬起了头,月光下他的表情十分的严肃:“福庆酒楼出事了,他们被抓了。”
老妇人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平静下来,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常悦跟着进了门。
老妇人走进屋子倒了一杯茶递给常悦。
常悦哪里有心情喝茶:“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你不想走也行,不要再惹事了。”
老妇人抬起那双没有半点波澜的眼睛:“我不会走的,除非你们放了慧净,那时候我们会一起离开。”
常悦道:“你先走,我们会想法子,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后面的话他没有说。
老妇人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常悦,忽然一笑道:“不相信。”
常悦哑然。
老妇人站起身蹒跚地走到土炕前,佝偻着腰爬上了炕,颤颤巍巍地躺了下来:“走的时候灭了灯。”然后旁若无人地睡下了。
常悦瞪圆了眼睛:“你……”
老妇人道:“若是嫌我碍眼,可以杀了我,不敢动手的话就滚开。”
常悦只好站起身。
老妇人笑:“你看,你们不敢动手,杀了我之后,还有那么多人,你们若是杀不绝,事情就会败露,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还是照我说的去做,我现在只要慧净回来。”
常悦走进院子里,已经有人等在外面,两个人都是一身粗布衣衫,看起来像寻常的百姓。
“大人,”其中一人低声道,“她一直没有出去,是不是外面出了事……”
常悦道:“守着吧,只要她别出什么闪失。”
两个人应了一声,常悦快步走入黑暗中,天还没亮,可出了这样的事他不能继续等下去,他必须去敲张家的大门。
今晚的常悦已经快要跑断了腿。
黑暗中永夜悄无声息地一掠而过,就像是一片被风带入空中的落叶。
……
福庆酒楼里的人犯已经被押入大牢,顺阳郡王也在人群中找到了狼狈的儿子,齐德芳正在劝说酒楼的姑娘们从良。
“你们应该也都是可怜人,被迫才做这样的营生,到了大牢里仔细将来龙去脉说清楚,若是还有机会,出来好好做人,到时候我可以帮助你们一些银钱,”齐德芳语重心长,“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
“走吧,”顺阳郡王上前打断齐德芳的话,“衙门的人都在等着。”
半个时辰前黄清和客气地站在一旁,等着齐德芳说完话,现在齐德芳还没有准备停下的意思,顺阳郡王只好出手阻拦,虽然他觉得儿子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许多时候还是要点到即止。
“不错,出息了。”顺阳郡王整理了一下齐德芳的衣衫,“也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下次要小心些,万一遇见凶徒可怎么得了。”
齐德芳躬身失礼道:“儿子记住了,还有些事儿子要向您禀告。”
顺阳郡王面露郑重的神情。
“这件事恐怕与慧净有关,”齐德芳沉吟片刻,“二叔的仇还没有报,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
顺阳郡王伸出手拍了拍齐德芳的肩膀:“难为你了,在这样的事上,为父还不如你。”
徐青安在一旁看得出神,不禁问向旁边的孟凌云:“你说我回家之后会怎么样?”
刚才一起砸店的人,李煦不知道去了哪里,黄清和威风凛凛地前来捉人,齐德芳被顺阳郡王亲切地带了回去,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世子爷,”孟凌云不禁小声提醒,“您还要在这里喝风吗?
还是回去吧,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不定今天宋大人在家中,侯爷一高兴就饶了世子爷。”
徐青安胸里一酸,怒气冲冲:“无论怎么算,我也是亲儿子,难道还抵不上外姓人?”
孟凌云吞咽一口:“还真不一定。”
第四百四十三章 后悔
徐青安回到安义侯府。
管事已经等在那里:“世子爷,天色不早了,侯爷让您早些歇着。”
没有叫他过去训斥,徐青安觉得有些诧异。
“厨房里还给您准备好了汤羹。”
徐青安有些不太相信人生,伸手拧了自己一把,看来不是在做梦。
父亲真得待他好了。
吃饱了饭,又让下人服侍着梳洗了一番,徐青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管事的那番话。
他忽然好奇起来到底是为什么?这里定然有蹊跷,明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这样思量着,徐青安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张家大门被敲响了。
常悦很快就被请进书房中。
张玉慈已经知晓了福庆酒楼发生的事,正准备将幕僚叫过来商议,听说常悦前来立即起身去迎。
“常大人,”张玉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突然就被抓了。”
常悦神情郑重:“怕是被人盯上了。”
张玉慈心中顿时一凛,还是被人察觉了吗?难道又是那徐清欢?
张玉慈皱眉,果然一件事没有安排好,后面的麻烦就会接踵而来,从一开始埋下的祸根,现在终于要遮掩不住了。
他这辈子只做错了两件事,现在全都成了张家的祸患。
当年安义侯被押在宫中,他向先皇提议将徐太夫人和徐清欢接到行宫之中,以此威胁安义侯。
一老一小最能打动人心,若是安义侯一直强硬不肯答应,就弄死他的长女,让他尝尝痛楚的滋味儿,他的思量算是周全,这个打击不算大也不算小,做个开头刚刚合适,看着那小女婴,他也觉得很可怜,不过谁叫她有个安义侯这样的父亲。
开始那孩子还不肯张嘴,他捏住了鼻子让她大声啼哭,然后一粒药就塞了进去。
安义侯是个软骨头,很快就在先皇面前低了头,徐太夫人也就带着徐清欢回到了安义侯府,吃了有毒的丹丸,没想到徐清欢还活了下来。
有几次在简王府中遇见那徐清欢,他故意上前与她说话,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当真很可人,他最好奇的是,那毒丹丸服下之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徐大小姐没有被毒死,也没有被毒傻。
要不是徐太夫人四处为孙女求医问药,徐大小姐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他都要怀疑当年有人故意偷梁换柱,将毒丹丸换走了。
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有意让两家结亲,他会痛快地答应,那是因为他有手段拿捏徐清欢。
他想让她活着她才能活,若是他想让她死,她就会死的悄无声息,徐清欢小时候服过的丹丸还一直留着,只要每天在她的吃食或是用具上加些毒丹丸,慢慢加重她体内的毒性,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重病不治而死。
张玉慈收回思绪,第二件让他一直后悔的事,就是眼前这一桩,这事已经太过久远,他都快要忘记了。
也正是这件事,才让先皇立张家女为后,现在有人要翻出来……
张玉慈眼睛中一闪凶狠,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看向常悦:“那女人会不会说出来?”
