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只能留一个
窦霓回到座位，立即开始撰写通知，半个小时后就提交给陈茉。
通知要求，在策划部员工在完成本职工作之前都不能外出，特殊情况除外。同时，末尾淘汰制度启动，从这月开始，点击量一直见底的人，由她和陈茉决定是否调岗或者请辞。
淘汰制度公司一直都有，这无疑在每个人头上敲起了警钟。
ricky组的意见却大的很。
外出方不方便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自己清楚，组里文章点击量最低。曾经鼓吹自己有关系的ricky，这几次关系都不管用，还是被窦霓和陈茉压得死死的，也护不了他们了。大家看到的，是ricky带着高子瑜去了陈茉办公室，随后窦霓也去了，陈茉却迟迟不下通知。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他们除了能在背后说坏话抱怨两句，无处发泄。
ricky满心以为这一次能上位，却等到了窦霓立的规矩。
他更在乎不能外出的事，使小黑去问，得到的答复是，如有特殊情况，需填报申请，经她或陈茉批准。这也就是说，以后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窦霓都知道，再不可能出现ricky抢单子的事情。
向启峰这边自然喜闻乐见，都想看ricky的热闹。
ricky只觉得晋升的路都被陈茉堵死了，也知道股东不参与经营帮不了他，更加焦头烂额。他无处发泄，便找高子瑜的麻烦，一说文章不合格，二说效率太低。高子瑜几次想发火，可想到自己还能帮窦霓打听消息，都忍住了。
下班时候，高子瑜主动找到窦霓要一起走，众目睽睽下，窦霓无法拒绝。
两人一起坐地铁时，窦霓就没怎么说话，出了地铁站又发了火。
她知道，高子瑜用她的账号被发现，大家都会认为她和高子瑜之间有关系。但猜测是一回事，显露人前坐实关系，又是另一回事，这等于把她架在火上烤。
高子瑜不敢相信，到了这时候了，窦霓还不想在公司显露和他的关系。当然，不承认结婚是回事，连恋爱关系也不能透露吗？
高子瑜说：“我从来没听说过公司不准员工谈恋爱。”
窦霓说：“你当然没听过，那你见过吗？！”
高子瑜还真说不出来公司有情侣。在陈茉日复一日的敲打下，公司的女员工大多务实上进，很少被感情冲昏头脑。也可能私下有，但是都没明目张胆，高子瑜也就不知道。
窦霓说，这件事情被ricky发现，陈茉必须给出交代。她已经努力帮高子瑜争取过，不开除，而是高子瑜自己辞职，不会影响别的公司做背景调查。
高子瑜寒心的认为，窦霓早就想让他辞职，这回总算抓住由头，更是理直气壮。但窦霓似乎忘了，他入职公司都是为了窦霓，也帮窦霓做了很多事，至少在晋升总监那个节骨眼上，他也是出了一份李青的。而且，他要窦霓账号的初衷，也是为了帮窦霓减轻工作压力。
他做了这么多，非但没有得句谢谢，还被窦霓嫌弃，很委屈。
陈茉都没说让他离职，为什么窦霓来说？
这分明就是窦霓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窦霓觉得高子瑜幼稚。陈茉是给她面子，让她来解决这件事情，开除的事情还是陈茉说的。
高子瑜气冲冲往前走，窦霓踩着小高跟鞋在后面追，一时被地砖上的缝隙绊住，轻哼一声。高子瑜走出老远，才回过头来，默默帮窦霓穿上鞋子，又默默往家的方向走。
窦霓百般无奈下，决定：“行，你不辞职，那我辞职。”
高子瑜撅着嘴，刚想说“我养你”，却不料窦霓说：“大不了，我去找我师父。”
高子瑜一下子就来了无名火：“外面都传成那样了，你还跟他搅和在一起！”
窦霓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人家传是人家的事情，未必我还能把别人嘴巴堵上？我自己没做亏心事，凭什么不可以。家里还要买房子，生娃娃还要用钱，我这个孕妇想出去找工作哪个要！入职都入不了！”
入职是有体检的，怀着孕去养胎，没一家公司愿意养。
高子瑜一下子词穷起来，经济问题是他绕不过的坎，可问题是赚钱需要能力而他没有啊！念头一闪而过，他回过神来：“所以，你去他公司，到底是想生娃娃还是想去流产？”
窦霓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两个人关注点从来不在一个维度。
她忙着计划以后的生活，可高子瑜的眼睛只盯着她的肚子。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一次次说流产，一次次因为意外忍下来，一次次让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赖在她的肚子里，共享她的血肉。可这一切，在高子瑜眼里，只笼统为她不想生孩子的借口。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开始觉得，这段婚姻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她不想说了，可高子瑜还在追问，她到底为什么想辞职。
“你在公司，我不辞职怎么办？”
“可陈茉也没说我们两个只能留一个啊。”
“我不想跟你说话。”
高子瑜还想说什么，窦霓直接大喊闭嘴，高子瑜也就不说了。
一路磨磨蹭蹭回家，进了门，两人一个去卧室，一个留在客厅，往常几乎也是这样，没人关注两人情绪。
王惠真有人陪着说话，气归气，乐在其中。乔秀莲寄人篱下，又见王惠真没摆出主人做派，也控制着自己的毒舌。两个老太太今天还是同样的相处模式，但吵吵闹闹，终归没像以前一样吵起来。只有老高一个时不时被卷进纠纷，难受的很，好不容易等到高子瑜回来，就找高子瑜解闷。
老高说：“这下好了，你妈跟你丈母娘轮番轰炸，屋头跟开了飞机一样，嗡嗡嗡，我一天都没得个好。”
高子瑜哦了一声。
老高又说：“真的命苦啊，我说啥子都不对，说啥子她们都有意见，但是我不说还不行。你们赶紧赚钱存钱，把你老丈母接过去，我真的遭不住了。”
高子瑜一个头两个大，心说，钱钱钱，所有人都在他面前提钱，好像知道他不出息故意让他难堪一样。可他也知道，要是到了客厅，他多半和老高一个下场。往常温馨的小窝，好像竟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屋外，听得乔秀莲也进了卧室，去和窦霓说话，问窦霓未来打算。
第181章 小孩子心性
乔秀莲说，今天路过菜市旁边的中介，看到了合适的二手房，就在这个小区，和这个房子一样的布局，一万五一平米，公摊小，六十平够住。
窦霓肯定了一句“还可以”，乔秀莲又算起账来。
她给十五万，窦霓自己还有点存款，高家再出一点，这首付就凑齐了。简装就能住人，家电一套置办下来，也就十万……
偏这时候，王惠真还进去凑热闹，说家里还能出十万，老高可以帮着还月供，让窦霓不用担心。
两个老太太说着不尽兴，又到这边卧室来。高子瑜被堵在卧室里，不得不听她们规划未来，就连养孩子去哪里读书都想清楚了，说了好一会儿。
老高无可奈何的应：“行，你们拿主意，你们说了算。”
两个老太太意犹未尽，又到客厅中去讨论。
老高和高子瑜面面相觑，不用说话也看到了各自肩上压着的大山，两个眼睛瞪的像铜钱。
这样的情况下，高子瑜难免想，如果公司真要做出处置，二选一，还是他主动辞职比较好，因为窦霓工资比他高。可真要他辞职，他又怎么甘心，毕竟窦霓到底是不是因为最近太忙没时间流产，他根本不知道。
眼见晚上窦霓要和乔秀莲睡一处，他没机会问窦霓，吃过晚饭，他主动找窦霓去散步。
窦霓说：“我不去。”
高子瑜急了：“当陪我去不行吗？”
窦霓坚持：“我累了，我哪里都不想去，你要去自己去。”
倒是王惠真，兴致勃勃拉乔秀莲去逛，还说去中介里详细问问情况。
但老高因为腿脚不便只能留在家里，高子瑜想问窦霓，却又怕吵起架来让老高听见，只能憋着给窦霓发微信。
窦霓看了一眼消息，直接给手机关了静音。
高子瑜无可奈何，只得悄悄凑过去问：“商量商量不行吗？”
窦霓冷冷说：“我跟你有啥子好商量的，自己该做啥子自己不晓得吗。”
高子瑜低声道：“别纠结行不行，公司要开肯定也开我。”
窦霓白他一眼，“你到底有没脑子！”高子瑜连嘘了两声，让窦霓小声点，窦霓不得不压低声音说，“现在的公司都要做背景调查，你去下一家公司应聘，别人打电话一问，你是遭开除，你说别人咋个想？”
高子瑜急：“那我也不用没等通知下来我就自己跑了啊，那多没面子是不是？”
窦霓真的不想说话了，进卧室关了门生闷气去。
一会儿，张经理打电话来问合同是否顺利签了。窦霓不得不堆砌笑脸，放松心情说谢谢。高子瑜趴在门上听，听出来对面绝对不是李思思，只觉得窦霓背着他找张经理或者别的男人诉苦。
但这时候窦霓正上火，他也不敢招惹，只在心里默默打起小算盘，想自己离职前能做点什么。不能帮助窦霓的事业，就图为个安心也好。
谁知，第二天一早窦霓变本加厉，连和他一起上班也不干了，自己打了个车走，也不说去了哪里，到吃午饭才回来。
这一上午，高子瑜听了各种各样的传闻，竟还有人来问，他有没和窦霓上过床，窦霓是不是怀了他的孩子。大家都说他厉害，一来就能泡到女领导。可他从大家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只看到了讥讽。
下午，窦霓待在办公室里，一会儿去找向启峰，一会儿去找销售部，满公司到处跑，瞧不见人影。哪知道就这样，还有人跑来问他是不是吃醋，他的女人在男人圈里打转呢，也不晓得他是第几号备胎。
特别是小黑，竟说他：“世界上没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他一杯水直接泼到小黑脸上，后果就严重了。ricky找到他谈话，话里话外都劝他自己走，去别的组，或者离开公司都好，别祸害他的组。
高子瑜心说，这倒好，自己不出息，来找他的原因。他不管不顾的心性又犯了，当场就怼：“咋了，以前让我帮你写文案的时候，个个还来捧我臭脚呢。”
ricky的脸黑的更锅底似的，向启峰那边的人都忍俊不禁。
ricky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有自己的骄傲。这样被高子瑜落了脸面，高子瑜自然落不了好，这月的绩效想也不用想，一定拿不到。但更惨的是，因为ricky对高子瑜的态度，旁的组员想和高子瑜交好又怕引火上身，只能躲避。
高子瑜成了过街老鼠，穷途末路中，想到了调组。
高子瑜找到陈茉，先说了自己的境遇，承诺以后一定加倍努力。
陈茉好笑，先前分组的时候就选错了方向，这会儿想调回去谈何容易。就ricky和向启峰明争暗斗水火不容的状况，向启峰哪里可能接手一个ricky组不要的人。
陈茉很好奇：“是窦霓给你出的主意？”
高子瑜说：“不是，是我自己觉得，我和ricky的观念有些出入，我更想跟向组长学习经验。”
陈茉说：“大家都晓得向组长是窦霓的老部下，你申请调过去，找窦霓更容易一些，这事她本来也能做主。”
言下之意，高子瑜不该找她。
高子瑜苦了脸，说：“大家都说我现在和窦总监有关系，我这么去找她不好。”
“那你调过去就好了？”
昨晚，陈茉和李总经理打日常的长途电话，说到窦霓把账号给高子瑜这件事。
