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逼上梁山的大奶奶
还有什么不成呢?这会她苏悦儿连条后路都没了,要不是她先下手讹诈了这些来,她这会恐怕就是卖身筹钱也不成啊。
点头应了后,轿子便急速回院,却在要进大院的时候,苏悦儿吩咐道:“先去趟后院吧,这几日也没见燕子,那小丫头我挺喜欢的,去瞧瞧着。红袖,你回去打招呼吧,叫备下车马行头的好出去,老太太才睡下,叫个人给红樱知会一声,太太那里打个招呼,去之前也应一声。”
安排了红袖去办后,苏悦儿叫人把轿子停在后院门外,一应的丫头下人等在外,她独自进了院。这会正是日在天中,虽不是盛夏那般炎热,但也是日头最大的时候,巨蜥正吐着芯子趴在假山石上休憩,隔着笼子看去,倒似雕像一般。苏悦儿瞧着它就欢喜,想顺手捞点东西喂它,却发现跟前的竹篓里是空的,便猜测是不是这吃食都全是燕儿在管,若她还躺着,那这一院子的宝贝岂不是有可能饿肚子?
想到这些家伙们可能饿肚子,苏悦儿便赶紧入主屋:“燕儿!”她推门而入本欲问问,却发现屋内没人。
“这家伙八成好了!”苏悦儿嘟囔着并不在意的出了屋,反正燕子也不在,她左右瞧了瞧,就冲那最大的竹篓去。
身体的感官没给她任何危险的信号,低头瞧了瞧竹笼里折叠在一起的契书,她伸手抓了出来,可这一抓出来,却发现伴着契书出来的还有一些透明鳞片的膜衣。
诶?这不是蛇蜕嘛,怎么有这么大的碎片?
苏悦儿好奇的再伸手去抓,便发现竹篓里还有更大的一些蛇蜕碎片。正在兴奋间,听的院门处说话,便赶紧把契书放好,此时燕儿带着两个杂役,抱了两篓的东西进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燕子略有些诧异。
“我这几天没瞧见你,问起来说是你病了,说过来瞧瞧,倒没见你人,这是……”
“哦,奴婢见它们没什么吃的了,就出去买了些来,够吃个十天的了。奶奶,燕儿好多了,谢奶奶挂念。”燕儿说着看两个杂役把竹篓放在了檐下,便摆手让他们去了。
“奶奶屋里坐!”
“不了,我还要出去,只是想起你就过来瞧瞧,诶,对了,我瞧这篓子里有这么大的蛇蜕,你这里难道养着条巨蟒?”苏悦儿捏着那蛇蜕问道。
“屋里也是有蟒的,但谈不上巨大,奶奶您问的这个却不是巨蟒的,这是过山标大黑的。”燕子说着眼看向院子里的一角竹林:“这会它可能又出去找吃的了,这两天奴婢不舒服,它平日里又只吃蛇,饿了定是到处寻吃的去了,哎,怎么才蜕下这点皮……”燕儿没什么太大的等级感,说说话就似个孩子一样无遮无拦的,这会更是一脸的愁容,苏悦儿一瞧,心中一动,便看了眼天说到:“这几日都不曾下雨,天也越来越热,你叫杂役来,在院里挖一个水池出来,每日里换一次水。你这盆子里的水哪够用啊!”
“奶奶难道还要让它们泡澡不成?”燕子闻言一脸的新奇。
“天热了泡泡才好啊!它们是大爷的宝贝,总要照顾周到啊!”苏悦儿说完便笑着往那角竹林走去,她可不想和燕子慢慢解释蛇蜕皮需要大量的粘液,而如今蜕不下来八成是湿度不够的这些因由。
“燕子,这蛇蜕可是宝贝,平日里你都有收了吗?”
燕子一顿:“有,大多都存在屋里的。”
“你听着,把那些碎的整理出来,到药店里换点小钱自己花着去。好的,大个平整的,自己收好,听见没?”
燕子点点头,就见大奶奶指着竹林说到:“这里叫人弄些树根,石块堆在这,运气好就能捡到比较完整的蛇蜕,你可给我收好了,那是好东西。”说完便是冲她一笑:“我先出去了,什么时候你这只大黑回来了,就来叫我一声,我可想瞧瞧它。”
“是。”燕子应了声,苏悦儿便出了院,急忙回了自己才选的地儿,红玉她们已把出门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匆匆换过,略整了妆容,红袖便来报,说知会了,也约了地儿,就在牙行处行文易换。
苏悦儿点头问了老太太那边没什么,这才坐了轿子先去太太那里知会,上轿子时想起了大爷这才问起:“大爷人呢?”
“奶奶去老太太那不久,大爷就拿着魔方出去了,听说是约了人去哪儿玩的,奶奶您别担心,有小厮们跟着呢!”红玉说的一副善解人意,把苏悦儿听的红了脸。她哪里是担心,不过是没瞧见人随口问问罢了。
一行人去了太太处,太太倒没因着早上亮家底的事那般和二奶奶一样给她摆脸色,只问她出去做什么?
苏悦儿自然是打的筹钱的旗号,太太闻言一愣:“我没听错吧,不是大奶奶手里挺宽裕的嘛,难道还要……”
“婆母见谅,月儿手里虽有些,但只怕全拿出来也不够用的,何况还要留些傍身。幸这好手里还有些田产房契之类的,便叫了人易换,今日里便是出去行文易换的。”苏悦儿反正也清楚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把那些契书说成是自己个的给脸上贴金。果然太太闻言一副明了的样子,说了点辛苦你为难你的话,便嘱咐着出门要如何如何规矩地说了一头,也就放行了。
带上面纱,带上下人,等到苏悦儿完全出了白府坐上马车的时候,她还真有种放风的感觉。苏悦儿没敢带秋兰,深怕这丫头给自己露馅,便留了她收拾屋子,只带了红玉近身伺候。由于只是出门行文易换,加之易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这趟出门是真真的低调,也就两辆马车,一车是供她们做的,一车是出来拉银子的。红绫和红袖陪在马车内,驾马的便是红光,而红影则架着后一辆空车,一脸的冷色。
到了牙行,按照事先说好的,苏悦儿称自己为兰夫人,由红袖去牵头后,略讨还了会,便重新置办了契书,按了手印,当下三箱金银便是在眼前,由红绫和红袖清点起来。
先前的两处庄子两万两,今日的三处房产乃是一万六千两,合计共有三万六千两。苏悦儿扫了一眼,有两箱是银子,一箱是金子。大约费了一个小时,清点完毕,这牙行做了见证,换过了契书,废了旧的,红光和红影便也把三箱钱财都抬上了后一辆车,此时除了红绫和红玉,其他三红都在后一辆的马车上了。
“你们三个先回去,东西嘛,就先送到我院里,你们三个给我看紧了。难得出来一趟,她们两个就陪我略转转,再回去。”苏悦儿做了吩咐,两辆马车便分道扬镳。
“奶奶想去哪里转?”上了马车红玉便问,红绫则驾车。
“去最热闹的集市转转吧!”
“好嘞!”红绫毕竟是个小丫头,听得车里奶奶说去集市,她第一个响应,这边打马奔着平城最热闹的东市去了。
东市和西市是平城最大的两座集市,西市一般是早场,主要都是些外地来的异货,只早上买卖一阵子,而东市则是集衣食住行一条龙齐全的集市,不同于西市的是,这东市直到日落时分才会打烊。
因为主街上常有走货,街道是十分宽的,类似现代的三车道,苏悦儿她们的马车边一路悠哉的驶进主街,而苏悦儿就从车马窗里使劲的扫描着这里都买卖些什么东西。
走一路看一路,红绫一脸的兴奋,红玉则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凡苏悦儿不大清楚的,都给做着解释。这么走了一圈下来,马车则到了一溜子的挂米铺子前,只看着那成行的插牌米袋,和前后忙活的人,就知道是米铺。苏悦儿转了一阵子已经发现,古代的市场非常有片区意识,通常买一个东西的就集中在一起,绸缎的,都在一气,家什的,都在一片,如今这卖米的竟也有一街。
“不是白家管着大头的米业嘛,怎么这么多家啊?”苏悦儿好奇的发问,红玉轻笑着解释:“奶奶您别看着多,就以为不是我们白家的,这条街上米铺共有十一间,除了三间外,其他的八间全是我们的分铺。”红玉说着指着前面一个老高的楼阙说到:“那就是我们的主铺,白记。你看看跟着的铺子,这呀都按照米的分类和等级分个其他七个铺子出来,除开一间供平城的百姓买卖外,其他六间都是按照糙米,粳米,粟米之类的分了派别,好够其他分处,大宗采买,以免都挤在一处,忙不过来不说,还容易弄错。”
“这不错,分门别类的,倒是挺效率的,而且也一目了然,知道那边更忙活些好抽调了人手。”苏悦儿由衷的表扬着,心里寻思着这就和现在的站台多窗口服务一样,买去哪儿的到哪儿个窗口,避免了都混在一处。
“奶奶觉得不错吧,这就是大爷想出来的法子。”红玉正说着,马车一停,倒是红绫伸头进来:“奶奶,到了主家铺子了,您要不要看看?”
苏悦儿隔窗一望,见那五间阔的门面三层楼的主铺,在眼前高处四边的许多,便是一笑:“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别出去的好,再说了,现如今二爷掌着铺子,若我这么冒然的去了,惹的大家会错意可不大好,咱们还是走吧!”
红绫应了一声,便是驾车而去,红玉则瞧着苏悦儿轻声说到:“奶奶倒是大气想的周到,只是奶奶何必把自己说的跟扰了别人似的,这铺子的东家可还是大爷呢!”
苏悦儿一笑:“是,是大爷的没错,但现在大爷不是没理事嘛。就算你这丫头是替大房打抱不平,可如今真正掌握的是二爷,我一个大房的跑去,又是这当口,各处的账房都忙活着,咱当没事的去转转,那些账房心里还不定怎么想,万一要是想的多了,会错了意,那不是图生是非吗?如今啊,一切以稳为上,就算二爷和大爷这边还没理清,那也是府内的事,犯不着让外人瞧着猜度。”苏悦儿说着又隔窗望去了,红玉倒是瞧着苏悦儿眼里闪着一丝敬佩之光。
在外面整整转了半个时辰,马车才离开了东市,往白府回。苏悦儿这会是内心极具的失落,因为她想看看市场上有什么她能做和改进的好去谋点钱财来,但是很不幸,她看了一圈下来,也没发觉自己脑袋瓜子里有闪过光。
怎么办?照这样下去还缺着银子啊,就算后面其他几处也卖的顺当,但照这架势,还真是不够,我倒哪里去弄钱呢?如今谁都当我是有钱的主,我说不够凑买点还成,若这般了再去海家和东方家,那不把我当寻事的人才怪,白府内估计都要寻我的麻烦。哎,我倒哪里再筹个两万两来应急啊?
她正想着,马车打赏金壁前过,苏悦儿的眼刷的一下就闪了光:别的咱不成,当杀手总成撒?
“等等,停一下,我要下去看看!”苏悦儿当下就叫停了马车,红玉便拦:“奶奶,你去瞧那个做什么啊?”
“我没见过,瞧着稀奇呗!”苏悦儿说着一扯红玉:“走,去瞧瞧嘛,反正我瞅着跟前也没什么人。”
红玉无言的撇嘴,红绫已经伸了脑袋进来:“奶奶,这又不是晚上,这里当然没什么人咯,那赏金壁上多是杀人的单子,有什么好看的?您可是大奶奶,只怕瞧着也不大合适吧!”
“难道我还不能瞧了?”苏悦儿睁大了眼。
“也不是不能,只是咱们是世家,只怕是有点……”红玉只能这么解释,毕竟那个世家的奶奶会瞧这个?
“我听说大爷也被悬赏过,那单子可还在?我倒想看看来着!”苏悦儿说罢,也不管两个丫头的脸色发白,只自己下了马车,伸手扯着脸上的面纱,往那璧前去。
此刻赏金壁上空无一人,也没那似白无常的壁人,就算偶尔有几个市民路过,也都是远远的扫一眼就过去了。
“奇怪,今早我瞧着还好些人呢,这会怎么这么萧瑟啊!”苏悦儿口里嘀咕着,跟在身后的红绫则小声做答:“这些赏金客都是亥时以后才会聚到这里,选揭了单子去忙活,拂晓之时回来交榜,白日里都过着属于自己原本的生活,谁又会在这里啊!”红绫说着眼扫顶上的那些文书,忽然一笑:“诶,这还有个新帖的呢,昨个我都没瞧见!啊,要韩岳的人头,三千金,嗨,手笔倒是挺大,可这家伙是太守之子,身边那些个人,要动手可不容易哦!”
“太守之子?这样买凶杀人,难道国法不管的?而且杀的是官家的人诶,难道不怕被通缉追捕?”
红绫稀奇的看了苏悦儿一眼:“这赏金榜本就是脱离在法律之外的,只要能贴到榜上,国法就制约不了。不过呢,也不是说人人都能杀的,只能是赏金客才能这么做,也只有赏金客才不会被通缉。”
“这倒稀奇,难道是国家立出的壁不成?”苏悦儿当下脱口而问。
红绫点点头:“当然喽!这赏金壁历代都是国之储君掌管的啊,不然你以为大爷为什么能被人悬赏?还不是……”
“红绫!你话太多了。”红玉忽而开了口,红绫悻悻的闭了嘴。
“奶奶,咱们该回府了。”红玉出言劝着,苏悦儿也明白自己不能多待,只能应了往马车回,但走时还是回头看了下那三千金的榜单。
三千金啊,就是三万两白银啊,干他一票,我的事不就解决了?苏悦儿想着上了马车,再从车马望着那赏金壁的时候,便是一笑:奶奶的,为了三万两,我算是逼上梁山了,不过人家是落草为寇,我这是重操旧业了!
第三十九章 意欲爬墙
想要重操旧业,那是说的轻巧。
苏悦儿刚想到了解决钱财难的办法,却也同时发现了在古代做杀手的不易。
在现代,她是杀手,但并不是一人,她是有组织有纪律有配合的,每当她动手前,头总会把有关目标的信息给她提供些,由她潜伏,观察,找出规律和时机,而后动手再潜逃消失。从初步的信息获得,到动手时的武器提供,再到完工后的隐匿,后事的擦抹,这些都是由组织提供的,所以她可以很潇洒。
但是现在是在古代啊,没有什么后勤组织来给她初步的信息,甚至连张画像都没,她需要自己去找到并确认目标,而后潜伏观察才能动手。但是她是个世家的大奶奶啊,难道能一天到晚的都在外面找目标,找规律,找时机?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要从这个深宅大院里出来,还是半夜里出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苏悦儿的兴奋度在急速的锐减,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多么的不现实,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虽然喜欢近身杀戮挑战自己,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枪械的便利。像这种会前呼后拥的目标,若是有把狙击枪……那这三千金还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三千金啊,那怎么也是场黄金雨吧?
“奶奶,下车了!”苏悦儿还在想着就听见红玉唤她,便赶紧守正了心思下了马车入府,心里还盘算着除了这个还有没别的法子。
回到外厅见着红光和红影,苏悦儿没先说银子,而是先问大爷在不在,她可不想安排一半,大爷来捣乱。
“大爷还没回来呢!”红光在旁答了话,红玉也端了茶上来,苏悦儿瞅了眼门外的丫头们,便小声的问到:“箱子进府可有人问起?”
“吴管家问了声,小的说是奶奶您换了些手里的田产,他也没多话,看了眼内里没其他的也就让进来了。”红光做了答。
“哦,诶,红袖呢?”苏悦儿发觉跟前少了一个便问。
“钱银进府,吴管家见了,定是要报给老太太的,红袖说怕别人乱言语,自己个去了老太太跟前回话了。”
“这样啊,那这么着吧,反正这次筹银也是筹给白家应急的,这些银子就直接送到老太太那儿去吧,放我这里倒还叫人不安心的!”苏悦儿说的是实话,她今早见出两辆马车,还以为这是最低调的档次,到了牙行才知道后一辆就是来专门运钱的。她本以为这里也有万元的那种银票,好带好藏的,可今日里易换才知道,这里还没这东西,只有一种类似的汇票,还是官家才用的,她们白家虽是世家,但到底不是官,没资格用,所以只能正箱的搬。
如今三箱子金银就在跟前,早上又亮了那么一头,她可是怕这些过路财产招来是非,宁可先送到老太太跟前去,自己图个安省和舒坦。
只是她是这么打算的,正要搬呢,红袖却带着红樱过来了,当下红樱对着苏悦儿欠身后便小声说到:“大奶奶不必搬了,老太太说,估摸着二爷等会就回来拿钱,说让你痛痛快快的给他得了。老太太还说,这钱都是大奶奶您寻摸来的,不容易,这脸该您长了去,让二爷也知道大奶奶您是个能人。”
红樱说完便是转身去了,也不和苏悦儿费那些虚礼,可苏悦儿却是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为那张脸,只是为了不在家里没地位啊,如今不解决问题,是我们大房没能耐,大爷要被欺负,可我能耐了,二爷难免心里不舒服,太太明显的又是心里向着亲儿子的,我这横竖是全乎不了啊!得,得罪就得罪吧,谁让我老公和二爷不是一个娘生的!
她正寻思呢,就瞧见有小厮先过来知会说二爷往这边来,有事要见大奶奶。苏悦儿心说钱一到,一家人都跟飞毛腿似的,面上却维持着浅笑客气:“好,请二爷的轿子落厅这边吧。”
下人们去忙活,四红伴着红玉倒谁也没挪窝的有所避讳,全部都杵在厅里。苏悦儿也知他们是老太太的嫡系部队更不会撵,也就随他们。
二爷下了轿子,便是挂着一脸春风似的入了厅,冲着苏悦儿就是半作揖:“大嫂真是好本事,我原意为怎么也要过个十天半月的才能见着钱,岂料才不过两日大嫂竟是筹得了,也不知筹得多少?”
苏悦儿客气了下便言道:“全在这里了,三万六千两银,如今先得这些,其他的缓缓着,等我慢慢筹措……”
“大嫂何必说的那么谦逊,我刚回来就听雨晴说起了今早的事,原来大嫂的家底如此殷厚,我便寻思着,不如大嫂先拿了您的钱出来让我们对付了过去,您再把慢慢筹措来的收回您的库里,您瞧着如何?”
二爷的话一出来,苏悦儿心就是一抽:“二爷何必这么急呢,事情不是缓下来了嘛,咱们慢慢来,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急。这些您先拿了去应着,过个七八日的我再筹了剩下的给你不就是了。”
二爷浅浅一笑:“我这不是想着锦上添花早弄早好嘛,还想着大嫂如今也是白家人,白家遇上这事,大嫂也是愿意助力的,既然大嫂不愿动用私房,我又怎么敢强人所难?”
苏悦儿闻言便知二爷这一句话就给自己扣上了一个不思夫家的罪名,当下一拉脸说到:“二爷这话我听着可不大舒服啊!想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那些本事就能筹措到钱了?还不是借的嫁妆撑着门面罢了,如今白家用钱,我也是巴心巴肝的,今日里更是禀了太太把我陪嫁来的田产房契拿去置换了银两,这些银子可都是我用陪嫁置换来的,拢共换了这些一并先给了二爷,二爷倒还数落我不思夫家,那我何必还贴这银子呢?红光,红影,仔细着把这三箱子抬进西厢锁了,待日后老太太出面和我要了,再拿出来!”说罢苏悦儿就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二爷一见大嫂真个的不给了,当下伸手一栏,对着苏悦儿便鞠躬:“大嫂勿怪,我就是随口的一句,无心的,也真真儿就是图个锦上添花罢了,您若恼了,我亲自给你斟茶赔罪可好?”说着二爷倒还真去动手拎壶给苏悦儿倒茶去了。
“大嫂,快喝了这茶,原谅我的不是。”二爷说着捧茶到了苏悦儿的跟前,便是躬身敬茶,但那弯身的举动,但那眼角里的一丝笑意,本能的令苏悦儿产生一丝警惕,便是退了一步:“这可不成,您是二爷,说到底依照规矩还要喊你一声叔叔,这茶我可喝不得,至于今日的事,这钱财我本就是要痛痛快快的给您的,您既然是无心的,那就赶紧点了钱财搬了去吧!”