常悦摇摇头:“我也不知晓,不过既然慧净还在大牢中,想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张玉慈道,“看来要迅速将此事解决,否则那些人说不定真的能查出实情。”
这件事一旦闹出来,张家连同太后就无法在大周立足。
“让她不要再轻举妄动,”张玉慈道,“明日我进宫求见太后,将宫外的事向太后娘娘禀告。”
常悦仍旧忧心忡忡:“若是他们从那些乌斯藏人下手,查到慧净是来自乌斯藏,很有可能会立即处置了慧净,到时候就怕那些人会鱼死网破。”
张玉慈自然能想到这一点,他的表情更加严肃:“今晚闹出这样的事,定然是他们有所怀疑……”
常悦道:“那徐大小姐很是厉害,国舅爷不能不防。”
张玉慈不动声色端起茶来喝,当年真该将徐清欢摔死在玉阶上。
……
安义侯府的早晨。
安义侯早早起身准备到院子里练拳脚,这是他多年保持的好习惯,强身健体,嗯,有不少的好处。
他转头看向熟睡的夫人,神清气爽地向院子里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一颗石子却滚在了他脚下,安义侯转过头去,就在角落里发现了面色苍白如鬼,眼窝深陷的徐青安。
安义侯不禁吓了一跳,昨晚他被女儿劝说,以后要善待青安,毕竟青安最近也算有所长进,所以他吩咐厨房为青安留了一碗羹汤,等到这不肖子回来之后吃个肚腹滚圆,再去睡个大觉,养一养,再继续操练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不肖子变成了这幅鬼样,生像是被人吸了精气。
“你做什么?”安义侯有些嫌弃。
“爹,”徐青安扑上前,“我弄不明白,为何昨晚你要对我那么好?我想了一整夜就是没有想清楚缘由。”
安义侯懒得与徐青安说话。
“爹,到底为什么啊?”徐青安又跟了上去。
父子两个一路走到了校场,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在校场里穿梭,那是宋成暄。
安义侯走到跟前,宋成暄正好完成收式,算是结束了晨起的操练。
“侯爷。”宋成暄上前行礼。
“好,好,好。”安义侯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等到宋大人离开,安义侯去取那刀架上的长刀,刀柄竟然还是热的。
徐青安凑过去:“爹,您好像晚了,打仗不如人也就罢了,平日里操练也不如人,看来真是年纪大了,该留在家中安享晚年,若不然今日就递本奏折致使吧,把爵位也传给我,您就陪着祖母种种花,侍弄侍弄菜园。”
安义侯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徐青安屁股上。
徐青安捂着屁股,忽然觉得有些困了,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
徐清欢梳洗好了,撩开帘子走出屋子。
银桂上前道:“大小姐,宋大人在书房里等着您。”
第四百四十四章 养伤的日子
徐清欢一路去往书房。
雷叔和张真人也都等在了书房外。
张真人捋着胡须,一脸满意的神情,这段日子的辛苦没有白费,看来很快他们就不用将相同的事情禀告两次,这得少费多少口舌啊。
这样想着,张真人去看雷叔,雷叔却依旧板着脸皮,一副防备的模样,仿佛他就是个骗子。
张真人不禁心中嗟叹,这老雷实在无趣,以后还是要跟世子爷小友一起出去办事,想到这里张真人将挂在腰上的二十几个符袋子都收起来。
看着张真人收回他那要饭的袋子,雷叔的脸色才会好了些,宋大人很可靠,但是他身边的人真让人不敢放心。
众人都进了门,永夜先禀告道:“常悦去的那处院子,里面住着个老妇人,那妇人是半年前搬进去的,很少出门。
就在妇人住下来不久,有人将相邻的院子也买了下来,昨晚常悦去的时候,院子里的人也走出来与常悦说话,那几个人身手敏捷,功夫都不弱。”
张真人道:“然后常悦又去了张家。
那些乌斯藏人被抓之后,常悦就开始坐不住了,可见这妇人和张家都被牵扯其中。”
说完这话,张真人看向徐清欢:“大小姐,你如何会猜疑常悦?”