李总经理丝毫不担心，ricky在公司捣乱，反正有陈茉坐镇。他倒是觉得，公司的工作氛围确实应该规整，不能再让谣言横行了。至于恋爱，李总经理不想管。他明确表态，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他巴不得他手下的员工都找到归属，其中也包括陈茉。
有了李总经理的态度，陈茉更坚定自己的打算。眼下，陈茉是绝对不会主动把窦霓和高子瑜凑在一起的，首先，怕影响工作。其次，还有谣言。
可高子瑜自己找来了，又天真，又执着。
陈茉不由打量高子瑜这个愣头青，见他一副娃娃脸，心思也和小孩子一样游移不定，心中长叹，还是缺少磨砺，考虑问题，全由着自己性子来，这可不行。
第182章 劝辞
陈茉想了想，也没直接拒绝，点名眼下高子瑜再和窦霓走进了不好，还是多少顾及到影响。她建议高子瑜去找向启峰，如果向启峰同意，窦霓也就不会阻拦。
但陈茉特别提醒，如果ricky知道高子瑜找过向启峰，高子瑜的日子只会更难过。这是人之常情，高子瑜首先要考虑后果。
高子瑜满心以为，他提高了文案水平后找向启峰调组，绝对不成问题，却不料悄悄戳了向启峰，向启峰却发了一长串问号。
向启峰维护窦霓，只觉得高子瑜故意来给窦霓找麻烦。他把事情告诉了窦霓，窦霓顶着流言不好表态，他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他组内也不缺文案出色的人。
高子瑜申请调组不成，倒还引起一番风雨，让谣言传的更厉害了。
大家都说，高子瑜勾搭上窦霓绝非偶然。窦霓本身不自爱，和多位男性纠缠不清，委曲求全付出了，自然要找些乐子。
这些话十分难听，还被窦霓知道了，两口子回家路上又是一顿吵。
窦霓今天去拜访客户，回来又听见闲言闲语，气高子瑜做事不动脑筋，明知道两人如今是这种关系，就不应该再节外生枝。高子瑜倒好，就怕事情捅不大，这用账号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又想到调组。高子瑜自己日子不好过不说，还让她也在公司风评不好。
高子瑜却觉得委屈，认为他出发点都是好的，但结果不由他控制。其实，这事也很好解决，窦霓告诉向启峰，让他过去就行了。等他做出成绩，大家自然也就理解他了。
窦霓问：“那我呢，你为我想过没？”
高子瑜说：“对啊，我就是为你想啊。”
窦霓暴跳如雷：“真为我想，你就应该主动辞职！”
高子瑜不愿意，却又不想惹怒窦霓，在脑海里搜索一圈找不到理由，便说：“好嘛，你说的都对，我错了。”
又是错了。
但是窦霓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哪里觉得自己错了。
认错的话一如既往的没有新意，格外敷衍，就像认错能平息所有的风浪。
窦霓气的掉眼泪，不知道当初怎么会想和单纯得可恨的高子瑜结婚来着，只觉得自作自受，哑巴吃黄连。可高子瑜呢，还是莫名其妙，心里觉得窦霓想把他赶出公司，嘴上却承认错误，说着要赚钱买房子的话。
窦霓想了想，昨天就是因为生气没和高子瑜商量，让高子瑜今天又捅了篓子，不如今天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窦霓更咽道，现在谣言传的那么难听，陈茉又给了后路，高子瑜激流勇退，能换得最好的结果。正好，家里两个老年人还需要照顾。高子瑜回家便能解放乔秀莲，让乔秀莲回去和老徐过日子，这么一来，房子暂时也不用买了，家里日子还好过一些。
可高子瑜却坚持认为，房子总有一天要买，钱不够。他留在公司，万一他能做起来，工资不少。而且，这时候谣言正盛，他走了倒像是心虚作祟，给人留下话柄不说，让窦霓一个人面对困境，他也不像个男人。况且，他还能帮窦霓的忙呢。
窦霓劝说不成，因为两人观念不合，又生了一肚子的气。
但这时候，她找不到地方去了。
柳杨天天缠着李思思谈恋爱，她不能不顾闺蜜的幸福。妈妈乔秀莲还在高家，容易和婆婆王惠真产生矛盾，她得回去坐镇……
窦霓想不通，明明她工资高了，高子瑜也上进知道赚钱了，无业游民的老高也开始跑外卖了，老仙女王惠真也开始做手工赚钱了，就连乔秀莲这个不管事的妈也掏钱支持了，日子怎么还越过越难了呢。
窦霓在楼下抹了一会儿泪才上楼，高子瑜来扶，被窦霓甩开：“不要你管！”
回家到，饭菜已经做好，碗筷也都摆好。
三个老年人在客厅眼巴巴盯着窦霓，安慰窦霓辛苦，都等饿了。
小两口饭桌上不说话，老高两口子察言观色就知道，小两口一定又吵架了，所以默默吃饭不说话。
乔秀莲没和窦霓相处多久，还没摸清楚小两口的相处模式，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说起去中介看房子的事。
窦霓闷闷把夹到嘴边的菜搁在饭碗里，不阴不阳的怼：“还买啥子房子，我都要丢工作了。”
三个老年人都是一愣。心说，现在月入两万的工作哪里好找，况且这还怀着孩子，正要用钱呢。
不等人问，高子瑜立即说：“嫑听她瞎说，她做得好好的。”
窦霓放下碗问：“就现在这情况，你让我好意思在公司做下去？”
乔秀莲问：“咋个了？”
窦霓恶狠狠道：“你问他！”
高子瑜顶着质问的目光说：“根本没啥子事，没她说的严重。”
窦霓说：“你登我的账号遭人发现了，是，没啥事，人家告我泄露公司机密，又说我行为不检点，公司还天天有人找麻烦！你敢说这种情况是没事？陈茉说了，要我劝你辞职，这是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
高子瑜抢话道：“我今天又去找陈茉了，她咋没说？”
窦霓吼道：“你和她私下单独说的，她到底说没说，我怎么知道！”
高子瑜冷哼：“那对了，她到底说没说让我走，我怎么知道。”
窦霓一拍桌子站起来，三个老年人同时行动。
王惠真拦在两人中间，老高拉高子瑜，乔秀莲拉窦霓。
在老一辈的婚姻观念里，过日子就得糊涂，这是经验也是智慧。
但窦霓觉得，她已经糊涂够了，从高子瑜入职开始，她就不应该顾及高子瑜的脸面，抱着一丝侥幸让高子瑜留下。如果当时她严词拒绝，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了。
可高子瑜觉得，那时候窦霓只是个组长，说话没那么管用，是他帮窦霓登上总监位置之后，窦霓的要求高了，才处处看他不顺眼。
三个老年人急了，问：“你们到底想爪子！”
高子瑜说：“不是我想爪子，是她到底想爪子。”
窦霓说：“你自己辞职，我既往不咎！”
高子瑜气：“公司谣言那么多，我丢下你一个人走了，我他妈算什么东西。”
窦霓说：“谣言那么多，还不是你闯的祸！你不那么天真，会惹出那么多事情吗！”
三个老年人一听，这事和工作有关，谁也不知道怎么办。
第183章 有责任心
高子瑜认为，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窦霓崩溃道：“那行，都他妈喝西北风去吧！”
片刻沉寂后，老高说窦霓工资高不能离职，如果非要一个离开，自然是高子瑜这个工资少的。
高子瑜倔强的不肯走，呵斥老高别插嘴。
事到临头，王惠真只能劝，如果公司没出规定，就别强求，等公司下了通知再说。万一，公司念在窦霓多年辛苦的份上，网开一面呢。
窦霓心说，哪个公司会可怜员工，遇到德不配位的巴不得早点撵出去，她算几斤几两，何德何能让人怜悯。高家人好像都认为是她不想让高子瑜在公司上班，根本不考虑后果，摊上这样的婆家她真是受够了。
窦霓无能为力，只能缩回卧室里。等乔秀莲进门以后，她便提出想离婚。
可以前瞧不上高家的乔秀莲，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高家人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勤奋又有责任心。嫁到这样的家里，就算现在日子不好过，以后也会好的。
窦霓甚至怀疑，是乔秀莲被赶出徐家，没有地方住才帮高家说好话。
她觉得，高子瑜就是小孩子心性，根本没有责任心。要是高子瑜早有责任心，那以前就不会三两天闹辞职，连个固定收入都没有，这些年都靠她的工资过活。
期间，乔秀莲始终没说话，等窦霓抱怨完，才问：“那你为啥子要跟他结婚呢。”
对啊，那为什么要结婚呢……
结婚的初衷窦霓是想不起了，或许因为太希望有个家，也可能是出于爱？
窦霓想起李思思的话，觉得自己就像是李思思嘴里那个被柴米油盐消磨了爱情的女人，已经半个身子躺进了坟墓。她要不选择把自己埋了，和孩子一尸两命，要么就扒开土自己爬出来。
离婚，这个念头再一次从窦霓的心底冒了出来。
可刚一冒头，就被窦霓掐灭了。
高子瑜还在公司呢，离婚或者流产，都足以让高子瑜发疯。
即便高子瑜不在公司了，依旧可以去公司闹，来个鱼死网破。高子瑜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拥有太多却舍不得。
三个老年人在客厅向高子瑜了解情况，高子瑜什么都不说，只让他们谁都别管。
三人又到卧室开小会，乔秀莲觉得是高子瑜的错，老高觉得是经济情况影响了小两口的感情，王惠真却觉得，肯定是因为窦霓怀孕睡不好，所以脾气也不好。反正，这三样他们如今都没办法帮忙，只能让乔秀莲这个亲妈进去帮忙熄火。
乔秀莲一进门，窦霓就喊累，劝解的话乔秀莲也就说不出口了。
窦霓窝进被窝里，乔秀莲也上了床，紧盯着窦霓看，最后无奈道：“瓜女娃子，你自己选的男人啊。”
窦霓负气道：“咋，选了还是可以离。”
乔秀莲坐了起来，拍着被子说：“说离就离像啥样子，你让娃娃没老汉儿蛮，娃娃得恨你一辈子。”
窦霓说：“那就不生。”
乔秀莲问：“你不生，我老了死了，哪个管你？”
窦霓说：“我不要人管，我自己管自己。”
乔秀莲叹：“你想学思思那套啊。哪个人能一辈子都一个人过，思思只是不说，她还不是怕孤独。你想想，你回家一个人，一个人做饭，一个人逛街，做啥子都一个人的时候，你未必不想有个伴儿？你能啥子事情都指望思思吗，她总有帮不上忙的时候，那你咋个整？”
窦霓固执道：“没人就没人，总比找人来受气的好。”
乔秀莲说：“呵，遇到点不顺心的时候，就忘了。那快活的时候呢，一点没记得。”
窦霓就觉得，乔秀莲不知道被高家灌了什么迷魂汤，什么事情都帮着高家说话。她强调，以她的经济能力，可以养活乔秀莲，乔秀莲完全不用为了流落街头而担心。
但乔秀莲说，那根本不是一码事，就算她出去当保姆也不可能没地方住，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窦霓。
年轻时候不想努力的乔秀莲，变了个人似的，也是看透了，这辈子不能把命运交给别人主宰。
她原本是为了窦霓去搭讪那些带着孩子买菜的老太太，想得点育儿心经，却意外知道，现在做保姆和月嫂，一个月少则五六千，多则一两万，还包吃包住。她虽然是家庭妇女，只有一手做家务的本事，但这正好是那些条件优越的家庭里缺的。
她跟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找准了奋斗的方向，便觉得日子不那么难过了，眼睛也不只在老徐身上打转。她现在扬眉吐气的对窦霓说，她也是一个会赚钱的女人了，所以能支持窦霓买房子。
窦霓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这屋里仿佛有某种魔力，住进来的人个个都想着钱了。
说起来，都是孩子惹的祸。
要是没孩子，她不会搬回来，高子瑜不会去公司，一切都不会发生。
既然没有爱了，还留着孩子做什么。
