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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要不要喊非礼?(粉红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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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乃是当初宁王的府宅,加个故字,便是说明这个府宅已经不复存在了。
苏悦儿对于钺国的历史不了解,对于其上三代的皇室争执与白家的纠葛,也是知道个一知半解,尽管依稀记得红玉或是红绫给她提过一个什么宁王而且还是死掉的那种,但也是没在她脑袋里占过个坑位留档的。幸好她顶替了姬姑娘出来,在何叔的话里知道这夏夫人当年本是应该嫁给宁王为妻的,所以虽是不大对的上号,但也知道这是皇亲国戚那一拨,应该和悦王差不多的路数。
苏悦儿不清楚,可大爷却是清楚。作为白家的长孙,他不但经商有天赋,更是因为要主持白家的大局而被老祖多方教导,所以即便当年的事,有些遮遮掩掩稀里糊涂,但是他还真是门清儿,所以这话一出来,他听到是故宁王府的人,心底便是一沉,当下就冷笑着出声疑问:“弄错了吧?当年宁王府抄家,那一家大小可是死了个干净,连小厮奴仆的都一并砍了,怎么还有余孽?我家主人说,那宁王府上上下下的尸首可是全摆在了府宅大院里被朝廷里的人查了三遍,并无一个遗漏,一个混淆,这如何又冒的出来故宁王府的?”
大爷的话全然是把太子爷的心里话说了个透,他那时,尚是个不知事的娃儿,并不知道这事,可大了些便自是听闻了许多版本,最后干脆就问了他的太傅。太傅虽有担心,却秉着正史之心,把当事的事讲了一遍给太子听,尤其说到那抄家灭门的部分,也是忍不住叹息了出来。而太子彼时虽只有十五岁,但听罢后却说了一句话令太傅对他刮目相看:“树欲静而风不止,唯有斩草除根才能绝了后患。”他十五岁的年纪已知道君王之道的独字篇,更是耳濡目染的将皇上的狠劲传承了下来,自那后太傅教学的方向也从策论,书籍上往政治,君道上倾斜……
此刻太子爷盯着魏老太监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宁王一系,早已绝患,如何冒出来一个?”
魏老太监躬身:“本来也不敢肯定,可是适才老奴瞧见了那霍老大,便觉得也未尝不可能。”
“说的清楚些!”太子爷有些激动,但此时兵器声碰撞的激烈,于是魏老太监便说到:“爷,咱们还是先离开吧,免得遇上了麻烦,回头老奴再解释。”
老太监说的没错,当下大家也便迅速的收拾东西撤离。
才买来的衣服什么的,苏悦儿也没碰,抓了一张床单两下一包这边拉着大爷出了房。此刻马车已经停在楼下,许是吸取了教训,苏悦儿一进马车就看到车厢里还卷吧这两床被子。四人上了车,马车便是跑开,苏悦儿手脚利索的把被子铺开,大家便凑在一起摆谈。
“咱们现在去哪儿?”她和大爷才是欢爱过的,虽是套了衣裳,却是胡乱凑活,合着五月的天本是不觉得冷的,可许是靠近了北境,天气要凉一些,此刻又在马车上,风灌了些许进来,倒觉得凉了些。
大爷瞧见苏悦儿的手扶到了胳膊上,便知她冷,刚想过去偎着她给她些暖意,却不想太子爷一甩手一间男子的衣袍搭在了她的身上:“你穿的太少,别凉到。”
大爷有些不自在的言谢,心里却是愁着这男子的衣袍。他个子本就高,装作女子,就十分扎眼出挑,索性他本身容貌像他娘亲,女像了些,如今改了改,不会觉得有男子气,可是若是披上个男子衣服,他便有些担心太子爷会察觉出来,所以便一把扯了衣服下来直接搭上了苏悦儿的身上:“妹妹披着吧,我不冷,我天生是个火性人喜欢穿的薄一些,瞧着倒是你需要。”
苏悦儿自是领会,便笑着说道:“姐姐还真疼人,只是你借花献佛,却是让我得罪了哥哥。”
太子爷看着眼前这么一让,便只能当自己马屁拍去了一边,于是尴尬之下冲着魏总管把苏悦儿的问话又问了一遍,当下那老太监答到:“刚才几位在街市上转的时候,老奴就去看了几家客栈,虽说条件不错,可在闹市里,并不见得好,先前安置了大家在驿站,老奴想着明日若是运气好就能入谷,便干脆往迷雾谷那边去探了探,倒是看到一家不大的客栈,虽是略简陋了些,但也干净,咱们这会要避开他们的,去那里再合适不过了。”
老太监一答话就说了个透,大家这上面没什么问的,自然就扯回了先前的话题,于是魏老太监一脸谨慎的说道:“爷,数年前您在宫里陪陛下游园的时候,应该是见过那四位侍卫的。”
“是,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宫里当值,常侍奉在父皇近前,虽不是近身侍卫,却也有些品级,后来自我见了夏夫人归来,夏夫人那边传来噩耗,这四人就不曾再见,只依稀听闻,父皇给他们安排了一些事去做。”太子爷回忆着相言,魏老太监点头:“正是,他们四个被陛下授意去保护郡主,但这事又不能太明,宫里侍卫出入超过三天的都必须记录交底,所以最后皇上不得不在一次发怒中,将他们牵连入内,革掉了大内侍卫的身份,遣散出宫,而他们也接了皇上的旨意,保护郡主至死方休。”
老太监说到这里,太子爷直接转头看向了苏悦儿:“他们是保护你的,怎么跟了别人?”
苏悦儿只能一摊手:“我不知道。当初他们是跟着我,我找他们呢,他们也管我不被人砍了杀了的,但是,别的就不帮啊,后来莫名其妙的他们就没在出现,我还以为他们接到命令不用管我了呢!”
太子爷闻言扭头又看回魏老太监:“魏总管,你可知内情?”
魏老太监摇摇头:“陛下没下过召回的命令,在郡主失去音信后,皇上也曾下令召他们四个问话,可是他们四个也一同没了音讯。”
“可是他们四个的确是跟了那个任安的,还叫的挺客气,叫他先生。”苏悦儿插言,毕竟她对那种非奴非仆却有谦恭的感觉一直很好奇。
魏老太监的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此时太子爷轻问:“你刚才说的是也未尝不可能,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牵扯?”
老太监的身子轻晃了一下这才说到:“是有一点牵扯。这四个人里的霍老大,和其他三个不同。皇家子嗣入学多有宗亲子弟陪读,并兼书童之责,而当时,不仅有陪读的也有陪武的。陛下还是太子时,无论是亲弟弟悦王还是贤妃之子宁王,两个都是喜好习武的,而太子爷必须修习武学,所以也都一起学习。在当时,三位皇子里,悦王的武学最好,宁王次之,最后才是当今的陛下。而那霍老大其时还是个十岁的毛头小子,但因着有天资,根骨奇佳被破例挑出来一起习武,一来做为陪武的,二来嘛,也是希望早和皇子们熟悉了,以后更好的近身保护。彼时,他和年纪最小的宁王经常做对打,倒是关系近一些,后来到了成年时,皇子们封王各去封地时,他本以为会跟着宁王走,却被先皇指定为陛下的护卫,只因为太子的武学差的太多,皇上觉得这个年轻又能干的人跟着陛下会好一些。”
“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啊!”苏悦儿嘟囔着点点头,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其后的故事。
“当时霍老大可不叫这名字,叫做霍行,后来因为在大内侍卫里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认他做大哥的人很多,渐渐的都叫他霍老大了。他是先皇指给陛下的护卫,可陛下又不爱武学,加之陛下是长子,与其他皇子差着些年岁,与这霍老大就更差着年岁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加之那之后也很少习武,便只是偶尔与他练练拳脚,更多的时候就是让他做个侍卫保护。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那边的春天。”魏老太监说着缩了一下脖子:“那年春天,先皇突发重病,便时好时坏,太子虽是先皇定下的储君,但悦王军功颇大,臣民歌颂,便有相抗之心,彼时双方已在暗中争斗,更有几次交手,而宁王则在自己的封地花天酒地不说,连朝岁也不来参加。其时,先皇身子正不爽利,得知了有些生气,发折子质问他为何不孝,他却不前来请罪,倒称自己觅得意中人,正在行三媒六聘之礼。”
“这个我知道。”太子爷插口:“太傅说过,彼时宁王虽行为不检不孝,但却毫无争位之心,也曾让朝臣叹息之余,更把太子与悦王的争斗激到了已经由明到暗的地步。”
“爷是这么认为的吗?”魏总管忽而轻问,太子爷冷笑:“武学里讲究虚则实之,他虽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看似中庸不上不下,却从不扎眼,在那样的日子,他以不孝惹人叹息,却恰恰是以退为进!不但把自己从皇爷爷怀疑的眼里抹出去,更是冷眼相观,他,那是在等!”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看来是想等太子和悦王打到最后两败俱伤的时候,白捡便宜了!”苏悦儿一听老太监讲到宁王的事,便已想到这一点,这会太子爷也是如此说,她便有所感慨。毕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皇家的子嗣有几个能是没那花花肠子的?
太子爷感慨的点头:“是啊,当时那种情况,我皇爷爷虽是心中生气,却总算看到一个没去争的,未尝心里就没动过心思。”他说着看向了魏总管,于是魏总管说到:“是,当年先皇是有些想法,为此还召集了内阁宰辅商议,而白相爷也就是在那次召集之后,告老还乡未参与表态。但是不久之后,皇后她老人家闻出了味来,便以千岁之名召了陛下与悦王与她庆生。那天到底皇后和他们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那天过后,这事就变了个方向。”
“是牵扯上我娘了对吗?”苏悦儿大体摸的出来走向,老太监点了头:“当时我还只是宫里的一个小黄门,每日里跑跑腿传个信罢了。忽而宫里就传了个消息出来,说宁王已经下定,下个月就要迎娶的新娘子不见了,消息传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是八天前的事了。先皇闻听大怒,便叫人去查,但碍于皇家脸面都是压着的,可是找来找去也没了音讯,于是什么样的流言都有,而那是陛下和悦王依旧势成水火,大有不管先皇死活自我先定的架势,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位霍老大突然上报陛下说宁王已有谋反之举,并邀他里应外合,而他虽和宁王交好,但不可不忠,故而来报。于是陛下立刻报知于先皇,先皇不信,责令御林军前去查抄,结果真的从宁王府的地窖里查到了大量的兵刃盔甲,于是宁王的下场自是抄家灭族,而先皇也因此气的病情加重,陷入弥留之际。”
“后来就是悦王和陛下打一打的不打了,然后传什么兄弟佳话哇?”苏悦儿带着一丝冷笑,她此刻已经清楚,那老皇后八成是要他们将计就计的把宁王给铲除掉,至于大儿子赢还是小儿子赢,反正都是她儿子,她稳坐太后之位,而且照这种情况,她甚至会觉得那些武器是栽赃嫁祸的也不一定。
“是这样的,后来悦王俯首称臣,陛下登基。夏夫人也在此后出现在了东境。”魏老太监专门提了一句这个似乎就是在告诉姬姑娘,这些就是皇上安排好的。苏悦儿选择了沉默,不再接话,而大爷立刻接了话过去:“那之后,皇上怎么安置的那位霍老大?”
“陛下想重赏他并加官进爵,可是他自称是宁王的玩伴不敢领。陛下也未强迫,等于是不升不降,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遭的都升降变化,他还是永远在那个位置上,直到他被派出去。”
苏悦儿听着老太监的话,不由得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这霍老大到底是心向着哪边?
“那你说的,那个家伙是宁王府的人,难道是说霍老大背叛了父皇?”太子爷此时眉头已皱。
“这个老奴说不大清楚,但不是没这个可能。”
太子爷咬住牙眼珠子转了转忽而冷哼道:“忠君却又重义,所以此时他护到那边去了?哼,那般的查验,若要隐瞒下子嗣绝无可能的,一定是先动了手脚!”太子爷说着像是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系一般,一个劲的说了下去:“是的,一定是的,可能他本身就是要和宁王里应外合的,可是皇奶奶察觉后,父皇与王叔联手准备将宁王先铲除掉,而宁王应该是已经察觉,故而干脆让霍老大去‘出卖’自己,而他定是早将骨血掉了包,对的,我记得我问过太傅,宁王那时可有子嗣,太傅说宁王已有两妾,为他生下了一男一女,虽是庶子却也是血脉,而且身份核实,要对相貌,也只有孩子的相貌难以核实准确……他,他会不会是被换出来的宁王庶子?”
“这个……”魏老太监有些迟疑不敢肯定,苏悦儿则觉得有些像:“听起来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他何以翻身如此迅速?想必是宫中有人!而且从他的言词里似乎是享受过那些奢华的日子,不知那时的宁王庶子,是几岁?”
“五六岁吧。”魏老太监也不是很确定。
“五六岁的孩子记得到那些吗?”苏悦儿口中喃喃,她实在不知道古人的早熟程度,毕竟在一个女子十三四岁就开始谈婚论嫁的社会,这五六岁的孩子也许真已知事了呢?
话到此处谁都不能下一个结论,只能是大致的认为有可能,而传递来这个消息的魏老太监更是接受着大家都注目礼。所以他很知趣的说到:“他们能肯定他是故宁王府的人主要是因为爷派人去查他时,恰好遇上他在酒肆喝的酩町大醉,咱们的人本想去套话的,却见到他跟失心疯一般的一会笑一会骂,最后瞧到他冲着河水里的倒影骂自己时,便说到了三百一十二条性命的债还等着他去讨!”
“三百一十二?”太子爷咬着牙重复了一句狠狠地说到:“果然!宁王上下共计三百一十三条人命!”
太子爷才说完,马车便是减慢了速度,此时车把式敲了门,魏太监伸头看了一眼,便说到了。当下大家都内心略有沉重的下了马车,而魏老太监已经去要了房间。
苏悦儿自是还和大爷一间的,太子爷心里装着事更是主动的拉着魏太监入房详谈。苏悦儿瞧着这架势,上楼的时候轻言道:“这个样子,咱们明天还去找东西吗?”
大爷微微一笑:“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的,他定,不过明个去不去可要看老天的意思!”