徐清欢道:“苏纨被抓之后,藏在暗处的慧净就有了危险,以那幕后之人的性子,应该会让人来打探常州的消息。
当时从朝廷派来的事李煦和常悦,我曾怀疑过李煦,不过……”不过崔颢的案子,也算证明了李煦的清白,前世这时候,李煦在这桩案子上没有藏私,如果这样推断至少这时候李煦是在查案的。
当然这件事她不能说出来
“李煦在安山寺的举动看不出什么纰漏,倒是那个常悦有些奇怪,似是个无能之辈,紧跟在李煦身后做应声虫,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没有任何错处,要知道常州府一片混乱,人人自危,突然来了上官,自然少不了有人动心思,李煦走的是苏怀的路子,是清流一脉,不可能会因为财帛动心,常悦也将所有官员拒之门外,委实十分难得,不对财帛动心,又甘于躲在李煦身后,这样的人绝非表面上那么愚蠢。
就在昨晚之前,我对常悦还只是好奇和猜疑,没有任何的证据。”
雷叔点了点头,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既然有了猜疑,就不会错过任何的线索,常悦一旦动手就会被抓。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宋成暄一直没有说话,心中定然也有了思量。
加上在常州得知的线索,好像有一件事已经慢慢展露在他们眼前,张真人一时还没有将这些串起来,立即看向宋成暄,希望公子能给他一点提示。
宋成暄道:“慧净曾提起过自己的身世。”
张真人点点头,慧净说过只要徐大小姐能够查出他的身世,他就会将幕后主使是谁告诉徐大小姐,不过徐大小姐拒绝了慧净的提议。
“我没有答应慧净,”徐清欢道,“但是,他告诉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张真人更是好奇,他又去看雷叔,雷叔神情自然地坐在那里,耳朵却大大地张着,显然与他一样,也想知晓其中内情,这老小子平日里装聋作哑,其实弄不明白案情的时候心中也急得很。
徐清欢道:“如果一切与慧净的身世有关,那么这定然是件旧案。
慧净不止一次提起先皇,说起这些时,他就难掩脸上的愤恨,我记得慧净的原话是:若非他,我也不会有今日,可惜他高高在上,让人不能质疑,世人不准我辱骂他,我心中偏多愤恨,大周不给我公道,我就去自己找公道,这才公平,谁赢了谁说的就是对的,谁赢了谁就是世人眼中的英豪,更是那高高在上的佛陀。”
徐清欢微微一顿:“这透露了几个信息,第一慧净必然与先皇有很大的仇恨,第二正是因为先皇赢了,先皇所说的话才无人质疑,先皇作为皇帝,无论输赢都不会有人质疑他,那么在成为皇帝之前呢?
在成为皇帝之前,先皇最大的两个胜仗不是平定西北,更不是围剿前朝遗民,而是成为太子、登上皇位,这两件事才让先皇高高在上,不被任何人所质疑。
慧净被抓,太后娘娘急着针对徐家,就是想让我不要再继续查案,太后娘娘拼命想要压住这桩事,有人却拼命地旧事重提,我猜想嘉善长公主府上的案子,就是在威胁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早日救出慧净。”
张真人还在仔细地想着。
宋成暄抬起眼睛淡淡地道:“先皇、张家、嘉善长公主的父亲靖郡王,再加上乌斯藏和前朝遗民,将这些都囊括其中的只有一件事。”
张真人忍不住站起身:“我知道了,当年先皇前有长兄被封为安王就藩在松潘卫,西北大乱,松潘卫被攻陷,安王一家都被杀了,先皇带兵在外,没来得及回援,听到消息去往松潘卫时,只看到了安王夫妻的头颅高悬于城楼之上。
先皇当即发誓要夺回松潘卫,就在安王头七当日,先皇带着人身穿孝服连夜杀进城,当时先皇的兵马不够多,但是幸得百姓支持。”
宋成暄道:“大周皇族宁可死也绝不受辱,这话就是那一战传出来的,先皇的武皇帝之名也源自于此,西北被平定之后,朝廷才设立了朵甘思和乌斯藏都司。”
徐清欢接着道:“除了安王一家,靖郡王也在大战结束后,归京路上染风寒亡故,紧接着靖郡王妃也伤心过度随郡王而去,留下了襁褓中的女儿,当时先皇已经被立为太子,太子妃张氏出面将靖郡王女儿养在膝下,先皇登基之后,封靖郡王女儿为嘉善公主。
此战先皇大胜,在先皇身边的张氏兄弟也立下大功。”
就是这件事将所有人都牵扯其中,不过慧净和那妇人到底是谁?
张真人、雷叔和永夜走了出去。
看着张真人和雷叔的背影徐清欢不禁一笑,就在出门的瞬间,张真人和雷叔一触即分,应该已经交了手,看来是谁也不肯服谁。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宋大人今天准备要去衙门吗?”
“不去了,”宋成暄放下手中的书,“我重伤在身,在家休养,现在的精力也只能置办聘礼。”
说着宋大人的手垂下来,仿佛伤口又疼了。
是不是该换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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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朕要杀了他
宋成暄提起身上的伤,徐清欢就想到昨天的事来,本是急着给他换药,却没想到做那些有的没的……
徐清欢道:“让永夜来看看吧!”
“大小姐,”门外传来永夜的咳嗽声,“我好像得了风寒了,一直不舒服,得去给自己抓副药,公子这边就劳烦您了。”
宋成暄微微皱眉,仿佛有些不悦。
永夜真是变了,一开始的时候站在那里不声不响,现在就像一条泥鳅,徐清欢微微挑了挑眉:“不然将赵统唤来。”
“赵统要帮军师处置泉州的事,”宋成暄淡淡地道,“军师离不开他。”
徐清欢重新坐回椅子上,就要端茶来喝,手还没碰到杯子,宋成暄却拿了过去。
徐清欢提醒道:“这是我的茶。”
“你的茶凉了。”宋成暄将茶水喝尽,有拿起了茶吊重新倒了一杯放在徐清欢面前。
徐清欢望着那茶杯,她这是喝还是不喝。
……
薛沉的院子里。
赵统打了一盆水来冲身,一瓢浇在头上,虽然有些凉,但是他常年如此早已经适应了,却不知今日怎么了,鼻子一痒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赵统没有在意,洗干净之后换了件干净的衣衫:“军师,我去接公子了。”
薛沉道:“不用你去接。”
赵统不明白,昨晚公子要与安义侯商议大事留在了徐家,现在应该早就起身了,他不去迎难道等公子自己回来吗?岂不是在徐家丢了颜面,好像他们泉州无人。
赵统道:“军师,这样不行啊,公子是大事,不能有半点的怠慢,”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郑重,“有空军师得劝劝永夜,他这样不行,怎么像是有些恃宠而骄,对公子愈发不恭敬了。”
薛沉沉默片刻,抬起头又看赵统:“你想多见识见识京中的繁华吗?”