但是在她把高子瑜赶出公司之前，她都不能去做手术。她想，等把高子瑜劝走，她立即就去。哪怕高子瑜后来来公司闹，她可以不承认。只要她不休假，旁人就不可能拉她去医院做b超。
她知道，现在她的想法已经没人能听了，所以她也懒得说。
窦霓翻了个身，背对乔秀莲说：“睡吧睡吧，懒得想。”
乔秀莲还笑：“对，两口子过日子就是不能斤斤计较。”
可乔秀莲这个亲妈还跑到客厅里，向高子瑜讨保证。高子瑜大声发誓，一定会对窦霓好。
同样的话，窦霓已经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心无波澜，在公司的周旋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不想去细品背后的因果关系。
一场吵架无疾而终，日子流水一般过，第二天还是上班。
当窦霓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穿不下那些套装裙的时候，慌了。她在厕所听见过别人嚼舌根，说她怀了孩子，涂了妊娠油。她不涂显得心虚，索性坚持下来，但味道可能和香水重合，身材却无法掩饰。她必须得想办法，藏住凸起的肚子。
她盯着穿衣镜里的自己看了好久，狠狠吸了一口气，肚子也不完全能收回去。她又用手去按，总算好了很多，看起来像胖了点而已。
流产和保胎两个词在她眼前打转，肚里的孩子好像动了动。
她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去肚皮上摸，却又什么都没摸到。
第184章 生孩子的工具
路上，窦霓照样和高子瑜之间隔的远远的。高子瑜贴上来，她就站远一些，挪到别人的位置旁边，高子瑜死皮赖脸说她怀孕，叫别人给她让了位置。她不想坐，最后那位置还叫一个老大爷坐了。
高子瑜说：“老婆，你能不能别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行吗？”
窦霓白他一眼，只说：“我要是把工作丢了，马上跟你离婚。”
高子瑜挤眉弄眼的说：“不会了，我服从领导安排。”
窦霓心里烦极了，懒得看他。到地铁站，他还想跟上来，立即瞪了回去，他只得去隔壁车厢看着。
坐地铁，窦霓有个习惯，每次都捡离出口最近的地方，既可以节约出站时间，也不用走的太远。
高子瑜也有习惯，上电梯站窦霓身后，下电梯站窦霓身前，走路站在靠马路的一边，一般情况都站窦霓左边。
这样一来，几乎每次两人上下班坐地铁，都在同一个车厢。
高子瑜再次遇到了小黑。
小黑眼皮动了动没说话，下车时候，又看见窦霓从旁出来，立即觉得事有蹊跷。他到办公室就和ricky八卦，推断高子瑜和窦霓同居了。
小黑的声调没可以压低，隔墙有耳，自然把话听了去。不到下午，便有人将窦霓怀上高子瑜孩子的事情传开了。
这原本是子虚乌有的推断，却不知怎么传到张经理耳朵里。
张经理专门打电话来问：“我正在重庆出差，啷个突然喜当爹了。啥情况，你怀孕的事情在你们公司暴露啦？要不要我帮忙？”
窦霓猜，可能事情闹大了，陈茉问了张经理。否则她想不出来，公司谁还跟张经理有联系。
她心想，事情都闹到陈茉耳朵里去了，马上人事部和股东们也就都知道了。她只觉得天塌了，顾不得别的，先在网上买了条束腹带，心说不但现在可以用，以后恢复身材更要用。
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她开始联系李思思，请李思思帮她去挂号，晚上就去做体检，明天就去做手术。
李思思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叫窦霓找个僻静地方。
窦霓一个人窝在小会议室里，李思思就骂开了：“你脑子秀逗了啊，你为了个破工作不要命了吗你！”
窦霓不由站了起来，紧盯着玻璃外，小声说：“我也是没办法了。高子瑜不走，公司又传说我怀了他的娃娃，上面如果追究下来，我咋个办？”
“那也不能不要娃娃啊！”李思思说，“要是你们公司真的那么绝情，你就出来跟我一起去开店，那破班不上了。他们爱让那个什么ricky当总监让他当去，作死他们也是活该。”
窦霓说：“不是工作，是我觉得，我一个人带娃娃，太累了。高子瑜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只能靠自己。我又要上班，还要哄他，我好累。”
李思思默了一阵，让窦霓先别慌，下班之后见面再说。
窦霓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想要孩子。养孩子有什么意义呢，延续生命和财富？可她并不认为她的生命值得延续，她觉得做人太累了，根本不用提及下辈子。至于财富，她根本没什么可继承的，也就更谈不上了。
她还是找不到生孩子的理由，便开始找生孩子的意义。
可想来想去，孩子除了用来维系婚姻关系，别无用途。
至于她的婚姻么，她已经隐隐觉得是个错，别提维系了，她甚至起了离婚的心思。
李思思接到窦霓之后，见窦霓出奇的丧，什么都往坏的方面想，惊呆了。
李思思问：“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窦霓这才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李思思很无语，为什么窦霓就能把账号给缺心眼的高子瑜呢，窦霓当时在想什么。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李思思还是不赞成窦霓去流产。流产对身体的损害很大，窦霓明天流产，后天上班，连一天休息都没有，她很担心。
可窦霓坚持说，自己这次已经想清楚了，生孩子没有意义，而且她现在也不需要孩子，孩子只是她的负担。
李思思说：“我不同意……”
窦霓气道：“你们这个不同意，那个不同意，从来没顾及过我的感受！”
李思思愣了。
窦霓还在继续：“孩子在我肚子里，结果生不生还不让我做主，怎么我就是生孩子的工具吗，我辛苦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情受了那么多委屈，结果他一来，我就要降级，要回家养胎，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思思把车靠在路边，轻抚窦霓的背，给窦霓递纸巾。
等窦霓哭够了，扬起头来，李思思才说，窦霓现在是在和自己怄气，不想生孩子的原因根本不是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是窦霓想要的东西太多，比如爱情、婚姻、事业、家庭。并不是这些东西不能同时拥有，而是窦霓已经一起拥有了，不想面对困难。
比起她来，窦霓已经好很多。初恋男友就是老公，没有任何感情波折，顺顺利利结婚，顺顺利利升职……人生的每一步都没遇到什么困难。
有句话说的好，人生的赠予，在最初就标好了价格。
说句难听的，每一次窦霓遇到困难，都有人站出来帮忙，这已经强于很多人了。想升职，有陈茉和张经理；无法照顾高家老两口，乔秀莲又去帮忙；心烦了，还有她。
世间不会都是顺顺利利，还有很多面临困难，却不知道如何入手，也没有人求助的人。
她现在想当妈妈，期待怀个像柳杨一样聪明的孩子。可她现在例假来了，证明计划失败。这样一来，她还需要找别的途径怀孕，为此咨询了不少人，只有出国一条途径。她为了怀孕费尽心思，窦霓倒好，轻而易举怀上了却不想要。
她也知道，她说这些话，窦霓听着不舒服，但是她还是想说，她得不到的渴望的，窦霓都已经拥有了，她不希望窦霓以后后悔。
第185章 恶婆娘
如果窦霓还是坚持要做手术，李思思也会奉陪，只是唯一条件，是让窦霓挑一个有假期的时机，而不是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窦霓最先开始还说李思思站着说话不腰痛，但想到李思思情路坎坷，以酒消愁，还得随时对她展露笑脸，帮她解决困难，安慰她的烦躁，她又觉得自己很过分，接连对李思思说对不起。
李思思叹：“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你自己。吃了这么多苦，走到今天，遇到一点难事就想要放弃，你真的……”
李思思冷静的过分，帮窦霓分析利弊，建议还是让窦霓按兵不动，等陈茉的处置。毕竟公司现在陈茉独掌大权，一切事情陈茉都要担责任。窦霓是陈茉支持上位的，既然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就搏一把，就赌打狗还要看主人，陈茉出面帮忙。
窦霓说：“你才狗呢。”
李思思笑：“那要不怎么办，你能劝动你家那只小狼狗，还是你要去辞职？”
窦霓刚哭过，瓮声瓮气道：“才不嘞！那孙子天天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就这么认怂我名字倒着写！”
李思思问：“那谁在哭？”
窦霓把纸巾揉成一团丢她：“你好意思说我，你把鼻涕蹭我身上的时候，我也没怨言呐。”
李思思尖叫：“哎呀，你这鼻涕糊我身上，小哥哥看到我都不好意思来勾搭了！”
窦霓笑骂：“你有柳杨就够了。”
李思思又把纸巾丢了回来，骂：“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我翻脸哦！”
窦霓笑她：“吼，用完就不认人，柳杨这会儿多半扯着被子角偷偷哭你这负心汉呢。”
两人开着玩笑去找地方吃晚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
等窦霓回家的时候，远远看见坐在门卫室望着大门的高子瑜。
这边城区下着毛毛雨，昏黄的灯光下，高子瑜像块望妻石，痴痴的等，可怜极了。
他知道这两天窦霓心情不好，见窦霓独自出门不让他跟，他也不敢打电话追问。他在家里急的团团转，乔秀莲看的好笑。王惠真却说，这是继承了老高的优良传统，以前她怀着高子瑜的时候，老高就十分紧张，每天都在她车间门口等她。
高子瑜被三个老年人调侃，烦的不行，干脆下楼来等，反正他也没心情做事。
见到窦霓，他心里的胡思乱想全都不翼而飞了，急急迎了上来，给窦霓打伞。小两口走在绵绵细雨中，窦霓不由看伞面，只见伞往她这边倾斜着。她不动声色往高子瑜靠近了些，胳膊碰到一起，高子瑜忙搂了上来，只说：“降温了，凉，以后晚上出去要多带件衣裳。”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窦霓突然想到李思思说她什么都有了。
窦霓没头没脑的问：“你现在还爱我吗？”
高子瑜紧张道：“当然爱。”
窦霓问：“我把娃娃打掉了，你还是爱？”
高子瑜面如土灰：“……那，以后是不是能再怀？”
窦霓肯定道：“那就是没爱了。”
高子瑜气闷：“我不爱你，来接你爪子，我咋不接别个呢。”
窦霓突然觉得好笑，逗他：“到底爱还是不爱？”
高子瑜没好气道：“爱惨了，世界上唯一能欺负我的恶婆娘就是你了。”
窦霓说：“你在公司别惹我。”
高子瑜无可奈何：“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心说这不是掩耳盗铃么，嘴上却问，“那明天是不是能一起上班？”
窦霓没理他，他自己便知道不可能，上楼的时候，嗷呜嗷呜的叫，鬼哭狼嚎的叫亮了每层楼的灯。还没到门口，家门就已经打开了，王惠真怪他半夜三更找骂，他摇头晃脑进了屋，还给窦霓鞠躬邀请：“女王请。”