苏悦儿点着头,伸手挽上他的胳膊,正要去吩咐下人把包袱拎进房里去,却不想,几声咚咚的楼板响声传来,随之一个青衣人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继而指着她嘴巴大张,脸上更是凝聚了惊讶与欢喜的神色。
“兄,兄,贾,贾……”
苏悦儿面对着那个已经成结巴的男子无奈的一翻眼道:“对着一个女子你也敢说胸?是不是要我喊非礼啊?”
“贾公子,真的是你!”吴和安激动的说道:“你,你怎么成了个女的?”
苏悦儿冲他一笑:“你都说了我是假公子了,为什么我不能是个女的?”
而此时那吴和安也正好看见了苏悦儿身边的这位,于是嘴巴张大更大:“这,这……”
这次倒不是苏悦儿说话了,却是大爷娇妖的一笑:“怎么没见过美女吗?”
吴和安是摇头继而又点头之后又再摇头,最后吐出一句话来:“天哪你怎么在这儿?”
大爷瞧着吴公子却没好气的丢过去一句:“关你屁事!”说着便扯着苏悦儿走了,留下那吴和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后,露出一个傻笑。
常言说的好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爷在苏悦儿的熏陶下,直接没了形象的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可他拉着苏悦儿进屋,那太子爷却听到了动静开了门出来,当下瞧见这个吴和安站门口冲着苏悦儿她们那个房间傻笑,便是蹙眉,再瞧着这人有些面容熟悉略一顿的想起,这是那天和那妹子坐在一起要喝酒的人,便心中有些疑惑怎么在这里又碰到了。
吴和安伸手挠挠头的笑着转身,便是和太子爷的目光对上,他略是礼貌的点了下头,便是下楼冲小儿的要了点酒,继而自己拿着上楼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太子爷在门口站了站,便回身关了门,当下冲着身边的魏太监就嘱咐了一句:“那边第二间房里的小子,探探底。”
“是。”
……
嘴里嘀咕着咒语,大爷再次止住了风,想要给他们一个对话的空间,可苏悦儿却手脚麻利的脱衣上床钻了被窝,继而闭目睡觉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
大爷的嘴张口合拢的几番后,终是自己缩进了被窝,而此时苏悦儿却低声说到:“瞧你那醋样,一点优雅都找不到了哦!”
大爷闻言一愣,却是笑着伸手抱了她:“这个可不是我不信你,我就是瞧着他不爽。”
“那是不是以后但凡对你老婆我多看一眼的,你都瞧着不爽?”苏悦儿转头看他,大爷笑着跟孙子似的:“不会不会。”
苏悦儿嘴一撇:“口是心非!”说着转身抱着他的胳膊说到:“他不是咱们要谈的话题,我只问你,你觉得任安是宁王庶子的几率有多大?”
大爷的眼皮略垂:“如果是和宁王府有瓜葛的,必是其庶子,要不就是一点关系都无的人,不过是借个由头罢了。”
“那你觉得哪个可能大?”
“不好说。按照分析他的确可能是,但是这样一个背负了仇恨的人,怎么会喝醉了,说出那样的话来?我觉得有问题,你想想,这种人他活的肯定很小心,这是他的秘密啊,就算喝醉也不会说出来啊……”
“你觉得他是故意的?”苏悦儿咬了唇:“我怎么现在搞不清楚他是那一路的了呢?”
“不管是哪一路,都不会和我们一路。”大爷一脸的严肃,可苏悦儿却忽而坐起来问到:“你说大内侍卫怎么忽而丢下姬姑娘去了他跟前?是因为姬姑娘出事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呢,还是他们是在姬姑娘出事后才离开的?又或者,会不会是他们下手毒害的姬姑娘?”
大爷伸手点了苏悦儿的鼻子:“你有功夫想这个,倒不如想想入谷后的事,要知道那里的毒王可是老祖的师兄,红袖和红影两个可还在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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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惊!老祖的逆天骗局
苏悦儿闻言便笑:“怕什么,你我现在可都是改头换面的,太子爷也没认出你我来,难道红影和红袖就认得出来?再说了,那毒王是老祖的师兄又如何,咱们不过是借道而已,未必他和山贼一样,还要收买路财不成?”
大爷眨眨眼:“红影好歹也是做过赏金客的,这易容之术可并不差,红袖又特别心细,我估摸着,咱们两个要是有一点大意,就能被知了底,虽然他们也是自己人,但少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至于那毒王……”大爷有些头疼:“希望咱们好运别遇到他!”
苏悦儿闻言还想说下去,可天色已经不早了,所以大爷立刻收了阵法抱着她睡了,使得她只能把疑问留在肚子里。
……
清晨一阵凉爽的风吹来,苏悦儿在窗前抻了个懒腰:“哎呀,老天爷不给面子啊,这天可是个大晴天哦!”此刻日出的红光已经照在楼板上,陪衬着远处湖蓝色的天,鲜明的色彩明显的就是告诉大家,今个万里无云,无雨!
大爷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涂了一层薄分,勾了手指挑那朱红涂唇,涂后才言:“妹妹好似很高兴啊,怎么,还想出去玩不成?这里可是荒郊僻壤,没闹市里热闹。”
苏悦儿听大爷唤她妹妹,便知隔墙有耳,于是她笑着跑过去靠去他身上出言揶揄:“是啊是啊,一点都不热闹,但可惜啊,想和你出去的未必是我,而你也怕是想和别人出去谈心谈情吧!”
大爷伸手掐了一把苏悦儿的腰:“你就知道欺负我,别拿我和他说事。”
“为什么不拿?反正一个是郎有情,一个是妾有意,你们两个双双对对的不好吗?”苏悦儿说着便已被大爷挠到了咯吱窝,于是立刻笑的格格的闪躲:“哈哈,别挠,哈哈,我错了,哈哈”她笑着往门口跑,大爷更是笑着追着抓挠,于是苏悦儿跑了门前,一拉门的往外冲,便瞧到了太子爷不及闪躲立在门边的囧样。
而大爷追到跟前,正是青丝缠雪肩,轻纱露玉腿的香艳模样。立刻大爷抓了衣裳跑到了屏风之后,苏悦儿也立刻“知趣”的拉上了门,对着太子爷瞪眼:“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正想来和你们说今个看起来不会下雨……”太子爷支吾的编着说词,眼扫在紧闭的门上,于是苏悦儿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样,欲速则不达啊!”说着一推门闪人进屋。
太子爷叹气的在门口摇摇头,下人来知会楼下已经备好了饭菜,于是太子爷在门口催了一句,便先下去了。整理好衣装,收拾好发髻,两人手拉手的说笑着下楼,才入了座位,还未曾动筷,苏悦儿就感觉到一束炙热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顺光瞧去,正是那周和安(昨天糊涂了,打成了吴和安)坐在相对的一张桌旁,一边喝着粥,一边瞧着自己,即使此刻目光相对,他也不曾闪躲,倒是冲她一笑,还点点头,过分的坦然。
苏悦儿选择无视的收眼吃饭,但那份灼热的目光却并未转移。她夹着菜丝往嘴里送,心里却在吐槽:我又不是天姿国色至于逮着我瞧吗?身边的妖孽国色吸引你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扫了一眼大爷,结果就看到大爷根本没在吃饭,只把馒头在手里捏的快成了团,而她的一双眼盯着那周和安瞧的直勾勾的,不但不挪眼,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似笑非笑的。
苏悦儿的心里即乐又恼,乐的是此等神情她一瞧便是知道大爷还是醋意滔天,恼的却是这家伙屡教不改,说了几次,依旧是我行我素的容不下人,一时间她即为自己遇到个占有欲强的男人头疼,也为能够感觉到的深厚爱意而感动。
大爷如此的态度能引起苏悦儿的在意就更能引起太子爷的在意。他瞧看着鸳鸯这般神情异样的瞧看着对面的男子,一双眼里似闪着火,唇角偏挂着笑,他这心里就蹭蹭地上火,尤其当看到那馒头被捏成了面团后,他便愤慨的对那对面不知死活的男子投去一记狠辣的目光,可对方压根就没瞧见他,还是目光灼热的瞧望着,于是他心中一憋,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便直接起身冲那男子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大爷的唇角轻勾,漾起一抹笑透着得意,而苏悦儿只能抬手扶额。
“你看够了没?可知道非礼勿视!”太子爷一到周和安的身边便是抓了他的领子将人扯了起来,而周和安一愣之下还顾着礼仪立刻抱拳:“这位兄台,如此何意?还请放手!”
“何意?君子之行,光明磊落,你以猥亵之目瞧看别家女子,太过孟浪了吧!”太子爷扯着衣领的手又紧了些。
周和安此时才收回手,小心的抓着衣领处让自己不会被勒死,并以极快的速度说到:“兄台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我瞧看的清清楚楚,你一直在直勾勾的看着,内子!”太子爷说着便是伸手指着鸳鸯,于是鸳鸯手里的馒头落在桌上滚到地上,继而人迅速的低头。而一直扶额的苏悦儿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兄台弄错了吧?我瞧看的可不是那位天姿国色,瞧的是她身边的小家碧玉,至于您说什么猥亵之目,却是兄台强加了。爱美之人人皆有之,赏心悦目者足令人目不转睛,故而您的家眷美色足以倾国,但兄台还请自己回味,适才可不是我瞧她,反而是她在看我啊!”
周和安的话令太子爷嘴角抽搐,人更要冒火,但此时苏悦儿的笑声却在大厅里回荡,闹的他左右不是,份外的尴尬,待要回身喝斥其闭嘴,却见苏悦儿笑着晃到他们两个跟前,伸手扯掉了他抓人衣领的手,转头冲那周和安说到:“你这人嘴巴真贫,我哥哥说你猥亵之目,你便就是,争什么争?”
周和安冲着苏悦儿一笑,顺手整理了下衣裳:“非也,猥亵者,以淫为本,目有轻薄;而我观美,乃赏色,毫无宣淫之意……”
“少在这里咬文嚼字的,直勾勾的瞧人还说不宣淫,你拉倒吧!”苏悦儿说着便扯了太子爷的胳膊:“哥,快回去坐吧,别理他!”
“直勾勾是因为我专心,瞧人就是宣淫,这未免牵强了吧?”周和安笑着言语,苏悦儿闻言回身一笑,便开始盯着他,继而更是上前一步,几乎和他贴面。
当人在无准备下与人近距离接触,大脑会传递出警惕的信号,使人下意识的防范,便会自觉的后退避让,使视线清晰构成焦点,继而判断有无恶意。所以只要不是反映太迟钝,或天性对环境敏感度差到算是天然呆的程度,都会做出相应的反应。周和安自是本能的后仰了一些,而当看清近身女子那眼里的笑意时,便也听到她的话语:“我不过直勾勾的看你,你便闪躲,还不是你消受不起?我一个女子的目光你消受不起,那我一个柔弱女子又如何消受的了你那灼热之光?”说着伸手一勾他的下巴:“你猜我此刻有无宣淫之心啊?”
古代女子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守着规矩?纵然是景阳郡主那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自请平妻,却也不敢如此对大爷动手动脚。可苏悦儿这会完全是把自己当成那个无法无天只想胡闹的姬姑娘,如此举动便是立刻让那周和安无语,而身边的太子爷自是激动的一把扯了她:“与他废话做什么?走!”说着眼神略有责怪之意。
此时太子爷的责怪无外乎是对她的行为有些意见,毕竟姬姑娘怎么也是他的妹子。可苏悦儿回身便瞧到某人的双眼闪着怒火,于是她笑着走过去一把拉了大爷的手轻声说到:“姐姐何必替妹妹生气呢?昨个晚上我不是你和说了嘛,我认识他时,他还当我是个爷们呢!现在倒好,他爱瞧瞧去呗,你偏要替我出头,如今哥哥误会不说,我倒成了这不对那不对了!”苏悦儿说着一甩大爷的手,便起身回往楼上,饭也不吃了。
大爷闻听此言,立刻知道苏悦儿是有意叫他难堪,如今又见她甩了胳膊走了,便知道自己想借太子爷的手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反倒让苏悦儿更加恼自己小气量,只得赶紧起身跟在后面:“妹妹,好妹妹别生气啊!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只是恼他太过放肆!”
正在上楼的苏悦儿闻听此言便是回身瞧了大爷一眼,直接抬头冲着那周和安说到:“周公子,饭后你可有什么安排?”
周和安立刻接话:“无有什么安排,也就附近瞧瞧山色。”
“那你吃饱了没?”苏悦儿无视了大爷瞪向她的双眼。
“已用罢。”周和安可不是傻子,立刻恭敬的站直了身子。
“那好,咱们一起去附近转转。”说着便蹬蹬的下楼,大爷心里不爽伸手就扯了苏悦儿的胳膊眼瞧着她柔言:“妹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跟着一个男人出去呢,你若想转,姐姐陪你……”
苏悦儿抬手一甩:“别了,我要把你拉去转,哥哥会吃了我的!”说着看了眼太子爷:“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说完也不管大爷,直接迈步出了客栈,那周和安对着太子爷和太爷微微欠身,人便跟在了苏悦儿的身后。
大爷心里恼恨的恨不得冲上去把苏悦儿揪回来打一顿屁股,可是此时偏又不能太过发作,眼瞧着他们两个真就这么走了,便是斜了一眼太子爷:“您这妹子什么性子,您也是清楚的,你就这么放心他们出去,不怕出事吗?”
太子爷这会正珍惜这个突然而来的独处机会便笑着说到:“我这妹子,只有她欺负别人,别人休想欺负她的,不过,你要担心,不如咱们一起去转转,顺便瞧看着?”
大爷自是迈步出厅,太子爷也是立刻相随,身边的下人便要跟上,太子爷背在身后的手一摆,回头说到:“等老头子回来就说我们在附近转转,不碍事的。”
下人们闻言便是听话的留在了客栈里。
苏悦儿大步流星的直冲了一气,待面前出现了大片的挂了穗将要收割的麦田时,人才站住了脚,看着晴天下那一片沉甸甸的暗黄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周和安默默地站到了苏悦儿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这些麦子。
早间的晴空并不炙热,有一丝不大的风轻吹着,苏悦儿伸手理了下额发开了口:“干嘛跟着我?”
周和安转头:“不是你要我陪着你转转吗?”
苏悦儿唇角一勾:“明人不说暗话,你犯的着和我兜圈子吗?”