赵统摇摇头:“京中有什么好的,只要跟着公子就行了。”
薛沉苦笑:“好吧!”这孩子恐怕是没救了。
“军师,我去安义侯府了。”
望着赵统的背影,薛沉吩咐小厮:“将赵副将的东西收拾好,明日他就要启程回泉州了。”有些人啊,是留也留不住。
……
宋大人的伤很重,手臂时不时感觉到无力,按太医院的说法,平日里拎点东西还可以,提刀、射箭只怕都不行了。
改武从文吗?
朝堂下众人议论。
皇帝命吏部和兵部举荐人才去往常州,两位尚书在衙门里忙碌到深夜终于整理出一本名录,不过两个人刚刚回到府中,府门就快被踩塌了。
“都不愿意去,”洪传庭一脸的苦相,“常州正是用人之际,却发现根本无人可用。”
说完这话,洪传庭盯一眼安义侯:“你给我交个实底,宋成暄到底还行不行?”
安义侯立即竖起眉毛:“什么行不行?我的女婿自然什么时候都行。”只不过现在不是用人的朝廷了。
洪传庭叹口气:“我也想废一条胳膊致仕去。”
“你不用带兵打仗,”安义侯道,“还得再废一条腿。”
安义侯说完话向前走去,洪传庭皱起眉头,光看背影都知道这老小子有些得意。
真的是很难得,宁愿不要前程也要与徐家结亲,可见是个重信义的孩子,当年在泉州见到宋成暄,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不过洪传庭略微有些不是滋味儿,广平侯的案子,还是他在安义侯面前提及宋成暄,没想到结果宋成暄成了安义侯半个儿。
“你等等,我还有事。”洪传庭快走几步去追安义侯,也不知道安义侯是不是故意的步子迈的愈发大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宫外走去。
“洪大人真是不容易,现在去哪里找个人任常州总兵,为了这件事追着安义侯四处跑。”
“常州是一滩浑水,勋贵不敢沾,寻常武将也不愿去,真的难了。”
……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地上,抬脚就去踩。
冯顺忙跪下伸手挡在奏折之上:“皇上,使不得,高宗定下规矩,不管是什么奏折,只要递上来皇上就不能扣下不发,更不能损毁。”
皇帝一脚落在冯顺手背上。
冯顺咬紧牙关忍住疼痛。
皇帝怒气未消脚不停地在冯顺手上捻动着:“朕要杀了他。”
说完这话,皇帝抬起脚踹在冯顺的肩膀上,冯顺摔了一跤,立即爬起来将地上的奏折重新阖起放在御案上。
年轻的皇帝坐下来:“他们还当朕是那个小孩子,全都想要哄弄朕,安义侯和宋成暄朕抬举他们,他们是怎么回报朕的?
早晚朕要抄了他们的家,将他们斩首示众。”
冯顺躬身道:“皇上息怒。”
发泄了心中的愤恨,皇帝重新将奏折打开:“这上面举荐的人,要么没有任何带兵经历,要么老迈不堪,只怕去了常州还不如之前的常州总兵,天子门生都去哪里了,没有一个堪用的吗?
朕不能被他们这样攥住了,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说不用宋成暄,就绝不会失言。”
那该死的宋成暄,从宫中出去之后就进了安义侯家门,这分明就是与他这个皇帝作对,在他们心中就无君无父。
宋家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商贾,若是在太祖那时,商贾子弟根本就不能在朝为官,他作为君父破格启用,谁知这逆臣竟然敢如此。
皇帝道:“将魏光从西北召回来,让他去常州。”
冯顺应声:“不过广平侯已经不行了,西北总要有人接手,现在召魏将军,万一西北出了事要怎么办。”
“无妨,”皇帝道,“一时半刻朵甘思不会闹起来。”
皇帝说完目光落在眼前的奏折上,朵甘思不会闹,乌斯藏呢?
京中居然发现了乌斯藏人的踪迹。
先要将这件事解决了。
皇帝道:“让顺天府立即查清楚那些乌斯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因此坏了他的大计。
冯顺应了一声,立即出门传话。
冯顺离开,皇帝再次看向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眼睛中闪过一丝阴鸷的情绪,他知道无人敢去常州,多是因为张家,人人都以为他打压宋成暄是因为太后娘娘出手,他不得不给这个颜面,从登基到现在,张家始终罩在他头上,他需要一个机会,将张家彻底地压下去,让太后再也不能插手政事。
皇帝这样想着目光又落在一本请安折子上,那是燕山卫的指挥佥事,送来的奏折,其中提起了北方的庾家。
不知这庾家堪不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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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父亲的心思
宋大人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变得十分悠闲,衙门里不去了,泉州的事也不管了,吃过饭之后就在园子里坐着喝茶,手中始终捧着徐清欢买来书看。
不一会儿功夫赵统来了,却没有将宋成暄请走。
徐清欢过去询问,宋成暄道:“泉州有事,让赵统先回去处置了。”
也难怪,薛总兵和宋大人都在这里,泉州那边自然会有些不放心。
徐清欢吩咐银桂拿些吃食给赵统,让他路上也好有东西充饥。
“那赵统很奇怪,”银桂道,“我好心给他带点心他却不要,让我给他一摞面饼。”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现在又不是行军打仗,整日里啃干饼做什么。
徐清欢不禁莞尔一笑,赵统这是跟着宋成暄四处征战习惯了。
银桂去前院给赵统送饼,赵统正站在一旁听徐青安与齐德芳说话。
徐青安提及自己带着斥候出去打探消息的事来,齐德芳听得十分入神。
徐青安道:“赵统,你在泉州时有没有带斥候出去过?”
赵统点了点头。
徐青安挺直腰板,赵统是宋成暄的副将,应该知道他是泉州的舅兄,舅兄的面子谁都要给:“那我是不是带着斥候立了大功?”