窦霓心说，做舔狗做到这份上，一定还是为了孩子，别以为她就感动了。
乔秀莲担心的不行，生怕窦霓想不开，可当她问起，窦霓却说：“暂时就这样，顺其自然吧，我也折腾累了。”
可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呢？乔秀莲问，是不是她在这里，打扰了窦霓和高子瑜相处，所以窦霓才觉得想不到办法。要说一点影响没有也不对，至少现在小两口吵架都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在露天环境下解决，这固然让本来就紧张的关系，少了修补关系的时间。
乔秀莲想了想，再次承诺，等窦霓生了孩子，她就回去。
窦霓很难理解老年人对于后代的执着，觉得他们可能是缺少消遣，也可能是为了相互攀比，也或许是服从生物本能延续物种……可他们从来不想，人类的儿童生下来是最弱鸡的，需要照顾。什么物竞天择的不能，早就退化了。
乔秀莲听不懂窦霓这些道理，只觉得窦霓是没话找话说，动物能跟人比吗。
回家的时间，再次变成吃饭睡觉，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窦霓这又不禁怀念起从前，高子瑜哪怕在玩游戏，也总会给她端茶倒水，她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完全反了过来，高子瑜在客厅里写文案。她只用看看日报，无所事事起来。
王惠真像发现了新大陆，不敢打扰高子瑜，便来卧室找她和乔秀莲说话。
两个老太太还是要争，就连据说清胎毒的猪肚橄榄汤什么时候喝，都能吵上半天。好不容易到点能睡觉，乔秀莲还要补上一句：“你看你婆子妈多好啊，为了不让你上厕所等，居然自己用痰盂。”
这还罢了，只要窦霓刚回一句嘴，她马上又有话说：“心意就是心意，咋能用钱来衡量呢。”
可一直在说钱的，好像不是她，是从一开始就闹着买房子的乔秀莲和高家人。
公司谣言还是不断，窦霓除了听着不高兴，并没受到影响。她甚至开始主动出击，谁说她的坏话，她就往谁面前站，突然多了一种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莫名得意。
可高子瑜日子就难过了。向启峰不要他，ricky组见不得他，小黑等人不敢对窦霓做什么，气都往他身上撒，端茶倒水指使他去，文案指使他改。他想留下，因此处处忍让迁就，却还得了ricky一个差评，让回来返工。
高子瑜本就受不得气，以前在别的公司，总有人欺负他看起来年纪小好说话，什么琐事都要他去，所以他每一次都待不长。
第186章 老婆撑腰
眼看这周要结束，进入下个月，月底的绩效已经评出来，ricky果然给了高子瑜差评。高子瑜当场闹起来。
ricky承诺过他，虽然他工作时间做点私事，但只要他事情做的最多，点击量高，还是能帮他把绩效拉平。结果，ricky出尔反尔，他在组内点击量最高，事情也做的最多，但绩效却是最差。
ricky让他找窦霓申诉，他拿不定主意。
窦霓说了，在公司两人要保持距离。可如果他不找窦霓，两千块要从兜里溜走，他又不甘心。他瞄见众人交头接耳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大家都想看好戏：绯闻男女如何在职场上交换利益。
高子瑜瞬间打消了念头，宁可自己亏钱，也不想让窦霓也被看了笑话。
哪知道，他闷闷坐下，小黑等人还是有话说，说他心虚。
高子瑜白皙的脸涨的通红，眼见就要忍不住。
窦霓听见动静主动走了过来：“啥子事情找我？”
ricky说了自己冠冕堂皇的一长串理由，最后说要扣工资。
窦霓好笑：“奖惩分明，犯错确实应该受罚，但是做的好为什么还要扣分，我不太理解。”
众人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窦霓会来帮高子瑜说话，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应。
窦霓扫视众人，主动说：“你们传言我跟他有一腿，又想说我假公济私。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公司有制度，我说的话不比制度大，任何人也不能越过制度去。奖惩制度，末位淘汰制度，请假制度……所有人都必须严格遵守，我也不例外。”
这下好了，ricky没找到麻烦，还被窦霓倒将一军。不愿意调整文案思路的小黑，是本职工作积分垫底的那个，如果按照末位淘汰制，就应该被劝离，这可是他的左右手。
窦霓问：“还有什么疑问？”
ricky黑沉脸说：“nothing。”
窦霓笑：“那就好，四点之前，我要看到你和向组长详细的月考评，如果数据异常，别忘了备注原因。”
ricky万念俱灰的把月评表格提交了，还对小黑保证，就算他业绩垫底，也一定不会让他被开除。这是小黑的脸面，更是他的脸面。
他这还没想出保全小黑的办法呢，窦霓叫小黑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了安排，说从数据上看，小黑擅长销售，所以准备把小黑调往销售部。
这确实没让小黑离职，却把小黑换了部门。这么一来，ricky手下少了一个到处撺事的小能手。
小黑自然不愿意，可窦霓说，如果对她的安排不满意，可以直接找陈茉申诉。
小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敢往陈茉面前凑，那就只剩下一条离职的路了。作为员工，应该服从公司的安排，这种正常调动根本无法申诉。小黑只能认命。
回家的路上，高子瑜才问，窦霓为什么要帮他，这样更坐实了谣言。
窦霓笑，“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不能不管的嘛。”又说，“下一回他要是再整你，我就真不方便出面了。”
按照ricky的态度，还真可能再次给努力的高子瑜打上差评。
高子瑜算了算，按照今天ricky给他的考评，他每月只能拿4000多块，要是扣了社保医保和五险一金，到手只有3000多……
就这工资，起早贪黑，还真不如他在家多接两个私单。
高子瑜第一次认真考虑起辞职的问题。
窦霓十分意外，之前苦口婆心的劝，高子瑜无动于衷。这回，她什么都没说呢，高子瑜自己想走了。但很快，她想通了，高子瑜认为维护等于认同，加之知道留下日子不好过，高子瑜根本不可能吃的了这个苦。
高子瑜的决定，永远是一念之差。窦霓不敢表现的太开心，免得高子瑜又后悔了。
经过窦霓明目张胆的挑明谣言，又有淘汰的利剑悬在头顶，大家自顾不暇，尽管还有人在私下讨论窦霓的绯闻，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事情了。没过一天，ricky的小阵营就开始松动。这回，心力憔悴的是ricky。
这已经是月末的最后一天，来了一场冷空气，成都气温骤降，大家都换上了厚冬装。窦霓短短几天，已经习惯了穿卫衣套外套，这让她凸显的小腹至今都没露馅。
很快，束腹带也寄到了。当天晚上，窦霓趁洗澡时候洗了，骗乔秀莲说是护腿。乔秀莲看那两个巴掌大的东西，也不生疑。
一切又平静了下来，家庭和工作都很顺利。但到了周末，乔秀莲不得不走了。
乔秀莲从家里出来那么久，老徐第一次给乔秀莲打了电话。
新媳妇怀孕了，没人照顾。小徐的生母不愿意来照顾，老徐只能指望乔秀莲来帮忙。
乔秀莲提出要走，王惠真却劝她想清楚。徐家那样的人，总是算盘打的精，乔秀莲就这么回去，招之则来来挥之则去，很容易给人软弱好欺的印象。
窦霓不在，乔秀莲才敢承认，她觉得欠了老徐的人情。老徐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这么多年过下来，她已经分不清楚是爱情或者亲情，也或者两者皆有。
当然，对老徐的牵挂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从小照顾小徐，她不由自主的把小徐当成了自己的任性儿子。母亲怎么会和儿子斤斤计较呢？况且，她觉得小徐本性不坏，只是嫉妒心重。无论哪个孩子想赢得父母的关注，都会做出过激的事。
王惠真长叹一声，这是乔秀莲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只告诉乔秀莲，如果被徐家为难，或者不开心了，随时欢迎过来住。
随后，乔秀莲才把离开的事情告诉窦霓。
窦霓呆了好久，才说这是乔秀莲自己的事情，如果乔秀莲自己要回去，她管不着。可乔秀莲转眼就说起，她回去徐家是帮窦霓找支柱，这就让窦霓起了无名火，让乔秀莲赶紧拿着东西走，她给叫车。
乔秀莲临走时还在说，她不会不管窦霓，让窦霓放心。窦霓一句话都不想说。
乔秀莲走了，高家老两口谁来照顾，又成了问题。
第187章 张经理的婚姻
高子瑜自愿辞职留下，老两口也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李思思再联系窦霓的时候，窦霓还夸李思思说的对，熬过最艰难的时候，曙光就在眼前。
又是周末，尽管家事和工作都处理好了，但窦霓还是要出门。
李思思请她帮忙联系张经理帮忙评估项目，窦霓和张经理约了下午见面。但说到张经理，高子瑜就有些纠结了，他始终觉得窦霓和张经理的关系过于密切，哪怕有师徒关系，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窦霓临出门时，高子瑜抱怨：“怎么晋升总监的时候忙，当上总监还更忙呢。我看了总监的职务说明，也没那么多事情啊。”
窦霓说：“要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说了才去做，那还当啥子领导。”
窦霓见到李思思，才回过味来，这忙她真不该帮。
以前这活儿是柳杨的，李思思分明是逃避柳杨才找上张经理。
李思思自己也承认，如果找柳杨，事情要好办很多，至少她不用去分辨这数据中的真假。可现在柳杨三天两头说结婚，甚至还点名相关项目要她去对接，她躲也躲不了，少接触一次算一次。
面对窦霓，说的头头是道的李思思，面对自己的感情问题却照样躲避。
她觉得，她的情况和窦霓不一样，她是连个能托付的人都没找到。都说有钱的男人容易变心，谁知道柳杨是不是人前谦谦君子，人后禽兽不如呢。她觉得高子瑜好，可真让高子瑜那样的人和她结婚，她又不愿意。
爱自己总比爱别人容易，李思思现在觉得，宁可被别人爱着，也不要自己深陷漩涡。
李思思的想法也是一天一变，寂寞了想恋爱，恋爱了想单身。不是男人们条件不够好，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窦霓无语：“呸，你个渣女，等哪天柳杨不找你了，你追悔莫及。”
李思思毫不在意：“那正好，本姑娘又可以笑傲江湖去。”
李思思怕今天要喝酒，也就没开车，两人打车往约定地点去。
天气转凉，又没有阳光，成都人大都不在外面待，而是转向室内活动。这两年茶道兴起，多了很多喝功夫茶的地方，闹中取静，隐藏在城里各个角落。
张经理找了在二仙桥附近的茶舍，路上的小叶榕盖住了路面的喧嚣，坐在二楼，远处是环境优美的浣花溪，近处有盆栽绿植，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窦霓和李思思到的时候，张经理刚泡了一泡大红袍，见到窦霓，就笑：“我这徒弟无事不登三宝殿，喊我来除了帮忙就没别的事情。”
