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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粉笔琴     大当家txt下载     大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看图做事

    苏悦儿一听大爷回来,迅速的把金饼往箱子里扔,并赶紧的叫红光和红影把箱子往西厢抬。只是大爷许是特欢快,竟是如风一般跑来,甚至还因为差点撞到红光和红影抬的箱子,而凌空一跃,份外轻松的跨越了过去。

    “咦,这是什么?”大爷一落地便是指着箱子兴高采烈的问话。

    “那个,那个是我的嫁妆,我寻件东西翻出来看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抬回去!”苏悦儿生怕大爷再给她露底,连忙抓了大爷的胳膊,冲着两人发话。红光红影见状立刻往西厢去,红袖连带红绫也自觉的安静退下。

    “你找什么东西呢?可是好玩的?”大爷回头看着苏悦儿便问,许是动作大了点,那俊美的脸差点就贴上了苏悦儿的脸。

    “啊,那个,我找擦的胭脂,只是一时寻不到了,诶,我看你挺高兴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苏悦儿立刻岔开话题,并拉着大爷往内里去,她怕把大爷留在这说话,一会缠着她非要看嫁妆那就麻烦了。

    大爷很乖的跟着走,嘴里欢喜的说着:“老祖说今个我舅舅来,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好玩的东西,还能带我去京城的夜市玩呢!”

    苏悦儿闻言一愣,本能的看向了跟在身后的红玉和翠儿,她记得清楚,海家似乎已经不念昔日的姻亲,好似大爷都不见的啊,怎么又……

    当下红玉就撇了嘴,小声的说到:“大爷八成还记得是小时候的事吧。”说着凑到了大爷跟前:“大爷,您怎么又惦念起舅老爷了?您忘了上次咱们去海家,人家都不见你!”

    大爷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淡了点点:“老祖说舅舅不理我,是因为他生气了。”

    “生气?”苏悦儿好奇的拉着大爷坐了,心想:你都这样了,他还生你的气?这算哪门子的舅舅?

    大爷点点头:“老祖说,是我害的舅舅失了不少人赔了不少钱,最主要的是,是我占了花花。”大爷说着捏了捏耳朵:“月儿,你说我占了花花他生什么气?”

    苏悦儿一愣:“你不是叫我‘喂’的嘛,怎么忽然叫我月儿了?”

    “不是你要我这么喊你的嘛!哎,说啊,为什么舅舅会生气?”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苏悦儿说着看向了红玉,红玉一撇嘴:“还不是嫌那眉夫人行为不检点,丢人显眼呗!谁希望看自己的外甥娶那样的女人做妻?幸好老太太压的住!”

    红玉的话令大爷似不解的眨眼,而苏悦儿一听是因为这个,倒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便冲大爷一笑:“你兴高采烈的回来就是告诉我这个?”

    “是啊,老祖说她困了要补眠,我也没睡好啊,所以回来睡觉啊!你陪我睡好不好?”大爷份外可爱的仰着他的脸蛋,好似一点也不觉得这话羞人。

    苏悦儿本来就没睡够,只因为牵挂着事,才不觉得困,如今听大爷这么一说,心想着反正现在她也没事可做,下午还要招待客人,不如也睡会儿,便点头:“好吧,陪你睡会。”说着她转身叫丫头伺候着自己和大爷更衣。

    “我不要你们脱!老祖说了,要月儿给我脱!你们下去,都下去!”大爷坐在椅子上大言不惭的说着,跟个无赖似的挥手,红玉和翠儿闻言就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下转身往外退,秋兰则是硬憋着,一张脸都跟抽抽了似的跟在她俩的后面,落荒而逃。

    “当”的一下,苏悦儿的脑子里便是警钟长鸣,立刻就想到了老太太说过的等着玄孙的话,一时脸上便烧了起来,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我的爷,老祖的话您以后能不能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大爷眨眨眼:“好啊,老祖说了要听你的话!”大爷说着欢快的走到床前,一伸手:“来给我脱吧!”

    那暧mei的话语,那无邪的笑容,那敞开的怀抱……苏悦儿抬头冲着大梁翻了个白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大爷跟前开始解他的腰带。相近的距离,耳中尽是他的呼吸,这样的相近,足够产生出一端旖ni。但是,苏悦儿这会满脑子都是警钟声,所以她几乎是以迅雷之势,为他抽掉了腰带,扒去外衣,当脱的只剩下亵衣时,她更似饿虎扑食一般将他推到在床,伸手扯掉他脚上的鞋袜而后将他彻底的甩上chuang,再然后动手拉了被子:“好了,脱完了,你快睡吧!”说完便是转身……

    “月儿,你不陪我睡吗?”白子奇没想到她会这么强劲的扒掉他的衣服却是转身而去,一时诧异的问了出来,言语里却似包裹着温情带着一丝撒娇的口气。

    苏悦儿一震但未回头:“你睡吧,我怕躺床上弄乱我的头发,我去软榻上歪一会就是了,毕竟下午你舅舅还来,梳次头又费那么大工夫的,我嫌麻烦。”说着便往外间去,可是大爷却从床上跳了下来,两步跑到她的跟前,一把搂上了她的腰:“可是老祖说了,你必须挨着我睡,还要脱的光光的睡!”说着也不管苏悦儿脸色红成苹果,竟是抱着她直接就到了床上。

    “你,你在做什么……”感觉到大爷的手已经摸上她的腰,苏悦儿生生的忍住了想要踹他的心思,只紧张的咽了口水。

    “当然是帮你脱衣服啊!”大爷说着很是兴奋的抓着解开的腰带猛的抽掉,继而冲着苏悦儿笑了一下:“刚才是你给我脱啊,现在换我给你脱了……”

    “别,那个,大白天的不好吧……”她紧张的抓着大爷几乎要摸到衣带的手,有些扭捏,更有些挣扎:“你不是困了嘛,困了就好好睡觉嘛!”

    “可是老祖说,从现在开始我要和你睡一起,而且每次睡的时候都要把衣服脱guang光,还要,还要……”大爷的脸似乎开始红了……

    “还,还要什么?”苏悦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她脑中出现的就是老太太一脸淫笑的给她的孙子传授不良信息。

    大爷一笑,却不说话,反而是抓起了枕头,动手扯掉了上面那层绣着鸳鸯的枕套露出了里面雕刻着图案的木质枕芯:“老祖说还要照着这上面的做!”他说着自己便低头看,而苏悦儿恰恰看的是枕头的另一面,这一看的,眼就跟牛眼似的瞪圆了,当下脸一红的立刻扭了头,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

    我的上帝啊!听说过老一辈的性启蒙是鞋垫,是肚兜,是荷包,我怎么没想到连枕头上都刻着那玩意?怎么办?我,我从不呢?

    白子奇装作细看木枕上的春G图,眼却扫到苏悦儿那红成虾色一样的脸,再见她有些颤抖的样子,当下不由的心中一荡,只觉得yuhuo焚身,竟真的想此时与她鱼水交欢。可再一想到老祖对着自己呱唧了一早上的话,又只好硬着头皮装傻的说到:“奇怪,你这里的怎么和花花那里的不同?”

    苏悦儿正在内心急剧挣扎呢,猛的听到大爷提到花花便有些诧异,再听见说不同,便立刻抓了他手里的枕头一看。就见枕头的两面恰是雕刻的两个常见的XX姿势,倒也再没什么稀奇,便冲着大爷问到:“你说不同,那花花那边的枕头上面是什么样的?”

    大爷挠挠头指了图案:“这个是一样的,但是那边那个不一样。”大爷说着一把把苏悦儿按倒在床上,直接把她翻了个,然后就挺着腰身隔着亵衣对着苏悦儿的屁股顶了一下:“她那个还有个是这样的,不是你这个坐着的……”

    虽然只是比划的一下,但还是有东西顶了苏悦儿一下,这一下,苏悦儿的心都抽了,全身不觉得就软了。但她再一想到这般举动之后的意义,苏悦儿却又立刻大脑充血,当下她竟是一个翻身转回来,倒把大爷按回了床上:“你,你每次都是和花花照着枕头上面的做?”

    “是啊,花花说那是和我的游戏,说我没变糊涂前就和她那么玩过,我还当是游戏呢,结果今天早上老祖给我说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也要和你这么玩……”

    “你,你到底懂不懂这是在做什么?”

    大爷点点头:“老祖说了,这样你就能给我生孩子,老祖她就有玄孙抱了!”

    苏悦儿闻言一顿:“难道我们走了以后,老祖专门和你说这个?”

    大爷点点头:“是啊是啊,老祖还找了好多这样的图给我,她还问我洞房那天我有没和你做过类似的动作。我告诉她,除了一个你压着我的有些像外,别的都没有!”

    “啊?”苏悦儿这一听汗都下来了:“你,你没说我绑过你吧?”

    “当然没,你说我要是说了,你就不和我玩了,你放心吧,我很守秘密的!”大爷说着昂了下下巴,却伸手往苏悦儿的衣带上摸去:“咱们来照着做吧!”

    苏悦儿此时脑子里正乱:老太太怎么去和大爷打听细节?难道她发现我和大爷还没那个?这会的她这么着教她孙子来和我那啥,难道不是只嘴上说说,而是真的希望我赶紧生个玄孙出来?

    她正想着,却发觉肩膀一凉,大爷竟是已经解了她的系带,脱掉了她的半截衣裳!

第五十七章 我叫你丫装!

    白子奇在看到东方宇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就偷眼扫向苏悦儿,尽管她此刻是侧身在前,但那一瞬间他还是注意到她的微愣,甚至是从晚一拍的收礼举动上,他都能感觉到她的震惊。可是下一秒他却看到苏悦儿安然的收了眼,甚至在老祖客气的请了东方宇入座后,她安之若泰的退回了立柱之后,仿佛先前的错愕微愣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心口蔓延,他特意的又看她一眼,却发现她随意的将头微抬,眼眸却转向了自己。迅速的收眼看向正前方,便正好撞上东方宇那温润的笑。当下心里涌起一丝怒,他却也笑的更加纯真:“宇哥,你昨个才说你要出去忙的,没时间请我听书,怎么今个却来了?难道是得空了来带我去听书的?”

    东方宇保持着那温润之笑,人却说着不冷不热的话:“奇哥误会了,我今日里和你小舅舅约好了要出去一趟会几个朋友,此刻我是来接他的,只是到了白府前,焉能不进来给老夫人行礼问声安呢?”他说着再度冲着老太太欠身点头再比了个礼数,人却一转身冲海家二爷说到:“海爷,时候差不多了,您看……”

    海二爷当下点了头,便要行礼告辞,可大爷却从老太太跟前跑了开,直接到了东方宇的跟前:“宇哥,你们要会朋友,带我一个可好?他们可是我认识的?”

    东方宇瞧着似笑非笑:“奇哥就别为难我了,虽然他们你也是都认识的,可我们要谈正事,却不是去玩的,你就别去添乱了啊!”

    大爷闻言一撅嘴竟是扯着东方宇的袖子看向了海二爷:“小舅舅,我也想去,你带我去好不好,我跟着,我不添乱好不好?”

    海家二爷的脸色充满尴尬,他瞧了眼老太太,老太太则蹙着眉冲大爷抬了手:“奇儿,过来吧,他们是去相谈事情的,你去那儿做甚?又不好玩的,你若想去附近转转了,叫小厮陪着你出去溜湾去!”

    大爷一脸郁闷的往回走,忽而却往苏悦儿跟前跑去口里大喊着:“月儿月儿,他们不带我去,你陪着我出去玩好不?南山那边有条黄龙溪,这会的正是花开的时候,咱们去那儿玩,别人都不带!好不好!”

    苏悦儿这会的正看似恬静,而人其实在急速的推算着“奸夫”东方家的这位二爷要自己伤害大爷的动机,猛的听见大爷喊了自己去带他玩,只扫了眼堂上的人,她便答应了:“好,大爷想去那里玩,月儿都陪着。”她明白也许自己该不出声来保持大奶奶该有的端庄,但是那一刻她看着老太太眼里的溺爱,她明白自己做个事事顺着大爷的大奶奶会更好,而且她也的确很想出去玩玩,再者这是大爷提出的要求,她相信他有自己的盘算。

    当下大爷欢天喜地的蹦跶起来,太太等人则看了眼苏悦儿眼里闪起一丝惊讶,而此时老太太呵呵一笑:“奇儿倒是知道月儿会对他好,知道惦念着叫大奶奶陪他,得了,既然想去,那就去吧,等会用罢了饭,你们就去……”

    “老祖我想吃正记的蜜汁烧鸭,我和月儿在外边吃了好不好?”大爷说着就对厅外的小厮喊到:“去套马车,我们去正记吃蜜汁烧鸭!”说着一转身:“老祖你吃不?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只?”

    老太太一脸的溺爱之色:“好啊,你想吃就去吧!”

    海家二爷此时轻咳了一声作揖告辞:“老夫人,亦狂还有事,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好,你去吧,不过,再有十天就是亦兰的忌日,我在无相寺请了普法大师为她诵经,方便的话你便来吧!”老太太说着冲海家二爷淡淡一笑,海家二爷点了头:“好,亦狂定会到的。”说完转了身,等着东方宇告辞,可东方宇却没立刻向老夫人她们行礼,倒是走到了苏悦儿的跟前,站在大爷的身边说到:“妹夫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

    大爷呵呵一笑:“宇哥说笑了,她哪里如花似玉了?分明是个丑八怪!”

    堂上的人闻言一时有些窘,苏悦儿更恨不得缝上他的嘴巴。而东方宇此时眉眼里已含了笑,可偏这时大爷却一脸认真的说到:“不过,她比起花花来却要好看点,尤其是花花现在成了瘸腿将军,骑马打仗都玩不了,十分的没意思!”

    东方宇闻言一顿:“你说什么?我妹妹她怎么就成了瘸腿将军?”

    大爷当时便撇了嘴:“我哪知道,她说她摔断了腿。”大爷说着却已经伸手拉了苏悦儿:“月儿,我们出去玩吧?”

    苏悦儿点点头,冲着东方宇保持着礼仪的微微一点头,就要和大爷去向老太太请辞,可这时那东方宇却忽然对着苏悦儿作揖:“白家大奶奶,我妹妹如眉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进了白家的门,做了大爷的女人,还请您将她视作亲姐妹多多包涵啊!若有得罪的地方,您多多担待点,他日我东方家自当好生回报。”

    苏悦儿闻言侧了脸的福身:“东方二爷客气了,我白苏氏身为白家大奶奶知道如何打理好自己房院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说完她往老太太跟前一步:“老祖宗,大爷想着出去玩会,孙媳这就陪着出去了,我会带着四红的,您请放心。”

    “好,路上注意着就是了。”老太太说着看向了东方宇:“宇哥既然和亦狂还有重要的宴席要赴,我这里就不留了,改日瞧着哪天天好了,我置办场堂会,自然会下帖子请你们都过府来坐坐。”

    “老夫人想着我们,那是我们的福,到时一定叨扰,这便告辞了!”当下东方宇也行了礼,立刻就由吴管家带着往外引,而此时大爷也拽了苏悦儿往外出。

    “大爷,要出去总要等我换身衣服啊,我哪能穿着大红的喜服出去啊!”苏悦儿说着拉着大爷退后了些许,大爷闻言便是点头:“是啊,那你换吧,你们女人真麻烦!”

    他说话的时候,海二爷和东方二爷没一个有所驻足或是礼让,完全就是无视他们的随着吴管家往外走,而此时苏悦儿瞧着他们直勾勾便去,眼一转,低头扫了眼周边,立刻抓了两颗散落在院子里的小石子在手,当下就朝着那东方二爷弹射了一颗出去,而另一颗却是塞进了大爷的手里。

    与此同时,东方二爷一个转身接住了石子看向大爷这边,而苏悦儿则一脸温柔的从大爷手里拿过石子:“大爷,这些石子玩不得的,您这样随便乱丢砸到人了可怎么办?就算你不砸人,但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白子奇瞪着眼睛看着苏悦儿,而她却此时一转头看向回过身来的东方宇:“东方二爷可还有事?”

    那东方宇一笑,伸手在大爷和苏悦儿的面前将那石子捏成了碎末:“大奶奶说的好,这石子可不能乱丢!”说完拍了下手,转身回去对着等在一边的海家二爷比了个请的手势,当下两人跟着吴管家出了院门。

    苏悦儿此时一回身便拉着大爷往轿子跟前去,大爷却是一脸的不高兴:“你干嘛丢石头?而且你丢了还说是我丢的,你坏!”

    苏悦儿闻言翻了个白眼:“我瞧他不顺眼行不行?你不是还要出去玩吗?走吧,赶紧回去换衣服,免得晚了,你追不上人家的马车!”

    苏悦儿说完便欲上轿,白子奇却是内心一震抓了苏悦儿的胳膊:“追什么马车?”

    苏悦儿眨巴眨巴眼:“怎么?大爷不是要跟着他们去凑热闹啊?我还以为大爷想跟着他们偷偷去了,等下好给他们一个惊喜呢!啊,既然大爷没那兴趣,那去南山玩玩倒也不错啊!”说完便不甩大爷的上了轿子。

    白子奇当下蹙了下眉,略一踌躇后,小声说到:“你怎么知道?”

    苏悦儿在轿子里一笑,伸手撩起轿帘:“因为我是你老婆啊!”说完放下了帘子。

    白子奇一时没说话,默默的上了轿子,当下两乘轿子一前一后的回院。

    苏悦儿此时在轿子中却已经咬着唇寻思:这次他来的是真身还是幻影?他能接住石子,上次也能对我动手,难道那不是幻影那么简单?他会不会是会什么乾坤大挪移?

    两人回了房间,苏悦儿也不敢耽搁,急速的换了外套,取掉了那朵大红花,便要出门,想了想,又撵了丫头帮她拿了帕子啊,披风的往外,趁着她们出去的一瞬,她伸手在多宝格外的那大花瓶里摸出了竹筒,装进了袖袋里,跟着出去了。

    很快一行人出了白府往外去,因着大爷的心思已经被苏悦儿说破,大爷倒也坦然的装着一幅要给对方惊喜的样子,让大家直接就去追。

    但是很快,他们却跟丢了。

    “都是你磨磨唧唧的,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大爷说着一脸抱怨之色的捶着车辕子,苏悦儿却是一笑:“大爷要想给她们惊喜,我有一个好法子,就是不知道大爷肯不肯屈尊降贵?”

    白子奇虽是抱怨,这会的其实眼正扫着周围,他相信小舅舅会给他留下线索。而他听到苏悦儿的话也不免好奇,自然装作惊喜的样子大声询问。

    苏悦儿瞧着他装的真跟个孩子一样,便抿了嘴,比了手势叫大爷附耳过来,等到大爷贴近后,她便对着大爷耳语了一番。

    白子奇的脸上还保持着笑意,手却在衣袖里攥成了拳。

    “你看如何啊?”苏悦儿说完了,笑眯眯的瞧着大爷,心里却是大笑:我叫你丫装,看我不好好折腾下你!

    -第二更应该是在下午6点前-

第五十八章 倒霉苏与黄连白

    “好吧,我应,但是你真的能带我找到他们?找不到的话怎么办?”大爷眨巴着眼睛,一脸豁出去的样子。

    “找不到,我任你摆布,成了吧?”苏悦儿说着将大爷彻底拉进车内,对着红袖耳语了一番,红袖立刻一脸摸不透的表情下了车,苏悦儿转身又拉了红绫,对着她又耳语一番,这小丫头听了虽是眼里震惊不已,却脸上已经浮现了笑容:“奶奶,大爷他,肯吗?”

    “我刚才和他说好了的,你就照着办吧!”说完又唤了红影与红光进来交代:“咱们是两辆马车,等下咱们去正记吃了饭,你带着红袖,红光带着红绫,一辆往南山去就去黄龙溪处玩,一辆就给我沿着城门外小转,假若看到疑似的,就只管追。最后不管追没追到,落日时都在正记集合,清楚了吗?”

    红光红影点了头应了,但是红光还是忍不住说到:“那奶奶您和大爷呢?”

    “我们自有我们的事。”苏悦儿说着便道:“行了,往正记去吧!红袖会去那里找我们的。”

    很快两辆马车到了正记,这是一桩两层的酒楼,楼下是大厅,楼上便是雅座,但正记大约常有豪门来此进餐,特地把后门开在了背街上,本该是个小小的院门,却是雕栏弄画的十分讲究,使苏悦儿意识到这就是VIP通道。

    红光先声招呼了,苏悦儿带上面纱由红绫扶着下了马车,跟在了大爷身后,另一辆车上下了红玉和翠儿以及秋兰。门口接待的小二一瞧是白家大爷,忙是招呼着一行人上了二楼,到了一间还带着小厅的雅间。此时一个胖胖的应是此店的掌柜也急忙到了跟前:“白大爷,您可很久没来了!这间观景咱们还给您留着呢?如何?今日里是要歇歇呢,还是议事?”

    白大爷看着那掌柜挠了下脖子:“歇会吧,照老样子来,别叫人来扰我!”

    掌柜的立刻应了,当下冲着苏悦儿也欠了身,便往后退,此时红袖却已经提着一个布包到了跟前当下冲着苏悦儿道:“大奶奶,您要的东西都买来了。”

    掌柜的本已退了出去,听到唤的是大奶奶,赶紧又对着苏悦儿行礼:“哎呦,不知道是白大奶奶来了,失礼失礼,还请您原谅则个!”

    苏悦儿点了个头,算是回了礼,那掌柜便推出去关上了门,而后楼道里很快响起了一串菜名。

    “这是你常来的地方?”苏悦儿打量着雅间问着大爷。

    大爷点点头:“是啊,没过段时间我都会来吃这里的烧鸭。”说着便倒了窗前,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

    苏悦儿看了红光一眼,那家伙会意立刻说到:“大爷以前常在这里宴请各地的账房,也常在此处和大家议事商讨。后来……后来大爷虽是不太记得这些,但总是隔断时间要来,只是每次都成了专门来吃鸭子了。”

    红光的声音不大,像是细细的说给苏悦儿听。苏悦儿闻言看了下大爷颀长的背影,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说完也去了窗边,就站在大爷的跟前,而红绫则拉着红玉翠儿还有秋兰去了一边小声的与她们嘀咕起来。

    不多会,八菜四碟上桌,大家便用了餐,等到餐毕了,苏悦儿便对红绫说到:“带大爷去换衣服吧!”说完在红绫打开包袱取了一身蓝色裙袍后,自己拉了翠儿和红玉还有秋兰拿着剩下的衣服到了议事的套间里:“红绫应该给你们交代好了,这就换了衣服,你们三个就在这里慢慢的吃,慢慢的耍,两个时辰后,我们就会回来。”

    “奶奶,你这是和大爷……”红玉有些担心,苏悦儿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安心吧,大爷想和我出去玩一会,可带着你们这些人,哪里就好玩了?我们也不过换个行头在附近转转罢了,红影他们会跟着我,你们就安心。”

    “那我们干嘛还要换上这身衣服?诶,这衣服的眼颜色倒和大爷与奶奶穿的一样!”翠儿一边好奇的问着,一边翻看了买来的衣服。苏悦儿却是转头看向了红玉:“让人觉得我们就在这里吃喝,哪儿都没去,不是更好?你说是不是红玉?”

    红玉闻言伸手扯了下翠儿:“别问了,奶奶自有安排,我们照做就是了!”说着便帮苏悦儿脱了外衣,给她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春衫,又取了她头上那些贵重的手势,只留了些固发的簪子,而后扯着翠儿穿套了新衣。

    秋兰一头雾水的看着大家动作,不时的瞧瞧苏悦儿,苏悦儿见状伸手拉她到了一边,贴着耳朵与她说到:“这些是大爷的意思,我自然要陪大爷高兴,咱们把大爷哄的高兴了,才有所仰仗,你可别多话也别多事,就这里吃啊玩的吧!”