赵统道:“是,世子爷是立了功。”
徐青安刚要得意。
赵统接着道:“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徐青安脸上一僵。
赵统道:“世子爷平日里吃的太多,练的却太少,看似有力气,却不能持久,若是稍稍走得远一些,恐怕就难说会发生什么事了。”
“谁说的。”徐青安皱起眉头。
赵统道:“世子爷可以与我家公子比一比,世子爷没有机会还手。”
徐青安的脸顿时黑下来。
赵统接着道:“按照世子爷现在的情形,如果再勤奋一些,定然会有进步,到时候您面对公子就有一击之力了。”
徐青安皱起眉头,赵统怎么敢这样不管不顾地说。
“需要怎么操练?”安义侯的声音传来。
赵统立即向安义侯行礼道:“最少每日要再加一个时辰,一个月之后就会见成效。”
安义侯沉着脸看徐青安:“听到没有?从明天开始就找这位小哥说的办。”
“卑职不敢,”赵统弯腰,“侯爷督促世子爷是为了世子爷好,世子爷还年轻尚有机会。”
这话是说的没错,不过安义侯听起来有些刺耳,难不成他与宋成暄对战,也打不了几个回合?
赵统拿起厚厚的一摞饼,告退离开。
安义侯看着赵统,如果泉州的兵马都是这样的人练出来的,那一定不容小觑,这次常州战事,薛沉从泉州带来的人手并不多,分散在常州水师中间,却也能够帮主将稳住人心,可见他们的厉害。
如果宋成暄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打仗,那就更加所向披靡,不过泉州的人手毕竟还是太少了,需要用整个东南为宋成暄养兵,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发痒。
安义侯看向徐青安,虽然儿子有些不堪,但不知道宋成暄能不能看在欢儿的面子上,让他嫁一个,再搭一个,照泉州的练兵方式,也许还能将青安练出个人样来。
齐德芳上前与安义侯客气了两句,安义侯这才离开。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徐青安道,“莫名其妙就搭上了半条命。”每日再多一个时辰操练,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他就知道那黑脸大汉进了他家门,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
京城繁华的街面上,缓缓走过来几个和尚,百姓们见到他们纷纷施佛礼,京中看到出家人那是寻常事,谁也没有在意。
几个和尚走到了顺天府衙前,其中一个拿起鼓槌,击响了鸣冤鼓。
“咚”“咚”“咚”。
随着鼓声响起,周围的百姓渐渐聚拢过来。
顺天府文吏走出来询问:“几位来衙门是?”
击鼓的和尚道:“贫僧是来伸冤的,贫僧师父悟元法师,曾去往乌斯藏司讲经,却不幸在乌斯藏圆寂,圆寂前收了一位弟子为衣钵传人,那弟子就是慧净,我们听说慧净以假佛法迷惑人,心中不安,前来对证,看慧净是否果然走入歧途,从前因为看到悟元法师的衣钵许多细节未加盘问,如今也想问个清楚。”
出家人不敢妄自猜测,更不能随便说出猜疑的言语,但是所有人都听了明白,他们是怀疑悟元法师圆寂另有隐情,说不得是被那慧净所害。
经过这样一对证,慧净的来历也就清楚了,想到这里文吏心中一喜:“几位大师随我来吧!”
“阿弥陀佛。”几个和尚鱼贯而入。
……
见到几位大和尚进了顺天府,徐清欢算是松了口气,有他们在相信黄清和能够将事情查清楚。
“现在可以走了吧?”徐清悦在一旁道,“我们还要走几个绣庄呢,多找几个绣样也好将针线做起来。”
皇上赏赐一处宅院给宋成暄,宋成暄这才去了礼部衙门。
她也就带着清悦一起出来。
“姐姐也得将心思多用在婚事上了,”徐清悦轻声道,“姐姐没看伯母愁的不得了,这么多年姐姐没有攒下一件像样的女红,过两日宋家来下聘礼,姐姐要用什么回过去,虽然咱们家中绣娘的手艺不错,但我知道几个绣庄,那些绣娘的手快,活也更加细致,我们多看看想要什么样式的,心里也好有个数。”
徐清欢听着清悦的话点点头,马车进了集市,外面一阵喧闹,徐清欢透过帘子向外看去,人群中仿佛有个人影闪过。
看到那人影,徐清欢不禁一怔,她好像见到了一个熟人。
马车恰好停下,徐清欢和徐清悦两个人下车进了绣庄,徐清悦正要说话,只听身后有人道:“三小姐就是这里了,昨日奴婢就是在这里买的。”
徐清欢转过头,看到一个女子踏进绣庄中来,那女子撩开了头上的幂篱,露出面容,她眉目如画,俏丽如春桃,看起来很是令人悦目。
还真的是熟人。
前世里,她可是常常见到这位庾三小姐。
第四百四十七章 新人
庾家在北方多年,李煦去北疆时,庾家费了不少心机来拉拢,不过很快李煦靠着自己站稳了脚,庾家也就断了那个心思,不过一直与李家来往不断,这位庾三小姐更是如此,动辄就去寻李大小姐。
庾三小姐也算巾帼不让须眉,经常与父兄一起守城,每当有战事,庾三小姐都让女子换道袍,以黄布覆面,在城中行走救治伤兵,战事结束之后,这些女子提灯在尸身堆里寻找尚有生机之人抬回救助,庾三小姐在北疆许多将士心中都有很高的地位。
庾家的男子也不示弱,个个天生孔武有力,北方有不少城池关卡皆由庾家人驻守,就因为这样,李母总会在她面前提起庾三小姐,她一直没能有身孕,渐渐有传言说她有病症在身,恐怕不能生产。
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到了李长琰耳朵里,李长琰当着她的面惩戒了那些下人,她那时为了去见父亲手下的副将,刚刚从边疆重镇回来,看到这一幕,虽然心中有波澜,却也因为诸事缠身,心力交瘁不想太去理睬,不过还是将李家内宅里清理了一番。
李家的态度暧昧,李母虽然仍旧对她和颜悦色,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但是这样的平静下,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态度。
李煦想要求天下,每一步都要走的平稳,不能有半点的差池,李侯夫人不能有孕,李侯却还不肯纳妾,是爱美人还是爱天下?若有人拿住了这一点,必定会翻出些波澜来。
庾家本就是北方的名门,庾三小姐早在他们没有成亲之前就钟意李煦,这些年庾家人也算为李家鞍前马后,若是能将他们招揽入幕,李煦就算是如虎添翼。