窦霓讪讪笑着，说：“师父就是师父，我哪敢耽误你挣钱啊。”
李思思倒是有备而来，她提来的春茶是蒙顶山的有机绿茶，是她投的一个项目方送的。除此之外，还提了两箱有机猕猴桃，说是给老两口尝鲜。
张经理看茶叶盒子上，还有欧盟统一的有机认证标志（euro-leaf），哪还有不明白的，连忙道谢。
两人寒暄了两句，便说起正事。
李思思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张经理的时候，张经理还好奇，应该有专门的公司做背调，为什么找上他。李思思说，是因为她和对方闹了一点矛盾，不方便询问，张经理只笑笑，埋头看起文案来。
办了事，自是不好转身就走。三人就在隔壁浣花溪吃饭，张经理拒绝了喝酒的建议，将二人一一送回，就住在双楠的窦霓却还在李思思之后，因为张经理想和窦霓聊事。
从高新区到双楠，走剑南大道很快，送窦霓回家的路上，张经理提起喜当爹的事，问是不是谣言还没止住，为什么陈茉不管。
这问题窦霓也不知道，只关心，为什么张经理会知道自己公司发生的事，是不是陈茉说的。
张经理闷了很久，才说：“你知道我和陈茉啥子关系吗？”
窦霓问：“前同事？”
张经理说：“她是我前妻。”
窦霓一下子懵了，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陈茉不想和张经理联系，就连跑业务也让她去。也明白了，为什么调查会查到她身上来。
可转念一想，这也说不通啊，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的前夫介绍给同事认识……
张经理笑：“所以，你觉得她会和我联系吗？”
那谁知道啊！
窦霓还没消化完毕，张经理又说：“她以前确实和我是同事，没经过我同意打掉娃娃，然后我们离了婚。后来，她和我另外一个同事结婚了，据说，两人相处的还不错。”
那这种前任的关系，可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窦霓只觉得，这信息量太大了！
首先，她是知道张经理离婚之后，至今未婚的。陈茉可能是不会和张经理联系，但张经理却未必不会找陈茉，否则没事在兰桂坊面对陈茉的住处，发什么呆呢。
其次，陈茉现在离婚了，张经理很可能通过老同事的关系得知了这事。如果张经理还对陈茉有好感，那未必不会再尝试。可陈茉当年的流产，好像是两人之间隔着的鸿沟，这不是时间能修补的关系，而是心结。
窦霓不知道张经理告诉她这些话的目的，只能叹：“过了就过了吧，也许当时陈总只是无可奈何呢。”
张经理说：“对，她确实有追求，一门心思想往上爬。”
这话，窦霓接不下去。
陈茉和张经理对她都有恩，她偏向谁说话都不合适，可中立又可能引得张经理不开心，对公司的合作关系毫无帮助。
这短短的路程，窦霓坐如针毡，几次开口，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绞尽脑汁搬出那些网上烂大街的心灵鸡汤，说：“生活中没有对错，只是相遇的时间不合适，做事的实际不合适。但是我相信，每一对夫妻，结婚的时候都没想过离婚。”
张经理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反而安慰：“你紧张爪子，我又不是要你安慰我，去说陈茉的坏话。”
窦霓更茫然了。
张经理说：“我是想告诉你，孩子的问题，绝对是每个家庭必须面对的事。任何事情都是有阶段性的，成败兴废，是自然规律。公司成立、扩大、发展、壮大，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这个道理。婚姻也是如此。”
窦霓了然：“师父，你是来给我敲警钟的？”
张经理说：“对。人生轨迹可能不同，但角色却在不停的发生变化。”
第188章 陈茉的过去
张经理觉得，人小时候是父母的宝贝，大了是父母的支撑。哪怕是不生孩子的人，从平平无奇，到术业有专攻甚至事业有成，社会属性也在发生变化。
那么，婚姻中的角色变化是什么？
张经理问：“你有没想过。”
如果单从恋人变为亲人，好像并不足以说明复杂的婚姻关系。
张经理说，他和陈茉都很强势。最初时候，这种强势相得益彰，让他们不仅是恋人，还是并肩作战的同事和最亲密的战友。他们可以无话不谈，从事业到家庭，契合度十分高。
幸福的转折点，就在孩子这件事情上。
那时候，公司正在扩大，陈茉和他都是市场部的小中层。他负责销售，陈茉负责策划。他时常出差，忙着晋升。陈茉留在本地忙碌，也想往上走。可陈茉告诉他怀孕了，他忙于事业没及时回家。
等他满怀激动的从外地回来，陈茉已经把孩子做掉了。这成为离婚的导火索，从那以后，两人时常吵架，不到一年就离婚了。他甚至连陈茉的面都没见到，只在家的茶几上，看到了一张离婚协议书。
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在离婚这件事上没多少分歧。他打电话告诉陈茉同意，两人约定日子去民政局办了事，就这么分开了。
现在想想，如果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也许到现在还是夫妻。
再想想，也许当时把孩子生下来，两人都是负责的人，不会轻言离婚，到现在也一定还是夫妻。
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领导没意见，同事们也都知道，能力是抹杀不掉的。他和陈茉离婚后，陈茉和他的同事先后离开公司，再没联系。换句话说，即便当初留下孩子，他和陈茉也还会在如今的位置上，并不会改变什么。可当时的陈茉，就固执的认为，怀孕一定会影响晋升。
陈茉的状况和如今的窦霓何其相似，张经理说这么多，还是为了让窦霓留下孩子。
但为了陈茉，也许才是张经理尽心尽力帮忙的缘由。
窦霓下车的时候，张经理还特别叮嘱了一句：“徒儿，想清楚啊。”
窦霓现在知道了，陈茉没有把事情透露过给张经理，但是，张经理又怎么会洞悉他想流产的心思呢？窦霓心下又慌了起来，疑心是ricky在背后作怪。
回到家以后，王惠真已经休息了，只有高子瑜还在客厅等着。
没有乔秀莲的家里有些冷清，这正合了窦霓心意，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静静想事情。
高子瑜察觉了窦霓的闷闷不乐，问窦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窦霓猜，可能被ricky阴了。毕竟，陈茉如果没告状，那么张经理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呢。
她隐瞒了自己想流产那段，却让现在对“孩子”二字格外敏感的高子瑜感到前言不搭后语，疑心她撒谎。
张经理都送来价值不菲的母婴用品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窦霓怀孕的事情呢。再说了，张经理一个上市公司副总裁，怎么一天没事，就总关心窦霓肚里的孩子呢。事出反常必有妖，高子瑜觉得，一定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高子瑜说：“你自己都知道外面传你和他的绯闻，你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窦霓莫名其妙：“公司那些人捕风捉影就是嫉妒，他们又不晓得我和师父私下到底是啥子关系。”
高子瑜说：“生活和工作还是分开点好，反正业务都做了，偶尔联系就可以了，你们这样子太频繁了。”
高子瑜不能不担心。他在公司上班还可以天天看着窦霓，但现在他准备辞职了，掌握不了窦霓的动向，就觉得自己应该给窦霓打预防针。
可窦霓却认为高子瑜在没事找事。
首先，高子瑜离职有受公司处罚和被组员排挤的原因，并不是完全为了家庭做牺牲。高子瑜因为自己辞职就给她施加压力，就是大男子主义的控制欲作祟。
其次，和张经理长期保持良好关系，有助于没什么人脉的她拿下订单，坐稳总监职位，拿高额工资买房子，解决家庭危机。她也是为了让家里日子更好过。
外人不理解她，她不在乎。但是高子瑜以绯闻当借口要规范她的行为，她就很生气。
高子瑜百般斟酌道：“我没让你完全不跟他联系，是没什么事情，不要总掺和在一起。”
“这就是让我不联系的意思！”窦霓气，“你以为做业务那么容易吗？你以为人家平白无故就把单子给我吗？我做了什么努力你没看到吗？你不乐意就让我不做了，你把我当成什么？”
高子瑜无语道：“我没喊你不做，你激动啥子……”
窦霓冒火道：“是我激动吗？你每次都是，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句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爱面子，我就不要脸了吗？我上个班什么都是错的，那我不上了，我回家生，你一个月给我两万成吗？”
说到钱，高子瑜也冒火了：“你能不能别把钱挂在嘴边上，我什么都没说……”
窦霓气：“你当然什么都不说，因为你做不到！”
高子瑜默了一阵，低沉道：“对，我做不到，所以你就看不上我，跟那个姓张的出去莺歌燕舞，什么酒会，什么party。是嘛，现在人家新鲜你，把你当宝，哄着你，宠着你，在你眼里别的人就都不是人了。”
“你就是嫉妒！”
“是啊，我嫉妒，我不该吗？我在乎你我才嫉妒，我不在乎，我管你出去干啥子，反正你赚钱买房子，我在家躺赢不就好了。”
窦霓是真没想到，高子瑜能像怨妇一样，把嫉妒心和控制欲都发扬光大。她甚至怀疑，她才是那个在外奔波操劳的男人，回家还要哄无理取闹的女人。
一种无力感由心而生，窦霓说：“随便你咋个认为吧。”说完就进了房间，把房门反锁了。
她听到高子瑜来推门，没搭理，又看见高子瑜给她发消息，让她别跟个小孩子一样，生气就不想理人，她就更气了。
第189章 所谓的父爱
乔秀莲今天不在家，按理说，高子瑜不该再睡沙发。
可窦霓不想看见高子瑜，又不想委屈自己出去找地方睡，干脆关起门玩手机。她知道高子瑜接私单的公司，也知道他们的抖音号，无意之中刷到，便多看了一眼，上面几乎全是出轨内容来搏眼球。
这种公司，都以低价招募段子手，一个小剧本一两百块。以高子瑜那么大的接单量，窦霓知道，里面大半是高子瑜的手笔。
窦霓好像通过这些视频，看清了高子瑜对她的认识，突然觉得十分不值。
她努力上班，为了更好的生活，结果高子瑜坐享其成，打心眼里还认为她以出轨换钱。也难怪高子瑜会说出躺赢的话来，原来内心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了。
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她无法忍受一只吸血虫粘在自己身上，消耗自己的血肉。
一瞬间，她就决定流掉孩子，重新开始。
一晚上，窦霓都没出卧室，高子瑜发了两条消息也不发了。
王惠真听见动静出来看情况，高子瑜只说没事。王惠真怕乔秀莲又回来，所以高子瑜睡觉的东西都还在沙发上，这正好方便了他和窦霓的冷战。
王惠真进门以后，和老高说了。老高出来把高子瑜说了一顿，意思是女人怀着孩子情绪不稳定，高子瑜这个男人这时候就应该像个男人，别那么小家子气。高子瑜翻出消息来证明他努力过，老高却说这话聊天怎么说的清楚，要当面说。
