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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粉笔琴     大当家txt下载     大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钦差上门

    老太太的耳朵可不聋,苏悦儿的嘟囔她听的清清楚楚,当下她扫了一眼苏悦儿,便慢悠悠的坐了回去,再次端起了茶碗细细的润了一口后才说到:“咄咄逼人已成忧患,不除不成!”

    苏悦儿眨眨眼撇了嘴:“外戚专权?”

    “哼,若真是那样,这种事实在没什么新鲜的,他要算最大危机那也要太子爷登了基才说的上是,可如今他已是难容之人!”老太太话里有话的做了一次提示。

    一瞬间苏悦儿的脑中便有了呼之欲出之感,她凝着眉去搜索,便记起那时她冒充姬姑娘时,太子爷与自己的一番倾吐,而关于那太子妃他可是曾经说过,待登基后并不封后的!

    “啪!”苏悦儿手拿榜文敲上了自己的脑门:“我懂了,他想外戚专权,可是太子爷不给他机会,所以……”她说着眼看向老太太,便瞧见老太太点了点头:“所以他的动作可太大了些!”

    “人家狐狸藏尾巴,他倒笨的露出来……”苏悦儿忍不住吐槽,可老太太却摇头:“他也是没办法!你要知道那贺阁老精打细算的,早是打算着待太子爷登基后便可鸡犬升天的,只是偏偏太子妃不如太子爷的眼,他就算只是想谋个福荫都成了难事!人这一辈子谁没点盼头,他所盼怕最初也只是如此,只是心里有了一丝念,人又到了那个位置上,有些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苏悦儿点点头:“我明白,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和讲究,如今他到了那个位置上,就到了圈子的正中,也自然关系着一些人的利益,就算有些事他本无意,却也不得不做!”

    “是啊,那贺阁老自从女儿做了太子妃,他便被大家凑了起来,如今说是他枝条蔓延也好,说是他只手遮天也罢,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毕竟照理,太子爷一登基,太子妃便是皇后,他自是国丈,众人巴结当似众星捧月,唯他马首是瞻,因此这些年,大家自是向他靠拢,如今他在朝廷里说话也是掷地有声!只是,偏偏太子妃与太子爷之间并非相敬如宾,这就值得玩味了,尤其是……这次太子爷公然扶了个人出来还说那人有了身孕……你说那贺阁老以及贺阁老背后的人会如何?”

    “坐立不安,心中愤恨吧!毕竟眼看到手的鸭子都要飞了,自是要动作的!”苏悦儿明了的说完却轻摇了下脑袋:“可是他这般跳了出来,不是让他的女儿更没了指望?”

    “指望?呵呵!如今皇上还没咽气,太子爷尚不是至尊,那贺阁老可还算第一臣子!若贺阁老狠下心来一手遮天的要去搏一搏,那么太子爷的江山可未必稳稳当当!”老太太说着一脸的轻蔑之色,苏悦儿则叹了口气:“可是您悬赏的时候,太子爷还没弄出这么个人来啊?如何闹到贺阁老被逼的要造反了呢?”

    “我不是说了嘛,太子爷与太子妃多年不和啊,你瞧瞧东宫如今有多空?你觉得这空,是谁的杰作?”

    苏悦儿伸手拍了下腿:“我懂了,总之太子爷早有异心,所以贺阁老也早有谋算,只是贺阁老打算跳过太子爷来保证自己的圈子利益,而太子爷则是希望有人来帮他把这个后院里不安生的火给灭掉,于是,您就站了出来悬赏一二,让太子爷知道您的忠心,更想让我就此与太子爷保持一种关系,近可成友,远可为敌,对不对?”

    老太太轻笑着点了头,苏悦儿则吐了一口气轻问:“那冰红的来信,您老人家怕也参详出个所以然了吧?”

    “上元节只怕有异变啊!悦儿,你得在这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不!”苏悦儿说着把那榜文拿起来轻轻敲着桌子:“我倒觉得到了那天再说是最好!”

    “哦?”老太太不解的锁眉,苏悦儿则轻笑:“既然是要恩威并举,那不如千钧一发之时再出手,我好叫他惊心动魄的感恩戴德一辈子!毕竟于万众前,我若有恩于他,只怕他想不认,都不成!”

    “那……随你的心意吧!只是,我担心你那个时候做不了这件事了!”

    “呵呵,那可未必!”苏悦儿说着伸手摸着肚子轻言:“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用刀!”

    ……

    转眼就是十天过去,在苏悦儿的静心指导与安排下,这相邻的几间店铺便被她改成了一家超级市场,她将所有的货品都按照现代超市那般摆放起来,而且为了照顾不识字的人,更在每处还安排了一个导购人员,当然员工全部是红门与蓝门的人。

    这条街道的两端被竖起了高高大大的广告牌,但却是红布遮盖,整条街的商铺也被苏悦儿叫人拿了红布给围了,只在红布上写了个七月二十三日。

    周围的街坊看不出端倪自是好奇的处处议论,没几天,全城的百姓都开始期待七月二十三日了,因为他们很想弄明白,这个七月二十三日会如何,到底这两个大牌子是什么东西,那几家店铺又发生了什么事!

    七月二十二的那天,鞭炮声声,锣鼓喧天,唢呐更是吹得平城一片喜庆,大街小巷的人起先都以为是谁家嫁女迎亲,待注意到大街上全是红色衣服的人儿发送一张张文书时,才醒悟过来不是那么回事。

    纷纷的外出接到那文书,一个个便三五成堆的议论开来,于是有街头大声念文书内容的,有三三两两凑一起相看的,总之,只半天的功夫,整个平城的老百姓不管识字的还是不识字的,全都知道这么一个消息:那个蒙着红布写着九月二十三日的一条街明个就要营业了,那条街上的东西可以自行的挑选,一次拿了在口子出结账,东西都是最低价销售,而一旦东西买到了一定的金额,还要额外送一些生活用品,这叫什么开业大酬宾!

    那天下午,有很多的人簇拥在街口伸头瞧望,却只能看到大盆大盆的花放置在路口,再就是一堆红衣或蓝衣的人将此处给封住。

    而不远处的楼上,苏悦儿瞧着那些簇拥的人头冲身边的红妆说到:“一定要记得,明日里叫他们机灵点,务必带出好来!哦,对了,赶制的那些布袋也都要早些分发到几个点去,新的那一批可要把字号绣的好一些,别和这次干的太急,显得不那么好!那账房先生们明天会很累,每处是两个至少可以轮换着,免得一个人太久出差错……”

    苏悦儿就这么做着嘱咐,红妆便是应着抬手顺势吩咐身后的人,如此的好一阵后,苏悦儿才算交代完,大家也分头去忙活。

    “奶奶,明日里您就瞧好吧!”红妆一脸喜色,苏悦儿却只是淡笑:“希望吧!现在的人和我们那个时候可不一样,我只能靠咱们的拖儿来带些效应了!”说完她劳累的扶了下药,红妆便懂事的上前扶她:“差不多了,奶奶咱们回去吧!别的大爷也可以操心的!”

    苏悦儿点点头:“是啊,他也可以操心……”忽而她看向红妆到:“诶,这么都这个时候了,周公子他们还没到平城呢?你确定消息是传出去了?”

    红妆点了头:“奶奶,您放心吧!虽说之前是有点事耽搁了,但后来消息是早补传了出去的,咱们的人也一早说了消息是送递到了的,只是我们也很纳闷为何时至今日也不见周公子来,或许是迷雾谷那边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

    苏悦儿微微蹙眉:“那里能有什么事耽搁?”说着她想到了胡管家说毒王离开时的表情,便是伸手挠挠头说到:“再去趟人吧,他迟迟不来,神门少了其一,还真不够名正言顺了!”

    “是!”

    ……

    七月二十三日的大清早,鞭炮声一落,一辆华美的马车便停到了早已挤满人的街口。

    红蓝两队人马立刻从红布围子里涌了出来,为苏悦儿开了道。

    在街坊百姓的议论中,她被小心的簇拥到了那大大的广告牌前,当下她环视了众人之后,便是扬手甩刀,用锁子飞刀割断了两边的绳索,立刻红布落下,那大大的木牌子上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乐购之家!”

    众人立时议论开来,人群也有些波动,苏悦儿招了手,便有人扯开了红布,红蓝两队人马迅速的跑进其内,立时这些百姓们便已经蠢蠢欲动,却因为无人敢进,一时倒有些微微的尴尬。

    苏悦儿见状扫眼看向红妆,结果还不等红妆做动作,红门里那些早早埋伏下的托儿便冲进了街道内,转眼进了铺子,于是百姓们便是若破口的洪潮涌进了其内。

    百姓人潮热热闹闹的涌入,苏悦儿则扶着红妆慢慢的退离了此处上了马车,急急的往城外的延陵山驶去。

    此时的延陵山上有大约百十来人在忙碌,这近半个月的时间,白子奇四处购买火药已经运达附近的一个村子,而苏悦儿也不止一次的跑到那个村子里去亲自配制炸药,并在闲暇之余还到这里现场指导一些摆放技巧,以及复算那些炸点的合理性。

    “来了?”白子奇在山头瞧到苏悦儿的马车就已经飞速下身来迎,走到半山处就遇上了苏悦儿。

    “恩,来了,怎样?都搬到地方上了吗?”苏悦儿伸手抓了大爷的胳膊便问,白子奇拿出帕子为她擦了额头的汗:“都按照你的要求摆放好了,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过来!”

    “我还是检查一道的好,这个事不能出纰漏,不然危险太大了!”苏悦儿说着便同白子奇到了那个矿洞处,细细的核对之后这才放心的看着引线被顺下了百米。

    点算了人,确定安全后,苏悦儿便因为担心腹中的孩子,而退到了山下,坐在马车内等待,待到正中的时候,依稀可听到城内的锣鼓齐鸣,苏悦儿便是轻笑,知道那边已经按照计划搞起了促销活动,而那轰隆隆的震天锣鼓其实更是为了掩盖此处的声响。

    那边的锣鼓声还在响,这边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便是轰轰的数声相连,继而马嘶长鸣,马车微微抖了抖,也就复了平静,而城中的锣鼓声又响了一会后也就消停了下去。

    苏悦儿出了马车,一路由红妆扶着爬山,待到了那矿洞附近,便已经看到许多呈赤红与褐金色的矿石,且有很多矿石,那金色就在外面,程亮的金黄还真是耀眼,尤其这烈日下,也算是异常夺目了。

    “用黑纱蒙眼!”苏悦儿做了提醒,众人才纷纷掏出黑纱蒙眼,以对抗如此的亮度,而白子奇更是已经召集着大家开始搬运了。

    “速度要快些才好!”苏悦儿有些担心这些矿石在天黑之时之前运不完,不免轻叹,白子奇听了却冲苏悦儿一笑:“放心吧,我早都安排好了,把已经炸出来的今天全部运送完!剩下的再慢慢来,反而有我在,这就是件小事!”

    苏悦儿点头轻笑,此时一帮人也背着竹篓之类的上来,海二爷更是走在最前面:“车马到了,人手也带来了,为了不起疑,我特意备了商队,每个车子上都会落上你白家的米袋,你们最好回去一个来验收一二!”

    “那我回去吧!不过真用竹篓背,我很担心时间,要知道咱们必须在天黑前搬完这些!”苏悦儿说着便转身下山,完全把问题丢给了这两位,于是海二爷便冲白子奇说到:“地方我可都安排好了,炉架也已经备好,这些人都是门里的,你那本事只管显露吧,咱们可要快一些。”

    “想快还不容易?”白子奇轻笑着冲海二爷摆了脑袋,海二爷便伸手击掌唤大家只捡些小的,已经散了的装进篓子里,背着下山让出了地方,当下白子奇就施展了忍术,让那些大个的金矿自行从山上滚下,继而飞上了一列一列马车,把搬运的时间和人力完全都节约了出来。

    于是就这样,马车分批次的进城将这些金矿送到了海二爷的别宅内,这里早已经被他改造成了炼金场地,当所有的马车把矿石统统拉回来都堆在海二爷的宅里后,白子奇已经因为耗费太多的灵力而劳累不堪,而海二爷则开始专心致志的感受金量和计算,结果在夜暮时分就得出了结论,这个估算出来的数量让苏悦儿份外的激动:他们今天搬回来了二十万两黄金,而照今日的量与他们的感应估算,此次的金矿若全然挖出搬运提炼后,应该可以拥有一百万两以上的黄金。

    苏悦儿坐在石凳上第一次感觉到呼吸有些恍惚,一百万两黄金以上,这是怎样的一个数字啊!她不去管两个世界的“两”的诧异,只简单的就按她熟悉的一斤等于十两来计算,这一吨黄金就是二万两,那她便拥有五十吨黄金,财富如此而来,她已经看到她的构想成功了一半!

    “想不到会有这么多,若是城主知道这山里还有这些金子,只怕要抓狂!”白子奇虽是疲惫不堪,却也脸上露着喜色,而海二爷则笑着摇头:“他抓狂算什么,皇上若是知道,才是心痛吧!”

    “那敢让他知道?”苏悦儿挑眉:“没看我都把整个神门全拉到一起了吗?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们这些‘本钱’出自何处!”

    海二爷点点头:“放心吧,我们咬死了这是神门之资,他就只能干瞪眼!”

    苏悦儿笑着点头,看了下天色说到:“我们也该回去了,今日里如此手笔,这边我是赚了大的,还不晓得那个能赚多少!但愿不是赔钱!”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苏悦儿和白子奇便告辞回府,待马车到了白府停下时,胡管家已经急急忙忙的凑了过来:“大奶奶您可回来了,葛先生带了账房先生在府里都等您好一气了!”

    苏悦儿抬眼:“都好一气了?”她心里有点惊:这么早就来了,难道还真赔了钱不成?

    急急忙忙冲到了事厅,一看到葛洪脸上的喜色,苏悦儿的心便算安了,迈脚进了厅就言到:“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回大奶奶的话,您卖的东西只比成本价高那么一点点,百姓们许是怕便宜就这么一会,都是疯了似的买,您还说到了酉时关铺子,明个再开,可咱们的东西下午申时才过就已经大部分都卖完了,新货还来不及补充,我就叫关了铺子,让他们明天再来,咱们晚上也好补货,不过……有些东西可真就没了,您看咱们要补点货不?”

    “补啊,作坊多的是,这个你去操心吧,宏盛记都做的出来,那么多的人早早的调出货来送到这里也应该很快!还有,既然大家这么给面子,以后都只开到申时好了!”苏悦儿说着坐到了椅子上:“账房先生们都来了,应该是结算出来了,如何,赚了多少?”

    “今日的收账银子共是:十一万四千七百五十二两,余下的零头不报,扣除掉那些东西本身的价格,咱们的收益是一万三千一百八十一两,再按您的意思今日里给大家的奖金也折掉,还有其他的杂项也扣掉,那净赚也是有一万两!”

    苏悦儿听了点点头:“这是才开始,出的多些,后面慢慢就会下降,但只要咱们货源及时,货物能保持低价的话,每日里赚得上百两银子也就成了!不过重要的是,你们要去把那些商家今早的谈下来,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出场地,叫他们交费,凭这个客流量我也有钱可赚,而他们也必会来此,以后能形成一个好的循环我也就安心了,我可不想树大招风,被商家们妒恨!”

    “奶奶放心,这个小的早已再做准备!”葛红才说完,胡管家又跑了来:“奶奶,大老爷来了!”

    苏悦儿一听点了下头,让胡管家把大老爷请进来,这边就匆匆的交代了几句打发了他们下去,白子奇也被苏悦儿撵到了隔间里休息。

    未几,大老爷进了事厅,苏悦儿起身去迎,才喊了句伯父,那大老爷便冲苏悦儿抬了手:“大奶奶快免礼吧,我这个伯父可当不起!”

    苏悦儿转了眼珠子:“伯父怎么这么说?”

    “哼,你问我怎么这么说,我且问你,你究竟眼里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又是否记得有我这个伯父?难道我不是白家的人?”

    苏悦儿轻笑:“伯父这话说的严重了,您乃是伯父是长辈,悦儿怎敢忘?至于是不是白家人,您瞧这话说的,您姓不姓白莫不会比我这个小辈还不清楚了?”

    大老爷见苏悦儿似说笑,话语里却噎了自己一句,便是瞪了眼:“好,既然你记得清楚,那为何这么大的事,你不与我知会上一句?”

    “不知伯父说的是什么事?”苏悦儿眨巴着眼睛装傻。

    “什么事?就是你那个什么乐购之家!”大老爷气的甩了袖子:“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和我装?”

    苏悦儿此时却把眉一挑:“伯父,您是不是弄错了,这乐购之家管您何事?”

    “你!”大老爷忿忿的用手指点着苏悦儿:“你竟这般问话,我和你公爹可还没分家,这等事,你可要于情于理都要和我商议一二!”

    苏悦儿此时一个冷哼:“伯父,我想您是真的弄错了,这件事,就是我公爹都没资格问上一句的。”

    “嗯?你!”大老爷诧异的挑眉,苏悦儿则昂着下巴说到:“咱们一家人,我就直说了,这铺子不是咱们白家的业,这是神门的!”

    “什么?你少唬我!我问的清楚,铺子是你从城主手里用他女儿胁迫得来的,这些东西更是你购买的,现在我来问你你竟和我说,是神门的!哼,你不如说是你白苏氏的嫁妆!”

    “伯父,若这真是我的嫁妆来置换的,那您怕是更没资格过问了吧?”苏悦儿说着轻笑,在看到大老爷一张脸胀的通红时,便急忙说到:“其实啊,这看着是我白苏氏在前,可这并非我白苏氏一人的产业,更不是白家的生意,这是神门的生意,这铺子的置换,货物的采买等等,皆是神门供给开销的,若您不信,可以去牙行里查查副本,看看落的是谁的章!”

    大老爷闻言哆嗦了下胳膊,便是转身欲走,而苏悦儿却开了口:“伯父请留步!”

    大老爷转头看了苏悦儿一眼,一脸的怒色:“不知道大奶奶有何见教?”

    “伯父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我一个小辈如何敢见教?不过是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和您说一说!”苏悦儿说着走到了大老爷的身边轻言:“伯父,你和我公爹以及老祖之间的恩怨,我这个小辈插言不得,而且我也相信您早就明白许多事以及这背后每个人的无奈,所以我并非要在这些事上再与您多言,我只是从白家家主的立场来问您一句,您到底有没把自己当白家人?”

    大老爷闻言挑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大明白,伯父此次回来丁忧怎么毫无半点丁忧之像?而您……无论做什么事,在我看来,似乎都是在和白家过不去啊!”

    “胡说!”大老爷瞪了眼:“我几时和白家过不去了?我,我只是不容你一个女子出来担负家长之责!”说着大老爷彻底的转正身子冲着苏悦儿说到:“你既然把话点了,我不妨也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你莫以为我是来贪图什么钱财,我为官这些年,不曾贪赃枉法,皇家给的俸禄也足够我过的舒坦,所以我明白的告诉你,我来不索钱财,我只想叫你做个本份的人,好好的去相夫教子,要知道你乃女子,就该以夫为纲,岂能如此牝鸡司晨!”

    大老爷说的一脸怒色,几乎有些狂躁,而苏悦儿本来还心情不错,闻听大老爷竟然用牝鸡司晨来说她,便也恼了,冲着大老爷就说到:“在你眼里,女人就是无用就是附属品?就只能是在宅内坐守或者围着锅台转?我可告诉你,这世间有男人也有女人,那男人和女人便是各顶半边天!”

    “男主外,女主内……”

    “只要我们愿意,女主外,男主内,又有何不可?”苏悦儿挑着眉:“伯父,您自己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女人就是了,您犯得着手伸那么长管到别人家里去吗?”

    “你,你仗着是家主就压着我白家子孙……”

    “诶,我可没压!”苏悦儿说着就冲隔间喊到:“子奇,麻烦你出来告诉伯父一声,你可是自愿?”

    白子奇闻言便只好走了出来,冲着大老爷欠了身后,便看了苏悦儿一眼冲大老爷说到:“伯父,我自愿做鞘,让悦儿做刀!”

    “你!”大老爷恼怒的跺脚:“你真是……”大老爷话还没说完,胡管家再一次的冲了进来,这次一次不但跑的飞快,脸上也是惊恐之色,人刚进院就出了声喊到:“大奶奶!不好了,有人自称是钦差带了一队官兵要进白府搜查!”

    “搜查?”大老爷闻言就出了声:“查什么?”

    胡管家摊手:“说是搜查大内遗失的贡品!”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后生可畏吾衰矣

    胡管家这话一出来,苏悦儿和白子奇才对视一眼,白大老爷竟激动起来:“贡品?哪来的什么贡品?”

    胡管家摊手表示不清楚,这白大老爷完全无视了苏悦儿和白子奇,自己口里念了句“钦差”这就往白府门口去,而另一边许是官兵的动作引起了下人的恐慌,也告知了老爷,于是白德厚也正往府门口急奔。

    是这个?

    白子奇用眼神问着苏悦儿,苏悦儿则撇了下嘴用唇语做了回答:看看再说!

    当下两人并胡管家一起随在大老爷身后往白府门口去,结果走到一门的口子上,就正撞上了匆匆而来的老爷,当下老爷瞧见大哥在此便是一顿人蹙了眉,却也还是轻唤了一声:“哥!”

    大老爷应都没应声,人就直溜溜的往照壁前去,仿若这里他是话事人一般。

    一过照壁,便见府门正门已开,一位穿着海潮鱼服的紫衣中年男子手捧金色的长盒站在府门前,面有冷色,他那微腆的肚腹犹如三月胎相一般,而他的身后可见不少个手执长矛身挂朴刀的兵勇,那一个个军盔轻甲上的正中都铸着一个大大的“御”字。

    苏悦儿立时想到一个词,御用,继而想到了皇家,而此时大老爷竟已经直直走到那中年男人面前,双手合揖,半躬身:“汪大人!”

    “哎呦,白大人!”那中年男子面露一丝讶色,分出一只手来轻扶:“您老快免了这套!”

    “免不得,现在得志可是无官在身,照理都要给您下跪才是!”说着白老爷竟动手欲撩衣摆,那中年男子便是微微屈膝,伸手拽他:“白大人啊,您就别折我了成吗,若不是我挂着钦差之命,这会儿我还要给您下跪唤一声老师呢!”

    苏悦儿等人都是有些惊讶,而百大老爷却是浅笑:“汪大人说的什么话,当年也不过是一句戏言,哪里来的什么老师?”

    “别介!玩笑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那一番话令汪某醍醐灌顶,才有了今日之福,就算十年不见,就算您的心里那是一句玩笑话,可在汪某的心里,却是永远把您当做恩师的,若不是今日我这鱼服在身,圣旨在手,我可早给您跪下谢师恩喽!”那中年男子一脸的谦恭之色,毫无之前的那份冷意。

    白大老爷浅笑着摆了手:“这话不说了,今个这是……”

    说到正事了,那中年男子便是收了一些,左右看了下大老爷身后的这些人,便看向当中唯一的女子苏悦儿言道:“这位可是白家家主白苏氏?”

    苏悦儿上前一步欠身行福:“白苏氏见过汪大人!”

    中年男子点了下头,冲大老爷说到:“咱们直说了吧,我这次来是被皇上封为钦差,前来查宫内贡品流窃一案!”

    “流窃?”大老爷挑了眉:“这种事如何查到平城来了?有也是那些硕鼠弄在京畿里晃荡,如何劳驾您到此,还要搜查白家?”

    汪大人无奈的摇了下头看了看身后,立刻他身后的相随冲那些兵勇摆了手,他们就往外退了些,因为苏悦儿听到了不少的脚步挪动声以及轻甲的摩擦声,便是扫看了一眼白子奇,唇轻动:包围?白子奇便冲苏悦儿垂了眼皮相当于点了一下头。

    苏悦儿心里不由轻嗤:还真是用了大手笔,借刀杀人是一点也不含糊!

    那汪大人见人都退开了些,这便凑上前一步,人挨着大老爷,在苏悦儿等人的注视下说到:“白大人您都是这水里人,想想便也明白,若不是有人指名道姓的,我们何必千里迢迢而来?”

    白老爷蹙眉:“哼,无耻宵小就会玩这些把戏,白家也要稀罕!”说着看向伸手的老爷道:“官家有官家的讲究,钦差大人带着人来了,总不好什么都不做,你看……”

    大老爷的意思就是让官兵搜,只是他不问苏悦儿的意见倒去问老爷,明显的是把苏悦儿给无视,可老爷竟不接口点头,而是看向了苏悦儿,于是苏悦儿就开了口:“钦差大人既然是奉旨来的,我白家若不配合岂不是抗旨不尊?既然要查,那就查吧!”苏悦儿说着转身冲胡管家说到:“去,集合家眷,入花圃避嫌,待官兵巡查过,再引入房内查排花圃,哦,叫所有人都不得碰屋内一分一毫,即刻腾让。”说完她冲那汪大人一欠身道:“汪大人,请您照顾白家体面,先请一人随官家去招呼,既可监控又能避免唐突内眷,您看可成?”

    如此细心体谅的配合,汪大人查抄办案几时遇上过?当下点了头,叫了一个兵勇的头目进来,随了胡管家入内安排,之后苏悦儿又冲汪大人道:“汪大人奉旨来查,白家不敢有拦,此时已近黄昏,想必各位一路辛劳还不曾用过餐饭,您若不嫌弃,请准我备下几桌家常菜在府中园内设下,各位可以搜查用餐两不误,大人还能与我伯父闲话絮叨,不知大人可赏这个薄面?”

    搜查你家,你还管饭?这位汪大人心中诧异之极,他甚至很想问出这句心里话,但面对这位淡然浅笑的白大奶奶,他忽然有种感觉,好似自己这趟来根本就不是来查案的,更像是蹭饭的,毕竟这位年轻的白大奶奶可没一点紧张与慎重之色,更别说担忧与恐惧了。

    汪大人一时惊讶不答,苏悦儿却转头对上了白大老爷:“伯父,汪大人可犹豫不决呢,您快帮我请他赏个面子吧!”

    大老爷那错愕的脸立刻变成了浅笑,伸手拉上了汪大人的手:“别客气了,这个时候到此,你们定是风尘仆仆的,白大奶奶既然做了邀请,您还是要给我们白家一点面子不是?”

    那汪大人浅浅一笑带着一丝尴尬点了头:“好,好……就是……”他回头看了下身后的随从,想着要如何说才好,那苏悦儿却忽而躬身道:“汪大人不必为难,您是奉旨办事的,我们白家自是遵旨的,您就叫官兵们进来搜查吧,就算打烂东西,翻毁了物品也没关系,搜查嘛,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您请公事公办吧!”说完她便下跪:“白苏氏率白家人接旨!”

    她话这么说了,自是跟前的人都跪了,这汪大人瞧了眼苏悦儿动手打开了长盒子取了圣旨出来,这便打开来念到:“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宫内连年流窃贡品奇宝已成诟病顽疾,朕心有恶之,欲除;今惊闻平城白家不日前出世大量奇货珍宝,有物相像,特查,获闻白家宅内有藏,朕闻听疑心乃诬告,故命钦差甩朕左右亲卫来查,以证白家之洁!白家乃朕之重臣忠骨之家,清名焉能有墨,掘地三尺也要正清!钦此!”

    “白家接旨!”苏悦儿高言接旨,双手交递老爷后便冲汪大人说到:“皇上既然要正我白家清白与世人,更言掘地三尺,那就请大人让官兵们进来搜查开掘吧,一天不成,两天,两天不成三天,我白家一定配合!”说完她便退让开来做了请的手势,人却冲白子奇说到:“大爷劳驾您去如意楼定下宴席,我们可不能慢待了各位,哦,大人您要不要拨出一个人来,与我家大爷同去,也好监控个实在!”

    汪大人脸微红了下,却还是点了头,于是很快拨了个人出来同白子奇出府订餐去了,而苏悦儿则淡定的站在一边保持着那请的姿势。

    汪大人看着苏悦儿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还是摆了手,于是那些官兵们便冲进了白府开始了搜查,而因着胡管家已经做了安排,所以府内没有丝毫的惊叫,又或者苏悦儿的管饭政策让这些官兵也有些不好意思,竟也算轻拿轻放,只偶有不小心撞碎的物品,还真没什么乱砸乱拨的现象。

    白府内涌入了大量的兵勇,搜查之事便开,那些早关注到大队人马围府的街坊本是胆战心惊的关注,却没听到任何他们期待的尖叫与砸摔声,未免有些许失望与糊涂,等到白子奇和官兵回来,那身后跟着一车的伙计运送了饭菜后,大家都更加的糊涂了。

    “和你们掌柜的说清楚,每日三餐要整的细些,不能有丝毫马虎,若是这些军爷吃的不好,他别想从我这里收一个大子!”白子奇看见饭菜送了进去后,就在府门口高声的做了招呼,那些伙计自是应了声,当下白子奇同那相陪的官兵入了白府,于是好奇的街坊们便拦了这些伙计相问,于是伙计们眨巴眨巴眼说到:“不知道,白大爷来我们楼,就说叫我们从今日起开始给白府送饭,说这些军爷歇在白府不能有马虎,便是放下了一百两的金子,照这意思,可能是款待他们吧!”

    大家更是糊涂了,越发的想不明白,怎么军队的人歇在白府上,但谁又敢多嘴的去问呢?

    且说官兵开始了搜查,苏悦儿便邀请了汪大人入内同百大老爷一起饮茶,她更是不慌不忙的在旁张罗,闻听到下人来报摔碎了什么,碰坏了什么,也只是点了头,叫人记在了一边的册子上,说是年底从自己房中的分红里扣下来补。

    汪大人几时见过这样的搜查境况,不免觉得别扭,未几,饭菜已经备好,苏悦儿竟张罗了官兵们出来用餐,于是搜查根本就没了搜查样,完全就成了到此蹭饭了……

    看着那些急忙赶路而来的军爷们吃的狼吞虎咽,苏悦儿这心里更加安定,因为这足以说明他们是直接赶到的平城,还并未与谁家碰头。不慌不忙的招呼,添菜添酒,甚至还出了主意叫他们两班倒的搜查根本不用急。

    入夜的时分,白家许多的院落地皮都被挖开了,却一无所获。苏悦儿又以体贴之态劝着可明日里接着挖,而后安排着让这些官兵就住进白家,喊护院的人腾出了地方来,都先去大老爷家挤一挤,而大老爷跟被苏悦儿给留了下来,专门陪着汪大人。

    这般的态度越发的让汪大人感觉到自己的搜查似个笑话,而白家的坦荡与淡然更叫他动容。是夜,他看着那些挖开的沟壑,面有愧色的对身边的百大老爷说到:“我带兵搜查办案,不说几十也有十几道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盛情款待,如今我这查案的,毫无半点查案之感!”

    “白家坦荡,汪大人只管搜查就是。”大老爷说了这话眼往大房的院落扫,心中只有轻叹:如此坦荡如此相待,她到底是临危不乱还是早有安排?

    ……

    那边汪大人在感慨,大老爷在思量,而这边苏悦儿却没闲着,竟在屋里画了一些图纸后拿给了白子奇:“找点铁匠照这个给做些铁管子,记得上漆,反正这次地皮也挖开了,咱们也管了饭,就当花钱请了工人,咱们呀安装一套地热出来,过冬也舒坦!”

    白子奇不知何为地热,自是抓着苏悦儿细问,于是苏悦儿讲述了一堆后,白子奇变觉得有些意思,立刻找人去安排,只是时间短,且苏悦儿只有理论知识,担心不成功,便只是做了一套自己屋里用的,在两天后拿到了手,而那些官兵也终于在第四天上挖到了苏悦儿的正寝院落。

    这天正午,苏悦儿淡定的在花圃里陪着不好意思的汪大人吃饭,官兵的头目来报,说挖到了两个东西,就在正寝边的那棵树下。汪大人一听便是丢了筷子往那边去,这几天跟着苏悦儿一起淡定的大老爷便是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苏悦儿。

    苏悦儿虽面有惊色,却毫不慌张,伸手抓了帕子擦嘴之后,才扶着丫头往自己的院落里挪,待他们到了正院的时候,汪大人已经在那棵大树下红了脸,苏悦儿和大老爷靠上去才注意到地上摆着两样东西,一个是巴掌大的一块玉牌,一个则是一对布偶。

    “这是什么?”大老爷新奇,动手拿起了那块玉牌瞧见上面篆刻出一些文字,汪大人在旁眼一扫,就念了出来:“牌下之业乃白家赤诚,若逢国难,势必相助,不可有私,白田氏训。”当下汪大人就有些愣,眼扫了下周围的人,而苏悦儿则走上前动手拾起了那对布娃娃。

    这对布娃娃,因埋了些日子,土色入布是污淖不堪,但其上还是有些字,写着白子奇与苏月儿的名讳,上还有两人的八字,而这两个娃娃上面还插着七八根针,明显的乃是厌盛之物。

    这么两样东西,哪一个都透着故事,哪一个都不算小事,只是一个似乎于国,一个似乎于白家了。

    苏悦儿此时轻叹了口气,将那布娃娃当着汪大人的面给收进了袖袋里,一脸的歉意:“真是家门里有这种丑事,令人羞愧,还望汪大人体谅,就当没见到此物吧!”

    那汪大人瞧见这东西就明白这是什么事,当下轻点了头,默许之,毕竟白吃了白家这些天的饭,自是要卖个面子的。

    大老爷的手握成拳头捏了捏没出声,汪大人却直接去问那挖出东西的几个兵勇了:“这本都在什么地方的?”

    “回大人的话,小的们挖到这树下时,先是挖到了这对布娃娃,见了其上的字,便觉得不报不好,正欲去知会,我们却在这对娃娃下面又挖到了这个玉牌,因为不敢耽搁,便才报了大人您!”

    汪大人听了便冲苏悦儿说到:“白大奶奶可知此物?”

    “知也不知。”苏悦儿说着淡淡一笑:“我白家老祖在世时,总口里提及红门要护卫钺国之事,也不止一次对民妇说起她同老祖爷对皇上的感恩,以及为了表示她们的忠心想要为钺国尽心尽力而有所准备,所以说来我是早都知道白家藏储下一些金银以备国有所需时,尽一点微薄之力,只是老祖去的突然,我虽接掌了红门与白家,却也尚不知这些是储藏在哪里的,却不想就在此处。”

    “真有所藏吗?”汪大人的眉眼里透着怀疑与激动,而苏悦儿却很大方:“我也是才知道,同大人一样好奇,所以,若可以,不妨请大家再动动手!”

    有了这话,汪大人巴心不得立刻叫兵勇开挖,于是也没几下,就听到官兵叫着有了,继而刨啊扫的,不多时有箱子的边角露了出来,再挖扫了一阵后,终于一口硕大的箱子露了出来,而奇怪的是这箱子不是那种挂了一把锁匙或是无锁的,反而是一串奇怪的转珠在箱子的口处。

    工人们奇怪便是试图打开,可根本不能够,有几个性急的更是拿东西想敲开,可是这一撬,木头的外层一落,内里竟是铁皮,当下一群人就傻了眼。

    “抬上来!”汪大人激动的叫喊,可是官兵们下坑里去了六个人也没抬起分毫来,继而又挖的宽了些,下了些人进去,上竹竿是拴绳索,可还是没能给抬起来,正当大家都纳闷这箱子怎么如此沉令人抬不动的时候,苏悦儿开了口:“大人,有件事,民妇要和您说一声。”

    “什么事?”汪大人见箱子起不上来,正焦躁头都没抬就接了话,于是苏悦儿一脸无奈的说道:“大人该知道神门一说,更应该知道神门之责!我们白家老祖留下的玉牌上写的清楚,此物只有在钺国有难时才能用,此时大家抬不上去,恐是国运昌隆,不到该起的时候!”

    苏悦儿这般说了,那汪大人有点尴尬,但面对这么大一个箱子也还是想知道内里到底是什么,于是他转了眼珠子说到:“不起也罢,但还是最好让我们打开瞧瞧,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是来查失窃的贡品的,若是这里面有那贡品……”

    苏悦儿点点头:“我懂,只是要开这箱子,我也只能试一试,毕竟当初我随夫君出门的时候,老祖曾和我交代过一句术语,我并不确定适用,所以请各位稍等!”说着她扶着红妆小心的下到坑里,继而装模作样的口里念念有词,人却在伸着手指转动了那些珠子,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调整成她知道的密码,而后才抬手上推箱盖,立时金光乍现,当箱子完全打开的时候,便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金条一箱!

    汪大人看的眼直,白大老爷也是惊诧,而苏悦儿轻叹一声后,口里念念有词,那些金条竟浮动了起来,似飘在空中。

    这等场面把院里的人惊的瘫坐在地,差点就喊有鬼,而这些金条飞起来后,就把箱底子也亮了出来,并无其他,这使得汪大人也明白他要搜查的珍宝不在此处。

    苏悦儿接着比划了几个动作,那些浮起来的金子便哗啦啦的落了回去,光那个声音就震的人心头痒痒,待那些金条全部落回去还原最初后,就听“啪”的一声响,那箱子又主动的合上了!

    苏悦儿此时装模作样的口里又念了几句这便收工,扶着红妆爬上了坑后,就冲汪大人说到:“大人,您已经看的清楚,这箱内并无其他,还请允许此处掩埋了去,免得多生是非。这箱子东西是我们白家的一片赤诚,我身为家主更会遵守老祖的遗训,待到国难之事才会动用,所以您请体谅!”

    汪大人点是点头,可眼看着箱子挪不开眼,此时苏悦儿便把那些兵勇给喊了上来,继而说了一声得罪,便又开始装模作样,未几,土动地抖,那些挖出来的土,纷纷回落,转瞬,挖出箱子这块就恢复了原样。

    汪大人和兵勇再一次张口结舌,而苏悦儿却故意的伸手擦了擦汗水说到:“得罪了大人,祖训之事不容有差,这件事您可以照实禀告于陛下,若有责怪也是我白家相担,适才我施展了神门秘术,这身子骨酸软,还请原谅民妇失礼,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她也不等汪大人表态这就扶了红妆摇摇晃晃的去了,那汪大人看着苏悦儿就这么走了,人便看向身边的白大老爷:“你们这大奶奶还懂神术?”

    大老爷眨眨眼点了头:“应该是懂,咱们不都看着的嘛。”

    汪大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叫着那些人往别处挖,而大老爷则拧眉不语。

    下午的时候,正房前的空地全挖了遍,并无什么东西,正寝内也被循例给挖开了,毕竟圣旨都点明了要掘地三尺。可是还是没能挖个什么东西出来,结果苏悦儿要人赶着的铁管子倒送了来,于是在兵勇一头雾水里,苏悦儿亲自指挥着把东西给埋了。

    近黄昏时,白家前前后后也挖了一半,苏悦儿以为明个挖掘大队就要转战去老爷太太那边开挖,结果忽而的一道圣旨追了来,竟是皇上说什么误听人言,既然没东西就清了白家的名,这就可以走人了!

    钦差汪大人接到圣旨立刻召集了人撤退,这些皇家挖掘队的人在白家受到了良好热情的接待,此时听到走是既高兴又不舍,高兴的是终于不用在不好意思的情绪里挖下去,不舍的是,换了别家可未必有这么享受。

    苏悦儿大大方方的叫管家提了些散碎的银子出来,每个人分了五两,汪大人处也没给多,只给了二百两银子,说的清清楚楚叫做路途茶水费,便把这一行人欢欢喜喜的送起走了,结果那些一直迷糊不解的街坊便恍然大悟:哦,敢情这队军爷是借宿在白家的啊!

    于是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化解掉了,苏悦儿的盛情款待白家的全力配合,让汪大人在回京后对皇上是大肆赞扬了白家的忠诚,关于那一箱子金条更是详细描述了一番,于是皇上大笔一挥,给白家了一个荣耀的名号:第一世家!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苏悦儿送走了钦差大人自是也要送走大老爷的,而难得的是苏悦儿还没开口白大老爷倒出了声:“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未及双十,办起事来倒从容有度是波澜不惊!开先,我只道你是一双拳头强压而胡来,却未料用此招来稳帝王心,相比下来,我,我倒真是白操心了!”说完他便似有些颓废般的转身要去,而苏悦儿却轻言道:“若男人算一把钢刀,女子便是一条柔鞭,刀硬如铁,硬碰硬只会是两败俱伤,女子为柔,便能克钢!伯父身在官场只怕心里明白我白家此时的危机,皇上已是末路,他想为自己的儿子留一个安稳的世界,我一个女人当家总好过一个男人当家,不是吗?”

    大老爷闻言那背对苏悦儿的身子慢慢的回转,在看了看苏悦儿后,竟对苏悦儿抬了手抱了拳:“受教!”

    “伯父,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您不必如此,若皇上真去,太子爷必将召您回京,不说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他也会希望手中能握到白家人的命,自是会挑了您!到时,就是您这大房一脉保全我们二房一脉,所以,我们还是要仰仗着您!悦儿不是寻常妇,也不如老祖善算,为了白家一系,就算不比老祖要白家声名显赫为第一世家,也必然要为夫家尽心尽力!所以,您不必对女子当家耿耿于怀,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我一个女子当家所得之利可大于男子当家,您说是不是?”

    大老爷冲苏悦儿点了头:“后生可畏吾衰矣!”说完便转了身大步而去。

    大老爷这般走了,苏悦儿长出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已经擦黑的天,吩咐胡管家去善后那些管挖不管埋的坑后,便轻声说到:“对了,叫你去请城主家的人到白府来,可请了?”

    “请了,刚才就到了,正赶上您送汪大人离去没敢惊扰,就从侧门入的,这会在小厅呢!”

    “请到事厅,还有召集全家到事厅来,把魏夫人好生的请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家破人亡的意愿!