白子轩见大奶奶目不斜视的拒了,略是一顿,便道了声谢,放了茶:“大嫂的钱数,不会作假,何必还费时间验数呢,我这就叫人搬了去……”
“慢着,大爷,咱们虽是一家人,可办事容不得一点差,您还是叫人开箱数验吧,等下还要给我打个收条,写清楚日子和多少,回头我也好报给老太太知道,我贴了多少。”
二爷闻言悻悻的一笑:“大嫂真是有主母的架子,好说好说。”当下二爷叫人开箱验数,末了又依着苏悦儿的意思打了个收条,交给了苏悦儿:“大嫂辛苦,这三万六千两,也只怕应得个七八日的,还请大嫂辛苦筹措了,倒时子轩再来叨扰。”言罢,苏悦儿陪着客气了一句,也就瞧着二爷带人搬着钱财去了。
“我这就是过路财神啊!看看,立刻干净了!”苏悦儿说着冲五红一笑,便打发了她们下去,自己回了房内。
此刻屋内点着熏香,飘着一丝烟缕,苏悦儿歪在软榻上无心休息,想着二爷不日又来和自己要钱,而如今她已经顶着有钱人的名号,又如何从别处凑的来钱。寻思了半天后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先干一票换成钱才是真。
只是想到做杀手,头一桩事就是要能半夜里溜的出去才成。如今大爷说了听话,今晚应该就能打发到眉夫人那边去,没人能盯着我,但是怎么出去,这个就有难度了。
苏悦儿微微蹙眉,她又不是什么武功盖世,能飞檐走壁的出去,当下她在屋里转了一会,忽然想到了燕子那个后院,那角竹林,便立刻叫来翠儿,东拉西扯的旁问了一圈,结果知道燕子的后院之外虽是一片林地,却是白家的产地,还在庄园内。当下苏悦儿就有些闷,清楚的知道以她的人品,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奶奶怎么想着问这些院墙的?”翠儿不解,苏悦儿顺口接到:“我不是还不熟悉白家府邸呗,想了解清楚。”
翠儿一听倒是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到:“要不我给奶奶画个大概吧!”苏悦儿一听忙说好,立刻叫翠儿给她画。翠儿当下画了一气,苏悦儿便不断的问着这是哪儿,等到全部画完的时候,她发现一片梅林之后的墙外,便是大街。
“这是哪儿?”她指着梅林而问。
“这就是奶奶院子外的那片梅林啊,这梅林大着呢!”翠儿说着继续画她的,可苏悦儿却乐了:这算不算人品爆发?爬过墙就能出府,哇哈哈,这实在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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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爬墙
红光看着眼前数十张草图,脸色略有些惊诧:“奶奶,您这是……”
“你做的出来不?”苏悦儿一脸劳累之色的坐在大椅中满眼的期待。
“看着意思明白,就是画的有些不大清楚,而且没什么尺寸的话,也不好做啊。”红光看着手里画满了十来样东西的草图,选择了实话实说。
苏悦儿无奈的叹口气,从他手里抓回草图,把上面的几张先挑了出来:“这四样是先做的,尤其这两样,最好今个就能给我鼓捣出来。”说着她指了指跟前的两张,一张画着类似爪子一般的爪钩,一张则是一把小刀却手把处却连着一条长长锁链的梭子飞刀。
“那,这个的长度大概就这么长……”古代哪里来的厘米毫米的,她就是说尺说存也难说清楚,只能自己比划出来。比划了一会之后,红光开了口:“奶奶,这飞天钩小的屋里就有,无需做,一会就给您送来,至于这飞刀,也好办,把手里现有的改动一下,也就一个时辰的事。”
“好,那你就去弄吧,不过不许声张,总之做好了给我瞧看就是了。”苏悦儿说着就想赶人,可看着红光一脸的异色还未退去,只得低声说道:“我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弄些奇怪的东西叫人做,而我同时对兵器也挺有兴趣的,你就做给我呗?”
红光这会倒是不废话,转身就去了。苏悦儿离开外厅回了内室,刚躺回软榻上,秋兰便拿着一个纸团到了她的跟前:“小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书房一地的废纸团?”
哪来的?还不是她画草图废掉的。自从她去了梅林转了一圈,发现那院墙是足有四米高后,她明白必须要借靠工具才出的去。
“哦,我忽然想给大爷做个什么玩的,漫无目的的画了半天,也是脑中空空,不得不弃了,这些都是废掉的,你且扔了吧。”苏悦儿说的混不在意,秋兰这才没当事的收了:“小姐,奴婢想不到夫人和老爷竟是私下里为您备了这么大的嫁妆,只是奴婢不明白,府中都那样难了,夫人和老爷怎么不肯拿出来一点救急?”
苏悦儿撇了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也是想我好呗。秋兰,我困了,趁着晚饭前,我小睡一会,你莫叫人吵我。”秋兰闻言应了,伺候了苏悦儿睡下,人便也出了屋。
转眼落日时分,苏悦儿也睡了一气起来,才被红玉翠儿的伺候着整理妆容,大爷一身酒气的进了屋,看着人便傻笑。
“你这是玩什么去了?弄的这一身的酒气!”苏悦儿问着便示意翠儿过去伺候,自己顺手把红玉手里的珠花插进了发髻便往大爷身边去。
“今天听说书去了。”大爷笑说着竟打了个酒嗝。
“我的爷,您听个书怎么还喝上酒了?”翠儿说着已经扶了大爷到了床边:“我等会定去找你那几个跟腿的算账,您都喝成这样也不知道拦一拦的。”
“你知道什么啊,那书后有,有女的唱,唱曲子来着,结果碰上了宇哥,就,就喝起来,来了呗。”大爷的舌头这会也不利索了,人冲着翠儿傻笑一下,人倒闭了眼睛,吧唧两下嘴,没动静了。
苏悦儿见状和翠儿一起把大爷往床正中摆,更是伺候着脱鞋盖被。收拾好了,她才身问着两人:“这宇哥是谁啊?”
“哦,是东方家的二公子,比咱们大爷长一岁,单名是个宇字。两人原来挺好的,大爷一直这么唤人家来着。”红玉答着话,拧了帕子,给大爷去擦脸。
“东方家?原来?”苏悦儿重复了两个词,翠儿便撇了嘴:“可不就是原来挺好呗,但自打那位闹出那事来,老太太又不松口,东方家赔了脸,两家不就只剩下点面上热了呗。这东方家的二公子,还因此冲到白府来过,说要教训咱们大爷呢,但是,大爷都这样了,他能如何?悻悻的骂了大爷也就去了,这一年来的,倒也没有来往,这会的遇上了,怎么倒喝起酒来了?”
“谁知道呢?大概是想着大爷娶了大奶奶,怕她妹子吃亏,又倒过来巴巴大爷吧!”红玉说着又去摆帕子:“只可惜大爷现在玩性最大,好胡弄,看这样子,八成几杯酒下去,那宇公子许了他什么好玩的,弄的这都又喊起宇哥了。”
红玉正说着呢,外面说轿子备好了,因着省事是大事,谁也不好耽搁,苏悦儿便留下了翠儿伺候大爷,自己带着红玉并丫头们乘了小轿,去了老太太处。
今日的饭,因着苏悦儿先筹到了一笔钱,老太太乐和,当众便夸了几句笑嘻嘻的用了餐,其间太太问起大爷,苏悦儿也实话实说了。老太太一听到大爷是遇到了东方家的二爷,当下那本笑的脸就掉了下来:“哼,这东方宇原本瞧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可一年前丝毫不顾脸面的来寻我奇儿的事,说是我奇儿占了他妹妹的身子,他也不好好想想,是谁家的姑娘不要脸,自己逃家贴过去的!再说了,大爷什么都记不起来,她是不是我奇儿占的可说不清!”
“婆婆,您快别气了。大爷也不过是遇到了喝两杯的事,如今秀眉都已经收进房了,您还说这话可不是自己找气嘛!”太太起身劝着,一屋子的人陪着小心,苏悦儿也不敢多话,只默默的伺候了。忙了这么一气再出来时,太太倒是小声嘱咐道:“老太太心里不舒服,话呢就直了点,我们这些晚辈听听也就是了。如今秀美已是大爷的房中人,你虽不用哄着她,也犯不着去给她脸色。她是任性了点,但也不至于真的没规矩。如今你是大奶奶,大房的事都是你瞧看着,你也真别将她见外了,可知道?”
苏悦儿一听这话,心里明白太太的意思,便笑答到:“婆母放心,月儿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世家的脸面,不会没事去翻旧账的,而且我打算今晚就让大爷去她那边。”
“你想的开?”太太眼里飞着一丝惊色。
“没什么想不开的,都是一家人,总不好当两家过啊,再说了,反正大爷房里也不是我一个,他也是该去别的房里的,只要能早点添丁,谁的不都一样。”苏悦儿笑着说了,太太一听也笑:“我能有这么个识大体的儿媳妇,还真不错。行了,你今个也别伺候我了,大爷不是醉了嘛,你快回去伺候吧。”
苏悦儿听话的应了走了,叶雨晴便冲着苏悦儿远去的轿子轻啐了一口:“呸,说的倒好听,今晚让大爷过去,大爷都醉了打发人家过去,装什么呢!”
太太伸手拉了叶雨晴,给了她一个白眼:“人家能装你就不能装?她也不过是在我面前说的好听罢了,放着一个妾在眼前,谁心里不横着一口气难受?哎,我在这里和你说什么,这是老太太的院子,走,回我那儿说!”
当下两人也乘了轿子回去了。
苏悦儿回到院里,红光便捧了匣子给她。她掀开瞧了瞧,夸了两句打发了红光后,就把东西抱进了房,直接丢在了床下,而后自用了些小菜,便叫红玉去眉夫人那边知会一声说大爷今晚会过去,喊她准备些吃的。红玉听了自然诧异,但瞧着大爷那醉醺醺的样子,却又想着是大奶奶的小算盘,便也真个的去传话了。
苏悦儿在翠儿和秋兰的伺候下用了饭,便叫两人撤了饭菜自去用食,待屋内空空无人了,她便坐到床边看着大爷昏睡的样子,无奈的撇了下嘴,动手使劲的晃了晃大爷:“大爷,大爷,醒醒!”
白子奇本就是装醉,听唤就装模作样的嗯了两声,却不睁眼。
“大爷快醒醒!”苏悦儿说着,更是伸手抓了大爷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挺腰,直接把大爷给拉抱了起来。
大爷眨眨迷糊的眼,看着苏悦儿的脸就在眼前略是顿了下便言道:“干嘛啊!”
“今个你不能睡我屋里,该去你的花花那儿了,来,坐好了,我给你穿鞋,你呀今晚睡她屋里去。”苏悦儿把他扶靠在床柱上,便给他穿鞋。白子奇趁机瞧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又迅速的眯瞪了双眼:“我困啊,我要睡觉,我哪儿也不去!”说着一甩脚,就往床上栽。
苏悦儿动作迅速的一扯他:“不成,家有家规,该怎么就怎么,诶。咱们可说好的,你要听我话的,不听我以后可不给你做好玩的!”
大爷嘟了嘟嘴,只好起身摇摇晃晃的嘟囔着:“哼,去就去,真讨厌,觉都不让我睡。”说着人便往外走,苏悦儿立刻喊了翠儿伺候着把半迷糊状态的大爷给松上了小轿,抬去了眉夫人的院子。
“小姐,哪有您这样的,把人还非往那边送的!”秋兰自然不大高兴小姐这么大公无私。
苏悦儿呵呵一笑:“反正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与其我扣他在这里,被人家念了再送过去,倒不如自觉的送过去,还能得个好名!”说完便叫秋兰伺候她洗漱,而后说打算自己看回书就睡觉,便打发了秋兰下去。
月,越来越亮,夜,越来越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有十点多的样子,苏悦儿便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身蓝色的衣裙,用布条把宽大的袖子和裤腿都帮了,将围着的裙面扯下丢在床上,这边从床下拿出匣子,自取了里面的爪钩和飞刀,拿捏着瞧瞧的出了门。
她紧闭房门后,小心的往梅林那边摸去。双眼很快适应了夜色,她越走越快,灵巧如猫的在梅林里穿过。白日里已经摸清楚了路线,到达选好的点后,她立刻找好角度,旋转爪钩抛了出去,待扯了扯确定勾住后,她便开始了攀爬。
不远处的屋顶上,白子奇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攀爬的身影,心中冷笑:哼,我就知道你撵我是有盘算,想不到竟是出府,难不成你和他还相约在外了?
第四十一章 有试用期吗?
苏悦儿终于爬上了围墙,小心的收了爪钩后,便是一个跟头翻转跳下,看看左右无人后,便把爪钩留在了墙脚,顺手扫了几脚土略略掩了下,便扯掉了腿上和袖子上的布条,将直接松散的头发随手一扎一盘,而后便往主街上去。
平城的夜晚虽是比较繁华,但这会在古代也算是深夜,除了几家小酒肆还开着,大都已经关门上板了。
苏悦儿急速的奔走到一家店铺前,瞧着挂着一个衣服的招幡,便毫不客气的拍起了门。很快铺面内点起了烛火,有人在里面问话:“谁啊?”
“老板我买两身衣服!”
“这都大晚上的了,您明……”
“十两,我买两身衣服,卖不卖!你要不卖我去别家!”苏悦儿直接喊了起来,这虽不是东西市,但主街上也是讲究的同类相邻,她这一嗓子出去,隔壁的一家也亮了灯,与此同时她敲的这家也取了板子。
平日里只要不是顶好的衣服,普通的一身也才一两银子,上好的料子绣工下来,也就三两银子一身,如今人家拿十两来买两身,傻子才不做这生意。
开门的掌柜一瞧是个穿着华服却未蒙裙的女子,便想张口喊姑娘,再瞧头上绾成一团的头发,却又不敢喊姑娘,一时倒整的不知怎么称呼。苏悦儿却不理她,直接进屋扫了一眼,便说到:“有没夜行衣?”
话一张口,掌柜似乎明白了:“原来姑娘是江湖中人啊,我说呢,您这身行头都弄的我不好称呼了!”说话的功夫,动作迅速的拿出三件夜行衣来:“这有三种料子的,你瞅瞅,看上哪种的,咱给您找合适的,要是姑娘觉得不合身,咱给您量了,三日就做的出来。”
苏悦儿伸手翻了翻,大约明白分别是棉布的,绸布的,和缎子的,当下就伸手拿了棉布和缎子的:“这两种吧,照我的身形,一样来一件。”
“好嘞!”掌柜的说着,上下打量了苏悦儿一番,便麻利的翻找出来两身,一抬手指着二楼道:“姑娘去试试!”
苏悦儿没动,只打开看了眼便道:“大了,再拿身小的出来!”
“大了?”掌柜一愣:“不能啊,这衣料刚好啊!”
“我叫你拿你就拿!”苏悦儿说着丢了手里的衣服。这尺寸她看了一眼就明白的确合适,但这个合适法就跟你穿外套是一样的,宽松有度,就跟练太极拳穿在身上的唐装一样,宽松有佳。但她苏悦儿是杀手啊,要这宽松有度的练功服做什么?她要的可是贴身的“制服”。
掌柜的寻出了小一号的,苏悦儿立刻上了二楼,转眼再下来,便是穿着十分贴身的夜行衣站在了掌柜的面前放下了二十两银子:“这里面有十两是两身衣服的,另外我给你下单子,你再给我做身完全贴身的,瞧你这眼睛够毒的,估计也不用量了,还有这有张图,你给照着做了。”说着动手拿了旁边的尺子,比划了下长度:“这个是这么长的,对。”
“好嘞,我这就给你打个收条。”
“不用了,我明个晚上就来取,你给我赶出来就成了,还有。”苏悦儿顺手捞了一块黑色的布头:“这个送我了!”
掌柜的都收了二十两银子了,自然点头说好,当下苏悦儿又在他店里寻了双黑鞋也买下了换上,将换下的衣服鞋子用黑布打成包袱背在了身上,便告辞出屋顺着主街没入夜色。
此时街头上一身影飞下,却是蒙着面的大爷直接进了店铺,往案上拍下了一锭银子:“刚才那个女的要的什么,我也要什么。”
掌柜一愣,赔了笑:“她要的是女人穿的,您是要男的穿的还是照样也开个女装?”
大爷一顿:“男的。”
“她要的是小一号的,您呢?”
“小一号的?”大爷有些愣,可掌柜的却应到:“好嘞!马上给你找出来。”说话的功夫,便翻了衣服出来:“你试试?”
“不了,她还买了什么?”大爷抓着衣服便问,掌柜的倒痛快,把先前客人要的都说了一遍,连草图也给他瞧了。
“照样子给我也弄一份,就是要保密,要不然我砸了你的店。”大爷说完,也顺手扯了块布,把买来的衣服和鞋丢进去,包了出了店,一个起跳便是跃上墙头,顺着主街的墙壁追了出去。
苏悦儿站在街口远远的眺望着赏金壁。此刻许是还没到时候,壁前没什么人,倒是有个专门卖面具的,嘴里哼着小曲,把一个个面具摆出来。
苏悦儿见状上前,顺手先抓了个罩在脸上,而后才看着一应的面具。
“五两一个!”摆摊的头都不抬,丢出一句价来,继续哼他的小曲。
苏悦儿一听,在瞧瞧周围空空的街道,也明白人家做的是垄断生意,只得摸出十两丢给他:“不找了,我再多买个。”说罢仔仔细细的在一堆面具里挑,最后选了个白底子脸,面上却全是梅花的面具拿在手里,离开了小摊。回身缩到了街角的暗处,换下了脸上带的,而后看了眼换下的,苏悦儿倒乐了:那竟是一个红嘴娃娃头,有点类似阿福的面具。
她顺手把这个面具丢到了一边,人便蹲在街角等待。
大约半个时辰后,忽然间赏金壁前停下了个马车,再离开时,便见那似白无常的壁人已经站在赏金壁前,而他脚下则放着三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显然就是赏金了。
哗哗的,只是一个瞬间,许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只是片刻的功夫就都聚在赏金壁前,而那卖面具的人,却又哼着小调,收了面具,而后挑着担子走了。
苏悦儿想了想,整理好面具,便也到了跟前,老远的站在人堆后面,看着几个黑衣人上去接了榜单,与那壁人手里拿过个牌子便离去了。
她这么看了一会便发现有些不同,有的人是一个人拿了牌子就走,有的则是拿了之后,并不急着走,而是站在一堆赏金客里,对带着面具的人伸手,与他击掌的最后就会跟着他一起去,而不做动作的,则依旧站在壁前。
“这是什么意思?”苏悦儿口里嘀咕,身边带着一张猫脸的面具人却轻声答了她:“这是找伙伴同做一票,免得有些活,势单力薄不好拿下。”
“还可以这样?”
“当然,反正按人头分钱,谁也别占谁的便宜。”身边的面具人说着“看”了她一眼:“诶,额上无红,你果然是个新来的,怎么,打算也做赏金客?”
“呵呵,有想法。”苏悦儿客气了一句,她这会倒没想着做不做赏金客,只想着能干一票捞点钱才是真,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没试用期,给她只干一票的机会。
“那就去找壁人试试吧?”旁边的面具人说着就扬手似要招呼,而此时却一个黑影跳到了壁人前,大声说着:“我想做赏金客。”
壁人那煞白的脸微微一点,做了个请的手势,周边的黑衣人都自觉的退开了地方,露出一块可以施展拳脚的空地来,而因着周边人在让开,苏悦儿却没动,倒也稀里糊涂的成了前排围观群众。
“天,地,人,你走哪一路?”壁人开口问着。
“还请壁人说个清楚,免得我选错。”黑衣人说着拱手。
“好说,人,乃是事客,主行的是医术,是说客,接近人事计策;地,乃是器客,探宝,寻物,传信带话,走的是这一路;天,便是命客,杀戮,保全,予生予死。阁下不知打算走哪一路?”
“不才想走天路。”黑衣人说着一拱手:“还请壁人划下规矩。”
壁人点点头:“规矩不变,都是一样,二十招之内能将我打到,你便可做赏金客,十招之内将我打倒,你就可以接一千金以上的活,若是五招之内能将我打到,三千金和其以上的便可接。若是二十招之内,未将我击倒,阁下请便。”说完,壁人当下横迈出一步与肩同宽,人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听的一声轻喝,那黑衣人陡然缩了身形成团,脚步成钩而立,手却以成微爪状。
猴拳?苏悦儿心中一动,抱拳而观,但见黑衣人一个扑跳上前,两边就交战在一起。当下拳拳相架,如同看表演赛一般精彩。只是两厢大约交手十招后,却听的一声咔吧骨响,那黑衣人竟是痛苦的倒在地上,而一条胳膊以是抬不起来了。
壁人收了脚:“阁下的底子弱了点,还请再练个三五年来,再来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放在那人跟前:“这是伤药钱,寻个大夫给医了吧!”说完,便起身回到了壁前,再次做起了白无常雕像。
此时其他的黑衣人好似见惯不惯一般,只管回到壁前,而那受伤的黑衣人,什么话也不说,捡起了金子,便咬着牙扶着胳膊远去了。
一时间,赏金壁前的人热热闹闹的继续选榜,谁都没再理会那个没能获得资格的人,而带着猫面具的黑衣人却到了苏悦儿的身后轻声的说着:“瞧看仔细了吧,你觉得你能行吗?”