老两口跑去敲卧室门，可窦霓说睡了，老两口也不好让窦霓起床开门，只说让窦霓好好休息。
王惠真一晚没睡好，看着家里的线头，熬夜勾出一双老虎鞋。第二天，窦霓刚起床，便献宝似的拿出来给窦霓看。
那虎头虎脑的模样着实可爱，可窦霓表情淡淡，连夸奖的心思也没了。
王惠真忙给老高使眼色，老高说：“我今天就去问问公租房，要是运气好，你们过两天就能搬出去，过你们自己的小日子。”
窦霓说好。
王惠真劝：“霓霓，子瑜遭我宠坏了，你别跟他计较。”
窦霓说好。
老高又劝：“你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我帮你收拾他。”
窦霓还是说好，收拾了东西就要出门。
老高慌了，让高子瑜表态。高子瑜昨晚感冒了，瓮声瓮气的说，窦霓是个成年人，要做什么他拦不住，他要是关心两句，窦霓还嫌他管得宽。
窦霓说，没事，就是出去办点事而已。
下了楼，她打车往省妇幼保健院去，谁也没通知。她现在已经清楚了，流产之前要做体检，还要预约时间，在一切进行之前，她已经学会不要打草惊蛇。
按说她怀孕16周，应该要做唐筛，可她根本没这个心思。到了医院，说明要离婚所以不要孩子的缘由，让医生开了体检报告，径直去做检查。
可在交尿液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的亲生父亲。
她过年的时候没去吃饭，去年又在徐家，算起来已经三年未见，差点没认出来。
老窦双鬓斑白，皱纹像枯树藤爬满墙壁，哪还有当初娶个年轻老婆意气风发的模样。老窦身边就站着她的后妈，四十来岁，保养的好得很，染着栗色头发，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
窦霓觉得，后妈没乔秀莲好看。
可后妈却一眼认出她来：“嗳，霓霓，你咋个在这儿。”
老窦这才回过神来：“哦，霓霓啊，高子瑜呢？”
窦霓只问：“你们咋在这儿？”
原来，后妈最近上厕所有点不舒服，老窦是陪后妈来的。医生说，可能是感染。
窦霓轻嗯一声，说还忙着看医生，就不和老窦夫妻俩一起走了。可诊室都在一处，窦霓躲过了一时，拿报告问诊的时候，又遇到了老窦两口子。
后妈进去看病去了，老窦拉着窦霓走到一旁，问：“你怀了娃娃，咋一点看不出来呢？”
窦霓意外老窦知道她的近况，只说：“可能月份还小吧。”
老窦狐疑，“咋可能呢，四个月，不小了哦。”又说，“你妈还说你不想生，你是咋个想的？都要三十的人了，这些事情该提上议程了哦。”
窦霓说知道了，这还忙呢，马上就要到她的号了。可老窦却决定陪她去看病，说她平时忙的不见人影，这会儿关心关心。
窦霓好笑：“你关心她就是了，屋头那个小的还不够你折腾？少操点心。”
老窦说：“你是我女儿，我咋可能不操心呢。”
窦霓站在原地，问：“你到底想爪子你就说吧。”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老窦长叹一声，解释自己并无恶意。见窦霓不耐烦想走，拉住窦霓说，他这把年纪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盼望子女们能幸福。
窦霓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她怎么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原来都是“极度极度”负责的人，离婚后各自重组家庭，送她去自生自灭。到头来，好像只是她一个人错了。
怎么，人类对自己的孩子也流行放生是吗？
窦霓抽出手来，淡淡道：“你别假惺惺了，演戏给哪个看呢。想要钱还是想爪子，你早点说。我心情好可能真能给，要是惹毛了我，你一分都别想要。”
老窦想解释。
窦霓抢先一步道：“你弄清楚，在你养大你亲爱的儿子这个过程中，我是死是活，你从来没管过。你所谓的父爱，从来没分给我一丝怜悯。现在我长大了，你那儿子还小，你指望我给你养老？行，我谢谢你还记得我啊。等你退休以后，我会记得每月给你cd市最低生活标准的。但是你还有个儿子嘛，养老不全算我的，我认一半。”
窦霓抬脚就走。
不一会儿，老窦又跟了上来，往窦霓手里塞东西。
窦霓低头一看，竟又是一张银行卡。她冷笑一声，手一松，连递还给老窦也不愿意，抬脚又走。
老窦捡起卡来，紧紧抓住了窦霓的手，满眼水光的说：“爸爸晓得，离婚很对不起你和你妈。但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还硬要凑在一起，只会相互折磨。爸爸为这件事道歉，也晓得你生气一时半会儿难消。没啥子，你过的好就行。钱你拿着，密码是你生日，就算是爸爸给你的补偿吧。要是想起了，过年来吃顿饭就行。”
第190章 胎儿打嗝
老窦说完，转身走了。
窦霓还没来得及握紧那张卡，就这么从手上滑落在地。
老窦听见轻响回过头来，见卡又掉在地上，长叹一声，又倒转回来，一手拖住窦霓，一手把卡再次捡起。嘴角动了又动，才说：“我那时候真的没钱，不然生活费我肯定会给的。你是我女儿，我咋可能不管你。”
窦霓被莫名的情绪冲的鼻翼泛酸。
老窦说：“欠你和你妈的，我都记着呢，都在这里。”
老窦步履蹒跚的走了，窦霓没拦他，却觉得手心里的卡热得发烫。
她走到僻静处，拨通了乔秀莲的电话，开门见山的说：“我遇到他了。”
“谁？”
乔秀莲这会儿正在高家，原本想过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却不料高家人在说窦霓生气的事情。
高家当然希望窦霓能生下孩子，也愿意竭尽所能的提供条件。可问题在于，窦霓始终不愿意生孩子，甚至周末频繁外出，不见人影。高子瑜黔驴技穷，高家老两口忧心忡忡，乔秀莲也焦头烂额。
窦霓打来电话，屋里一下子更安静了。
乔秀莲问：“你在哪儿？”
窦霓又说：“他给我一张卡。”
乔秀莲还是莫名其妙，以为窦霓遇到的是徐家人。
窦霓说：“你前夫。”
乔秀莲一下子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到了楼下，见没人跟，才问起究竟。
窦霓问：“我就想问问，你跟他到底为啥子离婚？”
在乔秀莲的话里，都是老窦不负责任，夜不归宿。窦霓没忽略老窦一方的实际情况，问起老窦夜不归宿的原因。
乔秀莲这才说，老窦用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去做生意，经常不着家。08年那阵，已经有了手机。她经常打电话给老窦，都听见对面歌舞升平。
剩下的不用乔秀莲复述了，窦霓已经能安排出一个烂俗剧本。
乔秀莲认为老窦找外遇，三天两头闹。老窦做生意遇到困难，血本无归。最终，婚姻走向了末路。老窦养不起她，又要忙生意，自然不要她。乔秀莲带着她，也养不活她，于是找了老徐。后来，老窦又有钱了，娶了比自己小的老婆，她的后妈。乔秀莲却带着她在徐家举步维艰……
这怪谁呢，窦霓觉得，可能是她命不好，没投个从小享福的胎。
窦霓无可奈何的问：“我记得，那时候家里有房子，房子呢？”
乔秀莲气：“还不是你爸！”
窦霓预感到乔秀莲又要巴拉巴拉，说老窦如何如何不顾家，她带着窦霓如何如何走投无路……窦霓立即挂了电话，去诊室找老窦。
老窦正扶着后妈往前走，准备拿了药就回家。
窦霓想喊爸，却没出口，而是快步走上前，扯了老窦的衣裳，把卡递给老窦，说：“我不要，你拿着。”
老窦还没说话，后妈笑：“你爸给你的，你就拿着。”
窦霓并不感到意外，往回这后妈也是会做人，就连家里小子也教的好好的，见了她会喊姐姐。可她不想要孩子，难对这小弟生出亲近感，还觉得粘人的弟弟十分讨厌。
她一度觉得，后妈这都是做给老窦看的。因为后妈越对她亲近，小弟越愿意粘她，她越不耐烦，也就显得她越不懂事，为此老窦没少呵斥她，她也就懒得去讨嫌弃。现在，她发现后妈并没不待见她，可能只是她自己胡思乱想。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前几年都白活了一般。
老窦并没察觉窦霓的异样，说：“你怀来了娃娃，要用钱的地方多，爸照顾不了你，只能尽这点心意。”
后妈也说：“我晓得，你爸偷偷存了好久。你不要，他今天晚上都睡不着。”
窦霓问：“你就不怕他把多的钱给我了，没给你儿子留？”
后妈愣了一瞬，笑：“看你哦，想哪儿切了。我们首付都供完了，积蓄也有，你爸总不能厚此薄彼啊。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你就多来指点指点你弟弟。他语文差的很，老师天天说他语境空洞，口水话多。”
窦霓还想说什么。
后妈问：“对了，你来医院爪子呢？医生咋个说？”
窦霓知道，她一旦说她是来准备做手术的，这两口子一定又要劝她，她干脆说是来产检，顺利脱身。走进科室，医生却让她想清楚，毕竟孩子14周就已经有手脚了，这时候流产只能引产。
说来也怪，这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肚子一弹一弹的，像是肚子有了心跳一般，还有些痒痒的。
她吓了一跳，忙问医生是怎么回事。医生引导她把手放在跳动的地方，告诉她，这不是胎动，而是孩子在肚子里吞羊水，俗称打嗝，可以持续2-5分钟，长的可以持续10分钟。这是正常现象，吞咽羊水是胎儿锻炼肺部呼吸的方式。
窦霓和王惠真一起在省妇幼建了档，医生从档案上看，窦霓怀孕已经16周了，问窦霓有没有做唐筛，如果没有，顺便可以做一个。
窦霓就这么晕乎乎的按照医生说的做，直到做完了，才发现，她从做人流体检，变成了产检。
医生看她这态度，自然也不说做人流的事情了，而是让她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可以在网上接报告，不用来回跑。
回到家的时候，乔秀莲已经走了。徐家的新媳妇刚刚怀孕，没窦霓和王惠真好运。她妊娠反应大的很，吃什么吐什么，小徐急的团团转，一会儿给乔秀莲来个电话，乔秀莲只能回家。
但回家之前，乔秀莲做好了晚饭，期间，还把和老窦的事情挑拣着说了。
乔秀莲的意思是，她和老窦婚姻不幸福，可能影响到了窦霓，让窦霓不愿意生孩子。她希望高家宽容一些，给窦霓空间，不要逼的这么紧。她透露窦霓私下去过医院，但是后来她和窦霓沟通之后，窦霓已经很久没提过流产的事情了。最后说：“这孩子就是嘴笨，关心的话从来不好好说。但是只要她没提，其实就是没想过。”
乔秀莲走后，高家人陷入了回忆，想寻找窦霓愿意生孩子的证据。
这让高家人有了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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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取小名
窦霓在老两口面前，很少说起流产。可在高子瑜面前，确实提过几回。
那窦霓这态度，到底算不算想生孩子呢？
高家人一回想乔秀莲的话，不禁一个头两个大，心说，乔秀莲真是在窦霓心中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啊！
终于等到窦霓回家，高家人不由全都站了起来，见窦霓面色红润，一点异样也无，终于放下心来。