周和安瞧了苏悦儿一眼轻笑:“这是你我的缘分……”
“佛说,转五百年的经幢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咱们这般相遇,难道说你上辈子是个老和尚一辈子闲的没事做,使劲转经幢来求我和相遇?”苏悦儿说着挖了他一眼,已经成了一脸的冷色。
周和安愣了愣伸手搓了下下巴言道:“你很特别,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你很有好感。”
“你是断袖?”苏悦儿蹙了眉,周和安却是一愣:“断袖?你咱们这么说?”
“拜托,彼时我是个男人,你要不是喜欢男人,干嘛对我有好感?”苏悦儿说着还故意的将周和安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周和安无言的撇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只喜欢女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不放心,那时候你就在缠我了。”
“我缠你,真的是因为觉得你很有意思,能和你做个朋友很不错。”周和安努力的强调,可苏悦儿一笑:“好,就当是如此,但现在我是一个女子,你是不是该理所当然的有所避忌啊?”
周和安眨眨眼:“以姑娘你的性格,真的需要我避忌吗?”
苏悦儿盯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反而是看向不远处那两个晃动的身影,微微抽了嘴角,于是周和安转头瞧了瞧,冲着苏悦儿说到:“你拿我当幌子,是要他生气吗?”
苏悦儿闻言转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周和安回头看了看那一对在一起和他们保持不远亦不近距离的人,再冲苏悦儿道:“你刚才还说明人不说暗话呢!你这般是希望他懂你的心意呢?还是让他发现你在他心中的重量?”
苏悦儿盯了周和安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周和安看着那一对说到:“你应该很不舒服他们在一起吧?可是你唤他哥哥,恩,是了,应该是偏又不能在一起,所以你一边是想成全,可一边又很厌恶,对不对?”
苏悦儿听的想笑,却偏绷着脸不做回应,那周和安瞧见苏悦儿的不置可否,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
苏悦儿的眼微微一眯,继而却转身往前走去,周和安只得闭嘴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走了大约一刻的功夫,穿过了麦田,到了一片有些密的林地里。
苏悦儿转往那些藤蔓密集处东钻西摸的,毫无胆怯之感,跟在他身后的周和安几次都是张口欲言最后又闭上了嘴。
两人在林地了钻了一会,苏悦儿好似累了的站住了脚,只抓着一根捡来的树干随意的在草丛里扫,而此时周和安才开了口:“一定要躲到这里来吗?他若在乎你,的确会找来,可是,他是你哥哥,这合适吗?”
苏悦儿回头斜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是躲到这里的?”说着蹲到地上开始揪扯地上的青草,似一个任性的小孩。那周和安一耸肩膀:“好好,我说错了,不过……我到底要如何称呼你呢?总不能还喊你贾公子又或贾姑娘吧?”
苏悦儿一笑:“问这个做什么?难道现在还要和我说做朋友?又或者你打算追求我?”
周和安没想到苏悦儿会这么直接,一时顿住,愣了愣后,却也正色的言道:“是,我是打算追求你,不知你……”
“我拒绝!”苏悦儿说着一丢树干拍拍手:“真无趣,咱们回去吧?”
那周和安被拒绝的这般干脆,一时还没回转过来,而苏悦儿就从他的身边走过,他刚一转身,苏悦儿却再一次和他几乎是面贴面:“对了,告诉你个秘密哦,我对我哥哥可没什么不良企图,我只是对那姑娘兴趣很大。”说完冲周和安一笑便是迈步。
周和安在原地站了站,并是急步冲过去跟在身后:“你不是说笑吧?”
“我说笑做什么?我这种要在牡丹花下死的人,一颗爱美的心早是明明白白的亮在这里。”苏悦儿说着毫不在意,只快速的出了密林。
“可是,她是女的啊!”周和安努力的强调,但换来的却是苏悦儿的驻足回眸:“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还……”
“还不懂吗?我喜欢女人!”苏悦儿说着冲周和安一笑:“你要把我当朋友,你的嘴巴就闭紧,你要觉得不屑和我这种人做朋友,那就,滚蛋!”说着便大步往前走,周和安在原地站了很久后,才赶紧迈步的追苏悦儿,等到要追上苏悦儿的时候,前方的那一对,和他们也十分的近了。
“周和安!”苏悦儿忽而轻唤了他的名字转身,认真的看着他问到:“我再问一次,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
周和安摇头:“我真没有,我只是对你很有好感,当我发现你是女子的时候,我真的是……”
“那我们为什么三番五次的遇见?”
“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真的是缘分!”周和安一脸认真的解释。
苏悦儿一笑,点点头后,便扭头往那一对跟前跑了过去。
白子奇一路和太子爷插诨打科,精神全在前方的一对上,眼见两人往密林钻,他便心里急的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便想追过去,可是身边的太子爷却偏偏抓了他的手相拦:“咱们别过去,我瞧着那小子对她有意思,要是真能成了倒也是好事,毕竟她已经老大不小,也是该成个家了……”
白子奇听的心里那个呕啊,却只能陪着一笑轻声相言:“你这当哥哥的还真大方,人家什么路数也不打听清楚,就敢这么把人送过去?”
“你把我就当成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吗?好歹我也是她的哥哥,当年更是应承了她娘要照顾她的,只是她这丫头内心装了太多的东西,总要胡来。”太子爷说着便是捉了鸳鸯的手:“我昨个瞧见他,就叫人去打听了,太过详细的自是没那么快知道,不过这人倒也知书达礼,出出进进都干干净净的,应是个体面人……”
白子奇抽了手:“是吗?若如此,你先前何必冲人家发火?”
“还不是因为你!”太子爷说着更是扯了大爷的胳膊:“你那般瞧着他,我自是,自是妒火中烧了呗!”
白子奇闻言嘴一抽,还未言语便是对上了太子爷一双深情的眼眸:“鸳鸯,跟了我吧,我会保护你的。虽然我已有太子妃,但将来我继承大统后,先不封后,她就不能压着你,彼时你们同为妃子,过得个一两年我便封你为后,你便可做我的妻……”
白子奇闻言心里一惊:“什么?这,可不敢胡来。”
“我是真心的!”太子爷说的是一脸真诚,而此时苏悦儿却从远处跑来,迫使他匆匆放了手,可苏悦儿却从他们身边停也未停的跑了过去,而后周和安也跟着跑了过去。
白子奇的心乱成了一锅粥,当下看了太子爷一眼,匆匆说到:“爷,有些话莫不要乱说的好,鸳鸯当没听到。”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可太子爷抓了她的胳膊:“我是认真的,你要如何才信我?”
白子奇这会满心都是苏悦儿,当下便回头看了太子爷一眼:“是吗?那,落月姑娘呢?她怎么办?”
太子爷一时语塞,大爷便一甩手匆匆的走了,留下太子爷站在麦田中看着鸳鸯的背影有些帐然所失的瞧看着自己的手。
……
苏悦儿一跑回客栈,便是往自己的房间去,进了门返身关门时瞧看到楼梯上的周和安正在大喘气便是冷着脸的关了门。那周和安见状几步冲到门前,便要伸手敲门,可是又犹豫起来,便在门口立着发呆。
白子奇一回到客栈看见那周和安,就很不爽快,她急步的上楼走到房门前便是轻哼了一声,于是周和安似是回神过来,一转身瞧见了她,便低头错过往回走,继而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爷的心里那个扎啊,就好像一个仙人球在心窝里滚来滚去一般,于是他推门入屋,继而迅速的使了阵法便到内里要找苏悦儿算账,却看到苏悦儿托腮蹙眉的坐在床上,一副很发愁的样子,当下便是满腔的怒火冲不出口,反而是轻声的问到:“你,你怎么了?”
苏悦儿扫了他一眼:“雾门是和咱们一路吗?”
大爷一愣:“神门三系,都是一心为的看护钺国,自是算一路的。”
“一路会一心吗?”苏悦儿说着咬了唇:“神门之技该是秘术吧?”
“高等的自是秘术不外传,但每一系都有子弟众人,自是要传授一些的,怎么忽然问这个?”
苏悦儿此时眼珠子乱转:“那东方宇会用蛊,若不是我能解毒解蛊,只怕我早被他所控,对你下了毒手。还有那普法大师虽说是救你用蛊,但蛊毕竟是下虫入身,稍有差池,便是轻则伤残,重则丧命。普法大师把蛊的来源归到毒王的身上,那东方宇又是何处学来的?难道他也是从毒王身上学来的?”
大爷立刻摇头:“不会,毒王自入谷后,不曾离谷半步,当初我那么严重,都是老祖带我来找的他,也不是他出谷!而且他只收女徒,从不教男子……”大爷说着脸略是红了下,可苏悦儿却对这话的关注度并不高,只自己一脸盘算的嘴里嘟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白子奇瞧着苏悦儿的样子,心里略有些不安,而苏悦儿此时看着大爷轻声言到:“这跟着我的周和安,我怀疑他是雾门的人。”
大爷的眼一转:“因何?”
“起先遇上他时,我真的没太在意,但这个人有一点很特别,特别护着一个酒壶,当时我要喝,他阻拦了我,后来说要和我喝酒,却把那酒壶收了起来看,我问他原因,他说是他已进去世的父母留给他的遗物,所以他格外爱惜,但是我却记得那日与我出价的那个张员外可是用了那壶给自己倒了酒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从轻吟楼离开,回到客栈忙完了自己的事归来后,就遇上了他,我觉得太巧便生疑,他解释因为发生了命案原来的客栈被封,我便当他扯谎,可偏是真的,而且衙差不但证实那客栈有命案,更说张员外忽而暴毙在家中。其后,衙差想吞我的钱财,我便干脆亮了身份想看他的反应。但凡一个正常的人,再是与之客套,也该是忌讳和一个杀手一路,可他反倒丝毫不在意,并且缠着不放,当时你来找我,我便从青楼脱身,这你是知道的,我那时已经有一丝想法,却因着你来,只顾着和我生气,瞎吃醋,这事就丢下了,如今再遇到他,我便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担心他是冲着你来的?”
“吃不准,姬姑娘这个身份到底惹了多少事,咱们谁也不清楚,但总是这么不清不楚的总是落个被动,所以我见你刚才吃醋的摆活太子爷,便决定趁势瞧看一二,所以故意的闹着和他出去,就是想探探他的底。”
“这人如果是有备而来,如何能轻易探到?”大爷摇头。
“是啊,但不试试这么知道不行呢?我本意是想试试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这人也稳的住,本来我已经失望,可是在山间我却偶然发现了一个情况。”
“哦?是什么?”
“麦田里的麦子已到收割的时节,蚊蝇飞虫的多的很,但是很奇怪,本来我先跑的时候,尚有这些小虫在我跟前盘旋,可自打他跟到跟前与我说话起,那些飞虫就不见了。我起先还不确定,后来注意到一只蝗虫从他身边飞过时落了地,我这心里就有了个答案,为了证实这个答案,我特意的往密林里钻。”
“去哪里做什么?”
“密林之中,蛇虫鼠蚁多的很,越是人不常去的地方,越是它们的天堂。我以前收集毒物专门找这样的地方去,我瞧看着密林中有蜘蛛,有蝼蚁,更有草蛇。我专门往它们跟前去,固然它们瞧见我会躲避,但这些毒物的本性更多的时候,是隐匿不动而非逃窜,但是奇怪的是,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退避三舍!甚至连不轻易弃网的蜘蛛都挂丝而逃,这足以验证我心里的答案是准确的!”
大爷听的眨眼:“难道这个和雾门有关?”
“对!”苏悦儿点头说道:“雾门是巫术,老祖和海姨娘都提过,基本这雾门是以蛊为主的,我那时研究毒物,在杀手行当里也算有些名气,组织上接了一个特殊的任务,第一次叫我这个杀手去保护一个证人。我当时也很纳闷,由杀变成保护,我不大想的通,后来头儿告诉我,这个证人的证词很重要,关系着一个非法团伙的存亡,而这个非法团伙为了让他闭嘴也自是无所不用其极,而我们收集到的信息,便是有一位精通毒的人参与了进来,所以也自然要我这个熟悉毒的去做相应的化解。我接了这个任务,可等我去保护证人后,我才发现,根本不是解毒这么简单。我研究毒,也顺带看过有关蛊的记录,彼时我当那是传说自是不信的,但和我一同保护证人的还有一个老头,他却是个知蛊的人,便是他和我合作一次一次化解了危机,最后顺利完成任务。在这个过程中,我对蛊有了新的认识,知道了它的存在,而相应的,我也知道一些解除的办法,要不然,我也不会从你的身体里钓出了蛊虫,和自己给自己解了蛊。”
“哦,那还真是幸好了。”大爷感慨的点点头:“那所以呢?”
“所以这次我恰恰能判断他是何方神圣!那老头告诉过我,凡是种蛊养蛊的人,他的居所异常的干净,而且绝不会有虫蚁等物,所养的蛊越厉害,相应的对周边环境的遏制就很厉害,因为蛊虫本身是会释放出一种信息素,这种信息素,人类感觉不到,可动物,昆虫就会感觉到,那种强大的气息是会吓退身边的物种的。”
“有这种事?信息素?”大爷自是不懂,一时有些难以理解,苏悦儿拉了他的手说到:“你可以把这个东西理解成无形的气场,就像你是一个高手,当你站在那里,不用动手,你身上发出的气息就能震的那些小人物能跑多远跑多远。像屠夫,他杀的猪多,当他走到猪圈的时候,即便手里没刀,即便他今天不打算杀猪,猪也会惊恐的尖叫。就像我做实验的时候,要用到小白鼠,时间长了,只要我去喂那些老鼠吃专用饲料,它们要不就是躲的远远的,要不就是上来咬我的手,因为我自身已经有一种无形的气息在提醒它们,我是它们的死神!”
大爷点点头:“我懂了。”
苏悦儿继续说到:“所以,若是虫蚁对一人绕行,那此人必是身上有强大的信息素,这古代又没什么研究虫蚁的科学家,若要算,也只有玩蛊的人了,所以很显然,他定是个养蛊玩蛊的人。当然,玩蛊的不一定就是雾门的,可是要是他是一个玩蛊多年或是说养了很厉害蛊虫的人,那自是和雾门拖不了干系了。”
“你怎么知道他养了多年或是养了很厉害的蛊虫呢?”