    高背陈红的大椅罗列在白家事厅内成两排摆放,苏悦儿坐在正中大椅上微微的垂着眼皮,似假寐养神又似凝目神游,颇有些呆相,但厅内却是或大或小的呼吸声在排队入耳,没别的声响。

    左为尊,自是坐的客人魏城主与魏夫人,大爷,三爷与三奶奶苏云儿因为陪客也就坐在他们那一边,而右侧则是老爷与太太,他们的背后坐着几房姨太太,以及大爷的那两位姨娘。

    静的只有呼吸声,这使得被请来的魏城主夫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却明白这里有事等着他们,因为自己的女儿尚未在此,而屋内的正桌上还放着一样东西,被蒙着红布。

    “咳!”魏城主假咳了一声:“白大奶奶请我们夫妇来到底何事?总不会是叫我们来此做蜡像吧!”

    苏悦儿的手指轻抬了下:“城主大人还请稍安勿躁,待魏夫人到了,您就知道了……”她的话音刚落,门口有了唱音:“魏夫人来了!”随即便看见胡管家进来一躬身一比划,魏灵韵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袍慢慢的走了进来。

    她进来的很慢,尤其是初进来时还微微顿了下,显有错愕,但她却未停步,而是走到正中,从老爷太太开始到自己的爹娘全数行礼问了个遍,最后才冲苏悦儿一脸抱歉的说到:“奶奶勿怪,灵韵身子弱,来的迟了些。”

    苏悦儿此时总算是有了精神的坐直身子并抬了眼:“迟没关系,来了就成!看座!”

    本来魏灵韵是想往自己的爹娘跟前去的,可是那边压根就没留她的位置,所以她也认命的打算往姨太太们的身边去坐,可这一句看座立刻就把她弄懵了,当下看向苏悦儿,并听到苏悦儿略冷的话语:“你就坐正中吧,我们大家都是在等你!”

    “等我?”魏灵韵接了一句话,便是拿眼瞥向自己的爹娘,但从那里她也没得到什么信息,反而是红妆把一把椅子送到了她的身后,要她就坐在这事厅的正中。

    这是什么位置?这又是什么意思?

    当下别说魏灵韵的肩膀哆嗦了一下,就是魏城主都不觉手抠上了扶手处的兽头,而城主夫人此时终于受不了的开了口:“这是什么意思?白大奶奶您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苏悦儿轻悠悠的开了口:“自是请各位在此相看相观的问一件事,免得有人疑心我针对了谁,又或者冤枉了谁!”

    “大奶奶!”魏城主亮出嗓子接了话:“您这是问的白家事吧,我们夫妇乃是外人,还是回避的好……”

    “回避就不用了,否则我也不用专程叫人请你们来了!且坐着看吧!”说完苏悦儿手一扬,那红妆直接伸手就把还站在椅子前的魏灵韵给拉着摁到了椅子上,继而人便到了正桌前,和胡管家一起把那正桌拉的更正了些,让那蒙着红布的突起更吸引大家的目光。

    “现在大家都到了,我就长话短说了!”苏悦儿说着起了身:“这几天白府一直在忙着接待一批特殊的客人,魏城主您只怕也是有耳闻的是不是?”

    魏城主的眉略抬下了:“听说是京城里来的钦差到白府上做客……”

    “做客?呵呵”苏悦儿轻笑了下:“城主还真给我白家面子,其实您都是官场里的人,怕是心里明白,他们所来为何!”

    魏城主迅速的摆手:“不不不,我不过一地方上的官吏罢了,这京畿来人做何,我如何知道,白大奶奶说笑了!”

    “您不知道?”苏悦儿看着魏城主笑嘻嘻眨了下眼:“您这才是说笑了呢!”说着忽而就收了笑:“他们来是因为有人诬告我白家藏了皇宫里流窃而出的贡品,皇上他老人家不信,专门叫他们来正我白家清名的!”

    魏城主眨巴了下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这样啊,那不知道结果如何?”

    “结果就是他们在白家挖找了这些日子也没能挖找他们要找的贡品,如今我白家清名已正,自是回京复旨去了!”苏悦儿说着人已经慢慢的走到了正桌的面前,与魏灵韵所隔也就剩下这张正桌。

    “哦,这,这是好事啊!”魏城主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打着哈哈,人却盯着苏悦儿与自己女儿之间的那张正桌,蹙了眉。

    “是啊,是好事,至少那意欲诬陷我白家的人,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过……”苏悦儿说着手已经伸到了那张红布的跟前:“他们没挖出贡品来,倒挖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东西,我请各位端详一二!”说着她便抽了那红布,当下那对脏兮兮的布娃娃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嗯?”

    “咦!”

    “嘶!”

    一时间事厅内响起各种声音,有好奇的,有纳闷的,更有惊诧见惧的,当然众人的脸上也有配合着他们声响的各色表情。

    苏悦儿慢悠悠的后退了两步,眼已经扫了一圈众人:“各位可以瞧瞧,这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说着她转了身扶着红妆回正中的大椅处,而太太同三爷几乎是同时起身,他们到了正桌的跟前,太太就已经变了脸色,而三爷却是拿起了布娃娃那么一看,便是拧了眉:“怎么有这种东西?”

    “是啊,怎么有这种东西?”苏悦儿轻声的接了话:“我也很纳闷呢!”说着她一摆手:“三爷,劳烦你传给大家都看看,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三爷闻言看了苏悦儿一眼,便抓着那对布娃娃直接拿到了魏城主的面前,那魏城主伸头一看,便是挑了眉,脸上也是又青又白的混色,而此时他身边的城主夫人已经一脸惊恐,她看着那布娃娃似要言语什么却又只是张口说不出话来,但双手却是紧张而无措的捏在了一起,捏的手背处都见了白。

    三爷拿着那对布娃娃给大爷看,白子奇的脸色沉沉的,似乌云一般;他又拿给了苏云儿看,看的苏云儿一张细白的脸上竟见了微红,一双总是充满温柔的眼也满是怒色;他又拿给了魏灵韵看,看的魏灵韵一张脸渐渐发白,连鼻头都见了汗,而当三爷很尽责的把娃娃捧给其他家中人看时,她便盯向苏悦儿,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事厅内相继发出各种声音,但基本都是表达一个信息:无法相信。

    而苏悦儿看着三爷给众人看完而把东西放回正桌后,她便开了口:“这东西就是今儿汪大人带来的亲兵给挖出来的,当时我很生气,不单单是生气有人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来诅咒我们夫妇两个,我更生气的是这种事被钦差大人和亲兵知晓,这让白家的脸往何处搁?”

    “月儿!”太太此时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闻言便是一脸厉色的说到:“这种事实在太可恶,你可要查出这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家伙,我要把他好好抽笞一顿再送到官府去,告他以邪术害人!”

    “婆母放心,这人我是一定要查的,不然也不会今日里请大家到此了!”苏悦儿说着看向了城主:“城主大人,您是咱们平城的城主,我白家有这种事,自是要请您来做个见证的!”

    魏城主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艰难的再露出一点笑容来:“白大奶奶客气了!”他说着看了眼魏灵韵,却发现魏灵韵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悦儿,并不与自己眼神交汇,以沟通下消息。

    而此时苏悦儿则满意的点了头:“城主大人做见证,我白家自是要好好查查这件事了!”说着她啪啪的击掌,那胡管家便是上前:“奶奶又何吩咐?”

    “把我整个大房院落的丫鬟婆子全部召集到事厅来!”苏悦儿做了吩咐,那胡管家立刻出去招呼,此时苏悦儿才冲事厅内的人做解释:“这东西挖出来的时候,就在我正寝前的树下,我的正寝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所以这第一查便是我大房上下所有院落里的丫头和婆子!”

    苏悦儿这么说也是在理的,自是无人有异议,只有那魏灵韵和城主一家在听到正寝前的树下这样的字眼时,不约而同的都是飘忽了眼神。

    未几,丫头婆子们便进了来,因着是几个院落几等的都到,所以一下子倒也进来了二十多个,都迷迷糊糊外加忐忑不安的立在事厅内。

    “这些日子我很忙,忙的白天几乎不着家,大爷也是里外照应早出晚归的,所以我这院落里近一个月来,也都是交给了你们的,可是现在我的院落里挖出了诅咒我和大爷的东西,我便要问问你们,你们谁看见了可疑的人入了我的院落,又有谁在我不在的时候到了我院中来?”

    苏悦儿这么说,丫头婆子们便是互相对望,全部都是一脸迷糊,但她丝毫不急,在等了大约三分钟后才说了一句话:“我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好好的想,只要想出来了说出来就会免责,否则,说不上来,统统先着二十下再说!”

    随着她的话音落,红妆已经从后堂里抱了家法出来放在了正桌上,那抽开了匣板露出的藤条当即就刺激了丫头和婆子们,大家混乱的都叽叽喳喳了起来,而苏悦儿则开始闭眼。

    “奶奶,这,这叫我们从几时说起啊?”有婆子开了口,可是却没得到苏悦儿的回答。

    “奶奶,是什么人都算吗?”有丫头也张口问,可白大奶奶却跟入了定一般不理不答的端坐在大椅子上。

    因为苏悦儿的态度,那些议论的叽喳声开始渐渐的低下去,最后变成了丫头和婆子们互瞧,神态迥异。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一到,苏悦儿睁了眼,伸手端了茶杯子便出言问到:“有没谁想起来啊!”

    如何个有?一无时间范围,二无人选范围,众人却都摸不着头,自是无人出来应答,而苏悦儿倒还丝毫不含糊,只说了句:“动手!”红妆便去了屋外抗了一条条凳进来,当时就扯了站在她跟前最近的一个丫头一把就往那条凳上按!

    “奶奶!”丫头惊吓不已口中疾呼:“奶奶,您要奴婢说什么?奴婢没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啊!”

    “身为我白府的丫头,你当只是每天混日子的吗?一双眼睛连人都瞅不到,还有何用,先打二十板子,若还想不起有谁,就挖掉她的双眼!”苏悦儿恶狠狠的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吓的那丫头当即嗓子里发出一声惊抽来,而其他的丫头婆子全部都吓的僵住。

    “是!”红妆大声的应着,将那吓坏了的丫头直接给按在了条凳上,冲着一边的秋兰就说到:“家法!”

    秋兰抓捧了藤条过去,便直接开始撸袖子,那被摁在条凳上的丫头吓的一边挣扎一边口里疾呼:“我,我,我说,我说,我看见过秦妈妈五天前进过奶奶的院子!”

    人群里一个婆子当下跳了出来:“死丫头,我是院里人的!”

    “可你是外院当值的,不该不该进内院!”丫头也是急了逮着什么说什么,与此同时秋兰手里的藤条直接就抽上了那丫头的臀部,疼的那丫头一声嚎叫便是急吼:“奶奶她真的可疑,她左顾右盼的定没按好心!”

    苏悦儿抬了手看向了那个婆子,红妆便松了手里的丫头,那丫头慌张的滚下条凳便指着那婆子说到:“奶奶秦妈妈真的探头探脑来着!不信,您,您可以问荷香,可以问铃兰!”说着她又指了另外两个丫头,弄的那两个丫头都是慌忙的变了脸色,而此时红妆竟是走到秦妈妈的跟前一把拖了那老妈子就往条凳跟前去,显然也是要抽她的。

    秦妈妈吓坏了,摆着手:“我没有左顾右盼,我没探头探脑!”

    “她有吗?”苏悦儿喝了一口水出言轻问,眼已经扫向那两个丫头,两个丫头便是急忙的点头,一前一后说着曾在五天前看到秦妈妈在院里东张西望过。

    苏悦儿挺客气:“好,你们三个可以出去了!”当下她摆了手,三个丫头便是急急忙忙的出了事厅,而那秦妈妈便被红妆硬是给摁到了条凳上,秋兰再一次扬起了藤条,抽打上了这位老妈子身上。

    “奶奶,您听奴婢说啊!哎呀!”老妈子一声惨叫,急的开始挣扎,苏悦儿抬了手,秋兰便放下了手。

    “说。”苏悦儿垂着眼皮。

    “奶奶,奴婢东瞅西瞅的不是做什么坏事,而是再找香菱!”老妈子说着,哈喇子都从口里落下,看起来份外的狼狈,而此时那叫做香菱的丫头一脸苦色的从人群里被推搡了出来。

    苏悦儿并没直接问那香菱,而是冲婆子问到:“你这些日子可有看见什么人鬼祟?”

    婆子一愣便是急的晃了脑袋:“我,我……”忽而她抬手指着香菱道:“奶奶,奴婢没注意到别的什么可疑人或是鬼祟处,但这丫头五天前满院里找不招她人,说来定是她鬼祟!”

    人一到选择之处,往往是为己的,当下秦妈妈扯了这香菱出来,苏悦儿见她这么说大方的摆了手:“好,你也可以出去了!”说完便看向香菱:“说吧,说清楚你做了什么,又看见谁可疑来着?总之厅里的每一个都别想跑,若是打完二十下内想的起来,我就饶过,要是想不起来,不长眼的就挖眼,不长耳的就割耳!”

    残忍的威胁登时就把这些丫头和婆子们吓慌了,那香菱更是哆嗦起来:“奶奶,奴婢不是故意不在,奴婢只是那天想要回家看下生病的娘,可府里上下管事的人都不在,情急之下才溜了出去的,奶奶若要为此打罚奴婢,奴婢认,可是奴婢却能说上一个可疑的人!”

    “说!”苏悦儿闭上了眼,似乎根本不当事,但那香菱却是捏了捏手指头说到:“回奶奶的话,我要说的那人那事要,要早一些,大约,大约是十二、三天前,那天我去胡管家处领了月钱,就想着早点拿出去给我娘看病,她那阵子身子不好,家里缺钱给她医病都跑了几次来催了;当时我拿了钱,就往后门去,想着托出门采买的车把式召了我弟弟来拿钱,可是到了后门上和车把式说起来,他就说我笨,因为我娘的身子就是亏血,那魏夫人先前也是,卢郎中走前是给魏夫人配了药茶的,他便劝我去和魏夫人讨那药茶的方子,我想想是这个理,便跑到魏夫人那边去找她,结果她竟不在院落里,我见人不在便只道运气不好,出来时却看见魏夫人急急忙忙的往回跑,一身泥土不说,更是一脸惊慌,我当时觉得挺奇怪的,就下意识的藏到了一边,魏夫人急忙的跑回了屋就关上了门;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我挂心娘的病便还是去讨要方子,魏夫人挺大方的给了我方子,不过,她却问我之前有没找过她,我怕她疑心我撞见她不在,便说没来过,她就说,‘你没来也好,来前我正睡着,还担心你未叫醒我’,她就是这般说的……”

    香菱说出了这件事后,眼便转向魏灵韵处,似有些愧疚,而魏灵韵却并未看她,只是盯着苏悦儿不言语。

    苏悦儿不理会魏灵韵的目光,只冲香菱说到:“还有没有?”

    香菱摇了头,苏悦儿便抬了手:“好,你也可以出去了!”

    香菱赶紧的出了事厅,丫头们便以为苏悦儿会开始问魏灵韵,可苏悦儿并没有,反而跳过这个顺序,直接手指了个丫头:“该你了,说说吧,都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那丫头一愣,似是完全没料到大奶奶会跳到自己身上来问,便是顿在那里,结果红妆见她不言,直接就来拖人往条凳跟前去,她旁边的一个丫头却开了口:“奶奶!别打芳阁姐姐,谁在树下埋了东西,奴婢是瞧见了的!”

    “哦?”苏悦儿立刻冲红妆摆了手,那丫头自是没被摁到条凳上,而那个站出来的丫头则跪下言到:“奶奶,这事怪奴婢,您要罚要打,就落到奴婢身上吧!”

    “说事!”苏悦儿还真是不急,人说着就往椅子上一靠,那丫头愣了下便说到:“奶奶,是这样的,奴婢十三天前在外间打扫完毕之后眼见无事就照例去了芳阁姐姐处玩,结果她那天月事,没心思打理奴婢,无趣之下奴婢便打算回来找秋兰姐借绣样,结果才到正寝院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人猫着身子进了院,奴婢开先还以为是秋兰姐抱了什么东西进院呢,就想着上前帮她急急忙忙的追进了院里,结果才看清楚那人不是秋兰姐,而是,而是魏夫人。”

    话到此处那丫头也是看了下魏灵韵的,而魏灵韵此时则闭上了眼,那魏城主和城主夫人则已经哆嗦了身子。

    “继续说。”苏悦儿开口轻催,丫头便继续说到:“当时奴婢很诧异,毕竟奶奶您忙的白天总不在府里的,就想着魏夫人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找秋兰姐,可是她却是跑到您正寝前的那棵树下,拿了一把剪刀开始刨地!奴婢瞧着稀奇就躲在院口瞧着,就看见魏夫人刨了一会,从袖袋里摸了两个东西出去放进了她刨的坑里,继而掩埋了土,拿脚踩实就匆匆忙忙的外出,当时奴婢就在门口生怕魏夫人看见就急忙的往一边跑,结果还因此摔了一跤蹭破了胳膊,而魏夫人许是走的慌张,也没瞧见倒地的奴婢,回了她的院落,后来我起来想了想,就还是折返了回去,去找秋兰姐姐借绣样,而秋兰姐姐恰也是月事中,睡在床上歇着,我想了想怕是非就没提……”那丫头说着头就磕到了地上:“大奶奶要罚就罚奴婢呢,这种事奴婢不该瞒着不言的……”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苏悦儿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手,倒把那丫头给弄了个懵,可苏悦儿没功夫理她,只把手指向那芳阁:“你和她一起出去吧!下一个!”说着她又指到了另外一个婆子的身上。

    此时大家算是明白过来,只要说出来,大奶奶根本不会计较,于是真瞧见也说,是没瞧见的也说,竟开始纷纷把矛头都指向了魏灵韵。

    丫头和婆子是一个一个的出去,指证魏灵韵的人则越来越多,终于都这般说着出去了一半的人后,忽而那闭上眼的魏灵韵开了口:“够了!”

    苏悦儿眼瞥向她并未出声,那讲述了一半的婆子便又继续讲,才说了几个字,便听到魏灵韵的怒吼:“我说够了!”说着她一拳头砸在了正桌上:“你们不必一个个的跳出来说看见了我,就算我再大意,被一两个撞见还说的过,并不至于是你们个个都瞧的见我!”说着她看向苏悦儿:“白苏氏,白大奶奶,这个时候,我也懒的做态,我和你明说,我是埋了东西,可是,绝不是什么诅咒你们的布娃娃!”

    苏悦儿抬了眼:“哦,不是?那请问你埋了什么呢?”

    魏灵韵看了她爹一眼便说到:“我埋的是首饰。”

    “哈哈!”苏悦儿笑着摇头:“魏夫人啊,您要想说个谎话搪塞过去,那不妨说个合理点的,你到我这里埋首饰,这合理吗?”

    “我没说谎话,我埋的是首饰!”魏灵韵高声强调,可苏悦儿却摆手:“得了得了,死不悔改的性子怎么又来了?”说完她伸手指着那对布娃娃说到:“魏灵韵,你埋这种东西是何意?我白苏氏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三番五次的折腾,到底有完没完?你可知道你爹娘为了你都把脸面拿出来赊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你诅咒我就罢了,怎么能连大爷也一起诅咒,他可是你的夫啊!”

    苏悦儿说的是痛心疾首,脸上更有怒色,而一边的太太此时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指着魏灵韵就骂到:“奇儿怎么就要娶你这个恶妇!三番五次闹的鸡犬不宁不说,更是没完没了的让白家一次次的丢尽脸面,你这次竟还敢下此邪物!你可知道,要不是月儿救了你,你这会儿早就死掉了!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爹娘到底怎么教的你!”

    太太也是恼了,骂了这样的话出来,纵然白子奇并非她的亲子,可是作为续弦的太太,对白子奇她是真不敢有半点慢待,所以她骂出了忘恩负义的词汇便已经有些冲动,顺口带了句这话出来更没能顾忌到城主与城主夫人的脸面,便惹得这两位一时脸上都红红的下不来台。

    魏灵韵听骂到她爹娘便是激动了,当下冲太太竟也吼了起来:“够了,你们凭什么说那是我放的?就因为是诅咒她和大爷的吗?我告诉你们,我才没那么傻,放那种东西能有什么用?我再说一次,我埋的是首饰,首饰!”

    “首饰?”苏悦儿冷笑:“谁会信呢?难道你魏夫人得了癔症不成?”

    “白苏氏,你少在那里装样子!”魏灵韵气冲冲地说到:“你肯定是做了手脚的!你知道我埋了首饰对不对?你在我面前装成这般,不就是想我自己说出来那是什么首饰,为何我要埋那首饰嘛,好,我成全你,那首饰乃是大内流窃的贡品,我要白家家破人亡!”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锅端

    魏灵韵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并非她真的就气糊涂了,她不是,她只是在刚才苏悦儿不追究她反而继续询问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她现在有一点后悔,后悔为什么最后还要傻傻的去按照父亲的意思埋下东西,她应该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那样做,就算会身死,但至少能把大爷一起拖死的话,那白苏氏便是一个寡妇,她就是再厉害,再是当家的,那也是一个寡妇,一个悲剧的女人!而她也觉得那很值得,可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苏悦儿已经要狠狠的整治她了,因为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曾警告过她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却被她这般的浪费掉了……

    她恨,恨自己的糊涂,可是她已无退路,所以此刻她反而无所畏惧的说了出来,只为能宣泄她的恨……

    “啪!”一个巴掌甩上了魏灵韵的脸,不是苏悦儿,她此刻并未动一步;不是太太,尽管她闻言已经激愤的冲向魏灵韵;也不是白子奇,此刻他正一脸阴色的瞪着魏灵韵,那眼眸如冰!

    甩给魏灵韵巴掌的人是城主夫人,她几乎是冲到了魏灵韵的面前给她这一巴掌,然而她的腿还未好,这一冲,就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在地,还是魏灵韵拉住了她的娘,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娘,您何必?您就是再打我十下,我也无路可退……”

    城主夫人像是没听到魏灵韵的言语一般快速的又甩上一个巴掌,在魏灵韵被打的扭头的瞬间,她大声的说着:“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疯了吗?什么家破人亡,你快闭上你的嘴!就算你是心中有气要胡言乱语,也绝不能说这样的话!这是你的夫家,就是你的家!你怎么能乱言?你什么都没说,这是没有的事!”

    魏灵韵的泪从脸庞滑落,她看着她的娘,只能叫出一声无力的娘来,而城主夫人却大义凛然一般的转了身,冲着苏悦儿欠身:“白大奶奶请见谅,我女儿被我娇生惯养任性非常,刚才竟一时任性说了胡话,还请您不予计较……至于首饰,那,那不过是我交给女儿的传家宝,毕竟,毕竟我家老爷也给她花销了许多,我们夫妇两个只是不希望,那传家之宝落入他人之手而已……”

    苏悦儿的眉轻挑了一下:“即是如此,那为何要埋在我的院落里?难道你的传家宝要埋在我的宅子里才能得安?”

    城主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困窘,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却昂着头说到:“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常言道,四方皆明亮,唯有灯下黑,我魏家为了这个宝贝女儿,所贴之重白大奶奶您是心里有数的,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是我叫灵韵将首饰埋在您宅院里的,毕竟,我魏家出了大笔的银子不说,连封地也割舍出去了,照此我们真担心,魏家总有一天要空了,所以才,才把传家的宝贝要女儿埋藏在您的院落,不过是想保全而已……”

    城主夫人此时一番话,无非强调了三件事,第一便是他们魏家已经贴了太多,苏悦儿冲这个也该手下留情,第二则是告诉了屋里人,白大奶奶是讹过他们魏家的,若是苏悦儿真要撕破脸她也只会把这事给说个清楚,而第三乃是顺着自己的女儿的话,强调首饰不过是她家的传家宝,并不是什么大内流窃的贡品!

    苏悦儿笑了笑:“城主夫人说的有些意思,原来我的正寝前竟是如此的风水宝地!好好,既然是如此,那我们就该挖出两件首饰来,大家也能见识一下那传家宝是何等的稀罕物,可是……我们只挖到这个!不知道城主夫人您是不是一时匆忙拿错了东西给了魏夫人呢?”

    城主夫人顿在那里不好言语下去,若说是拿错了,那这东西不就成了她魏凌氏准备下的了?可若说不是,那也的确奇怪,明明埋下的是首饰怎么又会变成了这个呢?

    城主夫人这一顿,苏悦儿便轻声的嗤笑了一声,眼看着魏灵韵说到:“魏夫人,你不会是你娘要你埋首饰,你心里因想我和大爷出事,而换埋了这等邪物来诅咒我们吧?”

    魏灵韵立刻瞪视向苏悦儿:“你少来套我,我再说一次那东西和我无关!”

    “和你无关?”苏悦儿开始脸显阴色:“上有咒我流子之语,亦有咒大爷身死之求,那数枚针更是扎着肚腹心口,魏灵韵,你看看这屋里的人,你来告诉我,除开你之外,还有谁有这等心思咒我与大爷这般?”

    魏灵韵被问的哑口无言,但此时她看着苏悦儿心中却是明了自己已经被捏了七寸。

    等死吗?不!她内心咆哮着,忽而就转身看向了三爷,将他一指:“大奶奶觉得他会不会呢?”

    三爷是挨着大爷坐着的,身边更有苏云儿,此时闻言不由的一脸惊色,继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魏灵韵:“你竟说我会?”

    “你不会吗?”魏灵韵轻笑了一下:“三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的那么正经做什么呢?”

    白子言瞪了眼:“你最好不要乱言!”

    “我乱言?三爷,你没想过白家的家主之位吗?”魏灵韵说着发出一串大笑,有些悲凉更有些怒意:“本来我与你该是夫妻的,可是你,你因为谋算大爷的家主之位,反被大爷与大奶奶算计,不但与我错失姻缘开始兄妹相称,更娶了大奶奶的亲妹子!你心里舒坦吗?你不恨吗?”

    白子言脸上一红:“是那样又如何,我和你已经无可能,我更为她人夫!我现在很舒坦,我也一点不恨……”

    “呸!”魏灵韵假啐一口:“你不是个汉子!”说着她把手从城主夫人的手里挣开,一步步的冲三爷走去,边走边言:“你代大爷娶我过门与拜堂,可知我内心讥笑这荒唐?喜夜我求一死已明我心,不愿苟活与人争宠,是谁将我救下?又是谁劝我好好的活着,更许我种种?说什么只要我明白他的苦心,他的不甘,便让我相信忍得一时终有一世!三爷啊三爷,你不是和我说,你不会丢下我的吗?现在,我已如此,不死都难,不如你也大方些认了吧,我们两个离开白家可好……”

    “魏灵韵!”三爷的双眼已有火气:“我警告你不要乱说,我念着咱们结义的情谊,待你不薄,你别来污我!”

    “污你?哈哈!”魏灵韵笑着眼泪下落:“男人都是背信弃义的吗?现在你难道要统统不认了吗?三爷啊三爷,是你叫我埋下那布偶的,如今被发现了,是咱们两个无那福分,你不如陪我一道……”

    “啪!”纤细的手指打在了魏灵韵的脸上,魏灵韵略有惊色的看向那个对她扬手的女人,此刻她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保持着抽打过的姿势停留在那白皙的脸颊旁。

    “你打我?”魏灵韵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口里质问。

    “是,我打你,若是我有姐姐的本事,我恨不能打死你!”从来温柔如小鸟的苏云儿此刻竟然高声言语,哪怕声音里带着颤抖,哪怕她纤细的身子在哆嗦,但这一刻谁都能感觉到这个有些懦弱但倔强的三奶奶动怒了!

    “打死我?”魏灵韵的脸上浮着嗤笑:“你以为你仗着是白家三奶奶的身份就可以和我耀武扬威吗?你算什么东西?你看看你自己,那鸡崽一般的身子,那一张毫无颜色的脸,你难道以为就凭你这等的人能入了三爷的眼?苏云儿我告诉你,三爷对你好是假的,他不过是迫于你姐姐的淫威,才这般对你好,为的不过是要借你来哄了大奶奶相信他绝无贪上之心!苏……”

    “啪!”重重的巴掌打上她的脸,这一次是愤怒的三爷:“魏灵韵,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白子言可没对你不起过!”

    “你打我?”魏灵韵此时嘴角已有血迹,但她却是一脸的愤恨:“这就是男人,用你的时候,求你如狗摇尾,翻脸之时更如狗张口,白子言,你欠了我的!苏云儿,你不过是有个好姐姐罢了!三爷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小孩子,哄着你罢了!当然,你更是一个能为他生育子嗣,用来助他夺家产的玩具……”

    “够了!”看着魏灵韵一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架势,苏悦儿立刻出口喝止,她不过是要魏灵韵这一次无路可退,但却没想到她还真是为了拉一个垫背的,竟连名节都不要的来诬陷三爷,所以她匆忙喝止之时担心的看了一眼苏云儿,她实在担心她会信了魏灵韵的话情绪波动太大而伤了她腹中的胎。

    可苏悦儿看向苏云儿时,却微微的愣了下,因为她看到了苏云儿的手竟然是扶上了三爷的胳膊,此时她完全直视着那魏灵韵,脸上并无盛怒之色,有的却是一副惋惜之容。

    “云儿!”苏悦儿才轻唤出口,便看见苏云儿冲魏灵韵轻轻的叹了口气:“原来再美再优雅的女人,一旦心疯癫如狂,也会变成最卑微不堪的烂泥,以为只要弄污了别人的衣裳才能证明自己的能耐,却不知此举只会叫人更加厌恶……”

    魏灵韵没料到那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三奶奶竟会这般与她言语,完全不被她的话语激怒,一时僵住而无言以对,苏云儿则转身冲着三爷说到:“这样的妹子还值得你这个当兄长的操心吗?不要也罢!”说完她便退后一步坐回了椅中,将她的右手轻轻地捏了捏。

    三爷此时看着苏云儿的眼闪闪发亮,他几乎是一脸欣喜的冲苏云儿说到:“好,你说不要就不要!”

    魏灵韵此时苦笑了一声:“不要?你当我是什么?你以为我就稀罕有你这样的义兄吗?白子言,你总有一日会……”

    “魏灵韵!”苏悦儿没有再让魏灵韵说下去,她高声的喝出了魏夫人的名字,人则冲已经有些僵住的城主夫人说到:“你还不管管你女儿这张嘴?难道你想你魏家从此成为平城的笑柄吗?”

    城主夫人当即有些慌的点了头,瘸着腿的到了魏灵韵的跟前,伸手拽上了她:“韵儿,别言语了……”

    “为什么不言语?这东西是三爷叫我放的!”魏灵韵还在乱言,但此时那正桌上的布娃娃却闪了光,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两件首饰,那金光与碧色引了不少厅里人发出了抽气声,所以当下的城主夫人与魏灵韵也是看的愣住了。

    “现在你还要说,那东西是三爷让放的吗?”苏悦儿轻声的话语似有千斤之重,砸在魏灵韵的心口。

    魏灵韵愣了愣,便手指着苏悦儿:“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

    苏悦儿轻轻的点了头:“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魏灵韵无奈的一笑:“你果然是早有准备的,你早早的替换了东西……不,你,你是用了幻术!”

    “不错!”苏悦儿点头承认。

    “那!你们看到了,你们也听到了,是她做的手脚,是她用幻术把我埋的首饰变成了诅咒的布娃娃,是她在嫁祸我!是她要害我!”魏灵韵亢奋起来,她指着苏悦儿,那声音都有些尖锐的拔高。

    苏悦儿却拉了脸:“你说这是你埋的首饰?魏灵韵你最好不要乱说,难道这两样就是你埋下的传家宝不成?”

    “是,怎么不是!”魏灵韵两步冲到那正桌前:“这就是我埋在你正寝前那棵树下的!”

    苏悦儿眼扫向了魏城主:“城主大人,你家有这传家宝?”

    魏城主脸上青白灰三色集合,一字难吐,而城主夫人已经明白绕了一圈,自己为女儿补的一线生机到头来却是无用,只能瘸着腿冲到魏灵韵的身边,一把抓了她冲苏悦儿急言:“白大奶奶,求求你别问了,我知道我女儿已经到了末路,这样好不好,我求你别问了,我,我带我女儿离开白家好不好?我……”

    苏悦儿的手扬了起来,她制止了城主夫人的言语:“可怜天下父母心,您要护着她,这无可非议,您如今更能知道为她好而带她走,也是因为您大智!可是……有些事可以装作没听见,有些事可以闭一只眼,有些事更能挥一挥手抛却脑后,但有些事却不能!比如说眼前这件!这究竟是您家的传家宝还是大内的贡品,我们怕是要知道一个明确的答案才成,毕竟,这件事只怕你我都不能装作不知……”

    “白大奶奶!”魏城主忽然站了起来说到:“不一定非要一个答案的,我,我们这就带女儿走……”

    “慢!”苏悦儿说着轻叹了口气:“哎,有句话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若是再这之前你们能早醒悟该多好,可是现在,晚了!”说着她转了身看向内堂轻轻的福身:“汪大人,这之后的事,就交给您处理了!”

    随着苏悦儿的话音,后堂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那海潮鱼服与他手中的圣卷盒子将他的权威展现出来,当即魏城主就是一个哆嗦:“您,您不是已经走了吗?”

    白家大大小小的人全部起身冲汪大人行礼,苏悦儿更是客气的让出了自己的主位,那汪大人毫不客气的坐上主椅便看着那魏城主说到:“若我不走,你们只怕也不敢这么无所顾忌的招出来吧!”

    魏城主的身子哆嗦了起来,城主夫人则是扶着魏灵韵身子已经开始打摆子了,而魏灵韵却闭上了眼僵直似木。

    “魏城主啊魏城主,我真是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你应该知道贡品乃是皇宫之物,宫外之人若存此物是个什么下场!来人那!”汪大人一声喝,从内堂里走出来五六个亲兵当下齐唱:“喏!”

    “把这魏城主一家全部拷锁上枷,速速回京复命!”汪大人的话音落,那些亲兵自是去抓他们三个,那魏城主两眼呆直,在亲兵将他胳膊押向身后的时候,他忽然大叫到:“不,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这是韩太守给我的,是他,是他要我把这东西想办法埋到白家府中,他好上报于京,请皇上下旨查抄!”

    “什么韩太守?”汪大人当即挑眉,那魏城主此时为了自保自是把真正的主谋给拉出来:“是,是韩太守,他的儿子韩岳被赏金客所杀,那个赏金客便是白大奶奶,他为了替儿子报仇便给了我一匣子首饰要我想办法把它们弄到白府里,好借皇上的刀砍杀了白家!”

    “一匣子?”汪大人的眼几乎都直了:“你说有一匣子?”

    魏城主本能的就看向苏悦儿:“是,不信的话您问白大奶奶!”

    苏悦儿此时却看向魏城主:“魏城主请您说话注意一些,遣词用句更要谨慎,要知道一个字词说错了,引人误会,那量刑上可就重了!麻烦您还是和汪大人说清楚,那一匣子首饰到底是几样?”

    苏悦儿的言语无非是在提醒这个已经吓坏了的城主,果然魏城主听了苏悦儿的话立刻反应过来,一件两件贡品他还可以轻判,若是一匣子的珠宝,这个弄不好被抄家灭族都有可能,毕竟他是“外姓”臣,若是皇上要就此灭了他,这不是等于自己给送了刀上去吗?所以当下他立刻冲汪大人说到:“是我没说清楚,那一个匣子里就装了这两件珠宝而已!”

    “真的?”汪大人自是不信,他扫了眼苏悦儿蹙了眉:“一匣子就两样?刚才你还说本官不信可以问白大奶奶,这是何意?”

    魏城主一顿忙说到:“当日,我想按照韩太守的意思把那首饰送给白大奶奶,可我抽开了匣子,白大奶奶却不收,我这才不得已让我的女儿去把首饰给埋在白府里……”

    “汪大人,魏城主说我知道,也只是因为我看了一眼而已。”苏悦儿说的份外坦然,那汪大人顿了顿后说到:“来人,先押了他们三个上囚笼,即刻去往韩太守家!”

    亲兵答应着便要去抓了这一家三口出去,可魏灵韵此时忽然睁开了眼冲汪大人吼到:“不!根本就不是两件,而是一……”她话还没说完,忽而脸有痛色,继而人竟一头向下栽,她身边的亲兵自是本能的去扶她,结果在刚一碰到她的时候,她便笑了起来,那种笑就好似有人在挠她一般。

    亲兵吓的赶紧松手,魏灵韵的笑便也戛然而止,但是她一站稳了身子要冲汪大人说话,那张口而出并不是话语却是笑声,而她人更是蜷缩了身子,似有人在挠着她叫她笑的说不了话。

    整个厅里的人全都傻了,汪大人更是呆住,但他看着魏灵韵几次这样后,却有些恼怒:“哼,胆敢装疯卖傻,罪加一等!来人捉了她走!”

    亲兵们听吩咐自是去抓魏灵韵,结果魏灵韵笑的更加厉害,不但左右甩臂的挣扎,更是得了空的往汪大人跟前冲,那汪大人见状吓的便是往后退,魏灵韵却是狂笑飙泪的就要去抓他,白家的三爷,大爷自是出手相拦,于是魏灵韵几乎是被他们两个扯的脚都不着地,而那汪大人却给吓坏了,伸着手指着魏灵韵:“抓住她,抓住她,她疯了,她疯了!”

    越有人抓,魏灵韵笑的越厉害,那眼泪在她的挣扎里都飞了出来,忽而她一口咬上了三爷的胳膊,大爷自是一巴掌给招呼过去,当下魏灵韵又损失两颗牙的摔在了地上,狂笑依然不止。

    三爷撸起了衣袖,就看到胳膊上两个红印子,恼怒的便冲魏灵韵吼了一句:“你个疯婆子!”

    那魏灵韵的笑声似乎顿了一下,但众人却看见她大笑着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就往外冲,汪大人自是喊着亲兵去抓,一时事厅内的亲兵都追到了厅外,苏悦儿见状,便抓了身边的茶杯出去准备用来直接去砸晕魏灵韵得了,却不想她人才到厅外,就看到那魏灵韵竟已经跑出了院,不得已她只能跟着众人一起追,为了不在汪大人面前显出自己会不像个有近三月身孕的孕妇,她没敢跑,而是急步相追。

    这一追竟追到了浣洗的院落里,待她和汪大人一同进了院子的时候,那魏灵韵竟到了水井边,在悬挂的灯笼下,笑如狂魔,却明显透着将死之意。

    那一瞬间,苏悦儿想过不出手,可是当魏灵韵的身子向那水井里栽去的时候,手里的茶杯还是被她给丢了出去,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一个茶杯砸上了魏灵韵的脑袋,而她人笑声戛然而止的同时,身子也因为被击打而顺着力的方向横倒了出去,摔在了井边。

    亲兵们立刻上前去抓她,那汪大人则惊呼出他先前憋在嗓子眼的叫唤,而已经跑进院落并未出手的白子奇则看向苏悦儿,眼里似有不解。

    “真是胡闹,捆了她,还有堵上她的口!”汪大人气愤的命令着,此时押着魏城主和城主夫人的亲兵竟也扯着他们跑到了跟前。

    “大人,民妇想和您求个情!”苏悦儿忽而开口,汪大人当时就愣了下,但还是点了头:“您说!”

    “大人,魏灵韵乃皇上指于白家大爷的,如今有了这样的事实在叫人难堪,但您若押送了她回去,不管沿途她是疯是傻,都多少会损皇上的英明,所以,我想请大人此番上京押送的人里就抹了她吧,到了京城里,您只管实话实说与皇上,而沿途则报她已投井而死可好?”

    “白大奶奶的意思是……”

    “咱们是钺国的臣子,是皇上的臣民,咱们总要为皇上的颜面着想,皇上若要罚,他们都在,惩罚并不耽搁,而魏灵韵已经疯掉了,大人何必带这一个麻烦上京?万一惹出点麻烦丢了皇上的颜面,您岂不是吃力不讨好了?我可以把一个院落封了,将她养在其中,对外称她失足身死,等到您面见皇上后,再看皇上的意思,这不更好吗?”

    汪大人听了苏悦儿的话愣了愣后点了头:“白大奶奶说的也有道理。”

    “大人,可是答应了?”苏悦儿轻问,那汪大人想了想后点了头:“先留她在此处好了!”说完一转身出了浣洗的院落便往外走,那些亲兵自是也拉扯着城主与其夫人往前。

    魏城主看了苏悦儿一眼便走,并未看他的女儿一眼,可城主夫人却是看看苏悦儿又看看自己那倒地的女儿,明显揪心不已。

    于是苏悦儿忽然说道:“灯!”

    身边的红妆自是把手里的灯给举高,于是苏悦儿在那灯笼前冲着城主夫人比了一个口型:活!

    那城主夫人被拖着外走,她眼盯着苏悦儿,在就要出院口的时候,她冲苏悦儿笑着比了个口型,在那院口悬挂的灯笼下清晰无比:谢谢。

    ……

    汪大人急于复命,带着这两人就往韩太守家去。

    苏悦儿知道老爷太太和屋里人有很多地方不大清楚需要她的解释,便请三爷先陪着她们回事厅,自己则同大爷将汪大人送到了府门口。

    “白大爷和白大奶奶不必送了,大奶奶给本官的信,本官会给皇上呈上,相信皇上知大奶奶如此大义不会有所计较!”

    苏悦儿与之客套了两句便看着汪大人一行走了,当她回身走到照壁听着府门关上的时候,大爷的手将她的肩头轻揽:“想不到你竟会心软……”

    “我不是心软!”

    “那是为何?”

    苏悦儿转头看向白子奇:“她的错是来到了白府后心中有恨,但来白府的错却不是她!”