    秋兰点点头,苏悦儿便笑着带着她们出了套间,大爷此刻已经不见,只有一个蓝裙绾发的背影在前。

    “好姐姐,你是不是转过来给我瞧瞧?”苏悦儿话音里带着笑意,她份外期待看到他女装的扮相会是多么的滑稽。可是当大爷似羞答答的转了身望向她时,她却愣住了,因为大爷的扮相没有想象的滑稽,反而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随意的绾发,简单的罗钗,脂粉遮掩下,朱红提色间,那俊美只有了艳色,那桃花眸子倒是妩媚而纯。

    “天啊,你比李玉刚化出来还像女人!”苏悦儿惊讶的赞叹了出来,大爷却是一挑眉:“李玉刚?他是谁?”

    “啊,他,他是个戏子,他每次装扮成女人,不但看着是个好看的女人,更是唱出来都是女人声,而且他的那双眼睛风情万种,嗯,我瞧你的眼睛也有那韵味。”苏悦儿急速的解说着,却迅速的上手扯散了头上的发髻。

    “你,你做什么?”大爷见她如此动作不由的诧异。

    “我要变成男装!”苏悦儿兴奋的说着,大爷的脸色却是急变:“喂,不是你说咱们两个装扮成女人的样子,你就能带我找到他们嘛!”

    “是啊,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漂亮,所以我改变主意了!”苏悦儿说着就冲红绫伸了手:“大爷的衣服呢?给我!”

    红绫立刻抱着衣服给了苏悦儿,当下她又去了套间里收拾。

    白子奇看着拉上的隔门,眉头蹙了起来,他有些不安的看向了窗外:这么办?若如此,我如何试探出她的本事?又如何抽身往那边去呢?

    心中的烦忧的他有些不高兴的想拆了发脱掉女装,可苏悦儿却已经换好了衣服,束了发的出来,看着他便是欠身伸手:“夫人,我们出去吧!”

    白子奇的嘴唇抖了抖:“你,你喊我什么?”

    “我们是夫妻两个,现在我是爷,你自然是夫人了?这叫交换身份,又叫变装游戏,是很好的游戏,走吧!我保证你今天玩的特开心!”苏悦儿说着伸手抓了面纱给大爷挂在了耳间,然后轻叹了口气:“虽然我的个子不矮,但要装的像,那就要委屈你蹲着走了!夫人啊,麻烦你蹲着点走,等咱们出去了,你在直着身子都成!”

    白子奇眨眨眼,当下就蹲的低了点,而后苏悦儿一昂头,摇起一把扇子走在了前面。

    留下了三个丫头在雅间,她们六个从后门出发,红光和红影十分知趣,早就下楼清了场,所以倒没人看到大爷这女装扮相。

    只是苏悦儿并没拉着大爷上车,而是拉他站在了门后,看着四红架着马车远去。

    “喂,你这是做什么?”白子奇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只能低声问话。

    苏悦儿回头瞧着他,伸手捏了他的下巴,指尖似挑逗的轻扶了他的唇:“我带你去找他们啊!来,乖乖到我怀里,爷带你出去!”说着她把大爷一把拉进怀里,摇晃着扇子,一脸淫笑的出了院门。

    “桃花,你喜欢什么爷就带你买什么,听说前阵子八宝斋到了一批好玩意,咱们去瞧瞧吧!”苏悦儿压着嗓子一副纨绔子孙的样儿,白子奇却已经发觉到有人在附近盯着,便只能乖乖的配合,一脸娇羞似的埋在苏悦儿的怀里,一边蹲着身子走,一边还扭着腰肢,心里简直恨的牙痒痒。

    其实白子奇今个瞧见是东方宇和海二爷去赴约,便心中明了将是很大的事,所以他故意的闹了闹,甚至为了惟妙惟肖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更是拽上了苏悦儿,因为带着个女人在外,不管她属于什么情形,对于东方宇来说,他的举动都是“小孩子的动作”。不过,他也没打算让苏悦儿陪他去偷听,而是在苏悦儿换衣服的时候,他已经装做失手放跑了一只画眉,发了暗号,他想的是要一石二鸟。

    如今他在正记附近迷路,也是有意为之。之前他喊了要吃烧鸭出来,小舅舅自然懂他的意思,会在附近留下记号,而他这般急不可耐的表现,加之如今毫不掩饰的直追都是为了让东方宇相信他只是孩子习性,并更加确信已经甩掉了他,大为安全。

    他计划着,等会出去的时候让安排好的人围堵了苏悦儿去试她的身手,而他就可以装作受惊落跑,偷偷去探听那边的事。只是苏悦儿忽然与他说,只要自己换女装就能让他追上他们,这令他很好奇,他甚至想到了苏悦儿有意丢的那颗石子,便疑心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因而干脆顺了她的意思。他想着反正两个人都是女装,就算今天试不了她的手也没关系,而且他一样有办法甩掉苏悦儿自己去偷听。可是现在,苏悦儿却忽然换上了男装还换上了他的衣服,不由的令他有些头大,只能期望等会自己能避开了。

    穿过了弄廊,苏悦儿叫了辆马车,将大爷拉上了车大叫着往八宝斋去,马车便驶出了附近。当马车拐上正街,正要往里去时,苏悦儿却出了声叫车夫掉头,往郊外去。

    此话一出,白子奇的双眼立刻睁大了些许,但是他还是装作不解的看向苏悦儿:“怎么去郊外?”

    苏悦儿一笑:“到了郊外,你就知道了。”

    一路无话,当马车行驶到郊外后,苏悦儿付了车马钱,便拉着大爷顺着山路走了几步,当马车也消失在路途后,她却冲着大爷说到:“你要追你小舅舅,肯定要跟的上才行,但马车在市区里有那么多房屋店铺的遮挡视线不说,人家也不想带你去玩,更能专拣人多的地方走,自然是甩掉你很容易的,你怎么好跟的上?所以啊,我带你出来了,这里没那些人来人往,只要在高处在树上一切都能一览无余。我瞧见你昨个好功夫让二爷三爷抓不到你,问过了丫头家丁的,更知道你有一身好本事,所以,要想给她们惊喜,抓到他们,那只有一个办法,劳驾您抱着我追他们吧!”

    大爷的嘴巴张了张:“我追?怎么追?人家是坐的马车啊!”

    “可你能飞檐走壁啊!这里一溜的山林,足够你借力飞纵了,你追不追?你要不追咱们就回去,追不上可不算我的错。”

    白子奇咬了咬牙:“追就追,但是你怎么知道是郊外呢?万一跑错了怎么办?”

    苏悦儿瞧着他呵呵一笑:“放心吧,跑不错的,至于为什么我知道,这个却不能告诉你!”说着她把大爷一扯:“要追就快点哦,晚了追不上可别怪我啊!”

    大爷无奈只得抱了苏悦儿跳纵起来,立时苏悦儿的耳边是风声呼呼。

    好快!苏悦儿心中不由得赞叹,如果说昨个夜里和猫脸以及娃娃头感受飞行算是骑着自行车的话,此刻她被大爷这般抱着,却算的上开汽车了。

    我的娘啊,有这速度,大爷不就是最好的坐骑了?这比马快多了!

    “前面有岔路往哪边?”大爷遥遥的看见岔路口便落地而问,苏悦儿下地看了看路面,而后指了右手的那边:“这条!”

    白子奇此时正看到右边的树上有一颗枣核嵌在树干里,当下不由得心惊:“为什么走这边?”

    苏悦儿抱了大爷的脖子:“直觉,追吧!”

    白子奇只得抱着她追。

    她说的很潇洒,但哪里是什么直觉,其实是她趁着追那马车追的相近时,弹射了一枚毒针进了马匹。一枚放了一夜的含量本来就小的毒针,已挥发了些,不会对马致命,但是却因为毒素随着它运动在体内扩散而使其拉肚。所以苏悦儿只要注意沿路落下的马粪就能知道目标的方向。

    白子奇抱着苏悦儿跑了一会就注意到地上的马粪差别,但是他以为之前在车外,还真不知道苏悦儿动过手,所以倒有些一时迷糊。不过他的速度快,大约飞纵了一刻钟,前面衣袖就看见了马车。

    “是他们!”大爷高兴的正说着,却忽而发觉周围的气氛不对,当下心中叫声糟糕,一个翻身落地,却是四五枚飞镖从两人头上掠过。待落地时,就见十几个蒙面大汉从树林里跳了出来。

    “人说白家大爷长的是面若桃花,比女子不差。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虚传啊!”为首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汉子先开了口,继而身边的一个奸笑着说到:“大哥,他身边的夫人也是人比花娇啊!”

    “哈哈,那还等什么?劫了白家的大奶奶放了这傻小子回去拿钱吧!喂,傻小子,你快回去拿白银三万两来和我们换你的大奶奶,要不然我们可就抢回去做我们的压寨夫人了!”说话的功夫,十来个人便招呼了上来,而一大半完全就是冲着女装打扮的大爷去的……

    不是吧!出个门能遇到劫色的?还是要敲诈白家的!是这帮人太二不知道大爷的底细还是老娘太霉?苏悦儿脑中闪过叹息,无比悲哀的看向了大爷,而白子奇这会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眨巴着眼冲苏悦儿十分娇柔的喊了一声:“夫君,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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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你咬我啊?(粉红30的加更)

    苏悦儿那无比悲哀的眼神本来的意思是:大爷不好意思,我的人品害了你,不过你应该能对付!但是大爷这会十分娇柔的一嗓子,把苏悦儿喊的鸡痱子掉了一地,一个哆嗦后,只能咬着牙自己上了,谁让她现在是“大爷”呢?保护女人天经地义啊!

    不过……就在她摸出针准备拍到冲来这人的脖子上时,她忽然想到大爷是有一身好本事的,所以当下她反而没用杀招,倒是顺着那人劈来的刀闪开来,装作不挡的就地一滚,让才躲到她身后的大爷直接就面对上了砍来的刀,而与此同时苏悦儿手里的针已经对准那人的刀,颈,眼三个部位,显然只要大爷没做出及时的反抗动作,她是必然会弹射出去的。

    可是那人此时啊的大叫了一声像是被踢飞了出去,而他手里的刀竟然在空中浮动着随着大爷高抬在空中的手一起忽左忽右。

    诡异的场景,相极了现在古代武侠剧里那种以内力驾驭刀剑的,又或者是什么玩仙剑的,所以苏悦儿现在相信大爷的等级应该是达到了高高手的级别,只是当下心里不由的一紧:他高高手都能受那么重的伤,难道伤他的人更高?

    “御风术?”那为首的汉子似乎很识路术,瞧见这一招,便是拧着眉的看着一身蓝裙的大爷,一脸的纠结面相,好似想不通一个很大的问题一般。

    “还不快滚!”略带嘶哑的女声,大爷很投入的装着女人,可苏悦儿怎么可能会让这帮劫色的混蛋存在,当下便说到:“夫人,这帮人劫色敲诈,不知多少人遭了秧,今日里咱们两个灭了他们,就当为民除害了好不好?”

    白子奇心里在滴血,面上却要撑着,当下学了眉夫人说话的样子道:“好是好,可是那么多人,打打杀杀的,不大好吧!人家怕血!我才不呢!”大爷说着一收手,那把刀就落了地,竟是直直的插在了地上,进地足有两寸。他话面的意思说着怕血,却是暗示苏悦儿见好就收,别看着那么多人了还逞什么英雄。

    可是苏悦儿被那句“人家”和“我才不呢”的娇态给雷的心尖一颤,差点就喷了鼻血,只能咬着牙说到:“怕就一边呆着去!让你看看你男人我的本事!”说着却是一个翻滚上前,一把把大爷搡到了一边,但搡的时候却抽了大爷的腰带,继而将那一条大约两米长的腰条套脖一撸扎在了后腰上,当下苏悦儿的造型就跟日本穿着和服要做事的女人一样,将胳膊露了出来,瞬间飘逸不在,有的是精干。

    白子奇虽意外她抽自己的腰带,只能抓了衣裤后退,但一看到苏悦儿竟把雪白的胳膊露了出来,当下脸上布了阴色,便忍不住的抬手聚集了周围的风力,想要出手,可苏悦儿此时却似灵猫一般脚下发力弹射了出去!

    白子奇看的真真切切:她的弹射不似自己驾驭着内力,完全凭的是她极快的速度游走在这十几个人中,她的一双手在交错中不断变换,时而紧握是拳,时而平展做刀,时而曲指如爪,时而单指成刺,在敏捷与灵巧中,分击在每个人的身上,或是颈,或是脑后,或是肾脏,或是脾胃,或是咽喉……她所有的落点都无疑是致命之处,没有一丝错位,没有一丝轻柔,她快如闪电的出手之后,周边一片宁静里却是一个个倒地的沉闷声音。

    没有呻吟声,没有吃痛声来打扰这份宁静,有的只是一个个来不及消失的惊讶表情在白子奇的眼眸里定格。

    十几个人,自己冒充二爷请来的杀手,结果连点威胁的举动都没,竟就这么在眨眼间无声无息的被她给解决掉了?天啊,我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内力波动,更看不到她有弹射毒针,但是每一下,她的每一击都是那么真切的一击毙命!她,竟以外家的力量诡异的强大!

    “啪啪”拍了两下手,苏悦儿一把抽解了用来扎衣袖的腰带还给了有些愣神的大爷:“你真傻假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种人若留在世上,总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不是真的敲诈与勒索,但也定是受雇而来,若留下一个活口,万一让别人知道你我已经跟到此处,也许你的计划就会生变吧?我听他们口气,似乎是冲我们而来的,只是好似他们并不认得你,竟将我当做了你,只怕这里面有点什么瓜葛,你说是不是?”

    大爷眨眨眼,并没立刻答话,反而是顿了好一阵才说到:“啊,你杀了好多人啊,天啊,你这么厉害啊?月儿,你用的什么法子杀的人?你教我好不好?”

    苏悦儿狐疑的看了白子奇一眼:这丫的怎么还和我装?难道是……也对,装要装的像的话,自己是不会承认出来的,何况他面对那些危险,未必会信我吧!

    想到这里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抓了大爷的手说到:“你用不到我教你,我相信你的本事比我高,所以与其说教,不如你教我啊,我会的不过是杀人而已!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我只会保护你!”她说完冲大爷露出了八颗牙齿,笑的很灿烂:“夫人,我们还要不要追啊?”

    大爷点点头:“当然要追,我还要偷偷的看他们玩什么呢!不过,今天的事我们不说出去好不好?要是让老祖知道你杀了这么多人,那你可就惨了!”

    苏悦儿做了个害怕的表情,伸手捂了嘴:“好,你不说,我也不说,这是我们的新秘密!”大爷立刻高兴的把腰带扎好,抱了苏悦儿就纵身飞跃。

    不过他脸上笑的很灿烂,心里却忍不住叹息:死这么多人,只怕二弟要倒霉了,但愿不会打草惊蛇惹的老祖误会啊!

    这次两个人飞纵了片刻,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江。白子奇并未抱着苏悦儿落地,反而是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藏了身,将苏悦儿放在大枝桠上,自己打望着江边堤岸上那停放的一排排马车,以及相应的一栋栋临江酒楼。

    苏悦儿没出声,她能想到大爷这是在找他们的马车好判断他们的所在,并借助周边的马车来了解都到了什么人。她默默的瞧看着大爷的神色,她是在想了解将会发生什么,可是大爷的一张满是铅华的脸上却没表露出任何的神情。

    忽然脖子处一痛,她的眼皮不自觉的就往一起粘,她心中只哀叹了一句:中招!便是一片漆黑的人事不省。

    白子奇伸手抱住了昏倒的苏悦儿,轻叹一口气后,将她小心的放在了大树杈的正中,想了想,又怕她会掉下去,便当下捏了指尖,口中念了一段稀奇古怪的咒语后,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周边的许多本来朝上生长的枝叶竟是朝下一弯,互相集结在一起似大网一般将苏悦儿拢在其中。

    此时大爷伸手轻轻碰了下苏悦儿那不施脂粉的素颜,摸了下她粉色的唇,继而一笑轻言道:“你这家伙警惕性很高啊,要不是我能操作五行,还真没办法敲昏你!”说完又指尖在她的唇上流连了一下,便当下身子一缩,竟是消失在这片嫩绿中。

    ……

    “醒醒,醒醒啊!”连摇带晃的剧烈摇动终于把苏悦儿摇醒,她刚一睁眼就看着大爷贴在自己眼前的脸,一时连呼吸都窒了,因为实在太近,近的在他的呼吸里看着他涂了朱的唇,一时竟恍惚的有些迷糊。略是缓了下后苏悦儿才发现自己完全被他抱在怀里,再扫了眼天色,她发现似乎他也没耽搁掉上面时候,太阳好像还在那个位置上。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大爷瞧见她睁了眼,满脸兴奋:“我都摇了你老半天了,你醒了就好,可吓坏我了,下次我再也不带你上树了,你真笨,怎么高了你就晕倒了呢?真没用!”

    苏悦儿闻言忍不住的对大爷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吃不定自己要不要说出来,她想大爷这般瞒着自己,之前自己把话已经说明,他也没有接茬的意思,便明白他一定有很多的顾虑以及对自己的不信任,所以她干脆配合起了大爷冲大爷没好气的说到:“是啊,我没用,你有用行了吧?”

    大爷闻言一顿继而笑了:“我们回去吧?”

    “没找到人?”苏悦儿眨眨眼。

    大爷的唇抿了下:“找到了,但是他们一群人说的我又听不懂,不好玩,我就溜回来了。”大爷说着便抱着苏悦儿纵身起跳,立刻往回走。

    感受着呼呼的风声,苏悦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觉得大爷似乎是愿意和她亲近的,甚至还愿意告诉她一些事,只是碍于他的伪装,以及不能给予的信任,却又远离着自己。

    他一定在隐忍许多吧?他一定是需要帮助的吧?我何苦非要他说出来呢?默默的陪着他,帮他会不会更好呢?苏悦儿想到这里回眸看了一眼大爷,便见到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当下寻思自己这一路故意不用车马就要他抱自己飞纵的动机时,不由的红了脸。

    她其实就是想出口恶气啊!在推端出大爷是装傻后,她想到自己那天被他骑在身下说驾的样子,她就想着要讨回来,所以她才……

    “喂,你好沉啊!平时少吃点嘛!比花花都沉!”大爷忽而开始抱怨,抱怨的苏悦儿一愣,脱口而出:“让你抱是看的起你,奶奶的,抱着我你还想着花花,不许想!”说着她便动手在大爷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大爷立时抱着她落了地,伸手便揉脑门:“你怎么能弹我?”

    “我弹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苏悦儿说着挑眉一笑,摆明了我就吃定你的模样。可是这个时候,大爷却忽而一把抓了她的肩,继而一口就咬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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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谁要灭大爷!

    苏悦儿一僵,当下就抬手或推或打,可此时大爷却是跳开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飞着眉毛沾沾自喜:“我咬了!”

    “你!”苏悦儿捏了下拳头,可大爷依旧不知死活的说到:“你叫我咬的嘛,我只是满足你……”

    看着眼前这个装傻的大爷,苏悦儿很想给他一脚,毕竟她清楚这家伙是装的。但是她看着大爷那脸上洋溢的笑容,她反而收了手转了身:“赶紧回去吧,晚了可不好。”说完便往前走。

    大爷还以为苏悦儿会和他略闹一下,却没料到如此,一时乖乖的跟在她后面前行,既没去抱她赶路,也没再多说一个字,只默默的跟着,看着她的背影。

    两人这么走了一气,城门已现。苏悦儿转身看向大爷一招手,白子奇乖乖地蹲了膝,曲着身子与她一起入了城门,继而花了钱雇了辆马车回到了正记。

    两人才下马车就看到红影缩在角落里一脸的恍惚之色,苏悦儿当下轻咳了下,红影便赶紧迎了过来,招呼着两人上了楼回到了雅间。

    “奶奶你们可回来了,奴婢生怕你们玩的忘了时间。”翠儿口里嘟囔着到跟前伺候,但苏悦儿注意到她的睫毛含莹,眼圈发红,当下就抓了她问到:“你怎么哭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翠儿扭头抹泪微笑着摇头,红玉却是毫不避忌的说到:“奶奶,没什么事的,是您和大爷出去后,我们三无事闲聊来着,结果说到了舅老爷,她一时伤心而已。”

    “伤心?”大爷跳了出来,一边扯着头上的首饰,一边一脸好奇的问道:“她伤什么心啊?我舅舅惹到她了?”

    红玉瞧着大爷的样子,噗嗤一笑,一边上去帮忙一边作答:“是,舅老爷把我们翠儿的心给惹到了!”

    “红玉!”翠儿跺了一脚:“快闭上你的嘴吧!这些让大爷听了,他哪天混了一嚷嚷,你这不是要我死嘛!”说着似是懊恼的往一边去,伸手解脱着套在身上的衣服。

    红玉此时一抿嘴急忙的斜眼看着大爷:“爷,您刚才听的话可不能往外说,那是我们几个说笑的,不当真!”

    大爷此时并未理红玉,倒是冲着苏悦儿一伸手:“我的衣服!”

    苏悦儿见状拉了翠儿和秋兰进去脱换衣服并绾发,这外间的大爷却对着红玉轻声的嘟囔起来:“怎么你们一凑到一起就是说笑呢!你和几个丫头这样,舅舅和几个朋友也这样,你们是说笑的抹眼泪,他们倒是没哭,可瞧着也和哭差不多了,那一张张脸比我爹训我时看着还吓人!”

    红玉听的一愣,转了眼的取了帕子给大爷擦着妆容,口里轻声问着:“大爷说什么舅老爷,难道您还追着他去了不成?”

    “追了啊!宇哥和舅舅不带我去,我偏要去,哼,他们以为我追不上,结果还不是被我追上了?”大爷说着昂着下巴一脸得意,不过转眼又是一脸不爽的说到:“可是他们一点都不好玩,我遁了身形跑进去,还想着趁他们玩时,出来吓他们一吓呢,可是,可是他们一个个全都板着脸,好吓人的,我瞧着不好玩就出来了,诶,红玉,你说他们凑一起板着脸做什么啊?”

    红玉用帕子擦了大爷唇上的朱色:“舅老爷说了,他们是去议事的,又不是去玩的,幸好您没钻出来,要不然吓到她们是小事,打扰了他们议事,难保不会生气的告诉老爷去,倒时您可又要挨骂了!”红玉正说着,秋兰从套间出来把大爷的衣服还给了红玉,便又去了套间里。

    “不过爷,您都看见谁和舅老爷他们在一起啊?”

    “有几个面熟,像铁匠铺的郑掌柜,药材店的鲍三爷,不过也有两个不认识的,听小舅舅喊他们什么,什么侍卫和钱管家的。哎,总之一个个的凑在一起说着什么采买,准备的话,却把脸都扳的老黑了!”大爷说着脱下了身上套的罗裙,抓了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看到腰间衣料的折印,便扫了眼套间口里喃喃:“她们几个呢?”

    红玉本是略愣的,听问便答:“红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去厨房里挑上好的鸭子去了,您出来点了这儿的名,怎么也要带几只回去不是?红光和红绫还没回来,不过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大爷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由红玉给他重新束发,而此时红袖也提了个竹篮进来,那竹篮里面放着由荷叶包裹好的两三只鸭子。

    “大爷!鸭子选好了。奴婢挑了三只,晚餐切开一只,另给两位小小姐备了一只,还给您选下一只,您看可够?”