“还是信息素!”苏悦儿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两根野草,此刻竟是枯黄:“这是五月啊,青草正绿幽幽的呢!我带着他站到跟前的时候,那草还是绿的,可说话的功夫它们就开始发黄了。而且你想想啊,蝗虫可落地,蜘蛛可弃网,这种急速的逃离,足以说明他养的蛊很毒!”
大爷此时立刻蹙眉:“是这么回事,我记得燕儿练她的秘术后,那些院里的毒物就会很听她的话,像那只巨蜥,她可以随意的摸它的脑袋……”
“动物界的规则就是谁强大谁是王,她的气息越强大,动物就越臣服。”苏悦儿说着手搭上了大爷的肩膀:“所以我现在很发愁啊,那东方宇如何学的蛊术?就算是不精,可到底是入门了的,我很担心他是早和雾门搭上了关系,我甚至不止一次的猜想,白家可以是红门,海家可以蓝门,那东方家未必就不能是雾门!还有,之前老祖提过,雾门的势力主要在南境一带,所以我曾想过悦王是不是得到了雾门一系的支持,而如今咱们在中境与北境的交界处遇到雾门的资深人士,你说,会不会是悦王那边弄来的人,要对咱么下手?”
“你这个咱们是白家还是太子?”太子爷轻问。
苏悦儿摊手:“说不清啊,若是针对白家,遇上咱们那可真算巧合了,但这般巧遇,是巧合吗?难道说他发现咱们的真身?又或者针对的是太子……可那样的话,太子爷身边的奸细可不少,已经出卖了他的行踪,能让悦王的人追上!”
“这可不妙啊!若真的队伍里有奸细,我们就不能去找那匣子,一旦找到,若被悦王抢了这可是江山易主的事!虽说一时没东西打开,但太子手里没了此物,他如何还能做君王!”大爷一脸的担忧。
“诶,说到这里了,你不妨告诉我,这传国玉玺是怎么回事?”苏悦儿此处一直都是不解的:“难道说现在钺国的皇上手里连玉玺都没吗?”
大爷此时挠挠头说到:“太具体的我说不大清楚,但大概的事我知道一些眉目,可能有些出入,但大体上差不多。”
“怎样的情况?”苏悦儿一脸好奇。
“老祖和我说过,当初咱们这位皇上是太子时,地位并不稳定,昨个你也听到了,当时完全就是大家都在打这江山宝座的主意。传国玉玺乃是一国之君的象征,它代表着皇权,历朝的君王登基大殿上都必须捧此玉玺登上那至高的宝座,而逢祭天祭祖也是要相请的。可是这个玉玺在他们的那次争权夺利中出了点状况,它,离奇的失踪了!”
“啊?”
“你没听错,是失踪了。这传国玉玺是宝贝,由钺国开国的名工巧匠打造,相传是一块碧绿的玉石雕刻成了盘龙的模样,而玉石被纯金包裹,只露那盘龙显身在金上。金身部分则刻着君王策,印底便是钺国至尊的天龙印了。这印,国人以为只有一尊,但其实是两尊,而两尊造型用料乃至雕刻都一模一样,只是有一处差别,一个盘龙之上有红翡为眼,一个却无,只是这是很细的一处,却成了最重要的一环!因着这印的意义重大,所以只有在登基,祭天祭祖,以及封禅时才会请出,平日都是用那尊无翡的代劳,用以诏书圣旨落印,所以这有翡的便都是装在金匣子里,仔细的收在宫廷密室,只有皇上一人,知道其位,并将金匣子上的钥匙,自己藏好。可是偏偏在争夺皇位的时候,这枚玉玺失踪了,带着金匣子一起,悄无声息的没了。世人知道的是宁王出事,老皇上撑不住了,可其实是这玉玺失踪,老皇上心里空了,于是随之大行。太子与悦王忽而握手言和,皇上称帝的时候,它被皇上捧了出来,百官亲见,红翡夺目。可是……”大爷看了苏悦儿一眼道:“那是幻象!是老祖为了江山太平,布下了幻像阵,让人无察,也因此,百官对太子登基为皇毫无意义,而那悦王更是乖乖的做他的悦亲王去了!”
“老祖帮着皇上撒了弥天大谎?”苏悦儿震惊了,大爷一脸小心的点头:“是的,老祖因此一夜老了十岁,她这是逆天之阵,但却也因此钺国一时安定无忧,我白家也被皇上扶成了世家之首,也是因此你怀疑皇上要清我白家出来时,我不能相信。可是有些事,也不能不信,毕竟皇上老了,时日无多,老祖的年岁也大了,谁还能再来一次逆天幻阵呢?所以此时谁找到这玉玺,便等于谁是下一位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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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秘密往往很极品
大爷的话令苏悦儿脑海里所有的结点全部炸开,一下便能看清楚整个事件的脉络,乃至背景的相关。
略是紧张的搓了搓手,她有了一丝兴奋的感觉:“这么说来,白家的资历还真够厚的,怪不得谁都想和白家掺合一脚,谁都想做了你的妻妾,说白了就是想得到这个无比的信任,更像得到白家的基业做为自己的实力,只是,真正得信任的并不是白家啊,只是老祖宗,只是红门而已啊!”
“是,所以,白家的辉煌其实就是依附在老祖的身上,自我接手起,努力扩大白家的基业,也是因为不想有一天老祖把红门传给别人后,白家失了靠山。不过,我的确太过锋芒毕露了,白家的急速壮大也应该是给皇家带来了一些压力吧?这次的事,我仔细的想了想,如此局势危急,皇上也清楚自己的身子骨拖不了多久,而玉玺找了这些年也无下落,他自是担忧的,所以也想为太子铺一条平坦道。我白家左右不靠,只想表忠心,但是,白家急速的壮大却让帝王担心,左右不靠更会让他疑心我们有异心,所以遏制我们也自是理所当然的……”
“当老子的帮儿子把危险一个个的铲除,连有可能的也不放过,还真是够狠的,哪怕对方曾是自己的恩人又或者心腹呢!政客的嘴脸如此,君王的谋略也是如此,只是就怕他糊里糊涂的,打走了忠臣,扶起了奸臣!”苏悦儿说着摇摇头,眼露一丝嗤笑,而大爷则沉默着攥紧了拳头。
“子奇,你有没一种感觉,老祖的这个弥天大谎其实很多人是知道的。”苏悦儿的兴奋度在增加。
大爷的眉一挑:“不会吧?老祖说过,这个事除开皇上,只有她和红樱知道,我知道的时候都是在我已经为白家扩大了基业之后,老祖有心把一切交给我,才告诉我这些的。”
“那老祖为何一夜老了十岁?”
大爷看着苏悦儿一脸凝重,那攥紧的拳头竟是有些似紧张与犹豫般的不断松开攥紧,苏悦儿瞧着纳闷刚要再问话,大爷却抓了她的双肩说到:“本来这是个不能提的事,但今日说到这里你迟早是会发现的,而且,老祖已有让你接管红门的意思,所以我还是告诉你好了,这个,其实是反噬。”
“反噬?”
“对,幻象到幻阵都是谎骗,都是用灵力创造出的阵法蒙蔽了人的五官六感使人去偏听偏信,毕竟人总是相信眼睛不会骗人,只要是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再是别人把证物拿出来,因着先入为主也不会信,所以红门的幻术往往有颠倒黑白,虚实难辨的作用,也是因此在人脉关系里大有可做的文章。但是幻阵有大有小,也有顺有逆,更有三不为。我想你是懂这大小之差的,但这里说的逆与顺,你可指是何?”
苏悦儿转了眼珠:“你前面说逆天,那这逆可是相反的意思?”
大爷点点头:“还记得那日我用灵力为你打造藤床吧,我说过,我顺了那木的意,幻门也是如此,神门三系的秘术都是凌驾在常规武学之上,之所以被称为神门,便是因为三系之秘,皆似神力,但神力也有其规,所以蓝门忍术有限制,以顺为上,红门幻术也同样,也有其规!”
“你刚刚说三不为。”
“是的,三不为,三门皆同:不为逆天事,不为权印争,不为善恶颠。”
苏悦儿听了直摇头:“听起来很伟大,可仔细想下,这个却完全是扯淡了!说什么不为逆天事,什么算逆天?天要下雨你叫他出太阳,这算不算逆天?你能操作五行,你能让无风变有风,这算不算逆天?还有什么权印争?是不参与江山社稷吗?除非红门蓝门都学雾门藏的连个鬼影都不见,否则只要生活在这个国家,就会被国法管辖,为了自己的生存,壮大是必然的,可一旦壮大不再是小人物,那就入了圈子,有了利益派别,还能把自己置身事外?还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最后说那个善恶颠,善恶之分到底以什么为界限?是道德吗?那我们上次以幻像骗的东方宇和红玉不堪,是不是算做恶呢?那雾门可是用蛊的,蛊中之毒更是令人恐惧,这东西算不算恶?”
大爷听了苏悦儿的话,脸上的凝重神情又加重了一些,最后竟忽而苦笑起来:“呵呵,你说的很对,世人将神门当神一般膜拜,可只有神门的人才知道,这三不为的禁令令人举步艰难。雾门隐匿不出,自是秉持了神门一贯的脾性,但其实恰恰是它的巫术,被人诟病,难于立世。蓝门似隐非隐,红门世出,虽各有自身之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国之需而无法隐匿。先皇离世,太子登基,只捧玉玺便足够吗?悦亲王怎么就那么偃旗息鼓了呢?还不是因为红门已经站了出来!”
“神门是维护钺国的,红门明明白白的亮出来,无疑是暗示大家,这个君王很正统。”苏悦儿已经反映了过来。
“没错,所以我白家被捧到如此高位,完完全全就是借的红门之光!”大爷说着一笑,笑的有些辛酸一般。
苏悦儿抬手抚了抚了大爷抓着她肩膀的手:“你刚才说的反噬是……”
“按规矩,若皇上大行时无有遗诏,便是储君继位,可是老皇上大行之前偏偏下了遗诏。”
苏悦儿的嘴巴一张:“不会是老皇上要换储君吧?”
大爷的眼微微的一眯:“很不幸,是换!”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一般说到:“我白家太祖乃是朝廷的宰辅,一直是支持太子爷的,毕竟他是正统的皇长嫡子,理所应当的该他继承。可是那段时日,太子与悦亲王争的厉害,老皇上想要废掉储君,另立太子,这便有意宁王。其时,我太祖悲痛力劝,老皇上决心已定,更要我太祖上书请求废长立幼。我太祖不愿,便称老眼昏花不能辨识明主,告老还乡,恰以此举给了皇后一个警示,于是皇后才能立刻应对,更使得太子与悦王一心除掉宁王而联手。恰此时玉玺忽然失踪,老皇上立刻病倒,而宁王又被查出囤积兵器已被太子以监国的身份抄家灭族,于是失意的老皇上立刻弥留,宫变之危就在眼前,太子和悦王也将争夺宫阙,但偏这个时候,太子却人未在京城,反而到了平城,夜访我白家见到了我的太祖。那个时候白家才刚有起色,全凭老祖以红门之力张罗,可太祖爷还是不满我老祖江湖身份,意思我太祖爷只能纳她为妾不能做妻,于是老祖爷一时激动之下,告诉了我的太祖爷老祖乃是红门当家,白家能有点家的样子也是全赖老祖手中的关系。我太祖爷一听是红门当家,便已惊讶,而太子突然到访却是来求庇护,要我太祖爷帮他圆谎!”
“他都告老还乡不是朝臣了啊!找他有什么用呢?”
“我太祖虽告老还乡,但离京前,皇上却是召见了他说了那要废长立幼的意思,而太子到来就是希冀我太祖爷可以称皇上从未又过此心,因为当时已经京城里都是风言风语说皇上当日有废长立幼之心,所以我太祖爷才会告老还乡。”
“哦,那你太祖爷去了?”
“他本是打算去的,可他却感觉到太子爷的胜算不多,更是从太子的口中得知,玉玺已失踪。太祖爷便认定是悦王那边得到了玉玺,只等老皇上咽气,便能在流言之下捧着玉玺做上皇位。于是他找了我的老祖爷想他逃命,老祖爷问得了细情不愿去,于是这天下苍生的安危使我的老祖爷忧心不已,而老祖知道后,便为解他的忧愁,表示她可以先下手为墙,以幻术抢到时机。她那时是知道这么做要受到反噬,可是她却不管不顾。于是她去了皇宫,在老皇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时候,行了逆天幻阵,让在宫内伺候的所有人亲眼看到和听到,老皇上语句清晰的把皇位传给了太子!”
“如此流言便破了!”苏悦儿点着头轻叹。
“是,可这样也不足够,毕竟传国玉玺已失,登基大殿上拿不出来,一样危机存在,于是老祖只能再施幻术,这一次便是欺骗了万人,更骗了臣民。可是顺,便是应该遵照老皇上的意思立宁王,即便宁王死,但太子无玉玺也难为帝君,可老祖的两个幻术都是违背此意,便是逆,逆天的幻阵一大一小统统都带来了反噬,施术者和收益者都会被反噬,老祖受到的反噬是两个,前者使她一夜老去十岁,妙龄女子一夜便成三十岁的模样,而后一个,便是减少阳寿二十年。”
“啊?”苏悦儿一脸惊讶:“还有这一说?可我瞧着老太太的身子骨很好啊。”
大爷有些压低了声音说到:“那是因为最后减少了阳寿二十年的不是我的老祖而是我的老祖爷!”
苏悦儿的嘴巴张开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大爷又继续说到:“彼时老祖从宫里回来,便已显成三十岁的模样,不复妙龄春色,知道此事的老祖爷不弃老祖,意欲两人私奔归隐,而太祖爷却因此事对老祖心存感激,准予了他们的婚事。但老祖不同意,坚决的和老祖爷要分开,老祖爷感觉到定有什么原因,便去找了与老祖形影不离的红樱,从她那里知道老祖因灵力的缺失已经算出将减阳寿二十年。老祖爷表示不在意这二十年,但是红樱却告诉他,老祖拒绝成婚的因由不是因为自己少二十年,而是因为老祖一旦和老祖爷圆房,阳压了阴,少去阳寿二十年的就会是老祖爷。”
“啊?”