苏悦儿看了那人一眼:“问题不大,不过……是不是当了赏金客就可以立即接榜?一旦揭了,就必须天亮前交?”
那黑衣人一顿答到:“也不一定,每个榜单难度不同,壁人给的时间也不一样。”
苏悦儿扬了下巴:“比如那个要什么太守之子性命的,你估摸着能有几天?”
“五到七天吧,那家伙前呼后拥的手里人又多,再加上这榜上一挂,他也清楚有人要他的命,防备足足,可不好动手。”
“这样啊!诶,问个问题,我听说有个悬赏五千金的单子啊,可我怎么没瞧到?”苏悦儿问了心里的疑问。
“一个月未接的单子便会被撤下的。”
“怎么?没人敢接那单子?难道他很厉害?诶,被悬赏的是谁啊?”苏悦儿好奇的询问,装作不知那人是谁。
黑衣人顿了顿说到:“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人可是白家的大爷,自身的本事就挺高的,要刺杀他不大容易,再加上他白家的当家老太太可是红门的当家,谁会自寻死路啊,自然是钱给的再高也无人去了。”
“白家大爷?”苏悦儿诧异般的一顿言道:“可我不是听说白家大爷出了事了吗?他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吧?”
“一手难敌四拳,一夫何战百人?听说他可是拼的力竭才遭了变故,这可不是技不如人!”那黑衣人说着一砸吧嘴:“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不是想当赏金客嘛,还不快去试试?又或者,你心里没底,打算再等等?”
苏悦儿呵呵一笑,也不与那人继续废话,只慢慢的走到了壁人跟前:“不好意思问一句,若是我今日做了赏金客,能不能过几天才揭榜?”
那壁人眼一睁,看了看面前人的身形:“只要不是打算接有期限的榜,晚几天可以。”
“那好,我来看看有无资格。”苏悦儿说着从怀里摸出了布条,将手臂的衣袖一缠扎住。
她话一出来,黑衣人们又自觉退让出空地,那壁人便问天地人选哪个,苏悦儿一笑:“我选天”。
与此同时,黑衣人的群里一个带着红嘴娃娃头,一身紧身衣份外贴身的面具人走到了围观者的最前方,恰恰与那带猫面具的人,站到了一起。
“好,你刚才也在那里,应该已经听的清楚,二十招之内你要是将我打倒……”壁人正说着,苏悦儿一抬手:“这个我已经听清楚了,不过我想多问一句,这个赏金客有试用期吗?就是先做一票看看成不成的那种!”
第四十二章 会杀不会打的幺鸡!
苏悦儿的一句话别说把壁人给问住了,把一帮围观的赏金客们也给问住了,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不想做赏金客?若是阁下闲来无事与我说笑,那还是请便吧!”壁人当下话语就带着几分冷劲没先前的客气了。
苏悦儿嘿嘿一笑:“别误会!不是有句话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嘛,我虽是个女子,可也怕入错行啊,想着干一票就知道对不对胃口嘛,我可真没什么说笑的意思,我很真诚的。”苏悦儿说着眨眨眼,只可惜面具上就两个小洞,她那风情和真诚也显示不出来。
“好说,我们赏金客都是有约定的时间,若你不是顶好的,只是一般的能力,说不定只一年的约而已,也就每个月只接一次的活罢了。”壁人说着往圈子里一走:“姑娘愿意就请吧?”
苏悦儿当下也走进圈子。
“我向来不喜欢留手,但姑娘这般顾虑多多,也许是手里等着钱用想试试,我又看姑娘脚步虽轻,却没什么内力外散,怕也只是一时兴起,这样吧,我也尽量不伤你,咱们点到为止,二十招内你能将我打倒就成。”说着壁人一迈步,依旧是与肩同宽,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悦儿撇撇嘴,活动了手脚,身子便微微一蹲,似猫又似虎盯着壁人的双眼。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先未动,彼此以眼神用气势之力压场。那壁人的面上虽是涂的白刷刷的,可一双眼瞧人的时候却是明亮非常,使苏悦儿不由得想到以前训练的时候,教官说过这样眼里透光的都是内力深厚的人,挨上一下都能内伤。
奶奶的,我要小心点别挨着,不过点到为止,这个太难了吧……
苏悦儿才想着,壁人已经行动,当下便是一掌生风朝苏悦儿打来,当下苏悦儿一个后空翻让过,便是在另一面又摆出了半蹲的身形。壁人见她让开,立刻轻喝一声,双掌如石向她击来,苏悦儿见状又是一个滚地躲开,在圈中又是一蹲。
壁人微愣,收了拳脚:“姑娘莫非打算闪躲数次后打算击我一次?要知道二十招,闪躲起来转眼便过,你若找不到我的破绽也难出手,更何况我顾念手下留情,也不想逼你,而你并无内力,击我一拳也未必能将我打倒,我劝你算了吧,这般打斗毫无意义。”
苏悦儿闻言点点头:“你说的是,我也觉得这般和你打太恼火,实话说了吧,你们要的是杀手,我就是来做杀手的,你非要我一个杀手变打手来打你,这可不成,不如咱们换下规矩,二十招之内我杀的了你,就算我过如何?”
苏悦儿的话语一出来,周边的赏金客便是大惊,口里各发出唏嘘笑谑之声,那带猫面具的摇摇头,而带红嘴娃娃头的,却是好无任何动作。
“什么?”壁人本是一脸不屑和她闹下去的表情,闻言却是略显惊愕:“你和我说,你二十招内能杀我?”
苏悦儿认真的点点头,当下举起了拳头:“我说能就能,只是话说前头,我要杀了你,我也没的钱去拿了不是,所以我以我拳当刀,若我拳头二十招内能重重的打在你身上的致命处,我就算‘杀’掉了你,可成?”
壁人看了眼苏悦儿点了头:“好,我给你机会,既如此,我也不手下留情了!”显然壁人也是打算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了。
两人换了规矩再一对阵,苏悦儿又似猫一样的半蹲于地,缩着身子,但她右手却已经握紧成拳,意指为刀。
对视不过一秒,壁人左手一掌劈来,苏悦儿斜身右闪明明看似闪躲,却是右脚横跨的步子在其身躲过这一掌后,急速回收,往壁人的左脚上踩,而身子则贴上他的臂膀,如附骨之蛆般紧粘,并将左手指尖如刺,直指对方双眼,与此同时她右手成拳向壁人的脖间挥舞。
壁人一见她闪后反贴,左手刺眼,便以右手抓她住她左手,并一面抬左脚后退,一面身体后仰以躲她的右拳,岂料此时,女子动作敏捷,以左脚踩住他保持平衡的右脚,而明明挥舞出的右拳却带着疾风一顿后重新拉回臂膀再击打过来,却是冲着他头颅袭来。
他欲躲,但唯一保持平衡的右脚已经被踩,而左脚在空,脖颈后仰,此时他以无可变道的轨迹,只能硬抬左臂曲轴向女子心口横撞,但苏悦儿却已经松了各处,斜身似落叶倒下,让他肘击落空,全身都开始摆脱她的控制,但是,但是她挥舞过来的右拳并未停下,而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壁人的左太阳穴上!
太阳穴,属于头部颞区,有颞浅动脉,静脉还有颞神经穿过。此部位由于骨质脆弱,若被重力向内击打,可导致颞骨骨折,以至于损伤脑膜中的动脉,并使其血液不畅而造成大脑缺血缺氧,使人可以在三秒内死亡。
苏悦儿如果用一记十成十的重拳击打,只此一下,无刀也可要了他的命,只是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原装,无论是臂力肌力还是拳速都差了些,都达不了她原本身躯一记重拳力量的八成,以苏悦儿自己的评估来看也就是只打出六成的效果,而且对方还是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只是内力充盈不了太阳穴,但却可以强劲皮肤,在消能抵抗掉两成,她这一记重拳也就等于真实只发挥出了四成。
这一个瞬间,壁人的身子一颤,脸上的白色涂物都有些震开之观,而人在苏悦儿倒地的同时连声闷哼都来不及出便重重的倒下,倒是如同落叶般倒地的苏悦儿一个着地后空翻,若猫一般打了个轱辘,又半蹲着小心盯防。
砰的一声,壁人的身躯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他趴在地上,只大喘气的说不出话来。见状,苏悦儿收了架子,将双手一抱作揖在一群人的震惊中说到:“承让了啊!”
“哗”一时间周边叫好声,喝彩声,吸气声,惊诧声是混杂在一起,每个人虽都面具遮脸,但肢体语言都在表达着激烈的情绪。
于地的壁人,略是缓了缓,也就大约五秒的时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着面前这个白底梅花的面具,慢慢地说到:“好一招杀记,幸好你是真无刀,要不然我岂不是今日死在这里了?好,你通过了,按照规矩,这榜上的天命文书,你可随意揭,无有限制!”壁人明明被个丫头这般达到在地应是极难看的脸色才对,但是此刻他竟然是十分兴奋一般,大步回到壁前,从怀里摸出一个红漆印章举过头顶给众人看了看后,便郑重其事的对苏悦儿说到:“请过来!”
苏悦儿很听话的过去了,而后就看到这个男人将那印章在她的面具额上郑重的印了三下:“恭喜你,已经成为我们赏金客内的顶级天命,按照规矩你将以你的本事和特点获得一个代号,你刚才只是一击便将我击倒在地,不如代号就叫一击吧!”说着他回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对金牌,抽了腰间的精刀刻画,很快一对写着一击的金牌就亮在苏悦儿的面前。
“你拿一个以做你是赏金客的验证,留一个放在此处,你的本事不浅,不如就约定三……”
“三个月吧,我好歹是个女子,三个月后也要嫁人,如你所想,我也是太缺钱想给自己筹点嫁妆,还请壁人体谅。”
“三个月?我们最少的都是半年啊!”壁人当即反对。
“帮帮忙吧,最多这三个月里我接六次活,完成半年的任务就是了嘛,我三个月后可嫁人,过了门就是人家的女人,岂能再出来抛头露面呢!”苏悦儿说着一转头冲着那些黑衣人说到:“你们说是不是?”
这是纲常,这是定律,当下这些人都是出声应了的。
“既如此好吧,三月为期,但你可要做出半年的任务才行。”说着壁人在他留下的金牌上又刻了几个字,而后放进了箱子里,看着苏悦儿道:“你打算揭哪个,我看可留得否?”
苏悦儿一点也不含糊:“那个太守之子吧,只是我这几天还有事,晚几天来可行?”
“行,他这个榜可挂一月呢!你一个月内什么时候来揭都成!不过我可提醒你,一旦揭榜,我就要请你吃颗赏金丹。”
苏悦儿点点头,冲着壁人道:“好,我知道了。”说完便是转身捏着那金牌而去。
只是她走过那猫脸面具人的时候,那人轻言:“阁下好本事,我这几日都会在此,什么时候姑娘揭榜想要个帮手了,尽管向我伸手,我一定帮忙。”
苏悦儿点点头:“好说……”她正说着呢,眼扫到猫脸旁边的红嘴娃娃头的面具,便是一顿:“诶,你……”
“我没那么多银两,捡了姑娘丢的还请别计较,他日我挣得银两了,还了姑娘的面具钱就是了。”嘶哑的声音听着就跟破风箱一般,陪着那红嘴娃娃头,很是别扭。
“没事,你喜欢就送你吧!”苏悦儿说完,也不管那些黑衣人的注目,迅速的离开了。
踩着月光,顺着墙角,苏悦儿跑回了围墙处,她左右看了看无人,才从角落里把爪钩翻了出来,只是想甩爪钩的时候。她口里发出了细细的一声哼,便依着围墙,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而后却是一咬牙,再甩爪钩挂于墙,便哼哼唧唧的扯着绳子爬了上去,而后翻墙而过。
隔着大约二十米的地方,白子奇正小心的趴在一家屋檐上看着苏悦儿的动作,见她翻了围墙后,才直了身子,翻身跳到街上,待走到苏悦儿翻墙的地方,仔细的看了看后,才是一个跃身,竟十分轻松的翻过了围墙。
但是他没在追着苏悦儿往院子里去,反倒是急速的回往自己的书房,在屋内的黑暗里,他轻车熟路的摸上了一个花瓶,屋内立刻一个书架转动了起来,一间点着长明灯的密室露了出来。
白子奇迅速的进了密室,一转长明灯的把儿,书架又完好的归位了。
绕过玄关,密室之设,显于眼前,一张铺着毯子方方正正的平台在密室正中,其中是一个圆镜顶上顶着一个火盆,而这个正方形的四角则分别摆放着,一盆水,一钵土,一截木头和一块金砖。
白子奇迅速的走到平台上,对着那圆镜盘膝而坐,抬手于空中虚抓一把,一抹带着紫色幽光的萤火竟是指戳圆镜,霎那间,圆镜内出现了烟波之气画面。白子奇一咬指头,在圆镜中画了一下,赤红的血色淡漠后,竟是出现了一个女子婀娜的腰身。
白子奇微微地挑了眉,一抹亵衣掩盖了婀娜,苏悦儿那一张呲牙的脸显露了出来……
“我靠,那家伙难道是铁打的吗?我可怜的手啊!”苏悦儿嘴里嘟囔着轻抚着她的手,此刻她的手已经因为不堪力道而红肿了起来。
本来这个身体使用重拳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冒险承受了,她也做好明天胳膊会痛一天的准备,但是,但是她没想到壁人的颞骨那么硬,硬到明明只打出六成,她的手却跟打在铁板上,不,是钢板上一样,直接就红肿起来。
她咬着牙小心的摸索着,在发现没有骨裂后,她才长出一口气:“还好,要是这手废了,我这辈子也没得搞喽。”口里念着她把换下的衣服丢进匣子里,连带挂钩和那梭子飞刀都收好了,这才躺在了床上,然后拿着那个金牌字看了看,却突然轻喝了一声:“靠,什么一击,这刻的不就是幺鸡(1击)吗?”说着苏悦儿看着那个像只麻将牌里的鸟一样的击字,愤慨的扔到了一边,继而看着身边空空的床,她嘟囔了一嗓子,像个树袋熊似的对着虚空的被子拥抱了过去,找她的周公去了。
但这嘟囔的一句话,却把在圆镜前的白子奇给听愣了:“没了我家大爷我咋还挺想他的呢,我的脑残大爷!”
愣,愣,愣了半晌后,有些一头雾水的白子奇看着圆镜里已经睡的香甜的女人,微微扬起了唇角,而后一勾手,圆镜中画面消失的干净,只剩下他的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动手解掉身上的包袱,他取出衣服来换下这身贴身的紧身衣,将这些丢在密室内,而后他本欲出去,却又退了几步,而后从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迅速的出了密室,出了书房,竟是直奔那养着毒物的后院而去。
跳跃过了院门,院内挂着的灯笼将院内四处散步的蛇照的清清楚楚。大爷小心的踩着它们彼此间的缝隙跳过,到了屋内口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
屋内弥漫着一股子怪异的香气,大爷直接蹙眉捏鼻说到:“你不是身上的毒还没解干净嘛,怎么又练你那功夫了,也不怕出了岔子?”
趴在香炉前吸着气息的燕子压根没挪窝,只抬头冲大爷眨眨眼:“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今个晚上发现,我体内的毒素好似更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中了毒的缘故,倒让我因祸得福熬过去了第二层。”
大爷闻言一愣:“真的?”说着倒燕子跟前:“你抬头,我仔细瞧瞧!”
燕子当下昂了下巴,大爷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后说到:“不是说你这功夫每进一层,人就更好看些嘛,我怎么没觉得你有变化啊?”
燕子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快啊,还要再过些日子的,诶,你今晚不是睡在眉夫人那边的嘛,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你不怕她醒了瞧不见你,将来闹我,万一再和上次一样要抽我鞭子怎么办?”
“怕什么,有我在,能抽到你嘛,我只是有些无聊出去转了转。”大爷说着把那小瓷瓶放在了燕子的面前:“大奶奶的手伤了,这个明天以你的名义送给她。”
燕子伸手拿起看了一眼:“我不送,上次我伤了也没见你拿给我用,要送啊,自己送去!”说着把小瓷瓶塞回给大爷。
“你个臭丫头,叫你送你就送!我送不就露馅了嘛!”大爷说着脸上白了下。
“露什么馅啊,你不过是傻成七八岁而已,又不是彻底的白痴,这种事啊,要自己送!”燕子说完闭上了嘴,继续吸她的,大爷却是捏紧了鼻子丢下瓷瓶就往外跑:“不管叫你送你就送!”
“哎!”燕子抓着瓷瓶看着夺门而出的大爷,嘴角一咧:“成,我一定替你送!”
白子奇以风的速度逃出了后院,人便在亭子里站了站,此刻他的心莫名的有些慌,好似一生中这样的慌并无几次可以体验。
看着远处走来的家丁身影,他飞身没入夜色,快速返回了眉夫人所在的院落。小心翼翼的入了房,他看了眼被自己一手刀敲昏的眉夫人,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敲我,我敲她,我什么时候也这么敲人了?
他未上chuang继续休眠,却是站在屋内窗前,看着幽幽的月色,唇角飞起了笑:你到底是谁?是个怎样的月儿?你不是我的敌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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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心疼了
对着月,白子奇没有一丝困意。纵然他奔忙了一天,早已疲惫,可这会儿的,偏是不想上chuang睡去,反而宁可对着月一人回味着先前所见她举动时,心底一次次的猜测与震动。
她的出府之举,曾让他以为她会和那家伙相约,却未料到她竟是站在赏金壁前。
忽然跳出去要做什么赏金客,让他没有一个可以想到的理由去合理解释她为何这么做!置之死地所谓何?她需要吗?
而当听到她将杀手两字说的如此轻松时,他的心在震撼,震撼的是她究竟无知到无畏还是她足以藐视壁人。
一击毙命,她竟然只需一下便将壁人轻易的“杀”掉,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他看不懂这个女人。
而当她说到那三千金时,他却瞬间拨云见日:她所图为钱,而钱却是为了应付他白家此次面临的麻烦!
“你不是毒杀我的人吗?怎么不但迟迟不动手,反而帮我白家解决麻烦?我疑心你为了获我信任而行诸事,我疑心你有所图谋,却内心迟迟不明白,你为何可以完好无损的站到我面前。而现在,我却能想到一个答案,你不是她!不是那个要害我的红儿!你是,是一个和她很像的人……不,不对,苏星痕说过她姐姐的锁骨处有一个花瓣状的胎记,而我昨日已经看到你锁骨处的确存在那胎记……也许,也许你是真正的苏月儿?而假冒你的红儿已经被我杀死!可是那你如何替换的她?又为何你说他控制着你?难道是他不得已,搬出了你这个真身,想控制着你来毒杀我?而你恰恰破了他的毒!”
白子奇口中呢喃着,他在思考在分析,而当他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更是一双桃花眼里闪着激动:“对,一定是这样的,你是真正的月儿!那红儿假冒你,定是易容成你!这样变对了,这样你就根本不会害我……”忽而他的兴奋又有一丝压抑:“但是,你为何会那种凌厉而鬼魅的杀招?苏星痕说过,你只是被送到庵中修心罢了,而且在这回家的半年时间里,也从未听过你会武……”
桃花眸子闪过一丝彷徨:我还是不能猜透和看透你……
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天色,终于返身上chuang,在躺好之后,他偏头抬手,一抹紫光闪过,却是眉夫人睡的香甜一般的嘟囔了两声,翻身抱着白子奇的胳膊继续做她的美梦。
微微的蹙眉后,白子奇抬手将她的胳膊拿开,翻转了身子,当眼眸透过纱帐看到那微弱的烛火时,他则内心有丝不快:今日你哥哥怎么会现身在我必将出没之地?明明说了要和我恩断义绝却来找我,他是为了你呢,还是为了她?
……
天刚过拂晓,门外就传来了青袖那细入蚊蚋般的叫起声,大爷早就睡不住,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以翻身来弄醒眉夫人。可眉夫人却还明显的贪恋着他,不但不起来,还更是将他抱的紧紧。
白子奇正要思虑要不要自己爬起来,就听得门外有红玉的厉声:“你这是叫起啊,跟猫一样,谁听的见?大声叫起去!你要在这么哼唧的,那我可就叫了,倒时候弄的眉夫人脸上难看,你可别埋怨!”