    “够,有我的就成!”大爷满意的咧了嘴,红玉立刻揶揄般的说到:“您啊,就贪着这甜味,以前也没见您多喜欢吃甜的,如今到越发似个孩子样,甜的吃上了瘾!”

    正说着套间门开了是苏悦儿整好了妆容出来,恰听见红玉的话便随口问了句:“怎么?大爷以前难道不爱吃甜的?”

    红玉点点头:“是啊,大爷以前根本就不碰那甜食,这一年来倒越发吃的,隔三岔五的总要吃些甜的才成!”

    苏悦儿闻言眉略是微蹙了下,却没再多话,反而看了看屋里的人问到:“红光和红绫呢?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还没瞧见人呢!”红袖接了一句去了窗户边。

    “她们两个是去的溪边还是在城外转的?”苏悦儿出言而问。

    “她们是在城外转的。”红袖说着转了身:“奶奶,我和红影去了南山,路上红影就发现有人跟着我们。可等我们到了黄龙溪出了马车,跟着我们的人就消失了,我寻思着是不是他们怕大爷去捣乱啊。”

    “是吗?”苏悦儿才接了口,却听得脚步声,转头看向门口,红光和红绫却是一脸汗珠的进了屋。

    “你们怎么才回来?”苏悦儿才问完就看清两人身上的衣服上大大小小数十条口子,只是并未见血,应是没伤到。

    “你们这是……”红袖见状迎到跟前:“难道你们也遭遇了匪徒?”

    苏悦儿注意到一个“也”字。

    红绫点点头:“是啊,我们哪里有车影可追?就照着吩咐在城外面转,好好的却遭遇数十个匪人,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光哥制住他们一个问是不是误会什么的,那帮人却不管不顾只和我们打,出的全是杀招。光哥开先和我都不予杀人,所以身上倒被划了不少口子,只是我们闪的及时,都没伤到,后来光哥瞧着庆幸不对,便叫我和他先杀出去再说,结果我们砍杀了七八个后,他们就跑了,但是马车却被他们给拆了,我们两个只得自己奔回来,因而迟了些。”红绫嘴快,哗啦啦一气就说完了,身边的红光是只管点头。

    “红袖,你刚才说‘也’,难道你们也遇到了匪徒?”苏悦儿蹙眉而问。

    “奶奶,奴婢并不是想瞒您的,我们下车以后,也被匪徒所围,但红影出手后,他们却自退了,我还以为是他们弄错,后来又猜想着会不会他们怕大爷去捣乱,而故意堵着我们的呢……”

    “大爷以前是不是常去捣乱?”苏悦儿问的是红袖,人却看向了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大爷。

    “大爷半年前闹着去过两次,后来他们躲着大爷,大爷自然也没法去捣乱了,今日里海二爷和东方二爷在厅里说了要议事的话,又勾的大爷动了心思呗!”红玉此时插言说了一句,当下苏悦儿就颇有深意的看着大爷说到:“行了,这事都压着吧,若回去让老太太知道,纵然大爷有些本事,却也不好再出来玩了。”说着回头看向红绫与红光:“你们凑活着穿上我们换下的衣裳先回去吧。这事不要再提!”

    大家当下应了,换衣的换衣,准备马车的下楼准备马车,片刻后一行人便也出了正记上了马车。因着只有一辆了,四红干脆就随车而行,慢慢悠悠的往白府回。

    车内三个丫头缩在一边从轿帘内看着风景,而苏悦儿则看着疑似打瞌睡的大爷,脑里思索着:三拨匪徒盯着我们,甚至都是为了动手,难道是要刺杀大爷?可是他们怎么就知道大爷会出来?甚至三个地方的都要截杀?半年前大爷闹过,后面都躲着大爷议事,怎么偏巧今日里就说给大爷?难道他们是故意说来给大爷知道,好叫大爷出去跟着,而后……是的,那东方宇不就希望大爷死的吗?等等,那海二爷呢?他可是大爷的舅舅啊,他难道也要害大爷不成?不对,不对,我需要好好想想,难道除了东方宇外,还有人要大爷死?

    此时白子奇虽是闭目,心里却是份外担忧:他怎么会拣这个时候动手?急不可耐的,难道是有什么事让他不能等着我慢慢的被毒死了?他们见的是各铺的掌柜,陪的是太子爷身边的侍卫和太监,明明就是采购的事,并无什么隐秘啊,那家伙却偏来诱我……对我们出手的,是我冒充二爷动的人,但是对他们两路呢?不问而杀,定是接了讯息的,可为何对上红影的那路,却又不战而退了呢?难道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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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郡主到!

    两人回到白府,正是落日时分,匆匆擦洗一番彼此整了衣装,大爷和苏悦儿一同去了老太太处。因着两人是外面回来的,没和往日一般休憩,到的时候竟早了些,只有老爷一个在太太跟前。

    苏悦儿循例行礼,心里却已经猜测出这母子两个八成是在商议以后运输的事,便十分抱歉的说着:“老祖宗,老爷,是不是月儿和大爷来的早了些,扰了你们?要不我陪着大爷现在院子里玩一会?”

    老太太笑着摆了手:“无妨的,你们玩了一下午难道不累的吗?来,过来坐跟前吧!”说着她一招呼,大爷扫了眼没啥表情的老爷直接就跟兔子似的蹦跶过去了。

    老爷的眉略蹙了下:“好好走路,越发的没相!”

    “你说他做什么?你要是和他一样,只怕更没相!”老太太一脸溺爱的看着大爷,自然是口里嗔怪着老爷。苏悦儿当下无语的就想往一边缩,可老太太却忽然点了她:“诶,大孙媳妇,这两天你没少往外跑,昨个听说你又出去置换了一处,这般耗着你手里的物件,还要累着你,可真是辛苦了你!”

    苏悦儿心里一颤陪了笑:“老祖宗这是哪儿的话,孙媳为家里出点力本就应该,再说了,置换出去的不过是陪嫁来的底子,用了就用了的事。老祖宗疼我,已经给我了庄子,说来我是占了家里的大便宜了!”

    “是个知道孝敬的。好,好!月儿啊,白家虽是世家,可人情味绝不淡漠。你能把白家贴心的当自己个的家,我呀最高兴。我和你老祖公自打拼出白家的基业来,奉行的就是真心待人,只要真真心心的护着白家,围着白家,实实在在的全着白家的忠义,我白家就绝不会让他吃一丝的亏!你可明白?”

    老太太忽而正经八百的丢出这么一段话来,苏悦儿诧异归诧异却也乖乖的应着,当下老太太却忽然说到:“上次你筹措来的银两是直接让你给了二爷拿去用的,怎么说还能凑个几天过去。你既然这次弄来了钱财,不若就交给你公公吧,白家铺头上的帐都是他把着的,上下筹措起来,他自是有数的人,后面二爷若用,也不用到你房中恼你。”

    老太太的话一语三关,苏悦儿听的心思跟着转了三回,不觉背后升起凉意来,当下就应了:“好的,晚饭用罢,我便带人把钱箱抬到老爷的院里……”

    “抬他哪儿做什么,抬我这里,白家的官中银两从来都是置在我这处的!”老太太说着一转头冲老爷说到:“厚德,晚上给如意说一下,大奶奶都进府有个六七天的了,也该让她手把手的带着月儿熟悉家事了,叫雨晴跟着,处处儿的交待了,若能上了手,月底便也能交了锁匙按规矩的让月儿跟在如意后头协理了。”

    苏悦儿一听正思量着开口推辞下,老爷就出了声:“娘说的是,我稍后就给如意说……”

    “老祖,老祖,你要把月儿弄到哪儿去?我还要她陪我玩呢!”大爷忽然开了口,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老太太瞧他那样子就无奈的笑了:“我能把你媳妇弄到哪儿去?自然是她陪着你的,可她总不能见天家的让她陪着你玩吧?该上手的总要上手,她可是大奶奶啊!”

    大爷似是不满意的撅了嘴:“非要她吗?弟妹不是在管的嘛!”

    “是,现在二奶奶是操心着,可那不是你没媳妇嘛。如今这媳妇都进门几天了,就该她接手了啊。再说了,今个你舅舅来了,说了再过一个月就不操心以后的运送之事,我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叫我去跑吧?所以自然是你二弟三弟里选一个去了。可你三弟太年轻,外面都没跑过,一个毛头小子还不够给我闯祸的呢,我只能选你二弟……”

    “诶?选二弟?他出去了,谁照看铺子呢?”大爷眨巴着眼。

    “只能是你爹辛苦些照看着了,哎,要是你没糊涂多好!”老太太说着忽而一把搂了大爷,一脸的疼惜:“哎,你要好好的,我何来这些烦心,你看着铺子也好,还是出去探路也好,哪件事不是交给你就不用操心的,可如今的……哎!”老太太说着忽然摸起眼泪来,一旁的老爷见了赶紧起身劝着:“娘,您别这样,奇儿已经如此,咱们伤心也是无用,只能期望着他慢慢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慢慢的擦着眼泪,人却搂着大爷显然是心里还痛着。

    苏悦儿从红樱的手里拿了帕子,到了老太太跟前轻声劝着,此时丫头们唱了声,太太带着二爷和二奶奶一并来了。

    唱声间,三人进了屋,苏悦儿赶紧起身过去行礼,太太瞧见苏悦儿竟是有些诧异她的早到,轻声念了句:“奇了,这些天终于知道早到一回!”说罢则带着二爷和二奶奶冲老太太行了礼。

    老太太抹掉了眼泪摆了手:“好好,都坐吧!”

    丫头们伺候着几位坐下,太太就开了口:“婆婆怎么抹起泪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无碍,我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倒好着呢,只是一时瞧着奇儿心里不大痛快罢了。”

    “老祖您要想开啊!”二爷起身往老太太跟前去:“大哥已经如此,您伤心也是无用,有什么烦忧的事,您只管交代轩儿,您膝下不仅有大孙,也有我和言儿不是,我们虽比不上大哥,但也能做他一半的事不是?”

    老太太闻言点点头:“是啊,我还有你和言儿,只是你们两个啊,能给我少惹祸就不错了!哎!”

    老太太的话一出来,太太的脸色就难看了点,她斜了一眼二爷,二爷就赶紧缩回了位子上。叶雨晴瞧着此时的尴尬,忙动手捧了茶到老太太跟前:“老祖宗快别恼了,今个二爷回去就被姑妈训诫了一顿,还被打了手板子呢,您就原谅了他吧!他去参加韩岳的邀宴,也是想着和太守那边稳着,生怕咱们再生什么变故不是?”

    苏悦儿闻言心中对着叶雨晴比了个大拇指:她可真是会说啊,那二爷一点糗事出来说,既说出来太太已经教育又说出来二爷的动机良好,最关键的是卖了好的讨好,倒也把尴尬给消了。

    她正心里赞着呢,打算以后也多学习一二,却不料老太太一把推了茶说到:“这茶我不喝了,大奶奶昨个和我说了,叫我进食前后别饮茶,免得伤了脾胃。”

    当下苏悦儿心说句,太阳!就看到叶雨晴的脸色份外难看的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只是一秒她却又笑了,并伴着扬了手在脸上轻拍了下:“哎哟,雨晴真是该打,伺候老祖这些年来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体谅老祖的脾胃,哎呦,雨晴可是罪该万死了!老祖宗,您快打打我这个糊涂虫吧!”说着她放了茶,伸手抓了老太太的手就和个泼皮无赖的小丫头一般缩在老太太跟前,竟是伸了脸捉着老太太的手往上轻轻的拍。

    一时间厅内便有了笑声,继而老太太也笑了:“你就是猴儿!”说着抽了手在叶雨晴的脑门上轻戳了一下,这所有的尴尬都化解而去,只是苏悦儿知道,自己又被老太太拿出来抡了人一巴掌。

    哎,我这样被老太太当枪使可要不得啊,她干嘛一下子把我拽出来了呢?苏悦儿正寻思呢,就听见老太太又开了口:“雨晴是个能人,里里外外利索的很,帮着你婆婆打理白府也早就得心应手了,事情办的也总是漂亮叫人放心!不过,我的意思,你打今日起,就开始带着你大嫂子把家宅里的事一应的熟悉,争取半个月就能脱了手,一并交了她去!”

    苏悦儿一听,心里再喊一声太阳!刚刚才被拿去当苍蝇拍抡了人家一下,这会的直接就被拿去抽人家的脸,她预感到,这下自己肯定会被二奶奶当夺权的人了。当下苏悦儿就懊悔:我来这么早做什么啊,肯定被误会是我来要权了。

    叶雨晴的脸色只是微微变了下,立刻就笑了:“是,老祖先前不就说了嘛,雨晴怎么敢耽搁,尤其大嫂好本事,只一天就筹了那些银两来,我家二爷都念着大嫂的好,说缓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呢,本来今个过来的时候,姑妈就说了,叫我明日里起带着大嫂样样熟悉,老祖宗您今个又提,我可只好今后几天缠着大嫂了。大嫂!您可要赶紧的熟悉了去,我早点一并交给了您,也好得闲去偷偷懒,睡会子懒觉了!”

    苏悦儿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老太太又发话了。

    “你想偷懒怕是不成了,今日海家二爷来,说的话你们在场也听了个真真儿的,所以啊,我也就敞亮了说,咱们白家是要自寻一条路出来了!所以我寻思了,轩儿把手里的事争取这个月全部规整完,你呢,把你大嫂带熟了家里的事,等到下个月了,你就和轩儿一起出去,把这个运输的路给找出来!”

    老太太的话一落,屋内后来的三位都是一愣,继而二爷开了口:“老祖要我出去探条路出来,那京城里的铺头上谁主事?”

    “自然是你爹了,难道你觉得言儿能成?你看,你们都来了他都没到,八成又在外面玩闹去了吧!”老太太说着扫了眼太太,太太当下就抿了唇:“言儿没到是帮着二爷去了附近的郊县,他说想去看看附近郊县里的那几家粮户,愿不愿意出粮。”

    老太太闻言垂了眼皮子:“他还知道上心了?不错!就是别是打个幌子玩一圈就成了!”

    “咳!”二爷轻咳了下,兜了话头:“老祖,父亲大人一个这铺头上的事行吗?要不,我这几天给三弟说说,他人活泛,铺子里张罗下前后应该还是行的!”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当初白家比现在难的时候你父亲都对付过,他忙的过来!再说了,大爷也还在,虽是人糊涂了,但也不算全然的痴傻,他八岁那会儿就跟着厚德已经走南闯北了,这铺子里的事更是十三岁就开始打理了,如今再是不汲,对付下来客坐下堂还是成的,反正正铺上大小三个掌柜呢,他就去做个样子而已!”

    “可是这探路的事,不是件小事,沿途打点出路数,还要寻出近路来,这……这至少是需要两到三个月,早稻一下,收了就要发往各处,轩儿可担心来不及啊!”

    “是吗?”老太太说着一笑:“你怎么不问问你媳妇呢?我叫她腾出手来帮你,你当只是叫路上陪着你?她娘家做那丝造,每年运输的大量蚕丝,布匹的,难道又全是交托的海家吗?再说了,你要真不知道怎么做,你娘不还在的,她难道会不帮你?你说是吧如意?”

    太太脸色一白:“婆婆说的见外了,如意怎么都会尽力去帮的。”

    “听见吧?雨晴你呢?”

    二奶奶也是赔笑:“老祖问的见外了,我哪能不帮着二爷呢?”

    老太太此时呵呵一笑看向二爷:“轩儿,你放心吧,有你娘和你媳妇帮衬着你,早稻下前,你一准探的出路来!”老太太说完看向了红樱:“我饿了,传饭吧!”

    ……

    一顿饭用罢,老太太凭着一只鸭子赞了半天大爷的孝顺,二爷和二奶奶席间脸色份外难看,等到用罢散了时,两人一出来就神情不悦的以今日劳累为由先辞了回去。

    苏悦儿以为太太又会打发了自己,可她今次倒没,而是不出声的上轿,苏悦儿只得跟着过去伺候。用罢了餐,太太抹着嘴问了问钱款的事,当苏悦儿说自己全用了手里的地契之内换购齐了后,便夸了两句也不在问,只说着明日里叫她早点到主事厅,她交代屋内掌事的几个婆子管家的给她认识,便嘱咐着明日里下午她还要陪着大爷去铺头上坐坐,都应该注意的事。两人看着说话,却基本上就是太太一个人说嘴,苏悦儿只偶然的应一下。

    待太太发觉苏悦儿压根就没自己提及今晚的事的意思后,她也就扬了手放了苏悦儿回去。

    苏悦儿从太太那里出来,便回屋用餐,大爷自然是缩在老祖那儿的。

    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寻思着老祖今天和她说的那些话背后的用意,忽而想到老太太特嘱了钱的事,又思及太太问起,忽就明白过来,自己欠着老太太一个交代,当下叫人撤了饭菜,把剩下的地契文书的装了,唤来红光红影,把今日里辛苦弄来的一箱金子搬了出来。自里面取了六块金饼子叫秋兰锁进了库里,她便叫这两人抬着去了老太太那边。

    一入院就听见砰砰的声音,抬眼望去,就看到院中灯火下,竟是有几个人似在打架,苏悦儿正疑惑呢,红光开了口:“是大爷在和小五他们打拳玩呢!奶奶别担心。”

    苏悦儿点点头,扫了一眼,这边的红樱就到了跟前,瞧见是大奶奶带着人抬了箱子来,立刻就引着她进了屋,老太太则手里捧着一本账册看着,见到她来便随手合了,苏悦儿注意到那是个红皮子的。

    “这是多少啊?我心里有个数。”老太太轻声问着,红樱动手就去开箱。

    “差不多三千两金,若拿去兑了,大约有个三万两左右吧!”苏悦儿尽可能的一本正经的说着。

    金灿灿的饼子在眼前,老太太看着一箱的饼子没开口也没什么震惊之色,倒是红樱数了数,而后报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闻言点点头一笑:“我们白家有你还真是有福气!”她说完扬了手,红光和红影立刻退了出去。

    “大孙媳妇果然有能耐,现在全家上下都知道你弄来了银两,更知道你是舍了手里带来的嫁妆底子给我们白家撑过去这场麻烦。你们苏家可一转眼成了我白家的大恩亲家了!不过……你苏家的家底我清楚的很,所以我很好奇,先前的六万多银子,如今的三千两金,这些你都从哪里弄来的?”

    苏悦儿似是无奈的一叹气,从怀里摸出了那堆文书交给了红樱:“老祖宗您是知道我苏家底细的,的确我苏家是拿不出来一两银了,可是那天您又点了月儿出来,叫月儿去想法子。月儿看的出来,老祖宗不希望这事沾上叶家,那么所求的就是东方家和海家。只是红玉那里我也知道,这两家能筹来钱只怕不易,而且最关键的,它们也是世家,这中间有无利害关系月儿不清楚,但自古,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月儿担心我这一去求,倒给白家丢了脸面惹来麻烦,所以一时也很犯愁。幸得我惦念着眉夫人的脚伤说去看看,竟发现眉夫人的嫁妆份外的奢华,于是,于是不得已的,我就敲了她一笔。”

    老太太温和的点头笑了笑,苏悦儿看的出来老太太是知道底细的,便暗自庆幸自己对她没有隐瞒。

    “我很好奇,你用什么条件敲了她这么大一笔?要知道你可把她嫁妆的三成敲进了手!”老太太一句话,把苏悦儿震到了:才三成?那可是账面上的十万两啊,难道眉夫人带了三十万两进的白家门?

    “嗯?”老太太见苏悦儿没说话,轻哼了一声催促,苏悦儿无奈的叹口气,决定老实交代:“眉夫人的心里自然是有大爷的,我若要敲她,只有拿大爷才敲的动,我应了她常把大爷按到她房里去,她自是愿意的了!”苏悦儿自动的把关于孩子那部分省去了,她可不想老太太知道后来跟她算账。

    “大爷原来就值十万两啊?傻丫头,你要少了!”老太太才说了一句,忽而院子里有了动静,红樱立刻出去了,片刻后吴管家脸色大变的跟着红樱跑了进来,进门就急声说到:“老太太,有位贵客来了!”

    “哦?谁啊?”老太太抬了眼:“值得你变了脸?”

    吴管家看了在跟前的苏悦儿一眼,压低了声的说到:“景阳郡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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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小三预备役(上)

    “景阳郡主?”老太太当即眉毛上挑,脸有重色:“来的几个?乔装,便装还是正装?何路车马?”

    吴管家忙是答话:“来的是三个,郡主带了一男一女,女的是上次跟她来过的丫头金蝉,男的不认识,但看他腰间挂刀,一脸警色怕是侍卫。三个人穿的便装,只雇佣了一辆车马行的马匹,瞧着是临城的。”

    吴管家一气答了话,老太太便问道:“可已引进厅去?”

    “我一瞧着是郡主没错,又见她穿的便装,便没声张的先将人接进了厅来,如今叫了人伺候在跟前奉茶,赶紧过来报的您。”

    “好,咱们立刻过去,你叫人知会各房的人过去见客行礼!月儿,你先陪我过去吧!”老太太说着起了身,眼却扫了下红樱,红樱立刻站在了金箱子前弯弯身,并未动身。苏悦儿瞧见便知道她是要留下把这箱金饼安排好的,便乖乖的上去搀扶了老太太,出了厅。

    吴管家立刻张罗了人各房通知,苏悦儿记得大爷就在院外与人玩闹,便想唤上他一道,省的再传,但此时院外倒很安静没了打闹的动静。

    “孙媳,你瞧什么呢?”老太太问着,面前已经有轿子过来。

    “没什么,就是看看大爷又去哪儿玩了。”苏悦儿的话音落,老太太笑着捏了下她的手:“别怕,你是我白家的大奶奶,谁都动不了!”说完便上了轿子,使的苏悦儿有些错愕的上了第二乘。

    老祖宗和我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叫我别怕?是了,吴管家报她到前还看了我一眼,难道这景阳郡主和我有些瓜葛?不,不对,早上海二爷打了招呼说的是还要四天才到的了白家,可现在人就到了。再者听那意思,这郡主分明和白家有什么关联,只是干嘛老祖宗和我说上这么一句,难道是和大爷有关?

    她在轿中思量着其中的关系,但对于郡主她所知道的几乎是空白,一时也难下定论,只是在下了轿子扶老太太时,注意到主事厅内的灯壁辉煌,心中便也明白来者的份量。

    扶了老太太,苏悦儿随着进了厅。此时门口的小厮报了老太太来了,她才向厅内扫了一眼就看见坐着的那位起了身,步履盈盈的迎了过来:“老太太,梦洁来叨扰您了!”说着便是略略的欠身欲福,而老太太一把扶了她:“哎呦,郡主啊,您这是行的什么礼啊,按道理可该我给您行礼!”老太太说着也是作势要跪的。

    “老太太您快别这样,梦洁可是晚辈呢!得,咱们还是照着老样子,两个啊谁都不拜谁!呵呵。”轻快的声音里带着一份自来熟的自信,苏悦儿因扶着老太太就在跟前,当下随势一扫,便见是个大约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玉盘脸上一双杏眼含笑,樱桃小嘴边上有着一对酒窝,属于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个热情大方讨喜的姑娘,丝毫不令人生厌。

    不过……

    她说着话的便顺势一搀老太太,竟是一副比自己熟络万分的样子,扶着老太太往正中的敞椅上去:“老太太,一年没见您了,梦洁老惦念着您呢,这次离家的时候本还专门给您带了些南边才有的瓜果,可路上来的时候,遭遇了难民,生生被抢了去,我们几个都这幅模样了,给您带的瓜果也都被那些人糟践光了!”