“可是老祖爷很爱老祖,他决心少活二十年也要和老祖结为夫妻,于是便和红樱说了多次,最后红樱配合他,给老祖下了药。我老祖爷强占了老祖的身子,替她受了这份反噬!”
“用自己的二十年换她的二十年,为的就是在一起!”苏悦儿的眼里忍不住闪起一抹光晕。
“是,所以事情已如此,老祖便和老祖爷成亲,这件事瞒了太祖爷没提,而婚后,白家的一切都被老祖爷交给了老祖,自己只每日里闲情逸志的过着闲散的日子。”
“原来是这样,诶,那皇上那边的反噬是什么?”苏悦儿忽然想起这个便问,大爷盯着苏悦儿:“你仔细想想就应该注意到一个情况,一个很特殊的情况。”
苏悦儿看着大爷开始转眼珠,忽而她一拍脑门:“我想到了!皇室这边,这边好像整整差了一代!”
大爷点点头:“是,幻术便是幻像,受益者所得同幻。当时老祖就说过会反噬,他也是义无反顾,于是在他登基成为了皇上后,他便等着这个反噬,而很快他感觉到了恐惧,他发现皇族以及和皇族有关的人和事,似乎被下了魔咒一般发生了静止,而他却很正常。”
苏悦儿摇头:“我怎么听不懂,你能说的明白点吗?”
大爷抓着苏悦儿肩头的手重了一些:“现今和我们同行的太子爷,在皇上登基的时候已有五岁,当时皇上是二十五岁。而现在太子爷是二十五岁,可皇上已经是七十五岁的人了。”
苏悦儿愣了好一阵才几乎脸部肌肉抽搐的说到:“你的意思是太子爷生长速度极为缓慢?”
“不,准确的说,整个皇族,除开皇上其他的但凡是皇族的血脉以及皇家的妻妾都被静止了二十年,二十年里,他们统统不变,只有皇上一个在正常的老去……”
“没人发觉吗?没人觉得可怕吗?”苏悦儿自己已经背后发凉。
“没人发觉,因为二十年对她们来说就是一日,只有皇上自己清楚他在一片静止里独独的生活了二十年。”大爷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皇上做了很多事,他用二十年的时间做了掩盖,使得到现在百姓所知的便是太子是皇上老来得子,是他在五十岁上才有的子嗣,皇上很爱皇后,在皇后死后再无封后,但实际上皇后是在二十年后发现皇上‘一夜老了二十岁’后吓死的。宫里被爆出发生一场瘟疫,妃嫔几乎全部‘病死’,活着的便如德妃这种知晓内情又能承受的住的人。皇上以瘟疫当做借口,不但将宫内的嫔妃和知情人杀了,连非他一系谋事的朝臣也以隔离为由禁足在宫内,继而有人投毒,使他们全部被认为是因为被传染而丧了命。他这般杀戮了许多人,于是但凡知道底细的还活着的都是他的心腹,他的人,而像太子爷这样的被静止却又不记得当年事的人,自是不会知晓这个内情……”
“为了掩盖一个谎言,就要再撒无数个谎,这大概是最惨痛的例子了。”苏悦儿说着自己抱了胳膊摩挲:“可是,真的就没有一点风透出来吗?悦王那边的人就没发觉,时间上隔了二十年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悦亲王都已经死了,到底悦王府的人知道多少可就难说了,而且这些年的风平浪静就足以看到皇上的手段有多么奏效。我相信就算有清醒的也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比如说,那个魏公公!”
苏悦儿听了大爷的话立刻问到:“你的意思他是完全清楚的?”
大爷点点头:“昨天他讲到当初的纷争时,可说露了嘴,他说了他那时还年轻,只是一个小黄门。”
苏悦儿看着大爷感觉有什么在脑袋里呼之欲出。
大爷看着她郑重的说到:“所以,我现在最怀疑的,那个有问题的那个人反而是他!”
苏悦儿闻言,又把当日老太监给她下毒的事说了一遍,大爷便是从苏悦儿的肩头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搓着:“有这一桩,再有这雾门小子的相遇,我想一定是他们布下一个圈套在等着我们,一旦玉玺被拿了出来,幕后的人自是会露面的!”
“难道你的意思是继续找?”苏悦儿立刻摇头:“这个不行!就算这么看来太子爷也不算太正统,可到底现在已是这样的江山天下,若有什么可会乱起来的!那你家祖上的那份心不是白操了?”
“不必担心的,与我随行的还有墨红,我找个时间知会他一声布个假的不就成了?而且就算咱们失手让他们得到了真的也没关系,那金匣子打不开,便不能如此昭告天下!所以真正的关键是,找到那锁匙!”
苏悦儿咬了唇的看着大爷:“这些事你多久知道的?”
大爷一顿:“在我和你这次出门前。”
“那关于玉玺的事呢?你都说了,皇上找了很久都没下落,更怀疑这玩意是在悦王手里的,可现在你却给了消息到太子爷的跟前,所以我很好奇,这个消息的真假,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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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事件!白家生变!
大爷抿了抿唇,瞧着苏悦儿答到:“是墨红。”
“墨红?”苏悦儿一愣不明白怎么忽而扯到那个人。
“这次咱们出来是探粮路没错,而且也是想巡查一下稳住白家为世家之首的地位,可是真的有那么急吗?并不是。”大爷说着清了一下嗓子:“老祖之前安排二弟去,就是因为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折腾折腾,但是墨红先生来找她,是因为自受太子所托后,墨红先生便去了悦王府找寻玉玺的下落,结果不但发现玉玺根本不在悦王府,反而发现玉玺的下落和夏夫人有关。于是他又去了东境打探消息,最后通过幻阵从夏夫人以前的随侍口中骗得了和玉玺相关的信息,这才有了一些眉目。”
“这玉玺难道是夏夫人藏的?”苏悦儿蹙眉。
大爷摇摇头:“那倒不是,她只是知道下落而已,不过她确实是有瓜葛,因为那金匣子上的钥匙,是被她藏在了东宫。”
“藏在东宫,哈,那看来当初还真是皇上好胃口抢了人家的未婚妻了。”
大爷看着苏悦儿面露不屑的样子,不置可否的继续说到:“墨红带消息到了老祖这里,老祖也吃不定真假,而太子一行已经出发去赈灾了,老祖算了下时日,便明白太子可能是声东击西,于是就挑选适合的人前去送信,可是郡主折腾,三弟又在觊觎,一来二去的闹僵起来,老祖也知道我是全然好着的,便把这些事一股脑的全讲给了我听,于是我们便定了主意由我和你出来探粮路,一路上你有红门照应,她再给你几个得力助手,拿下来自不是问题,而我也能抽身到太子爷跟前,同墨红一起边查边看,把这桩旧事给了了,让太子爷捧着玉玺继承皇位,也免得钺国生乱,她这红门一系的人跟着折腾。只是谁能料到,咱们一出来碰上了这冒出来的任安,这既定的事就添了乱相。”
“那是,宁王的庶子要是真还存在,那些知道当年事的人又没死完,这局面可就有够乱的。”
大爷点点头继续说到:“那时咱们也不知道任安的底细,只是猜测是不是皇上的棋子,我也不敢就此下了结论,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而你当时有意想掺和进去坏了任安的事,我便干脆告诉你了姬姑娘的事,要你冒名顶替,一来是有可利用的地方,二来也是想放放风,看看有谁还忌惮着姬姑娘。”
“是啊,结果冒出来一个任安还不够,连魏老太监都来插一脚,恩,还有那四个大内侍卫!”
“还有那个家伙也不一定。”大爷说着下巴朝对面抬了一下,苏悦儿便笑:“是,也可能他就是冲姬姑娘来的,毕竟当年姬姑娘的死法,我现在觉得也可能是中了蛊毒。”
大爷点点头继续说到:“所以啊,当时这种情况使得局面更乱,而我们也不敢贸然告诉太子爷真相,毕竟我们也吃不定到底是个如何绷着的局面,所以我和墨红先生一商量,便干脆由我装扮成女子与他混到一处,只要进的东宫我就能找到那钥匙,然后我便守着太子爷,待皇上大行之时,我便把金匣子和钥匙奉上,想来太子爷稳当的可以登基,也就不会计较我和墨红的冒犯之举,毕竟此时的情况,看不清谁是贼人,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一起进去浑水摸鱼。”
“你要守到最后?天啊,那要是皇上一年半载的死不了,那你未必还要在东宫一直装下去?”
“皇上活不了多久了,”大爷说着眼微微眯起:“京城那边得来的消息,太医才诊断过,皇上最多只有半年的寿命,也就是说,他过不了年关。”
苏悦儿听了耸了下肩:“看来天下的局势也就动乱这几个月了。”
“是啊,天下事是大事,玉玺更是关键一环,我自是责无旁贷的,只是这是大事,我白家的事也不是小事,便想着咱们兵分两路得了,我这边只要和墨红先生联手定不会有什么差错,而你那边也就是如果防备那任安而已,只是这会的,任安成了宁王府的人,忽而出来这么大肆抢掠的,我还真有些忧心,如今在加上一个雾门的,只怕这局势……”大爷说着忽而收了口,略一顿说到:“老太监回来了,而且马跑的很急,似乎有事,咱们且去坐坐。”说着他便立刻收了阵法,完全把最初来找苏悦儿算账的感觉丢的是一干二净了。
两人自回来便在一起叽咕的说了这些,其时早已耗费了一个多时辰,而大爷自始至终也没听到有什么窥探偷听的动静,只是听出太子爷自回来后,就要了酒在楼下一劲的喝,也就没对苏悦儿提起,这会两人整理了衣裳出了屋,刚走到楼口,就看到太子爷竟是喝的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一点形象都无,当下便是对视了一眼下楼,大爷更是直接走到太子爷的跟前坐在他身边轻推着他:“爷,爷?”
“嗯?”太子爷晕晕乎乎的抬头,眼一对上大爷的眸子,便是拉着大爷的手激动的说到:“鸳鸯,你听我说,我这辈子已经错失一次心爱的女人,我不想再错失!那个,那个落月,她已经丢下了我,你知不知道?她,嗝!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我,我……”
太子爷神情激动的哗啦说了这些,直接就把苏悦儿和大爷给弄的尴尬无比,而大爷当下便开口打断他的言语:“爷,你喝醉了,何必与奴家说这些,什么落月落日的,奴家一点也不关心,您还是……”
“不不,就是落月,她,她是我心里的痛你知不知道!”太子爷伸手摇晃着,一双眼完全是雾蒙蒙的感觉:“她已经让我这里痛过一次,你难道,难道要来痛第二次?”太子爷说着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那一刻苏悦儿不自觉的有些脸烧,而此时客栈外也有马嘶声传来。
“鸳鸯,你听着,你不就是怕跟我回去了,有人会害你吗?你放心,不会,绝对不会!那个死女人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我剁了她……”太子爷扯着大爷的胳膊大声的宣告着自己的决心,而此时魏老太监也冲了进来,一脸的急色正对上太子爷这般宣告当下便是一愣。大爷则立刻的把胳膊从太子爷的手里扯了出来:“爷,您喝醉了!”
“胡说,我没醉!”太子爷摆着手晃着脑袋眼扫到了苏悦儿当下开口:“好妹妹,你快告诉她我没醉,我说的是,是真心话!”
苏悦儿笑着一撇嘴,却不搭理太子爷反倒看向了魏老太监:“某人说他没醉,你还不赶紧再弄点酒来!”
魏老太监冲着苏悦儿一撇嘴,自己伸手扶了太子爷:“爷,您怎么喝了这么些酒,大中午的瞧您一身的酒气,要不老奴扶您回房冲洗一下,人也爽快些?”
太子爷伸手去推搡他:“洗什么啊,你管的着……诶,你,你不是出去看那帮家伙们干什么去了嘛,如何啊,他们,他们跑到这长汀县来,来做什么?”
魏老太监扫了一眼苏悦儿和鸳鸯,丝毫没看见她们两个有避开的意思,当下便小声说到:“老奴去了,可他们住了一宿,今早上就走了,问了驿站的,也没问出个什么……”
他还说着呢,可太子爷却不满的将他搡开:“什么都没问到你,你跑回来做什么?”
魏太监的脸上闪过一丝急色,却又立刻消失,当下苏悦儿便冲魏老太监一笑:“您老一大早的就是跑回去了啊,我瞧你刚才进来的挺急,不像没事的样,说吧,可是发现什么了?”
魏老太监看看苏悦儿又瞧了一眼鸳鸯,最后扫了扫跟前立着的几个都是自己人没别人,这才说道:“那帮人的事老奴真没打听到什么,不过,其他的事倒是听到了一点。”
“是什么事啊?”苏悦儿直接坐上了桌子问话,跟个土匪似的,实在是有够不雅。
“也就是一些道听途说……”老太监正说着,太子爷抬了手:“什么道听途说啊?”
魏老太监立刻凑到太子爷的跟前,直接对着他耳语起来,苏悦儿瞧见人家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撇着嘴一笑眼便往大爷那里扫,却注意到大爷脸上的那一丝淡笑不但无影无踪,更注意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色。
苏悦儿当下便是紧张起来,心底也冒出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正要转头去看太子爷,就听到了太子爷嘟囔的声音:“胡说!白家的东主是白,白子奇的,什么时候成,成了白子轩的了……”
苏悦儿一听立刻冲上去一把抓了魏老太监的肩膀:“啥白子奇白子轩的,你们再说白家?”
反正姬姑娘对白大爷有企图这一点是明摆着的,所以苏悦儿便毫不掩饰的询问,于是魏老太监转头对着苏悦儿说到:“奴才从驿站出来没问到消息正要回,忽而看到白家米业大早上的关门上板,门上贴了个急告,白底子的。奴才瞧着不对,凑过去看,写的是,‘东家有事,歇业三天,散米每日早间易货。’奴才瞧了觉得是出事了,便抓了个伙计打听,结果伙计说白家东主由大爷换了二爷,即日就会有白家二房的人来接手,他们在盘点……”
“头一次听说换个东主还贴白底子的。”大爷在一旁轻声说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却动手拿着帕子帮着太子爷擦拭他胸襟前的酒水痕迹。
“对啊对啊!”苏悦儿随声附和着。
“是啊,因此奴才才觉得奇怪,可是去问,他们却说不知道,就是奴才塞拉前他们也不肯说,奴才寻思着,八成白家出了什么事,死了人,要不然也不会用白底子啊!只不过不说,大概是不想白家的事搅和了生意吧!”