红玉怎么来了?白子奇略有些奇怪,继续假寐的关注。
“红玉姐,你犯不着这样吧,大爷和我家小姐可还睡着呢,有你这样跑到我们院里指指手划脚的吗?再说了,谁都知道我家小姐脚上有伤,难不成您还要她半夜退离不成?大爷昨个可都心疼我家小姐,自己入的寝……”
“我呸!青袖你少给脸不要脸,说句难听的话:就是眉夫人腿断了,这规矩也要照兴的!先前是没大奶奶,她霸个一夜的也就霸了,如今大奶奶可在这白府里,她就不能越矩!你叫不叫,不叫我叫!”红玉的嗓门可不小,俨然就没打算压着声。
“你怎么能……”青袖似乎还想拦,但此时眉夫人却抬身趴在大爷的身上开了口:“吵什么吵!是谁要叫我早起的?进来请啊!”说着竟把大爷的手一圈,放在自己的腰上,令两人之间足够的暧mei与亲近。
“眉夫人,红玉来叫起了!”红玉的声音才落,这门就推了开来,红玉是全然不避讳的直接冲到了纱屏后的帐前,一眼瞧到眉夫人与大爷如此亲近的动作,却也只是微愣而不避让,倒是冷着脸说到:“眉夫人请自重!”
“你,你,你叫我自重?你个不要脸的丫头!天还没亮呢你就往我屋里冲,如今瞧见大爷与我如此,你竟不知避讳还叫我自重?如此口毒的丫头,如此狂妄的丫头,你是不是要我抽你几鞭子你才知道什么是主仆?”眉夫人此时脸色份外难看,语调升高,语速加快,而红玉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略有些不屑的说到:“眉夫人糊涂了吧,红玉可在白府里做了十年的下人了,主仆的规矩岂会不懂?今日里来叫您早期,也是因为知道主仆之别这才来的啊,眉夫人您还是顾忌着您的身份,别叫人嗤笑的好!”红玉说着一转眼看着已经睁眼的大爷说到:“大爷,您该起来了,这样胡来让老太太知道了,您可要挨说的。”
白子奇岂会心中不明,只赶紧的坐了起来,顺手就把趴在他身上的眉夫人给推了下去,而后直接就装作迷糊的问道:“咦,红玉啊,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老祖把你给了这边了?”
红玉一笑,竟是自己走到一边的衣架上取了衣服开始给大爷穿套,口中则略带着剜酸的气息说到:“大爷还好意思问奴婢怎么来了,还不是老祖交代了怕你一时糊涂忘了规矩,也怕有些不知身份的人胡来,特地叫我给盯着的。大爷啊,您现在是有大奶奶的,照规矩只有大奶奶能一气和您睡到天亮的,其他的人也只是陪你玩够了,就该去了的。只是如今这眉夫人腿脚不便,怕是不好退去,少不得委屈您,自己个移下睡到隔壁了!”
红玉一边说着一边给大爷穿了个七七八八,大爷是跟个乖孩子一般只乖乖地听着,把拥被颤抖的眉夫人和立在纱屏边上红脸的青袖都气的够呛。
“好,我知道了!”大爷很乖的接了口:“那是老祖叫你来叫我的喽?”
“是啊,老祖嘱咐了奴婢要看着大爷不能乱来的。”红玉说着便给大爷穿好了鞋子:“大爷,今日里奴婢已经来叫的晚了,您这就和奴婢会奶奶那里洗漱吧,昨个晚上你就没去问安,今早可该去了。”
大爷点点头,应着便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而驻足问了一句:“诶,红玉,为什么只有大奶奶能和我睡到天亮,别的人不能啊?”
红玉毫不客气的说到:“因为只有大奶奶是妻,别人都是妾啊!就如您身边的眉夫人,再是与别的姨娘不同也是妾不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半个主子,也自然只能陪您睡个半夜罢了。”
“哦!”大爷恍然大悟一般的出了屋,眉夫人却是气的冒火,抓了身边的枕头就要往红玉身上砸,此时青袖却是赶紧冲了上去,让枕头砸在自己身上。红玉则当作不知的和大爷匆匆的去了。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我,我要回娘家去!”眉夫人受了气,心中委屈的大叫起来,而青袖则赶紧跑到她身边捂上了她的嘴:“好的我小姐啊,这话可喊不得啊。您现在又无出如何回的了娘家?忍忍吧啊?前个奴婢已经借给您买东西的时候跑了趟二公子处,信已经给了,二公子也说为了您会和大爷再和好的,他说了,等和白府缓和些了,便能进白家来瞧看您,还说叫您遇事忍忍,等到他过些日子找到机会卡到二爷了,自然而然的白家就要来哄着您,她不过一个大奶奶罢了,奈何不了您!”
“二哥真这么说?”眉夫人眼里滚着泪花。
“当然!二公子还说了,他心中一直觉得亏欠了您,即便您如今是这等身份,他也不能叫您任人欺辱了去!”青袖的话音一落,眉夫人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说什么亏欠,我虽怨他当日不拦我,可仔细回想起来,却是我缠磨了他许久,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哪里就是他亏欠了我?再说了,我与大爷的事,不也是我爹的主意吗?只是谁能想到,偏巧大爷他就……哎,是我命歹啊!若是我那日里我没不要了脸面,因何落的这步田地……”
“小姐,您又何必说这些呢,谁能料到呢?再说了,就算没这事,大爷痴了,您就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别人吗?您的一颗心里可全是他啊!”
眉夫人的院落里主仆两个一时是忆苦思甜说的眼泪婆娑,而此时苏悦儿的院落里也忙活了起来。
明显睡眠不足的苏悦儿望着一脸傻笑的大爷,只能看着红玉小声问她:“大爷不是睡在眉夫人那边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我这边了?”
红玉撇了下嘴:“奶奶,您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啊。大爷稀里糊涂的算是有情可原,您怎么能也这么糊涂,难道您就不知道妾礼?”
苏悦儿眨眨眼:我知道个P!除了知道妻子最大,妾等于是物件可以被随意买卖、送人外,我还能知道啥?
“咳。”一旁的秋兰假咳一声小声嘀咕道:“红玉姐,您又不是没去过小姐的娘家,苏老爷只有苏夫人一个啊,这妾礼我家小姐不知,也不算奇不是?”
红玉闻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红玉当下把做妾的许多规矩一一讲了遍,末了说到:“所以啊,眉夫人就是脚上有伤,也不能不知规矩的霸上一夜。按说她是该后半夜自去了侧寝里睡的,可如今她脸皮厚的仗着脚伤赖着,我自然是看不过眼的,如今不好撵她起来睡到隔壁去,奴婢便接了大爷出来,回奶奶这边!臊臊她的脸!”
苏悦儿这会算是彻底明白当妾有多悲剧了,只能悻悻的一笑:“那辛苦红玉了,只不过你这般跑去,别人定是疑心我要眉夫人难堪的。红玉,我知道白府里的规矩大也多,这些也是必要讲究的,而你也是为我好。不过日后呢,这种事,还是稍微留些情面的好,我实在不希望大房里闹的鸡飞狗跳的,我只希望能和和睦睦的啊就是最好。说真的,我不求她们能和我似姐妹,也不求她们见我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我虽不惧东方家的背景,但东方家总也是世家,还是要有所顾忌的,倘若真的触怒了我,由我自去收拾她,好歹我是大奶奶,他们拿我没办法,你却不同,你虽是老太太跟前的丫头,但到底不是主子不是?若然别人寻你的麻烦,要拿你撒气,你不是也只有挨的份?所以,以后还是留些转换的余地吧!”
苏悦儿的一席话,也算推心置腹更是替红玉这些下人着想,她说完之后不等红玉应话也嘱咐着翠儿和秋兰:“你们也是一样的,以后都不必事事把自己顶在前头,你们再是红丫头也只是丫头,她们再是不待见的妾也是半个主子,罚你们可是能的,所以以后真出了事,你们只管告诉我,我去给你们摆平,可知道?”
“是。”三个丫头当下眼里浮着谢意也浮着一丝感动,苏悦儿则只会她们交待给大房里的所有丫头婆子,便看了眼天色说到:“得了,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睡了,梳头吧,也该去老太太那边了。大爷呢?若是没睡够就再眯一会吧!”
大爷没废话,点头的应了趴在床上看三个丫头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苏悦儿梳头。
“嘶!”忽然苏悦儿抽了口冷气,不小心碰着她手的红玉便是一顿:“奶奶怎么了?”
“哦,没什么。恩,昨个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杵到地上,伤到了。”苏悦儿说着咬着牙慢慢的抬了手翻了衣袖,露出她青肿的手:“家里有可治跌打损伤的药不?”她不是高人可以配药自救这种损伤,尽管很多毒物也有这种消肿的效果,但她主要是伤在软组织上,还是需要一些正二八经的药物活血化瘀的。
“哎呦,怎么伤成这样!”红玉一看,当下转身冲门外喊到:“莺儿,去燕儿那边问问,那里可还有红花油!”
外面人应了立刻就去了,苏悦儿却是诧异:“这东西怎么在燕儿那边,难道那小丫头管着这些不成?”
红玉撇嘴的看向大爷:“还不是大爷就喜好疯,也就属燕子能和他一起钻泥洞捉毒虫的,大爷再是有本事,也免不了磕碰呗,那燕子就跟别说了,所以有些什么药的,都在她那边的。”
苏悦儿点点头回头看向了大爷,大爷这会却是下了床走到她跟前,而后小心的捧了她伤到的手问到:“你说杵到了手,我怎么瞧着你抬胳膊都难?难道连胳膊都杵到了不成?”
“或许吧,我不大清楚,反正就觉得疼。”苏悦儿只能装傻,其实她清楚的很:她这是肌力过差,重拳强制打出而造成的肌肉拉伤。
“那很疼吧?我,我给你揉揉?”大爷口里说着,便一掌在上给苏悦儿从肩头自下缓缓轻柔起来,虽是每一下触碰都疼,却又奇异的带着一丝暖意融掉了刺痛之感。
苏悦儿有些诧异的看着大爷,她一面诧异大爷的举动一面更诧异他为何揉的如此到位如此的轻而舒服。红玉则在一旁偷笑,嘴里似调侃着他们两个一般:“奶奶好福气呢,大爷可很少给人揉的,说来也只有老太太才享受过的呢。奶奶可舒服?您这一跤可摔的值!”
“是吗?”苏悦儿讪讪一笑,看了眼大爷:“奇怪,我胳膊明明很疼的,怎么你揉起来一点也不疼?”
大爷一顿,眼露迷糊,而红玉却开了口:“奶奶,大爷只是烧糊涂了,很多事想不起来,偶尔疯癫些罢了,他这一身功夫可没丢的,给你揉胳膊算什么啊,要是和人对打起来,依旧无人是他的对手!”
苏悦儿闻言心中一颤,脑海里刚有什么呼之欲出,却是燕儿抓着几个小瓶子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能治跌打损伤的我都拿来了!”说着手里的四个瓶子却摆到桌上。
“瞧你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红玉笑说了一句,扫了眼桌上的几个瓶子:“和你要个红花油而已,拿这些个做什么!”说着里面拣了个出来:“奶奶,奴婢给你擦擦吧!”
大爷忽而抬起一手捂上鼻子:“这个好臭的,拿走拿走!”说着眼却扫了燕子,燕子却不理会他,只不做声的当没看见。
“跌打损伤的药哪个没味道?大爷快别闹了,您总不能看着奶奶的手肿着吧!”说着便拔了塞子。当下冰片的味道飘了出来,苏悦儿也皱了眉:“算了,现在不抹了,这个放着,我问安回来再抹吧,涂上这个去见老太太,她必会问起让她担心不说,让人知道我摔了一跤把手伤了,我也丢脸。”苏悦儿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心里却是清楚,这味把老太太勾起来,发现她是因为重击而伤了手,那纯粹就是自找麻烦了。
此时大爷已经用眼瞪着燕子了,口里却说着:“燕儿,我记得上次我伤到了,不是用过一种有花香的药吗?那个药呢?”
燕子此时一脸正经:“那个可是大爷您的宝贝啊,上次燕儿伤了大爷都不给我用呢,还说那药只你能用,怎么?可以给奶奶用吗?”
白子奇对她几乎翻了白眼:“当然啊,去拿来!”
燕子从怀里拿出了药往大爷手里一塞:“大爷真不够意思,给奶奶就使得,给我就不成,以后啊,你和奶奶玩去!我才不陪你玩呢!”说着小丫头的嘴便是一噘,全然的赌气模样。
白子奇都想给她一脚把她踹出去了,当下只能砸吧嘴说到:“你,你和她又不一样,她是,是我妻子,要给我传宗接代的,你呢?你给我传宗接代吗?”
这话一出来,一屋子的人都在偷笑,除了苏悦儿。
“羞,羞!”燕子笑着刮了下脸就跑出了屋子,白子奇的脸都红了,直接丢下了瓶子:“那个,红玉你给她抹下吧!”
红玉点头接过,打开一闻那花香气息,脸色就微微变了下,继而她倒了一点在手,竟是重重的抹上苏悦儿的胳膊,苏悦儿虽没叫出来,却是皱紧了眉头一颤身子。当下白子奇就走了过来,夺回了瓶子:“笨蛋,擦个药都不会!我来!”说着便是倒药入手为她轻抹,而红玉则是噗哧一笑:“是是是,奴婢手笨把奶奶弄疼了,大爷啊,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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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慌而做痴的别扭
冰凉的液体带着清香被涂抹在了她的胳膊,手腕,再到手背。伴着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揉搓,由凉到热的液体急速的融进她的肌肤乃至血肉。
“这是什么?如此香还如此特别?”苏悦儿好奇的问着,眼已看向那对桃花眸。此刻大爷的眼里好似飞着一丝叫人痴醉的温情。
“这个啊,叫‘沁香’,是老祖给我的。”大爷说着冲苏悦儿一笑:“是不是很管用,一抹就不疼了?”
看着那迷人的笑,看着那俊美的容颜在自己的眼前大约三厘米的地方,苏悦儿的心莫名的猛跳了一下,继而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皮肤在发热,继而伴着体内升腾的***和血液在加速流动,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多巴胺在急速的分泌。
多巴胺是脑垂体分泌的一种神经传导物质,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而主导作用却恰恰是让人产生情欲,幸福,快乐和兴奋,所以这种前体物质往往也是决定叫对方上瘾的原因。比如抽烟,比如XI毒等等。
所以当苏悦儿察觉到自己的体内多巴胺在急速上升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毒性上瘾”的词汇后,她竟然是有些慌乱的转开了视线,一边说着“的确好多了,已经不疼了的”话,一边下意识的安抚自己:不要激动,不要糊涂,他只是太好看了而已,平和,平和,别让他成了你的瘾源。
苏悦儿以往接触的便是毒,所以她很清楚多巴胺的可利用价值,而在刺杀的手段里,多巴胺的利用更是司空见惯,就比如她被雪衣用迷香控制,也是因为多巴胺可以给人的精神引导是快乐是幸福,而使她迷失,倘若她的意志不坚,又或者已经上瘾,那么她就如同瘾君子一般,只会被控制而不能自拔。所以当苏悦儿发现自己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她是下意识的逃避远离。但是,但是她却忘记了大量的多巴胺能造就出的一样东西,那就是爱情!
苏悦儿的举动,令敏感的白子奇察觉,他冲着苏悦儿勉强一笑,撤了自己的手,而此时红玉已经自觉的帮苏悦儿放下了衣袖:“好了药都抹了,咱们可要快些了,去晚了可要不得!”说着红玉喊着秋兰给大奶奶整理妆容,而翠儿也抓了大爷去束发。
室内便的静了下来,虽然丫头们在忙碌着,可苏悦儿还是偷偷的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身后束发的大爷,而大爷此刻手里捏着那瓷瓶似乎想着什么,已经有了入定般的状态。
两人收拾好后,一并出屋本打算照以往那样走过去,但因着还是耽搁了些时间,便传了轿子,两人同坐而去。
轿子轻颤,紧挨的两人却过份的安静。往日里好动爱闹的大爷,再不是孩童一般无邪,反而变的一言不发,如同大人一般深思着什么的看着轿外。
苏悦儿看了一眼大爷,见他守着轿窗瞧着外面,便轻声的问了一句:“你平日里白天都做些什么?”她是没话找话,她是不想自己在这种氛围里莫名的分泌多巴胺。
“听书,听曲。”大爷等了许久才回答,但无论是回答的语速还是态度还是情绪,都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你,你怎么了?不舒服?”苏悦儿关心的扯了他的衣袖,他却丝毫不回头。心中生起一丝担忧,她直接抓了大爷的脖子给扭了过来,就看到那本应挂笑而令人迷醉的俊美,此刻却是阴沉沉如挂乌云,而一双本该清澈的眸子,竟也注入了一丝寒意透着一份冷漠。
“你,你怎么了……”苏悦儿惊异于他的突然变化,伸手就往他的额头上触摸,继而再摸摸自己的,干脆抓了她,以额抵额的试探温度,却不料,在彼此额头紧贴的一刻,大爷却忽然搡了她一把,只是苏悦儿的本能便是闪躲,大爷自然是没搡到,但两人之间一时竟都浮着一点紧张的气氛。
“砰”轿子落了地,大爷不等丫头们掀帘子,便是自己冲了出去。等到苏悦儿挂着不解的神情出了轿子时,大爷已经进了老太太的厅。
“他怎么了?”苏悦儿抓着身边的红玉便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给我抹完药以后,这人就又掉脸又闷气的了,我刚才想看他是不是病了,他还搡我呢!”
红玉闻言一顿,冲着苏悦儿一笑:“奶奶别担心,大爷是这样的,一时玩闹的跟个孩子一样,一时痴呆劲上来,对谁都不理不睬的。兴许他这会痴劲犯了吧,过阵子也就好了,您别太在意,没事的。”说着便引着苏悦儿入厅。
苏悦儿见红玉这么说,也就没在细想,只进屋一溜的问安后,就伺候在老太太的跟前了。
老太太为着银子的事夸了苏悦儿后,便是传饭,由叶雨晴伺候着用。苏悦儿一时无事,就时不时的拿眼偷瞄大爷。而大爷阴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对着老太太跟前的一张椅子发呆,也不管太太和兄弟们见的问话。
“二哥,大哥是不是又痴上了?”白子言瞧二哥问了两次话后,大哥都不理会,便拉了下白子轩的衣袖一点也不压声的言语。
“谁知道呢?昨个不还好好的吗?”二爷说着看向了苏悦儿:“大嫂,大哥受什么刺激了?今个有点犯痴。”
苏悦儿摇摇头,老太太却是看了眼白子奇,叹了口气:“他心里啊定是有事,想不透了就这样了,只有等他想透了去。”
“可是老祖,大哥每次痴劲上来都没个哈数的,一时一两个时辰,一时又三五天,后天可是盘日,各账房的议事,他总要在的,若是这般的不理人,似乎不大好吧……”
“没事,若到了跟前他还这样,就由大奶奶陪着去吧,反正照道理,她也原该和大家见上一见的。”老太太说完低头进食,满厅的人谁也不敢再多话。苏悦儿也诧异自己竟有机会出去,但是她明显的注意到二爷二奶奶还有太太的神情都有了些许的不自然。不过,她更加惊奇的是,三爷闻言投来的一眼却是充满戏谑,好似等着看戏一般的兴奋。
苏悦儿装作不查,乖乖的等着老太太用罢餐饭准备叫她们散了的时候忽而开了口:“老祖宗,昨日的筹款二爷说了只顶的到七八天的,月儿想着这几日再置换一些手里田产地契,想要出去瞧瞧看看的,您看……”
“你这傻孩子!”老太太冲着苏悦儿温和一笑,扬了手,红樱立刻从袖袋里摸出两张地契来递给了苏悦儿。
“拿着,说了今次的事,我少不了要折进去两个庄子的,我呢也早备着的。本来意思着你昨个会和我要的,想着你也好去他们几家抵了银子来,却没想到你倒卖了手里的田产。哎,我白家怎么能白生生的敲了孙媳妇的竹杠,你的嫁妆可是你的体己,我可不能白折腾了去,拿着吧,你既然用你的嫁妆来给我白家解决麻烦,这庄子便该你得!拿好喽,这也算自家的财没落了别家去!你这几日里要出宅的,也不必和我细报,不过要记得出门的规矩,嗯?”
“是,月儿理会的。”苏悦儿冲着老太太谢了,又说了两句,一厅人便散了,只是大爷似乎还在较劲,并未随出来,而大家也习惯了大爷这般,都没当事的离去了。
“不管大爷了吗?”苏悦儿上轿前问了一句,红玉直接一笑:“不用担心他的,准保又在老太太那里混坐一天!”苏悦儿闻言点点头:“那咱们回去吧,顺便叫她们四个到厅里见我。”说罢上了轿子,去了。
……
“奶奶,您,您这样怎么成?”红袖看着红玉和秋兰给自己穿套上大家小姐才穿的裙衫,便一脸紧张的瞧着穿套上自己下人衣物的苏悦儿口里急言:“奶奶,这不合适啊!”