    苏悦儿就这么被抢了老太太去,只能自己略尴尬的退了一步,心里还想着自己算是老百姓,是不是见这个什么郡主还要下跪磕头。

    “哎呀,瓜果什么的有何重要?重要的是你没受什么伤,没被吓到吧?唉真是的,你来这里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这路上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再说了,我们也好出去迎了你啊,不然让你哥哥知道了,我们白家可就别想落了好……”老太太说着不但坐了敞椅,连带着她也一并坐了其上,瞧着就跟老太太的嫡孙女似的。

    正此时小厮唱了音,太太带着二爷二奶奶一并的进来了,当下竟是上前便是对着郡主下跪,瞧的苏悦儿也只得赶紧跟着。那郡主一见太太进厅要行礼,立刻是离座上前扶了太太,自然而然的别人却只能都老老实实的行了礼。

    “你们别这样啊,我不过去了一年而已,怎么又摆起这些礼了,看着叫人没趣,还依着以前那样可好?”景阳郡主说着一脸娇态的往太太怀里缩,看的苏悦儿有些昏,不由得思索着郡主不会是屋里人过继出去的吧!

    “郡主说了这番便宜我们的话,我们又怎么能不应呢!”太太说着呵呵一笑,赔了客气,此时郡主才算离开了太太的怀抱,冲着跪地的几人一一比划了扶的意思:“二爷您快起来啊,还有二奶奶您怎么还跪着,咱们姐妹的都那么熟了,诶,这位是谁家的亲戚,我瞧着怎么眼生啊?”

    郡主这会算是看到了苏悦儿,却只是问而不提起来的话,苏悦儿非常想跟着一并起来,但又明白人家算皇家的人,自己在是豪门也是民间组织,还是群众,所以只能跪在地上答话:“月儿是白苏氏……”

    “郡主,这是我大嫂,我们白家的大奶奶!”叶雨晴忽然凑了一句,脸上笑意满满,洋溢着一份虚浮的热情。

    “哦,是白家大奶奶啊,您快起来吧!”杏眼里闪过一丝冷色,却又满载了笑,她从太太跟前彻底让开,冲着苏悦儿伸着手亲自来扶。苏悦儿哪里敢让她真扶自己?忙是客客气气的道了谢,碰也未碰的自己起了身。

    只是一瞬间那杏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继而她缩了手,但却难免有些尴尬。二奶奶似乎没料到苏悦儿会这般不知礼数,忙是边上笑了一句:“大嫂您瞧您,郡主亲自让扶于您可是福气,瞧把您吓得!”说着又冲郡主言到:“郡主,我大嫂来自平城苏家,家中虽是名门,规矩礼数上却没世家大,许是没见过您这种身份尊贵的人,一时略有失礼,您可别计较啊!”

    景阳郡主一笑:“我哪是那种不知体谅的人?你们快也别叫我什么郡主了,还照着原来喊我梦洁吧!”

    当下几人应了,梦洁就跟家里人似的说到:“瞧我一来你们都不自在的,快都坐了说说话吧,我在王府里都快闷死了,就想着来寻你们玩乐呢!”当下大家浅笑了下,便纷纷照着身份坐了,苏悦儿参看着叶雨晴,便寻了位置也准备坐的,可忽然的老太太却喊了她:“月儿啊,你坐那里做什么?来,到我跟前来坐着,顺道的给我揉揉肩。”说着却是拍了身边的位置,当下苏悦儿呼吸就是一紧,只能看向了那景阳郡主,因为之前景阳郡主便是坐在老太太身边,坐的就是那位置。

    老太太话一出来,本来已经迈上台阶准备坐到老太太跟前的景阳郡主便是略顿,继而她一转身冲着看向她的苏悦儿就是一笑:“大奶奶很得老太太喜欢啊!”说着却又转了回去,竟是不管老太太的话,自己依旧坐到了老太太的跟前:“今个我来了,您何必喊别个呢?还是我来给您揉揉吧!”说着便是抬手。

    “诶,使不得啊!”老太太身子一偏:“您可是郡主,我不过是个老百姓,这要是传出去,可就……”

    “老太太是厌了我了?”郡主的脸上的笑忽而就淡了:“以前我给您揉捏的时候也没见您这般推辞的啊,只是过了一年,老太太就和我生分了吗?早知道,我死也不跟着哥哥回去了,就赖在这里,也没得这些见外!”说着眼睛一眨巴,竟是杏眼里滚起来泪珠,晶莹间闪着珠华。

    苏悦儿一瞧更不好走到老太太跟前去,只能赶紧的瞧着老太太,老太太只得对她撇了一眼,意思着你先站我边上,继而冲郡主说到:“瞧瞧,我不过贪恋了大孙媳妇的手艺,就把你这爱哭鬼给招惹了,要是这样我以后可不说话了,由着你们去!”说着就是一撇嘴。

    “老太太!”郡主撒娇的喊了一嗓子,却是闪着泪花的笑了:“得得,我让,让您的大孙媳妇给您揉捏着去,我呀去给太太揉去!”说着起了身下了台子就往太太跟前去。当下太太惊的脸都变了色,忙是起来说到:“哎呦,我的郡主啊,您就歇会吧,听说你可才来,这一路的累了吧?”说着她抓了郡主的手却是把她拉在身边坐了。

    苏悦儿瞧出架势来,赶紧到了老太太跟前做样子的揉捏着。她是不怎么懂推拿的,但她却无比的熟悉人体结构以及穴位,所以,当下的倒也真给老太太点点的揉捏敲击起来,在得得的声音里,一脸的专心致志。

    郡主扫了苏悦儿一眼,见她一脸专心的伺候着老太太,便是一转眼的说到:“梦洁谢太太关心了,不过您怎么还叫我郡主啊,不都说了比照着以前来嘛!”

    太太脸上的神色略是尴尬,而郡主又开了口:“诶,怎么没见着白老爷?可是还忙着铺子上的事?大爷和三爷呢?怎么也没见着?”

    “哦。我们家老爷将才出去见一个朋友,人前脚出的门,您后脚就到了,我已经叫人传话去追了,想必过一会就来了;言儿啊今个下午就出门办事去了,可能最早都要明个才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赶瞧的见到您,诶,说来,也不知道郡主这次来是待上几天?您这次出来是往哪儿去瞧看的啊?”太太一脸笑容的问话,那郡主却是神色陡然一暗,当下眼里又涌了泪,唇角几动一语未出便是眼泪珠子先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

    “诶,你怎么哭起来了?难不成受了委屈?”太太说着赶紧动手的给她抹泪,可那郡主一下子更来劲,暗泣声渐大不说,那眼泪珠子掉的哗哗的。

    苏悦儿瞧的心中叹息:我天呢,眼泪当真不要钱,这要不是受了委屈心里憋屈大了,那可只能说这位是个演技派了,说哭就哭啊,真本事!我咋就挤不出眼泪来呢?她心里嘀咕着,竟也当真的试着眯缝了眼看自己能挤出滴眼泪不,可是很不幸,半滴的感觉都没。

    “这是怎么了?话才说了两句就哭上了!”二奶奶瞧着也凑到跟前扶着郡主的肩而问:“难不成路上受了委屈?”

    苏悦儿低头瞧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却伸手轻按在了她揉肩的手上开了口:“行了,你们别围着她问了,她若要说,自会说的。”

    二奶奶感觉的出来老太太的意思,立刻收了手的回去坐下,太太只得一言不发的轻拍郡主的背。郡主嘤嘤的哭了片刻,抽泣着一边抹泪一边开了口:“梦洁,梦洁并不是路上受了委屈,实在,实在是这次被哥哥逼的待不下去了!”

    几人闻言都抬了眉眼,可老太太没出声,谁也不敢再接话。

    郡主自己抽泣了两下才继续说到:“自去年大爷出了事,我被哥哥派人接了回去,我这心里就放不下大爷,生怕他有什么变故,可哥哥却也不知道动了哪门心思,一个劲的为我张罗亲事,光南边近邻几个城的刺史,还有州道的都统他都相见了好几拨。我无心嫁人,他却非要逼我定下一个。我说我,我,我心里有人,哥哥就说,就说他近日里就要成亲,我听闻大惊,紧赶慢赶的偷跑了出来,虽没什么相拦的意思,可心里终归是不能平静的,想着我怎么也要来看看。只是到底我是私自出来的,也不是全熟的路,等到了这边已经晚了这些日子,大爷他,他已成亲了!”说着眼泪珠子哗哗的又落。

    一瞬间苏悦儿听的嘴巴都张大了:敢情这位郡主竟是急爪爪的跑来想要阻止自己和大爷的婚事的啊,而且因为不熟悉道路所以来晚了,但现在人家这般上门的架势,我怎么瞧着一点也没礼义廉耻的意思呢?

    “郡主啊,你看,奇儿已经娶了月儿……”太太神色尴尬的才说一句,那郡主却猛然抬了头大声的说到:“我知道,我知道,我没奢求什么了!我在王府的时候就后悔,后悔听了哥哥的话回府,我这一年来心里就没舒坦过!来的路上我就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办?毕竟我和大爷当年也算是谈婚论嫁过啊!可在路上错过了日子,我就知道我是无缘做大爷的妻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啊!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就想着先逃到这里来,我能见见他也是好的。若,若老太太,太太愿意,我,我也愿意进了门,哪怕和苏姐姐做对平妻也成啊!”

第六十三章 小三预备役(下)

    “噗”一口茶从二爷的口里喷了出来,当下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身边的二奶奶一脸惊色竟没顾上给二爷顺背,只自己愣着伸手捂上了嘴。

    此刻整个厅里的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听见二爷咳的那是惊天动地。

    苏悦儿僵在老太太身后,一双眼睁的大大地。她份外怀疑自己眼前的郡主是穿越来的高人,因为她无法相信一个郡主,一个堂堂的郡主,竟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种话来!不但大谈自己的婚事,甚至不害臊的公然说要和自己坐平妻,她也太,太惊世骇俗了吧!

    瞧着一厅人的愣色,景阳郡主呼的一下埋了头用着手里的帕子捂脸,而此时她身边的丫头金蝉一步上前把她搂进怀里,一边安抚着她一边眼扫着厅内的人开了口:“白家老太太,太太,还有各位爷和奶奶,我们家郡主今个失礼了,还请各位见谅。不过,话已经被郡主说了出来,倒也不如一气的说个痛快。我家郡主如此不知廉耻的说了这话出来,也实在是她煎熬了一路,真正的是心里撑不住了啊!不瞒各位,来的时候,我家郡主说的清楚,她这番出来就不要再回王府,倘若不能嫁进白家,她宁可去投河也不愿跟了别人。走到半路上,算着日子已过,我家郡主便哭昏了过去,待醒来就生生死死的闹了一场。后来我们一路紧赶慢赶的过来,郡主便思量好了,这次就是丢了脸也要说出自己的心思,她,她实在不想跟了别人去啊!”这丫头说着眼泪也吧嗒吧嗒的落,瞧的苏悦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奇儿已经娶了月儿了啊,纵然你说什么平妻的话,可您是堂堂正正的景阳郡主,怎么能自折了身份!这要让悦王知道,我们白家以后可还怎么活啊!”老太太当下开了口:“再退一步说,我白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也世家大户,为妻即是主母,掌着各房院事,族规之内也未有平妻之事,不可……”

    “老太太!”郡主忽然叫了一嗓子,竟是自己往老太太的怀里扑:“您不能丢了梦洁啊,当初我随哥哥来时,您和太太不还夸了我和大爷是一对的吗?你不是和太太都说了,也希冀着我做您白家大奶奶的话吗?”

    “梦洁,你……”老太太一脸难堪的闭了嘴,太太也是神色复杂的撇了嘴。

    “老太太难道不认了吗?梦洁此番来又不是非要她让了大奶奶的位置给我,我已经丢了脸的说愿意和她做个平妻了啊,就是掌家的事我也愿意统统交了她啊!”郡主此刻一脸泪水的指着苏悦儿,好似今日里她这般认了栽,苏悦儿是占了大便宜的,只能伏地感恩而不能有所不愿似的。

    苏悦儿心里一个冷哼,正深吸一口气就要说话,却不曾想,这个时候大爷竟是一身泥巴的冲进了厅内,张口闭口就喊着“月儿,月儿!”

    苏悦儿只得应了声的赶紧过去,而大爷也已经完全入了厅内,丝毫不管厅内的人,只一脸兴奋的冲着苏悦儿说到:“月儿快来,燕子说大黑和大个子打架了!咱们快去看!”说着就要来抓月儿的手。

    “奇儿!”太太此时拍着桌子喊了一嗓子:“你没见屋里有客吗?”说着她冲外面喊了一声:“今天是谁跟着大爷的?进来!”

    太太忽然掉了脸的放话,外面应着的小厮就赶紧惶恐的跑了进来跪地:“是奴才二顺跟着的……”

    “没眼力的狗奴才!家中来了贵客,叫你们知会大爷来,这半天的功夫都干什么去了?如今人来了,也不说教着让大爷知道来了贵客,这般失礼失仪的冲了进来,叫我们的脸面何存?去,照规矩的寻吴头去,好好领上二十板子再和你计较,滚!”

    太太第一次在苏悦儿的面前露出这等厉色,委实让苏悦儿惊讶,她心中叹着老虎发威,略一扫眼的去瞧郡主,就见郡主似乎也是很意外般的僵在太太的跟前,也没再顾上继续哭诉,只不过她倒不是注意的太太,却是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

    “郡主,让您见笑了!”小厮哭兮兮的应着退了出去,太太便收了脸上的厉色对着郡主露出一抹难堪的笑容。此时老太太开了腔:“奇儿,莫成天的就知道抓着你媳妇闹着玩,这家里来了贵客你总要招呼的!哎,瞧你这一身泥,快给擦擦!”

    说话的工夫,几个丫头端水的端水,上帕子的上帕子,一应的伺候完了,总算一张白净俊美的脸在泥土里清新起来。

    “快给郡主行礼啊!愣着做什么?”老太太出言轻催,可大爷却是歪着脑袋看了看在老太太身边慢慢站起来的郡主,继而一歪脖子朝苏悦儿问道:“月儿,我认识她吗?”

    苏悦儿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认识不认识还来问我?但却只能陪着笑温柔地说到:“夫君糊涂了,月儿才嫁过来几天啊,郡主是不是您以前的老相识了我怎么知道啊?”说着动手理了下他还沾土的发,故意补了一句:“瞧你玩的没了形,定是钻到土堆里去了。”

    大爷立刻点头:“对啊,对啊,我和燕子藏在土堆里看看大黑吞了一条蛇撑着老大的肚子回去呢,结果也不知怎的,大个人忽然毛了,两个正隔着笼子对视呢!燕子说她们要打架呢!我们去看好不好?”说着一把抓了月儿的手,一脸的灿烂笑容。

    “咳!”老太太轻咳了一声,月儿立刻对着大爷翻了个充满嗔怪的白眼,然后拉着他的胳膊也不管上面的泥土沾了自己一胳膊,只对着一步步靠近的郡主说到:“夫君好生瞧瞧啊,这可是景阳郡主啊,好似是您的老相识了,您该打个招呼啊!”

    大爷顺着苏悦儿的话看向了郡主,可是他歪着脖子瞧了瞧,却伸手抠起了下巴,这一抠的泥土上脸,瞧着叫人发笑:“我,我不记得了啊!”

    这话一出,那郡主的身子明显的一颤,继而她竟是两步冲到大爷的面前,对着大爷声声而问:“你,你说什么?你说你不记得我了?”

    大爷点点头:“我真的不记得了啊,我认识你吗?”

    郡主似乎被踩到了尾巴一般,一下激动起来,她一把从苏悦儿手里抢过了大爷的胳膊,继而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放:“你看清楚啊,我是梦洁啊,你摸摸看啊,你还说我肌肤光滑如玉呢,你,你怎么能说不记得我呢?你还说……”

    “郡主!”许是郡主的举动实在太犯忌讳,一厅的人都神色大变,而老太太竟然厉声喊了她,继而冲大爷喊到:“奇儿,你过来!”

    大爷立刻应了一声,抽手到了老太太的跟前:“什么事啊老祖!”

    “啪!”老太太一巴掌甩上了大爷的脸,这一耳光打的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而大爷也是一顿,但下一秒的捂着脸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老祖打我,老祖打我……”

    “我当然要打你!你可知郡主是什么身份?人家何等尊贵,岂是你这等人可用手触摸的?你是有妻室的人,她是未嫁的郡主,纵然你已经痴傻,但也不能随便占人家的便宜!来人,请家法!”老太太这一嗓子再出来,太太和二爷立刻出列:“婆婆勿恼啊,奇儿已经痴傻哪里知道这些规矩啊!”太太赶紧相劝。

    “是啊老祖,大哥现在哪里还知道这些礼数规矩的,您这顿打,打的好没由头啊!”二爷也忙跟着。

    “老太太,不怪大爷,是我,是我……”郡主急忙出言辩解,可老太太却对着她一瞪眼说到:“梦洁不必帮我这混账孙子说话,他敢碰触您就是失礼之举,我白家身为世家,以规矩立户,绝不姑息!来人请家法!”

    老太太再一强调,却是红樱捧了藤条从内堂里出来。苏悦儿一瞧见是红樱,再发现她站在老太太跟前时看了自己一眼,忽而心里倒亮了,立刻上前一步说到:“老太太罚的是,白府里规矩是立家之本不能乱,这罚该有。只是大爷已经糊涂罚了他身上也是白罚,他那记性定是记不住的,说来是孙媳糊涂,是孙媳没看好大爷,由他胡来了,请老太太照规矩罚吧,孙媳愿代大爷领罚。”苏悦儿说着便是跪了地。

    老太太抓了藤条从台上下来站到苏悦儿和郡主的面前,继而说到:“不错,知道规矩这是我白家大奶奶该有的样子,大爷是痴傻了,但毕竟是我白家的爷,这犯了错,也只有罚到你身上才能服众,来,抬手!”

    苏悦儿听话的抬了手,下意识的就绷紧掌部的肌肉,只是这具身子太水,所绷也未有她要的效果。

    “啪!”伴着苏悦儿抽的冷气,一道红影在她的手掌上立显,再一声“啪”苏悦儿的牙齿都不由的咬在了一起。

    谁都知道指尖是人体除了软肉外对痛最敏感的部位,因为那里神经聚集,肌肤的敏感度最高。虽然此刻没人拿针扎她的指尖,也没开水烫她的肌肤,但是这藤条的抽打,可是一下打下去,就是一道血印子,任苏悦儿做了准备也忍不住额头沁了汗出来。

    啪啪啪的又是三下,三道血印子在苏悦儿的手上呈现,可见老太太打的一点也不留情,根本不是做样子。只这片刻,郡主的脸色就翻了白,而大爷忽而就一步挡到了前面去:“老祖别打月儿,别打啊!”

    红樱此时到了跟前,一把扶了老太太冲着大爷说到:“不打了,因是初犯,只是五下的罚,打完了!”说着她一手从老太太手里拿过了藤条,立刻交给了跟上来的丫头。

    “月儿,你可怨?”老太太板着一张脸。

    “月儿是白家的媳妇自然遵的是白家的规,不敢怨也会怨。”苏悦儿的话音落,老太太满意的点了头,冲着大爷说到:“别看着我了,把你媳妇扶起来吧!”说着老太太便扶着红樱回了位置上。

    大爷一脸心疼的扶了苏悦儿起来,瞧着她的手就问疼不疼。苏悦儿心中咬牙脸上却是冲大爷笑笑不出一声。

    “郡主!”老太太点了她,郡主当下一愣似乎收了晃掉的神:“老太太。”

    “郡主,当日里我和如意是都说过也愿意看着你和大爷成一对的话,但那个时候,我们的全话可是,只要大爷对您有意,我们也乐得成全,自是希望你们是一对的。只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大爷喜欢上了东方家的二小姐,两人也好了那些日子,后来的丑事说来你也是知道了不是?我家接回来的时候已经命在旦夕。悦王怕您一时冲动非要嫁给大爷,耽误了一生的幸福,便派人接了你回去,不久后我们才知道大爷烧坏了脑子连如眉都不记得了,要不是……哎,总之那东方如眉也因此才进了我白家的门,就是她是东方家的宝贝,却也只得做个妾。如今的苏氏,乃是我白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大奶奶,照着规矩也将是陪着我奇儿一生的人。郡主对奇儿有请,说什么平妻,我虽感叹你们的情深意重,可是,白家的规矩乱不得丝毫,族谱家规从未有平妻一次,还请郡主见谅!今日里您车马劳顿了,还是先休息一二吧,您心情不好,可以在平城里好生转转,玩玩,下个月悦王也就到平城了,那是您再做去留的定夺可好?”

    老太太这么说了,郡主也不能在死顶着了,当下也是点了点,不成一声的应了。

    “今日里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白家没有嘴碎的人,请郡主放心,绝不对有损了您的名声。雨晴,去请郡主到雅苑住了吧,当初她就住在那里的,如今住着也能自便些。”老太太已经逐客,郡主也不好逗留,只得道了谢,然后喊了身边的两人出去了。

    瞧着人出去了,老太太看向了太太:“如意,来者不善,不管什么心思你速回去和厚德说一声,叫他赶紧的给悦王处送封信,免得以后留下什么麻烦!”

    太太应了一声,当下也就出了厅,此时老太太看着苏悦儿招招手,苏悦儿乖乖的到了跟前:“老祖宗有何吩咐?”

    老太太伸手轻轻地捞了苏悦儿的手说到:“委屈你了大孙媳妇!为了不让她闹进来,我只有责打你来立威,让她知道忤逆我白家规矩的事,就是威胁我压着我也没用。这事做不了假,我打的是狠了些,你可别怨我……”

    “老祖宗说的什么话,月儿才不怨呢,只是月儿有些好奇,这郡主她怎么,怎么这般,恩,这般不知礼数的……”

    “尊着礼数,她一辈子也进不了我白家的门,自然只有撕破脸来逼了!不过,我这盘一吓,估计能骇的住她,嗯,得,后面的日子,少不得要委屈你些,我若对你吆五喝六的你就忍忍,只要让她知道做我白家的大奶奶日子不好过,我看她也待不住!”老太太说着看了红樱一眼,红樱立刻从袖袋里摸出了个小瓷瓶给了老太太。

    “奇儿!”老太太招呼着大爷,将那瓷瓶放在他手里轻声道:“今天你闯了祸,是你媳妇替你挨了罚,回去后,好好给你媳妇抹抹,用你的内力把这药化开来摸,可知道?”

    大爷看着那瓷瓶略顿后点了头,冲着老太太一笑:“知道!”

    当下老太太便扬了手打发他们回去。

    两人告辞从厅里出来,苏悦儿很想问问大爷,这郡主是不是对他真的生情,可大爷却健步如飞,当苏悦儿跑步就要追上去的时候,大爷却捏着那瓷瓶一个纵身飞跃极快的跑了。

    “哎!”苏悦儿瞪了一眼飞奔而去的大爷那已经看不清的身影,不由的翻了白眼:“你丫就是个白眼狼!”说完便是低头看看自己带着血印子火辣辣疼的手,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往院里回。

    大爷捏着瓷瓶逃似的落进了后院之中,燕子正打着哈欠的拿着一节芦苇伸进笼子里逗着大个子。

    “喂,配合点啊,不要那么懒嘛,凶狠一点啊,不然等会大爷带了大奶奶来,看不到你发怒,我怎么好说你和大黑已经打完架了嘛!”