魏太监说着人到太子爷跟前帮着搀扶:“爷,咱们回房洗洗吧!”
太子爷似乎是醉了过去,连声都不吱了,于是老太监叫了两个下人这便搀扶了太子爷上楼回房,而大爷和苏悦儿则对视了一眼,都强压着各自心头的惊与不安。
会不会是诈我们的?苏悦儿心中盘算着看着大爷,大爷游离的目光也似不敢确认。而此时轰隆隆的一声晴天雷炸响,惊的苏悦儿和大爷都是一愣。
“哎呀!这大晴天也打雷!”周和安此时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拉开了房门,一瞧见苏悦儿和美女鸳鸯站在楼下就要打招呼,却不想那鸳鸯伸手抓了苏悦儿两人便匆匆上楼。
“那个……”他才说了两个字,这俩人却直接无视他进了房,于是周和安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左右看了一下也没什么人搭理他,便是无奈的一撇嘴下楼,冲着小二要了一碗面条,自己抽了一双筷子坐在桌边开始发呆。
……
关上门,大爷就不管不顾的赶紧布阵,继而人竟在屋里转悠起来。苏悦儿甚少见大爷失态,忙是言到:“你别急啊,也许是诈我们呢?”
“不,晴天见雷,如此明白的约见,一定是出事了。”大爷的话音才落,那临着麦田的那扇窗户便被凑起,当下竟是墨红从窗户里钻了进来。
“白家难道真出事了?”大爷当下便是发问,站定身子的墨红一点头:“应该是出事了,县城上的大小米铺全都歇业,都说是二爷做了东主。”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易主?而且老祖不应该会把东主给他做啊,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爷的嘴里嘟囔着,继而又问:“没一点消息吗?”
墨红摇摇头:“完全没有,别说白家,红门也没消息给我递送来啊,我总觉得有点蹊跷,但各铺子上全用的白底子,又都是说二爷做了东主,我思量着弄不好真出了事。”
“都别急!”苏悦儿上前说到:“先别慌,冷静下来,细细的寻思一下。”说着她看向墨红:“先生您觉得蹊跷在何处?”
墨红言道:“易主不是小事,怎么说易就易?而且就算真的是一时应变,当家的自是要发消息出来告知的,可自打我早上发现不对,到现在也没收到一点消息,而且我返身去了红门询问,他们还说早上见了动静就差人放了信鸽去问,可至今还无一点消息折回来……”
“你几时收到的消息?”大爷拧着眉。
“一大早我看见你留下的暗号,便出发往这边来,结果就瞧到有一队马史从白家的铺子里出来,当时我纳闷是什么事要一队人来传,就等了等打算过去打听,结果就瞧见上板,我很诧异便去询问,可那伙计只说了一句出事了,就不多言的闭了店。我后辗转去了他出,便看到帖了白底的告示,这便觉得没对,继而才折返去的红门。”墨红的话音才落,大爷便是一拍桌子:“不行!我必须回去,不管是什么原因易主,这定是出事了,而且这架势明显是绕过了红门的……”
“回去?”墨红当即摇头:“别胡闹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如何能离开?”
大爷咬了下唇:“反正殿下那边也是拖着,大不了就当我欲擒故纵……”
墨红当即一个冷笑:“那也有个度吧?你我都是男人,若女子一时清高吊一吊还成,要是拿这个当惯了筹码,该给的台阶不给,只怕就不是故纵,反倒招祸了!”
“可是现在……”
“大爷!事情总有轻重,何况现在局势不明,白家未必就出了大事,也许有什么意外也不一定……”墨红赶紧相劝,苏悦儿此时也上前一步抓了大爷的手:“子奇,莫慌,先生说的没错,咱们不能先乱了。如今看来白家应该是出了事,但到底是怎样的事,多大的事,一时尚不能知,如今你和墨红先生此刻也是在节骨眼上,退不得半步。而且老祖向来手段多多,只怕是应付突发的情况一时有些忙乱未能顾忌到……”
“不会,老祖做事从不会出这种纰漏……”大爷摇头。苏悦儿只得抓了他的手:“子奇,老祖毕竟上了年纪,谁一辈子不能有疏忽的时候?而且退一步说,就当有什么事,你我总不能贸然回去吧?还有若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呢?你把跟前的这桩事误了,可还有机会弥补?你自己也知道皇上的时日还剩下多少,你难道觉得还有机会?你难道觉得太子爷会再一再二,还再三再四吗?”
大爷闻听这一句话,便是顿在了那里。
他心里清楚,如今的太子爷心里都还梗着一个刺叫做落月,若他真不管不顾的离开,那么他日再想以此法进入东宫那根本就没可能,毕竟再扎一根刺下去,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太子爷会对女人成一种什么态度。而最关键的是,找寻东西留在东宫里必须有一个可以庇护的身份,让别人对他不设防才行!
“子奇,要不,我回去!”苏悦儿说着动手轻拍着他的背:“你担心家里,那我就回去看看,我现在是姬姑娘,以我对你白大爷逼婚的态度来看,听到这个消息跑去瞧看是十分合情合理的,而且,姬姑娘的身份也能是我的挡箭牌,万一真有什么事或者陷阱的,我也足以安全脱身出来!若是没什么事,我再想办法和你联络,若是有什么事,我也自当协助老祖帮她收拾干净,你还是和先生先把这桩大事搞定,免得被人调虎离山白失了机会!”
“奶奶说的有道理!”墨红对苏悦儿投来赞许的目光,大爷则直接就抱了苏悦儿:“你应付的来吗?”
苏悦儿一笑:“我虽不能和你一样飞天遁地,但是杀杀人喝喝酒,顺带收拾一下不听话的人,那可是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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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当神已经不在时
有了这个决定,墨红立刻闪人了。苏悦儿和大爷搂抱在一起找寻着片刻的温存。此时拥抱的温暖与紧窒,都让苏悦儿想到当日在花海里大爷的反常,便也明白其实自那时起,大爷就是为了玉玺,决定暂时和她分开,各行一路的。
伸手拍了拍大爷的背,苏悦儿微笑着相言:“别担心,一切有我!倘若真有大事我应付不来,我一定传消息给你!”
大爷将苏悦儿略放开一些,看着她的双眸认真说到:“我相信你!有你,一切都会好!”
苏悦儿自然昂头:“那是!”
简单收拾了行装,苏悦儿便准备离去,想起大爷将随太子一起找玉玺继而再去宫里,苏悦儿便更是拉着他认真嘱咐到:“我不知道宫里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我想东宫还是皇宫都少不了尔虞我诈,你有本事自是能逢凶化吉,但我一定要嘱咐你一句,宫里的女人定是各形各色的人,你可别一时心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放心吧悦儿,能得我信任者,寥寥无几了!”大爷说的很轻,苏悦儿却也只得不去在意,当下一提包袱:“还有,你需记得,记得葵水的日子,别大意的穿帮。”
大爷的脸立刻红了,继而却是一笑:“我知道,定不会和你一样粗心大意的都能忘记……”
苏悦儿嗔怪的瞪他一眼,便提着包袱要拉门,大爷却一把扯了她,直接在她的唇上狠狠的一吻。当着唇带着不舍分离时,白子奇轻言:“一切以安全为上,若真出大事,自保为重,你千万别犯险。你需记得,万事还有我!”
苏悦儿点点头:“你也一样!”
大爷当下动手解除了阵法,苏悦儿便一拉门冲着他说到:“鸳鸯姐姐,我哥哥就交给你了!”
大爷急言:“你这是做什么呀?好好地怎么要走?”
苏悦儿还未答话,太子爷房间的门便开了,乃是那老太监冲了出来:“郡,恩,小姐您这是……”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先走,万一他问起我,告诉他我去白家瞧瞧!”说完把大爷的手扯下:“鸳鸯姑娘,我哥哥对你不错,珍惜吧!”说完便包袱往身上一甩,人就下楼了。
“可是小姐,你一个人……”老太监急忙跟下楼,苏悦儿却转身冲他一伸手:“别跟着我了,我又丢不了!”说着出了客栈,自己动手解了一匹马,便直接翻身上马,冲一旁的小厮要了马鞭,这便打马而去。
“哎!”老太监摇着脑袋回身上楼,冲着鸳鸯一躬身:“姑娘还请屋里歇着吧,若是饿了,招呼小二即可,太子爷这会的还醉着……”
“我知道。您且快去照顾他吧!”大爷轻声说着便返身回屋,老太监也往太子爷的屋里去,大爷动手关门,忽而眼却扫到了厅堂里一个还剩下一半面的碗,这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脑中闪过那周和安的身影,当下便是干脆的直接去了周和安那间屋门前,抬手轻敲:“公子可在?”
很静,没什么回应,大爷稳着心神再次轻唤,此时那老太监也从屋里出来看着大爷。大爷冲着老太监坦然的点头再次敲门,却是店小二从隔壁的屋里出来,一瞧见大爷便是极其兴奋的凑了上来:“姑娘可是找这屋的公子?”
大爷点点头:“是啊,找他问个事。”
“哎呦那可不巧,这屋的公子中午一碗面还没吃完呢忽而的就结账走了……”
“走了?可说了什么事让他去的这么急?”大爷的手在袖子里已经攥起。
“哦,他说他忽而想起有重要的东西拉在鑫城了,要赶回去找!”店小二说着还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拉下的是什么宝贝,走的时候,连我们的筷子都抓走了呢!”
大爷保持着微笑冲店小二谢了便回屋,眼瞧见魏太监看着自己,便干脆走到他的跟前轻言:“我觉得那个人有些特别,怕对咱们不利,可这会却忽而走了,倒也奇怪。”
魏老太监一笑:“也许是咱们多心了。”
大爷笑着一转身回了屋,关上屋门的时候,便是一脸的忧色:悦儿啊,你可要小心啊!
……
苏悦儿骑着马奔回扶风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随意的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碗面条吃了,便叫小二给打包了几个馒头和一些菜头,继而又买了两个水囊装了水,便在扶风镇的街道上转悠。先去了衣帽店买了一身男子衣装外,更买了一身短打换上了身。将发拆了,简单的盘起,扎了个头巾,便瞧着似个跑街的小厮一般。
付账牵马,她有意的在街上转了转,便是打听着寻到了那白家张记米铺。此刻米铺上了板,一张白底的告示贴着,说着东主有事。苏悦儿瞧了,这才上了马,急速的奔出了镇子。
天上的太阳渐渐的落于山下,月亮开始撒下银辉。苏悦儿纵马夜行,急速的在官道上奔驰,直到进入林地了,才不得不下马小心的牵行。毕竟夜晚的林地,总是比之官道多一些危险的。
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有一细细的水流声,苏悦儿知道水源附近多有兽物,不敢久留,只放了马喝了几口水,便赶紧牵着马离开。夜间视物虽是她的强项,可是,来的时候人都在马车上,这片林地穿越时,她那会正忙着看大爷和太子爷玩对手戏,自是不知道这林地间还有岔路,结果看到岔路时,便是犯愁,想借着马儿来个老马识途,可马儿却惦记着水源,倒要往回走。
正当苏悦儿心里懊恼的时候,却是“啪”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滚落在往左的岔路上,苏悦儿立刻警惕的看向四周:“谁?”
静静的山林偶尔有鸟翅拍打声回响,除了风声,再无半点回应。
苏悦儿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防范,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危机感,好似多年的习惯这一次不起作用,她竟丝毫感觉不到有人在附近。
回头看了看那落在左边的小石子,她咬了咬牙,硬牵着马往右走,立刻又一个小石子滚落在左边的道路上,还将土地打出一个小坑,扬起一点尘土。
苏悦儿在石子飞来时,便已逆向追寻,但是她只能判断出石子来的方向,却不能发现指路的人。她不甘心的在周围查看了一二,的确不见其影,便是回身走到马边,转了转,当下一抱拳说到:“阁下为我指路,可见知道我是欲往哪里去,即是如此,定是老相识,还请现身吧!”
山林依然静静的。
苏悦儿忽而一笑,翻身上马言到:“你不出来是吧!好,那最好一辈子也别出来!周和安,你要指错了路,小心我和你玩命!”说完便是一踢马肚,放马走上左边那条路前行了。
马儿渐渐的穿出了丛林,苏悦儿立刻能看到远处的星点灯火,当下快马加鞭,便是急奔起来。也就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苏悦儿便进入了鑫城的地界范围,可是因着天未亮,她却进不了城,只能牵着马在城外休息。
吃了点东西喝了些水,苏悦儿找了个角落排毒后,也就静静的靠着城墙等待。慢慢的天边露了鱼白,准备进城的一些人也出现在城门口,苏悦儿牵马跟着过去排队,却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身上没有路条。
古代的户籍政策里包含有路条,离开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是要到官府报备,开一张路条带在身上,这才能去往目的地,不然也算非法流民,除非是大灾来袭时逃难成为难民,这一地的父母官或守将准许入城,否则没路条那根本就进不了城。
看着城门在日出的一刻被打开,看着那些往前拥挤的人们,苏悦儿牵马挪步,手却伸进怀里,摸上了那块赏金客的金牌,心中盘算着不知道这东西亮出来能不能入城。
眼看就要到她,忽而一声熟悉的招呼响在身后:“贾兄,小弟来迟了!”
苏悦儿撇着嘴转身,看着那张笑脸便言:“你不是不出来吗?”
周和安一欠身:“我若不出来,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见到贾兄您了?”说着周和安往苏悦儿跟前一站,伸手摸了一张路条便塞进了苏悦儿的手里,继而自己插队到前,先给守官亮了自己的。苏悦儿立刻打开手里的路条一看,便只能悻悻的拿在手里。
此时周和安已被问完,他的路条说的是他出来游历采集风土人情撰写游记,苏悦儿听的将他多瞧了一眼,而守官接了她的路条一看,依然很废话的多问一遍:“哪来哪去?”