高子瑜再不敢问窦霓去了哪里，张口就认错，虽然还是那些老话，可语气却真诚许多。
窦霓好奇：“你又做错啥子了？”
高子瑜说：“我为昨天我的态度给你道歉。我确实……我不晓得咋说。可能我只是担心，但是你听起来不舒服。”
窦霓认真道：“你那个不是担心，你那个是……”
高子瑜说：“我管得宽。”
王惠真也说：“以后他管你，你也管他，啥子吃饭碗头还要留两颗米啊，只洗脸不洗脚啊，你就别让他进门。”
老高说：“啥子吃饭哦，他话多饭都不要他吃。”
窦霓忍俊不禁。她一笑，高家的气氛立即轻松起来。
晚饭是乔秀莲做好的，但为了让窦霓能吃好，老高还专门骑车去菜市场买了一份冒烤鸭。路上，他还专门去街办申请廉租房，已经拿到了表格。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着沙发坐，研究怎么填表。高子瑜和窦霓只用申请两室的房子就够住了。最快一个月就能下来，最慢也就是两个月，而且他们家有两个孕妇，可以优先照顾。廉租房都是简装，搬进去只用买家具，这为小两口节约了不少。
高子瑜也知道，窦霓和老两口一起住，一直觉得不方便。临睡前，他从背后环住窦霓，还真诚的对窦霓说：“老婆，最近辛苦你了。”
窦霓想了想说：“今天我去做唐筛，他在我肚子里面打嗝。”
高子瑜不由把手放在窦霓肚皮上，希望感受到什么叫做胎儿打嗝，隔了半晌，没有一点动静。窦霓笑他，这时候孩子都睡觉了。他的手还是没挪开，哼唧总有一天，能抓到这小子的动静。
小两口和好如初，许是窦霓第一次主动提起孩子，让高子瑜十分兴奋。第二天一早，高子瑜拿出十个名字，要窦霓选。
王惠真急：“还没出生，不能取大名，只能取小名，你折腾啥呢！”
高子瑜兴奋道：“小名那好取啊，现在都流行取个吃的名字，霓霓喜欢吃西瓜，就叫西瓜好了。”
窦霓正在刷牙，忙吐了嘴里的唾沫，急道：“你才瓜呢！”
高子瑜摸了摸头：“那叫西西。”
老高在一旁翻白眼：“还东东呢！”
高子瑜还在发挥想象力：“什么毛豆，布丁，包子的，也可以啊。”
王惠真灵光一闪：“嗳，老头子，娃娃叫豆豆好不？”
老高说：“真可以，男娃女娃都可以这么叫。”
高子瑜急了：“明明是我想出来的名字！”
老高不以为然：“咋呢，你儿还敢跟他伯伯抢名字啊？没大没小！”
王惠真得意极了，高子瑜气不打一处来，出门上班时还在抱怨，是长辈的，应该更懂得谦让。
这两个婴儿，还没出生就有了辈分差别，想来以后一起成长，一定得上房揭瓦不可。
窦霓说：“娃娃可不能让你妈带，真的恼火。”
高子瑜猛点头：“对，不能让娃娃有心理阴影，从小就比别人矮个辈儿。我小时候，跟我一样大那个娃，非得叫我喊他叔叔，我到现在还没气过呢。”
这就不提两个孩子都是同龄人，上学都是同年级，要是再读一个班，那便更多话题。大人们以此为乐，时不时来句，“你侄儿比你考的好”，“你伯伯上课都专心”之类的调侃，小孩子会怎么想呢？
孕期还没过半，高子瑜为孩子的辈分纠结上了，成为一个稀碎念叨的操心老父亲。
按照他的理解，反正他都要辞职了，上班也就不用忌讳和窦霓一起。但窦霓还是不愿意，觉得这会败坏她的领导形象。人言可畏，她已经体会到了，料想高子瑜走后，大家还要笑话她潜了男下属。她不想听到这些难听的评论。
刚到公司，人事部叫高子瑜去了一趟，说陈茉下了命令，将高子瑜调去销售部。
这调动同小黑的调动不同。小黑是会跑销售的，手中资源也不错。可放在高子瑜身上，就像是变相辞退一般。
高子瑜到了销售部，组长第一句话就问：“你手上有资源没？”
高子瑜说没有，组长也就不再问了，给他安了位置，找了个人给他讲规则，便不再理他。
比高子瑜先到销售部的小黑，幸灾乐祸的觉得高子瑜当舔狗也没讨到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凑上来，让高子瑜找窦霓求情，说不定就能调回去。又让高子瑜不用担心，因为大家跑业务不懂文案的时候，还是可以网开一面让高子瑜分点油水。
高子瑜心说，他也不是跑不出业绩。只是，他把接私单的公司介绍过来，他只拿几百微薄提成，亏大了，还不如他自己私下做呢。他自我安慰，调到销售部是好事，毕竟时间自由了，他上午来打卡，下午就回家，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还能多一份底薪。
高子瑜抱着混吃等死的心态在公司耗时间，可小黑见他一点反应也无，又问他：“你说，会不会是你那……嗯，故意把你调过来的？陈总护着她嘛，都你把你调过来，为啥子不能把你留下呢。”
高子瑜还是没反应，小黑终于兴趣缺缺的走了。
可高子瑜内心却不如表面的平静。他不由想，对啊，窦霓几次三番劝他离职，他都不肯。今天早上，窦霓还在顾及她自己的领导形象呢！还真有可能是窦霓事先动了手脚，周末他同意辞职的时候，窦霓已经求过了陈茉自然不好反悔……
自己想走，和被人赶走，心情大大的不同。
高子瑜想到窦霓运用权力逼迫他，他那股倔劲就上来了，非要跟窦霓耗到底不可。
第192章 遭人拐跑
市场旗下三个部门在不同的办公区，销售部这边没有窦霓坐镇，那谣言更是传的离谱，甚至有说当初窦霓和张经理在金沙私会的。
高子瑜知道窦霓那段时间为了谈业务，常往西门跑，越听越上头。
古有西门大官人，现有金沙张经理，他就是那被蒙在鼓里卖烧饼的啊！
他着了魔一样，问老四要到李思思的电话，然后借口下午见客户溜出公司，立即审问李思思。一边看日历，一边问，某月某日，李思思是不是和窦霓一起逛街呢？某月某日的下午，窦霓是不是来找李思思吃饭呢？
李思思听了两个问题，火冒三丈：“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
高子瑜理直气壮：“是男人才问，不是男人当然不管。”
李思思吼道，“你老婆在外面辛辛苦苦找钱，你他妈的只会计较她没给你按时汇报去向，你坐享其成还好意思有意见，要真是个男人出去顶天立地啊！”说完又骂，“就你这破衰相还娶老婆，我回头就让霓霓跟你离婚！”说罢将电话挂了。
高子瑜被李思思骂醒了一半，心说，李思思和窦霓关系那么好，万一李思思告诉窦霓，窦霓得和他翻脸。
怎么办呢？
高子瑜抓心挠肺的想，先去买了好吃的，再对回家的窦霓埋伏笔，说：“老婆，我今天终于知道你有多辛苦了。”
多好的借口啊，即便被拆穿，也是他有所悔悟，而不是多疑无能。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
窦霓问起究竟，他用对销售业务不熟悉、手上没资源等等借口就搪塞过去，没引起窦霓一丝丝怀疑。
窦霓甚至主动说起把高子瑜调往销售部的事情，说高子瑜去销售部也好，既能混两个月工资，还能回家照顾高家老两口。
老两口不知真相，还夸高子瑜的孝顺。
特别是王惠真，夸高子瑜的话本来就不用动脑筋，脱口而出。她说，高子瑜五岁就能打酱油，七岁就能去菜市场买黄瓜，十二岁自己早上起来煮鸡蛋还有她的份，就连老师请家长，高子瑜也知道先问她忙不忙。孩子多懂事啊！
窦霓含笑看向高子瑜：哟，看人下菜的本事从小修炼啊？
高子瑜心惊肉跳：“妈，别说了，丢不丢人呐。”
王惠真问：“你觉得丢人吗？”
高子瑜唉声叹气道：“反正你别说了。”刚闯了祸还没等到安全期呢！
窦霓看高子瑜脸红的模样好笑，故意戳着他的痛处，去逗王惠真说他小时候的故事。高子瑜只能求饶。
这么心惊胆颤的过了两天，窦霓居然没有提起他给李思思打电话的事，却说起了另一件怪事。
高子瑜自是不知道，他一通电话没把他自己埋了，把辛辛苦苦努力半天好容易看到点希望的柳杨给埋了。
李思思觉得所谓建立在爱情上的婚姻也不过如此，刚刚开始融化的大冰山因此又蒙上一层坚冰，甚至给柳杨放了狠话，再找上家门，她就把房子卖了工作辞了，让柳杨一辈子找不着。
柳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上午还你侬我侬的李思思，怎么下午就不对劲了。他打电话问窦霓，希望能得到应对之策，可惜李思思不婚的理由多不胜数，肯结婚却只有一条：“看感觉吧。”
感觉这是最玄乎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柳杨愁坏了。
按说，柳杨和李思思的关系，也不至于让窦霓头疼，但坏就坏在，李思思铁了心要去相亲，还要窦霓去陪。
窦霓觉得，这对柳杨挺不友好的。因为柳杨人不错，还帮了她很多忙，可李思思也是她朋友，她偏偏不能把相亲这事告诉给柳杨知道。
高子瑜暗藏深意的说：“你俩真的好得穿一条裤子，啥子事都要在一起。”包括出轨。
在高子瑜眼里，言出必行的李思思说要让窦霓跟他离婚，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他觉得，这就是李思思的安排，让窦霓先去相亲，然后一脚蹬掉他。
高子瑜自己也知道这么想不对，可他就是无法抑制的这么想了下去。有一天他烦的很，不想回家也不想上班，跑去和老四喝茶。老四问起，他要李思思电话做什么。他无法回避问题，看着冲他摇尾巴的钱多多，气道：“她有外遇了。”
老四吓了一跳，忙问起究竟。面对高子瑜的捕风捉影，老四认为都是瞎操心，谈业务总不能只和女人谈吧，亏高子瑜也把嫉妒的话说得顺口，真是像个在家等老公的小媳妇。
可高子瑜说：“那咋办？我老婆那么能干又那么漂亮，万一遭人拐跑了，我咋个办？”
不管别人认为高子瑜多么神经，但高子瑜自己觉得，这些担忧都是必要的，这比他的工作更重要。他在捍卫他的爱情和家庭！
没有老婆的人生，就像没有灵魂。
他开始回到以前一日九问的状态，尽管知道窦霓在上班不会回他，他也觉得这样做能安心。如果窦霓没有出轨，那么他只是关心。如果窦霓出轨，他便可以提醒那个人，窦霓是有老公的。
窦霓回家会抱怨他打扰工作，他想了想，再次主动提出帮窦霓处理日报统计等简单工作，反正他现在都去销售部了，回家偷偷做不会有人发现。
可窦霓已经怕了他，就怕他心血来潮又惹出事来，彻底断送了自己的总监生涯，不肯让他插手工作。
生活好像陷入了奇怪的循环，虽然不顺利，却也挑不出太大毛病。
每天，窦霓在公司忙各种各样的事，ricky似乎也安静下来，高子瑜依旧没事找事的发消息。
然后回到家，她一责怪，高子瑜便说要帮忙，可她既不可能真让高子瑜插手，也不可能责怪高子瑜。
然后睡觉，尽管她回家之后坚决不肯喝水，却还是会频繁起夜和翻身，因此晚上睡不好，第二天一早起来还是没精神，却还是得应付工作。
乐月这个小跟班也感觉到了窦霓的变化。窦霓换了穿衣风格，用妊娠油味道的香水，不喝咖啡和茶了，经常犯困……
第193章 束腹带
终于有一天，乐月悄悄找到窦霓问：“霓霓姐，你有没有那个？”
窦霓反应好半晌，才明白乐月说的是卫生巾。她怀孕了，自然用不上卫生巾，可乐月更在意的是：“霓霓姐，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中医调了身体，我咋个看你都不痛了呢？”
窦霓含糊道：“哦，可能最近少吃了辛辣的原因吧。”
乐月却凑的更近了些，低声问：“你不会怀孕了吧？”
窦霓吓了一跳，突然有些气紧，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乐月不敢再问，忙说自己不会乱说，去了卫生间，等她回来，才发现窦霓非但没好转，脸色还红得吓人。
窦霓不敢耽搁，赶紧向陈茉请了假。乐月送她到了出租车上，她脸色稍稍好了些，直奔医院，路上给高子瑜打了电话。高子瑜也慌了，生怕出了问题，穿着拖鞋赶了来。