这样的消息甚至闹到了边疆重镇,父亲的副将纷纷给她送来了礼物,是要稳固她在李家的地位,突然有这样的阵仗,让李家仿佛丢了脸面,李母突然抱病在屋中,不愿意与人多言语。
李煦回到府中时,她已经将礼物都打理好入库,李母将李煦唤去说了几句,李煦就离开了家门,当晚本来要回府中用饭,却只让人知会她因为繁忙脱不开身。
那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刚刚睡着,李煦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起身去迎他,服侍他换了衣衫,就要安置他休息。
李煦却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
那时李煦的神情如何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我已经去找了庾家,与他们说清楚,我李煦绝不会再娶旁人,若是庾三小姐再有这样的心思,我与庾家必生嫌隙。
清欢,自从求娶你时,我就想好了,今生只有你我,没有旁人,至于子嗣,也不必着急,你我都还年轻,我常年征战在外,夫妻聚少离多,这本就是寻常事,是有人故意以此大做文章,你放心,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第二日李母身边的管事妈妈被赶去了庄子上,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嚼舌。
庾三小姐倒是还依旧做着她的事,整日四处奔忙,比任何人都要辛苦似的,李母休养了一阵从屋子里出来,待她依旧热络。
再往后,她被送去了京城,北方的一切也渐渐离她远去,李煦坚持给她写家书,她也会收到亲信送来的消息,庾家仍旧忠心耿耿,庾三小姐似是再也没有觊觎李煦的心思。
她和李煦常年夫妻分离,有人动了心思送了美人给李煦,李煦不仅将美人赶走,还将那人重责,对她的深情仿佛从来没变过。
直到,她被李长琰围杀,那场面仿佛就像是秋狩,所有人精神高昂,异常的兴奋,她一个小小的女子,难得会被李家这样看重。
那一支支射入她皮肉之中的箭矢,就像是钉子一样,让她血肉模糊,没有谁会不痛,也没有谁能够熬过这样的折磨。
鲜血在她身上流淌的时候,她只是看着前方,那个承诺会真心待她,今生只有彼此的李煦哪里去了。
当年的承诺,她做到了,李煦呢?
那一刻她将一切都放下。
前世她死之后,想必他们都满意了,今生面对李家,她也只需要自己满意,于是在京中见到李长琰,她抽剑相向,与李家周旋了一辈子,不愿意再与他们多费口舌。
徐清欢收回目光,眼睛落在面前的锦缎上。
至于今生,徐清欢忽然笑了,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姐姐,”徐清悦挽住徐清欢的手臂,“我们去楼上。”
徐清欢回过神,只见绣庄的掌柜躬身站在一旁,绣娘也闻声迎了过来:“怎么劳烦您跑一趟,您说一声,我们拿去府里也就是了。”
徐清悦道:“拿到家中,总没有在这里看得舒服,再说,我姐姐的眼光不同,说不得不喜欢你们挑选的花样。”
徐清悦说着向徐清欢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向前走去。
庾三小姐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微微一僵,那位小姐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下意识要回以笑容,可那位小姐却冷淡地挪开了目光。
许是因为不相识所以如此,想想也算寻常。
庾家丫鬟玉竹上前道:“我家小姐想看看你们这里的绣样。”
“实在对不住,”管事一脸笑容,“这两日我家绣娘忙不开,恐怕不能照顾周到,两位能否过几日再来,或是我们拿着绣样上门侍奉。”
玉竹皱起眉头:“你……方才你们明明……”
庾三小姐喊住玉竹:“不要多事,京中还有不少绣庄,我们去旁处看看也就是了。”说完话她转身向外走去。
离开了绣庄,庾三小姐坐上马车,吩咐外面的人:“去打听打听,那是哪家的车马。”
外面人应了一声。
玉竹道:“小姐,您也想知道那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小心侍奉的人是谁吧?”
庾三小姐瞥了玉竹一眼:“岂能出来就处处与人争锋,这世上达官显贵比比皆是,与他们相比庾家本来就算不得什么,你这样的性子要好好改一改。”
玉竹低头道:“奴婢错了,不过小姐这又是为何?”
庾三小姐道:“你当我表里不一吗?我并非为了那绣样,只是她身边的人,个个都不一般,于是起了好奇之心,我们在北方太久,不知外面的水到底有多深,见识见识总是没错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绣肚兜
玉竹听到小姐的话,好奇地看着外面。
“三小姐……”玉竹觉得是三小姐看错了,她只记得那两个小姐身边的丫鬟长着圆圆的大脸,除此之外没见到她们带着别人。
庾三小姐道:“单是门口那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不比我们家中的杨业差,那可是父亲信任的斥候。
还有角落里那一声不响的青年人,从他身边走过,你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玉竹真的没有看到还有什么青年人。
庾三小姐道:“那定然是京中武将家的女眷。”
庾三小姐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声音道:“三小姐,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安义侯府的马车。”
安义侯府。
庾三小姐心里一沉,目光微动,竟然是她,就这样遇见了。
玉竹瞪大了眼睛:“大小姐,那不就是李大小姐说的……”
庾三小姐没有说话,李大小姐从常州回来之后,吞吞吐吐地说了些意味深长的话,李煦刚刚入仕,一心为朝廷办案,从凤翔到京城,又去常州,这一路上经过了不少事,难免心中被触动,暂时不想要结亲。
有什么事能让李煦不想结亲?