“长汀县人,去往平城求亲。”苏悦儿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那守官打量了她一遍,就把路条还了她,扬手一指角口,苏悦儿知趣的过去丢下了城门税钱,这边牵马入城。
“专程给我准备的?”出了城门二人便是并行,那周和安一笑,伸手往袖子里摸了摸,转手塞进苏悦儿手里七八个路条。苏悦儿一愣,伸手随意的打开几个,竟是各种身份和事由都有,而且都有官府烙印。
“你这些……”苏悦儿正纳闷他哪里搞来的,那周和安冲她一笑:“不敢瞒着兄台,这些都是,假的。”
“假的?”苏悦儿不信的看了看那路条,都是官府里专用的条纸,各处的印也十分清晰,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周和安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包:“我有吃饭的家伙,弄些这等玩意,容易!”
苏悦儿闻言便把路条还他,可周和安却摇头:“别了,您还是揣在身上吧,周边五城八县的这里都有,万一你心血来潮的想去哪里,不也方便?”
苏悦儿微微点头收了这一把路条,继而看着周和安说到:“再问一次,你到底什么企图?”
“从一开始我不就说了,只想和你说个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要折回来?”
“这个……”周和安一脸笑意的搓搓手:“有些事,我可以,恩,未卜先知。”
“满口谎言。”苏悦儿说着便是上马:“你不愿意说就拉倒,我呢多谢你指路,这就别过……”
“贾雄,你这是生的什么气?从头到尾,可只有你欺我,我可没欺瞒过你!”周和安一脸无奈的辩解模样,看的苏悦儿一笑,她伸手指了指城外:“我是骑马来的,你怎么来的?”
“我也骑马啊,只是马累死在城外了。”周和安摊手。
“累死?哈,那你给我指路时,藏身何处?”
“半里之外!”周和安答的很快,一副坦荡的样子,苏悦儿却是愣住了:半里!
古人一里也不过是五百米,再砍去一半便是二百五十米,二百五十米,也许走起来不算远,但是弹飞个石头来指路,这得是多高深的功夫?想她苏悦儿的一手劲力弹射的功夫,也最大距离是七十米,而那个距离,弹射的东西,也因为距离拉长,失去了由速度产生杀伤力的功效,如何能似他打出的石头一般在地上弹出个坑来?
苏悦儿的脸上立刻投出一抹敬佩之色,当下也变的有些谨慎,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声佩服呢,那周和安却从包袱里摸出来了一个超大号的弹弓,一脸浅笑:“我就是用这个把石子打过去给你指路的……”
苏悦儿看着周和安愣了好一会后,忍不住说了一句话:“您到底要怎样?”
周和安看着苏悦儿目露真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知道我是谁?”苏悦儿的眼微微眯起,可那周和安仰头看她依然微笑的说到:“知道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苏悦儿点点头:“好啊,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跟着我吧!”苏悦儿说着便是一踢马肚的跑了,那周和安原地站着,阳光照着他脸上的笑容份外的灿烂。
“好吧,那等会见吧!”周和安口里轻喃着,不慌不忙的招呼了路边的一辆马车便悠哉一般的爬上去:“师傅,到码头去!”
……
苏悦儿得得的驾马一口气的跑到了码头,瞧看到码头处正忙的热火朝天,而工人们穿着一色的青蓝短打在那里背包下货,没有乱哄哄的场面,完全是井然有序,便心里有了一丝慰藉。不过此刻对于自己的这个物流公司,她没时间过问,驾马到了码头区域内,便是下马丢了缰绳给口子一个迎过来的小厮就要往里进,可那小厮接了缰绳却拦住了她:“请问您这是找谁,有何贵干?”
苏悦儿一愣,想起自己为求利索穿的是一身短打,便是一笑言到:“我找这码头的东家贾雄公子。”
小厮闻言一愣,便是收了笑:“我们东家不在,您找他也没用的,我们这里不招人了!”
苏悦儿当下砸吧了下嘴:“我不是来招工的。”
那小厮不说话,只盯着她看,苏悦儿便知道自己这身打扮,说不是也没人信,只能一昂下巴:“我来谈生意的成不成?”
那小厮更笑了:“您是谈哪路生意?”
苏悦儿心里已经很烦躁了,眼见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主真有想给他一个手刀放倒他的冲动,而此时身后却是有马车停下,继而那周和安客客气气的讨钱付账,便走了过来:“贾雄,怎么不等我,这么一大票生意我给你介绍到这里来,你可不能不分我好处啊!”说着冲那小厮道:“劳驾,我们找你们码头的掌事的说桩生意。”
小厮此时尴尬一笑立刻客气的引了他们进去,苏悦儿却别有深意的看了那周和安一眼,心想他来的如此快,显然是一早知道她必是要来此处的,这心里就更是乱。
如此的二人被引进了厅,而前来招呼的自不会是高层,但所幸来的人是苏悦儿当初从韩城一路带来的红门中人,所以一瞧苏悦儿便是脸露惊喜,但又看到她身边的人,不敢造次,只得先叫人奉了茶,口里轻问是什么生意。
周和安呵呵一笑,只自己端茶不语,苏悦儿见状叹了一口气:“行了,把几个管事的都叫来吧!”
那下人一听便懂,立刻乖乖的请人去了,小厮也自是被撵了下去。苏悦儿坐到椅子上刚喝了一口茶,那何叔,葛红,外加两个红门骨干便是急急的进了厅,瞧见苏悦儿这身打扮和另外一个男子坐在厅里,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招呼,而那周和安则起身对着苏悦儿说到:“贾兄,你们定有私话要说,我不在这里碍人口舌,我去码头上瞧会热闹,走时,可别忘了喊上我!”
苏悦儿点点头:“自然。”
于是周和安对着他们几个点头客套了一下,人便出屋,而苏悦儿则捏了捏拳头。
“东家,您可回来了!”何叔急色的走到她的身边:“前天您说走就走,叫我们可担心坏了啊!”
苏悦儿摆手:“没多大的事,这里说话可方便?”
“东家楼上请!”何叔一抬手,苏悦儿自是起身捞着包袱上楼,继而那两个红门骨干便成了门神把门。
门一掩上,苏悦儿还未开口,那何叔便是噗通一声跪地,吓的苏悦儿心口一抽,直言道:“这是如何?难道,难道事情已经到了很糟糕的局面?”
何叔摇头:“奶奶,白家出事了,你离开后的第二日,大清早的就有传信史送了信到此地米铺,说白家报丧,家主移交白二爷,责令各地分号掌柜清点账册,接受新东家腾帐!”
“报的何人丧?”苏悦儿捏紧了拳头。
“不知,传来的信里未提。”何叔摇头。
苏悦儿一把扯了他起来:“那你跪什么?”
“奶奶,若是当家的有安排,红门里自有消息来,可我们不但没接到消息,连投放出去的信鸽也没回来一只,而且……”何叔说着眼里满是忧色:“这次出来传递消息的可是信使,走的是官家路数,不是白家自己的跑信人啊!”
苏悦儿抿了唇,看了一眼葛红,那葛红也是一脸沉色道:“奶奶,如此诡异的情况,只怕白家生变了!”
苏悦儿点点头:“瞧着应该是,你们可做了什么应对?”
“我昨个就快马回了一趟韩城,令一队人立刻去平城探个究竟,另外去了韩大掌柜那里,老韩是生意人,只问生意经,他已经叫人封了账册,等着腾挪,说是他只管米铺的生意,别的不闻不问。而梁伯的意思是:只怕这是一场大风,可能后劲不小,希望咱们能稳的住。”何叔说着眉毛也挤在了一起。
“那他们的意思就是坐等?”苏悦儿挑了眉。
“生意人只问利,谁能让他们得到更大的利,他们自是听谁的,如今消息传来,信使传的信上有官府烙印,自是真的有变,所以他们一边等一边顺水推舟,倒也司空见惯,说不得分毫不是,这个时候只要不是落井下石,那就不错了!”葛红当下便是感叹。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听着,这事来的突然,诚如梁伯所说,只怕后劲不小,我总觉得弄不好还有圈套在内,所以大爷和大奶奶是不可以立刻返身回去的,所以眼下最好你们出一队人马去拦截……”苏悦儿正说着,便注意到何叔与葛红对视一眼,当下则问:“怎么没人吗?”
“那倒不是,”何叔立刻摇头:“而是青红姑娘已经顶着您的身份先回了平城。”
“什么?”苏悦儿很惊讶:“难道他们先得到消息?”
“是,青红姑娘那边得了我们的消息,知道您突然离开,便顶着您的身份带着白家的家丁在鑫城多逗留了一日,想着好和您配合上时间,可是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接到了信使传递来的消息,并被官府的人速速请回。青红当时顶着您的身份,不会又不成,可问到底谁出了事,信使却不肯言,不得已她只能先回……”
“她一个?”
“是,青红硬说大爷出去玩了未归,拖了片刻,后见信使不耐,便留了一个家丁在客栈装作等大爷,自己和信使先回了平城,我们知道这事,还是有人在那家客栈跑堂,所以知道这细节。”何叔说着脸上的皱纹更是挤成了沟壑:“奶奶,要不我召集些人马和您一同……”
“不,这个时候,声势浩大了,反而不妙,简便些,就从上次跟我的人里挑两个能干的陪着我,还有,你们都给我稳住,安安微微的先把这码头的生意做好,别叫人感觉出你们是红门的人,还有,红门这边,要低调一些,嘱咐所有门里的人从现在开始,不管出什么事都要忍着,尤其是事关红门的事,都要压的住,稳的住,且不可被人刺激的上当受骗!”
何叔听了苏悦儿的话,立刻应了:“知道了奶奶,我们这个时候会小心些的。”
那葛红却看了苏悦儿一眼,面露疑色:“奶奶难道觉得……”
“我估摸着老祖她们可能被控制了,也许有人对红门有所企图,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稳住!”苏悦儿说着,一抓包袱上身:“我到了平城会随机应变,若有人问起你们,我去了哪里,不妨明说,我听到白家出事便去了。万一真有什么大的情况不好处理,也可以去官府找那许大人,告诉他,姬姑娘这便有难!懂了?”
何叔和葛红立刻点头,那葛红表示要跟着去,苏悦儿拦了:“这种时候,保一份力量就是他日的一记重拳!”说完拍拍他的肩膀:“我这边可靠你了,这里是肥缺,钱捞到手,总有用!”说完便出了门,何叔立刻招呼,不多会功夫,来了一男一女跟着,苏悦儿一瞧倒都认识,一个是上次给她当了车夫的,叫做小七,一个则是那个秋儿。
许是上次的事何叔给做了解释,秋儿已经知道了苏悦儿的身份,当下便对苏悦儿福身:“奶奶!”
苏悦儿点头:“喊我贾公子吧!现在起,你们两个就是我的跟随!”说着便对何叔和葛红看了一眼,便是出了厅。
码头上还在热火朝天,那周和安却在码头的角落里东摸西寻,苏悦儿瞧的皱眉,当下喊了一声:“周和安!”
那周和安闻声冲苏悦儿摆摆手,却不急着过来依旧东摸西寻的也不知道是找什么还是抹什么,就在苏悦儿要再喊他的时候,他小跑了过来:“成了,走吧!”
苏悦儿回头对那两人说到:“你们自己牵马远远的跟着。”那两人应了去了,苏悦儿才看着周和安道:“什么成了?莫非你给我这里做了手脚?”
周和安嘿嘿一笑:“放心吧,我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是该帮的要帮!”说完竟是自己往前走:“你可要给我找匹马啊!”
苏悦儿回头看了看那码头的角落说到:“我能信你吗?”
周和安回头一笑:“这个要问你!”
苏悦儿便不在多言,快步走到门口,不但从小厮拿里拿了自己的马,更叫小七给周和安弄了一匹来,这边快马加鞭的赶往平城。
这一路飞奔,除了中间在一家车马行换了马匹外,都未做过停歇,而那清风寨的人也没遇见,一天半后,他们光明正大的进了平城,周和安自是把路条准备好了的。
不做停歇直奔白府,一到府宅附近,就已经看到白布围墙,蓝色的奠字张贴在门上,更有高高的白练挂起,随着风轻拂。
苏悦儿的马到了府门前才停,人一下马便是抓了门口的家丁:“这白家谁去了?”
门口的家丁一愣不知答话,苏悦儿的手却捏紧了他的脖子:“说啊!”
“是,是白家老祖,白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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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白府内的异变
小厮扯着苏悦儿的手,带着惧怕而紧张的喘息着,他不明白怎么忽然就来了这么一个人竟是要置他死地的问话。
“啪”随着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继而他觉得呼吸更加困难,人完全就是被推的将身子抵在了墙上。
“你这小厮敢拿大话哄我?看爷不把你打的你妈妈都认不到你!”苏月儿几乎是咬着牙再说话,与此同时更是手上不由自足的加了紧。
小厮这个时候已经脸色因为缺氧而红中见紫,一双手扯着苏悦儿的手努力的解救自己,两条腿也开始蹬踹。
“贾兄!”一声急唤在苏悦儿的身后,紧跟着一双手都扯上了苏悦儿的胳膊:“贾兄!”
苏悦儿听唤,忽而有些回神,那眼眶里迷糊的一切才似找准了焦距,立刻看见一张近乎憋青的脸,便立刻撒手。死里逃生的小厮当下瘫倒在地,大口的呼吸着,气体冲入缺氧的肺部吗,激的他剧烈的咳嗽,而与此同时七八个家丁也冲了出来。
“谁!”
“什么人?”
“你干嘛伤人?”
家丁们又是搀扶又是举棍护门,一副尽责的样子,可苏悦儿瞧着这七八个人,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因为全部都是陌生人,一个也不认得。
“哎!别激动,好说好说,误会,误会啦!”周和安伸着胳膊出面调停,此时从内里走出来一位,门口七八的家丁立刻招呼:“吴管家!”
苏悦儿抬眼过去,手便在身后一背,捏的紧紧的。
来的这位,称的是吴管家,也是个瘦猴一般干巴巴的人,可苏悦儿根本不认识他。
“嗯!”这位吴管家趾高气昂似的嗯了一声,人便扫到了苏悦儿,眼见这么一身短打,简单盘发的苏悦儿,便是鼻子里一哼,满脸的不屑:“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到白府门前撒野?当真是欺负白家丧了家主不成?”