    白子奇眨眨眼:“皇上的旨意……”

    “可那是太子爷的意思!”

第二百八十七章 皇上要见她!

    有些话说多了无益,只这一句白子奇便明了苏悦儿的心思,于是他看着苏悦儿,那放在她肩头的手轻拍了一下:“我怎么听着你好似要去找他算账一般?”

    苏悦儿抬头看了下天:“谁的错谁承担,魏灵韵有今日的下场,虽有可怜,但也可恨,若她知趣早早听安排的退出怎么会到这个地步,而把她推进火坑,将我们一同算计的太子爷就想做个无事之人吗?我苏悦儿要是那么好欺负,可对不起我这个‘外来户’的身份!”

    “悦儿,他是太子,他将是新君,我们若是寻他的错,这可不大好,我的意思还不如咱们防备着就是,叫他欺不了我们就是!”白子奇一脸认真,而苏悦儿轻笑:“有些人防一防尚可,可我们这位太子爷,未免欺人太甚,我觉得还是教训一下的好,让他知道,有些人动不得!”

    “你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对我而言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苏悦儿很坚决。

    “好吧,你说如何就如何!”白子奇说着把另一只手放在苏悦儿的肚子上,不在言语却也把内心的语言表达了出来,当下苏悦儿伸手抚摸上他的手:“放心吧,以前我没小弟,只能自己出手,现在我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折腾下他还是办的到的!”

    “好,我知道了。”白子奇简单的答应着,那简单的我知道了将他的支持与信任满满的呈现,于是苏悦儿笑着冲白子奇说到:“你就是为我撑起一片天的擎天柱!”

    两人言语着回到了事厅,站在门外就已经听见内里的议论声,苏悦儿看了白子奇一眼进了其内,简单的向大家解释了一下。

    其实苏悦儿在得知韩太守参与其中后,就已经盘算过这一箱子珠宝能设下怎样的圈套,之后她看似不在白府,却一直叫人监视着魏灵韵,那监视者是那对早已消失许久的鬼婆,当她们发现魏灵韵埋下东西后,当天就告诉了苏悦儿,于是半夜里,苏悦儿让大爷干活把东西给挖了出来,而后她便决定守株待兔了,当然也就请了那对鬼婆帮手,用幻术掩盖了本身物品的模样;后来汪大人挖了出来,她故意表示这是私事不问,待汪大人走时叫下人提了银两相赠,而赠时已经在银封里附了一封信,便是告知白府遭人陷害,请汪大人低调而归,由侧门入而后堂听事,挖出真相。

    当苏悦儿说了这等因由后,大家自是发表了一通感慨,此时夜已入亥,也便草草散了,只留下了老爷太太,三爷三奶奶和她们夫妇二人于厅内。

    “那魏灵韵该怎么处置才好?”太太冲苏悦儿问询道:“要我说就该让汪大人带了去,若怕伤及皇上的颜面,只消让她一路昏睡了去也就是了呗,官家押人不也有清场的嘛!”

    “是啊,大嫂,您把这样的人留在家里做什么?”三爷此时也发了句牢骚,毕竟先前魏灵韵那番就是弄脏自己也要拉上他的行为,让他的后背也是发了凉的。

    “要她死很容易,就是一时失足都足够,可是冲魏灵韵的表现就不难看出,一个人若要是豁出去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那魏城主一家都已经被押往京城,那魏城主是个怕死的人,可是城主夫人不是,她的心全在她的女儿身上,若是魏灵韵死了,那城主夫人很可能会由着嘴巴乱说,万一被有心人抓了话柄,咱们白家还是要在阴云下的,所以,我宁可留着魏灵韵,至少那城主夫人可以管好自己的嘴巴,咱们白家也少一些麻烦,反正封一个院落,多一个人的口粮又不会怎样!”

    苏悦儿这般说了,老爷和太太自是点头,三爷则是看了眼大爷后才说到:“大嫂还真是想的长远!”

    “谁让我是家主呢?”苏悦儿说着冲白子奇一笑:“子奇天色不早了,您帮我送公爹和婆母回去吧!”

    白子奇点点头便看向两位老人,而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苏悦儿定是有话要和三房讲,他们也不想去掺合,自是和大爷一起出了厅。

    “三爷,劳驾您去趟魏府,如今魏家出了这档子事,家里的下人只怕还不知道,你去安排一二,叫他们安心的过日子等着吧,相信过些日子,就会有结果了,哦,若有开销上的问题,咱们白府也可以先出资给顶着,不过必须样样有出条,就是一个钱的帐也要落的实在,免得惹人非议!”

    白子言听苏悦儿叫他去魏家安排,虽不是很乐意,但也明白有些事还是要去做的,便看了眼苏云儿出了府。他一走,苏悦儿就拉上了苏云儿的手:“你今日之举,令我刮目相看啊!”

    苏云儿脸一红低了头:“姐!”

    “瞧你那样,先前说魏灵韵的时候,我瞧着你可很有主母之气呢,说真的,你若日后也能这般拿出底气来,我倒还真相信你将是三爷的坚强后盾呢!”苏悦儿说着捏了下苏云儿的手:“好妹妹,我那时可真怕你信了魏灵韵的话……”

    “姐,你说过的,要学会信任。”

    苏悦儿看着苏云儿轻轻的笑了:“是啊,信任。”

    ……

    送了苏云儿回去后,苏悦儿便去了眉夫人的院落,这会儿的魏灵韵已经被下人抬回了屋内,一群人正商量着是要用绳索还是铁链捆了她,免得她又去惹是生非。

    苏悦儿的到来打乱了众人的议论声,她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魏灵韵,对周围的人说到:“不必捆了,只要守好院落就是,这个院里她爱如何就如何。”说完她挥了手,大家便退了出去。

    苏悦儿走到魏灵韵的身边,看着她轻声的说到:“这次你怪不到我,是你不珍惜这最后一次的机会,我不杀你,你且在这里好好活着,白家大爷的平妻身份依旧是你的,我会养你一世!这院落归你,未免你日子无聊我还可以给你修一间佛堂,不过你要知道,你的体内有一只蛊虫,只要你再无加害白家的野心,它就不会咬的你大笑不止,你还能和一个正常的人一样,可若你不听,它就会让你一直笑下去,笑的无法停下,最后你会笑死的。”苏悦儿说着转了身:“生还是死,你自己做个选择吧,我只希望你想想你的娘!”

    魏灵韵那呆滞的目光未变,但是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在苏悦儿走出她的房门后,她闭上了眼。

    ……

    安排好了一切回往正寝的时候,苏悦儿看到了三爷竟站在院前,她挑了眉:“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是,我和他家管家打了招呼,月钱什么的我们给先出着,他们自是没什么好乱的,毕竟只两件贡品,他们又不是主谋,横竖到不了灭门上去。”

    “好,我知道了!”苏悦儿说着点了下头,就打算进院,却不料噗通一声三爷竟给跪下了:“大嫂!”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苏悦儿退了一步并未上前相扶。

    “大嫂,子言没异心,子言……”

    “好了,你妻子尚且不信魏灵韵的话,我会信吗?再说了,就算你有异心我也不怕,老话说的好,能者居之,你若想做,且管放马过来!”苏悦儿说着冲三爷抬了手:“快起来吧,这像什么样子!”

    三爷一脸羞愧之色的起身:“大嫂,今日里多谢了!”

    “没什么。”

    “不过,我真的信了那句话,漂亮的女人很会说谎,不管是郡主又或者是她,现在想想,大嫂你也很有些手段。”

    苏悦儿冲三爷一笑:“多谢你的夸奖!”

    三爷微微一愣,无奈的笑了下,便是冲苏悦儿欠身,而苏悦儿也就转身回了院里,三爷则轻舒了一口气,急忙的往自己的院落里去了。

    ……

    九月九,重阳节,全家齐欢乐的时候,白家收到了汪大人的来信。

    这之前皇上已经先下一道诏书赏了白家第一世家的封号,之后不久韩太守因持功为恶,被皇上来了个功过相抵,贬为了庶人发配到了边疆,而他的家产则被抄没;魏家则因为参与此事,被皇上罚俸一年,魏城主降职处理,贬去了平城周边的栗木县做那里的县官,八月底时去了那边上任,走时竟未带城主夫人同去,将她留在平城守了大宅,九月初三的时候,她来了白家表示想接自己的女儿回去,苏悦儿没拦着,那魏灵韵便瞧瞧地被接走了。

    白家这等破事总算告一段落,许是苏悦儿挣钱有道是理家有方,大老爷也没在出来挑刺,安生生的窝在家中,直到这九月九的重阳之时,才来了白府,一家人先去了北地上坟祭祖,继而是祠堂行孝,这落日了才围在一起赏菊说事,却不想此时竟收到了汪大人的来信。

    “快看看信上说什么!”老爷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出口而问,苏悦儿点着头去拆信,结果信瓤还没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金牌却掉了出来,落在了苏悦儿已经挺起的大肚之上。

    “诶?”苏悦儿好奇的拿起来看,身边的大老爷就挑了眉:“给我看看!”

    苏悦儿递了过去,那老大爷一见之下就激动了起来:“这,这是令牌,出入宫门者所持之物,只是这枚竟是金的,莫不是皇上要召你入宫?”

    随着大老爷的疑问,苏悦儿已经打开了手里的信瓤,于是这一看之下也就明白了:“汪大人这信上说,皇上有意要召见我,只是我乃民非官,发文召见未免引起百官猜疑,他希望我能自行上京,然后持此令找汪大人,由他安排入宫面圣。”

    “皇上要见你?”老爷一脸惊色,太太相随着已经浮现了喜色:“莫不是皇上还想给你封赏点什么?也是啊,那一箱子的赤诚,皇上总该明白咱们白家的忠心!”一箱子金子的事毕竟大老爷是看见过的,所以这件事再家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苏悦儿摊了手:“谁知道呢,不过第一世家的封号都给了,还能给咱们什么?为同一样事封赏两次还隔着这么长的时间,怕是没这个道理……”

    “那会不会是你的乐购行让皇上很感兴趣?”大爷开了口,苏悦儿歪了下脑袋:“有这个可能!”

    “大嫂真谦虚,何必说可能呢!”三爷笑嘻嘻的说道:“要我说定是这个,您看看,自打您在平城弄出这个乐购行之后,也才一个月的功夫,钺国五境之内,竟相继开了十八家,加上咱们平城的这个,可是十九家店面!如今那些城镇里的商户都愿意把东西拿到您这里销售,给些场地费便有的一处买卖之地,还不用自己找工人,这不挺好?我估计是不是这事皇上听了来了兴趣才要见见你,好让你在京城也开一个?”

    苏悦儿闻言浅笑:“三爷就别逗我了,要开也是京兆尹找我,如何会是皇上?”说着她眼一转说到:“三爷,既然说起这个事了,我有个想法,乐购行我想给了你,由你来照料!”

    三爷闻言便愣:“大嫂要我照料?”

    “是!”苏悦儿微笑而言:“白家如今所做之商有两大块,一块自是咱们的粮业,因着大爷是东主,所以这一块是大头,两一块就是我这边的商行了,乐购行其实只是第一步,当时我只是想着试一试,不成还有变通的法子,结果没想到还挺热闹,董大人因此得了政绩也给咱们了许多的方便与好处,如今乐购行已经上了正轨,我呢也一直围着它转,可再转总有个头,我都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这过些月份也就要生产了,倒时可没时间来打理,所以我早就寻思着把这部分交给你或者是伯父的,我本来打算放一放再说,可如今这信来了,我是要上京去的,这块只能现在就交出来,我刚才想了下,只怕这乐购行只能落在你的头上,毕竟伯父现在是丁忧在家较为闲,但年后却未必闲的下来,所以干脆些,乐购行我交给你来打理,大老爷好歹有些人际关系也能帮助你一二,相信别处的分店也能帮上些忙的!”

    “可是这是大嫂您的心血啊,而且您不是说这是神门的生意嘛,您若只是忙的顾不上,我帮衬您可以,您说给我,这不大合适吧?”

    “你也是有才之人,本来更适合你的应该是仕途,但是人这一生会有许多的意料不到,所以我想了想,凭你的聪慧,打理这个也不会有问题!我说的给你这块,并非是说你就是东主了,而是我请你做乐购行的头头,专门把这个给打理好,也就是相当于是大掌柜,至于这个东家,因着是神门的生意还是挂在我的名头上!”

    三爷闻言点了头:“既是大掌柜我倒做的!”

    “好,那之后的分红和工钱怎么算咱们再细细商量,就是拓展这部分伯父也要辛苦些!”

    大老爷摆了手:“能帮上我是一定帮的。”

    苏悦儿轻笑:“那多谢伯父了!”说着她举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杯:“悦儿以水代酒先多谢伯父的关照了!”

    大老爷有些悻悻的拿起了酒杯比划了下就一口倒进了嗓子眼里,酒杯刚一放下,苏悦儿却说道:“各地跑起来是件辛苦事,您毕竟是丁忧在家的,日后也要复出,您大可让他出来去跑这些,我虽对他尚有疑心,但毕竟他是姓白的,机会还是应该要给的,但愿伯父能好好教导于他,让他明白,错不要紧,关键是能改之!”

    苏悦儿这般言语,大老爷一顿未言,倒是太太手里的筷子落了地,此时老爷却并无惊色,而是转身看了身边的丫头一眼,便有下人送递上了新的筷子。

    太太眼扫了下老爷,又扫了下苏悦儿,言语比较低的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是!”苏悦儿轻叹了口气:“我是红门的当家,他就是再改头换面,也还是他啊!”

    太太似是不安的搓了手:“我,我只是,只是……”

    “儿行千里母担忧,婆母知道我将二爷放到北境去,这心里一定是担忧万分的,您去信偷偷将他召回,这没什么,伯父更念他是公爹之嗣关照有加也没什么,毕竟都是一家人,该闭眼的时候我会,所以我知道没吭声,公爹知道也没言语,甚至大爷和三爷知道了,也都没提,还不都是念着一家人吗?原本我是不打算说的,但我思想了下,若不给人机会也不成,所以这次我给他个机会重新回到白家。”

    “真的?”太太激动的站了起来:“你允许他回来?”

    “是,不过……说实话,我对二爷到现在信任都不足够,我能给这个机会也实在是因为不想看到婆母您的眼泪与公爹的叹息,但是机会虽可给,却有件事我要拜托给伯父,在您给他这个机会的时候,请您再问一次当初的事,若他敢于正视您,讲出事实的真相来,这机会我便给,若他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有所隐瞒与篡改的话,我也希望大家能狠下心来,送他去北境,让他好好地去反省!”

    “他已经和我说了……”大老爷才说了半句,苏悦儿就摆了手,红妆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封信来递给了大老爷。

    “伯父这个您回去后细细看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您再问一次了!现在别拆,等回去吧!”苏悦儿说着冲大家一笑:“好了,咱们过节,继续的欢庆起来,反正上京又不是明个就走,别的事回头再说!”

    ……

    深夜亥时,苏悦儿站在桌边看着大大的商铺图,手里拿着一块点心往嘴里送。

    秋兰一手提着水壶,一手端了一碗汤羹进来瞧见苏悦儿这般,就把直接走到她跟前:“别看了,快歇歇吧,从园子里回来,还指望您歇会,可您就没闲着。”

    苏悦儿笑了笑:“等我生了孩子就没心思操心这些,自然要在生产前把一切弄上正轨,哎,原本算着时间足够,可如今皇上要我上京,我这时间可就不够了,只能抓紧点!”

    “哎,听您在园子里说想把乐购行给出去,我还以为您能歇一会呢,结果还是忙的没清闲!”她说着把汤羹递给了苏悦儿,放了水壶后又去拿了件绒面的披风过来给苏悦儿披上:“这天也凉了,夜里还是加一件的好。”

    苏悦儿笑着喝了一口:“大爷那边还没完吗?”

    “没,我看啊,还早着呢,葛先生一算起账来哪里还管时辰?这都和大爷在书房里对账一个时辰了也没见有完呢!以我看怕要等到明早去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难道都不休息的不成?”

    “休息?他也要知道休息啊!哎,都这个时候了,当真是自己无家就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一点都不知体谅!”秋兰抱怨着给壶里添了些热水,苏悦儿却轻轻的笑了,继而轻声说到:“我听胡管家说,葛先生最近为了操心乐购行的事,可忙的焦头烂额,很多时候饭都顾不上吃呢!”

    秋兰的手顿了一下,水倒的溢出来了点,慌忙的拿帕子擦。苏悦儿装没看见,继续说到:“其实葛先生真是个能人,可就是人太能了,就多劳了呗,我太需要他帮忙了,我现在就怕他生病,若是他不对了,只怕我这里能堆下一堆的事来!诶,秋兰啊,你去把大爷的夹绒披风翻出来送过去吧,免得大爷着了凉,他今个也喝了不少酒,吹不得!”

    “哦,是!”秋兰说着添水的大壶往桌子上一放,人就去了内里,两下翻出一件夹绒的披风出来出了屋,苏悦儿走到窗边瞧看,就看见,秋兰走到了院中又折返回了自己的屋子,继而抱了两身披风出去。

    “呵呵!”苏悦儿轻笑:“给葛先生找个老婆,他以后也就知道这个点该歇着了!”

    不多时,院子里有了动静,几个丫头婆子的伺候取了披风,大爷便进了来,带着微微的酒气与一些凉风。

    “终于放了你回来了?”苏悦儿张口便带着浅笑,白子奇快步到了她的跟前:“可不是,要不是你叫丫头送披风来,他只怕注意不到我这埋怨的眼!”

    “诶,秋兰可给葛先生送披风了?”

    “送了,多亏她送了,我趁着葛先生脸红的功夫才终于得了空的说今个就到这吧!”白子奇说着嘿嘿一笑便搂了苏悦儿,动手去摸她的肚子,苏悦儿笑嘻嘻的说到:“你说他们两个凑一对可成?”

    白子奇一愣:“谁?”

    苏悦儿白他一眼,白子奇眨眨眼后点了头:“哦!我觉得可以,明个我问问葛先生的意思,他要乐意,倒可以成了这事!”

    “我也问问秋兰!”苏悦儿说着抓了杯子递给大爷:“喝点热水吧,我看你今天喝了不少酒,怎么心里有事?”

    白子奇接过杯子看了眼苏悦儿:“我不放心!”

    “我知道!”苏悦儿说着走到了大桌边去看那商铺图,白子奇放下杯子快步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的环抱:“皇上要见你,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我估计和神门有关,要不,就是太子爷!”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有些话不必和家宴上那般藏着掖着。

    “若是为钱财而见,只怕一个月前就该见你,可是他没有,只是封赏了第一世家的头衔,这意味着他接受或是希望我们就是忠臣良民,可这个时候却突然召见你,我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就算是因着神门,他有所交待,但也是他大限将至之时,何况那是光明正大不需要遮掩的,为何偏给这么一个令牌叫你上京?”白子奇说着下巴枕在了苏悦儿的肩头:“所以我真的觉得会不会是太子爷……”

    “我也说不清楚,只有去了才知道,不过不必担心,见招拆招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苏悦儿说着转头冲白子奇一笑:“而且你要陪我去京城!”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放心你一个人去?到时我用御风之术隐匿其中,免得你有危险!”白子奇一脸的认真,苏悦儿呵呵的笑了起来:“保护不保护那是你的事,我才不操心,我叫你去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我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京城也做做生意!”

    “京城里不是有乐购行了嘛!”

    “不,是个新的点子,和乐购有些像,却不一样!”

    “那是什么?”

    “我打算开两个很大的店,一个叫做‘天上人间’专门用来做最大的消息集散地,融合你翠微居的效果,捏住百官的小尾巴,做自己的保护力量,另外一个嘛,叫做百货商场!专门吃销售的提成钱!”

    白子奇闻言伸着嘴巴在苏悦儿的唇上吧唧了一口:“第一个我觉得不错,那百货商场有必要吗?咱们又不缺钱!”

    “有必要啊!你看!”苏悦儿说着伸手指着面前的商铺图说到:“这是京城的商铺图,我已经看好了两处,这一处就是我打算做商场的地方,这里本身是个酒楼,我打算把它拿下,改装一下,弄些柜台,然后第一批卖家进来不用出租金,但买卖出去的东西都一律由咱们收账,然后我们提收百分之三十的佣金,也就是说他们没卖出去一样东西,咱们就提一份钱,没三个月结算一次销售额,若是卖的不好的,就搬出去腾出位置来,新的卖家进来就必须给租金,其他还是一样,如此咱们就多一个固定的进项……”

    “这不是变贵了?你的乐购行是因为便宜才卖的好啊,这卖贵了也成?”

    “当然成!要知道,这个商场只卖最好的东西,当然这最好的也贵啊,我要做的就是一个卖奢侈品的商场,那些达官贵人既然喜欢攀比,为什么不把这部分的钱转到手里?我还要弄会员制,要他们有我们的会员卡就是一种上流身份的象征!官家,富豪,抓住他们,太子爷想动我们白家,就要好好盘算一下了,中流砥柱要是倒了,他的大厦也必然将倾!”

    --我今晚有事,所以粉红的加更我放明天哈!亲们见谅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周和安的血书(含粉红90的加更)

    九月十八日,白府的大房院内那些准备好的箱笼已经开始押送出去,由海家与红门先送往京城。苏悦儿这趟上京虽是见皇上,但她也摆明了是要扎到京畿重地里去分杯羹的,所以她除了准备不少东西外,更知道这一去就不是个短日子,便先花了五天的功夫开始给三爷过手乐购行的事宜,又花了两天功夫招呼了白家大大小小的事,把家业明面交给了老爷,暗地里则托给了老祖,最后的两天则是宗族里与董大人处都跑了跑,这算是把全部的事都交代完了。

    如今已是九月十八日,按她的意思,过几天到了九月二十三这天就开路往京城去,这余下的几天再看看有什么事还要处理掉。

    此刻她抚摸着肚子站在廊栏里看那一院的秋菊在地上撒下大把的金黄与紫红,只觉得心头有一阵凉意在浮动,因为她还并不是很安心,因为还有两件事并未解决,一个是大老爷那里的白家二爷白子轩,一个则是迟迟不见其人,疑似失踪了的周和安。

    白二爷的事不必细说,她相信大老爷这么一个都做到刺史的人,对付白子轩是绰绰有余,所误不过是时间和亲情的寄予;而周和安自打六月带着燕子离开,七月她苏悦儿请人不见后,这再催就得了个消息:周和安和燕子一行已消失了个干净,根本联系不上人了!

    她多方打听,红门的消息网也只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薄雾谷前的小镇上,而周和安当时还表示迟一些就会来,可事实是现在都要入九月下旬了,却还没一点消息,而与他们同样失踪的,还有毒王。

    苏悦儿曾就此事找过老祖,而老祖表示薄雾谷不是人人都可以进的,就叫红门的人去联络普法大师,打算叫他去薄雾谷给瞧瞧,可是到现在也还是没消息,这不由的让苏悦儿在空闲之时就会猜测这周和安与燕子还有毒王三个,到底跑到何处去了。

    “奶奶,那些箱笼都运送出去了。”红妆伸手擦抹着汗水,这一早上她就在忙活这个。

    “知道了!”苏悦儿轻轻的应了一声,便看向她:“如何?还是没什么动静?”

    红妆摇摇头:“奶奶,您说会不会是周门主带着燕子一起隐世了?”

    苏悦儿蹙眉:“他说了要来的,却没来,有这么隐世的吗?哎,叫红门的人继续四处查找吧,有消息了就传给我,还有叫个人去海家走一趟问问,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消……”她话还没说完,有小厮的声音在院口喊着大奶奶,继而人跑了进来说是有人送了封信来,便递交了手里的信。

    苏悦儿接了信打开来抽出信瓤,一瞧之后就冲红妆说到:“备车,去赌坊!”

    信不过是薄薄的一张,无有落款与抬头,其上就几个字而已:周有讯,面详谈。

    苏悦儿一看这几个字就猜到是红樱写来的,而且看的出来这个消息急或是重,否则她不必专门来信知会,大可等到红妆过去探问时再说起,何况还专门强调了见面再详说,所以苏悦儿当即就吩咐了备车前去,心里却已经有些不安的忐忑。

    备马到了赌坊,从偏门而入,苏悦儿一到楼上,就看见老祖坐在大椅里蹙眉,而她的身边除了随时伺候的红樱,还有一个人在屋里旋来转去。

    这人有些奇怪,不是长发束冠,也不是光头铮亮,而是一头青寸很有仙人掌的感觉,加上他一脸的胡子渣渣的看起来十分邋遢,那一身的衣服早就看不清楚颜色与款式,只满是尘土,甚至他每走一步都能飘落下一些轻尘来,而他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别说看不清楚年岁,就是容貌也看不真切,于是说好听了此人像是刚挖出来的兵马俑,说难听了,跟一个在土里睡了几天才出来的叫花子也差不离,哦,不,只是衣服还不够褴褛,手里也少了个破碗。

    “大奶奶来了!”红樱瞧见苏悦儿进来自是到跟前迎,苏悦儿点点头先是向老祖问了安,这才转头看向这位轻问:“这位是……”

    “怎么你都认不出我来了吗?”那人说着往苏悦儿跟前走了两步,苏悦儿仔细的盯了好一阵,才从那有些猥琐的笑容里看出点端倪:“您,不会是,普法大师吧?”

    那人呵呵一笑,立刻身上的尘土又下来了些,弄的苏悦儿退了一步看向老祖,此时那人开了口:“大奶奶的眼神还不算差,正是贫僧!”

    “那个……大师啊,您,您不是出家的和尚嘛,怎么这会好似才从地里钻出来一般……”苏悦儿说的还算客气,其实她真的很想吐槽,你超度亡魂也不用去地下吧……

    那普法大师一听,笑着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老太太便开了口:“悦儿你可说对了,他真格儿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啊?”苏悦儿诧异的打量着普法大师:“这行脚僧云游四海我知道,难道还要去地下的干活?”

    普法大师笑着摇摇头,在轻尘飞扬里说到:“贫僧能有幸在地下走过一道,此生了无憾事喽!只是走的慢了些,待出来,瞧瞧,都快看着不像个和尚了!”

    苏悦儿眨眼:“这是怎么回事?”

    普法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便把手边的一封信拿了起来,红樱立刻取了递给了苏悦儿。

    “这是他带来的,他是帮周和安给你送信来的,只是京城里进去容易出来难,他想用幻术一叶障目脱身,只可惜当年学艺不精,结果败露出来倒被困守在京觉寺里出不来……”老太太张口便言,只是那语调份外的揶揄。

    “哎呀,师姐你好歹给我留点脸面嘛,这不是学艺不精的问题,是我这些年都精心于佛法,故而生了手,生了手……”

    苏悦儿哪管他们那般言语,只快速的拆了信,结果这一看就大吃一惊:“血书?周和安竟被囚了?”

    “是!”普法大师点了点头,苏悦儿便冲他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说不大清楚,本来呢我得到师姐的消息去了薄雾谷,结果谷里竟空无一人,别说周门主了,就是我师兄养下的那点人也全数不见了,而且他谷里的东西好似被炸了一般,一片狼藉。我挺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沿途探访也没能问个所以然来,正打算回来和你们说一声,结果却遇上了同样出来云游的行脚僧,他说他倒是从京城出来的路上,遇见过一个车队,那队里捆着三人,乃是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还有个小丫头,我问了那僧人相貌,大体可以断定,师兄同燕子是其中两个,想来剩下的那个年青人就是周门主了,于是我便往京城去找寻他们的下落。”

    “你再哪里找到他们的?是谁抓了他们?”苏悦儿直接问重点。

    “我在京城里转了好些日子也没下落,结果在京觉寺内下榻之时倒遇上京兆尹府来人请那主持去府内驱邪,于是问了才知那京兆尹府内常有怪异的事发生,不是有人疯癫,就是毒虫遍布,我寻思那周门主乃是雾门之主,八成在此,恰好主持正在讲法大典中十分的忙碌,我便自荐而去,去了京兆府内做法事,实际上是去探寻。”

    “那你找到他们了?”苏悦儿问的是废话,但此刻她并不察觉,只眼里浮着担心。

    “是啊,我借寻局为名,在其府内乱转,结果遇上了一只毒虫给我引路,我好歹和师兄混迹过一段日子,便猜想他养的虫儿发现了我,于是我便跟着那虫子走,结果到了一处假山跟前,那虫子停在其上不动了,而周边却有不少兵勇将我瞪视,要不是我身边有京兆府尹,只怕他们都要对我动手,于是我猜想人该在附近,我说那府中有妖气,需得月圆时分在此驱邪,因为那是局点,兵勇们不大乐意,府尹也很为难,但许是他们受了不少折磨,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半夜时分我以幻术李代桃僵做了幻象让他们以为我在那里诵经,其实我是趁机在那跟前找入口,于是我发现假山石下有机关,只是我势单力薄,灵力有限,若要维持幻象还要去推开那假山机关必将挡不住其声破幻,正在踌躇之时,那些兵勇竟纷纷倒地,似睡似昏,我虽有些晕,但却因脑门被蛰了包,反而无事,后疑心不是师兄手笔也是周门主的杰作,这便大胆的推那假山!”

    “推有什么用,一人之力如何撼石?你又不是楚霸王,肯定有什么机关可起!”苏悦儿忍不住摇头嘟囔道:“弄不好你蛮力去推,还能引发别的机关!”

    那普法当即点头,于是灰尘沙沙的往下掉:“对啊对啊,我当时就是忘了这个,大奶奶怎么知道?”

    苏悦儿耸肩:“这个很常见……您还是讲后面吧!”

    “哦,当时我一推推不动,便只能在假山石上摸索,最后还是注意到那毒虫的位置,才发现它的下面是一块可以动的浮石,于是待我转动了浮石,不远处的地下便开了个口出来,有长廊通往内里,我入内后才发现那是个地牢,而我师兄和周门主竟被关押在里面,一边一个牢房!”

    “他们如何?”苏悦儿挑眉。

    “怎么说呢?没什么外伤,也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但是他们被关在那囚牢之内,那囚牢可全是根根铁柱子,门上还挂了大锁,我根本放不了他们出来!”

    “毒王就没办法?”苏悦儿本能就会指望到他身上,毕竟是穿越者啊,总该有法子撒!可是普法冲她摇了头:“师兄说了,他们现在逃不了,燕子没和他们在一起,那丫头被抓去了别处,他们尚不知道人在何处,而他们也得到那府尹的警告,说是只要他们好好的在那里待过了年关,他们就会被放出来,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还另外给一千两银子做补偿,可若他们敢跑出去,那燕子会被他们给杀了!”

    苏悦儿闻言捏了捏手里的信封:“所以投鼠忌器,周和安就叫你带了这血书给我?”

    “是啊,他说要我来找你,把这血书给你,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普法说着冲苏悦儿伸了手:“听说你还管着蓝门,那你身上一定还有土遁箓,再给我个吧,其他四行的也给个呗,这一次要是没那东西,我也要被扣在那里喽!”

    苏悦儿搓了手:“我没那东西,你那个谁给你的,你就和谁再要呗!”

    普法一顿,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摊手:“别看我,那是亦兰给我的,满共他就给了我三个,水遁的在我被刺的时候,借血水而遁逃,土遁的给了你,你也糟蹋了,现在就剩下一个火遁的,我还打算留给自己防身呢!”

    “师姐,你有幻术傍身,那个就舍给我嘛!”普法伸着手就冲老太太去,结果老太太摆手:“不成不成,你要真想要,找悦儿,叫她给你找海二爷去!”

    于是普法又看向苏悦儿,而苏悦儿却不理会他讨要五行箓,只冲他问道:“后面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出城时,要做出幻象?”

    普法似悻悻的缩了手去摸脑袋,结果自是又弄了些土下来:“嗨,你不都猜到了嘛,那假山我推了一把,便触动了机关,只是那机关不是伤我,而是报了消息给别人,我和他们才说了几句那院落里就来了好些人,当时周门主在写血书,师兄就叫我放了毒出去,将他们迷倒,可是来的人太多了,都是些兵勇,还是周门主召唤了蜂群将他们围住,才使我能拿了血书出来,可是幻象早破,府尹更知道我出入过,便来寻我,不得已我在京觉寺装昏,主持说我被蛊毒伤身昏迷不醒,他们也没抓了我走,只是把我守在寺庙内,可我不能总那么等着啊,这就只好用幻术一叶障目让他们根本不会看见我,而想要溜出城外,可城门口人太多了,要想个个都看不见我,我没那么大的灵力,所以我就想让官兵看不见我就好,可是运气不好,才到城门口,正赶上一队兵勇寻来,人太多,我没撑住,当即就被发现,情急之下,我想起有这个土遁箓我便吞进了嘴里,结果呼啦一下就到了地下。”

    苏悦儿听来咋舌,虽然她明白这个世界里,神门的秘术听起来和神话异能差不多,但听到人就这么到了地下去,还是不免惊讶,而最关键的是,她不明白普法大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于是她打量了一道普法后说到:“你不会是挖了一个月的土吧?”

    普法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笑的脸上的土层都龟裂了往下掉:“挖土倒不至于,就是没能出来,幸好地下渴了可以喝水,饿了还可以吃一些番薯,花生之类的,我应给抗了过来,足足抗了近一个月!”

    “你就不能出来走吗?”

    面对苏悦儿的疑问,普法摊手:“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也没法啊,我一到地下,就发现地下是一个有无数分叉的洞,我在下面都能听见其上兵马所过的动静,或是有大嗓门的人说点什么也听的清楚,我听的明白,他们派了人沿途追我,而且出动的还是大队兵马,我怎么敢出来啊,毕竟那符箓就一个不是?在地下我辨识不了方向,只能靠耳朵听地面上的动静判断路线往前走,头顶上有萝卜土豆,饿了,我就爬上去弄点下来吃,所幸有火有水咱还能过,好歹我是行脚僧,这点苦吃得,所以这一路我就这么走了过来,到了平城的地界我本想出来,可觉得咱还是不露面的好,所以干脆就一直找啊转的,终于在地下听到了师姐唤红樱的声音,我这才出来!”

    “是我叫人把你给挖出来的!”老太太此时插言,脸上依旧是揶揄之色:“悦儿你少听他胡说,那土遁箓用时应该是捏在手心里念动咒语放可开启,入地后欲出,只须倒念咒语即刻,这家伙满脑子佛经早把咒语忘了个干净,结果只能吞下符箓强制入地,他呀在地下想出出不来,只能走地道找到我们,要不是我能感觉到脚下有灵力聚集,叫人开挖,你就是在地下喊上二十年也不会有人听见,只能去坟地里蹲着,等人家挖坑的时候趁机出来,要不然你一辈子就待下面吧!”

    “师姐!”普法大师哀叹似的喊了一声,完全没一个得道高僧该有的宠辱不惊那种气度,于是苏悦儿瞧着他那茸茸的发茬,满脸的胡渣撇了下嘴:“大师,您,辛苦了!”

    普法不好意思的摆了手:“说那些做什么,还是给我点五行符箓比较实在!”

    苏悦儿干笑了一下:“这个,容我研究一二!”她说着捏了捏手里的信看向老祖,当下老太太冲普法言道:“你快随红樱去收拾了吧,瞧你这样,哪里还像个和尚!”

    普法闻言摇了下脑袋,也不多言的就和红樱出去了。

    门一带上,苏悦儿便捏着信往老太太跟前走:“老祖宗,您觉得这是谁的手笔?”

    “你要说说人选!”老祖的眼里透着一些闪亮之光。

    苏悦儿眼一转:“皇上,贺阁老,太子!”

    “你连皇上都算上了?”老太太轻笑,苏悦儿也不含糊:“他是最有可能的,毕竟我不也得到他要面见我的消息了吗?只是到底是不是他的意思,我现在也吃不定,不过那令牌伯父已经验过,却乃宫内令牌,而且是金制的,为御前行走所用!”

    “所以你觉得可能是他故意叫你前去,将你也羁押在手?咱们可是神门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我说他大概是怕我们反!”

    “这么说来他是能算一个,当爹的为了儿子把不听话的捏在手里,这无可非议,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把皇上去掉了,要知道神门之力,他是见识过的,我相信他不会傻到,以为封住神门的门主就能将神门拿捏住的。”

    苏悦儿瞧着老太太一脸的安然,便点点头:“您既然肯定不是他,那我就暂时排除他,这答案就是两个,贺阁老与太子爷!”

    “说说!”老太太伸手端茶。

    “这有什么说的,贺阁老若要翻,必然是怕神门插手的,自是要控制咱们,好等到天下已到他手再放了人出来,毕竟当年,神门就是为了百姓之安而瞒天过海,如今如法炮制一会,也是理所当然。”苏悦儿的言语得到了老太太的认同,她笑着点头:“是啊,凡事开了头,就有例可循!”

    “至于太子爷嘛,我总觉得他很介意我们的存在,大约是因为它们本该做王的做了皇,自己心里都不安稳,所以,我觉得他希望我们消失,那样不管保护不保护,他只知道没人会盯着他!只不过现在他还需要我的帮助来对抗贺阁老,所以说真的,我还真吃不定这次的事是不是他的意思!”苏悦儿说着欠了身:“老祖宗,您觉得呢?”

    “我没什么觉得,你想的和我想的差不离,而答案,只有到了那里才会知道!只是那太子爷这一年来的变化有些大,纵然是继位之事相近,我也至今对他的变化有些不能释怀!悦儿,我劝你还是多留神些,要知道,太子爷与我白家本该是很亲近的,他会对眉夫人下手,实在叫我心里梗着刺,你此番要去,需多加小心!还有,奇儿会陪你去,他与太子爷自小感情是比较深的,我希望你注意着一点,我不想他会……”

    “我懂!”苏悦儿冲老太太笑了一下:“我会尽可能的摸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若真是咱们最不愿看见的局面,他也要学会承受!是男人,就要顶天立地!”

    ……

    苏悦儿从赌坊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明日里就开动,只是再去京城之前,她还要去一个地方,薄雾谷,因为周和安的血书里写的很清楚,他的蜘蛛姐姐和黑婆婆被他留在了谷外,而她必须去找到她们,因为她若要去救他们,就必须先从他们那里得到一样东西。

    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苏悦儿并不清楚,因为周和安的血书里,对于这个东西,只是画了一个奇异的符号,苏悦儿看不懂那是什么。

    匆匆的回到白府,大爷还没归来,胡管家更因为被苏悦儿嘱咐操办一些事,也暂时丢开了管家的事,忙活的不再府中。她匆匆找来秋兰,命她去铺子上知会白大爷前往海家商量急事,自己这边就出车去了海家的别宅。

    海二爷此时也很忙,这段日子他照看生意也难得休息,今日里才歇下来说要眯一会的,就收到了一封信,他信才刚看完,管家来报,白大奶奶来了。

    海二爷闻言说了快请,待一见到苏悦儿就开言:“你都五个月的身子了,还不好好在白府里待着?不日你就上路有你折腾的时候!”

    “我也想偷懒两天啊,可是,难啊!”苏悦儿说着注意到海二爷手里的信,她便挑了下眉,结果海二爷自己就开了口:“太子爷给我来了一封信,要我赶年前给他从关外寻一雪狐披风来,他好献给皇上,用以上元之日加身抵挡风寒,表表他的孝心!”

    苏悦儿眨巴了下眼:“不会是要你亲自送去吧!”

    “能不亲自送嘛,这种东西难道我还能指望别人给送去?”

    “怎么就不能?娶媳妇生子找个借口叫别人去!”苏悦儿直接放了话出来,宛如命令一般,那海二爷愣了一下,把手里的信转了个:“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苏悦儿点点头,当下把周和安的事说了,而后她看着海二爷蹙眉道:“你现在在别人眼里还是蓝门的当家,你若也去,咱们三个可都在别人的手掌心了,到时候逃的出来与否可是两说,我的意思,必须留个人在外,不成了可以救,再不成了,蓝门有你也还能保,何况老太太还在,这红门也在,充其量所失也就是个雾门!”

    海二爷眨巴了下眼:“我留不了,太子爷钦点了我去!”说着他把手里的信晃了晃。

    苏悦儿直接翻了白眼:“弄个替身去呗!”

    海二爷闻言顿了一下,没开口,而此时他们的身边有了说话声:“你还是让小舅舅去吧!”随着话音落下,大爷就凭空出现,宛如从风中走出来一般。

    “为什么?咱们神门必须有所保!”苏悦儿一点也不诧异大爷的出现方式,冲着白子奇便问,而白子奇看了看海二爷说到:“他必须去的,有些事需要他处理!”

    “事?什么事?”苏悦儿自是追问,白子奇却不回答,反倒对苏悦儿说到:“这种时候,神门合力才是,小舅舅陪着咱们同去也能帮忙不是?”

    苏悦儿瞧了瞧白子奇又瞧了瞧海二爷,忽而就伸手抓了海二爷手里的信,那海二爷当下本能的缩手,只听刺啦一声,信封破成两半,不过随即那海二爷却把手里的半封信递到了苏悦儿面前:“我也不想瞒你,你看吧!”

    苏悦儿没拿,她看着海二爷扭动了几下嘴唇后,直接问了一句话:“你去是因为他,太子爷,对吗?”

    海二爷点点头,苏悦儿当下伸出了右手食指先比了个数字1,又指头一弯比了个数字9:“对不?”

    海二爷眨巴了下眼睛:“什么意思?”

    苏悦儿笑了下:“没什么意思,你既然要去,那就去吧,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最好用替身去见他,虽然我也希望我会猜错。”

    海二爷抿了下唇:“我知道了!”