    笼中的大蜥蜴一甩身子掉了头,细长的尾巴扫起了地上的沙石,倒也溅起了一些尘土。

    “对嘛,这样才像!喂……”燕子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的叹气声,一回头看到大爷一个站在院中便是一愣,继而说到:“大爷就你一个?大奶奶呢?”

    白子奇没说话,只迈着脑袋自己进了燕子的屋。燕子见状也丢了芦苇杆子,跟了进去:“大奶奶挺喜欢这些家伙的啊,她听到了一定来的,怎么?厅里老太太不放她?”

    白子奇摇摇头。

    燕子撇撇嘴:“你干嘛这个样子啊,哎,来的谁啊,瞧把你紧张成这样!”

    白子奇依旧没说话,只拿出那瓶子有些无力的举给了燕子看。

    燕子的表情一愣,忽而就笑了:“老太太给的?”

    白子奇点点头:“月儿手上受了伤,老太太竟然给我这个叫我给她抹,还说,要我用内力给它化开了抹……”白子奇话还没说完,燕子就噗哧的笑了:“老太太真这么说?哈哈,我看她老人家是急的不行了!大爷,您今个晚上有艳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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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当年那点事儿

    “红玉,关于景阳郡主的事,你知道多少?”苏悦儿一回到院里,便是打发了身边忙活的丫头们,许是她被打了手的事丫头们已经知道,进屋她就瞧见了准备下的水和一些去肿的药物。当她瞧着她们个个脸色难看的时候,本想告诉她们别担心,可一想到那郡主尚住在白府,老太太又打算用惊吓战术,她也不好说清楚,只得统统打发了出去。就连蹙着眉的秋兰,她也只是安抚了一句“这是家规,大爷犯错只能是我受,认了”便打发了出去。

    “奶奶,我原先是在老太太跟前的,与景阳郡主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大体能说上点。”红玉说着取了帕子就要沾着清水给苏悦儿擦那血口子,可苏悦儿伸手拦了,指着一边的水壶,瞧了里面是清水后,便倒了一杯出来叫她沾着那个擦。

    “凡是见了血的,破了皮的,清理的时候都用烧过的水,不论府里的谁,都需记得。”苏悦儿说着伸过了手去:“那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红玉点头照做,一边轻轻点点的给擦着,一边小声的说到:“景阳郡主是悦王一母所生的妹妹,说来倒也是算是个老姑娘了,今年可都十九了。”

    “十九?”苏悦儿还是有些惊讶,在这个古代大都是十三四就说了人家,十六七就已为人母。家里条件好的,姑娘能多赖上两年,也终究是在十八岁前就嫁了人,如今郡主已经十九,也算超出了往常的习惯,这一般不是有毛病被挑剩下的,就是这姑娘的眼界实在太高了。

    红玉瞧到苏悦儿的惊讶之色,便是一笑:“奶奶有所不知。那景阳郡主可是悦王府里的宝贝。悦王乃是悦亲王的嫡子,悦亲王病故后,他循例继承了老王爷的封号和爵位,皇上便给这位郡主亲提了‘景阳’的封号。但是那时郡主年纪还小,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可自那以后,她王府里说亲的人就络绎不绝了。老王爷不在了,主事的就是悦王,老王妃又是个尊礼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全由着悦王定夺。而悦王很疼爱他这个妹妹,便由着她挑,每当有说亲的来,他都会找机会带着郡主出去偷瞧那男的,若郡主看上了才点头,但可惜,郡主的眼界很高,就是没看上的。这么一来二去的到了郡主十一岁的时候,听说整个南境的达官贵人都被看遍了,没一个成的,王府跟前也就没了说亲的去。”

    “南境?可是悦王的封地?”

    “是悦王的封地,早先的悦亲王和皇上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两个,老皇上乃是长子,悦王是二子,这两位一文一武,一柔一刚,后来老皇上性格温软仁慈为上,虽被文臣们力捧,却也被质疑能力偏弱,恰悦亲王能征善战,打下了不少战功,一时间朝野倒也出现了力捧了悦王的事,使的老皇子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其中的事我不大清楚,毕竟那是老太太时候的事了,只是依稀听她说过,当时悦王那边声势极大,怎么看都是悦王一家赢定了,而且白家的太祖老爷那时力撑的是太子一派,后来也因此还遭了变故,辞官回家。但谁料到,就在最后,太子一系却力挽狂澜,老皇上更是临终遗命要太子继承大宝,但鬼使神差的悦亲王那边并无反叛之举,听老太太说过,若当时悦亲王愿意反,必是能拿下江山,继了帝位的,可是他没有,反而是自请了去南境的边蛮之地为王,将国境的南边守着,并把太子奉孝为帝。”

    “哦?争到最后又收了摊子不争了?”苏悦儿有些想不明白,在她的记忆里,历史上的哪次争权夺位不是血淋淋的?只有输在龙椅下的,倒没记得有谁这么牛叉的争到最后说不要王位的!

    红玉听了苏悦儿的话略愣之后才点了头:“反正就是那样了,太子继位成帝,两下也就这么相安无事,而悦亲王倒也真有些本事,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倒也把那种荒蛮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只是许是劳累的过度,后来发了场大病也就去了。”

    红玉说到此处,便取了消肿的药要给苏悦儿抹,可苏悦儿想到了老祖曾给大爷的药,便摆了手示意不用,心中想着:这红玉说不清楚,可就从她嘴里说的这些也足以看见其知道的不老少了。当下一笑说到:“不说悦王这边了,还是说郡主吧!”

    红玉意识到自己说远了,轻捂了下嘴,赶紧又讲到:“大爷一直操持着白家的生意,四年前有了心思想把南边的生意也做下来,这边开始了奔波,大前年的时候,终于是做到了南境去。只是南境因碍着边蛮,讲究多,事多,大爷只得先去悦王府上递了条子。悦王见是白家做生意,便亲自接待了,可奶奶您也知道,大爷生了一幅极好的皮囊,悦王一见便觉得大爷不错,又思着白家的底子,若陪了他妹子也算门当户对,就悄悄的说给了郡主,郡主一瞧大爷也觉得不错,加之当时她已经拖到了十六岁,也真正的是拖不得了,就允了。结果悦王亲自向大爷提起了这事,想给郡主说了这亲,让大爷上门提亲去,可大爷却没那心思,但偏当时的生意路数又在悦王手里捏着,他只得说自己顾着生意不着家,又说这事要家里人说了算,总是当时是没应也没好彻底的拒绝了。”

    “当断不断,这可就后患无穷了!”苏悦儿当下嘟囔了一句:“大爷这事可办的不漂亮!”

    “奶奶您是不知这家业开创的艰险,也不知道那悦王对脸面之事极为看重啊!大爷也曾想过直接就拒了的,可那是悦王的宝贝妹妹,又是悦王第一次瞧见中意的主动说亲,大爷怎么好拒绝,为此还写了信给老太太,问老太太的意思呢。”

    苏悦儿闻言眨眨眼:“我瞧着那郡主长的挺好看的啊,大爷怎么没瞧上人家?哦,是了,那时候他八成和眉夫人两厢生情的吧?”

    “奶奶您可说错了!那时候啊,大爷可没和她好上呢!大爷自加冠后,照例的云秀姐就服侍在跟前伺候着就寝。大爷终日里忙着白家生意上的事,纵然也常会去酒楼花池的坐坐,但却洁身自好从不与别家公子哥那般的胡来。后来太太见着只秀云一个在跟前伺候,又见大爷丝毫无娶妻的心思,就在自己跟前的丫头里挑了两三个给大爷,要他挑个中意的收在身边。大爷这才挑了婵娟收在跟前,并着云秀两个一起伺候。但大爷是常年跑惯的人,一年里有半年是不着家的,就算回来了,铺子上那些个事,大爷也不得闲,虽有两个能陪着但到底也不是正房里的,何况生的还是两个女儿。当时老太太还真就想催着大爷把婚事给办了,也就在物色合适的人家。可大爷知道了,却说不急,让老太太等到他把南边的事弄完再说,老太太也就应了,只是心里急着呢。可是大爷这封信一来,老太太反倒不催大爷了,倒叫大爷千万别应了悦王的请,更说这悦王家的亲沾不得。”

    “哦?原来是老太太不乐意。”苏悦儿这般说着,心里却已经想到那精明的老祖宗八成是不想自家儿子与皇家的人沾边,免得哪里在站错了,祸害了一家。

    “老太太都不催了,大爷更是无心思,就这么拖着,可是那郡主不知道是不是在南境长大的缘故,竟似那些蛮子一般没太多顾忌,终日里倒缠着大爷。大爷虽是反她,但生意上的事却因为有这位郡主,便的异常顺利,只小半年的时间,竟然一切都蒸蒸日上,大爷能脱了手了。大爷瞧的出来这位郡主是个能缠的主儿,便说主铺里有事,急匆匆的告别了,可谁知大爷前脚到,后脚这位郡主竟是追到了京城来,悦王也不拦着她,倒叫快马送了封信来,要大爷好生照看。结果也就是巧了,当时大爷回京不久,东方家的老夫人做寿便在她家置了场子办了一场堂会,请了白府还有海家以及叶家的人一起热闹,大爷本不想去,但因为和他家二爷向来亲近,加之那天老太太又交代了他去,他就去贺寿,结果在他家见到了那位二小姐,那之后倒常往他家去了。再后来郡主到了白府,大爷自然是接待的,可也总是每次陪着郡主的时候都会喊上东方家的二小姐作陪。这日子久了,谁都看的出来大爷和东方家二小姐是对了眼的,唯独那郡主却看不出,成天的混在里面。”

    “看不出?”苏悦儿当即搡了鼻子:“我看未必!女儿家的最是心思敏感的人,我看她是装看不出吧!”她说着心里想到了大爷和眉夫人凑在一起的巧合劲,忽就觉得,也许大爷未必和那眉夫人真有情,可再一寻思大爷占了人家身子的事,又觉得这个结论下的早了点。

    “若郡主是装的,只能说她太会装了。”红玉说着一叹气:“奶奶你不知道,到了后面郡主常常会约了东方家的二小姐出去,逢人便说她们是好姐妹呢,哦,还在悦王进京路过白府的时候,给悦王说,她和这位二小姐多投缘,还要悦王上京的时候求皇上给二小姐寻门好亲事呢。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文,但那时候谁都知道她们是极好的姐妹。”

    “那后来呢?”

    “后来,郡主就终日里这么缠着闹着的玩,等到悦王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却是悦王向老太太再提了婚事。老太太一时不好推脱,只说大爷好像和东方家的二小姐对了眼,自古都是成人之美的,便说这事还要看大爷的心在谁哪儿!悦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寻了大爷,问他是否愿意娶他妹妹。大爷见是这种情形,只得告罪说自己有了意中人,不能与郡主结亲。”

    “他说的可是眉夫人?”

    “大爷没明说,但谁都清楚啊!当时悦王很不高兴,说要郡主回去,结果郡主知道了哭闹了一番却说若是自己的好姐妹,失了也就失了,并不跟着悦王回去,只说还想在这里,看着大爷和她姐妹完婚了再回去。悦王无奈便去,东方二爷也知这事已经闹开便和大爷商量,说要不就把婚期定了,早日成了亲家算了,免得他妹子的名声给毁了。大爷没说不好,也没说好,只说日前要送一批军粮到中境去,说等他回来了再细说。只是谁能想到,大爷偏这趟就出了事,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堂堂的一个世家小姐竟然恬不知耻的追了大爷去,更,更和大爷做了那事!”

    苏悦儿瞧着红玉一脸的忿忿之色,便是浅笑:“瞧你气的,虽然眉夫人这么做的确是丢了脸,但情之儿女一时冲动也是可以体谅的啊,再说了,这种事又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还是大爷碰了人家呗!”

    “我不信大爷碰了她!”红玉当下昂了下巴:“我虽没在大爷跟前伺候,却也和大爷身边的蝶儿极好,大爷的脾性和事情也在她口中常听到一二,咱们这位大爷真不是那种只想着这些事的人,更不是个喜欢恋着女人身子的人。大爷可是老太太亲自教导出来的,最是知道家族规矩的,这种伤风败族的事,大爷才不会做呢!我只知道她追去了大爷跟前,第二日大爷就遣了人送了她回府,若大爷真是个贪她的人,岂会送她回来?带着她不就是了?可大爷没有啊,这之后大爷出了事,人便昏迷不醒,再然后又烧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那东方家忽然找上门来,说是大爷占了他家二小姐的身子,这谁信啊!而且还偏偏又有了身孕!老太太知道的时候,脸都青了,气的不得了,死也不允,弄的两家几乎翻了脸!后来东方家自亏,她只能进来做个妾把这事掩了过去,可我不信大爷会碰她!”

    苏悦儿笑着摇摇头:“信不信又能如何?她现在已经是大爷的房里人,大爷和她也在一起一年了,在怎么她也是大爷的女人了啊,说这些又能如何呢。诶,那郡主呢?大爷一出世,她就走了?”

    “可不是,先前大爷拒绝了她,她也没走,大爷一出事,这白府里上下忙坏了的时候,悦王却派了人来接她,说她在这里也是添麻烦,她也就没争啊闹的,对着屋里的人哭了一气也就走了。我们心想着她见大爷不成了就离开了,只是谁料到这个时候她竟又来了!刚才我在厅门口候着听到她说平妻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真没想到她一来竟又是惦念着大爷,奶奶,您说这人可知道‘羞耻’二字?”

    苏悦儿闻言淡淡一笑:“她能那般说出来,就是把羞耻二字丢了的,只是我很好奇,她到底因着什么能丢了羞耻?爱大爷爱的不能自已?哼,你信吗?要我说,她一定是因为别的!”苏悦儿正说着,却是房门被推了开来,大爷一脸绯红的拿着瓷瓶走了进来。

第六十七章 错综的内情

    红玉闻言从镜中扫看了一眼苏悦儿,见她一双美眸正盯着自己,她便是会心的一笑,压低了声音的说到:“奴婢想了一夜,觉得有两件事还是说给奶奶的好,也好让您心里有个数。”

    “是什么?”苏悦儿只对着镜子比了口型。

    红玉从镜子里看向了床帐,扫了一眼大爷后才轻声说到:“奶奶是能想到郡主所来,不会只是因为喜欢上大爷那么简单,您能思量到她是因何吗?”她说着便开始给苏悦儿将发细细的分股,一股股的上盘。

    苏悦儿闻言浅笑,她早都明白红玉的背后便是老太太的心思,所以她向来有什么都和红玉打听,那就以为这只要是老太太愿意给她透漏的,红玉便都会说出来,而不需要和不希望她知道的,红玉自会压着不将装作不知。如今这般来和自己说起郡主的事,显然是老太太对郡主这边有所顾忌,也要借红玉的口来嘱咐自己,可偏偏又不直说,还要先问上一问,向来也是有试她的意思在其中。

    “昨个我就说了,堂堂一个郡主能撕破脸丢了礼义廉耻说这些出来,显然是已经被逼到了破釜沉舟的一步,而我照常理推算,有三种情况能让她如此做:第一,真正的爱大爷爱进了骨子里,没了他活不得。可是昨个和你说的仔细,那郡主在知道大爷与眉夫人好时,却也没见闹的死去活来啊,看来很是大度嘛。尤其是大爷伤了后,再是哭了一场人也是走了的,若是真是把心都装满了大爷的人,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走的吧?所以,郡主不会是深爱大爷的人,只是大爷长的不错,拉出去并不亏而已。”苏悦儿说着扫了眼镜子里的大爷,他那白皙的肌肤在烛火下倒也真的很莹润。

    红玉将发股盘旋成小花朵朵坠在苏悦儿的侧脑处,用了嵌着红宝的珠花一卡,一溜的排了三个看着立刻就充满了精致的贵气。继而她分了一股出来在手里编成细辫,口中问着:“那第二种和第三种呢?”

    “第二种就是她哥哥悦王已经给她寻了夫家,她不中意,不得已宁做白家的平妻也不应。不过呢,你昨个也说了,悦王是极其疼爱她的,从来都是要她选定了才成,可是我思量着,那是她还小,她哥哥悦王才能这般能任她挑。可如今她都十九岁了,也是老姑娘了,却也难挑了吧?不过她到底是郡主,我想着盼望与她结亲的人应该不少,难保她哥哥就没选出一个也合适的出来,只是偏巧她是不乐意的,所以宁可跟了大爷也不嫁,但若要此种情况成,那只怕要那人定是个自身有严重毛病的,不是歪瓜裂枣也要是个有恶习的,叫郡主万般不愿!而这种人能让悦王同意,又难保不是身后势力百倍的人。不过这只是推想一个可能,但到底有没这种可能却是我不知道的了!”苏悦儿说着挑了眉眼看向红玉,她相信这段话她定会学给老太太知道,就凭老太太的本事,也能查出来到底有无这个可能。

    红玉听了此话,手里编好的细辫正是套盘在那三朵挽花边,此时她一顿咬了下嘴唇说到:“奶奶想的很细啊,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呵,你瞧瞧大爷可是伤的不轻啊,我想他被烧成了痴儿的消息,应该不止是只有平城的百姓知道吧?以他是白家的东家这种身份来说,自然该是凡有白家店铺的地方,就会有人知道此事,而且,依照我猜想,南境内,这个消息也是传开了的。”她说着看向红玉求证,红玉却是垂了眼眸一副专心攒花的样子,并不给予回应。

    苏悦儿的眼眸一转,便不客气的说了出来:“如果我没想错,老太太从一开始就不希望白家和皇家的人扯上丝毫关系,尤其是这等姻亲之事,更不想掺合其中。别家都是巴不得与官宦之家攀附在一起,好得便利,但白家的基业却是老太太在白家老祖辈于朝堂不利之时一手创建出来的,这其中的辛苦与耗费的心血不必再提,但至少现在做到这种地步,却是老太太毕生的心血,她定不容他人窥探。而悦王再是一个边蛮王爷也是皇家的人,一旦有什么纠葛白家被扯进去就是麻烦,所以老祖宗是反对的,那么大爷烧成了痴儿的消息也是一定会被她有意安排在南境内宣告开来的,为的就是让郡主,不,是悦王,为的是叫悦王死心!而从这一年内都没郡主上门来扰就可看出,她们曾是死了这心的!但是忽然她却出现在此,甚至入府的第一天就把心思说了出来,可见这第三种情况便是迫在眉睫,不得不豪赌了啊!”

    红玉此时将一把流苏簪子插进了这盘花蝴蝶髻后,才笑看着镜中的苏悦儿说到:“奶奶说的是一套套的,可见真是有个玲珑心,老太太说瞧着您就知道您是个能主持中馈的人,便说有着你,白家的家业便能撑下去呢!”

    “行了,这些话别拿出来说了,只说你要说的话吧!”苏悦儿说着自取了一付宝蓝色的晶石珠子耳坠,挂在了耳洞里。

    “奶奶可知道是什么使郡主如此?”

    “这就是该你给我解密了不是?毕竟你来要和我说的体己话,不就是要告诉我两件事嘛,想来正是关键所在!”

    红玉此时将苏悦儿剩下的发分出耳鬓间细细的一缕来,便将剩下的发扭转起来一盘,用一把细密的半月梳给插进了发丝里固定:“第一件事是:一年前悦王妃怀孕了,半个月前传来消息,在三个月前悦王妃给悦王生下了一对小子。”

    苏悦儿眨眨眼:“所以呢?”

    红玉瞧着苏悦儿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有所诧异,但一眨眼,她却无奈的摇了头:“您不知道太子爷的事?”

    苏悦儿从哪知道去?只能眨眨眼:“我是不知道啊!”

    红玉只得小声说给她听:“当今的太子爷可不是皇嫡子,他生母乃是德妃,只因是长子,又加之皇后至今膝下无出嫡子,这才做了太子。但德妃出身低位,乃是奴婢的出身,所以难免朝臣里有些人总搬着这个说话。而太子,五年前娶了太子妃,身边大大小小也有两个温媛良媛再并三个淑仪良仪的。但蹊跷的是,虽频有怀孕之事,却大都未产而没,即便是产下来的,无论是男还是女,却大都活不过一年去,现如今太子的膝下只有一位小郡主活着,却还是三天两头的生病,瞧着只怕也未必能活的过三岁去。”

    苏悦儿此时脑海里闪过历史上几个著名的宫廷谋害的例子,当万贵妃和赵合德的名字从脑中划过去的时候。她不想也知道,就算古代的产子的死亡率极高,但能悲情到这等地步也是有人迫害所致。

    此时她再一想到悦王有了一对儿子,立刻心中大亮:“悦王的那对儿子是不是特别的健康?”

    红玉点点头。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第二个事?”

    “不!”红玉摇摇头,取了一朵宝蓝色的绒花别在了苏悦儿的耳际:“奴婢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奶奶您当真猜对了一样,那就是郡主真有逃婚的心思,因为悦王最近和京兆尹徐大腾走的很近,而徐大人半年前妻子就病故了。”

    “京兆尹?”苏悦儿使劲的想着这个官衔是多大,想了半天依稀记得这个可是相当于首都市长的职位,这下一秒背都笔直:“这么大的官,倘若悦王和他成了亲,岂不是太子那边岌岌可危?”

    红玉却一耸肩:“太子危险与否,我们白家是不操心的,悦王能否得逞老太太也不关心。只是那徐大人才死的夫人可不是发妻,乃是他的第三任妻子,所以可以想的出来郡主为什么要逃。”

    “不是发妻?难道,难道之前的也都死了?”苏悦儿虽然知道在古代也有和离之说,但这就属于天边的浮云,基本上一万对里面能有一对的几率。毕竟和离这种事,除开当事的两人愿意,要两个家庭也是愿意的才行。而这往往一动,便是牵扯了利益和脸面,再加之和离之后的女子若无强大的经济能力,依旧是原夫家提供了住所与供给,其实就等于是变相的下堂腾出妻位,但于双方都是伤了礼数的事,万一女子和离之后,无经济能力,而原夫家又没安排好,把人给养死了,也会收到世人的谴责,尤其是当官的,那更是会成为生活作风上的一抹灰。所以苏悦儿听到才死的是第三任,那理所当然的便能想到前两任是个什么情况。

    红玉点点头:“是啊,他的发妻是发病死了的,她的二任继室则是失足落井而死的,不过好好的一个夫人能失足落井,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的第三任,嫁到他家好似也才两年的样子,如今却得了急病,半年前就没了,倒叫人唏嘘啊,哦,对了,这三位夫人可都没给徐大人生下一男半女,而那徐大人却是个丝毫不急的人,说着什么与妻伉俪的话,可并未纳过妾。”

    苏悦儿讶异的看着红玉。从心里她也很希望这个世界有那种甘愿一夫一妻白头到老的人,但是存活于古代,她却知道这比浮云还浮云,尤其是封建礼教,但凡有点钱能纳的了的,都会弄个妾在屋里,好似这样才是完整的家庭一般。所以她惊讶的看着红玉,她相信一个坐到了京兆尹这种官位的人,竟不纳妾就和奇迹一般。

    红玉瞧着苏悦儿的神色,便知她所想,当下无奈的摇摇头:“奶奶您可真别把他当了高士啊!”红玉丢了这么一句话,却不在说下去,苏悦儿问,她也只笑不答,片刻后,苏悦儿算是明白过来,只能悻悻地一笑:“若真是这样,悦王难道会把她心疼的妹妹往火坑里推?”