苏悦儿挺着胸让翠儿给自己系好衣带,一脸笑意的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与其我走到哪里都挂着个面纱,前呼后拥的麻烦不说,倒不如由你打扮起来,我做个随行丫头的自在。”
“可是奶奶,您这样出去,若被人瞧了容貌,将来要生出事的话……”红袖才说着,却看到苏悦儿一个奸笑:“我就不能把自己画成别的模样叫人看不到我的真容吗?诶,你们四个既然是红门里的人,江湖上混的,易容本事应该不差吧,来,给我易容看看!”
苏悦儿的话令红袖撇嘴,而红绫就非常兴奋的跳了出来,更是从怀里摸出两张人皮面具一脸灿烂的问道:“奶奶是要美若天仙的,还是要丑陋无比的?”
……
檀香紫烟在厅内袅袅,老太太田氏看着身边死盯着椅子的白子奇,眼露一丝痛楚的伸手轻抚上他的后背:“乖孙子,你心里装了什么事啊,这般想不开,和老祖说说好不好?你知道的,老祖的本事大的很,有什么想不开的,老祖告诉你!”
大爷慢慢的转头看向老太太,嘴唇蠕动半天后,才伸手捂住心口,以极低的声音对老祖说到:“我这里很慌,慌的我有些怕……”
“慌?因何而慌?”老太太紧张的一把抓了他的脉门细品,而大爷却是眼皮微颤:“看到她就莫名的慌了……”
老太太闻言一顿,便是无奈的笑了:“你这个别扭孩子!”
第四十五章 赏金壁的主人
繁华的主街闹市上,一辆华美的马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
“奶奶,您不是说要去郊区看看庄子田产好心里有个数的嘛,干嘛非要到朱雀大街上来?”被装扮成小姐的红袖略有些不安的坐在正中小声问询着身边隔着纱帘看稀奇一般的苏悦儿。这一路出来,大奶奶的指示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牙行你不是说在这条街上嘛!”苏悦儿头都没回的答着,依旧望着窗外。
“奶奶是要去牙行?难道是挂单?可是奴婢不是已经给你挂……”红袖正说着,苏悦儿忽然指着一个足够五层楼高的阁楼问到:“诶,那是哪儿?看起来好气派啊!”
红袖身子都没挪便答道:“奶奶问的是那座最高的阁楼吧,那是‘御金池’,是平城除了‘无相塔’外最高的地儿了,它也是平城里最奢华的一家酒楼。”
“御金池?池?怎么一家酒楼起了个澡堂的名?”苏悦儿闻言随口嘟囔,一边的红绫听了便笑的咯咯的:“奶奶说话真有意思,那家酒楼的特色就是有个澡堂子呢,它们阁楼后面就是一片大池塘,终年都是温水,因此最受达官贵人的喜欢,咱们府上的几位爷,都常来此处泡上一泡呢!”
“是吗?那咱们能去见识见识不?”苏悦儿兴奋的提议,但话一出来就发现红袖和红绫都红了脸,但眼里却透着一份欣喜。
“奶奶,奴婢怕不大合适。”红袖的理智令她推辞,但苏悦儿才不理会,一掀帘子冲着车辕子上的红光红影说到:“前面御金池停下吧,小姐说去里面坐坐。”
红光红影微愣之后点了头,车马便在行驶到御金池跟前时,停了。
门口的小厮丫头们立刻上前,份外热情的相迎。
苏悦儿扶着红袖下了马车,便一起瞧看着四周。因着红袖的装扮是大家小姐,不用带面纱,一时她的花容乍现,倒也十分的引人注意。只是苏悦儿发现,来迎的小厮与跑堂,个个虽是热情洋溢,却没一个过多关注红袖的容貌,倒让她心中诧异,为何美色当前,这些男人却没想象中的魂不守舍,不由得心叹这家的老板管理有方。
上了阶梯,眼瞧到那龙飞凤舞的字,苏悦儿还未来得及赞赏,身边的小厮便是十分有眼色的说道:“几位看着眼生,许是外地来客,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御金池吧?”
红袖垂了眼眸:“是啊,途经此地,早闻御金池的大名,特来瞧看一二。”
“那小姐可真是来对了,您抬头瞧我们的匾额,这三个字可不是一般人写的,乃是当今圣上还是储君时所写的啊,他老人家也是当年在我们这里尝试过的,如今皇宫里的御龙池便是依着我们这个修造的呢!”小厮一脸兴奋的说着,红袖却是淡淡一笑:“是吗?”
小厮见小姐并不是眼露兴奋之人,立刻收敛了那种浮夸在脸上的兴奋,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问着:“不知道小姐是打算入池泡泡呢,还是打算用些餐点,又或者先泡泡,稍后出来用餐?”
红袖没说话,她吃不准大奶奶的意思,苏悦儿便立刻说到:“自然是先泡泡,而后这里用餐再看看四周的风景了,你这里地势如此的好,不好好借此看看平城之色,我们小姐不是算做枉来了吗?”
小厮一听立刻点头:“说的是,我们御金池登高望远足是妙处,只是最高一层的五楼今日里不巧有贵客包了去,几位若愿意可以上我们的四楼雅座……”
“什么贵客啊?”苏悦儿好奇顺口而问,可那小厮却笑而不答,只冲着红袖问到:“不知小姐可愿意上雅间坐坐?”
大户人家出门怎么可能与百姓市井徒坐一起,何况这里还是如此奢华的地方。所以红袖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为的是让大奶奶一会好自在。
当下几个人上了四楼,选了一间观景较好的雅间后,便略选了菜谱,再由下人引着去了楼下的池水边。这御金池的温泉池除了外面的大池外,内里还有许多小池被修上了小房遮盖,成一个一个独立的小汤池,苏悦儿对红袖飞了眼色,红袖便交代了红光和红影去一间泡泡,她们三个一间。
这家酒楼里也许是也提供了丫环和小厮的洗浴服务,当下竟有人询问是要何人伺候,红袖双眉微蹙,低声说到:“不必了!”
红绫立刻补充道:“用不着外人,我们自己伺候!”
当下丫鬟和小厮一并退下,三人这才入了池。
温泉的水一浸泡上身,全身便在微烫中因活血而急速的舒坦。红袖和红绫俨然是没泡过的,彼此适应之后就嬉闹起来,而苏悦儿则陪着闹了两下便冲着红袖小声的说道:“怪不得这里如此受达官贵人的喜好呢,就那些水葱一般的丫头,只怕就勾了许多人的魂吧!”
红袖闻言便是冷笑:“这只不过是其一罢了,主要还是因为这家的东家是太守之子啊!”
苏悦儿一听这四字便是兴奋起来,本来她想的就是找到最繁华的酒楼坐到大厅里听些八卦来收集下消息,好摸清楚这太守之子是好人还是坏人,以及有关他前呼后拥的阵仗。却没想到这家酒楼竟然就是太守之子开的,真是让她心花怒放,连确定目标都变的容易了。
“太守不是官吗?他儿子开这个?诶,刚才不是说什么这店圣上当储君的时候都……”苏悦儿一脸不解的问着许多不合理的地方,红绫却是口快的答了话:“奶奶您是不知道,这太守原本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据说当初圣上还是储君的时候,他和当时的宁王争位,闹的很厉害,甚至连老皇上都误信了谗言要废掉当时的储君。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储君就逃到了平诚,藏匿在这家酒楼里,后来更在此处借别的身份召集了一些谋臣什么的,策划筹谋的反闹了回去,终究是宁王死,他继承了江山成了皇上,这酒楼不但被赐名叫御金池,更因为这东主护驾有功,给了太守的职位。如今皇上都老了,太守不也老了?自然是他儿子接手了呗?虽然国令是家中官商不能同在一处,但是太守就这么一个儿子,加之御金池的地位特殊,也就寻了特例呗。”
“原来是如此啊!”苏悦儿一脸恍然大悟,忽而又想起什么的问道:“对了,昨个赏金壁前我看到有人悬赏要杀他,这可是公然要谋杀官员之子啊,难道国家不管的?”
这次红绫没说话,倒是红袖轻声说到:“奶奶怕是不知,这赏金壁悬赏并不是随便就可以出榜的,每张天命文书都是由人看过的,只要那人觉得这人该杀,那么一旦贴上去,此人被赏金客杀死就不受刑牢狱审,只是只得由赏金客做,才不会受罪,若是别人动手杀了他,却要吃官司的。”
“那人?那人是谁啊?”苏悦儿份外的好奇,是谁可以一己判定。
红绫和红袖对视了一眼,红袖轻声说到:“赏金壁的主人,当今的太子殿下。”
“啊?”苏悦儿一听赏金壁竟是太子控制,当下就不由的咋舌,毕竟这么一看,这赏金壁无非就是太子用来控制一帮能人异世的手段,只是她很纳闷如此这般国人皆知的事,皇上就能准允?就不怕儿子吃了老子吗?
苏悦儿的惊诧看在红袖眼里,她只是转了下眼眸就猜到大奶奶的不解,便笑言到:“奶奶是不是想不通?其实也没什么的,当今圣上当初就差点被其他皇子抢了江山去,故而设立了此壁。这本是握在他自己手里的,但自封了太子后,便交给了太子,就是怕将来太子手中无人可用,再走上自己的老路。毕竟,当今太子可是皇上钟爱的庄睿皇后所生,皇上可心疼的紧。”
庄睿?苏悦儿心里一颤:这不是谥号嘛,看来这皇后是已经挂了的。
“是啊,自皇后娘娘去了后,皇上再无封后,如今虽是宠着东方贵妃,但还不是没封后?说起来皇上倒是个痴情人,要是将来我能嫁这么一个死后不续妻的人,那我这辈子也值了!”红绫才说完,红袖便去羞她:“你才多大啊,就思嫁了!也真没羞。”
苏悦儿没心思听这些八卦,只装作好奇的问到:“刚才说主要太子觉得这人该杀,就会让贴,那太守之子难道是个恶人?”
红绫和红袖再次对眼,齐声道:“奶奶难道不知他的事?”
苏悦儿自然摇头。
“奶奶,您难道回到平城这半年里就没听过他的恶名丑事?”红绫忍不住撇嘴:“您这大家闺秀怎得比起我们这世家里的人还一问三不知啊。”
苏悦儿嘿嘿一笑:“我娘什么也不和我说,我到哪里知道去,你们说给我听听呗!”
红袖一撇嘴:“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些*掳掠无恶不作的坏事罢了,说了不脏耳朵还脏舌头呢!要不是他是太守之子,多的是用的着他的时候,只怕这平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杀他!就说我,要不是因为我是白家的奴才,怕给白家惹来麻烦,我早动手了!何须等那恶人残害百姓!”红袖说着忽而一瞪眼:“奶奶不是问那五楼是什么贵人包下了吗?那五楼可一直都是太守之子迫害人的地方!今日里有包,只怕不知又哪里弄的那些姑娘,晚上被人糟蹋!”红袖说完,一脸的闷色,红绫也是全然的愤慨。
“瞧你们气的,赏金壁上不是挂上了嘛,总有赏金客会杀了他的,不是吗?”苏悦儿出言安慰着,两个丫头却是没多大兴奋的说到“希望能有人有这能耐吧!”“希望吧!”
苏悦儿淡淡地笑着,眼见两个丫头如此,便话锋一转问着红绫:“诶,既然太子会审核这人该不该杀,那怎么当初会让人把大爷的贴上去?难道大爷做了什么恶事?”
红绫当下一翻眼:“那是太子假公济私!”她才说了一句,红袖就去扯她胳膊,红绫却是翻了白眼:“干嘛不让我说,本来就是的嘛,太子那种小气鬼,明摆着输给大爷心里不爽嘛,哼,五千金,我看出的起那么多钱的也就他自己!”
“红绫!”红袖忽然似动怒的轻喝了一声:“就算这里你察觉到没人也不能说啊,万一有比我们厉害的高手偷听了去,怎么办?你难道还要去惹是生非不成?”
红绫吐了下舌头,闷起不再出声,苏悦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三人闷闷的洗泡了会儿出了水。待装扮得体回到四楼的时候,红光红影早已经候在那里了。
五个人在雅间用了餐饭,又吃了会茶后,便由红光给了银子离了御金池,红袖以为这会的奶奶要去牙行了,却不想奶奶倒叫车马停在了一间绣庄前,扶着她选挑了些丝线倒没什么,却是绣花针买了不老少。
一行人回到车上,苏悦儿便吩咐回府,红袖却是忍不住的问到:“奶奶您买那些个绣花针做什么,那么大一包哪里用的了?”
苏悦儿呵呵一笑:“我自有妙用!不过这事你们要保密!和谁都不能说,包括大爷!”
红袖红绫对视一眼的点了头,苏悦儿当下叫了红光伸头进来,取出一根针后,便把那一大包针全给了他:“你回去就给我把所有的针一掰两半!”说着她掰断一根,举着说到:“然后,针头的那些给我一包放好,剩下的把有针眼的一面全给我抹没了,另一边务必给我磨成尖的,日落前,你能磨出多少来就给我多少!另外,我叫你做的几样东西,你可做好了?”
“您叫我先做的几样已经做好了。”红光说着小心的收了针:“估摸着日落前应该能磨出个三十来根,再加上掰下来的也差不多六十根了吧!”
“恩,那就成,我就等晚上你拿来给我了,不过,记得,要瞧瞧的。”苏悦儿说着摆了手,红光缩了脑袋出去,红绫和红袖则看着苏悦儿,苏悦儿呵呵一笑:“我想给大爷做个好玩的,就是要先保密!”
红绫和红袖当下很兴奋,毕竟她们已经见识过魔方,自然是期待,而苏悦儿则低头摸了下自己的手:本来想缓两天等手好了的,看来等不了了,得,那就今晚动手吧!
第四十六章 淬毒(加更)
回到白府正是下午的未正时分。此间因着天已开始渐热,宅府院里的人又多是闲着,自然是把这时间拿来休憩,就是婆子丫头们也惯是跟着小睡了的。所以苏悦儿回到院里,略略擦抹了尘土,取了面皮,便吩咐着大家都去歇着。只是她并未把那面皮还给红绫,倒说着自己觉得好玩,硬在红绫舍不得的眼神里给扣下了。
打发了人去她回了内堂,红玉和翠儿并着秋兰三个,以为奶奶辛苦了一早上,便打算给她捶腿捏脚,可苏悦儿还有事办,便说自己不乏,叫她们都各自回去睡着。
红玉开口把翠儿和秋兰都打发了睡去,只自己缩在外间拿着个绣棚子毫无困意的绣起图案来,看的苏悦儿几次都想趁机翻窗溜出去,又怕出了岔子。思来想去后,干脆去床下摸出了梭子飞刀藏在身上,才去了外间说自己不困要去院子里转转,便带着红玉一个就在小院里溜达。
四月的天,大正午的谈不上热也绝不凉快,又因着多日来并未下雨,天竟有些闷气。红玉陪着苏悦儿瞎转了一气脑门上就沁了汗。苏悦儿瞧着差不多了,就坐在了竹林外的亭子里说到:“这里景色倒不错,坐着歇歇也是好的。诶,红玉,你去我房里把条案上那本《山国图志》拿来,再带壶清茶来,也别叫那许多的人来伺候,就咱们两个清静些,你若愿意,带上你的刺绣都成。”
红玉听了吩咐只当苏悦儿突然来了兴致,自然是返身回去拿书提水,而苏悦儿则动作迅速的摸进了竹林,先是找了一颗直径大约三厘米的竹子,将其拉弯,用飞刀削取了其上的一小节,另外又顺着枝杈,取了旁支一根中的一节,其直径也就大约五毫米的样子。
各取了一节后,松了竹枝,她便在竹林里以极快的速度削去了边角,而后塞入了袖袋,临出竹林的时候,又瞧到地上有许多的新竹笋芽,便干脆拿刀划了两片笋衣下来,趁着还松软能卷起,便顺手卷了塞进了竹筒里装好,放在袖袋里回到了小亭子。
才进亭子,红玉便提着水壶,夹着绣棚子,捧着茶杯拿着书籍的走了过来,张口便是一句:“奶奶怎的从竹林里出来,也不怕有什么虫子的落了身。”
苏悦儿心道她眼尖,伸手接了东西随意的摆在石桌上开了口:“我这里站着瞧看那竹林里的光被打散成一道道的,便觉得挺美的,就进去瞧了瞧。虫子倒是没瞧见,就觉得站在里面呼吸起来不错,以后啊,倒不如在竹林里盖个亭子,估计会更舒坦。”
“奶奶有心只管说给吴管家,他会去和老太太请示的。您这是房院里的事,用不着官中的银两,一般都是准的,没妨碍。等过些日子弄起来了,您要喜欢,奴婢天天陪着你坐里面。”红玉说着已经沏了茶,将书也捧到了苏悦儿的面前。
“得了吧,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我才进白家几天啊,就闹着盖东西,不合适!”苏悦儿顺手接过,让红玉坐在一边绣东西,她便装模作样的翻看起书来。
书是一页一页的翻,她根本没看进去一个字,脑中只思想着晚上行动的每一个步骤,周而复始的推算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没办法,她遇到意外的几率总是大于没有意外的。
就这么着耗费了大约一个时辰,日头已经有些偏了。苏悦儿估摸着差不多也快五点的样子,便起身说回去,却故意的走了半道说到:“我去后院那边坐坐,你先去老太太那边瞧问下,看看大爷有没可能回来用饭,若是回来的就一并准备了吧!稍后,我就回来,咱们去老太太那边伺候。”
红玉应了声,收拾了东西自己回屋。后院那种毒物横行的地方,她也没胆子去的,只心中道着奶奶和大爷也算天生一对,便默默的去了。
苏悦儿压着兴奋装作一脸无聊的出了院子,并未去往后院,而是先去了外院,外院是大房这边配给下人的院子,四红便住在这里。她一进园就看见红光正在磨石上磨针,而旁边,其他三红也在帮忙,有帮掰针的,有帮打磨的,还有专门给递针的。
“奶奶,您怎么亲自来了?”红光瞧见苏悦儿赶紧停手行礼,其他三个也都放了手里的活。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过来瞧瞧,可弄了多少了?”苏悦儿说着便到了跟前,拿了几个打磨好的看。
“一个人本也弄不了多少,可他们帮着我,如今也差不多弄好了百来个,您看看可合用?”红光说着指了眼前的一堆。
苏悦儿点点头,又问道:“我叫你做的夹子呢?”
红光从一边拖出一个匣子,从中拿了苏悦儿要的夹子出来。这东西说是夹子,其实是镊子,但苏悦儿为了好和红光沟通便说的是夹子。她拿着那夹子,夹了夹针,感觉很好用,便满意的笑了。当下也不管他们四个在跟前,就把竹筒给摸了出来,取出来笋衣便是用夹子拨着,装了大约一半的量进去。而后塞好,便装了袖袋里:“继续做,做好了也不用给我送来,我自会找你拿的。”说完便走了,倒是红绫新奇冲着红光说到:“你再做个那样的夹子给我呗,要长点的,我觉得这东西拿来偷东西挺不错的!”
……
苏悦儿转头去了后院,正有几个打扫的婆子在那里闲聊,见她便是问安,等她进去了,便凑在一起将议论的话题由大奶奶的嫁妆变成了大奶奶的胆子。苏悦儿没功夫理会这些婆子八卦,入了院,她便找燕子。
燕子闻声开了门,便冲苏悦儿一笑:“奶奶您来了啊!大黑刚刚蜕完皮了!你快进来瞧,我将才收了一个整呢!”说着兴奋不已的跑到了屋里的桌前,正是一张整的蛇蜕卷了一半。
蛇蜕是蛇脱下的角质层,刚脱下的角质层因为还带着粘液,湿润松软便于折叠,一旦压扁卷实了,日后买卖时打开也是完整无缺利于保存的。
苏悦儿一瞧那蛇蜕,两眼直放光:“好家伙,这么大一条,蜕的还真干净。”
燕子一脸的欣喜:“还是奶奶有法子!您叫奴婢找人修个池子,昨个晚上就弄好了,竹林那边也依照您的意思,弄了些树段枯枝还有沙石的,今个中午大黑就在池子里泡够了,去了竹林边,恰恰蹭着那树段,蜕下了一个整张,要是奴婢知道这法子,估摸着早先前面的也不必碎的到处都是了!”