    “好,明天我就会出城,你去找你的披风吧,我很希望你找不到雪狐披风!”苏悦儿说完就转头往外走,白子奇蹙了下眉看向海二爷:“舅舅……”

    海二爷伸了手:“不用多说。”

    白子奇轻叹了口气,快步的追了苏悦儿出去。

    “你是不是无法接受?”白子奇在马车里憋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来,可苏悦儿却没出声,当下白子奇捏了捏手指说到:“其实我本来也无法接受,我甚至还说他那样我娘知道了肯定生气,可舅舅他很苦,这些年,外人总以为我舅舅对我娘有执念,其实根本不是,是他希望我娘能托梦给他,答应他,他实在太辛苦了……”

    “托梦?”苏悦儿轻笑:“这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选择就好了,干嘛要别人来干涉?我看,他是借此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来反对自己吧?只可惜这种往往是越陷越深!”

    白子奇眨眼:“你能接受?”

    苏悦儿看了白子奇一眼:“我有资格反对吗?相爱是他们的自由,我,管不着不是吗?”

    “那你就是接受喽?”

    “我从没说过我不接受啊!”苏悦儿似是无奈的转了头。

    “你早说嘛,我看你那样子,还以为你接受不了!”

    “我不是接受不了,我只是担心,我怕他会接受不了!”苏悦儿说着伸手去揉脑袋,倒把白子奇给吓到了:“你怎么了?不舒服?什么他接受不了?”

    苏悦儿忽然停手的看着白子奇:“你说,要是有一天你深爱的人变了,又或者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那你怎么办?”

    白子奇的眼眨啊眨:“你要真变了,我就陪你变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陪着你!”

    “子奇,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苏悦儿看着那双桃花眸子深吸了一口气:“那么假如有一天,我变了,我变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怎么办?”

    白子奇怔住了,他双眼直直的看着苏悦儿,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两人的耳中都只剩下马蹄声,车轴声以及各自的心跳声。

    大约五分钟后,苏悦儿已经觉得没必要去等这个答案的时候,白子奇开了口:“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杀了你,我再自杀;还有一个,就是陪你一起,作恶。”

    苏悦儿的呼吸一窒,她看着白子奇:“那你会选哪个?”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白子奇说着抓了苏悦儿的手放在唇边:“但不管做那个选择,我都是陪着你不离不弃!”

    苏悦儿闻言眼泪便在眼眶里转悠,但她很快伸手抹去了眼泪:“傻瓜,我只是假设!”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假设,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子奇异常的认真。

    苏悦儿咬了下唇:“你有没有觉得,太子爷变了呢?我很担心,若他变的太多,海二爷他……”

    白子奇的眉拧到了一起:“他会做自己的选择!”

    苏悦儿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将头枕上了大爷的肩:“是啊,那是他的选择!”

    ……

    九月十九日,苏悦儿和大爷带着红妆,易容成一对夫妇带着丫鬟,三人乘坐一辆马车由白府后门而后,绕城一圈后向官兵递上了出外敬香的路条出了平城,他们是前往薄雾谷,而另一队人马则由红门和蓝门的人精心打扮伪装成他们从正门出发,向京城前行。

    苏悦儿和大爷重走那一节路,实在顾不上欣赏沿途的风景,也没有当时的那份自在,他们快马加鞭的向前冲,沿途也没遇到那位红姑。

    “她人呢?”苏悦儿理所当然的问着白子奇,白子奇眨巴眼睛装糊涂:“我怎么知道,我现在都很担心,她会突然跳出来向你质问,为什么半年了这里还没走过一道粮?”

    “就冲我先给她的银子,她白得了就寻不上我,何况我相信,他们已经不在这里。”苏悦儿说着伸手扯了下大爷的衣领:“你最好和我说实话,人呢?”

    白子奇笑了笑:“我只是成就一段姻缘罢了!”

    “成了吗?”苏悦儿挑眉。

    “应该成了吧,反正你不也没再听到悦王的消息嘛!”白子奇说着伸嘴巴在苏悦儿的鼻子尖上亲了下,苏悦儿瞪了他一眼:“没消息可以有很多种,死人也会没消息的。”

    “那你可以当他死了,反正他现在也顾不上江山之事了。”白子奇说着嘴巴又往苏悦儿的脸颊上亲,苏悦儿当下推了他一把:“赶路呢,正经点!”

    白子奇一脸苦瓜色的眨眼:“你都五个月了……”

    “我知道。”

    “五个月了,你可以……”某色狼的爪子已经摸上了某人的大腿。

    “啊喔!”凄惨的一声嚎里,苏悦儿狠狠的揪着某人的宝贝:“亲爱的,你最好在乖乖的忍几个月!”

    ……

    九月二十九日,苏悦儿他们的马车终于到了曾经滞留过的那家客栈。这一路不管是韩城还是鑫城,因为生意的事,都或多或少的耽误了他们不少的时间,所以当这天夜里赶到这家客栈的时候,苏悦儿舒了一口气。

    因为已是深夜,苏悦儿便和白子奇早早的歇下了,红妆则向店主雇了一匹他们的马去了附近打探以求获取些信息。

    早上,休息好的两人起来,就得到了红妆的回复,这里并没人注意到有个老妪,而方圆十里内,她也没获得疑似的信息。

    “咱们得入谷!”苏悦儿立刻做了决定。

    “可今儿是大太阳!”红妆看着天摇头。

    “怕什么,我们有大爷,下雨有什么难?”苏悦儿说着招呼来店家点了些饭菜,又带了一点干粮,这才离开了客栈,走了没多久后,就到了谷口。

    薄雾谷又名迷雾谷,哪一个名字都不算错,因为从小镇一出来进入林地后,那到谷口的这条路上,就已经弥漫着薄雾,将那些高耸入云的树涂抹上了朦胧。苏悦儿看着这片薄雾与那高耸的树林就知道这里是一片原是森林,此刻即便已经是深秋见冷,这里也并非是枯黄,而是墨绿。

    当他们到谷口的时候,薄雾已经便成了浓雾,厚厚的雾层不但让视线变的模糊,也让呼吸变的憋闷。

    “老大快降雨啊!”苏悦儿用围巾捂住了口鼻,叫红妆把带来的油伞撑起,白子奇只好乖乖的站在谷口,开始捏诀念咒,没过多久,一片水哗啦啦的兜头落下来,苏悦儿低身往外瞧,也没看到有乌云压顶。

    她正疑惑怎么这无云也能下雨,就听到砰砰声,油伞被砸的同时,竟扑扑嗒嗒的还掉下来几条鱼落在地上挣扎的甩尾巴,并溅起一些水飞上了苏悦儿的脸。

    伸手拿围巾擦了脸,苏悦儿看向大爷,此时他还在专心的捏咒,让所谓的雨水哗啦啦的下,苏悦儿见状只能自己从红妆手里抓过油布伞对红妆说到:“把那鱼都串了吧,丢这里可惜了!”

    红妆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帕子,来回扭着扯了几下,就成了一个来回拐弯的布条,她将地上那些鱼儿一个个的抓了,串了腮帮后,雨水也停了。

    苏悦儿看了一眼在那里叉腰喘气的白子奇便是轻笑:“至于嘛,瞧把你累的!”

    白子奇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说下雨就下雨,我只能把附近的水搬过来下一场,幸好这谷里有个湖,要不我还真没地方搬水来,这搬水如搬山,乃是相逆的事,累着呢!”

    苏悦儿笑了下:“知道,瞧瞧,鱼都给人家搬来了,等会儿到了谷里,若是条件可以,给你炖个鱼汤好了!”

    白子奇一听就笑了:“太好了,我还没吃过你亲手做的鱼汤呢,出外能吃到夫人的鱼汤,真是划算!”

    苏悦儿嘿嘿一笑:“那个,还是叫红妆给你做吧,我,我大着肚子,不方便!”说完她立刻指向周围:“瞧,雾淡了!”

    白子奇虽然很可惜苏悦儿现在不方便给他做鱼汤,他吃不上,但也心疼妻子,便也没当回事,此时瞧见那雾已散,自是说到:“走吧,咱们赶紧进去,到了内里就好了,别在这里逗留,不然过一会雾又起来了!”说罢便冲在前头,而苏悦儿则吐了下舌头心里念叨:还好,还好,叫我做鱼汤,你敢喝,我可不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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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里想起一件事,说给大家分享:我家大爷不会做饭,某日琴儿发懒,叫他把米饭蒸好,我出去买点熟食回来吃,他答应了,等我从菜场回来,舀米饭吃的时候才发现,米饭是夹生的!一锅米饭倒了可惜,再闷了一会也不咋地,后来给了我家馒头(苏牧),结果第2天,我家馒头拉肚子一整天,自此后,但凡我叫大爷做点和做饭有关的事,他就会无耻的对我说,我做的你敢吃不?馒头都拉肚子哦!于是我只能自己去做……

第二百八十九章 姑奶奶是属螃蟹的

    一场水祭,薄雾谷这会的雾还真薄了,白子奇走在前,苏悦儿属中,红妆在后,三人便这般入谷。因着之前白子奇是入过谷的,只是当时应是跟着太子爷,又怕被毒王不爽而扣下,他便特意绕开了毒王的居所,所幸运气不错,当时也没碰到他养的那些下人,如今专程来找,自是奔着居所而去,却也没遇见谷中人,而随着他们行走,沿途雾是越来越淡,一些栅栏篱笆的也就越来越清晰。

    苏悦儿一路走来环顾,便发现这里种植了许多的植物,大体可以判断多数为含毒素的种类,于是想到培养有机磷的条件,她断定那毒王真把这里变成了毒谷基地,专门研究毒了。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栋竹屋,说一栋丝毫不为过,首先它的类型算是吊脚楼,其次它这架构竟是两层,有他们脚下的位置远远的看去,很有乡情别墅的味道,只不过待走的近了,才发觉这个别墅此刻有点悲剧,很多架在屋顶的茅草,藤毡都七零八落的散在周边,最高处的屋顶破了个大洞,甩打着一些竹片,而下层房的竹墙竹门上,则有些发黑,似被烟熏火燎过一般。

    三人对视一眼,白子奇一个纵跃攀上了附近的高树,居高临下的探视,红妆也在附近转悠翻找,苏悦儿则伸手撑着腰静静的打量,因为她看的出来,这地方发生过一场爆炸,至少顶是炸破的,门壁上的焦黄见黑,成散射状的渐变,都证明在爆炸后,这里还有一些烟雾生成,应该是还有明火,但可能因为有大雨,火是灭了的,但还是熏黑了一片。

    “屋内没人,狼籍一片!”白子奇从树上跳下来,红妆也跑了回来:“周边也没人!”

    “进去看看!”苏悦儿说着走在前,当下三人便绕进了这吊脚楼内。

    一层除了灶台净房外,很多的房间里都是瓶瓶罐罐,苏悦儿发现周边有些手套,便抓来带起,在一堆落了尘土的柜子里翻腾,继而又把那些瓶瓶罐罐的拿来看。

    “这些有什么看的?还不都是毒!”白子奇显然明白过来这屋里的东西,自是皱眉摆手,他此刻希望他的苏悦儿能别碰这些东西。

    苏悦儿笑了笑:“我知道是毒,但我也想看看,有没什么化学物质,毕竟这里发生过爆炸,我需要明白这是一场意外事故,还是他们被人暗算!”苏悦儿说着抓了个罐子,取了瓦碗瞧看,便发现内里竟是装了些硫磺石。

    她蹙了下眉,捏了块出来瞧看,而后便往二楼上去。

    二楼上的布局很像睡房,没楼下那许多的瓶瓶罐罐,可走到那间爆炸过的屋子,苏悦儿却有些迷糊,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咦”。

    “怎么了?”白子奇担心的走到她身边,投以探问的目光。

    “这布局明明就是个睡房啊,没那些材料,也更没提取与蒸馏的器材,可是怎么会有个锅或是炉子在此处?难道他喜欢在卧房里煮东西?”苏悦儿轻轻的摇头,眼里迷糊。

    “锅?炉子?”白子奇闻言看了下四周,注意到竹墙上有不少的铁片,便是走上去瞧看,继而拿了一片下来,发现铁片上黑黑的焦炭物,指甲一刮就似粉尘般的落。

    “按照内里的表现情况来看,应该是曾有个铁锅或是铁炉子之内的东西熬制着什么,放在……这个地方!”苏悦儿依照内里的破坏表现,站都了那个破洞的下方,此刻这里有不少焦炭一样的黑灰在地,也有些变了色的瓷片颗粒。

    “楼下明显是储存室,工作室则在一边,睡房设置在这个位置,他没道理会在屋内设火或是炉啊……”苏悦儿分析着捏了捏手指头:“毒王不会翻原则性错误,这不该是他的意思……”她口里呢喃着扫眼四周,却忽而注意到顶棚那黑乎乎的一层似乎有被划过或是刮过的痕迹,她急忙的摆手叫来白子奇指给他:“你跳起来看看呢?是不是有划痕?”

    白子奇闻言起跳,顺手扯了块竹片下来,苏悦儿接过一瞧,果有轻痕甚至还一点黏糊的蛛丝。

    “是她?”苏悦儿口里才嘀咕一句,就听见外间哗啦一声,似有东西落下,当下白子奇弹射而出,红妆也扶了苏悦儿赶紧奔出来,结果就看到门外,白子奇伸手相拦而不动,对面一根细丝掉着一只上白下蓝的蜘蛛,它前四个细腿撑着一个网,后四个腿急速的搓动,与此同时它前腿撑的那个网是越来越大。

    “雪蓝蛛!”苏悦儿一瞧这巴掌大的个头,这两抹色彩,便是激动的出声,而那蜘蛛仿若听的懂人话一般,一顿之后,手里的网子便迅速的被它自己扯回了肚子里,她的身形又大了一圈。

    “这……”白子奇一时有些纳闷,不解的扫了一眼苏悦儿,红妆也是紧张的就往前一步挡住了苏悦儿,而苏悦儿却是伸手拉开他们:“它是自己人!它是周和安的姐姐!”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把白子奇同红妆弄了个懵,但雪蓝蛛此时的下腹也已变成白色。苏悦儿立刻上前伸手,那雪蓝蛛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天啊,你在这里就好,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黑婆婆呢?”苏悦儿出口就问,下一秒,雪蓝蛛的股后一股细丝抛出贴上附近的一个树,它自是也弹飞了出去,苏悦儿眼一转大喊到:“带我去找黑婆婆!”

    那雪蓝蛛立刻开始左右弹射,苏悦儿伸手一拍白子奇,白子奇便将她一把抱起,与红妆快速腾跃,三人便随着这只蜘蛛辗转在林地里,也就是片刻就到了一汪湖水边,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草屋,白蒙蒙的,明显是用蛛网粘合了大量的枝叶苇草搭建而出的“临时房”。

    “黑婆婆在那里面?”苏悦儿询问着指了那临时房,白子奇自是把人抱到跟前才放下,双脚刚一落地,那临时房的蛛丝抽动,很快“一扇门”就表现了出来,苏悦儿看的清楚,内里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妪正是那黑婆婆。

    “黑婆婆!”苏悦儿唤着人往前去,到了跟前才注意到黑婆婆的一条腿上缠了许多的蛛丝,而她人眯缝着眼瞧清楚了来着便是激动的喊到:“白大奶奶!”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似是伤到了嗓子,苏悦儿一到跟前就抓了她伸出来的手:“黑婆婆,你还好吧?”

    “好,好,我这老婆子还没死!”黑婆婆说着眼扫到苏悦儿身后的人便是瞧了眼苏悦儿说到:“这位就是白大爷了吧!”

    苏悦儿点点头:“是,他是和我一起来找你们的下落的!”当下苏悦儿简单的说了周和安要她来找她们的事,并将那血书也拿了出来。

    黑婆婆躺在蛛网内将那血书看了,便是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门主安然无恙,太好了!”

    苏悦儿微笑而言:“放心吧,好歹他是门主,自保绝对没问题,现在也不过是怕燕儿出事,才将就在那里,你们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黑婆婆把那血书平铺在身上,雪蓝蛛便落在了其上,当下黑婆婆便半闭了眼睛而讲。

    原来,她们一行到了薄雾谷那天正赶上下雨,所以直接就入谷未作停留,可到了谷里才发现,谷中毒王她老人并不在,而谷里那些帮毒王制毒的徒弟们也都不见了,就是下人也只剩下两个,还在那竹屋不远处挖着大坑。

    燕子上去询问才知道,就在他们来的几天前,毒王收到了一封信便把大家集合了起来,不讲原因的把徒弟们都散了,下人们也支走了,他们两个是被他专门留下来挖个大坑的,说挖好之后就可以走。

    燕子细问没问出所以然来,而那两个下人已经把坑挖好了也就出了谷,因为这里有许多的毒物,周和安又是和燕子来拜见毒王的,所以他们也就没打算离开,想着先安顿在那里等毒王回来。

    这一等就是七八天,毒王没等到,却被燕子把这里许多的好东西给翻了出来,献宝一般的给了周和安,两个人一时在这谷里找到了共同语言,也到欢乐,她黑婆婆也乐得和雪蓝蛛一起看他们恩爱生情。

    没过多久,燕子从谷里翻出了一些她也没见过的东西,两口子正研究呢,却得到了红门的传者送信,知道白大奶奶请他回去商议事情,两人便也打算回去的,可是偏巧此时他们却收到了毒王的飞鸽传书,要他们留在谷里什么也不要乱动的等他回来。

    想着毕竟是来得毒王同意的,他们决定见过毒王后再离开,可毒王的信是到了,人却迟迟不到,十来天后未见毒王,却又得红门相催,周和安便商议要不燕子留下,他先回平城看看是什么事,大家觉得可行,便准备用过午饭后送周和安出门,可就这之间,燕子与周和安在屋中温情之中不下心装到了一处机关,结果却发现了许多至宝毒物,当下燕子就希望周和安能帮她再提升一级功力,周和安本不愿,但架不住燕子相磨,不得以就陪她练功,可谁知练功中,毒王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往房里奔,似乎怕燕子碰了他的什么东西,但燕子每次和周和安练功之后,两人都难念有所云雨,黑婆婆怕撞见尴尬便拦住门口,拉扯之间却是轰隆一声乍响,气浪冲击而来,她便晕了过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一条腿断了,而燕子,毒王,周和安三个人全不见了。

    她吓的大声叫喊,以为人被炸没了,但雪蓝蛛却告诉她,人是被四个黑衣人给抬走的,它当时也被震晕了,想拦拦不了,只能看着三个昏过去的人被抬出了谷。

    之后就是雪蓝蛛和她打算出谷去找他们,但走到这湖边的时候,黑婆婆完全撑不下去了,之后发热啊,生病啊,总之就是黑婆婆无力出谷,雪蓝蛛就在此给她做了个蛛网的临时房,给她从那旧房子里找了药出来给她疗伤,还用蛛网捕鱼给她吃,一人一蛛就这样在水边生活了差不多两个多月。

    “原来是这样!”苏悦儿听了在旁轻叹,那黑婆婆一脸惭愧之色:“都是我老婆子误事,腿断了,就出不了谷,她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也不肯离开,却想不到,门主竟被人囚禁,而更有人用门主夫人来威胁门主!”

    “好了黑婆婆,门主现在无事你大可放心的,燕子也不是没本事的丫头,我相信她也不会有事,很可能有人将他们互相作为人质相挟,使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苏悦儿说着把黑婆婆摊在身上的那张血书小心的抽拿回手里,冲黑婆婆说到:“如今周门主的血书已经送到,他托我去救燕儿,而我呢,也正好要上京,自是要去救的,只是他血书上写,去救之前务必要我找到你们拿一样东西,说是有用,麻烦你们还是给我!”

    当下苏悦儿伸手指到她不认识的那个符号上:“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个,嗯,这是什么东西?”

    黑婆婆没看那血书而是看着苏悦儿轻轻一笑,此时那雪蓝蛛却已经开动八条腿直接爬上了苏悦儿的肩头。

    “这个东西我们无法描述,但可以给你,只是你有没这个福气却要看造化了!”黑婆婆说着似是看向那雪蓝蛛,苏悦儿立刻转头,就看到雪蓝蛛的两个前腿抬了起来,口中也伸出了两个细细的小螯,闪着幽兰色的光。

    苏悦儿眼一转刚要开口,却是一阵疾风吹来,吹的她都差点都向前栽,而那雪蓝蛛则被吹下了苏悦儿的肩头,直接扒在那蛛网临时房上。

    风立停,一双手抓上了苏悦儿的肩,白子奇一脸紧张的挡在她的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白子奇所问也是苏悦儿想问,那黑婆婆的眉头一蹙:“我们又不会害她!”

    “我不觉得!”白子奇说的很不客气。

    黑婆婆叹了口气,看了眼雪蓝蛛后才说到:“这个符号代表的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种力量,通蛊之力。通常雾门中的人要有先天灵力,加后天的修习才能壮大这股力量,白大奶奶先天无此引,后天之修更无时间,门主要我们给你这个,就是要我们把力借于你。”

    “借?”苏悦儿张大了嘴:“我听说传功,也听过引导,还没听说过有借的说法!怎么,这通蛊之力还能借了还的?”

    黑婆婆点点头:“当然,只要雪蓝蛛借你的躯体为蛊,你便会有通蛊之力,掌握她的蛊术,等到它离开你的身体,这通蛊之力也自是还个干净!”

    “你们要拿她的身体做蛊?”白子奇自是激动起来,这可是他老婆啊,现在这一个人一个什么鬼蜘蛛竟要拿她做蛊,他如何能接受,当下怒目圆睁大有要砍杀的意思。

    “不做蛊,她如何能通蛊?白家大爷,难道您以为现在我们还有时间慢慢给尊夫人开始教习通蛊之力?”黑婆婆毫不客气,一点也没用人家老婆的不好意思。

    白子奇眯着眼说到:“这通蛊之力不要也罢!”说着转头看向苏悦儿:“就凭咱们自己也能救他出来不是?干嘛要什么通蛊之力?”

    苏悦儿明白大爷的担心,但她更明白周和安一封血书专门要自己回来得到这个力量,必是因为这个力量有很大的用处,否则也不会叫她来跑这一趟,而自己的本事,周和安也是很清楚的。

    心中因为明白这个,苏悦儿并没出声应了大爷,也没就直接说答应,她反而伸手捏了下眉心问到:“那四个人,你们可记得他们的长相?有什么特征?”

    雪蓝蛛发出了沙沙之声,那前四个爪子也不断比划,当下黑婆婆的头微微几点后,在沙沙声一顿后说到:“她说她当时也只是瞧到四个人黑衣打扮,看不清楚脸,不过,它能辨别他们的命数,若是给她瞧见,定能认出来!”

    苏悦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们要拿我做蛊给我通蛊之力,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可是,我现在有五个月的身孕,这般做会不会伤及我的孩子?”

    白子奇一听苏悦儿竟说相信,便激动的去扯苏悦儿的袖子,而苏悦儿看了白子奇一眼投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此时黑婆婆也抬了下巴说到:“我们不是那种自私的人,若会伤及你的孩子,别说我们愿意否,就是门主也不会叫我们这般做的!她若拿你做蛊,你就是她的寄主,你会获得她所有的灵力,以及蛊术,别说百毒难入你身,你就是坐在那里招招手,也能借蛊术而做许多,总比你自己拿着身板去用刀的强!”

    苏悦儿眨巴了下眼:“问个问题,我会,像她那样用蛛丝飞檐走壁吗?”苏悦儿问的时候脑袋里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蜘蛛侠……

    “当然可以!”黑婆婆说着冲苏悦儿一抬头:“白大奶奶可愿意为蛊?”

    苏悦儿一笑:“我信你们!”

    白子奇还是不放心的伸手去拉苏悦儿,苏悦儿回头冲他一笑:“子奇,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周和安是我的朋友,他为我可以命都不要,我也相信他不会害我。如今他有难,不管是从私人的友情,还是神门的大局,我们都必须出手,而他专门要我来得此力,定是我要救他就需要此力傍身,所以,通蛊之力我必须有,至于安全,你放心吧,我相信她们!”

    白子奇紧张的抿了下唇,还是不放心,而此时那雪蓝蛛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似是表达着什么,于是黑婆婆撇着嘴开了口:“她说,你如果真的不信,可将一点蓝门灵力也放进白大奶奶体内,若她有加害之意,凭忍术里的血洗之法,她也会被你除去的!”

    白子奇闻言打量了下那蜘蛛,冲苏悦儿说到:“你说她是周和安的姐姐?”

    苏悦儿当下只能简单的说了下过去的事。

    “怪不得你会知道血洗之法!”白子奇说着冲那雪蓝蛛忽然就点了个头:“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你未成蜘蛛前,我们应该有过一面之缘!”

    雪蓝蛛发出沙沙的声音,黑婆婆做了翻译:“是啊,当年曾一起救了一城百姓之粮!”

    白子奇笑了下冲苏悦儿点了下头,便是转了身,苏悦儿知道大爷算是妥协了,便主动走到那蛛网跟前伸了手,于是雪蓝蛛再次爬进她的手,顺着胳膊到了她的肩头。

    “我信你们,事不宜迟,动手吧!”苏悦儿很大方的说着,全然无一丝担忧,白子奇则紧张的忍不住回头观看,就看到那雪蓝蛛再一次露出了细小的螯,当它变的幽兰之时就直接咬上了苏悦儿的脖子,而后那雪蓝蛛的身子渐渐的就便成了透明,而后苏悦儿伸手抹了下脖子处,活动了下脖子便冲白子奇拱手:“多谢白家大爷体谅,蛊已成!”

    白子奇一下就愣住了,看着苏悦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而此时苏悦儿嘿嘿一笑,伸手拉了白子奇:“瞧把你吓的,我不过是逗你的,那些话,是她在我脑袋里和我说的,我学给你看啊!”

    白子奇闻言还是上下打量苏悦儿,把苏悦儿瞧的忍不住掐了他一把说到:“差不多了哈!”

    白子奇虽是被掐的疼,却也因此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白家大奶奶,现在你已经有了通蛊之力,可御万虫,可听虫语,更掌有蛊术,还请您救出我家门主及其夫人!”黑婆婆说着就努力的颔首,苏悦儿瞧了自是动手扶了她:“别这样黑婆婆,咱们都是神门之人,可是一家人!不过你这腿伤还要养……”

    “不必担心我,我现在已不是两个月前,照顾好我自己并无难处的!”黑婆婆说着便要站起来,苏悦儿哪里会让她折腾,便摆了手:“行了,你也无需如此逞强,我叫人去红门找两个人来先接了你出去再说!”当下苏悦儿吩咐了红妆出谷去最近的鑫城调人,自己则让白子奇把黑婆婆给架回了那间竹屋。

    虽是有一间有个大洞,别的房间都还好,回来一歇着,这便肚子饿了,于是红妆串来的鱼便是午饭,但苏悦儿不会做啊,而黑婆婆又不方便,她正打算要不要厚着脸皮叫白大爷去弄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做鱼的方法,苏悦儿便明白这是雪蓝蛛的意识。

    当下她主动表示去做鱼汤,所幸白子奇很自觉,到了灶房就当火夫,苏悦儿要怎样的火候他就给怎样的火候,而苏悦儿也特意在大爷的面前露一手,将三条鱼全部去脏洗净后就削成了鱼片,只入烧滚的水里一汆,就十分的鲜嫩可口了。

    就这三条鱼,苏悦儿一气的汆,烧,煎,分别做了三个口味,三人中午饱餐一顿后,也就在竹屋里休息,待到入夜的时候,红妆带了人来,苏悦儿嘱咐她们明日里接人出去细养后,也就叫红妆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老天下着蒙蒙细雨,他们就出了薄雾谷,从那里出发直往京城而去,七天后在碧水镇与先头部队相遇,做了一番调整与部署后,合二为一,直赴京城。

    十月十二日这天正午,苏悦儿一行终于到了京城,按照汪大人的信中意思,苏悦儿都不好花时间去参观京城,只能直奔汪府,结果有意思的是汪大人竟不在府中,而听下人说,汪大人于两天前入宫面圣,这人就还没回来过。

    苏悦儿只能留下了帖子,离开汪府,住进了刚刚买下来的宅院中。休息片刻后,带来的人在府中打扫,苏悦儿则拉着白子奇就出了宅子,去参观京城了:她是打算实地考察下自己选定的地方合适不合适。

    结果他们两个才到最繁华的街道上,就已经听到大街小巷的在议论京兆尹的府上又出怪事。

    苏悦儿拉着白子奇打算寻一处去听听最新的动向,却不想三匹马飞奔而出,两人闪过一边刚刚避让开,苏悦儿的脑海里就是雪蓝蛛的警示:是他们,这是那四个人中的三个!

    苏悦儿立刻去张望,却只能看到烟尘中模糊的影子,她想要叫白子奇去追,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听到这茶楼里相近的一桌人所说的话语。

    “听说第一世家不日就到京城,你们猜猜白家所来是不是想要在京城里也打出个字号来?”

    “这不是废话嘛,现在但凡大点的城镇哪个没白家的新生意,瞧着意思,白家是不打算做粮业,想一门心思的捞大钱了!”

    “哎,我听的可是另一个消息,好像是宫里面召见人家来着!”

    “真的?”

    “我也是听东家说起的,好似是采买的公公给我们东家漏了风,哥几个你们寻思寻思,白家如今别的生意做的这么红火,宫里面又召见,会不会是要撤了白家经粮的手?”

    ……

    苏悦儿和白子奇对视一眼,两人自觉的离开那家茶铺,只是白子奇欲望前走,苏悦儿却要往回走。

    “怎么,不瞧瞧你选的地儿了?”

    “瞧,不过不能这么瞧!”苏悦儿说着扯了下身上那套的一身粗布衣裳:“咱们回去换了行头大摇大摆的来!”

    “这是为何?”白子奇不解,苏悦儿却笑:“这年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姑奶奶要做个属螃蟹的,横行霸道的来,叫想动我们的人先掂量掂量!”

    “你是担心皇上会撤了白家的粮业?”

    “不,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撤的,要知道,我们那个世界有一个名人说过一句话,掌握了石油,就掌握了国家,而掌握了粮食,就掌握了天下的人,这是白家的重中重,我不会丢弃,而皇上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若动白家的粮,就是自己要生乱!”

    “那你这是……”

    “我要大摇大摆的来,一个是为自己的生意造势,一个,也是要告诉汪大人和皇上,咱们来了,而且是大摇大摆的显摆来了!”

第二百九十章 皇上那老小子!

    白子奇冲苏悦儿笑了笑,点头就拉着苏悦儿往回走,他好歹也是摸爬滚打过几年的,岂会不明白苏悦儿的意思?她说要大摇大摆,这有心显摆,就是想让大家明白她没至高的觉悟往上爬,也没低人一等的耐力,只要让她显摆满足了虚荣心,她就只是一个虚荣的女人而已。

    主动送上弱点,主动送上七寸,就是要给对方一个错觉:尽在掌握!

    当然,苏悦儿也有意的把自己的血盆大口给亮了出来,简单明白的告诉注视者:我不给你惹事,但你想欺负我,让我不如意,那可没门!

    当下两人匆匆回了别宅,不但换过了行头,更一改起先的院落布置要求,不再是什么雅致贵气,而是全部要奢华风,并且苏悦儿还生怕下人领会不来说的十分明明白白:“说清楚了,就是那种暴发户的奢华,感觉就是在显摆!但奢华归奢华,可不要精致!只要给人感觉,咱们家很有钱就是了,但是也不能太没品味,真格的成了土包子,可对不起第一世家的名头,都明白不?”

    下人们哄笑着点头说明白,苏悦儿就和白子奇坐着华丽的马车招摇过市去了。

    有句老话,说的是在繁华地带丢砖头,一砸一个有钱人,在京畿重地砸砖头,一砸一个官。苏悦儿和白子奇都是明白人,以往入京城大家都该低调的去做人,四处走下门子,熟络下感情,今次放开胆子的高调举动,的确扎眼的惹人嫌,甚至能被念成笑柄,但关系到大局,两人也还真就不在乎。

    于是六匹马在前面开道,三辆马车在中,最后还追跑着小厮,这逛街的架势可比的上四品大员出行,所差也不过敲锣举牌的威仪罢了。

    两人摆架子,捏姿态在京城里逛游起来,不多时,全京城都知道白家人到了,这两口子正包下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清了场子的用餐呢!

    放下筷子,苏悦儿摸着肚子靠向大椅:“有没觉得这一路行来咱们的被关注度挺高?”

    白子奇笑着点点头,喝下一口汤,手指了指楼下说到:“高!这不,马上就有人找咱们喽!”

    苏悦儿挑眉:“哪路的?”

    白子奇耸肩:“未知!”他话音才落,苏悦儿就已听见楼中梯板被踩踏的砰砰响,显然是有人急跑而来的,不多时房门口就有了声音:“白家大爷大奶奶,有人找您二位!”

    “进来吧!”白子奇招呼了一句,门扉被推开,当下一个小厮进了来,冲着屋里这两位扫了一眼,便欠了身:“白家大爷,白大奶奶,小的是汪大人府上的,我家大人得知您二位到了京城,特命小的来传话,请白大奶奶您速到宣武门去候着。”

    苏悦儿眼一转:“汪大人回了府?”

    “尚未,我家大人这几天都在宫中未归,您二位一到京城,我们就去了宫门处带了话进去,这会也是从内里传出来的信儿!”小厮不慌不忙的说着,苏悦儿点点头,看了眼红妆,红妆立刻摸出银两来上前塞进那小厮的手里,苏悦儿便言:“辛苦小哥儿了,我们知道了,稍后就去!”

    那小厮十分自然的把银子接了入了袖袋,冲着二位欠身这就往外退,不过退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出声说了一句:“我家大人说了,还请速到!”

    苏悦儿点了头,那小厮也就走了,掌柜的直接把门给拉上,就听得到他两人咚咚的下楼声。

    “这么急?”白子奇已经眉头锁了起来。

    “是啊,急了点,我还以为皇上要晾我个几天才见呢!”苏悦儿说着起了身:“得,走吧,我本想引这些人到我跟前来凑一凑,没想到打头阵的却是皇上!”

    付了账出来,苏悦儿和白子奇上了马车,因为当时为了显摆,苏悦儿就带了两身衣服和自己的妆盒上的马车,所以这会她也可换装的,可是她并未换衣裳,而是把身上的锁子飞刀取下给了大爷,之后把一些宝石珠花取下,换上了一套八支的梅花簪若扇一般插于发髻后,又把那张珍珠帕也给拿了出来,叫红妆给她固定在额前。

    “你这样太过扎眼了吧?”白子奇瞧着苏悦儿那一身华丽的料子本就有些担心,又见她这么一头的东珠,可就更加的不放心,但苏悦儿摆了手:“无妨的,反正是第一世家,我若打扮的不奢华,可对不起第一的称号!再说了,这去了宫门处,能不能见到皇上还两说,但入了宫可就带不了武器,我那幸魂不到万不得也不想召唤出来扎眼,所以索性多弄些簪子,珠子的,也方便不是?”

    “你是担心这个?不怕的,我可隐匿了陪在你身边。”

    “不必,我觉得弄不好,等会儿会有人来找你的!若你跟着我去了,别个找个空,只怕弄不好,反倒惹事。”苏悦儿说着伸手在白子奇的脸上轻拍:“放心吧,我这趟八成就是先演练一遍面圣的规矩,毕竟这都下午了,宫门不是黄昏就落锁的嘛,很可能正式见是在明儿个!”

    白子奇点点头,也觉得是有这个可能,便拉了苏悦儿的手往她的掌心放了一样折叠成方形的符箓:“若万一有变,你应付不了,可用这匿风箓藏住你的身形。”

    当下白子奇贴着苏悦儿的耳朵说了咒语,苏悦儿听了点点头轻笑:“我以为只有五行符箓呢,还有超脱五行的啊!”

    白子奇没答她的话,只伸手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肚子才轻声说到:“无论如何,还是要多加小心!”

    ……

    马车停在宣武门,苏悦儿便扶了红妆下车,此时宫门口出一位公公瞧见她们两个便上前来一甩拂尘问到:“来的可是白家大奶奶?”

    苏悦儿自是答了是,那太监将苏悦儿从头到脚的打量完后便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汪大人请洒家到此候着您来,先引您入宫,您既然来了,那就请吧,就是这位丫头进不得,不妨一个时辰后再驾车来次等候。”

    苏悦儿听了忙冲红妆摆手,红妆也赶紧的应着躬身,当下的太监转了身走到宫门口,把腰牌拿起来一亮,守门的侍卫便允他入内,苏悦儿有样学样也把那金令牌拿了出来,侍卫瞧了也是放行,两人一前一后的入了石门,而后才是走的角门,穿过长长的甬道,当眼前豁然开朗时,苏悦儿才确定自己是到了皇宫里。

    她的位置自是一个角落,但也能感觉到这皇宫的威严:黑色与金色的相叠里,雕龙壁与浮龙楼都是高高矗立,投来压迫之感,尽管这皇宫的气势与明清的紫禁城相比在雄伟壮阔上是差了些,却也因为大量的高层对角楼与足有四层楼高的宫墙形成合围式,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感。

    苏悦儿随着太监走,直到走完一面龙壁后,才看到尽头处是一个大约三米左右的门洞,那里还有好些侍卫。

    “白大奶奶,汪大人就在那门后的集事处等您。”那公公指着前方说了一句,苏悦儿便稍微走快了一点凑上前去:“公公辛苦!这里可已是皇宫了?”

    那太监点着头:“当然,不然您何须令牌出入啊!”

    “哦!”苏悦儿应着声装作看稀奇的样子,扫着四周,那公公瞧见她如此,便撇着嘴的说到:“这是外宫,您这么瞧可成,等过中门您可不敢这么瞧,不然宫里的侍卫可会认为您有不轨之心的!”

    苏悦儿听了立刻一个劲的点头:“明白,明白,多谢公公您的提点!”说着从袖袋里摸出锭银子塞进了那太监的手里,太监笑嘻嘻的拢进了袖袋里,十分好心的说着:“白大奶奶也不用怕,进宫只有一切照规矩来,是不会有事的!等下过了那小门,汪大人就会陪着您去礼部学那面圣的规矩,继而做个登记,就会排出您面圣的时候,只是要看是今个还是明个了!”

    苏悦儿一听和自己所料差不多,也就不在多话,跟着太监到了那门洞前,再亮了一次令牌,这次侍卫查的细,是把令牌拿过去翻看后才还给苏悦儿放行的。

    过了这洞门,苏悦儿便看到了一长排的房子,不少的人忙忙碌碌的或抱或提着一些厚度不同的文书本,账册之类的跑前跑后。

    “您,这边!”太监引了一句,人已经迈步进了廊拦,走过这排房子是一个拱门,拱门后便是绿瓦红墙的院落,这里也好些穿着鱼服的人来往。

    “严总管!”有人瞧见这太监开口招呼,身子都是欠着,顺势的瞧见了苏悦儿便是一顿,继而点头无言便是全了礼貌,苏悦儿也只能跟在这太监后面见人就点下头,心里却咋舌:总管?这是个哪门子总管?都要到宫门外接自己?感情宫里这总管也是一抓一大把?

    就这么走过了两间房,来到最里的一间,太监比划了下等的姿势,自己挑起了门帘先入了房门,苏悦儿依稀听到是说她的到来,便把左右扫看了一边,而此时门帘一掀,那太监冲苏悦儿说到:“进来吧!”

    苏悦儿只能照做,入了这房后,才发现这房其实是个通道,内里竟是一个走廊!不过是纵向的!

    跟着太监走着走廊的时候,苏悦儿觉得这外宫很有些故弄玄虚的味道,正想询问那太监还要这样绕几次的时候,前方奔出一个身影来,正是那穿着海潮鱼服的汪大人!

    “汪司隶!”严公公一见汪大人便是这般称呼,苏悦儿起先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太监乃是唤的汪大人的全名,待看到老太监那佝身谄媚的姿态,才忽然想起最初这太监说的是汪大人让他到宫门口迎她,这才明白过来,这司隶是个官职,只可惜她的确不大明白这官职属于哪种级别的。

    随着太监一起躬身,苏悦儿刚欠身,那汪大人便冲他们摆手:“免了!”继而到了他们跟前,冲那太监就说到:“严公公劳驾您去皇上那边招呼一声,说白家掌家的大奶奶到了,看明日里陛下有没时间召见,若有的话,劳烦您去亲自打这个招呼排一下,哦,对了!我这一日都忙的没机会过去,也烦劳您给陛下说一声,他老人家要的北境一地的核查文书,明个一早我就给递送过去!”

    严公公当下一个躬身:“汪司隶,瞧您这客气,洒家这就去招呼,只是白大奶奶还要领去司礼监……”

    “我顺便就带她过去了,反正我也要去那边,顺手的事!”汪大人说着一笑,冲那太监点了头,当下的,严公公竟二话不说的是迈步朝前,几步之后就去了跟前的门洞里,走了!而汪大人则冲苏悦儿一抱拳:“对不住了白大奶奶,您今个来我都没在府里,让您白跑了趟!”

    “客气了大人!”白大奶奶浅笑:“您是朝臣忙的是国家大事,我不过一个平头老百姓,皇上他老人家几时空了想见就只管招呼,我等得起,国家大事可等不得!”