这时候，窦霓已经缓过劲，但以防万一还是挂号看诊。
医生让窦霓躺进去检查，刚拉上帘子就叫了起来：“哎呀，小姑娘，你腰杆上缠的啥子啊！你怀了娃娃缠着这个，咋可能吸得进去气呢！”
高子瑜没忍住，拨开帘子一看，窦霓腰上裹着的收腹带，他十分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正好是窦霓前段时间说的绑脚的东西？他心说难怪了，那么小的东西绑在肚皮上，正常人都会觉得紧吧……
他满脑子都是：他的孩子被勒了脖子，闹腾了。
他把束腹带装进口袋，拉着窦霓往家走。窦霓想解释什么，高子瑜只说回家再说。因为，最近无数次的教训告诉他，在外面没人帮他，他不占优势。
到家，高子瑜在沙发上坐下，把束腹带拿出来，紧盯着窦霓。
窦霓说：“你也应该理解我。”
高子瑜问：“我还要咋个理解你？你喊我辞职，我已经准备辞职了，你就不能对娃娃好些吗？”
窦霓说：“我对他不好？”
高子瑜拿起束腹带说：“你缠这个，你晓得他啥感受不？”
窦霓气不打一处来：“我都过不下去了，我还管他啥子感受。他是我娃娃，他更应该考虑我是啥子感受！”
老两口面面相觑，还是王惠真忍不住问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高子瑜吼道：“医生说了，用束腹带可能导致婴儿畸形。”
老高骂来骂去，说窦霓胡来，吵来吵去日子怎么能过的下去。
王惠真碎碎念，说窦霓做事蛮干，应该征求她的意见，她是最有经验的人。
高子瑜只觉得，窦霓不但不承认错误，还强词夺理，这根本不是作为母亲能说出口的话。王惠真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叫他好好说话，他这才勉强压了火气，调整语气说：“你用束腹带你自己也不舒服嘛，我也是为了你好。”
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了别人好，
窦霓委屈的问：“我为啥子要用束腹带，你难道不晓得吗。”
高子瑜觉得，窦霓为了保住职位，等于窦霓为了自己，就是自私。
王惠真和老高劝，既然是为了孩子着想，这束腹带真不能用。
可如果不用束腹带怎么隐藏身形呢？
但谁说必须要隐藏身形，不能坦白怀孕呢？
高子瑜还是觉得，窦霓根本不想生孩子，所以才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完全不考虑孩子的安危。老两口开始传输传宗接代，百万家财要人继承，老了要人养活等等传统观念。窦霓无力的解释被高家人不停的打断，最终忍无可忍。
“那不生了，行吧！”
窦霓认为，她保住职位是为了家里能更多收入，是为了大家着想，也是为了孩子着想，到头来，她这个怀着孕还操着心的人倒落了个一无是处似的。
既然生孩子那么麻烦，还可能付出许多不必要的代价，为什么要生？
突然，
王惠真仰倒在沙发上，手抽搐不停，有点像癫痫。
高子瑜赶紧拨打120。老高瘸着冲向厨房拿了一把筷子塞王惠真嘴里，冲还在原地发呆的窦霓喊道：“快按住！”
老高不知究竟，只得按照对付癫痫的办法照顾王惠真。高子瑜打完电话，接过窦霓的位置，直到救护车来，王惠真还昏着……
窦霓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直呆呆的，直到高子瑜喊她，说要和老高出门去医院，她才回过神来。老高脚不方便，去了医院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她想了想，王惠真很可能是被她气的，她必须得去。于是老高留在家里，小两口坐着救护车去医院带王惠真看病。
路上，王惠真醒了，对刚刚的事一点印象也无，反而怪高子瑜乱花钱。她说到钱，才想到窦霓不生的事，忙劝窦霓不用担心没有工作，老高和高子瑜两个男人还能养家。说完，她又想起自己还在救护车上，说自己好了，不用去医院了。
随行的医生告诉王惠真，王惠真很可能是子痫前期，会影响胎儿发育。这件事情很严重，目前除终止妊娠外，无有效治疗方法。
过了羊水穿刺的大关，胎儿一切正常。王惠真好不容易安心养胎，却突然被告知要推去医院做人流手术，立即跳了起来，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医院了。还好，医生说了，即便做手术也会征求她的意见，她才忐忑的到了医院。
120为了抢救生命，遵循就近原则，自然不是王惠真建档的医院。看诊的医生得知王惠真怀孕以后一直有高血压，还时常在160徘徊，建议流产。王惠真二话不说就转院去了省妇幼。
王惠真在省妇幼对口的医生今天休息，和看诊的医生沟通后，问：“你吃降压药了吗？”
王惠真怯怯看了高子瑜一眼，对医生强调：“我没不舒服。”
高子瑜气了个半死，说她：“你节约那一点点，这下好，多的都花进去了！”
王惠真也觉得委屈。老高没上班，她想节约钱买房子，自我感觉良好的她觉得不吃盐不吃油就不会犯病，于是停了药。可她哪知道，就算她顿顿吃白水煮菜菜，还是高血压……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打掉孩子，二是入院观察。
第194章 子痫前期
钱在人命面前，自然不是首要考虑的因素。
高子瑜几乎想也没想就告诉医生要住院，随后出去给老高沟通了意见。
用老高的话说，事到如今，多的钱都花了，也不差那点点，还是保人吧。因为王惠真内心是想生孩子的，如果流产，以后一定因为这事埋怨他。
高子瑜一进门，王惠真就紧张的问老高怎么说。
王惠真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怕极了老高让她流产。高子瑜出门打电话的时候，她就问窦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生。
窦霓说：“生不生，你自己决定。”
王惠真说：“如果有人帮我决定，就算我选错了，我还能有个怪的。”
窦霓不理解：“为啥你就那么想生呢？”
王惠真想了想，也想不出理由，就像窦霓不想生也没有理由一样。王惠真说她喜欢孩子，看着孩子长大有成就，她也会感到很有成就感。也许，王惠真换成现在的年轻父母，一定是个鸡娃的家长。
窦霓很难说王惠真自私，因为王惠真为了高子瑜和肚里的孩子，宁可自己不吃药。
高子瑜进门后，让窦霓陪王惠真去找床位，他去缴费办手续，直到老高瘸着腿来医院，他才又上楼来。这回，他直接对窦霓交代用了信用卡，刚还完的信用卡又欠了钱，但他保证会还。
窦霓只觉得心中的火气又冲了起来。她从来也不在乎高子瑜赚钱多少，否则也不会和高子瑜结婚了，但高子瑜这么一说，就好像她介意高子瑜把钱给父母用一样。
明明她才是出钱的那个，最后却成了犯错的人！
窦霓不满道，“保住娃娃才是最要紧的事，钱多钱少不重要。不够我这还有，你花钱也不用给我汇报。”说完，又问老高，“爸，你脚不方便，妈要住院，这咋个办呢，你拿个主意。”
窦霓心说，只要不是她开口，最后总怪不到她头上来吧？
老高想了想说：“你们去上你们的班，你妈又不是走不动，顶多就是要人看着点，我在就行了，不需要麻烦。”
窦霓看了高子瑜一眼，见高子瑜一声不吭，便说就依老高的意见来。
但是，这回可不像上回了。这回，孩子已经24周，如果再突发子痫前期的症状，就真的只能终止妊娠。所以，医生的建议是，留在医院控制病情，争取延长孕周。
这是最后一次，让王惠真自己决定生不生。
如果要生，就要一直住在医院里，直到生产为止。
王惠真自己拿不定主意，因为要花钱。上次，老高从朋友那里借了钱来平息家庭纠纷，她第二天赶紧让老高去还了。这次，花的还是窦霓的钱，这让她有心理负担。但要说不生，她又舍不得，之前流过孩子的原因暂且不提，她是真的喜欢孩子，想要孩子。
老高见王惠真不说话，便让窦霓和高子瑜回家帮他收拾东西。正好，老两口不在家，窦霓和高子瑜小两口好过日子。
高子瑜一激灵回过神来，老两口不在家了，没人帮他说话了，他再惹窦霓只能自寻死路。
小两口回家收拾老高陪床用的东西，高子瑜在路上紧紧挽着窦霓的胳膊，像以往一样撒娇卖萌，讨好的问晚上吃什么。老两口在，总要在家吃饭，现在老两口不在了，两人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窦霓误会他没心没肺，他又换了一种方式，问窦霓最近累不累，辛不辛苦。他听医生说王惠真的脚水肿，手指按下去后，会在皮肤上形成一个凹，很久就恢复不了原状。虽然这可能是子痫前期的症状，但很多孕妇肚子大了之后，胎儿压迫血管，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在孕期宝典里也看到过。
窦霓这会儿心情还没恢复，懒得理他。谁知他一进门，就闹着要窦霓泡脚，他给窦霓按摩，就好像吵架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窦霓无语：“你脸皮咋那么厚呢？”
“厚吗？”高子瑜摸了摸脸颊，“不厚咋能追上你。”
窦霓用脚蹬他，他抱着窦霓的脚挠脚心。
窦霓痒得直笑，一边笑又一边骂：“我还没气过呢！”
他趁窦霓还没缓过劲来抱上去承认错误，说他实在是担心窦霓，怕自己做不好。窦霓的每一个举动，他都认为是他没做好，但他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这让他感到挫败而焦急，所以说话语气就重了一些，希望窦霓能原谅他。
窦霓太了解高子瑜了，凭高子瑜那二愣子性格，经常道歉只是习惯使然，并不知道错在哪里。如今道歉说的头头是道，反而一点也不可信，更像是为了自己找台阶下。
认错未必是知错，权宜之计罢了。
但窦霓还是像被安抚的猫，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怪高子瑜做事不考虑后果，总是小题大做，将她置于两难之地。
高子瑜嘴上应着，态度十分端正，看不出一丝异样。
两人收拾了老高的东西送去医院，路上，窦霓还问起高子瑜打算。
老高的脚还没好，如果老高去照顾王惠真，万一两个都病倒了，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高子瑜想了又想，还是没说辞职的话。他说，他在销售可以早走，这时候就能换老高休息了，根本不需要辞职。
窦霓也知道，眼下到处都要用钱，高子瑜能赚几千是几千，能让经济宽裕一些，也就不再多说。
到了医院，老高却想去拆石膏，又是一番折腾。好容易劝住了老高，下楼吃饭，再上楼与王惠真道别，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半了。
窦霓累的很，高子瑜说帮她看日报，让她先去睡觉，她也就去了。
让高子瑜对比几个数据，窦霓还是很放心的。迷迷糊糊中，高子瑜上床来，她还问了一句：“弄完了啊？”
高子瑜打着哈欠“嗯”了一声，从背后将手环上窦霓的腰，贴在肚皮上，反复摩挲着。窦霓打掉他的手，让他别闹。
高子瑜说：“他还没跟我打过招呼呢，看在我主动积极的份上……”
窦霓有些好笑：“你认真没？没认真做事就不许你摸。”
高子瑜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对用了心。
窦霓没想到，就这天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