“行了,别贪心了,有这么一截整的知足了吧!诶大黑呢?我去瞧瞧!”苏悦儿有些想去看看这个大黑,对于过山标这个词汇,她清楚的知道大黑将是一只眼镜王蛇,所以她很想近距离的见识一下这种蛇,毕竟以前她也在山林里穿梭过,但现代的破坏与污染,使得这种蛇很少能在现代的国家丛林里见到,不得不算是她的一种遗憾。
“它啊,蜕了皮就爬墙去了后面的林地,也许要吃饱了才回来吧,毕竟这院子里的蛇可不能拿来喂它,它也是知道的。”燕子说着便又去卷蛇蜕,待卷好了收起来了,正要说话呢,却感觉到脖子一痛,人便倒了地。
苏悦儿缩了手,把人抱上了床一放,便出了屋。当在一片笼篓里找到那只金蟾时,她满脸都是得意的笑。蹲在一边,她把竹筒拿了出来,倒出了大约十来根的针后,她先把一片笋衣放在地上,又用另一片笋衣包了手,继而她隔着笼子按住了那只金蟾,以镊子镊起了针开始在金蟾的背上蹭啊刮啊,然后把沾了毒液的针小心的放在了笋衣里。她这么的周而复始的折腾了一会,终于把十几个小针头都涂上了毒液,这才放了金蟾,用两边笋衣一包,小心的把十来只毒针都包好,放进了竹筒里,而后才把剩下的小针都装回了竹筒里,塞好,这才放回袖袋。而后她又回到燕子的屋内,翻了半天找到一个空的瓷瓶,便摸出了飞刀,来到一堆蛇篓前仔细观察,而后挑中一只有剧毒的银环蛇,用一旁的铁钩钩了它出来,捏住它的脑袋,以刀刃压迫它的毒牙,逼着它往茶杯里喷了些许毒液,才把人家给放回了篓里,继而把毒液装进了瓷瓶,再把那装过毒液的茶杯给直接扔到了院墙外,然后也不管燕子,只装着准备好的东西回了院落主屋。
她耽搁了这么一气,红玉早都回来备好了定省时穿的衣袍,瞧见她便迎上来要给她换。苏悦儿急忙道了一声别动,推说自己刚才和毒物靠的太近,身上有可能沾了毒,便自己去了净房给脱换了下来,却是趁此把一应的东西都直接藏在了净房内,而后才出来洗了洗,换了衣裳询问起大爷如何,当得知大爷发了一天呆,这会还在老太太那发痴的时候,她便冲红玉说到:“那大爷今晚还回来用餐不?”
“问了的,大爷自己说回来用的,只是说了这句又不理人了。”
“是这样啊,红玉去眉夫人那里知会一声,叫她备下大爷的饭菜,今晚大爷还去她那边……”
“啊?还去?”红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苏悦儿却看着她笑到:“是,还去。不过你要打招呼,叫她那边自己有点分寸,别再违了规矩叫大家都难做。”说着她抬了手:“我这手还没好呢,让大爷就先去那边呆几天吧!”
红玉无奈只好应了,脸上却不大高兴,苏悦儿瞧着也只能装没看见,心说:我不把大爷给挪出去,我晚上还怎么行动啊!
第四十七章 动气
入了厅,苏悦儿有些愣。以往这个时候,家里的人基本都是到齐了的,就算老爷和二爷有事耽搁了,但太太和二奶奶总是在的。可今个晚上有些奇怪,老太太的厅里却只有大爷一个缩在软塌上发愣,手里更是把一个福寿双花的软靠扯的几乎要破线。
难道我来早了?不会啊!苏悦儿心中思想着,稳着自己先给老太太行礼问安:“月儿给老祖宗问安!”
“好,好,过来吧!坐我跟前来!”老太太一脸的慈爱之笑,伸手拍了拍软塌,苏悦儿注意到老太太拍手的地方恰恰是大爷的身边,一时倒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坐了。
若要老太太高兴,她自是该顺着过去的,可看到大爷那一脸阴色的缩在软塌上,若自己过去了坐着,且不说与他近些会不会又令他搡自己,只说这般两人不避讳的坐着,一会被太太和二奶奶她们瞧见,她就等着被说没规矩和不检点吧!
苏悦儿的迟疑不但落在老太太的眼里也落在白子奇的眼里,一瞬间他的脸好似又黑了点……
老太太笑着与她解围:“过来吧,我要你坐的,无妨!再说了,今个,她们都不会过来的。”
“啊?”苏悦儿有些诧异,当下听话的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挨着软塌边虚坐了,便轻声问着:“老祖宗,今日里可是有什么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公爹和婆母因着户部尚书这次的帮忙,设了席宴相请,故而今个晚上不在,本来我也要去的,可一把年纪了,懒的折腾,而且我去了还要弄的人家招呼我,那就不合适了。二爷那边呢,叫人带了话回来,说晚上有饭局,连带着三爷也一并去了。本来还能剩个二孙媳妇陪陪我的,却不想她家兄弟来看她,带来些东西来,我也不好让她在这儿,就叫她在院里自去招待了……”
老太太慢悠悠的给苏悦儿解释着因何今个只有大房的人陪着她,而白子奇却阴着个脸的瞧着苏悦儿,只把苏悦儿瞧的疑心自己是不是欠了他几百万。
老太太解释完了,便传了饭,今日没了二奶奶在,苏悦儿自然是亲自伺候,幸得她几日里都有注意二奶奶是如何伺候的,这会儿也注意着节奏给她老人家布菜,一时也伺候的得当。
用罢了饭,老太太叫了茶。苏悦儿虽是不懂医,但也知道餐饭前后喝茶冲淡了胃液于消化不好。她以前没在前伺候,便没做声,如今看着老太太要用,便轻声说到:“老祖宗,您这茶就漱漱口吧,以后也晚些喝的好。家父以前也好吃罢饭了用茶,日子久了,总有些积食,胃里也不大舒服,后来有郎中说与他叫他饭前后错了茶,晚上用时也淡些,如今倒是胃口极好了。老太太您身子骨虽好,但也不妨错错时间,好过不适不是?”
老太太闻言一笑,放了茶:“好,是个知道疼人的!”说着竟是抓了苏悦儿的手,再抓了白子奇的手,一并攥在一起:“大孙媳妇,我这大孙子一时混来一时疯,是有些委屈了你,但我白家不会亏了你,你把这疼人的心都用在他身上可好?”
苏悦儿此时早已脸红,闻言更是羞赧的低了头:“是,老祖宗,孙媳妇知道。”
“真的知道?”老太太依旧不放手的问着。苏悦儿当下瞥了眼脸色有些开始发红的大爷,含笑的言语道:“老祖宗,悦儿已经进了白家,更是大爷的妻子,焉能不对他好?不去疼他呢?您放心,我不嫌他一时痴傻,也不觉得委屈,只要他平安健康,我就知足!”
“好,好!”老太太听的满脸笑容,高兴的拍上了白子奇的肩膀:“奇儿啊,别这个样子,有她对你好,老祖这心里可就乐开花喽。”
大爷闻言似是轻微的点了头,但脸上的神色却是阴色有之,羞色有之,窘色有之,总之是多种情绪复杂的掺和在一起,咋看咋叫人觉得有些别扭。
“好了,赖我这里一天了,你们快回去吧!”老太太笑着摆手打发两人去,当下苏悦儿离了软塌,更亲自动手扶着大爷下了软塌给他穿好鞋子,一并告辞出了厅。
轿子是侯在那里的,大爷直接就钻了进去,苏悦儿撇了下嘴也随了进去。
厅内红樱瞧着轿子去了,便笑冲老太太说到:“大爷今个脸色跟开了酱园似的……”
“他啊,就是只猫,如今烧糊涂了脾性却没变,近了,他防着你,远了,他冷着你,虽然这些年为咱们白家把铺上的生意做的极好,但心思是越来越冷,他房里的人都得不到一张好脸。如今生了事,混着过日子倒也和气些,只是……他到底没对谁动过心,如今真的动了心,这就怕上了吧,也不知道是患得患失呢,还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今日里和他说了那么多,也只能指望他自己想开,别把这能近身的人给推远了,毕竟我年岁也大了,还能守着他几年啊!只是能管多大用却不是我能想的了!”
“好我的太太啊,您不是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大爷受了罪,总能得到好,你就瞧她不怕毒虫毒物,还能解毒这一项,也该知道他们啊是对上了!不过太太,您说大爷没动过心,那眉夫人算怎么说的?”红樱说着到了老太太跟前给她捏着肩膀:“面上总要说动过的,不然那稳的住那边啊!”
老太太一笑:“是啊是啊,我怎么陪了奇儿一天,也跟着糊涂了呢!”
……
轿子轻颤,挨着的两人都是正襟危坐。
苏悦儿也不想这般别扭,可大爷从眼神到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勿近的气息,令她也只得坐的正正的,宣告着自己没想近的心思,心里却暗自咒骂着:破轿子,还双人轿呢,还世家呢,做这么窄的轿子做什么!就不能弄的大点!
“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大爷忽而开了口,尽管声音低如蚊蚋,但是苏悦儿还是听的清楚,只是她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便厚着脸皮一笑,动手轻拽了大爷的衣袖:“大爷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其实是想缓和下再和他说是真的的,她觉得大爷就是一个喜欢找别扭的小孩,这会不知道又哪个筋抽抽了。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言语还是因为她这么扯了一下的他的衣袖,他的脸色上竟是蒙上了一层红,双眼更是直视着她的笑,人有些慌乱般地说到:“我,我是问你今晚,今晚吃什么?”
苏悦儿听了这话有些无语,继而却是一笑:“今晚吃什么我还真答不上来,今个你在你的花花那儿过夜,所以饭菜是叫她们准备的……”
“咔啦”一声脆响,轿子在剧烈的震动下,竟是轿底生生的被大爷一脚给跺穿了。
当下轿子停了,丫头小厮们的都有些慌的围上前,而大爷却是一把扯了轿帘往外冲,更生生把眼前小厮和丫头们都一把推搡开,令他们摔的摔,倒的倒,而他却似个怨妇一样站在轿子外面冲着苏悦儿就吼了一句:“你骗我!”说完自己迈着大步走了,却是往他的书房方向去了。
苏悦儿这会也闷,当下有些毛的出了轿子本想说他两句,可看着大爷冲锋陷阵般消失的身影,她只得嘟囔了一句:“我骗你什么了?莫名其妙!”
小厮们机灵,见此情景追大爷的追大爷,收拾轿子的收拾轿子,红玉和翠儿则爬起来忙问着奶奶如何。苏悦儿无奈的翻了白眼:“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他那根筋不对了。”说罢便是迈步回院,而显然全府上下的家丁都是习惯了大爷时常抽风的,竟是悄无声息的自己收拾去了。
苏悦儿回到了屋里,心情也莫名的不好起来,秋兰不知发生了事,笑嘻嘻的进来问是否摆饭,苏悦儿当下恶狠狠的说到:“摆!”
这一声把屋内的三个丫头都吓了一跳,大家目目相对时,红玉赶紧摆了手,翠儿拉着秋兰就下去传饭摆菜,而红玉则到了苏悦儿的跟前,小声说到:“奶奶别生气,大爷时常如此的,常常一句话不对,就发小孩子脾气,您别往心里去!”
“我想不明白我骗他啥了?”苏悦儿说着不悦的捞杯子喝茶,红玉见了一边伸手拦了一边说到:“奶奶刚才还劝老太太别饭前后用茶,自己怎么又喝上了?您还在这里想不通什么,其实说实话,是我也是要怨奶奶的。”
“怨我?”
“对啊,我要大爷,兴高采烈的想着和你一起用饭,晚上一起睡,你却说没我的饭,还要我去别人那里睡,你说,我会高兴吗?”红玉在轿子外面也听到一点,如今故意撅着嘴的一说,倒把苏悦儿说的撇了嘴:“他有什么好和我兴高采烈的,他要那啥吧,我又不是花花,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说完整看见翠儿和秋兰把饭菜摆进来,她也不在说下去,只自己拿了碗筷大口口的吃饭。
红玉瞧着苏悦儿的举动微微一笑,等到她用的差不多了才说到:“奶奶的手不疼了吧?”
苏悦儿一愣,这才注意自己的手,竟是丝毫没有痛感,再一想到刚才还伺候过老太太也没觉得,便不由的睁大了眼,心里纳闷肌肉拉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是大爷啊!”红玉轻声的说着:“他给您抹的‘沁香’故而是少见的好药,但大爷给您抹时却是下意识的用了他的内力将沁香深润了您的身体里,您才能好的这么快啊。我的奶奶啊,您要知道,这白府里能用上沁香的人本就极少,而能让大爷用内力融药的,大概也就您一位了吧,大爷可是心里装着您的,您这般撵了他,他能不动气嘛!”
第四十八章 暗杀(上)
红玉的话令苏悦儿一时无语,她看着自己的胳膊,哆嗦了下嘴唇:“那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大爷虽然糊涂会像个孩子一样发脾气,但肯定他是心里委屈的。您这般撵了他不合适不是?要不您去书房说两句好话哄了他回来吧,毕竟大爷也没往眉夫人那边去呗!”
苏悦儿闻言点了下头,但是却没起身,只轻声的说到:“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没想那么多,可是今日里已经传话给了眉夫人那边,我再把大爷劝留在我这边就不大合适了。得了,我明天给他做个好玩的,陪陪他给他道歉就是,只是今夜里,还是让他去那边吧!”她其实也挺像去给大爷现在就道歉去的,可以一想到若大爷粘着自己,她就不能出去行动,那就不知道还要祸害掉多少人,她就只能把这事往明天推了。
红玉听了苏悦儿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不免有点失望,正想着要不要再劝劝,却是小丫鬟莺儿来报,说眉夫人跟前的青袖来问大爷几时过去,好看什么时候热热饭菜免得凉了。
苏悦儿抬了眼,看向红玉:“你去见她吧,告诉她大爷没在我这里,顺道帮我去书房走一趟,若是大爷还在闹,就劝大爷过去,明日里我在给他赔不是。”
红玉应声便出去了,苏悦儿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便叫翠儿和秋兰收了,自己站在窗户前***着已经不会疼痛的手臂,心中莫名的有些惆怅。
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红玉一脸燥气的走了回来,苏悦儿瞧她那脸色便问到:“怎么?大爷还闹着不肯去?”
红玉点点头:“是啊,好话说尽了都不去,我连奶奶您都搬出来了,说您已经打了招呼了,不好让你不去,还说明日里您会给他赔不是,叫他消消气,结果他一直不说话,奴婢都快没法子了,大爷出来交代了一句,说他今个谁那儿都不去,就回书房关紧了大门,别说把我们撵出来,就是满院的小厮也都被他赶走了。”红玉说着无奈的叹口气:“这下大爷是混劲又上来了。”
苏悦儿闻言无奈的摇了头:“那就随他吧!只是不知道这回青袖那丫头回去又怎么和眉夫人编排我呢!”
红玉闻言就竖眉:“那死丫头打进府我就没瞧着她顺眼过,奶奶您也是,对这种不知好歹的妾和奴,您就该好好的教训教训,要是奶奶您怕罚的不合适,明个我把家里的规矩给您都学一遍,若是她们以后犯了,您就好好的罚她们!”
苏悦儿闻言一笑:“好,我知道了。得了,你们伺候我梳洗吧,我还想一个人看会书就睡了呢!”说罢她人去了妆台前坐着由她们伺候,心里却暗自想着:红玉怎么那么大的气性,我就瞧她没对那眉夫人主仆顺眼过,莫不是吃过什么亏吧?
丫头们手脚利索,也就一刻的功夫,便把妆容洗了,发髻拆了,连衣服也换好了。
“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回去吧,明早了叫起就是了。”苏悦儿摆手打发了她们下去,闻听着一时没什么动静了,便拿着书做样子的躺在床上翻看,只等着天色再黑些。
……
“小姐,您说她这不是存心糟践我们嘛!”青袖气鼓鼓的说着便是叉腰。
眉夫人一张脸涨红,人却抓着被角说到:“可是你不也说了,大爷说谁那儿也不去的嘛。如今是她惹了大爷,大爷连她不也怪上了?”
“小姐啊,您想想,好好的回去,走在路上都能把大爷惹的跳脚,那分明就是她故意的嘛,如今她叫红玉去说什么明个赔不是,摆明了就是要大爷今个还气着,您瞧瞧,这不:大爷就说谁那儿也不去,咱们今个就没落到人不是?等明个了她又赔不是了,大爷那小孩性子,再不计较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您不是白白的亏了一天!”青袖说着咬了牙:“她也真狠,自己得不到叫别人也得不到!”
眉夫人闻言,眉一挑,抓着被角的手便攥的更紧……
……
换好衣服,盘好发,苏悦儿对着镜子自己贴上了面皮后,还前后左右的瞧了瞧,然后抓了笔的在下巴处点了个媒婆痣,继而小心的检查了要用的东西,这便打好包袱背在身上,抓了钩抓爬窗而出。
借着夜色,她似灵猫般抹黑穿过梅林,再度爬墙而出,并将爪钩放进了包袱里后,往主街而去。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时,白子奇也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穿着一身宽松适度的夜行衣小心的远远跟着。
到了主街,那家买衣服的小店许是等着她来,竟未打烊,只上了一半的门板。苏悦儿当下入店,那掌柜的却是瞧她陌生,客气的问着她需要什么。
苏悦儿想到自己脸上的面皮,便说昨个夜里她定了东西,还是付账了的,可店家不敢接茬,她只好把自己要的东西详细说了一遍,那掌柜的才捧了东西出来。
软皮与浆布做成的腰包,刀带,还有手套之类的东西,苏悦儿一一看过后,倒是十分满意,当下拿了东西就走,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街角时,她才把腰包拿出来扎在了腰上,刀带之类的也绑上了腿。
继而她从包袱里把竹筒拿了出来,小心的倒了些针尖出来,而后又把一个布包塞进了刀带里卡刀的地方,在小心的把那些针尖全部扎在了布团上,这些做完后,更是给手上也绑上了一个刀带,也给其放上了一个扎满针尖的布团。做完这些后,她才把竹筒连带细管全部放进了腰包里,而后把爪钩插在了后腰上,最后才把梭子飞刀拿了出来,在手里折叠好链子后,握紧了刀,给自己带上了那张加了三个印子的白底梅花面具。
夜风习习,白子奇站在赏金壁不远的墙头处,将手里这么一堆奇怪的东西翻看了几遍后,终于是随手丢在了人家的房檐上。然后看着那些慢慢出现在赏金壁附近的黑衣人,动手摸出了那张红嘴娃娃头的面具,在手里翻转。
打发我去那边就是为了出来动手,你果然打的这个算盘。只是你真的可以吗?韩岳那家伙前呼后拥的身边少说也有五十来人相随,今夜里又在御金池设下了宴席,邀请贵客,且不说跟着他的人会更多,就那些贵客里也是高手如云,你如此单枪匹马选中今夜,未免是以卵击石啊!
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他伸手摸了胸口。心脏的跳动,令他有些蹙眉。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但他从来没把女人当回事。
不论是贴身的云秀以通房之身,与他燕好令他成为男人,还是继母做主给他收的婵娟,娇弱而使他生怜悯之心。这两个女人即便为他生下女儿,他也对她们没有太多的感情,好似只是应该如此。至于眉夫人,更不是他真心喜欢过的女人。只是因为知道她东方家的算盘,便有心恶心她东方家而将计就计,更是因为在洞悉暗算的阴谋后,他毫无推辞的顺水推舟占了她的身子。
只是出了一点点意外,她怀了孕,竟是撕破脸也要做他的妻,幸好老祖的强势,让她只能做一个妾,要不然他一定会找机会要了她的命,因为他痛恨一切谋算他白家的人和事。而非常戏剧的是,这之后她却小产,是真的没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却不是他这个装傻的人可以去问的。
伸手摸着胸口,感受着那份加快的跳动,他轻声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剧烈心跳还是第一次,他都没想到只是那样相对时,她的笑,她的轻言竟让他的心会剧烈的跳动,跳动到令他恐慌,令他害怕……
赏金壁前出现了他关注的身影,看着她大无畏的上去揭下了那张榜单,他无奈地苦笑,继而将面具带在了脸上:你呀,看在你为我白家筹款,为我大房出头的份上,少不了,我要出手了。
……
“必须拿人头来换?”苏悦儿看着壁人给她的一块黑布,足够惊讶,她这个杀手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后事也总是有小队成员来解决,本想着用只毒针叫那家伙呜呼了就成,却没想到还非要拿人头来换赏金,这足够她郁闷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只靠偷袭都不够,意味着她若要拿到目标的人头,必是连前后保护的人也全部放倒!
“是的,只有这样才有赏金!”壁人再一次重复了规矩,此时苏悦儿才知道,所谓天命每次接人物的时候还有附加的要求,比如她今天这个就必须拿人头换赏金。
无奈的接了布子,她顺手塞到了腰包里。古代没拉链,用的不是系带就是盘扣。而她为了安全起见,要的全是系带,如今只能费劲的解开来塞进去,而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赏金壁,急速的往那最高的金碧辉煌的御金池而去。
白子奇远远的跟着她,发现她固然跑的很快,却完全没有什么提力跃步,正在心中疑惑她这般毫无轻功能有什么计划时,便发觉夜色里还有一个人急速的往这边来。
下意识的,他收了脚伏低了身子,借着一跃的机会藏身于街边的一棵树上,不多时,一个敏捷的身影从屋顶飞跃而过,也从他所在的树旁跃过,却陡然间,那明明已经越过的身子又转了回来,跳蹲在树的对面:“阁下是在等我吗?”