    “白大奶奶体谅!”汪大人笑着转了身,手一指,还是那个严公公消失的门洞:“请这边!”当下便领着她进了那门洞,待穿过后,花圃曲廊立刻显现了出来,苏悦儿这才发现,这里一下就没了那种压抑之感,反而是一片园林,景色优美。

    “您刚才随严公公走的,那是外宫,各周遭的是一些办事的院落,这是宫中园,穿过这个才到内宫,也就是皇上的宫院,不过我要带你去的是司礼监,它在内宫,却是内宫的边上!”汪大人边走边说,一路给苏悦儿做了介绍,待快把这个院落穿过了,苏悦儿才大致的明白,原来整个钺国的皇宫如同一个“品”字,而这个“品”字则还装在一个“回”字里,先前走过的外宫就是那个回,现在他们穿过院子才能走进这个“品”字里,而这个“品”字,左下的口乃是办公区域,六部的办事处全在这里,而右下的口乃是包含东宫在内的三大宫,也就是太子寝宫,皇子们的宫殿以及采选秀女入住的掖庭宫,最顶上的那个口,才是皇上的区域,前朝后殿,两侧嫔妃,最后乃是御花园。

    汪大人礼貌性的给苏悦儿介绍了皇宫内的格局后,便把她给带到了三个口之间的地方:内廷。这里有十二监,司礼监为首,便在当中。

    汪大人才到跟前,那些门房见前的太监们就十分客气的招呼,苏悦儿这心里就再一次思量起司隶是个啥职务,等到一位趾高气昂的老太监从内里走出来,瞧见汪大人也欠身的时候,苏悦儿确定,这个司隶的官很大很大,弄不好和宰相之类的差不多。

    “韩大总管,您受累了,这位就是中境平城的白家掌家白大奶奶,严总管受我所托去了皇上那边回禀,我就把人先带过来了,您给教导一下规矩,我这边呢,还要去印绶监一趟,就不打扰了,半个时辰后我再过来看看安排,您看可成?”

    那韩大总管立刻笑嘻嘻的开口:“汪大人说成,洒家还能说不成?您只管放心去!”

    汪大人闻言便冲苏悦儿说到:“白大奶奶您且在此处学仪,大约半个时辰后,我再过来接您,看看那边能否给出信来,是几时见!”

    人都到人家的地盘上了,只能客随主便,苏悦儿自是乖乖地说是,未几,汪大人走了,这韩大总管朝内比划了一下,便是昂着脑袋入了内,也没说对苏悦儿多客气。

    苏悦儿心里冷笑着随了进去,一入内就发现这是个很空很大的殿,不过殿里倒没什么金碧辉煌之感,只是防治了一些宫灯而已。

    “你且这里候着!”那韩大总管交代了一句,人就入了一边的隔间,苏悦儿不好做什么也就干脆杵在那里。大约三分钟的样子,韩大总管出来,手里捧着一本册子,冲苏悦儿问到:“白苏氏可对?”

    苏悦儿点头:“民妇正是白苏氏。”

    “家中排行第几?闺名为何?”

    “家中排行为长,闺名为月儿。”苏悦儿才答完,那太监就走到跟前伸了手:“令牌!”

    苏悦儿只得又摸出来,结果那总管拿着放在那册子上,似是比对着什么,大约一分钟后,把令牌还给了苏悦儿,就转了身回了那隔间,再出来时,则是带了两个女子出来。

    “白苏氏,照规矩进宫要搜身的,因着你是严公公接来的,又是汪大人陪到此处的,想必也没谁敢对你搜身,但到了司礼监你要学仪,为的就是接受皇上的召见,所以我这便要照规矩的搜身,你那边请!”当下这韩大总管就指了另一边的隔间,那两个宫女就一个在前一个在旁相扶。

    苏悦儿明白这是少不了的程序自是去了那边搜身,带确定身上无有危险物,一件件的穿回来再出了隔间的时候,那韩大总管一改脸上冷若冰霜的傲气,反倒笑嘻嘻的走到殿中,冲苏悦儿开始讲要如何的跪,如何的拜。

    苏悦儿知道宫里要学仪,但对于司礼监她却是知道的,毕竟看了那么多年的电视剧,她还是知道这十二监乃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之责,她的学仪就该是随堂的太监来教她,可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这位太监,被称韩大总管,一身的紫袍色彩艳于其他,其上的纹路也十分的特别,这足以告诉苏悦儿他的身份不低,但这么一个身份不低的大总管竟然亲自教她学仪这未免奇怪了点。

    但奇怪归奇怪,脸上却不好表现,苏悦儿就乖乖的跟着学,只是她此时有身孕,又五个月了,跪礼十分的不便,所以没几回,她便有些不耐烦,干脆的从袖袋里把一个金锭子拿了出来给了这太监。

    韩大总管也不客气,笑嘻嘻的接了,可跪礼依然没免,还是叫着跪,苏悦儿正想说两句好话,或者装动了胎气得了,就忽而从先前韩大总管去过的隔间里跑出来了个小太监在韩大总管耳边低语。

    苏悦儿想听,却有些距离,并不知那小太监说了什么,可韩大总管则摆了手打发了小太监原路回去,人则走到她跟前说到:“白大奶奶也学的差不多了,洒家体谅您这身子,也就不教下去了,您随我来,去内堂歇歇,少时,汪大人会来接您!”说罢就比了个动作,指着那隔间。

    苏悦儿心说,老娘还真是来遛弯的!人还是照规矩的去了那隔间,当下注意到里面是好几排的高柜,而走过这些高柜,却是一个小院,通着北方。

    韩大总管将她引到一件房前:“大奶奶进去歇着吧,洒家还有事,就不陪了!”

    苏悦儿只能道了声谢谢便进了内里。

    这房间很普通,和自家的客房也差不离,苏悦儿转了一个圈瞧见了净房,这小解的欲望就冒了上来,她赶紧的出去想找那公公问问这个可用不,却发现门前已经没了韩大总管的身影,当下也就折身去了那净房小解。

    刚解脱的提回裤子,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苏悦儿迅速的穿衣,待好了出来就瞧见屋内的大椅上坐着一个老者,拄着一把白色的拐棍,裹着厚厚的貂皮披风,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苏悦儿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上下打量此人好判断该如何称呼。

    这人一脸苍老,面颊消瘦,那花白已稀的发在脑后一束,松散的扎着个东珠绳,同他脸上的褶皱看起来充满了沧桑之感;他着一身墨绿色的锦衣,其上全是福寿之纹,腰间扎着一条同色的嵌玉束带,脚上则穿着一双鹿皮靴。

    这般打扮,说贵气,也不是特别贵气,还显得一些随意,可你说随意吧,他的发虽少,发丝却梳的整齐,毫无一丝乱发,更别说他那衣服上毫无褶皱了。

    苏悦儿再扫此人面部,便注意到他的脸上已经有几个老人斑,而下巴上的胡子,少是少了点,却还是有的……

    苏悦儿眼一转,便是扶着那净房的门边就开始下跪:“民妇平城白苏氏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老头一顿,发出一丝淡淡的笑声:“万岁?若万岁多寂寞啊!”

    苏悦儿跪在地上这脑子就有点蒙:这真是皇上?可不是皇上,谁能穿着这么随意的衣裳出现在这里还无冠?还有胡子?

    “起来吧,你如何知道朕是皇上?”他的话语带着一份老人言语的那种颤颤悠悠,并无什么威严之感。

    苏悦儿此时低头而答:“民妇猜的!”

    “猜?”老人家的嗓子里浮出一丝无趣:“怎么个猜法?面相?”

    苏悦儿听出老人腔调里没了先前那种悠然,便眼珠子一转说到:“其实也不是猜,就是瞎蒙……”

    “噗,哈哈!”老人家笑出了声:“看来你挺会蒙的,起来吧!别跪着了!”

    苏悦儿应着声扶了门边站起来,便听到老人家的声音:“来,过来坐吧,陪朕……不,陪我说说话!”

    苏悦儿闻言就是一顿,本能的抬头去瞧,瞧了才想起来,没的允许是不能抬头看皇上的,又赶紧低下,结果又听到了老头的笑声:“哈哈,瞧你,都瞧了一遍了,也没想起规矩,这都瞧看二遍了,才想起,你这个时候低头不晚了?”

    苏悦儿低着脑袋摆手:“不晚不晚,我这叫亡羊补牢!”说完她又一把捂上了嘴,一脸担忧的看着老头。

    “噗嗤!”老头又是一笑:“又想起哪一茬要补?”

    “民妇,民妇说了‘我’……”苏悦儿说着缩了脖子,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而皇上却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苏悦儿也开始跟着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他却猛的把手里的拐杖朝地上跺了一下,顿时他就收了笑,看着苏悦儿说到:“白苏氏,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他这话问的并不严厉,脸上也没露凶狠之色,而是问的很轻很随意,就好似说,你饿了没一样,但是偏偏这句话又似一把刀一般,直愣愣的丢了过来,叫人的内心会哆嗦一下。

    苏悦儿眨巴了下眼,脸上浮起微笑:“皇上这话,民妇不懂……”

    “我说过了,要你陪我说说话,不是陪朕说说话,你还有什么不懂呢?”皇上说着把手里的拐棍举起敲了下旁边的椅子,苏悦儿这会才注意到,皇上拄着的拐棍竟是象牙做的。

    “坐这里,和我说说话,说说,心里话!”皇上再一次的重复着,苏悦儿捏了捏手指头,迈着步子过去,在椅子跟前站了站,便干脆的一屁股坐上了,也没照礼仪的只坐个边。

    “呵呵,好!”皇上笑着点了下头,再看苏悦儿:“回答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苏悦儿点点头:“是,有那么个意思。”

    皇上的身子明显顿了下,而此时苏悦儿说到:“有句俚语叫做老小,说的就是老了人就会和小孩子一样,喜欢找个玩伴。”

    皇上没出声,只眨眨眼,于是苏悦儿接着说到:“人小的时候,父母养孩子,就特别的费心,等到父母老了,做子女的就会把老人也当成小孩子,费心的去照顾他们,这就是一种还恩的方式……”

    “你常这样哄你的婆婆?”

    苏悦儿点点头:“是啊,只可惜,她太精明,与其说我哄她,不如说她逗我,我就没哄成功过,挺没意思的。”

    “听起来挺可惜的,不过没关系,等你回去了,你就告诉她,皇上那老小子受过你的哄!”

    苏悦儿闻言便是心到了嗓子眼,她看向皇上,急速的判断着事情会往哪个方向走,而此时老皇上却冲苏悦儿说到:“你说我活的过今年这个冬天吗?”

    --明天是平安夜,我会早早更新的,而且,会更新的比较多,爆发给大家!-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帝王的招数

    苏悦儿的心在砰砰的响,充斥在耳膜里似鼓一般。

    杀人无数,静待无数,她早已如同一个走钢丝的人,习惯了在那细细的生死之间展露自己华丽的舞姿,她的心可以冷漠无情,更可以坚如磐石,但这一次,她心头莫名的浮着一层说不清的感觉……

    似是恐惧,因为这个疑问句好似一把小小的剃须刀一般放在颈动脉处,虽单薄短小,却可以收割性命;似是同情,因为此刻身边这颤巍巍的老者,好似风中之烛,已逃离不了飞烟之时;似是纠结,因为这个问句,不管答哪个,都似脚下浮冰一破,将会坠入冰渊……

    心中充斥着太多,这使得苏悦儿一时无法回答,兀自的嘴唇翕张了几次也没发出声音来。

    “有这么难吗?”老头说着把额头抵在了自己拄着拐棍的手背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苏悦儿的手指搓了搓:“民妇不是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不懂医术,实在判断不出……”

    “那你就猜,不,是瞎蒙,瞎蒙一次好不好?”他说着抬了头,一双被下垂的眼皮几乎包裹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笑意。

    苏悦儿轻笑了下:“若要民妇来蒙,那自是说您活的过的!”

    “是为了哄我而蒙?还是为了保命而蒙?”老头才问出一句,忽而咳嗽起来,未及一张脸上都挣出了浮红,而此时苏悦儿也听到这屋外有脚步声在不安的走动。

    “咔……”老头咳的一张脸红的成虾,忽而嗓子里发出一声异样的声音,苏悦儿见状本能的将右手夹成空心掌(贝壳状)直接拍上了老头的背,当下老头咳出了一个带着血丝的痰于手中帕子上,而与此同时门口冲进来一个人,正是那韩大总管。

    他单掌劈山直冲苏悦儿面门打来,苏悦儿本能的偏头闪开,人身子却冲着韩大总管前进一步,那右胳膊立刻缠绕抓了韩大总管的手肘,而左手就要往韩大总管的咽喉而去,但当她的手刚触及韩大总管的咽喉时,她已经明白过来这位误会了自己,立刻手往后撤,倒在韩大总管的肩胛处推了一把,把力卸掉的同时也把韩大总管给推了过去。

    而韩大总管在劈掌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老者的眼神已经手里的手帕,便也明白是自己鲁莽了,所以也无变招,就这么让苏悦儿给推了出去,人趴上了前方的大桌上,撞出一片声响。

    苏悦儿此刻已经卸力,收手站住便言:“韩大总管误会了,皇上只是一口痰卡在了嗓中,我帮他加力咳出而已。”

    那韩大总管狼狈的站直刚要言语,却注意到老头转了下脑袋,于是他话也没说,就低着头出了屋,倒把苏悦儿给弄得有些微怔。

    “你有能力躲开,也自是知道外面是有人的,可这种情况下你却敢给我拍背?你就不怕他们丢进来的是飞刀,就算发现是误会,但也已经为时已晚,你难以躲开!”老头说着把那张帕子随手的丢在了一边,显然已经对其上的血色很麻木了。

    苏悦儿搓了下手:“我这人倒霉倒惯了,真要避不开就那么死掉了,我也只能认呗!”

    “你这般邀功很冒险!”老头淡淡的笑着。

    “我那个时候可没想着你是皇上!”苏悦儿说着自己就坐下了:“要真想着,就那犹豫的功夫,他怕是都进来给你拍了吧!”

    老头眨眨眼:“你现在和我说话自然多了!”

    苏悦儿一顿,也笑了:“打了个岔,倒把拘谨给丢了。”

    “丢了好,丢了有些话就能说个透彻了!”老头说着看了眼苏悦儿:“你说我能活过这个冬天不呢?”

    苏悦儿一听这老小子把话题又给扯回来了,当下撇了下嘴说到:“您何必这么一遍一遍的问?我不是太医不知道您的身子什么情况,若说您指的是那些风雨,这也得问您的侍卫啊!”

    老头呵呵一笑:“你不是接了那个榜单吗?”

    苏悦儿一时无言只眨巴眼,而皇上接着说到:“他们也曾是我手里的宝贝,尽管已经传给了我儿子,但有些事是瞒不了我的。”

    “您要这么说,我能回答的就是,尽我所能!”苏悦儿也不藏着掖着了,她话音一落,皇上的拐杖砸了下地:“好!”

    苏悦儿瞧着老头,就见他慢悠悠的哆嗦着手将那拐棍拿了起来指着一边角柜的抽屉说到:“那里面有个东西,你帮我拿出来!”

    苏悦儿动了下眼珠子,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她慢慢的拉开了抽屉,便看到一个黑色的漆盒,方方正正。

    “拿出来!”皇上吩咐着,苏悦儿说了声是,就把盒子往外拿,这一拿就发觉这还有点小重。

    待拿出来后,她便捧给皇上,可皇上却说到:“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苏悦儿闻言便想打开来瞧,但老头摇了手:“这东西你回去看吧,出去的时候让汪大人帮你拿着就是。”

    苏悦儿心中很好奇,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忍,便点了点头表示答应,继而将东西顺手放在了旁边,毕竟这东西还是有点小重的。

    苏悦儿的举动让老头的眉眼抬了抬,继而他一笑说到:“白家忠心不忠心,这对我而言,从来不是个问题,就是对皇上而言,也本不是个问题。可是,皇上他老了,皇上的身边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若他张口动爪,就算伤的了他们,也会自身流血,而最重要的是,他经不起一点折腾了,懂吗?”

    苏悦儿点点头:“懂。”

    “但愿你是真懂!皇上现在就只能闭着眼装睡,他只有睡着那些觊觎者才会露出他们锋利的爪,你说是不是?”老头的眼里透着一丝深邃的目光,即便他的双眼都老的只剩下了缝,苏悦儿也能感觉到那一丝深邃的目光带着寒意。

    “您是故意的?”苏悦儿询问的同时,心里却有一种重压感,好似这老头转身就会丢给她一个沉重的包袱,如山一般的那种沉重。

    “呵呵。”皇上没回答,反而是用力的撑着那拐棍站了起来,那曾经魁梧过的身躯就在这衣服里轻瘦着,让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个只要一阵大风吹来,这个老人就会被刮跑一般的弱不禁风。

    “我老了,只能指望着我的孩子,只是老天报应,她只留给了我这么一个儿子!”老头说着又咳嗽了两下,而后才说到:“红门也罢,还是你们整个神门在看着,我统统不管,我只想说,让百姓们安安稳稳的吧,保钺国不一定要等到国之将倾!”说着他转了身想外挪步:“做你们神门该做的,保住钺国,保住这姬家的江山!”

    他说着人已经站到了那门前,可是他并没拉开门离去,反倒站在那里轻轻的问到:“成吗?”

    苏悦儿捏了捏指头:“从白家来说,我们是钺国的民,自是希望国家安稳,从神门来说,我们有责任护卫钺国,所以帮太子爷守住这片江山,我们也不会推卸,只是……”

    “什么?”皇上转了头,将一张侧颜留在苏悦儿的视线里。

    “只是历代的王孙最爱做的就是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的事,所以,我更加情愿的是,做一个看戏的人。”

    皇上那拄着拐棍的手晃了晃,人慢慢的转来过来:“难道时至今日,我对白家的好,还不足以说明我对白家的信吗?”

    苏悦儿一笑:“好?”

    “好的方式有很多重,有些事,我也要顾全大局……”

    “可您的冬天之后,将是新帝的春天啊,他容不下我们了。”

    老头的眼闭在了一起:“这个,你不用担心的,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事!”

    苏悦儿的眉挑了一下,转了头将眼神落在那个漆盒上,而此时皇上又说到:“龙儿自幼就个白家走的很近,他若伤白家,我也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但为了让你们安心的护佑于他,我能做的都做了,不是吗?”

    “说句不敬的话,历朝历代过河拆桥的太多了,我若真动手保护了太子爷,就怕将来太子爷给我们来个论功行赏,我们这第一世家再落个名头,只怕就功高震主了……”

    “白苏氏!”皇上略有些中音的出声打算了苏悦儿的言语,继而他抓着拐棍的手不断的张开抓紧,就这样反复了几回后,他忽然睁眼盯着苏悦儿说到:“那把钥匙都在你的手里,宝玺在手,真正该担忧的人应该是我吧?”

    苏悦儿抿了下唇没出声,只看着皇上,哪怕她此刻心跳的很快,她也让自己的脸上没有意思的紧张。

    这般的对视大约两分钟后,老头笑着摇头说到:“她可真会挑人!”说着转了身,一只手放在了门上:“白苏氏,你是不是怪我当初拆撒了你们?”

    苏悦儿一愣,不明白皇上这话啥意思,心头更想着难不成当初皇上做了什么事,结果就听到皇上轻飘飘的说道:“我知道他心头装着你,可是你和贺阁老比,谁能给他一个支撑之力?所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有些事,谁也无法预料,而今我更要借你们的手来守护他,白苏氏,你现在难道还在为此怨恨着我吗?”

    苏悦儿闻言翻了白眼:“没,我现在很高兴的是,能嫁给白子奇为妻。”

    老头点点头:“那就好,只要你不恨我,那就好!”说着他叹了口气:“老小老小,老了就要做个孩童被哄着,那你们可要好好的哄着我!”说完他拉了下门,开出一条缝来,那韩大总管立刻上前将他搀扶,而他却伸手拍了下韩大总管的肩,继而推了他一把人往前行进了对过的一间房。

    门帘子一放,站在跟前的韩大总管就转了身大步的走回到这件房里,直接伸手就把门给拉上了,而后他看着苏悦儿说到:“我们之前只做了学仪,您学的很好!”

    苏悦儿眨眨眼点了头,那韩大总管又说到:“那白大奶奶您就这里稍微歇歇吧!”说着他转了身把皇上留下的那张帕子捡拾了起来,直接收进了他的袖袋里,人就往外去,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也顿了身子地说到:“您是聪明人,对吗?”

    苏悦儿撇了嘴:“韩大总管请放心,民妇这一下午的就杵着跪来跪去的,这会累的只想赶紧找处地儿,歇着了!”

    韩大总管闻言满意的拉门出去了。

    看着韩大总管也出去了,这苏悦儿便有些头疼,回身抓了那漆盒她很想打开,但想了想皇上说的话还是选择了忍耐,自己坐到一边脑里去盘算这皇上跑来和自己说这么一番话,算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去煽动神门出来保护他儿子?

    苏悦儿在哪儿乱转脑子,就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声,未及韩大总管在外敲了下门:“白大奶奶,汪大人来了!”

    苏悦儿立刻站了起来,此时汪大人也进了屋,结果手里竟抱着四个大大小小的漆盒子,当下眼一瞧到苏悦儿手里并为抱着漆盒便是一愣,再看到那盒子在一边后,便快步的走过去,把自己手里的四个给摞了上去。

    “汪大人,这……”

    “白大奶奶,韩大总管说了,您已经学仪完毕,随时可以接受皇上的召见了,一会我送您出去,这两天劳烦您尽量别外出,一旦这边排出来几时面圣,我这边可就要通知您,并接了您的!”

    苏悦儿听汪大人这么说,这心里更嘀咕上了:面圣?难道刚才那个不算?这是走走过场?

    “白大奶奶,您听明白了吗?”汪大人出言而问,苏悦儿点点头:“明白了,就是等通知等您派人来接我!”

    “对!”汪大人说着抱起了那些漆盒,连着苏悦儿的那一个:“咱们走吧!”

    苏悦儿瞧着汪大人的动作心里越发的想到一个可能,当下便点着头随着他出了屋,韩大总管此时则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站在一边训斥着几个年纪不小的太监,瞧见汪大人出来也只是冲他点了个头而已,彼此之间也没先前的那份点头哈腰的样子,这就各忙各的了。

    苏悦儿跟着汪大人出了内廷,穿过了宫中园,两人刚走到那集事处,就看到严公公坐在一角廊拦处,无聊的甩着拂尘口里哼哼着什么曲调,当下汪大人就开了口:“呦,严公公,您怎么在这儿?”

    那严公公立刻起了身冲着汪大人一欠身便是谄媚之色:“洒家在这儿还不是过来先支个信儿。”

    “信儿?”汪大人自是一脸好奇色,可那严公公冲苏悦儿一点头后,便反倒打量了那几个漆盒问了起来:“汪大人您捧着这些是……”

    “哦,都是从印绶监那边请来的印,符,我亲自带去京兆尹那里把那个冒乱的案子给了了去!”汪大人说的十分随意,当下竟冲严公公说到:“诶,您正好手空着,不介意帮我抱一会吧?”说着转了身扫了下苏悦儿的肚子,那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想让别人帮吧,还不成。

    严公公将拂尘挂到腕间,十分痛快的帮忙:“瞧你说的,这有什么难,要不是印绶监的东西有死规矩,您何劳自己抱着?”说话的功夫就从汪大人的手上抱了两个漆盒过去。

    “是啊,有啥法子呢,就是要劳驾您把我送出去了!”汪大人说着呵呵一笑,迈步向前同时又接着说到:“诶,对了?您刚才说是给支个信儿,什么信儿啊?”

    严公公抱着盒子与他同行:“哦,不是皇上要见白大奶奶嘛,洒家刚才回去报知皇上,皇上说让贵妃娘娘选个合适的日子,人就说累了歇着去了,贵妃娘娘知道您叫小的去给白大奶奶插期,就专程带着洒家去了躺内务府,选了个午饭后的空荡给白大奶奶排了期,所以啊,明个白大奶奶午后面圣!估计明个一大早,信儿就送出来了!”

    汪大人听了便是笑:“果然还是严公公的面子大,竟能让贵妃娘娘操心着去帮您的忙!”

    “哪能啊,还是贵妃娘娘对白大奶奶很有兴趣,说她的妹子尚在白家做小呢,还说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要请白大奶奶吃顿饭,所以就叫我来招呼一声,让白大奶奶明个早些来,她赶在皇上召见您请,先和您说说话!”严公公此时已经转向了苏悦儿言语,当下苏悦儿听了便是笑着福身:“那可劳驾公公您代民妇向贵妃娘娘先谢恩了!”

    “好说好说!”严公公笑得很客气,苏悦儿眼一转从手上抹下一个戒指来这边直接上前抓了那严公公的尾指给戴了上去,那严公公呵呵一笑,自是口里念着客气两字。未几三人到了那门洞处,汪大人把手里的漆盒直接就摆到了那张大桌上,又把严公公手里的漆盒抱过摞在其上,然后拿出了一份文书来,上面自是写着借出的五样东西。

    当下侍卫便拿下第一个这就打开查看核对,看着没错,才合上放在了一边,又去看第二个。苏悦儿瞧着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大安心,想着万一等会那盒子里是个什么要命的东西,侍卫查了说是栽赃嫁祸怎么办?可再一想,抱过盒子的只有汪大人和严公公,似有又赖不上自己,这才安心下来,而此时他们已经查看到了第三个盒子。

    就在此时苏悦儿听到了一些整齐的脚步声,未几便看见一队侍卫从洞里过来,为首的一个瞧见严公公和汪大人便是抱拳作揖,两下称呼后,那个小小的把总扭头看见那边侍卫还在慢慢的核对,两位大人带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等在这里,便是出言催到:“磨磨唧唧的,看快点,没看到两位大人这边等着呢嘛!”说着他还一招手:“快点,换班的换班!”

    把总先催,继而又说着换班,当下查看的人也懒得查看那第五个盒子了,直接把文书还给了汪大人,东西也自是让抱着走,于是汪大人冲严公公道了谢,这便抱着五个盒子带着苏悦儿进入了外宫。

    两人一直不说话,直到从宫门里出来,这宫门并不查验东西,只是查验令牌,见有也就放行了。

    两人一出宫门,便瞧见那里候着一辆马车,一顶轿子,自然马车是白家的,另一个是汪大人的官轿了。

    “白大奶奶在下还要去办事,就不想送了,您就自行赶路吧,明个一早自会有车来接您的,您可早起!”汪大人冲苏悦儿说着话,眼睛却是瞧着顶上的那个漆盒冲苏悦儿撇撇嘴。

    苏悦儿明白这里是宫门前,便十分痛快的说了告辞的话,人就上了马车告辞而去,汪大人则带着五个漆盒上了官轿往另一头行。

    她们的马车径直奔回了别宅,一到府里,下人便告诉她,她前脚走,后脚宫里来了人接了大爷出去。

    “宫里?”苏悦儿听着微微有些愣,那下人补充道:“是东宫的人,走的崇文门入的内里。”

    “大爷有没什么交代?”

    “走时说,您若回来了,就在府里等他就是。”

    苏悦儿点点头打发了人去,自己窝回了寝室里歇着。

    这次带出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他们可以说全是红门和蓝门的精英,所以苏悦儿出去的这一个时辰里,府里就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做了布置,这使得苏悦儿一回屋就被一堆的金色刺了眼,她看看那屋里的东西,忽而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眉夫人房中时的那种感觉,竟和此刻差不离。

    伸手揉了下额头,苏悦儿便被红妆扶去了床上歇着。她枕着枕头任红妆给她轻轻的揉腿,自己半眯着眼去想明个见贵妃,自己会遇上什么麻烦,这么思想着正迷糊间,下人来报,有人送来了一个纸条。

    苏悦儿当下拿到手一敲,便从红妆吩咐到:“你去这上面说的地方取个东西来,别打开,直接带回来给我。”

    红妆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便出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她抱着那个漆盒跑了回来。

    “没被人跟着吧?”苏悦儿现在完全能想到这个漆盒里的东西十分的重要,自是出言询问,红妆把漆盒送上:“放心吧奶奶,这里还有咱们红门的人,早把盯梢的给隔开了!”

    苏悦儿点点头:“别大意,叫人去盯那些盯梢的人,摸摸来路。”

    “是!”红妆应了声出去,苏悦儿便瞧着那漆盒有些犯愁。

    打开还是不打开呢?

    苏悦儿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便开始观察着盒子,在颠来倒去细细的观察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后,苏悦儿更抱着那盒子摇了摇,便听到内里有东西轻轻的撞击。

    有空间余地就好,说明不会有什么东西是被压死的,一旦打开就会触发机关!苏悦儿心里做了这样的分析后,才一摆手召唤出了幸魂,用刀刃一点点的把锦盒打开,明显的是怕有什么意外。

    但是她白担心了一场,她用了三分钟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把盒子打开后,才发现自己把皇上想的有些太坏,那盒子里根本没什么机关,不过那盒子里的东西却叫苏悦儿有些无言以对。

    那是一片瓦,一片铁铸的瓦,其上在铸造时,已经用模具给留下了字迹的轨道,此刻被人用朱砂把轨道涂了个遍,使得那写字迹份外的清楚:“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而这铁瓦的另一面也用刀在其上刻了受赏者乃白家白苏氏,也是用朱砂描了红的。而这个铁瓦的下方更有一行小字注明,另有一半与此吻合,所书之容相同,留于宫中印绶监内。

    “丹书铁券?”苏悦儿口里念着这四个字,一脸的痛苦之色。

    这东西好不好?绝对的好,那是免死金牌啊,就算作奸犯科也能保住一条命!她苏悦儿所知的也就是通过电视晓得清朝的时候,这东西除了谋反一律能救,而现在这个钺国,也有这个东西,上面还没写除谋反的字样,说起来实在是宝贝!

    可苏悦儿却知道这个宝贝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奋不顾身的去给太子爷当爪牙,去保护他,那么将来假如太子爷要来个过河拆桥,这也是足够保命的东西,这说白了,就是那块免死金牌要逼她去当打手,去当刀,甚至去当炮灰!

    这当皇上的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苏悦儿烦躁的在心里念叨,她实在很忧心,太子爷要是真想杀她,靠这玩意是不是就真的有用,毕竟一个人若真要决定除掉你,那方法可太多了,这东西说白了,也就能救一次明面上的杀害罢了!

    心里正烦躁呢,门外有了叽喳的声音,苏悦儿一听便知道是大爷回来了,当下快速的把这玩意收进了漆盒,而大爷也一脸疲态的进了屋。

    “如何?你没事吧?”苏悦儿瞧见便上前问话,大爷长出一口气:“怎么可能没事,太子爷知道我到了京城,和我伸手要钥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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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人》作者:峨嵋,书号:1793826

    女王之道,御人为下。一生致力于拐卖人口、奢侈腐败、包养弱小,蹂躏枭雄的伟大事业。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有狼,后有虎(平安夜额外大加更)

    “你给了?”苏悦儿直接挑眉。

    “给了,不给我能回来嘛!”大爷说着揉揉脖子:“我先前也想不给,还想着要不推到你这里,拖上一天是一天,可我才入东宫,墨红就动用了幻术哄了周围的人入梦,告诉我最好今天就把那钥匙给太子爷,他说这些日子来太子爷不大对,有时会比较易怒,许是皇上的状态愈发不好,他快撑不住了。”

    “那你就给了?”苏悦儿激动的抓大爷的胳膊:“那怎样?他会不会察觉?”

    白子奇笑了笑,摇了头:“放心吧,咱们不会有事的。”

    苏悦儿闻言白了大爷一眼:“你说的轻巧,那东西毕竟是咱们仿造的,你就是再精心的去仿造其上的每一个花纹,那也是赝品,我可担心太子爷有什么东西不说出来,开锁的时候有什么讲究,结果咱们不知道,他一试,试出个假来,咱们这边可麻烦……哎,要不是为了周和安,我也不必这么早上京,弄的现在手里还少个压着他的山!”

    “别担心了,绝不会有事的。”大爷说着冲苏悦儿一笑:“因为我给他的是真的那一把!”

    苏悦儿本来还只是叹息,闻听此话就瞪着大爷:“你把真的给他了?那我们怎么办?”

    “别激动!你听我说!”白子奇伸手把苏悦儿往怀里揽:“咱们也做了几把假钥匙了,虽然最后一把我用灵力来仿制,的确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但我和你一样,总担心这里面还有是不是还有咱们未知的秘密,那么如果有,我们一旦给了太子爷假的,那我和你,咱们白家,甚至是红门都立刻成了太子爷的敌人,就算我们不这么想,他也会如此认定,这便是个大的问题,所以我在墨红告知我太子爷最近的状态不好后,才觉得把真的给他,就是怕这个时候,咱们万一撞到他状态最不好的时候,那真会把自己弄到一个举步艰难的地步……”

    “我能理解你的出发点,可是你把真的给他了,我们还能拿什么来做一道砝码,一个节制的力量?”苏悦儿蹙着眉,一脸的懊恼之色。

    白子奇伸手抹上她的眉心,一边抹平她皱起的眉头一边微笑而言:“好歹我也是个商人,算计的本事可不差,你觉得我会傻的给自己不留条后路吗?”

    “你做了什么?”苏悦儿把大爷的袖子扯的紧了一些。

    “你看!”大爷说着从怀里小心的把那小小的一个金棍子拿了出来:“这是咱们仿造的那个,当初咱们在钥匙凸起的部分往后退了一点的,如此一来他得到了便打不开,可是现在这个已经被我临时修正成了正确的位置,也就是说,如果不存在其他的开法与限制,我这把也能打开那个匣子,但是现在太子爷手里的那把真钥匙他打不开那个匣子了,因为,我把那把真钥匙上的凸起,摔掉了一块,现在太子爷手里的真钥匙可是一个受损的钥匙!你说?他如何开的了匣子?”

    苏悦儿瞧着大爷那一脸的笑容,眼珠子急转:“太子爷打不开,可那钥匙又是真的,他便会懊恼,便会想法子开那匣子,或告诉你方法让你帮忙,或者直接利用你通金之术叫你给打开……”

    “不,他尚不知道我能通金,在他眼里通五行忍术的只有我小舅舅!”

    “那他会不会去找你小舅舅海二爷?”

    “大约会吧,不过,我小舅舅也未必能帮他了。”白子奇说着脸上的笑淡了一些,苏悦儿却没注意,只摇着脑袋:“虽然海二爷也得我信任,但他若心里头有那位爷的话,我可真担心了,要知道有句老话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我很担心他会犯杀的去帮他……”

    “小舅舅不会的,他分的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不会让我们陷入危难的,何况,再过些日子,就算我小舅舅赶来了,真的迷糊了想去帮他,却也难了。”

    苏悦儿点点头:“也是,我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自是会赶紧的发展,争取早点捏住一国经济之喉,那么就算那个时候他要海二爷打开,倒也不怕了,毕竟那玉玺就算可以正名他的一切,但百姓要吃饭要穿衣要活着,他若没钱,空有个血统证明又能有什么用!”

    白子奇闻言伸手揉了下苏悦儿的脸:“就你点子多!”

    苏悦儿一笑自是闪开来往屏风后去,而白子奇的内心却是低语:再过些日子悦儿就会发现她体内灵力的变化了,若她会知道随着时间的变化,海二爷将不再具备忍术之力时,又会怎么想?

    “子奇,你来!”苏悦儿在内里招呼大爷,白子奇自是不再想下去的去了屏风后,便看见苏悦儿坐在床上,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漆盒。

    “这是什么?”白子奇上前边问边要打开来看,可苏悦儿伸手压住那盒子冲白子奇说到:“在你看这东西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司隶是个什么官?”

    “司隶?”

    “对,我今天入宫就瞧见他们这般称呼的汪大人,之前我只知道他是钦差来着,宫里好些人都对他低三下四的巴结,他的职务是不是和宰相差不多?”

    “差很多,而且完全不一样的。”白子奇当下给苏悦儿解释:“司隶一职的全称乃是司隶校尉,它是一个特有的职务,是专门负责监督京师与各地方官员的监察官。这个职务是武职二品的官,比起宰相的文官一品可低了不止一级,但是!”白子奇冲苏悦儿轻笑:“这个职务却又让宰相都要对他忌惮三分!”

    苏悦儿一转眼:“我知道了,是因为弹劾,他是监察官,应该可以弹劾百官!”

    “你只说对了一条,他的确可以弹劾百官,而且朝堂之上,他更和御史中丞,尚书令有专用之席,被称为‘三独坐’!但真正叫大家忌惮的是另外四条!”

    “是什么?”苏悦儿已经完全来了兴趣。

    “这一,他是京畿重地的大掌柜!第二,他是皇上的心腹,最信任的武将!第三,他的身后有一只两千人的私兵,那是皇上给他的独立在所有军队外的私兵,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他令司州事!”

    “啊?您能不能说的明白点?”苏悦儿立刻就有些迷糊了。

    “加上弹劾这一共是五条,这五条可是相辅相成的,这么说吧!如果说皇上是东家,那他就是大掌柜,正是因为他是百官的监督者,他又身在京畿重地,搜罗百官的情报,那可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而且因为他的搜罗,使得百官都会担心他的弹劾,因为他是皇上最信任的武将,是皇上的心腹,那么他一旦弹劾谁,皇上可以说九成都会准查的;他因为是皇上的心腹,被皇上非常的信任,皇上才给他一直独立在外的军队,虽然人不多,只有区区两千人,但这两千人,大都是官徒隶,不畏权势,不惧苦难,且本事极高,所有有这么两千人,一旦皇上要查个什么案子,剿灭谁,废掉谁,这两千人足可速去速回的解决掉,快入闪电,叫人防备不及!”

    “这么说上次来咱们白府挖地的就是这私兵?”

    “对,这私兵可享受的是皇上亲兵的待遇!而且这个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就是那个令司州事……”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司隶校尉作为京师官员,不仅监控着三辅、三河、弘农,而且有独立权利领司州事务,那么就意味着这支司隶队伍有相对独立的大后方,在某些方面不受京师节制,可以自给自足,也可以作为战时的大本营,当京师哗变时,可以近距离为皇帝提供可靠寓所,说白了,司州起着监控京畿要害,保护皇上的作用。”

    苏悦儿当即撇嘴:“是啊,保护皇上,可要是他起了谋反之心,岂不是伤害皇上最容易的人,想必要夺宫也会易如反掌吧?”

    “所以这个人是皇上的心腹,是他一辈子最信任的武将!”

    “这么说来,只要他的心向着皇上,向着太子,那贺阁老根本没机会作乱嘛!”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贺阁老有更强大布局呢?还有按照冰红发给咱们的信上诗所暗示的种种境况,倘若是在银蛇火龙邀功的时候,有人趁着烟花齐放之时对皇上出手,那皇上一死,只怕哗变即成,他所保也就剩下个太子爷,而太子爷也在那时遭遇了暗杀的话,你说他能保住谁?他自己吗?”

    “拼死奋战的怕是没几个,尤其这种都没了盼头的,八成就是率兵投降,妥协于新君了!”苏悦儿说着摇摇头,脑海里出现皇上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便觉得他说的装与不装,怕也只是说的好听,而更多的应该是向现实的妥协。

    “所以说现在汪大人就是皇上的护身符,只要皇上不出意外,那么只要汪大人不背叛,贺阁老等人想要哗变也很难,只要皇上与太子爷不会出现意外死亡的话,其实我们要担心的真的不多……”

    “关键是那首诗已经几番强调那个时候,咱们也猜到这内里的安排,加之我这边还有个杀那老家伙的指令,这杀基本上是避免不了的事,就是到底是在他动手前杀呢,还是在他动手之时杀呢?”

    白子奇砸吧了下嘴:“我觉得,还是动手之时咱们杀了他好一些,好歹那也是护驾,也算大功一件!当然咱们不求功,只求不是过!毕竟若咱们在之前动了手,可等于是送上把柄啊!”

    “这个我明白,太子妃是他的女儿,万一日后太子妃还是做了皇后,那要整死咱们可够我们大家费力去防的。但若在动手之时杀他,这个其实也很有风险,毕竟出一点差错的话,那可是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的,完全不能像在他动手前下手那般可以慢慢布局,心思缜密!”

    “世间事都是如此,岂能两全其美!”白子奇出言安慰,苏悦儿却干脆问起他来:“你这趟去了东宫怎么没问问墨红那信是谁的手笔?或者问问冰红也好,到底谁和谁勾结着!”

    “墨红不知此信,冰红并未告诉他,至于冰红我一时还没能见到她,只能再找机会!”

    “找机会,钥匙给了他,冰红就该回来才是!”

    “可是冰红现在还在那边装一个产妇,不生产,如何回的来?”白子奇说着摊了手,苏悦儿的脑海里却闪过了眉夫人,只能摇下头甩去她的形象,继续冲白子奇问到:“对了,当初你帮我看过那个榜文的,我问过是不是恶人,你说是,可是我好像也没听到过贺阁老做过什么坏事!”

    “听闻?若让你听闻到了,那就是皇上要下手了不是吗?可皇上这会都病的不知成了什么模样,他所有的坏事都被压着,无人敢报敢提,你说世间的百姓能知道多少?”白子奇说着摇头,苏悦儿却忽然想到了皇上问自己那句是不是把他当三岁小儿的话,她一下就明白过来,现在的皇上,假病真病,都是病,他已经被大家开始哄骗起来!

    “怪不得他那般问我呢,看来,他已经内心承受不住了!”苏悦儿口里嘀咕,白子奇听了自是要问的:“谁那般?”

    “我今天进宫没见到皇上,人家给我做了安排明个见皇上,但很有趣的事,我在学仪中,非常意外的遇到了一个老人,他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走之前送了我这个漆盒,说内里的东西要我回家看,还说汪大人会帮我把这个东西拿出宫,结果这的他帮我拿出了宫,而后我叫红妆去悄悄的取了回来……”

    “老头?会是谁呢?”白子奇开头挠头,苏悦儿却把漆盒推到了他身边:“你自己看看吧!这东西,有点重!”

    白子奇听了自是把漆盒打开,结果一看到那丹书铁券便是傻了眼,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后,他看着苏悦儿说到:“这,这东西能给出来的人,除了皇……”

    “嘘!”苏悦儿伸手放在唇边:“他老人家说了,只叫我和他聊聊,而不是和朕聊聊,懂了吗?”