她让人去查,就查到了徐大小姐。
李煦拒绝了庾家的亲事就是因为徐大小姐。
她这次来京中,就是想要见见这位徐大小姐,没想到还没打听就这样遇见了。徐大小姐身边高手如云,还真是不一般,怪不得在拉下了王允和苏纨。
都说安义侯府已经没落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安义侯绝不是安分的人,他庇护的那些将领还都在北疆,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那些人都会起来支持安义侯,这就是皇上会将张家人调去北疆,为的就是让他们互相牵制。
西北不稳,东南也总生战事,最安稳的反而是北疆,等到皇上收拾了东南和西北,北疆也要变天,必须要在那之前有一争之力,否则不知道庾家会有什么前程。
玉竹低声道:“三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庾三小姐轻轻地捋着手中的帕子:“我们是出来见世面的,只需要听听消息,看看京中的情势,打听一下京中有名的郎中,替将士们求些治伤的良方,京中还有福康院,那里都是年老的伤兵和内侍,我们可以去尽尽心意,有许多事可以做。”除此之外,京中还有许多热闹,那华阳长公主的驸马爷、高僧慧净还有即将上任的常州总兵,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知道庾家有没有机会去常州为大周分忧。
玉竹点点头,她还以为三小姐会立即去见李九爷,还是小姐沉得住气。
庾三小姐听着马车外的喧闹和繁华,京城果然和北方不一样,这里的事太复杂,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嘉善长公主这一觉睡的不太安稳,她已经有好几天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梦醒的时候身上都是冷汗。
梦中的人面色苍白,浑身湿透,向她伸出一双手,就落在她的脖颈上。
“啊!”
嘉善长公主惊呼一声,立即从床上起身,身边的管事妈妈忙走过去:“长公主,没事,没事,奴婢在这里。”
嘉善长公主紧紧地攥着那老奴婢的手,半晌才缓过神来。
屋子里十分的压抑,仿佛让人喘不过气。
嘉善长公主向窗外看去,天还没有黑,她想要到外面去。
“长公主,奴婢去给您拿衣衫。”管事妈妈看出嘉善长公主的心思,快步向外间走去。
管事妈妈刚刚离开,嘉善长公主感觉到脖子上有些异样,伸出手去摸了摸,湿漉漉的,是水,嘉善长公主惊骇地掀开被子低头看去,只见中衣上湿了一片,连同床铺上都已经被水浸透了。
嘉善长公主想起了之前的梦,整个人如同被扎了一下,慌张地跳下床,边叫边向外面逃去。
“快来人啊,快来人……”
……
徐清欢拿着鱼竿在自家池塘边钓鱼。
凤雏盯着水面,终于看到那条偌大的红鱼向这边靠过来,红鱼张开了嘴向鱼饵咬了下去,凤雏攥紧拳头,紧张地屏住呼吸,幸好大小姐手疾将竿子抬起来,凤雏立即欣喜地去看,结果却让她失望,鱼钩上空空如也,大鱼没有挂在上面,鱼饵不见了。
凤雏不禁失望,那池塘里的大鱼像是故意气她在水面上跃起来,溅起了个水花不慌不忙地游走了。
“大小姐,我再帮您挂鱼饵。”凤雏愈战愈勇。
徐清欢不禁摇了摇头:“我就说这池塘的鱼已经成精了,钓不起来的。”
“再试试,我们再试试,万一行呢。”那他们今晚就有口福了,想到这里,凤雏吞咽了一口,她早就看这池塘里的红鱼不顺眼,当然她拿了一块点心到这里吃,池塘里的鱼突然跳起来,吓了她一跳,手里的点心也就掉在了池塘中,然后被这贼鱼一口吞下肚。
这些年这贼鱼吃的肚满肠肥,早就应该钓出来吃肉。
杆垂下去,大红鱼又游了过来,徐清欢干脆将鱼竿递给了凤雏,她怎么觉得这条大红鱼,比凤雏还要聪明呢。
“啊,啊!”肥鸟看到红鱼紧张地跳来跳去,肥壮的身子几次都要掉进池塘里。
旁边的徐清悦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起来。
徐清欢走到徐清悦身边坐下。
徐清悦道:“姐姐,你还没跟我说完长公主府的事呢,那桩案子就这样结束了?”
“那得问嘉善长公主。”徐清欢羡慕地盯着徐清悦的那双手,白皙的手指捏着针穿来穿去,半朵莲花已经出现在那里。
徐清悦不明白:“为何要问长公主?”
徐清欢道:“她自己心中早就明白,若是想要装作糊涂也只能这样了。”
徐清悦有些惊讶:“姐姐是说,长公主什么都清楚。”
“她自然清楚,否则那日就不会将我叫去宅子了。”徐清欢说着忽然想起宋成暄说过,如果她做不好中衣,他就……
徐清欢看向徐清悦:“阿悦,做一身衣服需要多久?”
徐清悦几乎没有思量:“精细些的话要十来日,针脚缝的细密些,再绣点图案上去,里面的衬子也要仔细上好。”
徐清欢点了点头,看来时间很充裕。
“不过,”徐清悦看了看徐清欢,“换做姐姐,大约要做一年。”
徐清欢眨眨眼睛,这样一算时间就不够了啊,她会绣肚兜,能不能不做中衣,只绣个肚兜,不知道宋大人肯穿吗?