    “谁说不是呢?所以起先老太太也没往这上面想,可昨个郡主这么一来,又那般一闹,老太太就动了心思呗,她老人家寻思着,悦王大抵是动了心思,想把郡主说给徐大人做那继室去,只是许还没敲定而露了风,这位郡主就巴巴的跑了来,生怕被她哥哥给指配了婚事,便才不顾了廉耻。”

    “那徐大人什么年纪了?”

    “这个倒不清楚,但怎么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

    苏悦儿闻言一叹:“怪不得她豁出去了呢,只是她干嘛非选大爷呢?就因为大爷长的好看?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啊,大爷毕竟已经烧糊涂了,而且,他也娶了我了啊,以她堂堂郡主的身份,嫁给谁不成?干嘛非要来和我争妻的地位?哦,还是平妻,知道不去做小的!”苏悦儿说着看向红玉,她需要知道核心。

    红玉此时却是抿了抿嘴唇说到:“谁知道呢?人家就是死心眼的要跟着大爷呗?大概是大爷当初太过潇洒,迷了她的心吧……”

    “你说谎!”苏悦儿直接摇了头,那流苏簪子在眉眼处轻摆:“你肯定知道因由,老太太定是会告诉你的,只是未必肯和我说罢了。但我可是大奶奶,一生要伴着大爷的人,所以我倒觉得要是老太太真不打算让郡主掺合进来,最好还是和我说了真正的因由吧,否则我还真不好大家一心的去防范!”

    红玉再度抿了唇,但开口时却已经没答苏悦儿的话:“奶奶说的有道理,但奴婢还真不知道,改日里去老太太那里看看能不能问到细处去。奶奶,一家有一家的规矩,老太太也有她自己的顾忌。不瞒您说,昨个都半夜了,老太太才歇下,而睡前就和奴婢说的,要奴婢嘱咐您一声小心。她老人家可是真心真意的待着您的!”

    苏悦儿闻言微微蹙眉,继而笑了:“好,我知道了,老太太有她的顾忌也是应该的,不过,我总觉得,悦王与那京兆尹若真连在一起,于太子爷就是大威胁,难道他会不闻不问?照我寻思,那郡主未必就能顺利的去给人家做填房。再者,她能这般不顾她哥哥不顾悦王府的利益而来,向她这样的郡主身份,只能说这悦王府的礼义廉耻都教到狗脑子里去了!所以我还是认定,定是有什么更大的好处诱着她非要嫁给我们这个痴傻的大爷!”

    红玉听着大奶奶强调痴傻二字,不由的看了眼大爷,继而叹了口气,却是转头看了下天色说到:“奶奶,时候差不多了,奴婢给您上妆,老掌柜的可还在小厅候着呢,咱们耽搁不得!哦,对了!”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竟是从内拿了一对手围出来:“老太太说您今个要去铺子上,若给人瞧见印记了可不好,这个您带上,不但别人瞧不住,看着也更添贵气!”说着她不等苏悦儿出声却是自己绕出了屏风去了柜子处,未几捧了一身同色系的鹅黄春衫陪着一件天水碧的褙子给苏悦儿换上了。

    苏悦儿见状也没再问下去,收拾好了妆容便看了眼大爷跟着红玉出了屋。当房门闭上的时候,大爷睁了眼,他伸手摸着身边空空的床位,心里却也满是震撼:她竟看的如此透彻,只是,我白家此刻面临的明枪暗箭你能看的清多少,又挡的住多少?她来便是血雨腥风,我能帮着你挡住几时啊?至于她为什么非要选我,呵,谁叫我生母是海家的大小姐,我继母又是叶家的人呢!

    --哈哈,现在能大约看出因由了吧?-

第六十八章 天下小三都一样

    大清早苏悦儿在小厅里接受白家主铺的老掌柜的一番说教,总算明白这个盘日是个什么意思。说白了,类似股东大会,实际上就是盘点各个分号这半年来的受益如何,以及下一部各处人事,物流的一些安排而已。

    由于白家的场子很大,全国上下各市地县都有白家的分号,所以听了老掌柜报数,她才知道白家竟然共有五百三十多家分号。而其中有一百家都是高级分号,属于某一片区的总代理。而今日里这个位于四月底的盘日,其实就是中镜地区的大分号的各处掌柜来盘点,下个月呢则是轮到南境地区的,再下个月呢则是北境地区的。然后间隔三个月后,则分别是东,西两个地区的盘点,继而就是年终的大盘点兼分红,随后休业半个月,继而再开张。四月起,则又是中,南,北这样轮着再来一圈。而其中两次歇下的三个月时间,则都是东家要出去外寻的日子。

    苏悦儿这么听了一气,总算明白是去做什么,继而在老掌柜讲了一系列的事项以及都去做什么后,这才回到屋内与已经起来的大爷一起去了老太太处问安,继而便出府去外白家的主铺上开会。

    因为这一趟是循例的盘日,又是一年里第一个盘日对账的月份,再加之白家的大奶奶是第一次陪着东家前来,所以写不说白家主铺上的阵仗,只是今日出来的马车就足有六辆,这还带着丫鬟、婆子、小厮、家丁的竟也浩浩荡荡下来有三十多号人。

    苏悦儿从窗户里瞧了眼头前的马车,回身问着红玉:“不是出门按照大小的规矩来嘛,二爷的车怎么在我们前头?”

    红玉撇了嘴:“现在说起来,东家还是大爷,引子,路条,押封的都是以大爷的说了算,但到底现在铺子上主事的是二爷啊,如今大爷只不过是例行的去那里坐坐,陪着耗完了,也就押封之内的填一下而已,哪里有多少事是等着大爷示下的?还不都是二爷说了算?他如今虽不是东家,却是白家铺子上的真个二掌柜,他不走前谁走前?再说了,到了主铺,还要他亲自掀了帘子您和大爷才能下了马车呢!”

    “这是为何?”苏悦儿略有好奇。

    “因为大房是东家啊,虽然大掌柜是老爷捏着,可到底东家是昭告了的,落在大爷的头上啊!”红玉说着看了下走到哪儿了,便一边给大爷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做着交代:“大爷,今个的事和年前一样,去了和大家打了招呼,您就坐那儿别出声就是了,一切都有老爷和二爷权衡,同意的事,老爷会问您,您就说‘准了’,有待商榷的事,二爷会问您,您就说:‘先放放,议别的。’等到对账的时候,今次您就别自己看了,直接交给大奶奶过目就是。这一气的事都除开这个,和原来的都一样,等到您查验完仓库,对了底子落了封后,咱们就在正记设宴,请各路的帐房进餐,这席完毕后,您就能和大奶奶回府了。”

    大爷玩着手里的魔方,人点点头。红玉见他玩着也不多话再看看苏悦儿:“大奶奶您今个是头一次去,奴婢会扶着您寸步不离的,若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您只消捏下奴婢的手,奴婢自然知道怎么应对。您就放心吧!”

    苏悦儿点点头才应了,却是车马已到,而此时竟是一小挂鞭炮炸响。尽管老掌柜讲过议程,但苏悦儿还是觉得有意思,便张着嘴瞧看,还伸手把大爷的嘴巴捏开,让他平衡声震。

    鞭炮响完了,就听到主铺上的工人们喊着盘账的音,苏悦儿才松了大爷的下巴,马车帘子便是一掀,二爷亲自伸了手:“大哥,请您下车盘账!”

    大爷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一脸正色的点点头,人便扶着二爷的手下了马车,继而苏悦儿挂了面纱,乖乖的跟在后面下了马车。

    此时主铺店前硝烟弥漫,几辆马车里的人哗啦啦的下来,纷纷照着规矩站在该站的位置上,其他的牵马的坠凳的都各自忙自己的。

    “大哥,请!”二爷站在主铺门前冲着大爷一鞠躬,而后作了请的手势,红玉立刻搀扶了苏悦儿,并轻轻的哼了一声,大爷立刻迈着步子一脸严肃的带着她们入了主铺。

    主铺的正中照壁前供着的不是财神爷,而是土地公,老爷便站在跟前冲她们两口子略点了头,继而胳膊一摆,便带着她们绕了照壁,进了一间大约六米长宽的谈室。穿过其后,却是进到了一间敞井前,周围便是三层的楼阁围了个满,就和加了两层楼的四合院一般。

    苏悦儿斜眼一瞧,便看见这两边的房子里全是堆的米粮,而正面对的却是间超大的厅堂,里面立着不少桌子椅子,一个个穿的似书生的全都立在桌边恭恭敬敬,而跟前都是不少纸张,账册,以及很大的算盘。

    不自觉间,苏悦儿的心里呈现出一副大气的之感,而此时老爷和二爷却引着他们上了二楼,而二楼的布置则是十来张条案一围,每个条案后都有两个人,一个抱着算盘,一个抱着账册,此刻都是恭敬的站着。

    “东家好!”大爷刚带着苏悦儿站到正前方的大桌前,这一屋的人便是唱音,大爷很享受的一点头便是浅笑:“各位辛苦了!坐吧!”

    苏悦儿瞧了他一眼,而老爷此时说到:“今日是我们东家带着主母过来,各位也见下我们白家的大奶奶吧!”

    苏悦儿当下对着众人万福,众人也都照例喊了主母好。这时二爷才张罗着大家坐了。苏悦儿跟着大爷入了座,大爷便伸手拿了桌上一摞账册的第一本,立刻老爷发了话:“对账!”

    于是苏悦儿便见识了一回古老的商家对账方式,便是先由各地的账房报了盈利的总数,继而再说了从支取,到收回,以及各处的销售情况,然后是对自己片区内的总结汇报,以及来年所需所想。

    就这么一个个的过,苏悦儿起先还能听一会,后来听着都大同小异的,便干脆借着机会四处打量。每当一处账房说了来年的畅想后,老爷或者二爷便有一个示下的,大爷都按照说好的一一应付了过去。当一气全部说完,便是过个一个时辰,接下来就是细账,每本账册都要大爷看的。大爷很听话,统统都给了苏悦儿,苏悦儿只得装模作样的拿起来翻开。古代的账册不似现代将借贷分成条栏而写,而是以时间记录着每一日的支取出入,这使得计算起来,只能逐行逐字的看。苏悦儿看了几页就没了兴趣,但却不敢造次,只能对付着翻。这么翻完了所有的账册就花掉了两刻钟。

    其实这些账册白老爷是早就核对过了的,这不过是个形式,但苏悦儿一翻就觉得这种事的确很折磨人,便想起了现代的账簿那种方便明了,心说回去画一个出来告诉白大爷,让他说给老爷拿来用,想来账目也更好核查。

    这一气完了,他们便被请到了外间的走廊上,此时放眼看下去,却见那些账房先生竟然抬出了一个超长的算盘,继而十来人站在算盘前。此时白老爷亲自唱音把手里各地的账簿总额唱了出来,底下的大算盘就被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待到白家老爷唱完之后,这自去年四月到今年四月的总数就算核对了出来。

    一时间,白老爷照着规矩说着各处的进项,再然后就是表扬了两家分店的账房,继而还包了两封银子送到了各自的手中去。此时整个主铺都在一种热闹而又严肃的氛围里。苏悦儿偷眼瞧着大爷,看着他依旧一副严肃的神色站在那里看着底下的算盘,忽而心中一动,便轻声问着身旁的红玉:“红玉,这铺子里的规矩是老太太兴出来的,还是老爷兴出来的?”

    红玉浅笑:“铺子是老太太办的,铺子做大是老爷一并拼出来的,可是真个的说起谁兴出来的这些规矩,却是大爷寻思出来的,他说这样将钺国的生意分成五片,统算起来容易不会太麻烦,而且各一片要的米粮种类也不同,也好安排,就连现在这个包银奖赏也是他寻思出来的,说是这样的话,各地区内的账房为了多得这一千两银子,就会把生意做的更好更用心,而我们白家所得的却是很难得到的赞誉。”

    苏悦儿听的震惊,她虽然知道大爷很本事的把白家的生意做的更好,却完全没想到他能思量到这些。她看着他颀长的身影,看着他严肃而专注的神情,便从心底里佩服起大爷的本事。

    哎,人帅,武功有好,还这么有心思有魄力,看来我苏悦儿一生唯一的一次好运就全砸在你身上了,怪不得我现在人品那么黑呢,敢情是把好运都用光了啊!

    苏悦儿心里正叹息呢,大爷转了眼眸看她,当两人彼此眼神相触时,大爷的唇角轻勾,一抹浅笑露了出来,刹那间苏悦儿的心底便无耻的说了一句: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人品黑就黑吧,值了!

    对账完毕,便是照规矩的巡查。大爷走在前,苏悦儿跟在后,一边是公公关照,一边是二叔帮衬,看过了仓库,检验了物品之后,便是押封的时候。大爷提笔在各地的账册上签名后,便是取印画押,但苏悦儿却看到大爷并未拿什么印章出来,也没用什么红泥,而是他自己举着大拇指一个个的按了过去。

    她实在好奇,便站到一边偷瞧,这才看见大爷的印章竟是以拇指加盖出来的,不过不是指纹,而是一个类似于篆字的奇字,而那留下的印记却也不是什么红印,而是一个类似于现在钢印的那种凹凸印记。

    你是超级赛亚人吗?苏悦儿用见到超人的眼神看向大爷,而大爷却似个孩子一般,盖章盖的相当欢快,脸上也漾起一抹浅笑。

    终当一切完毕,宴请了各路账房后,她们这一行才算回到了白府内。一并的先去了老太太处做了汇报,在与老太太寒暄了一会后,这才散了,大家都得以回到自己的院内休息片刻。

    上轿回院,苏悦儿忽然想起自己的大事,便寻思着要怎么哄着大爷让他答应给自己修一个拳击摔跤操练场出来,以供她做恢复性训练。结果她才要问大爷喜欢不喜欢摔跤呢,竟听见阵阵琴音传来,悠然中旋律清新,听来颇有些盛夏观雨荷的味道。

    “这谁啊?竟在府里弹曲,好雅致啊!”苏悦儿一时感叹,伸手掀起了轿帘问着红玉,但问出话来就看到红玉脸色阴阴,再一愣,她听着琴音向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诧异的说道:“咦?这琴音怎么似是我院里传来的?”

    “月儿的房里有谁弹的这么好?”身边的大爷露出牙齿冲她微笑:“我记得娘说月儿弹的一手好琴呢,是不是你的丫头也弹的好?”

    苏悦儿眨眨眼,心说:谁这么手贱在那儿弹琴,别是秋兰手痒痒了吧!面上却要绷着:“不大清楚,今日出去没带着秋兰,许是她吧!”她是这么说的,但是想到红玉那脸上的阴色,理智告诉她没那么便宜。

    等轿子进了院落了地,那琴音更是清晰,铮铮鸣响若珠落于盘的动听。而此时苏悦儿看见了秋兰,她却没弹琴,倒是一脸紧张的冲到了跟前:“大爷,奶奶,你们可回来了,那个景阳郡主入了院,现在拿着您的琴在院中亭子里谈的正欢呢!”

    苏悦儿闻言看向了大爷,大爷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冲着苏悦儿眨眨眼:“月儿不是也会弹吗?我要听!”

    苏悦儿当即瞪了他一眼抬了手:“我还想养好我的手呢!”

    大爷当下失望的一撇嘴,而这时本应该伺候在郡主跟前的金蝉却是轻车熟路的顺着石桥走到了苏悦儿的跟前,只对着二人微微一个欠身:“大爷和大奶奶回来了啊,我家郡主今日原本想着你们一起聊聊,却没想到您二位出去了,她觉得无趣便想在这院子里转转,忽而瞧到您的琴,一时来了兴趣也就搬到亭子里小弹一曲,倒是失礼了,还请白大奶奶您别生气!”

    苏悦儿赔了一个笑:“一张琴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郡主喜欢搬去就是了!秋兰,记得回头把琴盒也一并送过去!”她乐得郡主看上拿走,她觉得那玩意留在身边就是定时炸弹,只不定哪天大爷喊她弹一曲,她就可以去撞墙了,她相信凭她的本事她能用古琴弹出弹棉花的音效来。

    秋兰自然是应了,那金蝉微微一愣,继而却冲两人一伸手做了请的姿势:“我家郡主在亭子那边呢,大爷和大奶奶过去坐坐吧!”

    苏悦儿抬眼扫了下这丫头,心里透着一丝不爽快,毕竟这是她的院落,如今别个却反客为主,实在太过份,当下她便伸手扶了下腰:“不了,按说我和大爷是该过去坐坐陪下郡主的,可我们忙了一早上实在太累了,少不得要休息一下,烦劳你回去和你家郡主说一声,她若喜欢就在那里慢慢弹,弹到晚上都没关系,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她一把搀了大爷的胳膊,直接就说到:“红玉秋兰叫人打水伺候,我和大爷要回去休息一会!”

    “白大奶奶!”金蝉高呼一声做拦:“您是在怪我们家郡主叨扰了您?”

    苏悦儿回眸一笑:“哪能啊?你家郡主可是蕙质兰心,名门淑女,怎么会不知礼数没有眼色的去叨扰我们呢?您,说笑了!”

    金蝉唇角一撇,人便瞪眼,可苏悦儿哪会嘘她?不过是浅笑。而此时琴音却停了,继而先前跟在郡主后面的那个小厮却走了过来:“白家大奶奶,我们郡主请您过去叙叙话儿,说要是大爷累了,就请大爷先回去休息,她其实只是想和您说两句体己话儿!还请您卖个面子!”

    话到这份上了,苏悦儿也不好不去,只得浅笑:“卖个面子这话我可受不起!我当郡主一心扶琴故而不想打扰,原来却是郡主想和我说体己话啊,好吧好吧,我这就过去!红玉,你陪我过去吧,翠儿,扶着大爷回去休息!”

    “我也要去!”大爷却似扯了苏悦儿的胳膊撒娇,苏悦儿瞪了他一眼:“我们女人家的事,你去做什么?她说不定想和我聊聊她的意中人,你跑去一闹,她还怎么说啊,乖,回去休息,我等会就来陪你!”说着她轻拍了大爷的脸,大爷的身子一僵,乖乖的低头听话的去了,此时苏悦儿才看向着两个人扶了红玉的手:“我们过去吧!”

    当下四个人往石亭那边去。

    于日光下的树影斑驳里,苏悦儿一眼就看到一袭粉红倩影轻扶着竹亭立柱袅袅而立,一只手则划拉着琴弦,不时的蹦出三两音。

    粉红?还真是让人爱怜的颜色啊!苏悦儿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这等天生惹人爱怜可以平复暴力的颜色,这位郡主还真会运用啊!不过,天下的小三都一样,总是先示弱,先楚楚可怜的来告诉你,你悲剧了!而这之后,你若知趣的滚蛋就没啥说的,若誓死保卫的话,她们立刻就会露出獠牙来撕扯你的肉!

    “奶奶,您一定要忍!”红玉小声的咬着苏悦儿的耳朵。

    苏悦儿一笑,一点也不掩盖自己的声音说到:“这可就要看我心情了!”

第六十九章 小三呲牙

    “月儿妹妹!”郡主听闻脚步声知道人已到了亭前,立刻转身过来亲热无比的伸手相扶,好似两人曾是多好的姐妹一般。

    可苏悦儿倒是退后一步,微微欠了身子:“郡主实在太客气了,和您做姐妹我自诩没那个福气,还请您叫我白大奶奶吧!”

    伸在空中的手略是一顿,郡主的脸上闪过一秒的僵色,但随即便笑,脸颊的上的泪痕也随之斑驳:“月儿妹妹是见我不大痛快吧?”说着她眼皮一垂,一抹哀色便露,立刻嗓子里溢出哭腔:“我知道我昨个是恬不知耻了些,也知道当着那些人我是叫妹妹你失了脸面,可是,可是我真的是情之所深不能自已啊!妹妹!你原谅了姐姐好不好?”

    苏悦儿面无表情的看向石亭内的雕绘,好似充耳不闻。郡主见状上前一步就要抓苏悦儿的胳膊哭诉,苏悦儿却是一个闪身转到了亭内,连带着把红玉都拉了过去,当下郡主就抓了个空略有些愣。而此时苏悦儿则挂了一点笑说到:“郡主说笑了,我有什么失了脸面的?昨个直抒己见的是您不是我啊!我何来什么原谅的词?”

    “你……”金蝉蹙眉欲言,却被郡主一把抓住,继而她抓着金蝉的胳膊说到:“妹妹定是生我的气的。也是,若换了谁,都无法接受个人要来和自己平妻吧?可是,我好歹也是悦王的妹妹啊,难道我一个堂堂郡主还能做了小的不成?”

    “可我们白家也没逼着您做小啊?那么多王公贵族的,您干吗非盯着我的傻老公呢?他傻了,您看不到啊?他是个绣花枕头,跟着他,你没‘性’福的!”苏悦儿说着一脸冷色的坐在了一边的石栏上。

    大约郡主没想到苏月儿会这般说话,足足顿了三秒后才开了口,不过此时倒不挂着那强撑的笑,反倒是眼泪吧嗒地说到:“他傻不傻的,我都认。谁让我喜欢上他了呢?”

    苏悦儿闻言只是冷笑了一下,人却看着跟前的竹林去了。

    “妹妹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院落?一年前我就是住在这里。那竹林里还有我和大爷亲手种的竹子呢……”郡主立刻开始深情演说,但苏悦儿却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好意思,这竹林里的竹子都是今年三月种的新茬,您和大爷种的啊,早砍了拿出去卖掉了!”

    郡主的脸上弥漫着一丝不悦,红玉急的掐了下苏悦儿的手,她可不想看到大奶奶得罪了这个麻烦的人。可苏悦儿却纹丝未动,好似自己根本没发觉自己把郡主挤兑的没脸没皮,只张口打了个哈欠便说到:“郡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苏悦儿是个直性的人,您就别和我绕弯子了,有事您直说,若是您没事的话,我可就回去休息了,这早上忙了整整一早,我可累了……”苏悦儿说着作势就起,而郡主则急忙上前一步相拦:“等等!”

    苏悦儿看着她,等着她说。

    “昨个话你也听的清楚,我不计较大爷痴傻,更不计较她娶了你!说实在的,若是按正理,他若不是傻了怎么会娶你?只是如今已这样,我念着你也算名门之后,不想彼此的难看,所以我今个也是想好好的和你说一声罢了。你若知趣和我做对姐妹,平妻之后,家业一样的丢给你,你自还是有脸面的,若是你不知好歹,小心我让你连个平妻都做不下去!”郡主此时双目凛冽,一张脸上满是傲气,那泪痕虽然还挂在脸上,可哪里还有半分的可怜?

    苏悦儿闻言呵呵一笑,盯着郡主的眼睛说到:“郡主真会说笑,大爷若没傻,那娶的也不是你吧?一个老姑娘大言不惭的和别人的妇人抢男人,郡主,你就不怕丢了你悦王府的脸?难道你想别人说你想男人想疯了?”

    苏悦儿的话一点情面不留,当下郡主的脸色一白,抬手就朝苏悦儿的脸上抽来,苏悦儿完全不躲,正一心准备等她打下来后,再趁此机会借着捂脸的动作打伤她的腕筋,却不想红玉蹭的窜到自己面前,郡主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当下红玉就是身子一斜靠在了苏悦儿的怀里。

    苏悦儿大怒就要动手,可红玉却扯着她冲郡主说到:“请郡主自重,这是白府!”