    白子奇张着嘴没言语,苏悦儿又强调到:“现在宫里可当我只学仪,并未见过他呢!”说着有把下午的事讲了个清楚,连那韩大总管暗示的强调她别提此事都说了出来。

    “诶,正好,我再问问你,宫里的总管是不是特别多?”

    白子奇摇摇头:“也许论职位,总管是很多,可宫里一准的都是喊的‘公公’,能被喊总管的只有那三大总管,也就是司礼监的总管太监,掌着印,那韩大总管就是,第二个便是内务太监首领,就是副总管,也就是你说的那位严公公,还有一个则是御前总管,你知道的那位魏总管就是,当初跟了太子爷出去的,现在也被皇上安置在了太子爷的跟前,这摆明了,就是照应着呗!”

    “你还都挺清楚!”

    “我好歹在东宫带了些日子的,加之家里可有不少这方面的书籍,也曾是阅读过的,我那记性比较好,自是记得,后来听他们一来二去的,也就摸清楚了这些!”白子奇说着伸手摸索那丹书铁券:“照你所讲,看来皇上,韩大总管,还有汪大人目前是连成一气,皇上应该是有什么担忧与顾忌,这才悄悄的见了你,与你说了些那样的话,就是想你帮助太子爷稳稳当当的接手江山,而且为了稳当,还要你去除掉贺阁老!而后你们见了严公公,他明显是另外一个圈子,而且按照你说的情况,他很可能是贵妃的心腹。”

    “汪大人看着和严公公很近,实际上是防着他的,那么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皇上防着贵妃?”苏悦儿大胆的假设。

    “也说是,也许不是!”白子奇摊手:“说真的,这个我不清楚,当时我只是顾着找东西,没和这边的事有什么接触……可惜,红门在宫里的人是有,但并非是朝堂之上,这种事只怕也难以查探个清楚。”

    “不怕,反正我也要和那贵妃会上一会,也许有些事,等去瞧了就明白了!”苏悦儿说着把漆盒捞了过去,又把丹书铁券放了进去。

    “你还要见贵妃?”

    “是啊,刚才忘了和你说,明个我一早就要被接走,先见贵妃然后才能见皇上!”

    白子奇一脸的闷色:“贵妃的安排?那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东方家的事牵扯到你身上。”

    “这种事还用问?她肯定会的!”苏悦儿拿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这个答案的,不过她倒也因此而坦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也不怕!只是咱们现在还真是不清不楚的,是有些寸步难行!”

    “难行也要行啊!”白子奇抓了苏悦儿的手:“别太担心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他们把东西小心的收起来后,就用了餐饭,日落后,红门安置在京城的一些人就传递了消息进来,都是苏悦儿要收集的一些消息。

    听完了关于铺头与商行面的消息后,苏悦儿忽然发现,关于那位任安的消息她几乎没听到什么,于是询问起红门的人,却没谁知道任安的消息,只是知道当初人是被送进了京城,被太子爷接走了,再往后自没了消息,仿若人间蒸发一般。

    苏悦儿一时又询问了最近几个月可有官员调职,撤换或是提升的,结果也不过知道有两个无关痛痒的两个小职有所更换而已。

    “啧,这算怎么回事呢?难道任安已经被解决掉了”苏悦儿一脸的狐疑之色。

    “奶奶何必担心他?太子爷岂会留着一个对手给自己呢?”打发了红门的人离去后,红妆在旁直言,苏悦儿伸手肘着下巴来回的蹭:“话是那么说,但这么无声无息的,太子爷难道没把这事报上去?”

    白子奇放下了手里的账册,插言到:“为什么要报上去?他肯定是要极力压制,恨不得无人知道才好!”

    “我的意思是说皇上那里!”

    “皇上若知道了,只怕不少人也会知道,我要是他,才不会讲出去!”大爷说着合上了手里的账册,又拿了一本出货进货的录簿翻看。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决?悄悄的杀掉?在东宫里挖个坑把人给埋了?”

    白子奇闻言抬头看了苏悦儿一眼:“那是一定!不然留着他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那我问你,只除掉他就够了吗?他的爪牙不需要动吗?”

    “擒贼先擒王呗!”白子奇说着低了头,红妆在旁点头附和:“是啊,奶奶,若任安都没了,那帮人就算想作乱也没了可捧的人,那又何必作乱呢?没了旗,想必也只能散了,哪怕不甘不愿的,也不能如何啊不是?”

    苏悦儿摇摇头:“话是那么说,可这一帮子不是贼寇啊!你们想想,这算什么,说好听点就是维护原有的血统,说不好听还不就是谋反!但谋反为何?真的为了那所谓的血统吗?屁!那就是个幌子,就是个借口,以此来煽动别人!那些当官的可都不是傻子,为了这么个理由去抛头颅洒热气?哼,真当自己是革命的英雄,是信仰的战士?我才不信!有话说的好,要钱不要命,说白了,就是冲利益而去的,不然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吗?所以他们一旦谋反,那可不是百姓起义,没了头就散的,他们只要为了利益,就是换个人只怕也会上的!”

    白子奇合了手里的簿子,他看着苏悦儿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是有些道理,可是现在他们不是还没起来吗?也许大家处于自保又蛰伏了呢?”

    “我就是纳闷在这个地方,太子爷怎么会允许他们蛰伏呢?他就不怕这些人捅他一刀?”

    “奴婢觉得,可能不是太子爷不想动手,而是没法动手吧,毕竟若要说到牵扯,牵扯的可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朝臣里大半的都怕是要动的,太子爷怕是没那个全动的能力。”红妆做了自己的猜想。

    苏悦儿点点头:“你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要是知道有人想要杀你,你会睡的安稳吗?你明明知道那个人要杀你,只是他现在还没动手,你也不知道他几时动手,那么你莫非要等着他?”

    “这……”红妆摇了头:“奴婢定会日防夜防的,若真生睡不好,只怕我还会先动手去杀掉他,怎么可能等着!”

    “那就是了,难道你们觉得太子爷是那种会等着来犯的人吗?”苏悦儿说着扶着桌边起身:“而且,那些官个个都有够狡猾,任安的事若败露出来,他必会把这些官都牵扯出来逼着他们就犯,那他们在太子爷里就是个个捏着刀的人,虽没动手,可其心必诛啊!太子爷增生会留着?就是暗杀也好,毒害也罢,重要把几个重要的关键人物先给拉下马才成?可是现在没任安的消息,也没哪个官员调动变化的消息,你们不觉得太子爷太稳的起了吗?”

    白子奇看着苏悦儿,红妆也看着苏悦儿,三人当下的目光相容后,都发现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他是太子爷,不是个什么都做了不了皇子,无为太不合理,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苏悦儿慢慢的道出了自己的结论。

    ……

    清晨,苏悦儿沐浴之后,便梳洗打扮,按照她的策略,依旧就满头的簪子与那张珠帕相结合。薄粉未施,眉也不过浅画,只为了显得自己是用心打扮过的,便让红妆给她的发梳抹了点头油弄的服服帖帖。

    “贵妃那边,若她言语嗔怪,你莫与她相横!”白子奇不放心的嘱咐着,苏悦儿轻笑:“我自有分寸……”正说着小厮在外喊着奶奶,红妆便出去招呼,转眼进来却是递过一个帖子,苏悦儿一瞧有些无语,竟是太子爷邀请他们夫妇二人与东宫做客。

    “这算不算鸿门宴?”苏悦儿把帖子递给了大爷。

    “鸿门宴是什么?”大爷不懂,但还是看了帖子,苏悦儿草草的解释了下,大爷便笑言:“他杀我们倒不至于,只是算账是一定的,想那东西打不开,他自是要来讨问的,我本以为今个他会再接了我过去,与我说起,想不到,却成邀你我同去了!”

    “可我没时间啊!”苏悦儿说着冲白子奇一笑:“只能你一个单刀赴会了!”

    “你还不是一样,见皇上可能不是大事,见贵妃倒叫我有几分担忧,也是单刀赴会!”大爷说着把帖子给了红妆:“去安排吧,就说我一定到!”

    红妆答应着出去了,苏悦儿伸手摸了摸肚子:“前边有狼,这后边有虎,还真是麻烦,咋个办?”

    “你不说了吗,走着瞧呗!”白子奇说着将头往苏悦儿的肚子上放:“昨个晚上我不过抱抱你,这家伙竟踢了我一脚!冲这份小气样,八成就是个儿子!”

    苏悦儿呵呵一笑:“儿子还不好?你们不是讲究有后嘛,有个儿子你们放心啊!”

    “话是那么说的没错,可是,我更喜欢女儿!悦儿,你给我生个女儿吧!”白子奇把脸贴在苏悦儿的肚子声轻轻地说。

    “去去,这个还没落地呢,你就想着下一个,一边去!说不定这个落地就是没把儿的呢!”苏悦儿刚说完,就抽了下脸,小家伙在肚子里可踹了一脚,同时大爷便口里笑喊着:“哎呀!小子,你还敢踹我?我可是你爹!”

    --呵呵,今个平安夜,琴儿祝大家圣诞快乐!-这章大加更是琴儿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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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号:1737775

    书名:《神仙潜规则》

    作者:锦若兮

    一句话简介:做神仙也讲规则,看看咱们谁潜谁!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女人之间的较量

    因着这一次是内廷给安排了面圣时间,所以马车来接的时候,并未走相近皇家办公区的宣武门,也没走靠近东宫的崇文门,而是走的尚德门,也就是“品”字的下方正中!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皇宫并非四个门,而是只有这三个门,说白了,就是没北门,因为那御花园的围墙外,便是临海之渊,而海的另一头则是别国之地,所以也算个天然屏障而不需要防守北边;也就是说,这个钺国的皇宫完全是以山而建的,越到内里地势越高。

    苏悦儿早早的到了尚德门,仿若昨天的流程,经过外宫,宫内园再到了内廷,今日接待她的并非韩大总管,而是一位司礼监的大太监,在对照过令牌后,便叫她去一边的廊房里候着,等着午后的宣。

    苏悦儿无聊的坐在椅子上,心想皇上都是爱摆谱的,明明是午后的召见,偏偏一大早把人叫这里干坐,浪费时间!心里不爽,就随意的四顾,忽而想起昨日见到皇上的那间房,她便走到门边张望,却看到严公公甩着拂尘与那大太监说了几句,那大太监便躬身把严公公往这个房间引。

    苏悦儿立刻回去坐好,严公公也进了屋,瞧见苏悦儿便是客气的低了下头:“白大奶奶!”

    “严总管!”苏悦儿赶紧福身还礼,那严公公一甩拂尘说到:“白大奶奶来了,就随洒家入内宫去贵妃娘娘那里坐坐吧,皇上召见您那要在午后了,贵妃娘娘说,好歹沾着亲的,若不招待可说不过去,便叫洒家请您去过去说说话!”

    其实这些昨儿个严公公就说过了的,不过今日里还是要在人前拿腔做样的,故而又费事的多说一次,苏悦儿倒也省事,点着头这就应了,也没假意的说些客套话,倒把严公公意外的一顿,也就干脆的转了身引路了。

    内廷之后就是内宫的地盘,苏悦儿跟着严公公过了一道守卫森严的大门后便到了内里:银杏苍天,黄叶覆地,黄绿色的琉璃瓦在静谧的空气里灿烂,颇有林地的那种美感,当然脚下并非黄土,乃是青石砖铺地。

    苏悦儿只去过明清产物紫禁城,在她的眼里,皇宫就应该大气非凡,就应该没有一片落叶与浮土,就因为没什么烟火气,让人只要感觉到神圣又或者敬畏就可,可这个皇宫,这般任银杏叶散洒于地,实在叫她有所诧异。

    随着路线的改变,苏悦儿的诧异之感渐渐淡去,因为这一路很多树木都存在着,并非想紫禁城那样因为畏忌刺客有地可藏而去树去障的一目了然,于是大气与敬畏渐渐淡去,她有种置身林园的感觉。

    “白大奶奶,咱们走的外道,这里是前朝,穿了前门的门,就是后宫,那个时候您可就一定要记得低着头跟着洒家走,不可四顾。”严公公出声嘱咐,苏悦儿听了点头,心中轻叹:皇宫还真大,这走了半天竟还在前朝处。

    这次又是一个很多侍卫的门,但过了之后,静谧的方式有些变化,虽然景致依旧不错,但骤然的就多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宫女与太监,她们低着脑袋,各自忙碌,每张脸都是不苟言笑。苏悦儿虽听话的没有四顾,却也因是跟着严公公的,便也有些狐假虎威的把这一路的宫女和太监瞧了够,便注意到这些丫头太监在遇到严公公前,彼此之间相遇是不会停下半步的,而到了距严公公五米的地方,就会自觉的退到甬道的边上,低着头欠着身,表示着她们的卑微。

    就这样,苏悦儿又走了大约四十分的样子,严公公才终于在一处宫门停下,嘱咐着让苏悦儿在这里等,他自己如内禀报。

    苏悦儿点头答应,待严公公入内后,发觉宫门口的太监与丫头都目不斜视,并不关注她,她就慢慢的抬了头,看清了宫门的名字:朝阳宫。

    严公公的身影还行走在其内的院落,苏悦儿却已经听到一些咿呀之声,似是有人在唱戏,她好奇的竖耳去听,却也听不真切,干脆就在宫门的口上眼扫着内里打量,便看见几个宫女扫园擦柱的忙活,另有一个婆子再那里指挥着忙碌,依稀能听到念着“规矩”和“板子”。

    五分钟后,严公公终于从内里出来,召了苏悦儿进去。

    “贵妃娘娘在花园的戏阁里,她说那里景色不错,您今个也算有福,皇上前个才给过了这出新戏,您可是能得了鲜!”严公公说着把她带着绕过了主殿去了其后的花园里,那错落的景致遮挡不完戏台,苏悦儿便看见一位花旦,手里捏着帕子,做着梳洗照镜之样,口里轻轻柔柔的唱着什么,颇有娇态;只可惜,她听了半天,没一句听得懂。

    转了两个弯,绕过了曲桥与花台,苏悦儿总算入了戏阁,也瞧的到前方不远处正中的贵妃榻上歪着一名华服女子,手里拨弄着一只雪白的猫儿。她满头珠翠,正中还插着一枝吐珠雀钗,使得一串流苏就在她额前垂着,光线照过去,留下投影在她脸上,竟让苏悦儿看不清她到底相貌几何,只知道她是眼皮子闭着。

    严公公带着苏悦儿到了跟前照道理自是要行礼的,可是因为瞧着贵妃娘娘那般样儿,却是转头对身后的苏悦儿压低了声音说到:“娘娘在听戏,咱们还是别扰了她的好兴致,候侯再说吧!”

    苏悦儿能说什么?自是浅笑了点头,人和严公公一道立在边上,只不过严公公是低头勾身一副敬像,而她却仗着自己有孕在身,便将身子后仰着,直溜溜的杵在那里,于是不但没有半点的谦卑感,更显得她是傲气十足的昂着下巴。

    那花旦唱了好一阵,软糯的咿呀声一去,鼓声便是由急到慢,当一声锣响,这一阙完毕了,严公公才趁着戏子们下台的时候,立刻高声言到:“娘娘,平城白苏氏到!”

    歪在贵妃榻上的华衣女子此时一睁眉眼,眼神便是落在了苏悦儿的身上,那严公公退开半步,示意苏悦儿去磕头行礼,苏悦儿也只能认了,毕竟谁让她的确是民呢?

    “民妇白苏氏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苏悦儿本来想说千岁的,忽而又觉得贵妃不是皇后,那么说,不大合适,这便改口说了吉祥,此时那华服女子一摆手:“免了吧,严公公快扶她一把!”

    苏悦儿本来还以为贵妃会上来就为难她,比如找法子的让她多跪一会,或是不搭理的晾着她,却没想到这东方贵妃并未为难她,当下口里道着谢,扶着严公公起身后,也自是冲他轻言了谢,而此时贵妃娘娘扶着身边的宫女坐正了身子,便一抬下巴,就有宫女给苏悦儿送来了椅子。

    “快坐着吧,你这般大肚怎好站着?”她说着指了那椅子,苏悦儿只得道谢坐了,依旧是不客气的坐了个全,才没去照礼仪的坐个边。

    贵妃娘娘把手里的猫儿颠倒了个个儿,放在腿上开始顺毛,她的一双眼则落在苏悦儿身上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番,继而笑言:“我在宫里常有过问家乡的事,不止是东方家,白家,总之有什么听什么;今年四月的时候得知白家大爷娶了妻,我就总是猜测白家大奶奶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要知道白家大爷可是一副倾国之色,我不止一次想着白家大奶奶怕是一个绝世的美人!”

    苏悦儿听了浅笑低头:“贵妃娘娘客气了,民妇不过乃中庸之色,幸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

    “呵呵,哪有这样说自个儿的?”贵妃抬手在唇边顿了下,显出一些女人独有的妩媚:“要我说,白大奶奶可是个美人胚子呢!”

    苏悦儿笑着低头:“贵妃娘娘过奖了!”

    “是吗?我向来都是有一说一的人!”贵妃说着那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东方家和白家因着我妹妹如眉也算是连着亲的,如今您有幸得蒙皇上召见,我这个做贵妃的也自是要款待一二的,只是我挑礼物的时候犯了愁,想白家身为第一世家,什么样的好东西能没有呢?恰好,日前有出戏是皇上才点了头认可的,这教坊还未流出,我便讨了来此处演绎一番,你算个有福的,先得了眼,不知白大奶奶看着觉得如何?”

    苏悦儿闻言浅笑:“贵妃娘娘是有一说一的人,看来也应是喜欢直爽性子的人,民妇那,更是个直肠子,不大会拐弯,所以……民妇大着胆子,也就实话实说了!”

    贵妃笑着点头:“好,你说,我且听听这出戏,您觉得什么地方还有些欠?”

    苏悦儿立刻摇头:“不不不,民妇品不来的!民妇听不懂戏,更看不懂戏,这好好的一出戏,民妇其实压根就没看懂!”苏悦儿说着一脸的不好意思:“您可别见笑!”

    贵妃闻言愣了下,继而瞧着苏悦儿大约三秒后,“噗嗤”一声笑了:“白大奶奶真会说笑!”

    “娘娘明鉴,民妇真的看不懂!”

    “你当真的看不懂?”

    苏悦儿点头似捣蒜:“是啊是啊!”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啊!白大奶奶,这里虽是皇宫,可坐的人是你与我,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何须这般。”贵妃说着手已经揉在了那白猫的脑袋上。

    “传言怎能信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过是大家给白家面子才这般说的,其实我自己那点斤两,大家的心里早明白着呢,都是客气!”

    贵妃听了直摆手:“我不信,你那一曲被太子爷回来就念叨给了皇上,现在满宫上下都知道你琴艺非凡,曲艺这东西,一通百通,你和我说不懂戏,真是笑话!”

    苏悦儿当即冲着贵妃欠身:“贵妃娘娘明鉴,民妇绝无半点谎言,民妇是真不懂,若懂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先前民妇所言要实话实说也就是告罪此处。”

    贵妃脸上的笑又欠了几分:“得得,看来我是挑了半天没挑到好上!”

    苏悦儿立刻言语:“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个有一说一的人,民妇也自是真心相对,这戏民妇是真不懂,可贵妃娘娘您对民妇的礼遇,民妇却是明白的!民妇谢娘娘您的挂怀!”

    贵妃笑了下,冲严公公摆手:“叫他们先歇着吧!”

    严公公应着退去了戏台子那边招呼,贵妃则扶着宫女起了身,继而她抱着猫儿慢慢的往苏悦儿身边挪,那一身华衣配着她带着的那些个珠宝挂件,还真是显得她华贵非常,不过也总算让苏悦儿看清她的容貌。

    这人还的的确确长的漂亮,与眉夫人那眉眼也十分的相像,不过,漂亮归漂亮,却还是比不过魏灵韵的姿色。苏悦儿心中念叨着,此时贵妃已到了苏悦儿身边,勾着红唇轻笑:“我本来想着你是个雅人,为讨你的好才选了这个,既然你不懂这个,那你说,我该怎样好好的招待你,这才算尽了‘地主’之谊?”

    苏悦儿微微低着头说到:“贵妃娘娘真客气,您是堂堂贵妃,民妇不过一个布衣百姓,何德何能得贵妃娘娘您如此招待?”

    贵妃笑的脸上带了一点冷色:“白大奶奶如何怎么说?往大了去,你是第一世家白家的掌家,往小了去,咱们也是沾着亲的,不管哪一路,我都没理由不招待你不是?”

    苏悦儿闻言呵呵一笑,冲贵妃直接言到:“即是如此,那其他礼不礼的,不都是虚的?贵妃娘娘有一说一,我呢也是直性子,为什么我们不好好的聊聊,说说心里话呢?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贴心?”

    贵妃的眉向上一挑,脸上的笑意倒大了些:“看来……倒是我没白大奶奶看的通透了!”

    “不敢不敢,民妇只是有什么说什么!”

    “好!”贵妃说着抬手指了前方的园子:“那不若我们走一走,聊一聊吧?可成?”

    “恭敬不如从命!”苏悦儿微笑而言。

    当下贵妃便走在头里迈步出了戏阁,苏悦儿自是跟着,走了大约十来步,两人进入园中的石子路时,贵妃出言轻问道:“我妹妹她,可好?”

    苏悦儿垂下了眼皮:“衣食无忧。”

    贵妃的手在猫脑袋上顿了一下,人继续轻问:“她现在,身子如何?肚子怕是大如萝了吧?”

    苏悦儿的手捏在了一起:“贵妃娘娘难道不知道令妹的事吗?”

    贵妃的脚步立刻顿住,人转了身看着苏悦儿:“事?她出了什么事?”

    “东方家之剧变被魏夫人多嘴的说给了她听,眉夫人由此动了胎气,所幸当时还保的住,可之后,她多次与魏夫人争执,情绪激动之下,这孩子便小产了,而她也大出血,差点就没了命……”

    “什么?”贵妃的眉蹙在一起,一双眼眸却直勾勾的盯着苏悦儿:“你说她和魏夫人争执?”

    苏悦儿做出一脸无奈之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民妇姿色平平尚不惹人,和眉夫人也很得和平,可眉夫人天生丽质,乃是上容,偏巧这其后来的魏夫人,又是天姿国色,这女人大都不喜欢遇上比自己还美的人,两个性子也不大相容……所以……”

    “喵!”猫儿忽然不满的一声厉叫,爪儿一蹬就从贵妃的怀里脱跑下地,结果不但在贵妃的左手上留下两道红印,更把贵妃给惊的身子都晃了一下,口里发出不大不小的轻呼。

    “娘娘您小心!”苏悦儿略是闪了身,但人还是伸手扶了她一下,那贵妃白了脸地轻骂道:“瞧瞧,这畜生就是畜生,对它再好,说翻脸就翻脸,瞧把我抓的,真是不知好歹!”

    苏悦儿闻言倒没接茬,因为她看的清楚,是贵妃自己下手重了,才使得猫儿吃痛跑路,不过她更相信贵妃现在的言语是说给自己听的。

    贵妃见苏悦儿不接茬,也不好再说什么,幸好只是两道红痕并未破皮,也用不上包扎什么的,当下她就用帕子把手一挡,眼盯着苏悦儿说到:“那我可怜的妹妹现在如何?”

    苏悦儿轻叹一口气:“眉夫人经此事伤了心,加之小产又大出血,需要养身养神,于是我便叫人把她先送到别宅里静养一段日子,待她身子养好了,再做计较。”

    “计较?”贵妃的眉上挑了一下,人却转了身看着前方的假山石说到:“东方家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穷途末路了……”说着她歪着脑袋看向苏悦儿:“你满意了?”

    苏悦儿一愣,心说什么叫我满意了?同时脸上也露出一副迷茫色:“贵妃娘娘这话,民妇理解不来。”

    “白苏氏,这个时候你何必……”贵妃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宫女急急地跑到了跟前,迫使贵妃收了言,堆起一丝笑来,看向她:“何事?”

    “回娘娘的话,太子妃在宫外求见!”那宫女的言语里还重重地喘着气,苏悦儿便感觉到这丫头是从宫门直接跑到这里,而且是真的跑的很急,并非做态。

    “太子妃?她这个时候来我这里做什么?”贵妃似乎有些诧异:“你没告诉她我这里有客人吗?”

    “奴婢说了,可太子妃说,她就是要来见见这位客人的。”那宫女说着一脸的不安,贵妃则是撇了嘴:“哈,见我的客人?”说着她转头看向苏悦儿,苏悦儿立刻出言撇清自己:“民妇也很惶恐,很诧异。”

    “娘娘,那您是……”宫女小心的询问意见,可此时遥遥的也听到一些动静,那贵妃当即皱眉说到:“还是什么?人都直接进来了!去去,把人往戏阁引吧!”

    宫女听了应了声就往回跑,贵妃则看了一眼苏悦儿说到:“她干嘛要见你?”

    苏悦儿摊手:“我也不知道啊?您见我,好歹是因着白府有位眉夫人,她见我,我还真不明白。”

    “哼!”贵妃哼了一声人便往前走:“走吧,先去戏阁跟前吧,就当我们之间只听了戏!”

    苏悦儿点点头,跟在贵妃后面,走了两步后,贵妃忽而站住转身看着苏悦儿说到:“你别让她知道你不懂戏!”

    苏悦儿本能发问:“为什么?”

    贵妃的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而后才压低了声音说到:“东方家就是输,也想输的体面,我妹妹已经是我东方家的耻辱,若让人知道赢了她的那个还是个连戏都不懂的人,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放?”

    这会的贵妃倒是特别痛快的直言了,苏悦儿听了一笑点着头说到:“懂了懂了,其实,你为你妹妹来,她八成是为魏夫人来也不一定。”

    贵妃看了一眼苏悦儿转了身走在前,苏悦儿继续的跟在后。

    两人回到戏阁,才坐下一分钟的样子,就看到有好些人进了这园子,待那群人走到曲桥时,苏悦儿才看到原来那些人都是跟班,跟在一位体态有些丰满的女子身后。

    她数了数,竟是前有两位开路,后有二十四个人跟着,还真是架子很大。

    严公公此时不知哪听了讯,人已经跑了回来,当看到太子妃一行到了跟前,自是唱诺着她的到来,苏悦儿只得起身,而贵妃毕竟是皇上的妃子,算是高太子妃一辈的,自然不会起身,她反倒身子有意的向后靠了些,一手撑上了塌前把,摆出一副长者样,拿着架子。

    “贵妃娘娘今个真是好兴致,这戏台子上热闹着,身边还有着客,怎得不叫上我?你明是知道我对这位客人与这台戏,可都是惦念着的!”这太子妃人还没完全进了戏阁,话就先飘了进来,说她言语责怪吧,却是笑嘻嘻的音调,似是熟人间的笑语,可你要这说是笑语吧,苏悦儿却明明又听到了这话语里隐含的那种不对盘。

    “太子妃还用我去请吗?瞧瞧,我不请不都来了吗?你怎好来怪我啊!呵呵。”贵妃也是笑嘻嘻的回应了回去,于是当这位太子妃完全进了阁的时候,苏悦儿已经确定这两人是结下梁子的那种。

    太子妃笑着冲贵妃低头欠身,双手也在身前微福了一下,但人却没说什么见礼的话,反而就这么比划了下,人就双眼扫到了苏悦儿这里,苏悦儿只能扶着椅子下跪,口里说着:“平城白苏氏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吉祥!”

    她说了这话,就感觉到从贵妃处给她投来了热烈的眼神,而太子妃竟是两步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来扶她:“哎呀,快起来吧,你这样怎好跪的?”当下拉了苏悦儿起来,便冲苏悦儿笑言:“太子爷张口闭口都念着白家的亲白家的好,你这般客气,我若不知好歹的受着,岂不是回去让殿下来埋怨我?”说着她眼神又往贵妃那里去:“咱们可是一家人!”

    苏悦儿听着这个一家人,只觉得一头雾水:人家东方家好歹那是有个眉夫人给白家做了妾的,怎么也沾着亲,说个一家人也说的过去,可是这太子妃哪来的一家人?她干嘛和我也拉起亲?

    苏悦儿还在诧异呢,那贵妃已经开了口:“太子妃若和白家一家人,那可和我也算一家人了,那不知一家人是坐着聊天啊,还是一起看新戏?”

    太子妃呵呵一笑:“聊天也要,新戏也要!我可想趁着年前先饱了这眼福,免得年关的时候,忙的团团转,想看,都没机会!”

    贵妃闻言脸上立刻白了几分,就连一直维持的笑容也明显的僵化了:“太子妃想看,我可不敢扣着,就是不知道是先聊还是先看?”

    “先看戏吧,毕竟话说到哪里就算哪里,打断了也没关系,若是正唱着,皇上那边来了信传人,那瞧不完了倒可惜!”太子妃说着竟拉着苏悦儿的手往一边一坐:“来,咱们一起看戏,也能说说!”

    苏悦儿完全没料到这太子妃如此自来熟,只能无奈的跟着过去,假意的推辞两下后,也就坐在了太子妃的下首,不时的扫眼过去打量太子妃。

    其实严格的说,这太子妃也是美人,只是她的美是另外一种,丰腴匀称,珠圆玉润的,不似常见的那种玲珑窈窕,不过她的五官也是很精致的,只是和那魏灵韵比,也还是差了点。

    苏悦儿瞧瞧太子妃,又瞧瞧贵妃,当锣鼓声里,花旦与丫鬟齐齐出场的时候,苏悦儿却开始思量起来:贵妃和我拉亲,是因为白府有个亲,那太子妃又干嘛和我拉亲呢?逢场作戏吗?

    “你们瞧瞧,这当小姐的动了心,当丫头的竟不知道劝,真是没了一点廉耻!”太子妃忽而出言评价起来,苏悦儿这才回神打算关注一下这个戏,却不想那贵妃开了口:“若讲那个,这戏还如何唱的下去?再说了,这小姐动了心,也不过是一见钟情,是个缘分呗!”

    “缘分?谁知道是不是老天牵的线啊,要我说弄不好是掩人耳目的把戏,只可惜总有人好一个缘分!如此的,小姐不像小姐,没个廉耻,丫头不像丫头,没个好歹,等着瞧吧,待到那男子得了便宜,只怕这一家子全成了笑话!”太子妃说着转头看向苏悦儿:“你说是不是?”

    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苏悦儿分明感觉到这话的含沙射影的火力是很强劲的,正犹豫着自己要怎么打哈哈呢,贵妃那边却是冷哼一声言道:“太子妃何必处处计较呢?这人世间情字若要处处都依了规矩,那些流传下的戏本还有什么可唱的?”

    “这不是计较,我就是看不管!”太子妃说着昂了头:“这人啊,该本份才是,小姐就该有个小姐样,家里定了谁那就是谁,就是对方咽了气,也该一心守着才是,怎么能背信弃义!您说是不是啊,贵妃娘娘?”

    贵妃当即冷哼一声:“太子妃既然如此感慨,为何不回去和贺阁老说上一声,叫他还是吩咐教坊今年年关的时候还是上演一处忠臣尽义的戏吧!”

    太子妃瞪了一眼贵妃扭了头继续看戏,不再接话,而苏悦儿眼扫了她二人后,这心里便叫到:我明白了!

    --悦儿明白了,你们看明白了吗?-

    -广告:《家宅》,作者:袁艾辰。

    犯我者,虽远必诛!——南宫大少奶奶语录。

第二百九十四章 贵妃的跪求

    苏悦儿这一明白了,人就干脆乖乖的当起了围观群众,一边瞧一边心里加深判断去了。

    戏台上,丫鬟传递了院墙外的消息进来,递给了小姐,那小姐看后便表示要追随了墙外公子去,此时丫鬟只象征的拦一句,便是花旦将发丝拿捏在手,振振有词说着些为了情一切皆抛的话语。

    “哈哈!”太子妃呵呵一笑,转头看向贵妃:“哎呦,我此时才算明白过来,这戏并非什么说事,弄了半天是出谐剧!我就说,这等不合教礼的戏,陛下如何会允之,原来是这样!

    贵妃闻言脸上的笑还尚在,人却指甲抠上了扶手,而此时,太子妃竟转过来伸手抓了苏悦儿的手:“白大奶奶你快说说,这戏好笑不?”

    身为围观群众,苏悦儿真想说,你们继续,我是打酱油的,但现在太子妃如此热情的抓着自己的手以求相应,而贵妃又在那边瞪着她,她忽而就明白什么是祸及鱼池,当下只能呵呵一笑说到:“这个啊,要我说,就看观者之眼了。”

    太子妃抓着苏悦儿的手微微的紧了下,人却冲她笑言:“白大奶奶听来颇有心得,说来听听。”

    “是啊,我也想知道你那观者之眼,又算什么?”贵妃也自是出言来逼,顺带眼神还真没客气的来瞪她,显然就是:你想好再说!

    苏悦儿呵呵一笑,将手从太子妃手里挣了出来,起身走到边角的花架子前,伸手从内里抽了一支花出来:“敢问两位娘娘,你们看到这花的时候,是先看到花还是先到叶子?”

    “这有差别吗?”贵妃当即挑眉转了脸扭去了一边,那太子妃呵呵一笑却是答了话:“我先看到花!”

    “那您呢?”苏悦儿看向贵妃,贵妃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来真的,头都没回就说到:“叶子!”

    苏悦儿唇角上扬,将那花枝举的高高的:“其实这就是一朵花,两位入眼之时的角度不同一个看花一个看叶,看花者必将赞花之美艳,看叶者必将赞叶之默衬,有道是先有叶才有花,看花的自是觉得应该应分,可也有看叶怜爱者,因花繁荣而念叶之功,自是两者向左,可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支花?等同过来,二位相评也就此一出戏也,轮教义,的确小姐这行背德,可轮戏本,不过是一个故事,她若不错,就这般嫁了已订之人,又何来的故事讲呢?所以说到底,两位都对,都没错,不过是所观的角度不同罢了!”

    苏悦儿一席话把这问题推了回去,摆明了就是:你们自己的角度不同,不关我的事!可是她以为这样就退出这场暗斗,却不料太子妃竟还是来扯上她:“那你说说,这戏你瞧着如何?”

    苏悦儿捏了下指头笑了:“这戏啊,好!皇上都说过了的戏,那定是好戏!”

    太子妃见苏悦儿把皇上都搬了出来,便是笑了下垂了眼皮也不再出声了。

    戏台子上依旧唱的动情,未几,却是剧情陡转,这一对私奔的小情侣才爬墙呢,却不想被家人发现,情急之下小姐是跑了出去,可随身带的东西则没能带了出去,两人急忙的逃了,那丫头则背着小姐的包袱,四处窜逃,而后偶见一狗洞便跑了出去,也就带着那一包袱的首饰,自己个的逃了;而那小情侣躲闪逃窜后,竟也躲过了家人的追踪,两人一起逃向另外一边。

    “白大奶奶,你瞧着,后面会如何?”太子妃再次来问,苏悦儿眨眨眼说到:“这个不好答,可以是两人在外恩爱,也可以是小姐过不了苦日子,想回家。”

    太子妃呵呵一笑:“要我说,定是那小姐被这汉子给丢了,而后那汉子娶了别个!”

    苏悦儿陪着笑笑没吭声,太子妃就转去看贵妃:“贵妃娘娘快说说,我可猜对没?”

    “我这戏也是头回瞧,如何知道其后?”贵妃说着端茶入口,可太子妃并不收话题,继续的问:“那您觉得,只后会如何?”

    贵妃将茶放了,看向太子妃:“这是戏,没故事讲,也就没什么看的了,可能,两人没钱,日子会过的苦一些,不过我觉得这当小姐的既然选了他,自是会忍耐阵子,而后想办法挣钱,或是两人一起做些营生,或是男子靠写字代书为业,但已经读书好学,最后中个状元衣锦还乡,怕也消了这小姐娘家的气,和和美美了吧!”

    “娘娘想的还真细呢!”太子妃接了一句自是转头去看,苏悦儿此时心里却忍不住念叨:猜个屁,两人闲的没事干!

    很快接连两阙唱下来,苏悦儿简直想见见这个编戏本的人,因为其后的情节,让苏悦儿都觉得太有意外惊喜,因为小姐果然是过不下去苦日子,哭闹着要回家,但只是家门因她蒙羞,爹娘不认;无奈下她跟着那书生过日子,可书生因为知道她要离开,也不再专心苦读,反而打算做点小买卖;小姐气的大病一场,但无奈家中非她做主,也就只能这般凑活,而书生做生意把本钱给亏了,最后投河而死,小姐成了寡妇,日子更加难过,变卖了家产千里归家,却遭劫匪,最后生生成了乞丐沿途乞讨,而快到家乡附近的邻村时,遇到了当地一位有钱的奶奶的施舍,而当那小姐捧着馒头与碎银下场的时候,坐轿的奶奶却唱出一句:“此人面相有些熟,似故人一般,不过我那故人,花容月貌似芙蓉,这流民却似枯枝残叶,定是花了眼!”

    此时戏毕,这一出戏算是演完了,演的贵妃是抿着唇不出声,演的太子妃眼里浮着得意,口中更是欢喜:“瞧吧,当初好好的在家里叫嫁谁嫁谁,哪有今日的苦,这就是自找的!”

    贵妃还是不言语,而此时太子妃却已经扒拉了手上的一个玉镯子下来顺手就往严公公那里递:“这得看赏,本宫实在喜欢!严总管,辛苦您把这个赏给出戏本的那个!”

    严公公本已伸手去接,可听完了其后的话却缩了手,而此时那贵妃开了口:“严总管,接啊!太子妃说赏呢,怎能不算?还不快拿着送到皇上那边去!”

    严公公面露难色,份外的尴尬,而太子妃闻言一愣挑了眉:“怎得是送到皇上那里去?这不是教坊的本子吗?”

    贵妃此时才略带一些笑意地说到:“太子妃原来不知道啊,这本子乃是皇上编出来着教坊戏演的。”

    太子妃当即大囧,忙是把那递镯子的手放下,并迅速的缩回袖子里,而此时有太监跑了进来,严公公瞧见了,便出了戏阁,迎在园子口上,叽咕了几句又跑了回来在贵妃的耳边叽咕,于是贵妃看向太子妃一脸浅笑的说到:“皇上那边的朝会散了,叫着我过去伺候,因为知道我将白大奶奶请来了这里,也叫着同去,太子妃,我这厢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言语显示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一点,摆明了就是逐客,那太子妃虽是觉得不痛快,可也不能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只得起身说告辞,不过,她走前却偏偏抓了苏悦儿的手说到:“大爷已经在东宫做客,少时我会叫个小太监在殿外候着的,等你面圣出来,他自会引你到东宫去的,彼时我们在欢聚一堂好好地聊聊,晚上也就一并在我那里用膳吧!”

    苏悦儿也不好说推辞的话,只能点头答应,待欠着身看着那太子妃带着一票人出了园子后,她才无奈的舒出一口气,而此时贵妃倒也不急着走,冲严公公摆了手说到:“去把东西先送过去,朝会怕还要半个时辰才散,你去候着,待皇上那边出来,就给递过去,叫个人来说一声,我和白苏氏自会过去!”

    “是。”严公公应着就走,苏悦儿此时才反应过来贵妃刚才是那皇上当幌子撵了太子妃走的,其实压根那边就没散。

    而这个时候贵妃已经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和白大奶奶说几句私话!”她这般散了四周的人,戏子们也都出了戏阁回去拆妆,那戏阁里片刻便只剩下她们两个。

    “哎!”贵妃叹了一口气,伸手扶额:“让你看笑话了。”

    苏悦儿低头:“何来什么笑话,贵妃娘娘不必这般说的。”

    “哼!”似冷笑有似哂笑的,贵妃抬眼看向苏悦儿:“你不恨我?”

    苏悦儿心里一顿: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苏悦儿一时无言做答,那贵妃却起了身往苏悦儿身边走:“其实你要恨我,大可把帐算到我的头上,何必将我一家推到这步田地?”

    苏悦儿听不懂,自是摇头:“娘娘这话说的,民妇不懂。”

    “行了,这里没别人,就只有你我!”贵妃说着已到苏悦儿身边,忽而噗通一下跪了地,当下把苏悦儿给吓了一跳,急退两步,满脑子都想的是这家伙是不是要栽赃陷害自己,岂料,那贵妃此刻抬眼盯着苏悦儿言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多算计,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东方家好不好?”

    苏悦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心说这贵妃怎么来求我,要求也是求太子爷才对吧?而贵妃因见苏悦儿不做反应便是急急地说到:“苏月儿!我求你放过我东方家吧!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既然恶人有恶报,那就报到我身上好不好?当初是我叫人骗了你把你接到京城哄你说送到太子身边去,我也承认是我搞的鬼,叫人下蛊封了你的记忆骗了你说你是红儿,让你与我弟弟相恋,而望你为我弟弟所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注意,我求你放过我东方家好不好?就让我东方家留一线生机可成?”

    苏悦儿听的脑后一片冷汗,心中也是惊异连连,不过越是如此她越不好做出反应,只是盯着那贵妃,不知道她那张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苏月儿,我已经跪下来求你了,你应了我好不好?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一个贵妃都给下跪了,你究竟还要我怎样?”贵妃说着那眼泪便落,而苏悦儿前后思想了下终于憋出了话来:“求我有什么用?一线生机要给也与我无关吧?”

    “不,我知道你可以!”贵妃说着竟是激动的往前跪行了一步:“太子爷从未遗忘过你,他心里一直装的都是你,即便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但我相信,只要你为我东方家开口求请,他一定不会把东方家逼到死路的!”

    苏悦儿的手指在袖子里搓了搓:“贵妃娘娘您别说笑了,我已是他人妇,更是白家的家主,不过是一个百姓罢了,太子爷凭什么会卖我的面子?再说了您是贵妃,救东方家您大可以向皇上求情啊,皇上一句话这事不就免了嘛!”