……
晚上还有
第四百四十九章 生病
徐清欢正与徐清悦学针线,忽然感觉到下腹沉甸甸的疼痛,这种感觉很熟悉,但是今生却是头一次,她立即站起身来。
凤雏看向徐清欢,脸色微微一变,立即放下手里的鱼竿快步上前:“大小姐,您……”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前阵子管事妈妈还将她叫过去嘱咐了一番,大小姐年纪差不多了,可能随时都会来月事,让她仔细着些。
果然就像徐清欢想的那样,她来月事了,每次来月事她都会疼的不得了,重生之后她一直没有来,还觉得日子过的很轻松……
凤雏道:“裙子脏污了,我们回屋子里换一换吧!”
徐清欢点了点头。
管事妈妈将干净的衣服拿出来,脸上满是笑容,嘱咐银桂和凤雏:“千万不要让大小姐着了凉。”
徐清欢换好了衣服,银桂立即塞了一只手炉在徐清欢怀里,紧接着厨房就端了碗热汤。
看着忙碌的众人,徐清欢有些不太适应,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吧,她歇一歇就好了。
……
管事妈妈将消息禀告徐太夫人。
徐太夫人立即吩咐道:“要照顾好了,万一清欢那里不舒坦就告诉我。”
管事妈妈应了一声退下。
“太夫人,大喜了,”杨妈妈笑着道,“您也该松一口气。”
徐太夫人脸上有了些笑意:“算一算年纪也差不多,虽然不算早,也不算晚,就是不知道后面怎么样,清欢仿佛感觉有些不舒坦。”
“十个有八个不舒坦,不一定就是当年留下的祸根,”杨妈妈抿嘴笑道,“您说这是不是好兆头,你才答应了大小姐的婚事,大小姐就来了天葵。”
“希望如此,”徐太夫人道,“真的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去吧,小心看着点,千万不要有什么差错。”
杨妈妈道:“奴婢让人在那边守着,毕竟是头一次。”
徐清欢送走了徐清悦,就感觉到有些乏力,前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都要休息两日才会好转,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看了一会儿书,又问问雷叔长公主府那边的动静,这才躺在床上休息。
谁知越睡越冷,竟然有些发热,这可急坏了屋子里的妈妈。
“没事,”徐清欢道,“应该是这两天有些冷,不小心着了凉,妈妈不要告诉祖母和母亲,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一碗药下肚,徐清欢裹着被子沉沉地睡去。
……
宋成暄在礼部处置好了文书,这才去看了皇上御赐的大宅。
宅院很大,比得上京中四品大员的府邸。
齐德芳说了许多恭喜的话,徐青安则背着手四处查看,这宅子不知道是收缴哪个商贾,内宅里有几个院子,应该是给小妾、姨娘住的。
徐青安心里愈发看不上那宋某,这么快就为自己做了打算。
徐青安指指点点:“这几处院子都应该打开,做个花园,要那么多后院做什么,后院有一个就足够了。”
下次他立了大功,用不着皇上封赏这样的院子,只要一处三进院就好了,里面自然让如贞妹妹住,旁边给妹妹留间房,不能太大,否则那宋某也巴巴地跟过来怎么办。
还有一个院子,给他的子女,最外面自然就是堂屋和书房。
对了,徐青安看了一眼张真人,他狠了狠心,决定将偏厦匀给那老杂毛,万一他有了心情,也可以将老杂毛叫来下下棋,老杂毛这辈子是不可能成亲了,晚年定然凄惨的很,他不时地也要发发善心。
徐青安正胡思乱想,小厮传来消息:“宫中送来了赏赐。”
宋成暄去前院接旨,等到一切处理妥当,齐德芳几个人才去跟中官寒暄几句,中官拿着赏赐笑着离开了。
齐德芳看着那中官离开的背影,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经过了常州的事,他将当年二叔的事反反复复地想了几遍,许多细节也就愈发的清楚起来。
眼前那中官动作显得有些阴柔,那走路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像女子,应该说大多数中官都是如此,他们本就已经不是正常的男子,难免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
当年他在马车里见到的假乔姝身材有些高大,但是一举一动却与女子没什么差别,假扮乔姝的人会不会是中官?
齐德芳仿佛发现了新的线索。
“我们去找徐大小姐吧!”齐德芳看向徐青安,“我觉得,徐大小姐一定能知道。”能知道他的猜测有没有道理。
几个人一路到了安义侯府。
“大小姐不太舒坦,正在屋子里歇着,”管事妈妈迎出来道,“有什么事还是等到大小姐好了再说。”
徐青安焦急起来:“妹妹怎么了?”说着就想要进屋里查看。
管事妈妈伸手拦住:“大小姐只是受了风寒,服了药刚刚歇下,世子爷去了也帮不上忙,不要打扰大小姐休息为好。”
徐青安还要说些什么,见到徐清悦走过来,立即上前询问。
徐清悦道:“二哥哥放心吧,姐姐没什么大事,只要休息两日也就好了。”
徐青安这才松口气,回到前院告诉齐德芳,齐德芳自然不敢再打扰徐大小姐,于是将自己的猜测与宋成暄和徐青安说了。
“这些猜测不要透露给旁人,”宋成暄淡淡地道,“我先让人私底下去查一查。”中官不能私自出京,真像齐德芳猜测的那般,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齐德芳应了一声告辞离开,徐青安立即去相送。
屋子里没有了旁人,宋成暄起身找到外间的管事:“我想去给徐太夫人请安。”
……
管事带着宋成暄去了徐太夫人屋子。
宋成暄向徐太夫人请了安,等到下人离开,宋成暄才道:“太夫人,清欢的病如何了?是不是小时候的旧症?”这件事也只有太夫人最清楚。
徐太夫人摇摇头:“原本不是,不过方才我去瞧过了有些发热,恐怕与旧症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
宋成暄目光微深:“太夫人还记不记得,当年喂清欢吃下丹丸的人是谁?”
徐太夫人神情郑重:“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