    郡主咬了咬嘴唇,悻悻地收了手:“好,我给白府面子!苏氏,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面子才让着你,你既然敢和我叫板,哼,咱们就走着瞧,我若不让你跪下来求我做你白家的大奶奶,我就枉为景阳郡主!”说完她一扭头就走,她身边的金蝉瞪了一眼苏悦儿,并这那小厮一起走了。

    “奶奶!”红玉瞧着她们走了急忙转身欲言,可苏悦儿却抓了她的手先说到:“红玉,我谢谢你为我出头,但是真的没必要。你瞧瞧你,这脸都肿了!”红玉此刻的脸颊红肿非常。

    “奶奶,奴婢脸肿了没什么,若您的脸肿了怎么办?”红玉眼露无奈。

    “肿了正好啊,我也能把她打个半残!反正不是我先动手的。”苏悦儿笑嘻嘻的开着玩笑,红玉却无奈的叹了一声:“奶奶!”

    苏悦儿只得正经的说道:“好,不开玩笑了,其实呢,这种人就是仗势欺人,大家都有所顾忌而不能把她咋样,所以她才会自以为是。她既然来找我,无非就是想我自惭形秽而让位,但很可惜,姑奶奶我从不自卑!我那么说话是故意刺她的,反正她不要脸的来和我谈判,我怕什么呢?这巴掌我等着她打!只要她打了我,我就去老祖宗那里闹去,大不了我陪着她丢次脸,最多我是挨抽几下,可她呢?她在白家还怎么能住的下去!”苏悦儿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打撒,打一巴掌我叫她废条胳膊,我看她能找谁闹去?

    红玉闻言垂了眼眸:“可您是大奶奶啊,若是在家里丢了脸面,您这个‘当家主母’的脸可丢大了啊,算起来,可得不偿失啊!”

    苏悦儿听闻当家主母四字,脸上的飞扬神色暗了暗,也跟着无奈的摇了头:“是啊,我怎么把这岔给忘了!”说完悻悻的一笑:“咱们回去吧,找点药给你抹下,瞧着小脸肿的!”

    “是。”红玉应着便要走,忽而看到了琴,当下去抱,苏悦儿却是看着那琴捏了捏手说到:“这琴,烧了吧!”

    “啊?”红玉很诧异:“这么好的琴……”

    “我,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尤其是她!”苏悦儿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大步的开路了:NND,这玩意要是留在屋里,那就是噩梦!

    ……

    “啪!”茶杯被重重的掷在地上,景阳郡主愤恨的掐着手指:“这贱人,给脸不要脸!”

    “郡主您别气啊!气坏了身子那可亏大了!”金蝉说着就上去给她揉着肩膀,而旁边的小厮默默无闻的上前将地上的碎片捡往托盘里。

    “不行,我这口气咽不下去!我原本还想留着她,将来她是个老实木讷的也就便宜她了,可她倒好竟敢给我摆脸子?白家太太都不敢那么对我,她倒拿起架子来了!哼,不行,我要收拾她!”郡主说着看向了眼前才捡了碎片的小厮道:“阿合,我叫你去打听着苏家的底细,你到底打听清楚没?”

    “回郡主的话,奴已经打听清楚了,苏家只是空有个名门之后的称呼罢了,家里早就败空了!”那小厮的言语略有些蹩脚,但若不注意,倒也不会察觉。

    “哼,那就好!我看她怎么好斗!”郡主立刻搡了鼻子。

    “可是郡主,今早奴婢去院落里打听,说这位白家大奶奶的嫁妆很是殷厚,不知道是不是阿合打听的……”金蝉蹙眉而言。

    “不会有错的,这一路奴都按郡主的意思收集苏家的消息,昨个夜里更是亲自去了几家票号翻了账册,的的确确是有她苏家欠款的底子!只是最近才还上罢了!”那小厮立刻反驳。

    “不管了,就算她家里有点钱有能如何?难道能和我悦王府斗不成?诶,上次你说苏家还有个小子,特别被苏家人看重?”郡主转着眼眸。

    “是,叫做苏星痕,是苏家的宝贝儿子!”

    “多大了?”

    “今年也就十四岁。这苏月儿今年十七岁,她出生后不久,苏夫人又怀了身子,生下一对双伴,乃是龙凤胎,他其上就多了姐姐叫苏云儿。这苏云儿前阵子说了亲事,是临城城主的小儿子,好似是三个月后成亲。至于这苏星痕如今在监学里读书,还未去考过什么功名。”

    郡主听了小厮的话,眯着眼盘算,金蝉瞧她寻思的样子便小声问道:“郡主难道打算从她家人下手?”

    郡主点点头:“白家里我不好动,稍有差池,反倒让老太太厌了我。这苏家我只消弄出个罪状把她扯进去不就成了?”

    “扯进去?郡主啊,事小了,就凭着白家的关系谁压的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事要大了,真牵扯了白家进去,您不是也……”

    “你懂什么!”郡主白了金蝉一眼:“我要的就是让白家伸手去管啊!只要她管了,我就抓了白家的尾巴!那时候只要我哥哥一出来,他们为了自保也要求着我了!到那时,我要的可不是平妻!要的就是白家的正妻之位!她苏月儿!看我不作践死她!”郡主说着冲那小厮说道:“阿合,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安排,我要她苏家,今个晚上就不安省!”

第七十章 生变

    “然后呢然后呢?”大爷瞪着一双眼露出无比气恼的神色:“她打了你了?”

    苏悦儿恬不知耻的点了头:“是啊,打到我了,你瞧我的脸都肿了呢!”说着指了指她并不肿的脸。

    大爷很专注的看了看,继而看到一旁的红玉无力的翻白眼,他便指了红玉:“她的脸好像肿了!”

    苏悦儿继续点头:“大爷眼神真好,这郡主还真是气焰嚣张啊,打我一巴掌我闪的快,只擦了边,她见打不到了,就打了红玉,红玉又不敢躲,你瞧给打的,这人手真黑!”苏悦儿说着把红玉拉到跟前,昨个那瓶消肿的药就塞进了她的手里。

    “红玉,那贱女人真的打了你们?”大爷很是义愤填膺。

    红玉扫了眼苏悦儿蹙着眉开了口:“没,大爷,奴婢是自己不小心……”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大爷说着从床上跳下,趿拉上鞋子就往外跑:“敢欺负月儿,看我不收拾她……”

    红玉闻言吓的赶紧去抱住大爷:“大爷您别胡来!那是郡主啊,您可别……”

    “大爷难不成打算替我们打还回来?”苏悦儿一脸微笑的坐在床上轻问,大爷自然回头使劲的点:“当然!她欺负你们就等于欺负我!”

    苏悦儿一笑:“可是现在咱们是主人啊,你打人家多不合适啊!乖,还是咱们好好的睡觉吧!”说着她起身下床,将大爷从红玉怀里拉了出来,往床上拖。

    “那不成,我决不能让她白欺负你们啊!”大爷忿忿的抱怨着,不大配合,苏悦儿闻言立刻也不拖他了,只奸笑着说到:“要讨还也不一定非用打的啊!”

    大爷和红玉一起顿住看向苏悦儿,苏悦儿勾了勾手指把两人凑到一起,叽叽咕咕的说了一气。大爷倒是一脸兴奋,红玉却是担忧不已:“这不好吧?而且这会连累燕子的啊!”

    苏悦儿一摆手:“让燕子在责任外不就成了?”说着她看向大爷:“您知道该怎么做吧?”

    大爷挠了挠下巴,嘿嘿一笑:“知道!什么时候去?”

    “为了自然一点,还是等天色暗些的时候吧!”苏悦儿说着嘿嘿的奸笑出来,大爷陪着傻笑,而红玉则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的退出了屋子。

    闭上门,她摸着已经红肿的脸颊,咬了咬唇后,回到了对过的丫头房,此时翠儿和秋兰两个都一脸担忧,尤其那秋兰抱着那张琴,眼泪都在眼圈里转。

    “怎么样?奶奶没怎么着吧?”翠儿十分关心。

    “没事,奶奶就是气不过挤兑了她两句,她恼了要打,我挡着挨了,不过我挺担心的,毕竟郡主那性子从来都是看着和善,其实心歹毒的不得了,我一想起当初的事,我这心就发颤……”红玉说着终于注意到秋兰的样子,便转而问起她:“诶,你这是伤的什么心?奶奶没挨上!”

    “可奶奶也气糊涂了啊!”秋兰照规矩的改口喊自家小姐为奶奶,这会她抱着琴就嘟囔起来:“这琴一直是她最爱的东西,自打她从庵里被接回来,每日都要抚琴一两曲不说,还经常自己拿着帕子擦拭,都不让我帮着擦。可这么爱惜的东西,打进了白府,奶奶就没顾上碰,如今竟是要烧了它!这,这定是气糊涂了!”

    红玉听了看了翠儿一眼,继而说到:“奶奶给我说的时候,八成是气恼了吧!要不先搁在咱们这儿,过几日了再送还回去,要是奶奶不提就保了,要是提了,咱们再拿出去烧了吧!”红玉说着也是极其爱惜的看了一眼琴:“哎,这可是一张好琴啊,烧了就可惜了!”

    “奶奶心里难受才是真,要是我的东西也被我讨厌的人碰了,我再爱惜也要扔的!”翠儿说着从红玉手里拿了药就要给她抹,红玉却是一咬唇:“先别抹了,我思量着这事还是去给老太太言语一声的好,郡主这般嚣张,奶奶的性子又直,我可担心出事!”说罢就掉了头往院外去,而秋兰闻言看向了翠儿:“那郡主是不是很坏?”

    翠儿撇了嘴:“反正不好惹!”

    ……

    午后小憩,伴着暖风吹进,更添慵懒。

    苏悦儿躺在床上,任大爷环抱着她的腰身,只自己玩弄着他修长的手指,并不时的以指尖摩挲他的指尖,心里想着他那一指指按下去形成的钢印效果。

    白子奇看着她脖颈上坠着的那只晶石耳坠,微微的眯缝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昨个去老祖那里,老远的就看见你和家丁们在摔跤,你喜欢哪个?”苏悦儿的轻言,令白子奇回了神:“是啊,那个可好玩了!”

    苏悦儿撇了嘴角:“你们只那样凭借力气看谁把谁撂倒那有什么意思?我会另外一种摔角,靠的可不全是力量,你想不想玩?”

    大爷似乎没太大兴趣:“那有什么好玩的?如今这府里都没人能赢得了我!”

    苏悦儿一昂下巴:“要是我玩我的这个,你肯定玩不过我!”

    大爷蹭的坐了起来:“你吹牛!”

    苏悦儿松了大爷的手,一掰指关节:“想不想试试?”

    “好啊!”大爷立刻跳下了床。

    苏悦儿一笑,下床喊着大爷把跟前的桌子椅子都抬到了边边去,算是清出了一小块空地。

    “来来!”大爷兴奋的勾了身子。

    “我不和你玩你们那种的,那个完全凭的是力气,我和你玩我们这种的,没你们那些限制,说白了就是看谁把谁先放倒在地上!来不来?”

    “当然来!”大爷明显很期待。

    苏悦儿伸手把头上的流苏簪子取了,觉得别的不碍事后,便站到了大爷的对面:“便宜你,你先摔我好了!”

    “好!”大爷闻言立刻冲了上来,两只手毫不客气的抓了苏悦儿的腰,就往高一样,似要把苏悦儿重重的往地上摔,而此时苏悦儿却立刻双腿一伸一夹的夹住了大爷的脑袋,继而身子一转就势一落一扯,大爷立刻因为杠杆原理,被甩飞了起来,继而苏悦儿倒是借势一个翻滚站立,而大爷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苏悦儿松了脚,有些担心的看向大爷,她自诩大爷的本事肯定会用手撑地摔不伤他,而她也没趁机夹喉强扭,因为那样是完全可以扭断一个人的脖子的。只是他没想到大爷竟没做出任何一个防范的动作,摔的这么干脆。

    白子奇摔在地上愣了三秒。

    先前他抓着苏悦儿正要摔的时候,其实还在疑心自己会不会下手太重,而当苏悦儿扭身缠上他脖子的时候,他本能的体内属木的内力便凝结起来,他急忙的散力怕会震伤她,却不想她这一个甩带,他竟然就被生生的抛了起来,直接撂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看着苏悦儿,忽然发觉在她身上她有着许多他看不到的本事。

    “你没事吧?”苏悦儿担心的伸手检查他的脖颈,而他却抓了苏悦儿的手一笑:“这个好玩!我要玩!”

    苏悦儿见他无事这才放心的说道:“好啊,不过玩这个最好有个专用的场地,不然和你们那样玩,准保弄得一身泥。你是大爷弄得满身泥了没人说你,可我要是弄得一身泥了,会很麻烦的!”

    大爷眨眨眼:“还要什么?场地?”

    “是啊,那个真的玩起来了,需要的地方比这大多了,再说了,这满屋的东西要是摔坏了可麻烦!”苏悦儿说着伸手拽起了大爷:“我们修个场地吧,我好陪着你玩啊!好不好?”

    “可以啊!只要能玩怎么都好。”大爷笑的很灿烂。

    “那好,倒时候我再添点好玩的东西!”苏悦儿立刻一脸奸笑的絮叨起来:“要弄个沙袋,还要做个杠铃出来,啊,拳套也要弄……”

    大爷看着苏悦儿专注的样子,嘴角不断上扬,一双桃花眼里也满是欣赏的光芒。

    ……

    到了黄昏的时候,苏悦儿陪着大爷照例去伺候老祖进餐。因着郡主的到来,老太太为表尊重便邀了她一同进食,今日也就没让伺候,而是一家子全部聚在一起进餐,唯独少了三爷未归。

    席上讲究安静,大家倒也吃得自在,只是郡主格外的殷勤,不但给老太太布菜,还给大爷也布菜。厅内的人虽觉得别扭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装做不见,而大爷却是来着不拘,只管大口大口的吃,未及竟是不等老祖放话就丢了筷子:“啊,好饱啊!我要去找燕子玩!”说话间,不等老祖准了,人竟冲到了外面去。

    老爷拧着眉,太太白了脸,白家人一时觉得份外尴尬都不由得看向老太太,想着她肯定会吼住大爷,但老太太却笑嘻嘻的看着大爷跑了出去,而后才挂着一脸疼爱的说道:“大爷看着就跟他七八岁时一个样,那时也是这样一吃饱了就丢了筷子玩去了,还总惹的他老子拿着竹棍追着他撵!”说罢看向老爷:“是不是啊,德厚?”

    老爷尴尬的笑着应了声,说了两句失了礼数的客套话后,一厅人便闷闷的继续用饭。待罢后,老太太以和郡主聊聊为由,打发了众人散去,独留下了郡主说话。苏悦儿见这般好运的有了可乘之机,也不打算等到天彻底黑了,而是立刻去了燕子的后院,叫红玉在外面守着,她亲自寻了一条无毒的锦蛇带了出来,还顺手抄了两只青蛙出来。继而两人立刻去了雅苑外,红玉照先前的吩咐去敲了院门,她注意到吃饭的时候郡主只带了金蝉去,所以小厮肯定是留院的。但是她敲了几下都没人,又喊了两声也没人应。苏悦儿便干脆从院门而入,到了靠近房屋的地方把锦蛇给丢进了一旁的园木里,然后把那两只可怜的青蛙直接从开着的窗户处给抛了进去。

    “奶奶,您怎么这么胆大啊!”红玉和苏悦儿从院里溜出来后才敢问话,她看着苏悦儿掐着蛇头就那么把蛇装在袖带里已经觉得惊恐万分,刚才又见她从另一只袖带里翻出两只青蛙来,只觉得这奶奶不是一般的胆大。

    “啊?见多了就不怕了啊,老太太不什么都和你说的嘛,这个没告诉你?”苏悦儿拍拍手拉着红玉就往回蹿,可走了两步,她忽然觉得不对便问道:“她带的小厮这会的不在院子里能去哪儿?莫不是咱们跑来整她,她则叫了他去害咱们?”

    红玉闻言一脸惊色忙扯着苏悦儿往回跑,但两个人回了院里也没见有什么异常,一时苏悦儿倒无奈的耸了肩:“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红玉瞧着苏悦儿那耸肩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却也变成了担忧:“但愿别出什么事儿!”

    “出不了事儿的,那蛇没毒,咬了也不打紧,其实也就是吓吓她罢了,等到她知道大爷那么爱这么一堆宝贝的时候,不知道她还这么想嫁不!”苏悦儿说着便把红玉打发了出去,自己抓着毛笔在白纸上画着她那些器材的草图去了。

    月挂天中的时候,大爷一脸失落的回来了。

    “怎么?没吓到她?”苏悦儿瞧大爷那样子就猜想到了结果。

    大爷点点头:“我等着她尖叫,等着她闹起来,可一直没动静,我实在憋不住了就偷偷去了她院里,想着要是蛇不知道从哪儿进去我就把它丢进去,可是,可是里面好安静一点事都没有。然后我在里面找蛇,却碰到她带的那个跟班,他问我找什么,我又不好说,只好跑回来了。月儿,咱们的蛇不见了!”

    苏悦儿闻言挠挠头:“算了,我向来人品不好,估计那蛇吃了青蛙去别处了吧!”说着她丢了手里的书,下床给大爷宽衣解带:“得了不想了,早点睡了吧,我这一天可累了。”

    大爷点点头伸手张着任她脱:“月儿,你今天好漂亮呢!”

    苏悦儿一愣讪讪的笑了:“这次我不是丑八怪了?”

    大爷撇了下嘴,没再出声。

    ……

    清晨,苏悦儿被丫头们叫起来正在梳妆,却不想门外传来了乳母张妈的声音:“奶奶可起了?可收拾的差不多了?”

    苏悦儿诧异看了红玉一眼,红玉便出外问话:“张妈妈怎么一大早来了,可有什么事要催着大奶奶?”

    “大事!我能进了不?”张妈的声音透着焦急。苏悦儿在内说了声能,自己绕出了屏风,正撞上进来的张妈,当下就顺手扶了一把:“什么事儿张妈?”

    “大奶奶,您娘家昨个晚上出事了,您家的小爷昨个晚上在韩记酒肆里杀了人!”

第七十一章 不私而公

    苏悦儿闻言便是一愣,她身后的秋兰却是惊落了手里的梳子:“什么?我,我家少爷他,他……不,不可能!”

    别说秋兰觉得不可能,只苏悦儿都觉得稀奇,毕竟苏星痕还是一个孩子,而且明显的是一个并不好武,且寄托了苏家希望的孩子,这种事想来说给谁听了都觉得是个笑话。

    “张妈妈,您哪儿听来的消息?”苏悦儿知道以张妈的身份和年纪绝不会开这种玩笑,所以此刻她虽是内心诧异却也认真询问。

    “昨个半夜您府上的管家就先来敲了门递了帖子。本想压着今早给的,可到了四更天上,苏夫人竟是亲自来敲了门,不得已府里的人急报了老爷和太太,当下便是要叫我过来请您和大爷过去的,只是没想到老太太起的早,见了动静就拦了去,怕打扰了您二位,就把事先压了,陪着苏夫人并老爷太太的耗到这会儿,才叫我来催您过去!”张妈说着见红玉已经取了衣服来给苏悦儿套上,翠儿也已顺势把剩下未打整的头发一股的绾成髻了,这便动手撩了帘子:“奶奶您快过去吧!”

    苏悦儿也不敢耽搁,当下就迈步出了屋,随着张妈上了轿子。于路上她回想张妈的话,就不由得蹊跷:老太太起那么早做什么?四更天啊!说什么怕打扰,这样的大事难道不比那个重要?而且四更天,谁做到四更天去?也许,她是想先摸摸情况吧!哎,星痕又怎么会杀人呢?一个就是嘴巴厉些的少年罢了,怎么可能杀人?莫不是出了意外?

    她胡思乱想着,越发心里不安,等到了老太太的院落下了轿后,她几乎是冲进了老太太的厅里。

    刚进屋,入眼便瞧见了一脸憔悴的便宜娘苏夫人田氏,此刻她坐在靠近老太太的敞椅上,满脸的泪水不说,就连衣襟上都是湿濡的一片。

    “月儿见过老祖宗!”苏悦儿不敢不敬,先问了太太的好,老太太刚摆了手,田氏便窜了起来,直接扑向了苏悦儿:“月儿啊,救救你弟弟啊,你可要救救你弟弟啊,我苏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万不能有个闪失啊!”

    田氏或许真格的哭了大半夜,这会说出话来都是有些嘶哑的。苏悦儿扶着她颤抖的身子,只得先安慰着,心里却也叹息,于古人这唯一的独苗则是家还存在与否的象征。

    “娘,您坐下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苏悦儿不清楚底细全然不敢打包票,只希望田氏能与她说个清楚。田氏闻言脸色略暗一些开了口:“是这样的,自踏青后,他结交了一些书友,常常聚在一起。昨个是诗会,他便出去了,到了夜里竟没回来,我正担心的打算叫人去寻他,官府来了人,说是,说是你弟弟他,他杀了人……”田氏说到此时,再度抽泣,苏悦儿只得安抚着问到:“难道你们没人去打听怎么回事?”

    “有!你爹先问了衙役,那衙役说是星痕在韩记酒肆里杀人,很多人都看见了。你爹再问细的,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昨个晚上我们求递了帖子过来,就赶紧花了银子打点,入了监牢去看你弟弟,他,他说,他说他只是搡了一下那男的而已,是他自己摔到地上撞了脑袋,继而人就没了气……你弟弟只是搡了他一下啊,你弟弟能有多大力气啊,他没杀人啊,没杀人……”田氏的情绪激动起来,扯的苏悦儿胳膊生疼。

    红玉和翠儿赶紧的喊着苏夫人,两人劝着她放了苏悦儿的胳膊。田氏还在哭泣,苏悦儿却下意识到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抿了唇,身边的红缨就开了口:“大奶奶,昨个苏夫人一来,老太太听了便是担忧这事是不是弄错了,就没叫吵着你们,只遣了人去问。结果的的确确是苏家小爷在韩记酒肆里搡了人,结果那人摔下去以后就没起来。这会的老爷已经找人去说项了,毕竟听来只是个意外,看看能不能赔些银两给私了了。”

    苏悦儿闻言赶紧向老太太道谢,老太太摆了手叹了口气:“听来是个意外,这孩子遇上了,也是没法的事,亲家夫人已经哭了半宿想来也是心中放不下,要不,你先陪着她去客房里歇歇,待你公爹说项回来了,再议可好?”

    苏悦儿闻言也知道老太太一把年纪被折腾了半宿,心中满是歉意,赶紧应了,起身哄了苏夫人几句,便伴送着去往客房。

    苏悦儿扶着苏夫人一走,老太太神色严峻的冲红樱说到:“你们也无凭无据,这事说不得‘捏造’的词,既然你们也查问清楚对方是泼皮无赖,曾这么讹过人,只是这次偏生就死了,便也好办,去给老爷传过话去,就咬住是场意外好了,再花些钱给那事主家里抚恤下,想来就是多花些银两的事,总也能撇的过。”

    红樱听了应了:“是这么个理!老太太您快歇会去吧!这苏夫人只道抓着您哭诉就当是捏了护身符,却也太不体谅您的身子骨了!”

    “我还好,没觉得什么。所谓病急乱投医,她心肝宝贝出了事,一切都乱了,不抓着我抓着谁?你们也别挑拣着人家。不过这次的‘意外’,咱们心里有数,所以我意思着,看看动静吧,若是真是她操心的事,一准跳出来‘帮衬’,到时才看怎么弄吧!”老太太说完,红樱便应了。

    ……

    太太的院房里,二爷两口子这会的正围着太太,身边却没一个伺候的下人。

    “想不到还有这事?赖头的赖子竟是死了?”二爷脸上满是诧异:“娘,您没听错?”