    那贵妃身子哆嗦了一下,看着苏悦儿竟是苦笑:“我求?我如何求?如今我不出一声,他们还能被关在囚牢之中,还有生机,可我若是向皇上求了,便是等于下了催命符!苏月儿,我不过害你换了个夫婿,害你未能成为东宫中人,可你如今看看,你可是嫁给了白家大爷,你现在是钺国谁都不能小瞧的人,你其实是赚了啊!你也瞧见那太子妃是怎样的人,你也是知道东宫里那些良媛过的如何?假若我没拦着你,你此刻未必能在东宫内活的好好的!你,你可是得了大便宜!”

    苏悦儿眼一转:“因祸得福,难道也算你的功劳?”

    贵妃一顿,咬着唇冲苏悦儿说到:“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弟弟不过是受我之令,东方家不能就这么被我毁了……我求你,一切冲着我来好不好?”

    “你,起来!”苏悦儿说着冲贵妃抬了下手,贵妃当即脸上浮现一丝神采:“你答应了?”

    “我可没说我答应,我不过是低着脑袋有些累了。”苏悦儿说着自己回了下首的椅子坐好,看着贵妃说到:“起来吧,回你的位置上坐着,咱们好好聊聊!”

    “你……”

    “你一个贵妃这般冲我下跪,你就不怕一会突然进来个人?还是你压根就想这样陷害我?”苏悦儿话音才落,那贵妃立刻起了身,忙着摆手:“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那咱们坐着说会话吧!”此时苏悦儿已经完全成了主人一般,那贵妃小心翼翼的走回她的正位做好,便看着苏悦儿:“说,说什么?”

    “你想我放东方家一条生路,其实这不是不可以的,但是我想知道当初的事,包括所有的细节,因为我始终不明白,害我如此,你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贵妃闻言就是脸上一白,手指纠结在了一起:“我,我……”

    “你何必什么都往你身上揽?明明就是你老爹算计白家的一切,你干嘛要说的你弟弟是为了你?”苏悦儿说着身子向后一靠:“贵妃娘娘,您根本没必要承认那些的。”

    “不,是我,这些都真的是我的主意!”贵妃说着叹了口气,继而咬着牙低声说到:“我,我只是太过不甘!”

    “你少来哄我,你爹算计白家不是一日两日了,好不好?”苏悦儿说着起身:“你既然不打算和我说真话,那我们怕没什么必要再说下去了吧?请容我告退!”

    “不!”贵妃急的也站了起来,不过此时她更加焦急的补了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知道这些的!”

    “我这人从不后悔!”苏悦儿说得很坚定。

    当下贵妃叹了一口气便把当初的事说了一遍,其中掺杂了不少个人情绪的言论,和一些明显有漏洞的谎言,苏悦儿边听边整合,尤其那些凌乱的部分她最后也理出了一个头绪来,最后加上自己的推理和判断,这才算大致搞清楚了整个事情的走向,也把她当初的一些猜测给彻底的纠正与完善了。

    原来,当初太子爷离宫出走,的确是向皇上撒气抗争婚事的包办,只不过当时有一个小插曲,乃是青春年少的太子爷在皇上的宫殿遇上了新进宫的兰美人,就是现在的贵妃东方如兰,当时就被她身上的那种不同于别人天真烂漫反而静雅幽兰的气质所吸引,于是他向皇上提出了,讨此人进他东宫的想法,甚至表示如果有她的话,他可以同意皇上为他安排的婚事;而皇上却未准,不但未准,还当夜就召了兰美人侍寝,翌日将她封为兰昭仪,使得太子爷十分的不爽,而后皇上竟开始给太子爷操办婚事,这使得太子爷一怒之下离宫,就想不做太子,更想的是撒气,那知道这一出去,竟遇上苏月儿,反而两人之间生出了真正的情感来。

    只是情感归情感,苏月儿本人因为在佛门的缘故,性情很寡淡,但也知大体,也就劝太子回去,后来再和太子分开前,两人去祭拜了故皇后,甚至挂了定情信物在那里,已做彼此的约定。

    可太子爷离家出走,皇上真的会不管?其实是皇上安排了人跟着的,打算因此让太子爷出去感受下民生,知道下疾苦,结果自然而然,两人之间的感情皇上也是知道的。

    苏月儿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破落名士的女儿罢了,太子爷把情感放到这么一个女人身上,皇上是很不乐意的,便想找个机会除掉苏月儿,可因为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皇上又不好立刻动手,他清楚若这个节骨眼上苏月儿来个死掉,那太子爷可能性子上要逆反,所以他选择了等等在说,可宫里的人却已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自然也包括兰妃。

    当太子爷出走后,皇上再没碰过她,她费尽心机的打点才算多少知道了太子爷对自己动情的事,结果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就在此时,皇上却给了她一个机会,因为东方家与白家亲近,皇上想让她来做媒,让她东方家的把苏月儿给娶了。

    皇上授意,她自是照办,便出家书给了二弟,要他向苏家提亲娶此女,可东方家自有自己的盘算,如此一来,也叫东方家为难不已。而另一面,为了创造机会,兰妃假借太子之意派人去了静月庵接了苏月儿出来,安置在离京城郊外的一家宅院里,而后就想让东方宇去和她会一会产生感情,却不想接到家书,家中老二并不是很愿意娶此女,而他老父的算盘她也是很清楚的。

    她事办不成,岂不是让皇上寻她的麻烦?她不管不顾的书信急催,于是二弟还是到了京城,为了姐姐打算和苏月儿在一起,岂料苏月儿死性,不但不移情别恋,更在得知皇上不会准他们在一起后,便是愿意一辈子都吃斋念佛等着去!这使得东方宇出乎所料,更使得兰妃一夜未睡。

    不过这一夜,她想出了新的法子,用蛊。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上,皇上便叫人去找雾门中的人,不久后找到了身边一个给东方宇传授了法子,东方宇就准备迷惑苏月儿,可不知道是不是苏月儿的意志太坚定,几番用迷香都不能成功,后来只得用蛊把苏月儿的记忆给封了,而后骗她是红儿,再下蛊后让她与东方宇生情,打算过段日子,等两人情感深厚了,就说结婚的事。

    于是当苏月儿成功的被封了记忆后,自是也与东方宇因蛊而恋,这个消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便觉得此女对太子爷已经够不成威胁,便将兰妃晋升为贵妃以做奖励;而不久后,东方家就安排出了整个计划,大爷中伏受伤,但却没死成了痴傻,于是他们立刻把如眉给拉了出来,幸得如眉有了身孕,便就此想要扶如眉进白家做妻,可因为老太太相拦,最后只能做个妾。

    而贵妃表示她很心疼二弟,见他不愿娶此女,不予为难,便干脆建议利用之。(而苏悦儿却自己得出了结论,她相信出这个馊主意的定是东方家的老爷子,绝对不是贵妃本人,毕竟一个已经当了贵妃的人根本没那必要还关注自己,更何况它们也需要一个人来毒害白家大爷,谁让如眉那么爱大爷,足见她是下不了手的!)

    于是,东方家调整了策略,东方宇成日的和红儿黏在一起,而后情感最深的时候,便把自己家族的种种苦恼说了出来,之后引着变成红儿的苏月儿做出牺牲的决定,于是苏月儿回到了静月庵,他们东方家找人在外怂恿苏家老爷给自己的女儿定亲事,好把苏月儿给弄回来。

    本来他们还安排了一些事,准备让他们彼此邂逅什么的,可是没想到,一提亲事,苏家老爷便想到早在一年前给苏月儿定了张家的亲,也就赶紧的把人给接了回来,打算过几个月就完婚的。

    这人回来了,却成忘了自己是苏月儿的红儿,即便那日里归来还是在人前做了露脸的事,好让自己声名远播得白家关注,可无奈已经定了张家的亲,最后红儿只能表示不嫁张家,一心要嫁白家大爷,自然是打着为了苏家的噱头,而那边东方宇有找人找了白家的人,表示要请他去给自己做某处的一个小掌柜,那张家的公子也就因此对退婚的事没做计较,不过还是风声露了出去,这使得他们都担心红儿入不了白家的眼,却没想到白家太太还就相中了她。

    这之后的事不用说,苏悦儿已经完全清楚,所以现在苏悦儿算是明白,就是这里面的阴错阳差,才真正的撮合了她与白子奇在一起。

    这些事讲完后,贵妃瞧着苏悦儿一脸的解脱之色:“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其实最初也不过是皇上的意思,我们跟着事情变才最终对你如此,倘若不是你与太子爷生情,不是皇上容不下你,我们东方家怎么会选上你呢?所以你真格的要恨,该恨的绝不是东方家!可让你去恨他,也不现实,所以,我认,我来背负着一切,我只希望你能求求太子爷给我们东方家留一线生机!”

    “你家不是还有东方大爷的吗?”苏悦儿依稀记得那他家还有个大爷。

    “他与家人疏远些,尤其这次出了事,他竟和我们已经断绝了关系,不相往来。”

    “那你的一线生机是什么意思?”

    “活命,哪怕是散尽家财都好!”贵妃说到一脸真切,苏悦儿却听了觉得好笑,毕竟身为贵妃的家人,散尽家财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敛财也就是睁眼闭眼的功夫就能做的。

    苏悦儿把手在一起捏了捏,冲贵妃说到:“这件事,我可能帮不到你,要知道,你家参与的是谋反,太子爷收监不审,你东方家现在还有的活,我若去求,不说太子爷答应与否,我都是自己去沾麻烦,你家老大都知道断掉关系以避祸事,你又怎好叫我送上去?”

    “你不一样,太子爷不会伤害你的!”

    “可他未必就不会动白家!”苏悦儿说着无比同情的看了贵妃一眼:“而且最关键的一条是,我现在是东方家的家长,你觉得我会对一个白家的敌人仁慈吗?”

    贵妃闻言便愣在那里,此时苏悦儿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却看到有小太监进来,当下她冲贵妃轻言:“不管你信不信,眉夫人的孩子没了,与我无关,我这人狠归狠,但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小孩下手!”

    贵妃眼盯着苏悦儿一时无语,那小太监却跑了过来:“贵妃娘娘,严公公叫奴才来报一声,皇上已经在用药,叫您二位这会子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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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不好!(含粉红120加更)

    站在金色的殿宇旁,苏悦儿看着那殿门上雕刻着的盘龙有些愣。

    因着太监来报,她和贵妃彼此心照不宣的做出一副无事的模样,双双来到这承龙殿前。贵妃是妃,她是民,所以这会她立在这里候着,贵妃先进去伺候。

    立归立,脑子可在转,她想着贵妃的言语,明白这皇上该下手的时候是个绝对不会心软的人,而且更加明白皇上对太子爷的行为,是想让太子爷明白若为君,很多都必将舍去。

    有舍才有得!皇上想以此教育太子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想倒把事情给演变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把自己这个假苏月儿弄的有些尴尬。

    此时殿门一推,身边立刻一些太监与宫女在进进出出,他们端着一些扣着金钟的盘鼎,飘出一丝香味来,未几,打内里出来个人,乃是韩大总管,传唤了她进去。

    殿内,金砖锃亮,龙柱威严,忙碌的太监与宫女把两张大桌撤了后,韩大总管带着她穿过这些饭香味到了一边的隔间,就看到正对的软榻上,贵妃娘娘跪在其上为歪着的那位老人擦抹着手指头。

    玄色的衣底,金色的盘龙,暗红色的滚边,稀少的发盘在头顶上,是一个小小的髻,插着金龙簪,那一张脸黄而黯淡,正是昨日里的那位老头,只不过今个看起来,显得比昨个憔悴许多。

    他旁边的架子上搁着那种带珠帘的冠冕,他所躺的软榻之上更铺着兽皮,乃是白虎之色。

    “还不行礼?”韩大总管轻飘飘的丢了一句话来,苏悦儿赶紧的下跪,韩大总管在旁自是扶了一把。

    “民妇平城白苏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照规矩自是要脑袋触地,可苏悦儿那大肚子挡着,她也触不了,只等于是欠了身,而此时那软榻上的老头摆了手:“免!起来吧!”

    苏悦儿言了谢,韩大总管将她扶起来,她便毕恭毕敬的立在那里。

    “听说你很有些主意,白家,咳咳,如今都被你弄的红红火火呢!”皇上的话语比较轻,似是很虚弱,底气不足一般。

    苏悦儿低着头不出声,一副恭敬之态,此时那贵妃开了口:“可不是?陛下不知,今早我与白大奶奶相谈的功夫,她可说了有心要在京城也置办出个乐购行呢!”

    苏悦儿心里微微凉了一下,人还没开口,又听到皇上相问:“哦?是吗?那这么说,白家是打算做些别的了,若是如此朕是不是就要另觅人选来做这粮业了?”

    苏悦儿闻言立刻出言:“皇上不必担忧,白家乃以粮业为基业,这是不会变的,其他的乐购之类,说来也并非我白家产业,不过是神门自身为利钺国百姓,而开展的一些商业尝试,这成了,百官可见,也能效仿而普及全国的,自是利民利国;若不成了,也是神门自负盈亏,再来新的尝试。”

    “什么?那不是白家的产业?”贵妃显然没预料到而惊讶发问,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对帝王不敬,但监礼之责的韩大总管没有任何表情,皇帝更似不觉得有什么一般,只歪在软榻上瞧着苏悦儿等她的回答。

    “是,白家乃受皇上照护之恩,以小小一铺演变为今日米粮业之龙头,岂能不知皇恩在上?一国之力强劲在于兵,一国之势安稳在于民,民食有粮,住有居,则乐也,我白家担负钺国粮业一系起,尽心尽力安民护国,时至今日也不曾改变初衷,民妇有幸掌家,更得家主相传红门之权,深知神门之责乃护卫钺国,岂能不知安民为重?所以,白家绝对不会在粮业上马虎,而乐购行乃是神门之尝试,所用银两更是神门之资,未动白家一份,所得亦不是白家之利。”

    苏悦儿一气说的清楚,把神门的责任,白家的觉悟全部点到了,于是当下那贵妃有些发愣,皇上却是慢悠悠的点了点头,而后说到:“你能心有钺国,朕就安心了,封你白家‘第一世家’也是期望你们能知民乐民,让百姓相安,毕竟粮业是大事容不得马虎,封你们第一也是想让你们为百姓做个表率,且莫贪利取宠,而往了本!”

    “是,民妇谨记皇上的教诲,白家自当以护国安民为第一准则,毕将粮业之事放心其上。”苏悦儿刚做完表态,那皇上就摆了手。

    当下韩大总管上前一步,便是冲苏悦儿努了个嘴,苏悦儿明白这就是面生结束,要她退下了,于是她立刻扶了韩大总管下跪准备告退,却没料到此时贵妃开了口,她是冲皇上说的:“陛下,白家如此知民乐事,您该赏!”

    皇上抬了头看着贵妃轻笑,话语也透着宠劲:“哦?爱妃觉得该赏,那自是要赏的,就是不知赏什么?”

    “陛下容臣妾想一想!”贵妃说着眼却看向了苏悦儿:“白家乃大富之家,钱财不缺,奇珍异宝只怕也是常见的,还真不知道赏什么好!不过……白家再是能干也非臣子,而陛下乃九五之尊,承天之泽,所以臣妾觉得不如皇上赏白大奶奶一个愿望!”

    “愿望?”皇上说着转头看向了苏悦儿,一直都混浊的一双眼总算正儿八经的打量在苏悦儿的身上,那目光相对的一瞬,苏悦儿分明感觉到帝王的这双眼混浊里透出了犀利之色。

    “是啊,陛下您乃是天子,您说什么就什么,身为百姓总有许多无能无力之事,也许白大奶奶有什么请求也不一定呢!不如让白大奶奶说个出来,皇上您成全了她,将来传出去,也是皇上您对忠臣顺民有所奖赏,相信更能得百姓之心!”贵妃说的句句冲着皇上,可那双眼就一直盯着苏悦儿,这使得苏悦儿明白,其实她是在逼自己,借这个机会来请,至于请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

    “白苏氏,贵妃让朕答应你一个请求,你快想想有什么合适的吧,只要朕能答应你,朕自是准了!”皇上说着那盯着苏悦儿的眼便是轻闭,而贵妃则见状,冲着苏悦儿努嘴,并眼有祈色。

    就此,苏悦儿是可以得出结论,贵妃的言语在皇上面前是很有分量的,但是她却更清楚皇上那犀利之色对自己的提醒是什么,所以苏悦儿做出一副思考状后,才一脸认真的说到:“其实民妇还真有个愿望。”

    皇上眼一睁:“哦?说说!朕看是否允得。”

    “是啊,你快说吧,只要不是摘星星,取月亮,皇上还有什么不能应的?”贵妃自是再旁搭梯子,把皇上往高度上架!当下还转头看向皇上,用甜笑带娇的声音冲他说到:“您说是不是啊,陛下?”

    皇上点着头,笑得一脸开怀,眼却再一次落到了苏悦儿的身上,他选择了不答。

    贵妃则看着苏悦儿,脸上都紧张的笑容已经开始出现僵色,双眼全是期待。

    “民妇这个愿望就是想得皇上御书的一副匾额!”苏悦儿说着便是微笑,当下她看到了贵妃的双眼发直,而皇上眼里的安心。

    “哦,匾额?好说!就是不知道你要什么匾额!”皇上这次明显说话快多了。

    “民妇来了京城,就发现这里繁华非常,所以想在京城开一家店铺,当然也是神门之业。”苏悦儿强调了一句,便顶着贵妃那灼热的眼神,继续冲皇上说到:“民妇想求一个‘大富之家’!”

    “大富之家?”皇上轻念了四个字后,笑了:“好说!朕,允!你起来吧!”说完便看向韩大总管:“备!”

    于是韩大总管当即把苏悦儿从地上给拉了起来,这就出去招呼了下人,当下进来两个太监,手脚麻利的一个在书桌上铺纸另一个自是磨墨。

    书桌玉案的位置乃是另一边,所以皇上怎么也要起来,于是苏悦儿看到皇上用十分缓慢的动作,扶着贵妃坐了起来,而后贵妃便下了软榻,穿好了鞋子后,那韩大总管与贵妃一起把皇上给连扶带架的弄了起来。

    龙袍之空,仿若挂在一个细细的衣架上,已经有些失去了形状,那慢慢挪步的动作,看得苏悦儿竟有些心惊,不自觉的想到:若这个时候皇上走着走着突然倒地挂掉了,那是不是自己也会被判罪?

    不过幸好,皇上没有倒,他去了案边,挑了最大的一只笔毫在手,贵妃给喂墨之后他便拿着开始慢而顿的书写。

    每一笔,都似乎是以顿开始,总是一笔之后,他都要顿那么一下,好似要喘气集力一般,看的苏悦儿心里越来越不安:昨个他还自己一个出门走人,虽是靠着一根拐棍,虽然是有些老态龙钟,但却也不知道虚弱到这种地步,为何只是一夜之隔,皇上竟这般老了呢?

    写完一个大字,韩大总管,扯了卷轴,整理出新白,此时皇上应该再提笔的,可是他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于是笔被丢下,贵妃急忙的给他顺气,韩大总管更是直接高声喊着传太医了。

    就这么着,书写的事直接被丢下了,皇上连加带拖的在剧烈的咳嗽里被弄回了软榻上。

    贵妃动作迅速的递上一杯茶,人趁着皇上喝的时候,已经跑到了边上那挂着布围的柜子前,动手撩起,她抽出了一个金色的小盒子,直接打开,从内里拿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来,到了皇上跟前轻车熟路的掐开,取了一些喂进了皇上的嘴里,而后便伸手在他胸口到胃部开始顺。

    皇上吃下了药丸好了许多,至少没在那般咳嗽了,但是却整个脸都发了红,人更是喘气如牛一般。

    苏悦儿见了,心想着你可千万别这么就挂了,而皇上却冲苏悦儿说到:“匾,匾额,朕,朕过几天了,写,写给你……”

    他那话说的异常艰难,苏悦儿听的都觉得费力,眼见皇上这般,她很自觉的下跪言道:“皇上不必如此,民妇不过一愿罢了,怎敢劳皇上如此辛苦,请皇上就当民妇不曾提愿……”

    “胡,胡说!”皇上说着抬了手摇摆,不过他太过无力,那手也就抬了不足十公分:“朕乃,乃天子,君无戏言!朕,朕允了,就自会做到,且,放着!”

    苏悦儿还想说什么,此时贵妃却冲苏悦儿开了口,言语里带着不悦的斥责:“白苏氏,陛下这般允了,自会答应,你且闭嘴少说几句!”说罢她伸手为皇上顺背,口里却成了自责了:“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只想着让皇上赏人,却累皇上这般……”

    皇上的手直接抓上了贵妃的手,人似是无力,只摆了摆:“朕,不怪……”

    此时外面唱诺太医到,韩大总管自是立刻迎人进去,那贵妃便退开了些,让太医给皇上瞧看,人则冲苏悦儿说到:“你快起来吧,这赏皇上说了改日给你,自会给的,这会儿的,皇上太过辛劳,你还是别留在这里了!”

    苏悦儿巴不得离开,自是赶紧应了,人冲皇上那边说着告退的话,欠了三下身,这便起身后退,那贵妃却来了一句:“我送你出去吧!”

    苏悦儿想说不用,却对上了贵妃那怨恨的眼,也就把话咽回肚子里,干脆的等她相送。

    殿内皇上似乎精神不济的顾不上,只管被太医瞧看,韩大总管也是陪在其跟前的,所以贵妃说送,也无人拦,当下她就走到苏悦儿身边,动手拉了苏悦儿往外走,边走还边说的客气:“白大奶奶也看见皇上这般是多么器重白家,你们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与爱护,要好好的护卫钺国才是……”她说着把苏悦儿带到了外间,也就闭上了嘴,只把苏悦儿拉到殿门处的时候,才顿住步子,低声的冲苏悦儿问出一句:“为什么?”

    苏悦儿直接给贵妃咬起了耳朵:“你不是说,和皇上说会逼死他们吗?我自是不说啊!”

    贵妃的嘴角抽了一下:“那是我不能说,不是你不能!”说完她却又瞪了苏悦儿一眼:“你在和我耍心眼?”

    苏悦儿摇头,可贵妃却已经咬了唇,用低低的声音冲她说到:“做人做事最好留一线,今日我求你,若应,我感恩戴德,可你要是把人逼进死角还不拉一把,那只会逼的我不计后果!”

    苏悦儿见她如此并没出声,只是看着贵妃,心中在想,这女人要如何和自己过不去,哪晓得此时贵妃冲她一个冷笑道:“你最好别忘了,谁拆散的你和太子!”说完便是推开了门,叫着太监相送,自己转了身回殿内。

    苏悦儿瞧着她的背影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出的殿来,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踮脚在张望。待她随着那公公走过小太监身边时,那小太监上前说到:“这位可是白家大奶奶?”

    “我是。”苏悦儿自是点头。

    “哦,奴才是东宫里的小德子,受太子妃吩咐在此等候白大奶奶,好为您引路去东宫做客。”那小太监说着冲给苏悦儿领路的太监亮了身上的腰牌:“您就引到这吧,这后面的路,小的来引!”

    那太监也没觉得啥,当下就退去了一边,苏悦儿只得跟着这位小德子前行,带两人出了大殿的范围进入甬道的时候,苏悦儿隐约觉得路线不大对,因为按照她所知道的,往东往南出去才该是东宫的范围,而这位带她走的却是往西的路线。

    “这位公公,我们如果是去东宫,是不是该往那边走?”宫中建筑,路正向合,不似蛛网不正,她很容易判断方向,自是指了向东一侧。

    那小太监转身冲苏悦儿说到:“白大奶奶,东宫的确是在那边,可那边是没路的,必须从这边走过去,过正门入东宫才成,您受累!”

    小太监说的清楚,苏悦儿也就点点头,心想这宫里的路自己也不清楚,还是跟着走就是了,这般想着她便跟着那小太监走,可等到两人穿出了甬道,走上一条花径的时候,苏悦儿忽而就感觉到一种不安,那种心里微慌的感觉,竟已久违。

    她保持着步伐,人已经小心的转动眼珠四处探看,甚至故意落了帕子,却艰难的蹲身而捡,并借此机会查看了身后与周遭,自是没发现有什么人影,不过对于危险的那种敏感,让她越发的感觉到,有什么危机就在近前。

    小太监此时已经走到假山跟前,回头瞧见苏悦儿在捡拾东西,自是折回来帮忙,把苏悦儿扶起在往前走时,苏悦儿感觉到小太监的步子有些乱,便全身已经有了备战之势,那手更是顺势就摸上了头上的发髻,继而做出一副理妆的模样开口问话:“诶,这个时候我家大爷在东宫做什么呢?”

    “白大爷在和太子爷下棋呢!”小太监说着就往前走了些,步子也变成一步中隔着一节楼梯的走法,苏悦儿眼见便也学着他那般走,幸得她肚子虽大,但却还不至于和一些孕妇那样笨了身手,她的矫健依然存在,自是学样的走过。

    专业已经走过了假山石,而苏悦儿却已经感觉到心跳在加快,当她的步子刚下完假山石的最后一阶阶梯时,身后若风袭来,苏悦儿便口中哎呀一声斜倒,一副扭了脚一般的动作,避让了开,而手里那从头上摸下来的一只簪子却已经被她反手的扎了出去,与此同时她也顺势的回了头。

    就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头顶闪过,一个蒙着脸的太监打扮的人,竟已经转身向后跑去。苏悦儿见状刚要扶地而起,那太监就发出了一声惨叫,苏悦儿回头瞧他,就看到他伸手捂着脖子,人往下滑,苏悦儿立刻想到那个黑色的东西可能是暗器伤到了这太监,忙是一步上前相扶,口里更是喊叫了起来:“有刺客!”

    她喊了一嗓子,人跑到了小太监的跟前,此时小太监已经趴倒在地上,她刚要相扶,只觉得心头突突的厉害,本能的顿住了身子的同时,那太监本捂着脖子的手却一翻成掌,他人更是一个翻身就朝苏悦儿拍来。

    苏悦儿此时身子前倾,她顿是顿住了,但这般近的距离,加上肚子还是有重量的,人又是在假山之间,空间也小,使得她躲起来有些艰难,所以当她以发觉这太监的手已变掌时,她就已经知道无法闪躲,便是本能的动作,伸手挡臂的护卫了自己的肚子,与此同时她也转头想要尽力避开,但奇妙的是,一道白丝从苏悦儿的掌心喷射了出来,只一个眨眼就成了网,那太监的掌拍在了网上,如同拍在了铁壁之上一般,竟“卡帕”的一声脆响!

    瞬间太监的脸部出现了扭曲的痛楚之色,不过另一只手也抓了个匕首朝前刺,苏悦儿此时已经回头,也已经从头上抽下了一根簪子,她想都没想的就要往前刺,同时更是顺势的抬了膝盖!按照她的速度,这一下簪子会直接刺进那太监的脖颈里,而她的膝盖更能侧击开太监的匕首,不过,出了一点意外。

    首先是她被自己与太监之间的网给吓到了,其次就是她在听到骨裂之声时,又看到太监的匕首插在网上竟插不过来,而她手里的簪子却毫无遮挡的送进了那太监的脖颈中,膝盖则白抬了起来,她根本不需要击打那位太监的匕首了。

    太监泛着眼珠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向后倒去,而此时苏悦儿已经听见了周围的热闹声,知道自己的一声喊已经招来了侍卫,可这个时候她脑中却忽然显出了柔而急的话语:要追那个人吗?

    苏悦儿下意识的心想:雪蓝蛛?

    是!脑中自有声音作答。

    苏悦儿的心安了一份,便是心中吐槽:若是五个月前,那人我还会追,现在如何追得?

    追的!他已缠上了我的蛛丝!

    脑中才做了答,那些侍卫已经跑了进来,叽叽喳喳的涌过来,就看到白大奶奶站在那里,她的面前有个白色的大网,而后一个太监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鲜血汩汩流动,一滩血水在他的身下蔓延开来。

    “杀人啦!”有人大喊,继而一个看样子似乎是侍卫头领的人冲到了跟前,看了一眼境况后就看向了苏悦儿:“这是怎么回事?是你刚才喊的有刺客?”

    苏悦儿眨眨眼:“是我喊的有刺客,因为刚才有个人从背后袭击了这位公公,我看到他捂着脖子到地便想看他如何,哪晓得他根本就没受伤,乃是假装的,趁我上前查看便来刺我,所幸我有神门之术护体,他伤我不成,反被我刺死!”

    那侍卫听了打量了苏悦儿一遍:“你的令牌!”

    苏悦儿只得把那令牌又摸了出来,侍卫查看后,恭敬的还给了她,正要说话,却是严公公跑到了这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苏悦儿只得又说了一遍,那严公公听了便是怒目而言:“竟有这种事?张侍卫你们快带人在宫里搜一搜,免得是有刺客来行凶,还有把这人也赶紧的抬了,送去司内衙门查看!”

    那侍卫头领听了自是照样吩咐,不过却在其后冲苏悦儿说到:“你说是有人从背后袭击了你们,那这个人你看清楚了吗?”

    苏悦儿正要答话,那严公公开了口:“你这不是问的废话?若是白大奶奶看清楚了怎会不说?她都说了,是被人从背后袭击的,你以为她背后长了眼吗?”

    侍卫头领一顿,脸色有些难看,苏悦儿赶紧说到:“我的确看不到,只不过巧合的时,我当时滑了一下躲过了这一劫,但也因此回头瞧看到是个太监打扮的人,只可惜他蒙着面,离的有些远,我无法看清他的相貌!”

    那侍卫听了转头就吩咐大家多注意的是个太监打扮的人,而苏悦儿却开了口:“两位,我没看清那人的容貌,但是我能找到那人,为保皇上平安,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他如何?”

    “找?”严公公有些愣,那侍卫则把苏悦儿又打量一遍。

    “对啊,找!”

    “你,你不是没看清楚嘛,怎么找?”严公公不明白的发问,苏悦儿却把面前的蜘蛛网用手轻弹了一下:“我在他身上留下了蛛丝,足够咱们寻踪了!”说着她的手摊开来,那些蛛丝转眼就消失在她的掌心,只剩下细细的一根在空中被拉扯起来,还隐隐的有在扯动的光泽。

    那严公公吓的哆嗦着身子向后退,一些剩下的侍卫都被这景象吓的张大了嘴,唯独那侍卫头领很有些激动的看着苏悦儿:“这,这是神门之术?”

    苏悦儿笑着点点头,那侍卫头领便激动的说到:“那走!”

    当下苏悦儿看了一眼严公公:“您要同去吗?”

    “去,去!”严公公哆嗦着表示要去,苏悦儿也不多话,直接顺着蛛丝而行。

    她脑中全是雪蓝蛛一步步的告知,手中的蛛丝也丝丝收回,收的她觉得这好似幻觉一般,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蛛丝的进出,但却明白,这些都是雪蓝蛛的功劳。

    顺着蛛丝他们走啊走,最后竟是走到了朝阳宫前,此时严公公的脸色已经大变,眼看着苏悦儿顺着手里的蛛丝已经走进了宫门里,他似气恼了一般的跺脚,口里大声的冲那些在宫里都愣住的丫头们吼到:“有刺客进了朝阳宫,你们可看到?”

    宫女们一听刺客吓的若疯了般逃亡,几个乱跑的差点撞上蛛丝,但苏悦儿手里的蛛丝这一路行来,不管是拐角还是山石从没见断过,而这些宫女们乱跑眼看撞上的时候,苏悦儿是看到蛛丝快速飞出,那空中的蛛丝便似被风吹高一半荡到了天上,让她们根本撞不到。

    那严公公瞧见这等境况也是惊讶不已,而苏悦儿专程的看了他一眼一个冷笑,笑的严公公步子都不敢挪一下,而此时身后的侍卫头领在催促,苏悦儿便继续顺丝往前,未几,就来到宫内一角的一溜子房屋前。

    顺着蛛丝迎光而瞧,很明显的可以看到蛛丝的另一头在第二间房内,苏悦儿话都不用说,那侍卫头领就抽出了朴刀,带着几个人冲到了那房前,并一脚踹开了门,立刻就听到一个人惊讶的叫唤声:“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很快尖叫的高音男人被扯了出来,他一脸的茫然色,但苏悦儿已经迅速的判断了他的身高与胖瘦,和看到的背影相似度有八成。

    “干什么?你竟敢在宫内行凶!”侍卫头脸一脸激动的扯着那太监的领子,显然这是一次大功劳,那太监自是不认,而此时严公公却从其后冒了出来,瞧着那太监就奔了过去,照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那太监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严公公就开骂起来:“你这遭瘟的东西,不在你的神宫监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这可是贵妃的宫殿,你竟敢在行凶之后跑到这里?你可知道你这样是会连累到贵妃娘娘的!”

    那太监红着脸眼死盯着严公公:“我,我没行凶!”

    “呸!”那严公公冲着这太监就是啐了一口:“还说没有?人家白大奶奶在你身上留了蛛丝,这循着蛛丝可就找到了你!你敢说不是你?”

    那太监闻声这才开始查找,而苏悦儿把手抬了抬,那本来细细的一根丝,转瞬的功夫就变成了一跟鞋带那么粗,那太监看了直了眼,再瞧了苏悦儿后,忽而就说了一句话出来:“算你有本事,可这事没完!”他说完,唇角一勾,苏悦儿便知道他不是咬舌就是口中有毒,当下手一抬,那蛛丝竟似鞭子一般抽打在了那太监的脸上,他蒙的这么一挨,自是脸向一边转,苏悦儿两步上前,伸手就捏了他的下巴一扯,便把人家的下巴给拽脱了下来。

    “您……”侍卫头领见了不解的相拦,可苏悦儿不管他,而是看了下他的牙槽,然后口里心里念到:左边下边第五个牙有古怪,拔牙看看。

    手里的蛛丝立刻喷射到了那人的左下第五颗牙上,苏悦儿只一拉这牙便飞了出去,苏悦儿以为会看到血水渗出,却发现没有血水,只有一些黑色的药粉。

    苏悦儿把那蛛丝捞起来一瞧,才明白她拨的还真是一颗假牙,一颗空心的假牙。她再看那药粉,便明白这还真是自杀用的毒药了。伸手抓下一根簪子,她把这人牙槽里的粉末都拨了个干净,甚至还叫人弄些水来。

    因着苏悦儿是神门的人,又显露了神术,这会正被这些人当神一样的敬仰着,所以苏悦儿要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水一拿来,苏悦儿就给那人冲了嘴巴,然后冲那人说到:“你牙齿里可还有这自杀的玩意?”

    那人此时已经有些蒙,看着苏悦儿没啥反应,当下苏悦儿笑言:“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一嘴的牙全给你拔光!”

    她话音落,手里的蛛丝就往那太监的嘴里喷射,吓的太监司命的摇头,苏悦儿哈哈大笑:“那就是说,真的都没了?”

    那人急忙点头,苏悦儿这才恋恋不舍般的让雪蓝蛛把蛛丝收了,给那人把下巴接了回去。

    “你最好别和我耍花招!说,是谁叫你杀我?”苏悦儿才问了一句,却是外面有了吵闹的声音,听动静是来了不少人。

    苏悦儿微微蹙了下眉,手里的簪子就在那太监的眼珠子跟前比划起来:“我知道你不怕死,急着求死,但你这般求死,就说明你怕痛,怕折磨;可我这人最喜欢折磨人了,所以,你可以考虑回答或者不回答,反正我只问一次,你最好说实话,你要不说实话,我不介意看看人的眼珠是什么模样?”说着她手里的簪子尖就已经停在了那太监右眼五毫米的地方:“说,是谁?”

    “是,是贵妃娘娘……”他的话音才落,那一票人也已经跑到这个院子里,打头的便是韩大总管,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太监,一个就是先前引她出殿的那个,另一个则是没见过的一个,他们的身后跟着不少侍卫。

    “白大奶奶!”韩大总管高声喊着往她跟前来,苏悦儿手里的簪子保持在那太监右眼的五毫米处,并没挪开。

    “您没事吧?这,这是……”韩大总管凑到跟前自是问,当下苏悦儿身后的侍卫头领和那个严公公两人都急巴巴的帮苏悦儿描述了这边的事,省却了苏悦儿自己讲述。

    但她手里的簪子因为没离开过那人的右眼,把那太监吓的别说满头汗,就是眼睛都因为害怕而睁大,使得眼泪直流。

    “洒家听闻有刺客,便赶紧叫人来查,贵妃娘娘挂心更叫要早些抓住刺客,结果一出来,就听说你们往这边来了,却不想这刺客竟藏身在此,还是与人勾结!”说着他冲苏悦儿一欠身:“白大奶奶请先离开,洒家要带这人去内司衙门审问!”

    “是啊,还请白大奶奶和小的去东宫吧!”这时那个没见过的太监上前开了口,苏悦儿扫了一眼他,做出一副不解样,那先前引过路的太监就说到:“白家大奶奶,这位才是东宫派来引您过去的太监!”

    “那先前的那个呢?”苏悦儿自然发问,韩大总管一脸尴尬:“是个神宫局的小太监,平日少见人,无人识得,他竟仿冒是东宫的人,这小路子回来说觉得那令牌有些不大对,洒家一时大意以为他想多了,结果不曾想东宫的太监小李子寻到我此处来,问你何时出来,洒家这才发现不对,哪知道这个时候就听闻宫里说有刺客了,这不赶紧的寻了来!”

    韩大总管说着便是冲苏悦儿再欠身:“白大奶奶,请借一步说话!”

    苏悦儿眼一转扯了手,拿着簪子走开了些,那个太监此时闭了眼长出了一口气,未几,所站之地竟有了滩水,周边的几个侍卫都相继撇了嘴。

    苏悦儿听动静就知道那人一放松,便夹不住尿了,不由的手里的簪子转了一个圈。

    韩大总管和她走到一边就低声说到:“白大奶奶,让您受惊了,这是我们的错,您放心,人我一定交到内司衙门问个清楚,绝不姑息!不过,皇上今日里的境况您也看见了,这个时候,绝不能再让皇上受惊!所以我恳请您,现在就先去东宫那边,允许我把这事先压住,人送到司内衙门暗查,对外只说您误会了可成?”

    苏悦儿冲着那韩大总管呵呵一笑:“成啊,为了皇上,民妇没有什么不成的,不过……你们确信能查出来吗?”

    韩大总管一愣自是昂了身子:“当然查的出来,内司衙门可不是摆设!”

    “是我说错了,衙门当人查的出来,可我却担心,你们查错!”苏悦儿说着眼看向那太监。

    “查错?怎么会呢?而且……刚才我已经听见这小子说了是谁!”

    “您听清了?”苏悦儿回头看韩大总管。

    “是,正因为听清了,才建议您这事最好压一压……”

    “哈哈!”苏悦儿笑的挺灿烂的:“好,好,压一压,宫里怎么处理自有宫里的规矩,民妇可不敢干涉,我这就去东宫好了,这事我当不知道!”说着她转身往那太监跟前去。

    那太监此刻一看苏悦儿过来,便是紧张起来:“我都招了,招了!”

    苏悦儿呵呵一笑:“是啊,你招了!”说完冲那东宫来的太监比了个手势让他领路,太监自是赶紧的走在前,苏悦儿就大步的相跟,可走了几步,她忽而回头冲那韩大总管说到:“韩大总管您慢慢查,为了确保您不是白忙活,我送你一份大礼!”说完她一个甩手,那手里的簪子就飞了出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被抓了胳膊的太监便是右眼上插着一把簪子,当下跟前的人都惊了,而苏悦儿则大声地说到:“我说过,我只问你一次的,你要说实话,可你骗了我!这,不好!”说完她也不管这些人,便转身冲那领路的太监说到:“咱们赶紧走吧,可别让你家太子妃等急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太子妃的真性情

    苏悦儿倒是洒脱,那领路的太监可被吓的半死,哆嗦着腿看向韩大总管,韩大总管虽是明显的脸有惊色,却还是摆手示意:你们走吧!于是这太监哆嗦着腿脚,紧抓着拂尘这就引着苏悦儿出去,离开了朝阳宫。

    七拐八拐之后,路依然走回了当初那条,在到达园林假山那片时,她已经看到倒地的死太监已经被抬走,地上的血污也被水冲洗了,只湿漉漉的一片,而周边也都没了人。

    从走此路,她再没那种危机之感,眼前着前面这位太监走的似还有些虚,她便转了眼珠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公公该如何称呼?”

    “奴才唤作小李子!”前面那位转了身答话,继而继续迈步,走的慢了些。

    “那敢问东宫里,可有一位小德子公公?”

    那太监愣了愣眨巴了眼:“好像有一个来者,就是不记得是管布库的还是管书房的。”

    苏悦儿轻笑了一下没再问,那太监也就继续的引路,大约行了半个小时,两人才算是过了几道出进的槛,进入了东宫。

    东宫是一个代称,并非是说此宫悬挂着的匾额乃书东宫,其实是指东边这一片。汉代时,因为太后住的长乐宫在未央宫的东侧,而被称东宫,那个是代指太后;也因为宫内东西对称而居的嫔妃,而代指过住在东面的妃子;而其后因为历代的王储之选都会住在宫殿的东边,加上旭日东升,便谓之东宫。

    苏悦儿所入就是这东宫,实际上是两宫一坊一殿加两苑的格局,殿为太子的政殿,坊为豢养太子之宠的地方,余下两宫,一个是太子妃含两侧妃的宫殿,一个则是太子子嗣生养,教习的宫殿,太子本人接受太傅教导也是此列;而两苑则一处为客苑,一处乃是嬉闹观景之地。

    苏悦儿所来,乃是为客,自是被引向了客苑。

    沿途不少宫女太监的相遇,全部都是远远的避让开来,实在避不开的便是躬身颔首跪在一边,那架势似乎比皇宫里还分着尊卑。

    三绕两拐的进了内里,雕梁画栋间便有丝竹之声,还轻伴有欢笑阵阵而来,苏悦儿跟在小李子身后便随口状的问了两句:“挺起来很是热闹啊!是欢宴吗?”