此刻,银月辉洒,一张猫脸的面具在月下清晰无比,而白子奇一顿,忽而用那破风箱一般的声音说到:“那阁下是去帮她,还是去观战的?”
猫脸面具略抬:“还没打定主意,阁下呢?”
“彼此,彼此。”
“那就同往吧?”
“好!”白子奇说着,却是跳离了大树,发步急跃,而那猫面黑衣人也是动作灵敏的急速追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御金池的阁楼不远处,似观战的人一般蹲坐在了屋檐上。
此刻苏悦儿将手套带在手上,紧抓着爪钩绳索小心翼翼的攀爬。楼下大门虽是敞开的,但那些个用群来形容的下人,她要想混迹进去却不大容易,所以她只得小心得贴进阁楼处,以细管吹出泡过银环蛇毒液的针,将对方瞬间麻痹,而后顺着阁楼往上爬。
银环蛇的毒液毒性十分的强,可麻痹使人无法呼吸,继而造成窒息令人死亡。尽管苏悦儿没想见人就杀,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惊动那比一个排还多的保卫人员,她只能吹向那两个人的脖颈处,要他们瞬间就安静的挂掉。
费了老鼻子的劲,她终于用抓钩爬到了三楼,再往上若用爪钩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她小心的放下了爪钩,借助建筑物本身的特点,开始攀爬。
白天在决定晚上就来的时候,她已经由高处注意过几个攀爬的着力点。这种楼阁式的建筑虽然会有很多突起物以供攀爬,但最大的问题却是再每一层的楼檐。这个楼檐是超外伸出的,大都是近似水平的直角或是小于90度的角,这使得攀爬者完全要靠臂力将自己的身体重量拖过屋檐,再引体向上的倒翻上去。
苏悦儿以前做这个很轻松,多年的练习让她从没在乎过这个。可是现在她的身体肌力不足,虽然也是练家子,但这种强度的训练俨然是没有的,所以她只能咬着牙对抗重力和地心引力去完成这些。
远处观战的两人看的一脸莫名,那带着猫面具的甚至轻声问到:“她这是干什么?跳上去不就完了吗?何须如此?”
白子奇这会也很纳闷,他也没看懂她打算做什么,只能一言不发。
苏悦儿终于爬到了四层之上,在翻过这一层的楼檐后,她明白,自己已经没能力再翻第二个了。
幸好我这身子不重,要不然可就惨了!苏悦儿心里念叨着,开始调整呼吸,继而小心点摸出了腰包里的竹筒,用镊子从笋衣里把粘了金蟾毒液的针放进了细细的竹管里,而后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她小心的拨开了一扇窗,略等了等后翻了进去。
与此同时,猫脸和大爷都飞身如流星一般弹射到了阁楼之上,两人落地轻如棉絮竟未出一点动静。
“好俊的轻功!”猫脸轻声赞扬,大爷轻声回到“彼此,彼此!”说罢,他竟一个倒挂,双脚挂在窗上的横木上,以蝙蝠的姿态,小心的从窗缝里看着内里的动静。猫脸见其动作,略是愣了愣,继而却似壁虎一般爬在了墙壁上,伸头借着镂空的隔板往里瞧。
第四十九章 暗杀(下)(加更)
楼内正是乐曲铮铮,柔情不断,*狂笑间,更有荼蘼之声肆虐。
苏悦儿一入屋便是一个打滚起身靠在廊柱后,缩身躲进了拖地的帐幔里,只露出面具上的两个洞细细的观察。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觉得楼外有什么窥视着自己,她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窗外,除了月影什么也没有。
我不会是太紧张了吧?苏悦儿才想着,就听见一个男人似醉而笑的声音,继而一个瘦精瘦精的人却左拥右抱的摇晃着走到正在歌舞的舞姬间,那些舞姬们倒是自觉的伏身趴在了地上,乐曲也因此而断。
“凌爷,你醉了哇?怎么跑舞池里去了,快出来!”一时间围在一边都左拥右抱的男人们里,有人嬉笑的冲那人招手。
“去,去,谁醉了,我来又不是只看她们跳舞,更不是和这些丫头们玩闹的,韩爷,我的韩大哥你不是弄了一批新的货色嘛,快放她们出来给我们瞧瞧呗!”那瘦猴说完,竟是一屋子人响应,当下整个楼内已是狎笑遍布。
此时一个穿着锦罗,个头不高,略有些壮的人扶着一个丫头从环坐的席位里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这楼层里站在一边的许多的下人,竟是飞奔到席位之前,将那矮个子的目标遮挡了个严实。
“瞧你,这还没到后半夜呢,急什么?今天总归是有好货色喂饱你们的。”苏悦儿只能听见其声音,不能瞧见其人,不免有些郁闷,但也因此清楚的知道,这韩岳的保安工作还是做得蛮细致的。
“韩爷,您就别吊我们胃口了,您今日能给我们这么大的好处,肯定是有安排,听说悦王下个月就到平城了,你呀定是想叫我们倒时给你捧起,让令尊大人锦上添花,是不是啊?”那被称凌爷的人一说完,苏悦儿就听到了目标开心的笑声:“哈哈,凌爷真知我心!”
“我们知你心了,你也该知我们的心啊!”那人说着便是大笑,更是往韩岳身边靠近,只是此时,下人里面就出来两个挡住了目标,俨然是保护的尽职尽责。
许是他们太专业太尽责,倒把欲亲近的凌爷弄得不大高兴,忽而一摔酒杯,一脸不爽的说到:“韩爷,您要防着人刺杀你,我们理解,可今日里聚会都是咱们这些多年的深交,你这般防着太见外了吧?你要是不信我,干嘛叫我来!”说着竟是不痛快的回身往一边一站,叫嚷着让人拿他的披风,似要离开。
“哎呦凌爷,您这是生的什么气啊,您替我想想可好?这赏金壁上挂了我出来,还不是我给你们找乐子惹的祸?如今人家要杀我,你让我保命总是对的吧?”
“我没说你错,可满楼的都是咱们这些多年的朋友,你防我们跟防贼似的,不是叫人心寒嘛,再说了就你这每层的布置,真要来个杀手早惊动了,至于你这么担心吗?”凌风说着一扭脸,显然还很不快。
“好了好了,咱们不废话了,我把那些人给你们叫上来,你们尽情的选啊乐呵总是了嘛!包涵啊,多多包涵啊!”目标一声招呼,立刻内里的一扇门打开,十来个被捆着手脚,堵着嘴巴的女人就被抬了进来,当下就摆了一地。
一时间楼内的狎笑更盛,还有不少的吸气声,俨然是见了尤物可人。苏悦儿听的眼神微眯,小心的将面具掀起,把细管含在了口中,然后伸手就在胳膊上的针包上抓了数枚细针。
“各位,你们……”目标任务正在讲话,苏悦儿也准备在大家一动之时动手,未曾想此时一个小厮急急进来,冲到那群人跟前说到:“爷,楼下有两个人死了,但楼中无人,前面的打听回来了,有人揭了榜!”
话一出来,楼层内的欢笑便停了,但此时却是安静了大约三秒,那目标人物竟然镇定自若的说道:“看来有人想钱想疯了。你们自己乐呵,我就不陪大家,先去了,这些丫头们随便玩,老规矩,不能带走,不能弄残和弄死,其他随意!”
他的话音一落,这群保卫围着目标便整体的往楼口移动,苏悦儿知道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不动不成,只能一扬手将数枚针抛撒了出去,并迅速的抽了嘴里的细管将其卡在腿上的刀带上,一把拉下了面罩。
立时一声声吃痛声响起,移动的团顿时停住,屋内本是等着享受的人,个个大惊失色之余,却又奇怪的退避开来,好似一个个看客。而更多的人已经超苏悦儿所在的方向涌来。
窗外倒挂的白子奇深皱了眉,他此刻已经将指捏起,但此时面具中他的眼眸圆睁,下一秒松了自己的指头。
银光闪烁,伴着飞溅的血花,一把飞刀似月轮闪烁着光弧划上冲来的数人脖颈,血花四溅里,苏悦儿似旋风一般,急速的往那团保卫人员而去。
惨叫声,惊恐声,吱血声一时聚在一起,生命的最后哀唱带着熟悉的旋律在她的耳边轻吟。
每一个冲来的人,无论是跳起用刀的还是劈掌砍杀的都被她轻易的化解,用最熟悉的一击毙命,让飞刀终结他们最后的狰狞。
血似雨如雾,她的飞刀就是死神的镰刀,当数十具尸体喷溅着血液倒下时,那些最后固守的人已经变了脸色,最后竟是有不少弃刀而去。但也有更加狰狞的人扑来。
忽然手中的飞刀,飞舞不起,苏悦儿扫眼过去,就看见一个被刀划中了咽喉的人,竟然死死的抓着她的飞刀不放,而他本身却已经气若游丝。
蹙眉,她抛起了锁链,腾出手抓了胳膊上最后的针,将它们统统抛射出去,但也许对方是少见的高人,他竟然挥舞着手里的刀在银花点点里,将其打飞,并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苏月儿的面前,挥刀如搅!
窗外的白子奇心中大惊,不自觉的就抬手欲打,而此时在他身边的猫脸,却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极低的声音说到:“她能解决!”
伴随着他的话语,苏悦儿一个后滚翻,手从腿上的刀带摸出来细管,继而扬手对着他便是三甩。
那人当下撤刀,分别挡过了腿,腰,颈。在三枚针被弹开时,他欲劈刀而下,可此时一枚针却直接扎进了他的眼球,下一秒苏悦儿抬手一甩,利用猛烈的甩里借靠惯性将毒针从吹管里甩出,狠狠的扎上了那人的脖子。
“你本事不错,只可惜你的刀太大了,挡了脖子就挡了眼!”苏悦儿轻声说着,眼却已经看向楼口那窜逃的身影。
那人惨烈的叫了一声,便是倒在地上抽搐起来,而苏悦儿没做停留,只是将锁链捡拾了起来,把飞刀夺回手里,朝着门口那几乎用爬的动作想遁走的目标甩了出去。
最后的三四个保护者,在看到地上抽搐的人后,都根木桩子一般傻在了那里,所以苏悦儿的刀没有任何阻隔的砍上了韩岳的脖子,当下,血花四溅里,一楼的人如同痴傻了一般。
从血雨里走出来的苏悦儿,无视许多注目之光,她了解人体的结构,所以在确定目标死了后,提刀从其颅后入刀一旋,再切断颈骨,而后便掏出了黑布,将还滴着血液的头颅扔了进去。
迅速的打包相提,她本能的扫了下楼内的人,好防着谁有异动,却意外的看到了三张让她有些错愕的脸。二爷三爷此刻脸色煞白的盯着自己倒没什么,但更让她惊奇的是,她看到了他!那雪衣的英俊脸眸!
她有过一瞬的错愕,但她却转身从窗户里跳到楼外屋檐打算翻转而下。
她不能做出过多的举动,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暴露身份。
但就在此时,忽而她的脚尖处乃至及膝筋脉都抽痛了起来,苏悦儿当即骂了一句:“CAO!”
千算万算的各种意外,独独漏了这个,她,因为刚才砍杀的太猛,竟然抽筋了。
许是她的僵直令楼层里的人觉得有机可乘,便又举刀而来,苏悦儿心情郁闷的抓了竹筒里的笋衣,一个扬手打出去,里面的毒针就朝那扑上来的数人,射了上去,当下几人痛苦的抓挠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一时间,银月下,血衣凛然的苏悦儿那曼妙的倩影深深的印在了这些看客的脑海中,带着一丝死亡的气息,凛冽着。
“愣什么,走!”破风箱的声音响起,两个黑影出现在她的身边,苏悦儿本能的就是抬手击打,当下一肘就砸上了身边人的胃,而此时,她也看清楚了红嘴娃娃脸的面具,而下一秒,一张猫脸也显在她的眼前:“自己人,我们带你下去!”
苏悦儿此时明白过来他们是帮她的,便也没在多话,只是小心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个,一人一个胳膊的架着她飞离阁楼弹射落地。
“你可以去交差了,恭喜你完成任务!”猫脸轻声说着看了下苏悦儿的腿:“你的腿……”
一只手扳住了苏悦儿的脚掌,在向前施压后,破风箱的声音传来:“现在呢?可好了?”
苏悦儿蹬蹬腿:“我好了,没事了!”
当下两个人倒很有默契似的退开了。
“去交差吧,交给壁人后,谁也不能追究你的责任了。”破风箱说完,便飞身跳跃消失在夜幕,而猫脸面具的家伙也笑着走开:“去吧!”
苏悦儿看着这么两个人消失,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有些懊恼的叹息:白准备了那么多,暗杀失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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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醋
递上人头,壁人确认后,当下转身拖出了身后那个最大的箱子。
“这里有你这趟的三千金,另外因为你的难度很大,按照规矩,我们还给你追加了一千两金,但是你这次杀伤的太多,所以我扣掉了五百两的金子,拿来处理一下后事,我想你没异议吧?”
能有异议吗?苏悦儿这会心里还闷着呢,当然点点头:“没异议。”
“你呢已经服下了赏金丸,按照约定,这个月你还要完成一件任务才算完,所以我期待着你来完成第二件,到时会把本月的解药给你。”壁人说着便是退回了赏金壁前,十分礼貌的做了请的手势,那意思就是你可以拿钱走了。
古代的一斤大都是十六两,而每一两的比重在每个朝代都是有差异的,所以当苏悦儿望着眼前这么一个大箱子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想了下。
就按照一斤十六两算,她眼前的三千五百两黄金也有200多斤,何况这个斤两虽然比现代的每两五十克要轻,但架不住一斤就是十六两啊,所以,她看着眼前这么大一箱子,她放弃了直接去搬的想法,而是无奈的挠挠头:“那个,我能分期来拿吗?”
壁人点点头:“这个好办,你可以直接分数次来拿,也可以你说个地方,我叫人给你送去,或是按你说的办法把钱给你,只是都要拿你的金牌做见证。”
苏悦儿一听立刻舒坦了,当下应了,又和壁人到了一边约定了如何把钱财取走后,才动手打开了箱子,想拿一个金锭把玩下,却不料打开箱子后,并不是金锭,而是金饼。
扫了一眼那箱子里的金饼,她数了数,总共是三十九个。
拿起一块金饼,她估计了下,大约现在的七八斤重,毛算了下差不多,也就把这一块金饼踹进了腰包里,拱手告辞了。
她一路走,一路算,走到白府的围墙外,才发现自己的爪钩丢在了那御金池的阁楼上,心中一想槽糕,再想到那些阁楼里没散的禽兽和那些被捆绑的姑娘们,她立刻调头往御金池冲。
夜色里,主街处有一些异样的喧嚣。那有些时隐时现的声音随风传到苏悦儿的耳里,只叫她更加担心。但是等到她有些不安的跑到主街上时,她发现几个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姑娘们四散的逃了去。
难道有人放了他们?
苏悦儿心中想着,更是发足狂奔,等到她跑到御金池边上的时候,就看到正有一群官府的兵勇打着火把在将御金池包围。
天啊,他老子千万别发现那个爪钩啊,红光应该不会让爪钩上有标识吧?苏悦儿正胡乱的想着,身后就有细微的风声,她本能的立刻转身防范,却见那猫脸面具的人站在她的身后:“是我!”
“你……”
“那些姑娘们还留在此处,我们实在不想见她们被祸害,特地回来放了她们,幸好在官兵到来前,都放掉了……”猫脸说着示意苏悦儿退后,毕竟他们此刻的位置和那些官兵太近了。
苏悦儿明白的和他退后了些许,才轻声问到:“你刚才说的我们,难道还有那个红嘴娃娃头?”
“是啊,他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都是回来解救这些姑娘,不过,就在官兵到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去哪儿……谁?”猫脸正说着,一道风影闪过,竟是苏悦儿的那只爪钩被丢在了近前,而那风影却并不停留的闪去,与此同时有无数火把闪耀着光芒朝她们奔来。
“走!”猫脸一把拾起了爪钩,扯着苏悦儿就跑,在发现苏悦儿只会跑不会轻功的纵跃后,将爪钩还给她,说了一声得罪,便伸手抱了苏悦儿的腰,就其横抱飞跃在楼檐屋脊之上。
腰一被抱,苏悦儿便想闪开,但在明白他的意图后,反倒心中赞叹这人好本事。毕竟能抱着自己飞奔在斜面的屋檐上如履平地,动作更是轻盈,足见其人的功夫。一时倒有些暗叹,要是今日刺杀的目标有他这本事,她还真不好动手。
“好了!”他说话间将苏悦儿放下,人站在屋顶上看了看远出已经似萤火虫般的火把,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没事了,那些人再跑一会看不到咱们也就回去了。赏金客出手,就算太守动怒,他也无法,只能是闹腾一会就收尸回去,如今他儿子无头,也只能是拿金子打一个义头了。”
苏悦儿点点头,没出声,人却扫看着四周。刚才全然的由着他抱着跑,这会落点在哪儿她都没搞清,再看着夜色里都差不多的瓦檐,她十分担心自己会丢了。
“你,等等。”猫脸忽然丢下一句话,人如闪电般的弹射出去,片刻再回来时,却是手里拿着一身裙装:“幸好这附近有人没收了衣服,我还能顺手捞一件来。那,前面的无相寺里有处山泉,你一身是血的,只怕也不好回去,不如你在那里换掉衣服,冲洗一下身上的血污,再回去如何?”他问着如何却已经把衣服交给了苏悦儿。
苏悦儿虽是习惯了血腥的味道不觉得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么一身血衣的,也当真麻烦便点了点头,反正她要想回去洗掉这身血污而不被人发现,的确很有难度。
当下猫脸又说了声得罪,抱着她飞跃,没几下便闪进了寺庙高墙之中,而后轻车熟路的去了寺庙后山上的一处山泉边。
“到了!”猫脸放下了她,看着夜间的清泉说到:“你在这里洗吧,这寺里晚上无人会寻到后山来的,我每次都是在这里洗去血污。”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我在树下等你,若你洗好弄好了,就捡个石头打来吧,反正你这一手使的极好!”说完,他不等苏悦儿答话,人便去了那棵树边。
苏悦儿瞧着他身影远去,又看了看四周,闭上了眼。万籁俱静,只闻虫鸣泉吟,她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便动手解脱了身上沾满了血液的衣物,更是取下了自己带着的各种家伙,不过当她脱去亵衣前,她抓着一把针尖思量了下,最后还是将它们放回了竹筒内。毕竟她清楚对方的实力,以他那飞檐走壁的本事,自己就算用针尖设下埋伏也没多大的用。
当她赤身没入冰凉的泉水时,山泉边藤草水苇在夜风里轻漾,那一刻她体内莫名的充盈着一种舒适,好似从内心都浸入了放松之中。忽然间,一声细细而悠扬的叶哨声响起,苏悦儿瞧了眼那传来的方向,是那棵树。
叶哨的音阶并不多,但他却将那不大的音在夜色里吹的婉转如歌。随着那音律在夜空里婉转,苏悦儿笑着在肩头浇下冰凉的水,与之随音轻哼,心里却想着:他倒是个细心的人,以音令别人安心,既叫人不必担心他会窥视,又不必担心只自己一个会孤寂。
白子奇小心的捕捉着空气里淡漠的沁香。在引开了追击的士兵后,他返身回来却找不到两个人,急速的回往白府,却也没发现苏悦儿的回归。一时的担心令他又出来找寻她,却在茫茫的夜色里无绪,使得他只能依靠沁香的余味来指路。
捕捉着那残淡的香味,他发足狂奔,当追到无相寺时,他有些愣,但依旧未停下脚步,可是当他靠近后山,听到那婉转如歌的音哨与之相伴的轻哼时,他却顿住了。
慢慢地,一点点的靠近,他似乎是挪动着步子。
当借着月光看到树下吹哨的身影,再听到不远处潺潺水声里那轻轻相合的声音时,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在一转身,却是把腰间的一个荷包猛力的朝山泉那个唱歌的声音砸去。
与此同时,哨音断,一个黑影伴着疾风闪了过来,只是他没能抓住那荷包,而山泉边已经穿套衣裙的苏悦儿却是连忙一个闪身,看着那荷包重重的砸在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
“你做什么?”话语轻问,口气里全然是不解,但此刻猫脸的面具并未遮盖在他的脸上,显然是他为了阻挡他的动作,奔来的太急而没来的及拉下。此刻那一双灰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模糊不清,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镇定自若。
白子奇看着那双灰眸,攥紧的手又捏了捏,“不做什么!身为一个杀手若笨的要留下线索给别人找到自己,那还不如好好的在屋里待着!”他话音落时,苏悦儿已经抓着那荷包走向他们两个,而灰眸此刻拉下了面具,依旧是无人知真颜的猫脸。
“我知道你帮我捡了爪钩,却没想到你还帮我收了针!谢谢!”苏悦儿一脸的惭愧,她自认为已经把针尖磨的够小,若是入身伤人,以自己的力道,别人也难查出来,却不想此刻那荷包里竟全是带血的针,显然是这个红嘴娃娃头已经把所有的针都从伤者身上收集了来,只是她还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客气了,天色不早,告辞了各位!”白子奇说着拱了手便要转身离去,苏悦儿却是激动的说了一句:“等等,你,你没用手碰过那些针吧?”她不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毒针,更不清楚是否所有的毒液都已经被消耗掉。倘若他用手碰到了未消耗掉的蟾毒,那必是要遭的。
“我还不至于会笨的要去碰有毒的东西!”白子奇说着,翻手一甩袖子,地表上的沙石颗粒就似被风卷了起来,继而他再一甩,那些沙石竟是互叠着落在了一起。
“哇!”苏悦儿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但那猫脸却是一笑说到:“我们该散了。”说完便是一个纵跃而去,风里只有他的细微之音:“后会有期!”