    “我到哪里听错去?我和你爹被那苏夫人抓扯着哭了半宿,你爹这会的已经出去说项去了!”太太一脸憔悴的靠在软榻上打了个哈欠。

    “姑妈,那您可听清楚,那人就那么死了?”二奶奶一脸的焦急。

    “是啊,老太太昨个就叫人查去了,我还当你们闹过了头!结果后来听说只是那么一推人就死了,我这心里可吓坏了,我还真以为是你们做的手脚,心里不住的念着菩萨,幸好红樱那边说瞧着应是场意外,我这才安了心,也幸好你们两个还知道分寸……”

    “娘,您别自己吓自己,我们不过是瞧着老太太的眼里只有大嫂而心里不忿罢了。什么白银万两,什么丰厚的嫁妆,哼,差点我还以为大哥真娶到个财大气粗的。幸好这些日子叫了几个人缠着那小子,才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她苏家根本没那些家底!”二爷说着不屑的啐了一口:“娘,您放心,我可没按着这出戏出来,是他们自己出了事,与我无关!”

    太太听了安心的点点头:“你呀知道分寸就好。如今你大哥已经傻了,这白家的基业迟早要进你手里。我向来是想着稳稳当当的过进你手里的,只是没想到千挑万选的,倒选了个老太太对上眼的!什么万两嫁妆,我呀真疑心是老太太自己拿红门的钱给贴了!”

    “姑妈,我倒觉得未必,前个我屋里的丫头说,大嫂曾去找过如眉,之后大嫂就连着两天把大哥放到她屋里去,而且这之后听说又进了一口大箱子,还送到了老太太那边去,我思量着,会不会她们两个妻妾一心,又或者是大嫂许了东方家什么好处,便从她那边借了钱银出来!”

    二奶奶的话一落,太太一骨碌坐了起来:“这苏月儿有两下啊,竟能从东方家套出钱来!”

    “娘,您别往了老祖可是把那庄子的地契给了大嫂啊,保不齐,大嫂就是拿那个和东方家换来的……”二爷正说着,忽然闭了嘴,很快就有丫头过来隔门传话:“太太,老爷回来了,去往老太太处了!”

    “知道了!”太太应了一声,赶紧下了软榻:“咱们也过去吧!”

    ……

    太太带着这两口子入院的时候,正是苏悦儿安抚了田氏过来听信儿的时候。还没进屋,两厢遇在一起,太太就万分体贴的样子凑到跟前问了两句。苏悦儿陪着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又和二爷两口子客套了一下,这才进了厅。

    “如何?”太太进屋就问起了坐在大椅上明显蹙眉的白老爷。苏悦儿只瞧他的脸色,便心知有变。

    “死的是城里泼皮户家的老赖,我怕多事,带着一百两去了他家,他屋中只有一个老母,哭天抹泪的闹的那一片都不安省,我表了歉意,说了愿意厚葬了他家小子,再拿一百两出来抚恤,却不想那婆子跟疯了一样不但不收了银两准予私了,竟是拿着马勺打人,和我同去说项的师爷都被她一马勺砸在脑门上,真是晦气!”白老爷说完直摇头,二爷一听却是跳了出来:“这什么老赖啊,一百两,他家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钱,她是疯了吗?”

    老太太神色凝重的端了茶喝了一口才道:“想来是寡妇守独子,一路熬到今日,如今孩子没了,心都碎了要拿银子又如何?显然是死磕的心了!红樱,去叫吴管家再陪着老爷走一趟,细细的把事说个清楚,若上公堂,她儿子那等名声,也只能得个意外的结果,最多苏家的小爷获个牢狱三年,但她家也就真真儿的完了,告诉她,若她愿意,我白家能供养着她……”

    “娘,我劝您还是别叫吴管家去了,这些儿子都说的清楚,她也是真混了,口里嚷嚷着叫那孩子赔命,儿子瞧那妇人之泼,就算在白家做个白吃食的也是恶濽,所以我们计较着,要不还是上公堂吧!”白老爷说着看向了苏悦儿。苏悦儿此时也转了好几圈心思,此刻便也道:“月儿觉得公爹说的有道理,那人既然是老赖,想来他那娘也是个娇惯他的,此刻捧了银子去,不是狮子大开口,也要闹的人不安,我寻思着就算拿了银子去,也真买不下安宁,不若就上公堂吧,该如何就如何……”

    苏悦儿正说着,却不想门外一声尖叫:“月儿!”随后田氏竟是直接冲进厅冲到她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那是你弟弟!”

    这一巴掌脆生生的响在厅内,谁都没料到田氏竟会如此,连老太太都僵了一秒后,脸色变的极为难看,而太太和二爷与二奶奶则对了一眼,大家眼底闪过一丝乐祸后则涌到跟前,似要劝解,却也难免更是火上浇油。

    苏悦儿感觉到田氏的巴掌甩来,却也只能生受了这一巴掌,如今见的二爷和二奶奶以劝而搡,太太一口口的喊着个亲家母,便觉不秒,猛然的一抽手一甩,将身边的二爷和二奶奶轻甩开来,便赶紧抓了田氏的手,一脸正色的说到:“娘!我知道他是我弟弟,但遇上这种事,对方又是蛮不讲理的人,我们越是赔着脸,对方就越是嚣张。倘若她是只为图钱那还好点,大不了,我们给就是,可那是个寡母!没了独子,什么做不出来?官府一日不审,这事就结不了!公爹也好,管家也好,还是我爹,只要有白家和苏家的人去,就显得咱们理亏,而她就能多一日胡说了去!本来只是个意外的事,拖到最后别人就能真的以为是弟弟杀了人,是我们在帮他掩盖!到时,纵然查到底细知道我们是无辜,可流言自有百口传,你想弟弟一辈子在别人嘴里都背着杀人的罪名不成?还有白家,为了帮咱们苏家也被牵扯到里面去冠以仗势欺人,以钱压人的名头吗?”

    苏悦儿的话问的田氏哑口无言,问的老太太侧目,问的二爷和二奶奶都是一僵。唯有白家老爷口中喃喃:“我白家一向善名,百姓应该不会……”

    “公爹!”苏悦儿只得对白老爷说到:“世间富者几何?流民几何?白家做的粮油生意,再是博爱唯心,百姓也在灾荒到来时,不会念及白家多年的名声,一样的疯购采买,这是为何?再有那些泼皮无赖生事,常常讹诈的就是富人商贾,百姓心里谁不清楚,可有人跳出来为富人说好话,为富人指责打骂无赖?若有,也是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也是有求此人的人。这是因何?仇富!仇富之心在百姓心里皆有!纵然你是受冤的一方,因着你是富人就是你的错!除非你是真真的恶人,就是仗势欺人,他们不能把你如何。否则,你善并富着,一旦有挑事的,只有一句流言出来,一世的贤名就能尽毁!”

    苏悦儿说的十分透彻,一厅的人都被其的话语镇住,此时老太太看着苏悦儿眼里闪露出一丝赞赏,继而大声说到:“说的好!大孙媳看的透彻,比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看的清楚!就按她的意思,我们不再私了,德厚,叫董大人不必在拖时间给我们,请他择日开审吧!”

第七十二章 大爷的设计

    老太太一句话算是敲定了处置方式,可田氏闻言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苏悦儿一眼,显然是不满的,但又碍于白家的地位,只能口里嘟囔着看着苏悦儿:“那牢里可是要动刑的地方,你弟弟怎么受的住?”

    苏悦儿动手搂着田氏轻抚了她的背:“娘,别怕,官府总要照章办事……”

    “亲家母,您别担心,董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不会乱来的。”白家老爷此时也出言安慰,一时大家凑着安慰了一气,田氏知道在此处也是无益,心里又挂着苏老爷去跑问的结果,便告辞回去了。

    苏夫人一走,大家都能得些空闲来休息,苏悦儿对众人道谢后,则当场请老太太准她这几日外出打听下消息。话一出来,老太太还未开口,太太就蹙了眉:“儿媳妇啊,不是我们不体谅你,前些日子你是筹措银两,不住的外跑,但好在都是去牙行易换,也不会被人诟病,可如今你虽是挂心你弟弟,但所去却是衙门和牢房啊。衙门若无诉状女眷不得轻进,监牢那种地方又沾晦气,我劝你还是在家里坐着的好,一家子养的小厮家丁总也能帮你打探了消息!”

    苏悦儿闻言无奈,低头之余扫了眼老太太,老太太似乎也有所忌讳不似往日的痛快,而此时大爷却忽然跑了来,一把抓了苏悦儿便道:“月儿,月儿食味轩今日有新出的蜜枣茶,走走,我带你尝尝去!”

    苏悦儿闻言心里大喜,太太却一边轻咳了嗓子才说话:“奇儿,进来也不行礼,成何体统?快别惹你爹生气,先去问安!”

    大爷听话的照吩咐做了,几遍对上老爷蹙着眉,他也呵呵一笑,继而抓了苏悦儿就要走。苏悦儿很想跟着走,但也知道家门规矩,只得站住脚步看向老太太,大爷见状立刻又说到:“你别看老祖了,我回来会给老祖带的!”

    老祖闻言含笑的一摇头:“这猴儿当我惦记你那茶啊!去吧去吧,别回来太晚。”

    苏悦儿闻言立刻道谢当下对众人行礼便随着大爷出了厅,此时太太咬了唇,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被二奶奶伸手拉住了,于是她们也告辞出了厅。

    “哼,她准保趁此机会跑衙门去,若是丢了白家的脸,可怎生是好!”太太不高兴的嘴里嘟囔,眼瞧着身边的老爷。老爷则并不回头只淡淡地说着:“真要去了,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她弟弟出了事。我会给吴管家说一声的,不管她去没去衙门和牢狱那些地方,回来都叫她洗过就是了!”说着白家老爷却一拐弯,往另条路上走。

    “老爷您去哪儿?”太太一时诧异随口而问,白老爷顿了足:“昨个晚上没睡成,早上跑了这半天,又被那女人聒噪,头都痛了。这会儿我去玲珑处按按,也就在她那睡会子,你们正好也能凑一起聊去!”白老爷说完不管太太脸色尴尬,只冲二爷说到:“你怎么还在这里混着,快去铺子上!”说完便转身往玲珑的院落而去。

    太太咬着唇,不言语。二爷见状对着母亲行礼告辞,走前看了二奶奶一眼,叶雨晴立刻会意冲他点点头表示了解,继而上去扯了太太的胳膊:“姑妈您别这样,叫人看见了可不好,这院房里总有几处姨太太的,您总不能拦着姑爹不叫去吧!”

    “我又不是拦着他见那些个,我就是不想他见那贱人!”叶如意的神情有些激动,言语也粗厉了些。叶雨晴只得劝着:“姑妈,您何必这样,姑爹最是念旧的人,凭他对故夫人的情,对那海姨太太放不下也是应该,您先前还叫我别把姨娘们往死了逼,免得得不偿失,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若是被老爷瞧见,心里可会怨着您……”

    太太忿忿的甩了袖子:“你懂什么,若她和别的几个一样,我才懒的管!”

    “姑妈!”叶雨晴扯上她胳膊:“你消消气吧!海姨太太可是故夫人的亲随,海家也没把她当个奴,您还是忍着点吧!这不眼瞅着又快到故夫人的忌日了,老爷捧下她也是该的不是?”

    太太烦躁的摆了手:“不说她了!诶,你刚才干嘛拉着我!”

    “姑妈,您何必处处维护她的体面呢?她要去您就让她去,您拦着弄不好别人说您是不待见,这样由着她胡来也不错啊,毕竟她越是没分寸,不就离当家主母越远?家媳都做不好,还能当主母吗?就算老太太护着她,不也没用?”叶雨晴说着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太太听了点头:“可不是,我怎么忘了这茬?哎。那会只想着规矩了,倒忘了!你去叫两个人跟着,若是她去了衙门处,你就叫人撞下她的轿,至少要让老太太明眼瞧见她是多么的没规矩!”

    “是,姑妈!”

    ……

    马车内,苏悦儿再一次摇着大爷的胳膊:“我们去衙门那边看看吧,好不好?星痕可是在牢里啊,他可被人冤枉说杀了人啊!”

    大爷无动于衷:“我要喝蜜枣茶!”

    “那个茶有什么好嘛!”苏悦儿已经劝了一路,大爷总是这一句,实在叫她火大。

    “那个茶可好了,甜滋滋的,听说还能益气补血……”

    “行了,我已经听了八遍了!”苏悦儿无奈的摆了手,再揉了揉太阳穴后她又对大爷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那要不,咱们喝完了茶再去吧!”

    大爷却摇头:“不去不去,衙门和牢狱多晦气的地方啊,要是去了被爹知道,我准挨骂!不去!”

    苏悦儿听了皱眉。她不是不清楚古人的忌讳,但是苏星痕在牢里,她必须亲自问出每一个细节才行。毕竟虽然有很多人因为摔跤而导致脑血管破裂而死亡,但听早上的消息,对方却似乎是个年岁并不大的人,所以她寻思着定是要去细细问,至少要搞清楚到底是栽赃嫁祸,还是真的是意外。

    “大爷,来!”身边的一直不做声的红绫忽然开了口喊着大爷,大爷当即便倒下身子,撩开了额发。苏悦儿扫了一眼才注意到红袖竟是在往大爷的脸上涂抹浆糊。

    “这是……”

    “大爷说了,上次他和那掌柜的吵了嘴,这次去肯定要被整,所以带上张面具,他们就认不得他了!”红绫说着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人皮面具,小心翼翼的给大爷沾上。待收拾了边角,遮掩之后,苏悦儿噗嗤一声笑了:“这么丑的样子,你还真豁得出去!”

    大爷不以为意的摸摸脸:“丑有什么不好,掌柜的认不出是我就成!”

    苏悦儿无奈的摇头,可红绫也举着小碗看向了她:“奶奶,该您了!”

    “我也要……”苏悦儿一顿本是诧异而问,但话一出口她随即明白过来,当下就不再多话,而是乖乖的忍红绫给她易容。等到收拾完毕后,大爷也不客气的指着她说到:“哇,你好丑啊!”

    苏悦儿心中正感激呢,被他说丑也不计较,倒是拉了他的胳膊:“那不正好,你丑我也丑,这才叫天生一对!”

    红绫闻言在旁偷笑,大爷却是身子僵直不言,苏悦儿知道他似乎有心结,也不理会,只抓着他说到:“光易容行吗?咱们可坐的白家的车子!你再看看咱们穿的,似乎也不大配吧!”

    此时马车却是一停,架马的小厮在轿外说到:“爷,到了北市了。”

    大爷此时抓了苏悦儿下车,脸面纱都不用她戴:“这里有卖衣服的,咱们换过不就成了!”说罢拉着苏悦儿就近到了一家衣帽店,买了一身衣衫换过,却没再上马车,而是喊他们去食味轩的附近自找一处歇着,只抓了苏悦儿兴冲冲的往食味轩去。

    苏悦儿心中猜想着大爷是在帮自己,便不多话随着他去,待入了食味轩才发现这里竟是十分的热闹。因着尚是早间,许多人都是要碗面,只有一些闲人才是要的那蜜枣茶。大爷抓了苏悦儿大大咧咧的捡了一处角桌坐了,便扯着嗓门喊要面吃,待小二应了要转去,他却一直不远处有人喝的蜜枣茶补了一句:“那个是什么?给我也来个!”

    小二应了当下便去,这饭店里倒还真没谁留意两个比较丑的人。

    面来了茶来了,大爷抓起筷子就吃,一点也没在家那种被养出来的高贵举止,仿若本就是一个粗人。苏悦儿瞧着他的动作,心中一笑,也抓了筷子吃,可忽然的大爷却把那碗蜜枣茶给打翻了,继而他一拍桌子对着苏悦儿便吼:“你这婆娘是瞎眼的吗?老子的茶都叫你给打翻了!”

    苏悦儿忽闻大爷说话转了调子,疑似哪方的地方语言,便有些愣的没说话,可大爷却瞪着她吼道:“瞪到老子做什么?说错你了?你个死婆娘,去去去,边上站着!”说着便搡了苏悦儿一把。

    苏悦儿在大爷向她搡来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顺势倒地,当下便嘤嘤的哭了起来。

    “哭,哭,哭死你算了!老子就推你一下,又摔不死!哭个屁!”大爷说着顺手就把面前的空茶碗往苏悦儿跟前一摔,噼啪之下,碗摔了个稀碎。此时掌柜的已经跑到了跟前,口里赶紧劝着:“客官消消气,一碗枣茶而已,不至于!这万一弄出个人命来,那就麻烦了!”说着冲小二喊了一嗓子又叫了碗枣茶。

    “你胡说!不就搡了一下嘛,还能搡死人!扯!”大爷一脸鄙夷的样子,那掌柜还没说话,周边的几个倒说起话来:“谁说搡不死人?昨个就有个被搡死的呢!”

    “就是,你啊外地人吧!”

    大爷张大了嘴:“我外地人咋了?你们别来哄我,不过搡一下而已,要是个奶娃儿还说的过去,她这么大个人还搡的死了?”

    “怎么就搡不死?我昨个亲眼瞧见人就是那么被搡死的!”此时一个在旁边喝茶的汉子开了口,大爷立刻冲他啐了一口:“胡说!你骗我!”

    那汉子闻言眼一翻:“谁骗你了?你问问在坐的各位,我王三何时骗过人?”

    “那你说给我听听啊,我看看你怎么编!搡一下就死人,笑话!”大爷说着那筷子敲了面碗,整个就是一老粗样儿。

    “说就说!谁给你编!昨个在韩记酒肆,我正请李夫子喝酒呢,旁边那桌的两人就为借钱的事吵了嘴。明明看着先头两人还在互相敬酒呢,竟是转眼就互相辱骂了起来。我就在跟前,好奇就回头看过去,结果没想到竟是苏家的小爷和那泼皮老赖在对骂。我当时还纳闷,说怎么这两人能做一桌去,就多看了两眼,那晓得那苏家小爷嘴巴口里骂到:‘因着你打走了恶人,我还当你是好人,不计身份的和你称兄道弟,哪有你这样成天价的光和我借银子?上次借的还没还,今次你又借,我说没有,你竟骂我,你给我道歉!’那老赖是什么人?他能道歉?当下指着苏家小爷骂他是酸臭的破落户,连个打赏的小钱都拿不出,结果苏家小爷丢下结账的酒钱就要走,那老赖就挡了他一下,他就那么伸手一推,哎,那老赖啪就倒了地儿,结果,竟是身子抽了一下,人竟不动了。”

    “怎么可能!”大爷立刻摇头,此时那王三没说话,身边的一群人倒冲着大爷说这是真事。于是大爷嬉笑着一把扯了苏悦儿从地上起来,又搡了一下,将她搡倒:“你瞧瞧,不就这么搡一下,怎么可能摔死呢,你们合起来骗我这个外地人!”

    周边的几个一听大爷说他们合起来骗人,立刻就不高兴了,当下说他怎么能这么说话,大爷便露出鄙夷之色:“就你一个瞧见了,你还不是有什么编什么?”

    周边立刻也有两个说瞧见的,大爷一咧嘴:“我赌你们骗我!”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吊钱来,拍在桌子上:“有本事,你们比划看看推的哪儿摔的什么样子,要是做的都一样,我就相信有这事,我认输,钱归你们!”

    有钱出来,这几个瞧见的立刻就三三两两的比划起来。当下苏悦儿看的仔细,他们都是用胳膊横加推的对方的身子,而对方都是偏了身子一闪,人却倒下,继而身子着地后猛的一抻一抽便不动了。

    苏悦儿当下蹙了眉,大爷却立刻开了口:“我说你们合伙骗我吧!我要是这么搡你一下,你肯定直接就倒下去了,就跟我婆娘一样,怎么可能是侧着倒……”

    “他就是侧着倒的,那苏家小爷这么一搡胳膊是撞他伸手,可手刨开了他身子,结果他就是侧着到的!”几个人当下是连说带比划,言语却都一个意思。

    大爷一脸悻悻的把那钱退了出去,口里喃喃着:“奇了,还真有被搡死的?”

    “谁说不是呢!”那王三拿了钱,便顺口说到:“我们几个在场的看着都觉得奇怪,还以为又是那老赖在讹人,却不想他还真就死了,一滴血没出不说,连口沫子都没吐,就那么没了气,您说奇不奇?”

    “那他摔的岂不是脑袋上多大一个包?”苏悦儿此时一脸害怕的问着,那几个人却摇头:“包可没见着!”

    “哎,估计是坏事做多了,老天收了他吧,就是那苏家小爷遭了罪,这人成他杀的了。”有人在一边叹息,却也有人冷笑:“这难说,那老赖这般讹诈了几次人,不都没事,单单这么一搡就死,弄不好那苏家的小爷力大无比,一搡把人实际给打死了呢?”

    “嗨,你还别说,也有这可能!”

    “他不能吧,还是个孩子,瞧着又瘦……”

    “瘦怎么了?你忘了昨天在路上救下孩子的那汉子了,也看着瘦瘦的一个人,却是一拳打死了一拼撒野的马,杜家的娃儿和婆娘才没被马给踏死……”

    话题很快就转到这件见义勇为的事上去了。苏悦儿却是默默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坐回了大爷的身边,他看着大爷喝着那蜜枣茶,咬咬唇后轻声问到:“我听着觉得不似意外,你觉得呢?”

    大爷瞧着她眨眨眼:“啥意外?喝个茶还有意外?”

    苏悦儿见他又装那德性,只得翻了他一个白眼,却还是以自喃的方式说到:“我听着大有问题。先不说我弟弟是不是有那深藏不漏的本事,只说那一搡一摔里,问题就多了。”

    大爷似乎好奇:“啥问题?”

    “先说常人,这般正手横臂的一搡,自然人是后仰的,那还真有可能摔到后脑或者脑干而造成死亡,但刚才说了,他一搡的时候,手还带着刨了一下,却是为的叫那老赖让路,但是只这一下,按说人就不会摔倒,最多趔趄一下,而且由此足可以看出我弟弟并没使多大力气,但偏偏他就倒了,这不是很奇怪吗?我猜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老赖经常以此方式讹诈,他们刚才也说了,以为是他又讹人,所以很有可能是他故意倒地的装摔伤,只是偏偏一倒而亡……”

    “刚才不是说了嘛,他摔死了啊?再说了,脑干是什么?”大爷一脸好奇,苏悦儿却不好和他解释,便自动的抹掉了后一个问题:“人侧摔下去,本身就会自我保护,以掌撑地卸力很容易的,就算当时他来不及,也是肩膀撞地而卸力,再说人的肩膀宽出脑袋这么一截,就算重重的倒地,头也未必能触到地面,更别说一下摔死了,我们退一步说,他就是真砸到脑袋了,也是撞击的侧脑,严重的话也是会形成脑震荡,昏厥,呕吐,并伴有出血,应该有包出现,但他们也说没啊,所以我觉得不大可能,尤其是对方还是个经常这么做的人,更是应该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了,再说,我所知道的颅内出血或是体内出血,很少有立刻就死的,所以我觉得第二个可能就是,他是因为别的而摔倒,甚至死亡的!”

    -今天的2更和加更估计会稍微晚点,因为我嗓子发炎了,要去输液哈!先打个招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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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介绍:
简介:
一击毙命是她的毕生追求。
快、狠、准是她的行事原则。
但向来缺少运气的她,才凭借实力成为赫赫有名的传奇杀手,就遭遇了乌龙弹。
死前的愿望令她重生于异世古代,却是一名待嫁的“名门闺秀”,而她遭遇的婚姻生活却充满了尴尬与阴谋的味道。
没有历史可做先知,没有厨艺可以傍身,更无医术名满天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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