    “应该是得,太子妃知道您和白大爷到了京城,昨个晚上便去教坊点了几处歌舞来,说今个添些乐趣,这会子听着,怕是白大爷与殿下的对弈以毕。”小李子说着已经走到连廊的尽头,那里是一个扇面状的石门洞。

    “只有我和白大爷吗?”苏悦儿问着也走到了门洞前。

    “这个奴才可说不清楚,早先的时候,贺舅爷在!”小太监说完进了内里,苏悦儿却有点愣,依稀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进了内里瞧看到遥遥的水榭上,彩衣翻滚,是水袖腾舞,一排的乐师席地而坐的奏乐,水榭前的长檐下人影晃动,看的苏悦儿微微蹙眉:“好像客人不是只我们两个。”

    那太监抬着头瞧了瞧,轻声道:“奴才出来的时候,只知道白大爷同太子爷在书房对弈来着,这里也就贺舅爷在与乐师操琴,这会瞧着,好似是太傅与太师等大人……”

    苏悦儿听了点点头,跟着太监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之前她所了解的情况是这位贺阁老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这会竟又冒出来个贺舅爷呢?

    “等等!”苏悦儿想到此处自是叫停了那小李子,遂上前一步问道:“贺舅爷?你说的是太子妃的弟弟?”

    “不是太子妃的弟弟,乃是太子妃的兄长!”小李子赶紧纠正,这把苏悦儿弄的更晕:“兄长?可,可我怎听得那贺阁老膝下只有一女……”

    “哦,这位贺舅爷并非贺阁老所生,乃是他以前的一个门生,只因为家境贫寒,父母又双亡,但他好学能干,颇有才华,贺阁老爱惜人才,就将他收为义子,因为比太子妃虚长年岁,所以算是太子妃的兄长。”

    苏悦儿听了,这才明白的点点头,继续往那边去,但心里忍不住吐槽:义子?只怕弄不好是什么私生子,找这样的噱头来掩盖丑事,还给脸上贴金吧!

    这般心里念着两人便到了水榭前,小李子上报后,檐下的大太监便是击掌,于是苏悦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唱着自己的到来,她扫眼看了看那位,正是魏老太监,魏总管。

    垂着眼皮她动手理了下衣裙,而后便随着小李子入内。

    檐下两侧跪坐了不少人,于摆满酒菜的桌几前侧身仰头的瞧望。苏悦儿遵照礼仪的只低头看着脚尖前一尺的地方往前,依靠眼角的余光来判断自己的位置。

    到了正中,小李子自然的伸手相扶,苏悦儿便扶了那太监下跪,顺势抬眼扫了一下,就看到正中坐着两位自是太子与太子妃。

    “平城白苏氏见过太子与太子妃,两位千岁,吉祥!”她觉得平辈的人喊说千岁别扭,也就顺口换了吉祥,反正只要吉利就好。

    苏悦儿这见礼之词令在坐的有些意外,但此时太子爷已经发了话:“免礼!”而太子妃则是起身离开几旁,走到了苏悦儿的身边,亲自来扶:“快起来吧,咱们之间哪需要这般全乎?你快入席吧,白大爷一个人喝酒,都快闷到了,当真无你,是食不知味了呢!”

    苏悦儿就势起身,人顺着太子妃的下巴瞥向了右手,就看到白子奇已经起身立在桌几之后,对她伸了手,当下苏悦儿微微欠身露出一抹羞涩后,便离了太子妃,走向白子奇,而白子奇也动手接了她,伸一手引向两列:“悦儿,快见过各位大人、先生!”

    苏悦儿匆匆扫了一眼,见大多是老者,也就微微俯身说拜见,继而白子奇扶着她跪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白大奶奶身怀六甲,跪席不便,且坐,随意即可。”太子爷的话语传了过来,苏悦儿头都没抬道了谢,也就还真是斜坐于地,只是肚子比较大,她无法坐正,想着随意二字,也就顺势半靠在了白子奇的身上,将力推卸于他,而白子奇倒挺自然,抬了胳膊护上了苏悦儿的腰身,完全就是怀抱美人了。

    夫妻两个此时相识一笑,苏悦儿略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古代的礼仪可是禁止在人前亲热的,而此时太子妃的声音又传了来:“瞧瞧,好一对贤伉俪,真是恩爱热络的似一对鸳鸯,诸位说是不是?”

    随着太子妃的话音落,苏悦儿听到了周边不少的笑声也看到他们点头的附和,而白子奇此时浅笑着一一对视点头后,便对苏悦儿言道:“他们都是殿下的恩师或挚友,今日被太子爷邀请来欢宴的。”

    苏悦儿听闻,自是再扫了一遍,这一遍却在那些列席的人里注意到了几个中年人,其中一个不晓得什么原因,让她隐约觉得有些熟稔之感,只是那面孔瞧着又的确不识,是个生人。

    “今日这欢宴其实是对白家两位的接风宴,我们不过是趁机得了彩头,打个秋风!”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捧着酒杯言语,周边的人都举了酒杯,白子奇也自是举酒:“钟太傅客气!”

    “老师要这么说,虽是点了客主,却也有怪学生怠慢了啊,哈哈!”太子爷的声音传来,苏悦儿扫眼往他那里去,就见太子爷也举了酒杯,当下几人共饮,可苏悦儿再见太子爷,却内心里升腾出一种慌乱的感觉。

    就好像心是被惊到了一般,可她瞧着太子爷,倒也没什么变化,不过是穿了一身银蟒的袍子,而身边的太子妃也还是先前的装扮,一身正红罢了,两人在一起,也实在没什么相冲,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心似被吓到了。

    收了眼,白子奇已经放下了酒杯,轻声问着苏悦儿可想吃些什么。

    苏悦儿心中还不解先前的惊态,便心不在焉的轻言了随便,于是大爷左手举箸为她布菜,而苏悦儿则在右手拿箸时,本能的再扫了一眼太子爷,结果就正好对上了太子爷投来的眼神。

    以她的性子,她自是会镇定自若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只是这一眼,苏悦儿的内心又是一次震动之感,这使得苏悦儿手中的筷子微微的顿了一下,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内心如此慌乱不安,似是惊骇连连。

    而她的这点小小变化,落进了白子奇的眼中,他环抱着苏悦儿的右手在她的腰上轻轻的加力摁了一下,口中笑言:“你一句随便可难煞我了,若不爱吃,可不许责我!”

    苏悦儿冲白子奇笑嗔着瞪了一眼,举箸夹菜,以手相遮的入口,眼再一次的往太子爷那里瞟,这一次太子爷则是端酒仰头而饮,倒是他身边的太子妃一双眼直盯在了她这里。

    苏悦儿收眼,放箸,拿着手里的帕子擦着嘴角闭嘴咀嚼,岂料此时脑海里惊爆出一句话来,是雪蓝蛛震惊的声音:太子爷身上有蛊虫!

    苏悦儿当下便愣,咀嚼姿态也顿,白子奇正好回头递给她清水,瞧见她这表情的微僵,便是眼一眨的笑到:“怎么?咬到舌头了?”

    此时苏悦儿也感觉到腰上白子奇又在轻按她已做提醒,她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轻点了一下,白子奇则无奈的笑着把水杯送进她的手里,与此同时她听到耳边细细的蚊蚋声,乃是大爷的轻言:见怪不怪!

    苏悦儿喝了口水放下,便乖乖地低着头,此时有人说起了歌舞,随即魏老太监击掌,那水榭前的舞伎们继续着先前的舞蹈。

    曲乐声声,水袖绵绵,华彩之色在舞风中旖旎,妖艳之容在旋转内魅惑。

    这两排客人评舞议事也尽显自由之态,太子爷也与太子妃陪之说笑,全无拘泥之感。

    苏悦儿出手理发,再次的扫了眼太子爷与太子妃,见他两人虽是相近却毫无半点亲昵之举,收眼时却又注意到在太子爷身后有个软垫,便垂了眼眸,心中自问:你说太子爷中蛊?真的吗?

    是真的,我初见就察觉不对,他乃龙子,自有金身庇护,应是邪魔难近之身,所以我也觉得是我弄错了,可是我几番瞧看,越看越真,隐隐都能看见蛊虫所在,我才确信他是中了蛊!

    脑海里,雪蓝蛛焦急的回答着。

    不是吧?他中蛊?苏悦儿真的没办法相信,毕竟周和安曾经告诉过他,雾门不能对抗龙脉,不能伤害皇室之人,否则就是自寻死路,那现在这种情况,会是谁不要命的来给太子爷下蛊?

    苏悦儿心中这般想,那雪蓝蛛自是知道,当下在苏悦儿脑海中作答:我知你不信,我也不信,但眼见为实,我且为你开启我的巫眼,你便可识命气之色更见其蛊虫所在。

    随着这话音在苏悦儿的脑海闪过,她便感觉到从内心涌起一股气流直冲脑海,只一个哆嗦,她的眼睛便微微痛了一下,不禁有泪充盈,本能的想要抬手去擦抹这泪,却未曾想,因着这泪是双眼模糊,却也把周边的人看的显示了出了色彩。

    男为红黄之色,女为青蓝之底,周边的先生大人苏悦儿无暇去看,只把眼瞧向太子爷处,当然也顺势的瞧到了太子妃。

    太子爷乃金色之底,可谓龙族,头顶之火上有一抹红,似蛇般盘身,苏悦儿很想认定那是盘龙,但龙有角更有五爪,而太子爷的额头上却分明是个没角没爪的蛇,不过,却有一些虚影,似乎是勾勒了角与爪的。

    而太子爷身边的太子妃,头顶上的火气虽旺,双肩之火却有些暗气,不过头顶火焰之上乃是一只朱雀在吐火,但因为有些距离,苏悦儿并不是很能看清。她本能的就想动手抹掉眼泪才能看清,便是把手都碰到了眼角,而脑海里是雪蓝蛛的声音:别,我是把我的眼借给你,擦了泪,你就看不见了!

    苏悦儿的手便僵在了眼角处,此时雪蓝蛛则指挥她向太子爷的心口看:你快瞧他的心口处!

    苏悦儿自是低了眼眸,于是在一片模糊里,她却看清在他的心口处散发着一圈圈红的光晕,有一个黑色的点在游弋。

    那个就是蛊虫!脑海里的雪蓝蛛焦急着:天啊,太子爷竟然中了蛊,而且,而且还是蚨虫蛊!

    苏悦儿立刻在心中发问:蚨虫是什么?

    此时却听闻了太子妃的声音:“白大奶奶这是怎么了?怎么眼里挂起泪,难不成是我这里的饭菜太过难以下咽了吗?”

    该死!苏悦儿心里念了一句,眼睛便是眨了眨,那泪也就那么落了下去,苏悦儿赶紧的飞指,把那滴泪给挑离了脸颊,眼前看人也就恢复了先前的常态,而此时她也注意到众人对自己投来的眼神,因为这个时候恰是歌舞已毕之时,太子妃这一句问话却是清晰无比。

    “怎么会呢?这些可是难得的珍馐佳肴,岂会不美味?只是,只是腹中小子顽皮踹了我一脚,竟把我踹出了眼泪来,真是,真是丢人了。”苏悦儿说着赶紧低头,耳中却是太子妃轻笑的话语:“是嘛,这孩子还真是皮呢!竟没出娘胎就踹疼了娘,以后白家怕是要多个调皮的娃儿了!”

    苏悦儿自是讪讪一笑,可太子妃却起身说到:“咱们在这里也无趣,都是男人们说话议事的也不方便,东宫里正好还有位和你差不多月份的,不如我带你去她那里坐坐,大家凑一起,也能说些体己的话!”

    苏悦儿见太子妃起身邀她离场,便转头看了白子奇一眼,白子奇含笑点头,苏悦儿也便扶着他起了身,冲大家屈膝告退而撤。

    随着太子妃离开水榭,两人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太子妃所在的宫殿:景云宫。

    才一入院,太子妃就偏了道,并未走正中的路去正寝,反而带着苏悦儿往一边的偏殿去,而此时她也一改沿途无话,而开了口:“白大奶奶和白大爷感情如何啊?”

    这般问,问的突兀不说,还甚为失礼,但人家是太子妃,苏悦儿纵然觉得探问隐私太过不该,但给上者面子,她还是轻笑而答:“和睦。”

    太子妃此时已经领着苏悦儿走进长廊里,她闻言转了身挥手,那一大队的跟随便四散而去,转眼只剩下她们两个在此廊中。

    阳光偏斜的照过来,太子妃那一身红底金围的华服看起来异常的耀眼。

    “这里只有你我,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样的开场白,让苏悦儿挑了眉,心说:贵妃来一道,你莫非也来一道?

    “我虽在京城但也会因为太子爷而过问白家的事,你与白家大爷既成为夫妻,如今更有身孕,就该两人恩爱才是,莫去东想西想……”太子妃说是眉眼高挑盯着苏悦儿,言语虽不重不厉却分明有教导之意,听的苏悦儿一愣偏了脑袋直接出言打算了太子妃的言语:“太子妃刚才不是还说我与我家大爷乃贤伉俪的嘛!怎么这会的,倒教育起我来了?”

    太子妃的眼一翻:“人前话与人后话,你心知肚明!”

    苏悦儿笑了笑:“不会您是在吃没有名堂的醋吧?”

    “没有名堂?”太子妃的手攥在了一起:“若真没名堂就好了!他是太子,有我,你是世家妻,有夫之人,你,你怎么能不知廉耻的对他流泪?你夫在你身边,我在他身边,你都敢这般不遮掩,若是没有我们,你们两个,难不成还要抱在一起诉说当年情不成!”

    苏悦儿见太子妃竟激动的没了形象,两个眼圈都犯了红,便朝头顶一望,低言道:“老天爷啊!这算不算无妄之灾呢?”

    苏悦儿的话把太子妃先给弄了个懵,继而她伸手抓了太子妃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腹上:“你摸摸,这是什么,这是我家大爷的骨肉,这也是我和大爷爱情的结晶,这是我和大爷的孩子!一个女人会为什么样的男人生孩子?为名?为利?生孩子啊,那是到鬼门关上走一遭啊!那是拿自己的生命会丧失的风险来孕育这个孩子!若非他是我挚爱,我何须如此去走这趟鬼门关呢!”

    太子妃的嘴角抽了抽,手在苏悦儿的肚腹处轻轻的摸了摸:“你,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她话还没说完,便是抽了手的,轻啊了一下,继而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他踢了我!”

    “他大概在练拳脚吧,刚才就那般踹的我眼泪蒙蒙!”苏悦儿说着又抓回了太子妃的手,继续把她放在自己的肚腹上:“你和我直言,我也不绕圈子,太子爷与我,那是过去的事了,他青春年少懵懂情,我呢,更是在佛门前不知情为何的人,两个少年在一起亲近些有些好感也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好感与爱是两回事,不遇上他便不知!自我跟了我家大爷,我便明白我的心全在他那里,至于太子爷,说的难听点,我现在只把他当一个路人。”

    太子妃脸上微微泛起了红色:“路人?你,你真的放的下?我可,可听说你当初为了他,想,想一辈子不嫁,伴着青灯古佛等……”

    “娘娘啊!”苏悦儿无奈的摇摇头:“您探究这些有意思吗?谁没点过去?谁没点不知事的时候?你看看我现在,我是谁?我是白苏氏,我是白家的大奶奶,您以为我和太子爷还能有什么吗?”

    “那刚才……”

    “我是真被他踹疼了!”苏悦儿睁眼说瞎话,人还把太子妃的胳膊一挽:“您呀就放心吧,我对太子爷绝对无非份之想,就算关注他,问询他,照应他,也只因为一个,我是神门的人,我必须去履行我的一些职责,所以在情感上,我把他当路人,在职责上,我把他当太子,当储君,当我要护卫的人,您懂了吗?”

    太子妃闻言便是脸上更红,人也有些尴尬的笑,苏悦儿见状知道两人要还在这上面扯下去可不好,便眼一转的说到:“您带我避开席面,大约就是想要警告我这件事吧,可您不知道,我也很想离开席面,和您说两句体己话。”

    太子妃一愣,笑容淡了些:“你,要和我说什么?”

    “您的下人没告诉您,我来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子妃摇头:“打你来,我就在席上的,还真没听闻什么,怎么?出了什么事?”

    “有人想刺杀我!”苏悦儿的话音一落,太子妃惊讶的都抬了胳膊:“刺杀?”

    苏悦儿点点头,那太子妃便是问到:“是谁?刺客可抓到了?”

    苏悦儿轻笑着,把事情给讲了一遍,那太子妃听了便是拧了眉:“我这东宫还真有个小德子,可是昨个他害了病,烧的不轻,已经被我差人接到旁局里养着去了,根本不可能受我所命而去刺杀你!”

    苏悦儿看着太子妃那激动样,笑着点点头:“您别激动,我知道不会是你,毕竟谁会傻的用自己手里的人呢?”

    “对,对!”太子妃说着倒抓了苏悦儿的手:“你不也问出来是贵妃叫人做的嘛!定是她,她想借此栽赃嫁祸于我!”

    “理由?”苏悦儿歪了脑袋。

    “还能是什么!”太子妃拧着眉的跺脚,苏悦儿便笑:“看来您爱太子爷爱的太深,全宫皆知,我这过去的人,反而会成您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呢!”

    太子妃闻言脸上青了些:“我是妒了些,我是心眼小了些,可谁能容的下别人的分享?你不也容不下嘛!”

    “所以你把魏灵韵塞给了我,就是想来恶心我?”苏悦儿轻笑,那太子妃昂了下巴:“是!”

    苏悦儿呵呵一笑:“我很欣赏你的敢爱敢恨!”

    太子妃闻言有些不悦的黑面:“我再说一次,我才没有要人去刺杀你!那种事,本宫不屑!”

    “我知道,敢爱敢恨之人,皆要自己做赢家,借他人之手,只会显得自己没用!”苏悦儿说着便注意到太子妃那眉间的恼色,不过她不等太子妃发飙,便开了口:“别怒,听我说完,我还没告诉你后面的事!我在离开的时候,刺瞎了那人的右眼,我告诉他,我这么做是因为他骗了我!”

    太子妃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这意思,便是挑眉:“难不成你不信是贵妃,就非要信是我?”

    “不不!”苏悦儿摆了手:“其实我过来的时候,真的想过会是你,因为你在离开的时候和我说了你会叫人在殿前接我的话,除了你知道,也只有贵妃知道,可是贵妃离开我的视线,也只有进殿那一会,而你是早就离开了的,所以从安排的可能性上瞧,您是大了些,不过……这是一个把戏,那太监做样求死,被我破坏,只簪子逼眼,他便招了是贵妃,但是这里有个最大的漏洞,如果真是贵妃指使,他何以在朝阳宫里躲藏?事败而逃,他怎么可能逃会指使人的身边!”

    太子妃闻言焦躁的摆了手:“也许他是回去报告失败呢?哎呀,我管这些做什么!反正,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您!我在来时的确怀疑过您,但是您把我叫到这里来谈话,我就明白不是您了,如此真性情都会来和我说要知道分寸和检点的人,怎么可能要杀我?若您是那刺杀的人,自是瞧前刚才动静也会不言语,只等背后下刀子不是吗?”

    --是谁要刺杀女主,你们应该也想到了吧?呵呵!-

第二百九十七章 非假乃真!

    苏悦儿这般坦白的态度,把太子妃倒弄了个懵,她愣了愣之后,确认苏悦儿并非是反语在揶揄她,而是说的真话后,看着苏悦儿的眼神也缓和下来,没了之前那种恼怒之色。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太子妃笑了笑的有些苦也有些无奈:“想不到你却明白我!”

    苏悦儿抿了下唇没言语,太子妃则转了身往前走:“我带你去瞧瞧那位,你和她聊上一会总是可以的。”

    苏悦儿知道她说的是冰红,但她心里也蛮诧异的:“你既然容不下我这个过去的人,怎么又能容下她?莫非只是面上的和善?”

    太子妃抬头看了看廊顶:“她和我怕也差不离,都不是他心中的那个!”

    苏悦儿心中一惊,还想言语,可太子妃倒走的挺快,显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苏悦儿也就没吱声,跟在后面。

    两人从长廊而行,穿过偏殿的院落,便到了正殿的背后,这里是二道院落,内有殿宇,太子妃站在门口看了苏悦儿一眼说到:“你且和她玩一会儿吧,若不知道这事,我自陪着你们同乐,但有这事,我总不能不管不问,我且去瞧瞧,过会再过来陪你们!”她说完也不等苏悦儿答话人就进了这院落,院落里正给地上洒水的丫头瞧见了,便忙是喊了一声:“太子妃来了!”这一应的丫头就出来恭候。

    苏悦儿跟着太子妃入内,也就走了大约五六步,那殿宇的帘子一掀,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便走了出来,满头珠钗一身华服的样子,十足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正是那冰红,只不过脸上许是擦了胭脂粉红的缘故,看起来能不那么冰冷。

    她一出来就瞧见太子妃身后跟着大肚之人,不过她却垂了眉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上前,而后就在殿前扶着丫头的胳膊,微微屈膝:“鸳鸯见过太子妃姐姐!”

    “免了!”太子妃说着走到她的身边,脸上也没啥笑容的一指苏悦儿:“这是殿下今日请来的客人,乃是平城白家的大奶奶,你也瞧见了,和你同时有身子的人。我们在水榭处陪着玩了一会,那里没什么意思,我就带了她来,你们同为孕妇,怕是很有话题聊,妹妹你就帮我陪一会白大奶奶吧,我还要去那边照应呢!”

    冰红看了一眼苏悦儿冲她浅浅一笑点了头,而后才对太子妃说到:“姐姐去忙吧,我会陪着这位奶奶的!”

    太子妃点了头拉了下苏悦儿的手:“你且自在些,就是累了,也可在她这里躺上片刻!”

    苏悦儿言了谢,那太子妃转身就去了,冰红扶着丫头微微屈膝相送,起来就冲苏悦儿十分客气的说到:“白家奶奶是吗?来,且殿里坐吧!你这是几个月了?”

    她问的随意自然,苏悦儿也自是答的自然,两人随即进了房,那冰红便叫身边的丫头去添水倒茶,待人一出去,她一改慢悠悠的稳重样子,疾走两步奔到窗前看着太子妃都出去了,才快速的退回到苏悦儿身边,兜头就是一句话:“这里不好说话,等下你说要走走,咱们去园子里说话!”

    苏悦儿点了点头,那冰红便快速的去了大椅子上一坐,顺手理了下衣服,而此时丫头脚快已经过来挑了帘子。

    “白大奶奶就别客气了,快坐会吧,太子妃姐姐要我陪你阵子,你且自在些,咱们有身子的人,坐不到一会就累了,那边规矩多,也拘束,我这里却没别人,你且不必忌讳,我也随性些,咱们两个都舒坦!”

    苏悦儿笑着坐了座位上,丫头给添了茶。

    苏悦儿瞧了冰红一眼,将茶轻推:“不好意思,我孕吐有些厉害,到今日也常有,茶喝不得,还是给我倒杯清水吧!”

    她相当自然的拿出了随性的样子,那丫头却是微微有些愣,不过还是手脚麻利的给倒了杯水,那冰红笑着让丫头取些瓜果来,苏悦儿却摆手:“不必了,刚才在席上才用了,且没地方装呢!”她说着抚摸了下肚子,冲冰红说到:“这位娘娘,民妇该如何称呼您?”

    “我得封温仪,你就称呼我娘娘吧!”冰红说着浅笑一下:“若你喜欢自在,也能唤我鸳鸯的。”说着端了身边的水抿了一口,苏悦儿连忙摆手:“那哪成啊,您可是娘娘,民妇不敢僭越!”

    “得了吧,你是东宫的客人,就别说什么尊卑了!自在些的好,咱们也能随行的聊一会!”冰红说着把杯子放下,苏悦儿却把水杯拿在手上捏了捏说到:“那民妇也就有啥说啥了!”

    “好啊……”

    “那能不能去院落里转转?”

    冰红一愣,丫头也是一愣。

    “怎么?你想转转?”冰红做出一副意外之态,苏悦儿则一副委屈样:“是啊,大早上出来,就是去了贵妃那里坐,之后觐见了皇上也还是坐,到了东宫,席间还不是坐?我呀腰都坐痛了!”

    冰红闻言噗嗤一笑:“好吧,坐久了是难受,我且陪着你转转去!”说着冰红起了身,苏悦儿也放了杯子。

    “云儿,去叫人在后院里支上桌椅,再弄些瓜果!”冰红做了吩咐,那丫头自是应了是,冰红便走在前带了苏悦儿出殿,伸手指向后方:“院落在后面,你和我一起慢慢走走吧,那里的银杏树可落了不少叶,我喜欢瞧着金黄一片,就没叫人打扫,你同我走走,也能感受一下深秋之景。”

    苏悦儿自是笑着应答,还十分自然的伸手就把冰红给搀上了,冰红做出一份惊讶状,那丫头也自是愣的,不过冰红却冲她摆了手:“我们两个慢慢走就是了,也不用你扶着了,快去准备吧!”

    丫头瞧了瞧冰红乖巧的去了,冰红则拉着苏悦儿慢慢的走,还伸手指点着周围,一副介绍宫里的样子,可是出口的话语声音不大不说,更是另一番言语:“奶奶,我叫人送回去的诗信,您可瞧到了?”

    “瞧到了,那是谁写的?写给谁的?”苏悦儿也作出一副谈景的模样,压低着声音问询。

    “谁写的我不能完全肯定,但应该是东方贵妃,我有九成的把握;至于写给谁的,我尚不知,但那日里我得此物时,只晓得太子妃很生气,她砸了不少的好东西!”

    “哦?无迹可寻?”

    “算是吧!”当下冰红简明扼要的讲了下此物如何得来,原来是二个月前,冰红发现太子妃神神秘秘的在谋算着什么,她以为太子妃是容不下自己相对自己动手,便趁夜幕降临,偷偷出外打探。

    那天太子爷对外宣称是宿在她宫里,但来的是空轿子,人是歇在了一边的,她央求了墨红先生帮自己盯住太子爷,她则趁夜跑到了前殿也就是正殿去,由窗而入,躲在了隔间里,结果就正好瞧到有丫头来,口里说是从那人手里截下的。

    冰红好奇那人是谁,更好奇是什么东西,便伸头瞧看,结果看到太子妃看了一张信笺,就气的大骂什么不要脸的骚货,什么小蹄子之类的,并砸了许多的东西,而后把这玩意却又折叠了,还给那丫头并说着什么:“还回去,让那家伙闭嘴,就当我不知道!”的话语。

    那丫头应了就出屋,太子妃气的冲会内里继续砸摔,她见状从窗户里溜了出去,趁夜而追,在丫头就要跑到院口正上台阶的时候,她借着灯光弹射了石子击打她的脚面,使那丫头摔到在地,她则冲上去敲晕了那丫头,把这信给搜了出来。

    结果一瞧是首诗,她不明白,何以把太子妃气成那样,但时间紧迫,她更无功夫去参详,便决定偷龙转凤,用幻术复制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信笺放回了丫头身上,她则带着真的这封信笺退回了暗处,再次用石子敲醒了丫头。

    丫头醒来左右看了看,以为是自己被台阶给绊倒了摔蒙了,就赶紧的起身出了院,苏悦儿一直跟着,就跟到角门处,这就看见那丫头把信还给了一位公公,将太子妃的言语复述一遍后,就匆匆离去。

    那公公似乎口里嘟囔着她怎么那么慢,然后便往外走,冰红见状一直跟到了内廷线处,不能再跟,正打算折回,就听见负责守门的侍卫和这公公闲话,说了一句,“严公公,怎么您深夜都要出内廷?”

    那公公答了话:“有啥法子,陛下忽而想起贺阁老今日内值,叫我来传话,嘱咐他明早把京畿官员的核录名单报上去。”

    继而那公公出了内廷,往当值区而去,冰红也自然往回摸,回到了住处,还想写上这些内情呢,墨红却来告诉他,太子爷正往她这里来,冰红也来不及附信说明,就直接让墨红把书信给送了出来,想着她们总能参详个明白。

    苏悦儿听了这来龙去脉,也和冰红已经走进一片银杏林里。

    两人作势伸手接落叶,脸上浮轻笑,但苏悦儿却问的很严肃:“太子爷那日急急折回到你处是为何?”

    “哦,应是太子妃做了什么事,太子爷回到我这里,脱了衣裳躺上了我的床,那边前殿就来了人报,说是太子妃有急事要禀报于他,然后太子爷便斥责了两句不省心什么的,穿了衣服和那人去了,说到底不过在我这里装样子罢了。”冰红说的不以为意,苏悦儿却听了皱眉:“看来这得信的人,我还要好好理一理,不过太子爷能折返你处,可见太子妃跟前他是有人的,这太子妃难不成还真是被太子爷给监视着了?”

    冰红将手里的银杏叶子搓了叶干的转出,脸上浮着一抹冷笑:“这太子妃不过是摆设,太子爷很少碰她!”

    苏悦儿见状无奈的笑了下:“宫廷联姻本就是利益之和,他们能撑着也就不错了!太子妃可有为难过你?”

    冰红点点头:“有,不过和传闻有所不同,她虽然不喜欢我,讨厌我,但是在她知道我被封温仪,并有孕之后,她没给我下过药,也没下过毒,有时她还回来看看我,和我说两句莫名的话,又或者关心下的我的肚子……”冰红说着摸了下肚子:“于是我还吃了不少珍贵的补品!”

    苏悦儿瞧看着她的肚子:“你这假孕,就没人发现?”

    冰红轻轻一笑,抓了苏悦儿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苏悦儿赫然发现,那肚子并非是塞的棉花包,而是摸着略硬同真的一样。

    “你,塞的什么?”苏悦儿惊讶而问,冰红看着苏悦儿不答,苏悦儿一转眼:“真的?”

    冰红点了头:“是的,奶奶!”

    苏悦儿惊的张大了嘴,继而抓了她的手:“这,是谁的?”

    冰红的唇轻抽了两下:“任安的。”

    苏悦儿当即被惊的都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冰红:“这,你们……什么时候?”

    “我装姬姑娘的时候……”

    苏悦儿看着冰红,一时都找不到可以说什么,而冰红则急急地说到:“奶奶放心,他并没把我当成你,我,我以前和他认识,也有过感情,本来以为再不会见,可没想到那般遇到了。我伪装了您,第二日上,我因为了解他的喜好,一时大意叫人在餐饭里不要加姜丝,结果被她发现识破了我,然后,我们就……”

    “那他知道姬姑娘就是我了?”

    “不,他不知道。”冰红赶紧摇头:“我撒谎说与他分手后,就碰到了姬姑娘同她在一起,这次冒充她也是为了拖住他,他知道了,倒也不急了,与我……哎,总之就是那一次。”

    苏悦儿觉得头很疼,她没想到冰红竟会和任安扯在一起,而此时有很多丫头捧了点心水果的往院中摆放,冰红便笑着拉了苏悦儿,伸手去摸她的肚子,边摸边说到:“奶奶也不必担心此事,现在任安已经被太子囚禁,不知所踪,我套不到,墨红先生也没能查到,不过,我们没找到他,却在东宫东南角的一处地下囚室里发现了一个人。”

    “谁?”

    冰红咬了下唇,随即一脸笑意似是夸赞这苏悦儿什么,眼神却十分担忧的补充到:“是一个十分妖冶美丽的女人!不过她的眉眼瞧着,有点像燕子!”

    苏悦儿一听就心道一声阿米豆腐,冲着冰红而问:“把具体的位置说给我!”

    ……

    日头偏斜,将近黄昏之时,苏悦儿同白子奇从东宫告辞,出了宫门乘车归于别宅。

    一回到屋内,她就把下人撵去忙活,自己回到了床上躺着,红妆猜想到主子的劳累,就弄了热巾过来,要给苏悦儿擦拭,白子奇出手拿过,冲红妆摆手,把她也撵到了外间,没留在身边伺候。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苏悦儿似是累瘫了一般躺在床上,动都不动的闭眼。白子奇拿着热巾走过去,便在苏悦儿的额头上轻拭:“怎的累成这样?”

    苏悦儿睁了一只眼:“我不是人累,是心累。”说完又闭上了。

    白子奇轻笑:“不必担心,今日里太子爷与我对弈时,已经说了那钥匙有缺的话,我对他大体讲述了当日发生的事,他得知我是闹中得到的钥匙,便只是懊恼有所摔磕却也不能如何。”

    苏悦儿点点头:“那是肯定的,在他眼里这算‘自然磨损’!”

    “你见皇上可顺利?贵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为难你与否?”白子奇丢了热巾,把苏悦儿给拉起来,一边发问,一边将手掌贴上她的大椎,开始过气给她。

    “也算一波三折吧!”苏悦儿当下在暖暖的热流充盈全身里,讲述了所有的事,末了还有总结一下:“总之就是,皇上一夜之隔,虚弱不堪;贵妃跪求我给东方家机会;太子妃目前和我并未结下恩怨。”

    “原来你和太子爷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白子奇的话语里带了一丝醋味,苏悦儿睁眼斜视:“你搞清楚,那是和真身苏月儿之间的事,我来的时候,已经是要做你老婆了!”

    白子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是,是!”

    苏悦儿闭了眼:“说实在的,皇上之前还那般与我相托,只一夜之间这般虚弱不堪,我觉得,有假,就如他所言,哄,只是谁哄了谁,还不一定!”

    “我现在不操心谁哄谁,我只操心是谁要杀你!”白子奇说着收了内力,手却已经放在苏悦儿的后颈上:“那人招了是贵妃,你说不是,现在你又说太子妃也不是,你可把两个嫌疑的人都给抹干净了!”

    “贵妃呢,是有动机,毕竟求我不成,恼怒于我,要杀我泄愤这是说的过去的,何况东方家的败落也能算我推波助澜,而且这么从面上看,还能稍带上太子妃嫁祸于他,怎么看都是贵妃嫌疑最大,但是!那刺客跑路之时竟藏身在朝阳宫,甚至还在我一逼之下就招了是贵妃,这可太假啊!”

    白子奇瞧着闭眼的苏悦儿轻轻摇了头:“你可是拿簪子逼了人家的……”

    “既然牙齿里都装了毒求死,那么真要招,这种人也是在受罪之后!我那簪子都没下去他就招了,可太快,太早!”

    白子奇轻笑:“那太子妃呢?只因为真性情就可以被排除在外了吗?”

    “真性情是一个,最关键的是,她是太子妃,太子爷和白家这么近,若我出了事,太子爷靠谁去?就算她老爹要反,她也不会傻到让天下人共知吧!”

    “那你说,不是太子妃,又不是贵妃,这又是谁的意思?莫非是太子爷?”

    苏悦儿睁了眼呵呵一笑:“说实话,我倒没想到太子爷,我想到的是皇上!”

    白子奇愣住了:“你说什么?皇上?”他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不会吧,他要用你,因何又要杀你?”

    “是啊,这么看,他不就没动机了?可很多人就是想把自己撇出嫌疑范围才会这么做,去掩盖动机啊!不过,我倒也不觉得皇上是真想要杀我的,严格的说,我觉得他不是要我死,只是想要我被刺,想要我因此对贵妃与太子妃都保持一种,嗯,警戒或是不和并怀疑的态度!”

    “不左不右?平衡之道?”白子奇一转眼点出了重点。

    “对,就是这样!”苏悦儿点头,可白子奇却摇头:“不对,你说太子妃说了派人接你,可是在朝阳宫说的,那里只有太子妃和贵妃的两方人马,皇上怎么会知道?而且还安排好了人去冒充太子妃那边的太监?”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冰红后来与我提及到那封信是严公公给了太子妃的丫头,就足以看出,这个严公公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当时太子妃说会安排人来接我时,那严公公就在跟前,后面严公公就被贵妃给支派到皇上那里去了,所以他有可能是告诉皇上的那个人,毕竟都脚踩两条船,做那墙头草了,踩三个,也不奇怪不是?”

    “你的意思是严公公告诉了皇上?而后皇上又做了安排?”

    “是不是说给皇上,我不能完全确定,可当时我到了承龙殿却没看到严公公,所以我个人判断,也许他正是去安排对我下手的人;毕竟等到那刺杀我的太监被我反刺倒地后,他却是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而且在其后我们追查到朝阳宫的时候,他那种言语和态度,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可若真是这样,皇上竟嫁祸给贵妃?”

    苏悦儿笑着把白子奇的手从颈后抓了下来,拉着他坐在身边言到:“我们这样想,是不好想,但现在咱们把自己放到皇上的位置上去想,这似乎不难!他太希望我为太子爷去除掉贺阁老,可又怕我真打算不闻不问,这不,立刻就让我感觉到,我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白子奇闻言闭眼片刻摇头道:“不对!这事怕与皇上无关!你说的是有道理,可你自己想想,皇上巴不得你会帮太子爷一把的,就算拉你进圈也实在没道理去嫁祸贵妃啊,嫁祸贵妃他实在没道理啊,除非他是要贵妃死!可他那么宠贵妃,又怎么会……”

    “如果贵妃有必死的理由呢?”

    白子奇看着苏悦儿,苏悦儿则轻轻地说到:“比如,结党营私,比如,勾结谋反……”

    “你说贵妃她……”

    苏悦儿拉了白子奇的手,舔了下嘴唇说到:“我这一下午就在寻思这个事,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把很多事串在一起,觉得这事,能理通了,只是这个结论……”

    “你说!”

    “贵妃同贺阁老已有勾结!”

    白子奇咋舌:“不是吧?”

    苏悦儿轻叹了口气说到:“我把到手的信息整理了下,大致有几条,一,太子妃与贵妃不容,但却没撕破脸;二,太子妃截到那信的时候骂过小蹄子之类的言语,这个还曾经让我以为贵妃与太子爷旧情复燃呢,不过可知的是,牵扯了一点,奸情;三,严公公把信带到身上说去瞧的是贺阁老;四,诗词内容乃是约定了谋反之时;五,皇上一夜之差,虚弱不堪,对贵妃不敬不做丝毫斥责与不满,容而不责,却在昨日与我提及一个哄字!综上所述,我便得出结论,贵妃和贺阁老已经勾结在一起,皇上不但知道,而且还睁一眼闭一眼,只为等时机!”

    “我想不明白,我不能理解!”白子奇摊手:“她可是贵妃啊,她怎么会去和贺阁老勾结?”

    “贵妃又怎样,她可没皇上的子嗣!咱们站她的位置上想一下就明白了:太子爷登基后,留不留她还两说,万一当年她破坏真苏月儿和太子爷之间的事被太子爷知道了,你说她的处境会如何?而若要为太后,除非有臣子立意推举她为太后才成,否则她不是被太子爷干掉也就只有进尼姑庵吧?所以皇上死无靠,太子爷更指望不得,她要安稳,要她的东方家有所仰仗,你说她会不会把现在握着大权的贺阁老巴结到位,一起共谋造反呢?毕竟她是皇上身边的人啊,里外勾结,她这个内应很重要啊!”

    苏悦儿这般换位思考得出的结论立刻就让白子奇攥了拳头:“想不到她竟然这般不要脸面,人尽可夫!”

    “身为宫中的人,倾轧与利益是永远的刀,她入宫嫁给一个老头子,舍弃了大好的年华,不就是为利益嘛,现在为利益做选择,也无可厚非!”苏悦儿说着笑了下:“当然我这是猜测。”

    “可我现在想想,觉得你猜对了,不然的话,太子妃何以对贵妃是那般的态度?八成是因为内外包夹,一边是自己的丈夫,纵然对她无情,但到底是可坐江山的人,她希望他能顺当,可她内心却也知道他真接手了江山,自己的地位不保,一边是自己的亲爹,他若能就势而立,她还可以因位贵,而控太子爷,所以对于贺阁老的举动,她很可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漠视!只是心里腻歪这位贵妃!”

    “是啊,对自己老爹可以漠视,但对于贵妃她漠视不了啊!”苏悦儿说着伸手揉起了太阳穴:“有个事很重要,我还没和你说!”

    “是什么?”

    “那个……太子爷中了蛊!”

    苏悦儿的话语那白子奇给惊到了:“蛊?”

    “对,雪蓝蛛告诉我的,而且我当时眼泪蒙蒙,有所失态,可不是太子妃想的那种对太子爷有旧情,也不是我真的被孩子踹痛了肚子,而是雪蓝蛛借她的眼给我瞧看,我真格的看到了太子爷的心口有蛊,雪蓝蛛告诉我,那是蚨虫蛊!”

    “蚨虫蛊?那是什么蛊?”白子奇不解的问询,苏悦儿搓了下指头:“雪蓝蛛已经告诉我,那是一种可以控人心神的蛊,说实在的我关心的不是太子爷中了什么蛊,我更关心的是谁可以给他下蛊!”

    白子奇闻言便不出声,而是起身在屋里踱步,未几他看向了苏悦儿:“你想到了?”

    苏悦儿抿了下唇:“任安!”

    -那啥,年度作品的评选开始了,亲们有能力的给支持下就是了,谢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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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介绍:
简介:
一击毙命是她的毕生追求。
快、狠、准是她的行事原则。
但向来缺少运气的她,才凭借实力成为赫赫有名的传奇杀手,就遭遇了乌龙弹。
死前的愿望令她重生于异世古代,却是一名待嫁的“名门闺秀”,而她遭遇的婚姻生活却充满了尴尬与阴谋的味道。
没有历史可做先知,没有厨艺可以傍身,更无医术名满天下,所以……
请看只会杀人的她如何顶着不良主母的别号成为名震异世的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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