与此同时,那些本已经叠的十分整齐的沙石落地,而苏悦儿同时感觉到从那个红嘴娃娃头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杀气!
第五十一章 插手
苏悦儿面对这突然冒出的杀气,本能的绷紧了肌肉,快速的退开。她甚至下意识的想到这人不会打算劫她的金子吧,但是再一思索到对方的本事,再想到身上就一块金饼却又觉得自己太喜剧,因为这无疑就是一个大叔对着小姑娘持刀威胁要她手里的棒棒糖……
而此时,因为她的举动,白子奇已经感觉到苏悦儿对自己的防范,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起了杀意,当下背上就沁出来一层冷汗不说,心跳也再次加快了:我怎么对他都起了杀心?我疯了吗?
“你不必如此防我,我不会害你!”白子奇有些烦躁的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口中虽是轻喃,但那破风箱的声音听来却似午夜鬼泣:“想不到你还知道到此处清理血污的。”
紧张而危险的气息在一瞬间消散,苏悦儿有些纳闷他这杀气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但口中还是答到:“其实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是刚才那个猫脸带我来的。只不过他跑的太快,我又是个外地人,还真不熟悉这片地方。”
“是吗?那恭喜你以后知道这个清理的地方。”白子奇说着心里爬升着不悦:如此稀里糊涂的就敢这般去清洗,倘若他是恶人,以他的功夫,你逃的掉?哼!
大约是心中太过不快,白子奇下意识的就往山下走,全然不顾苏悦儿的意见,更没一点告辞的礼仪。
“喂,你要走了吗?那个,能不能劳驾您带我回到赏金壁附近,我不想丢在这里。”苏悦儿生怕这位也和刚才那位一样直接就飞了,她连忙出声喊他,而他闻言顿住后,看着她问了一句:“你不知道路吗?身为一个赏金客连路都记不住的话,未免太可笑了吧?”
“是,记不住路是可笑,但是我刚才是被他抱到这里来的,我连路都看不到我怎么记呢?”苏悦儿说着已经抓着她的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跑到他的身边。
“你……”他的心口一颤:他竟抱着她来?他,他既然看出来是我,竟然还敢抱她?
“我什么?”苏悦儿问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觉这身上的衣服好像短了点,也小了点。没办法这个衣服的大小若是按照现代的审美恰恰是刚好,而且还很合身,但是在古代,忌讳的就是把那种曼妙与婀娜展露,一切都奉行遮掩下的美,所以她疑心是自己穿的“暴露”了点,只好无奈的笑笑:“他给我找的衣服,好像小了点,嘿嘿……”
白子奇的拳再次握紧,但很快又松开,用死人般的声音问到:“你要我送你回去?”
“回去就不必了,麻烦你带我到赏金壁,好吗?”苏悦儿小声问着,就见到红嘴娃娃头点了下头,继而他伸手出来欲要抱她,苏悦儿却是跳开:“不用了,你刚才还说我不知道路对不起我的身份。所以这次辛苦您给带路,让我自己记下路好吗?”
白子奇的拳头再次攥紧,紧跟着他深吸一口气点了头,转身走在了前面,但走了两步后问道:“你换下的血衣呢?”
苏悦儿指了指手里的包袱:“在这里,我才不会丢到外面去让别人发现呢!”她是打算回去找机会埋到梅林里的树下的。
“给我!”白子奇说着伸出了手。
“你要它做什么?”苏悦儿很好奇,但是还是动手往外掏,因为她发现,自己在这边的诸多规矩里属于小白阶段,所以她决定照办。
夜行衣连带占了血的亵衣都被拿了出来,白子奇一见不由想到苏悦儿现在这身衣服下空空如野,顿时心里就是一抽,继而他抓过了衣物,揉搓在手,只是一个瞬间,那衣服竟冒起了青烟,下一秒一团火焰凭空生出,她的衣服竟然燃烧了起来,而他的手却在火中上下翻动。
苏悦儿惊讶的张大了口,她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但下一秒,那双燃烧着的手一拍,火焰如同幻想一般消失,而衣服却化成了灰烬在他的一拍中,扬尘落絮。
“这,这,这……”苏悦儿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她的震惊,因为她觉得她很吃惊的事好似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很稀松平常。
“这什么?不就是一身衣服嘛,我帮你毁干净了,总好比你自己东藏西埋的好。等下次见你,我给你一身好衣裳,保证不沾血!”说完白子奇大步的前行,苏悦儿只能收住自己的敬仰之情,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有云轻浮,夜色渐幽,一前一后的两人便在街道上行走,当走上一条直街时,白子奇指着街道说到:“这条路一直走,以你的速度,大约一个时辰才能到赏金壁,不如我先带你回赏金壁前吧。”
苏悦儿看看天色,也担心自己回去的太晚出什么岔子,只得点头言谢,下一秒她的腰身就被一圈,人被他抱在怀里,于夜飞纵。
之前被猫脸抱着时,因有追兵和对飞纵的好奇,她并未过多的注意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而现在无有追兵,新奇也过,她静静的感受着他的臂弯他的胸膛,不由得心里浮着一抹惊慌。
当眼前依稀出现繁华的主街时,她张了口:“你不是赏金壁的人,为何帮我?”
白子奇飞纵的脚步一顿,带着她旋转的落于一角屋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吗?”
苏悦儿很想推开他的胸口离开他的怀抱,但一看他单足立于屋檐之上,自己若离开可没办法像他那样站在一个尖上,只能咬着牙忍了低声说到:“你带着我丢掉的那张面具,我以为你也会去做赏金客就未理会,可是刚才才注意到你额上并无红印,想必还不算赏金客吧?”
白子奇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是印记罢了,有何值得拼命的?三印天命?呵,只我和那猫面的人,哪个又不在你们这三印天命之上?至于我们为何会帮你……他,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明明不会功夫却善于杀人的家伙还能给我多少惊喜!”说罢他抱着苏悦儿从屋檐上落下,似一片落叶轻而缓。
当他落稳在地上时,他松了她的腰身,微微一欠身便往夜色里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苏悦儿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她觉得若是在异世里能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朋友也蛮有趣。
白子奇闻言一顿,转了身:“我不叫喂!”说着他指了指脸上的面具:“就叫我,娃娃头吧!”说完飞身纵跃隐于墨色。
“娃娃头?”苏悦儿口里嘟囔了一句,看了下四周,赶紧发足往白府跑,但是跑到围墙的时候,她却忽然不敢进去,左右上下的转了几圈,几次听下来都确定感受不到有人跟踪后,才赶紧掏出了爪钩翻墙回院。
风一吹,空空的月色下,忽然间大爷的身影就凸显在院墙。他站在墙上,默默的看着苏悦儿翻身回往她的院落后,才动手取下面具,无奈的一笑,继而却脸色冷峻的一个缩身,凭空消失在夜色内,远处无相寺的无相塔内,却渐渐的于夜色里亮了起来。
……
将猫脸面具揣进怀里,他再次轻叹了一口气。手里提着一坛子酒,他轻轻的推开了挂着长明灯的塔门。
在暗淡的光线里,他踏上一阶阶的楼梯,每上一层,他便是一个弹指,身边的烛台就被点亮,就这样,伴随着他的脚步,这座塔楼渐渐明亮。
寺内新来的小沙弥出来入厕时发现此等景象,急忙的跑往师父的禅房,当他急急的禀报自己所见的异像时,他的师父却是淡淡一笑:“没什么,你才来还没习惯,每年这个时候,无相塔内的烛火都会自亮上几天。”
小沙弥闻言稀里糊涂的告辞了,而一旁夜颂的和尚却眨眨眼轻声道:“师父,今年好似比以往早了些吧?”
那一把花白胡子的和尚却是不答,只将手里的木鱼敲的更响亮了。
……
望着闪动的烛火内那被供奉在其中的牌位,他将手中的酒坛高举,仰头便是豪饮。当酒汁顺着下巴淋湿了胸口的衣襟时,烛火微闪,他头也不回的将酒坛扔向一边,口中笑言:“不好好送佳人,寻我何事?”
当酒坛就要落地时,却诡异的停在离地半尺的地方,当酒坛慢慢向上的时候,一个身影也在无形之中闪现了出来。
虽是夜行衣还未换去,但那张脸总算没被红嘴娃娃头的面具遮掩。
白子奇吸了下鼻子,将酒坛扔回给了他:“又是女儿红!你来见她就不能换个酒喝吗?若让人知道,只怕会被有心人拿来坏了她的名声。”
“谁敢我就杀谁!”他说着仰头又喝了一口,才问到:“你干嘛跑来?不守着你的娇妻或者佳人,到我这里做什么?”
“好奇。”白子奇说着,慢慢的走到供桌前,他看着那正中的牌位,脸色越发的郑重。
“好奇什么?好奇我来的早了,还是好奇我跑到赏金壁去玩?又或者,好奇我插手了你的事?”他说着将酒坛放在一边,身靠着一旁的供桌。
白子奇点点头:“是的,我都好奇,给我答案!”
他伸手摸了下他额前的碎发问到:“她是谁?”
白子奇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说到:“我先问的!”
他闻言一笑:“你装傻已经装习惯了吗?对着我也跟个孩子似的。好,先答你,听闻你娶妻,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你说是吧?所以我早来了,至于去赏金壁前嘛,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看看有什么好生意值得我动手不,毕竟像韩岳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不是?只是我插手这件事嘛……其实准确的说,是她插手了我的事啊,害我的损失了三千金啊!”
白子奇闻言一笑:“该!”
他呵呵一乐:“是,该,被你在意的丫头拿去了,我不认还能怎么办?现在该你答我了,她是谁?难道是你培养出来的?我看着可不像……”
“她,是我才娶的妻子!我白家的大奶奶!”
-咳,我把线索写的很清楚了,看看谁能在今天12点前猜出来猫脸是何人!哈哈-
第五十三章 人品渣的时候叫悲催
苏悦儿和大爷才到老太太的厅门口,就听见厅内三爷正讲着什么,依稀的字句听来说的应是昨夜的事。
丫头唱了声,两人进去后,竟看见二爷和三爷两人都挂着黑眼圈的跪在地上,一时倒叫苏悦儿有些错愕,但大爷却似乎很HAPPY,有些兴奋的直接蹲在两人面前:“二弟三弟你们在做什么?和老祖玩摔碑?”
他话音才落,二爷和三爷一起动手去按他的嘴,结果大爷一个后仰闪过,竟是翻了个跟头站直了身子,叉着腰大笑:“你们抓不到我!”
那一瞬间苏悦儿注意到二爷和三爷的脸色很难看。
“奇儿!过来!”老太太一声叫,大爷乖乖的去了她身边,苏悦儿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去行礼问安,可才迈上前了一步,老太太却已经带着怒气的说到:“摔碑?哈,你们两个竟然撺掇着大爷去玩摔碑?好,好,你们是不是想白家散了啊,啊?摔碑?我倒想看看你们要摔的是谁的碑!”
二爷和三爷迅速的磕头认错,老爷却已经一脸阴色的攥紧了拳头,而太太和二奶奶都一副寒蝉若噤的样子,低眉颔首……
“如意!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两个好儿子!别人还没欺负到白家大爷头上呢,他这两个弟弟倒先欺负上了!”老太太不悦的一发话点了太太的名,当下太太起身立在二爷和三爷的身边就是低头认错:“婆婆责怪的是,是如意没教好,竟让他们两个没大没小,还玩着恶灒的把戏……”
“哼,你们别以为奇儿烧糊涂了,就想着欺负他!更别想着没了他,白家的铺子就定是你们几爷子的,我告诉你们,好好的心向着白家,我还能给你们甜头,要是心生的朝外,我就是散了白家的基业也不分你们一个大子儿!”老太太说着眼扫到站在太太后面,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的苏悦儿,竟是一招手说到:“大孙媳妇,你过来!”
苏悦儿只得臊眉搭眼的过去,尽可能的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心里祈求着老太太别把自己树立成靶子。但是,她悲剧了!老太太拉着她,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到:“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和你们只是说说气话!如今奇儿也娶了月儿了,等到她给我白家生个玄孙出来,大不了,我亲自带他!你们别以为我白家就只能指望你们!”
老太太的一句话令厅内的人诚惶诚恐,除了大爷只顾着和二爷三爷做鬼脸外,就属苏悦儿觉得自己悲催,毕竟一个瞬间她就成了嘲讽无限的大靶子,这会也只能无声的去装死了。
“老祖宗,二爷和三爷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动怒了,他们可从昨夜回来就跪在这里了,您就原谅他们了吧!”红缨瞧出气氛太尴尬,连忙出言放台阶。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说话,老爷便是上前一步:“母亲大人,是儿子没能教好他们两个,还请您息怒!”说着他转身看着二爷三爷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给老祖认错!”
二爷急忙磕头:“老祖,子轩错了,子轩不该带三弟去赴韩岳的宴请,更不该逗留到深夜,以至于事发后官府闹到白家……”
“是啊老祖,子言知道错了,以后子言再不乱去什么宴会了……”三爷也跟着磕头。
“老祖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大爷一脸好奇的扯着老太太的袖子,老太太便拍着大爷的肩膀无奈般的说到:“听不懂好,没得这些烦心事。你以前管着白家铺子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什么时候和那恶濽的东西搅在一起过?你如今理不了事,家里的铺子二爷顶着,我也还真希望他顶的起来,我见他活泛也是个人精,就没理会他,想着他能把子言带起来一起操持着白家的铺子也是好的,却没想到他竟和韩岳混在一起!如今倒好,那韩岳被人家杀了,官府还出兵来护送他们回府,如今谁都知晓我白家的哥子和那帮禽兽混在一起不说,更是叫我白家生生的欠太守一个人情!哼,那种老狐狸,这个人情怎么好还?”
老太太说着气的捶了下桌子,当下机上的茶杯就跳了起来。
“老祖不气,弟弟们还小,您都说我错了没关系的嘛,他们也就没关系了嘛!”大爷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做小动作,竟是比划着叫他们两个起来。一时间厅内的人都自觉的转头,当作没看见。
许是大爷的小动作让老太太看着又气又好笑,终究是一摆手:“行了,跪了半宿的,都起来吧!这件事,你们自己好生想想怎么办!那太守失了子,纵然是赏金客做的,但也毕竟是他的骨肉,过些日子悦王又会来,你们自己好好思量下吧!还有,摔碑这样的把戏不许再哄着奇儿玩,若是让我知道谁还撺掇着,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打断他的腿轰出白家的门!”
老太太这么一交代,全都出声应了,几个丫头也搀扶了两位爷起来,但毕竟跪地久了些,一时两个人都有些不得力的靠在丫头们身上,坐也不敢坐,而此时老太太又说到:“好了,今早也不必伺候在我这里,折腾了半宿我还要补眠,你们都各自忙活去吧,还有,昨个下午海家传了帖子,说今个下午海家二爷海亦狂会到白府来议事,大家也知道海家和咱们白家的关系,别怠慢了人家。所以,有事的今早就各自办去,下午都给我在府里待着!”老太太交代完了,这才摆了手,当下厅内的人应了,丫头婆子们一应伺候着告退出来。
“娘,海家的二爷要来?”一出了厅,二爷便是一脸诧异的问着太太:“我怎么没听到信儿?他这几年不都和白家没来往了嘛,而且生意上的事,都是让他管家来和我们说,这回怎么突然到我们白府来?”
太太摇摇头:“我哪知道?我都是刚刚才晓得。”太太说着看了眼照例跟出来的苏悦儿说到:“行了,都散了各自忙去吧!轩儿言儿都回去休息,下午海家二爷还来呢,好生应酬!”说完看向一旁一脸愁云的老爷,又道:“老爷,今日轩儿言儿让您动怒了,少时,我自会管教的,您看……”
“哎,这些事,我不想多说了,你们两个自己好生悔过吧,我思量着小舅子来,只怕是和漕运的事有关,哎,我先去铺子上看看,心里有个谱吧!”说完便是扬长而去。
太太白着脸冲苏悦儿艰难似的笑了一下:“行了,你也去忙活你的吧,雨晴,陪我回去!”叶雨晴正扶着二爷往轿子跟前去,听了唤,忙叫下人伺候着二爷,自己去伺候着太太上轿。苏悦儿见状也知道人家是把自己看做对家的,只能福身行礼转身回院,把大爷照例的丢给了老太太。
一回到屋里,苏悦儿就叫了红玉和翠儿秋兰在跟前,装作很小心翼翼的说到:“你们准备下和我出去一趟,叫上四红,对人就说今日里有人买了庄园,我们是去牙行行文书的,一会到赏金壁前的桥口处停了,我娘家知道我这边有用项,前日里就说好了,今日再借我些银两叫我拿着应急。我思讨着这事不能明了败了白家的脸,你们几个就悄悄的和我去接了银两回来,可知道?”
“是。”红玉和翠儿本就是大丫头,听了就明白里面的意思,应了声就去准备,倒是秋兰听了更晕,待人没了才轻声问着:“小姐?夫人,夫人还有钱借给白家?”
苏悦儿点点头:“是啊,你以为苏家真就穷的叮当响了?只是我娘高明,好钢用在刀刃上!”
“钢?”秋兰听的一头雾水,但也能明白小姐的意思那就是苏家其实很有钱……
一行人收拾妥当出了府,到了桥边,当下看到桥墩口子上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苏悦儿便带了面纱下了车,连秋兰都不让跟着上了对面的马车,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又下了马车,继而两个汉子抬着沉重的箱子,放在了红光和红影驾驶的马车上。
在然后那马车扬长而去。
苏悦儿当下叫马车绕着平城转了一圈,到白府前特意又转了转。红光和红影看的出来大奶奶的防范意识,便在大奶奶观望的时候告诉她,无人跟踪。
苏悦儿这才放心得叫人带着箱子进府,而这一次,因为苏悦儿在跟前,吴管家竟然没查验箱子,更没问数,只打了个招呼就忙活去了。箱子被抬进了小厅,苏悦儿一边动手打开一边说到:“我娘给的多,我取出几块来,剩下你们两个抬到二爷那边去好了。”
她才打开箱取金饼,身边的几人一见是金饼,都有些愣。
待她拿了七八个金饼出来,准备叫他们送去的时候,一边的红玉终于憋不住的说了一句:“奶奶,您不会是打算就这么给二爷送去吧?”
苏悦儿闻言有些愣:“怎么?不行吗?”
红玉这次没说话,倒是秋兰开了口:“奶奶,这是金子啊,不能直接花销的,要拿去兑换了才能花的,您这样给二爷,到底是换多了换少了,您如何有数?”
苏悦儿闻言就傻了,追问了好一头才明白过来,这金子在古代根本不流通,不当货币,只做保值物品,所以才打成金饼或是金锭来保存,而锭还小一点,偶尔拿来交易一下还行,而金饼几乎就没拿来易货的。也就是说,她这一箱的金饼,实际上就跟国债,基金是一个性质,非要兑换成白银才成!而兑换也是有时价的,而且还要再折损点手续费,也就是说她这三千金拿出去未必就能兑换出三万两白银。
苏悦儿看着一箱子金灿灿的东西,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苦笑:什么叫悲催,那说白了就是倒霉催的!我辛苦的杀了韩岳赚来钱,钱还是国债要兑换,而因着韩岳的死,二爷三爷惹了老太太,我一下就被老太太竖成靶子!奶奶的,我这人品要渣到什么时候啊?
她正哀叹呢,就听到丫头们的声音:“大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