苏悦儿一听这话,便是心头火起,她笑着一把把面前充当和事老的周和安给撩拨开,上前便是扬手朝着这位吴管家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脆梆梆的响亮声惊的众人一愣,那老头更是受力不住在原地来了一个转圈,将将才站稳,眼前还花呢,便觉得腹部一痛,人就不自觉的飞了起来,一把老骨头便砸在了门上,连个声都没来及吱出来。
这吴管家张着嘴哆嗦了许久才哎呀出声,这迟到的哎呀立刻惊的周边的家丁都是一个哆嗦,于是有返身回去报信的,也有几个拿着棍子就要往苏悦儿这边招呼。苏悦儿却根本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几个闪身抓棍不但卸了他们手里的武器,更是拿着棍子,像当讨债的抽打欠债的一样朝那几人的身上招呼。
她此刻下手虽无意要人性命,但无奈心中着实恼怒,所以,每个人都只是挨了一下,却几乎赶上了享受一击毙命的荣耀。每一下都是打在重点部位,每一下又略是收了点力的,所以他们要不就是声都没出的昏死过去,要不就是抱着腰或腿的只剩下哼唧。
苏悦儿木扫了这些家丁,顺手把那些棍子甩到了地上,她步步逼近,来到府门前,一把就提溜起那个几乎只会抽冷气的老头,用几乎冰冷的口气说到:“白府好歹也是世家,什么时候养的狗连主人都认不得?什么叫白家丧了家主?你一个官家虽是没卖身的,可也是吃人家的拿人家的,竟敢连个尊称都无?真不知道是白家家风不严,还是哪路的狗腿子分不清好歹蹲到别人家家门口吠!”
苏悦儿说话的功夫,更是伸手捏住了那老头的下巴,继而便是举起了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哼,白家不会教下人,爷替他们教!”说着苏悦儿便是一记重拳打在了那老头的腮上,立刻血水从嘴巴里喷出,更有四五颗牙齿被打的迸了出来。
她的拳很重,虽不会要人命,但却没有一丝的怜惜,这一刻苏悦儿的眼里看不到这老者的年纪,也看不到他干巴的身躯,她毫不迟疑的一拳,不但把所有在门口的家丁吓的脸部扭曲,就连身后的周和安都忍不住张大了嘴。
“什么人如此狂妄!”随着一声厉吼,白二爷一身孝衣的从府里出来,此刻他头上还顶着麻布做的披帽。
一见此孝衣,苏悦儿心中最后的侥幸也被粉碎了,她瞬间就觉得周围一片空白,空白的她不知痛不知悲,好似失去了感官一般。
白子轩站在门口,看着整个白府的大门前,一片狼藉之状,尤其是面前被人抓着的管家如同死掉一般的耷拉着脑袋,便是本能的退了一步,而此时身后两个大汉的出现,又好似给了他信心一般,他又前进了一步,再扫了一遍周围的惨状和那地上血水里的几颗虫牙后,他指着苏悦儿道:“你,你是何人?为何到我白府行凶?”
苏悦儿一松手,把那个已经吓昏过去的老头就像扔一件破衣裳一般的丢掉,继而伸手从袖袋里抽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苏悦儿这般态度实在叫白子轩不置可否。在他眼中,此刻站在白府门前的明明就是一个着短打装束的下等人,但偏从这人的眉目到举止都透着一丝逼人之气,仿若同天神驾临一般,竟无形中叫他有一种被遏制的感觉,生生不敢动作。
白子轩身后的两个大汉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不经意般的搡了一下白子轩,于是白二爷步子有些踉跄的上前一步,人却立刻故作镇静的挺直了腰杆:“你,你是何人?竟敢在我白府门前嚣张放肆,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把你押送到官府去!”
借了官府的名目,白子轩似乎找到了底气,想他也是练武之人,一身的功夫也并不差,所以从那被遏制的枷锁里一挣脱出来,只诧异自己为何刚才会心生胆怯,一个瞬间倒又恢复了底气,当下竟对着苏悦儿昂了下巴。
苏悦儿细细擦手的动作微停,挂着一抹浅笑看着那白子轩说到:“你是白家的……二爷吧?”
白子轩一顿,抬了眉眼:“自然。”
“我且问你,白家到底是谁,去了?”苏悦儿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一份平静。
白子轩皱了眉头:“我身着白孝,头顶麻布,这还不够清楚吗?”
披麻戴孝虽是直系亲属的事,但历来讲究着辈分,爹娘死,儿女辈重孝,乃是全身上下的麻衣,只腰间一根白布孝带;孙子辈才是孝衣加身,头顶麻帽,且家中有外孙女也已出嫁的,只穿孝衣,麻都不沾,若未嫁的,也不过额头处缠一圈麻。
所以此时白二爷的装扮,充分的说明家中所去这乃是祖辈,而白家祖辈上有的也不过一位,正是那和神一般存在的人,白老夫人。
苏悦儿在心里抽着一股子冷,面上却越发的平了:“这么说,真的是白老夫人西去了?”
白子轩闻听此人一时话语见平,也不好再趾高气昂,只能略是欠身的一抱拳:“正是我老祖西去,不知您是……”
“我姓贾,和白家有份交情,不过……不在你处。”苏悦儿说着便是将擦手的帕子一丢,人便要迈步入内。
“慢着!”白子轩伸手相拦,陪着一笑:“我知道不在我处,若在,我岂能不识,只是不知您的交情落在谁处,我也好请人招呼……”
“你请的动吗?”苏悦儿斜他一眼:“我和白家大爷有份深交,和白老夫人有份神交,不知你打算请谁来招呼我?”
白子轩脸上的笑一收:“我大哥人外出不在府中,我老祖更已辞世,您把他们两个搬出来,未免刁难我……”
“刁难?怎么,白家难道不许人祭拜?”
“我白家好歹也是世家之一,威望虽不比京官却也不容轻视,你即是来祭拜的,如何对我家丁大大出手,更将我府管家打成这般模样?你哪里像是来祭拜的!”白子轩说着便是怒瞪苏悦儿,可苏悦儿哈哈一笑,看着白子轩说到:“我这人来来往往无人敢拦,就是官府衙门都要卖我一张脸。我千里迢迢而来,到此处就见白练,问之何故,你府上的小厮竟说是白家老夫人去了!白家老夫人是何人?白家的家长,红门的当家,平城最有威望的人,我和她相约此时会面,那小厮竟说她去了,我焉能不气?换了你,也只怕大为不爽吧?”
白子轩听着这强词夺理的话,不由的冷笑:“莫非你认为我们是故意诓骗你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尤其是这个老东西出来后,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叫爷很不爽!我说,什么时候白家用起了这样的下人?还管家?就这目中无人的狗东西,也陪当管家?”苏悦儿说着便是低头冲那已经昏死过去的老头啐了一口,继而才颇为趾高气昂的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周和安说到:“走,陪我进去瞧瞧!”
“不成!你们哪里有祭拜的样子!”白子轩不但伸手拦了,更是双手握成拳,大有一副要动手的架势,而苏悦儿冲着他一歪脑袋:“白二爷,我劝你省省,爷心情不爽,要是等下把你打个伤残,我和白家的好交情可就变味了……”
“你……”白子轩白着脸便要动手,可忽而身后的大汉一个拉住了他的手,一个按住了他的肩,继而其中一个欠身说到:“爷,您别这样,大丧的日子,来的就是客,该让人拜拜的。”
白子轩诧异的回头,对上的是两个人齐齐看向苏悦儿的眼神,一时便是沉默,苏悦儿此时上前一步走到白子轩的跟前看着他呵呵一个冷笑,满是嘲讽的调子:“啧啧,你真是白家的二爷吗?我怎么瞧着就和没脊梁骨一样!”说着抬手一把就把白子轩给推搡了开,冲着白子轩摇摇头,继而冲着身后的周和安说到:“小安子,你说他这是算哪根葱啊?”
周和安忽而被叫了一声小安子,便是一脸窘色,遇上这样的问话更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不过显然苏悦儿也没等他回答,说完这话她便是迈步入了白府,全然无视了这一门口的人。
“你们干嘛拦我!”白子轩怒目瞪着那两个大汉,其中一个却已经快步捡起了苏悦儿丢到了地上的手帕,一甩的亮在了白子轩的面前:“二爷是识货的人,你仔细瞧瞧。”
白子轩闻言便是瞧那帕子,看了大约五秒后,一脸的惊色:“宫,宫锦蟒纹……”他话还没说完,自己便动手捂上了嘴,双眼全是惊色,而另一个大汉则推了一下他:“二爷,那人可已经进府了……”
白子轩点点头,人有些慌张的入院,才走了几步便是额头上落了汗下来,他左右的轻摆脑袋,可身边没一个回应的,只得失礼的抬了胳膊,用自己的袖子去擦,而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大汉,只见只剩一个跟着他了,他却似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继而赶紧的往府内二门处跑。
灵堂一般设在三种地方,事厅,佛堂,故居。白家是世家,府院几深,怎会设在白老夫人的故居这般内里的地方?且白老夫人虽是信佛,但佛堂也是修在她的宅院里的,所以此时便只能把灵堂设在事厅,供来者祭拜。
苏悦儿入府便是清楚该何处去的,但是她又有所顾忌,便随手抓了个小厮给自己带路。大门口的事,前门里的人都看的清楚,谁敢忤逆了给自己找不痛快,自是飞快的带到了二门前,指着灵堂处做请的姿势。
苏悦儿瞧着那整个事厅挂白铺紫的,便是抿了唇,迈步而入。
长长的院落青砖道旁摆卖了座椅,里外三层的罗列着,早已坐了许多的人,苏悦儿略是扫了下就发现除开家族宗亲,大多是平城的名门望族以及和白家有生意来往的常客。
轻咽了唾液,苏悦儿便是一步步的往那灵棺前去,此时周边已或跪或立着些人,但都个个低着头做抽泣状,苏悦儿也便不得都是谁。
无数的目光带着异色与好奇投在她的身上,苏悦儿却统统无视,待走到灵棺前大约十步的地方,终于有人站到她的面前动手送上一根孝带。
这是礼仪上的规矩,苏悦儿当下动手接过,随意的扫了一眼那人,却不免有些诧异,因为这人竟是二奶奶叶雨晴。
此刻她双眼红肿,人微微抽泣着,但只是这一眼的相扫,苏悦儿便察觉到她的一双眼眸里精神很足。
垂了眼皮她动手系好了腰带,人便直往前去,不做停留。当她站在灵前,自有下人递送上来香火,可是一瞧那来者却不是她能料想的红樱,而是一个小丫头,也面生的紧。
接了香火,她该执香三拜的,可是苏悦儿拿着香却拜不下去,最后干脆的拿着香火迈步要入厅。
“贾公子!”伴随着罗列而坐的那些宗亲诧异的起身,白二爷的招呼也传递了过来,继而白子轩便是急忙的跑到了她的跟前,有些小心的欠身:“贾公子,若是祭拜这里……”
“我想瞧瞧她老人家,我始终觉得,你们是和我说笑呢!”苏悦儿说着便把香塞进了白二爷的手里,人便不管不顾的往厅里进,口里更是大声念着:“白老夫人,咱们两个可是约好的,你不能为着赖我的酒,便整出这么大的阵仗!”
宗亲们不满的发出声音,白子轩却是抬手制止,继而瞧看着已到厅内的苏悦儿。
苏悦儿站在灵棺旁,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转了头向内看:那张总是慈祥的笑容里能藏刀子的脸,这会透着死人才有的青白;一双总是含义颇深的眼眸这会却静静的藏在眼皮内再不会滚动;那已经属于秋茶色的口唇里含着一枚东珠,陪衬着她一身可见华贵的衣裳,全然是盛装厚葬的规格。
看着这具棺中的尸首,苏悦儿咬着牙的伸手而入,此时白子轩在外伸手挡着许多不满的宗亲,并不出言喝止。手解开了颈扣摸上了老夫人的颈子,的确再无一丝微动,她轻轻的按压她的肌肤后为她系好了颈扣,便手顺着她的胳膊摸了一遍,最后才抽了手,静静的瞧看着。
老太太的盛装华贵异常,除了绯红的宫锦成料,更令人诧异的是那衣服上展翅而飞的凤凰。
本能的,她蹙了眉,再是不熟悉历史,她也知道凤凰的规格:后者,朝服之上三凰九凤为尊,除开祭祀大礼时穿的正装,通常吉服便是一只展翅而飞的凤凰。
白老夫人怎么会穿着后服下葬?苏悦儿心里诧异,白子轩却已走进厅内:“贾公子应是看仔细了吧?我们也希望这是一场玩笑,但是,这就是事实……
“她怎么去的?”苏悦儿轻问着,再瞧了一眼那张有时令她都会心惊的脸。
“无徵无兆,大前日的早上丫鬟伺候洗漱起床时便发觉老祖没什么动静,入内才知道是已西去……”白子轩的话语带着哭腔,苏悦儿却听的手指紧攥,指甲都戳破了掌。
“是这样啊!那岂不是我和老夫人无缘?”苏悦儿说着离开了灵棺出了厅,继而自己动手抓了香,对着灵棺连拜三下,送香入炉。
“回礼!”有知事的扯着嗓子喊,立时一片哭声起。苏悦儿转身往家属前去欠身,人却扫了一眼眼前的这些人,一扫之下心都几乎抽了。
面前按照辈分分着三等而列,与她第一道还礼的便是跪在最前面的守着重孝的白家老爷和太太。此刻白老爷面如枯槁,神似死灰,完全就似一个痴呆了的人一般,而他身边的太太叶如意,一张脸微微的肿着,面颊处紧绷,显然是哭过了多次,一双眼却似恍惚一般。他两人完全就是机械一般的还礼,头一磕完便是呆呆的跪在那里,使得苏悦儿也不忍多看,只得向一边挪了几步,便是于二等的见礼,接受还礼。而这一队人的照规矩该是白家的孙子辈,可如今只得白二爷两口子在,还要处处打理,所以还礼的竟是白家大爷的两个女儿,由周何两个妾室抱着跪下还礼。苏悦儿轻点了头闪开,来到第三队前,这一队该是家中的重要管事还礼,不用跪,只用鞠躬,可是苏悦儿没能看到真正的吴管家,也没能看到红樱,反倒看到了打扮成大奶奶模样的青红,着着一身孝衣下跪还礼,一张脸也是泪痕满布。
苏悦儿有意的一顿,便冲青红一抱拳:“这不是白大奶奶吗?咱们可在韩城有一面之缘啊!”苏悦儿如此的明露身份,为的就是能从青红这里得到一丝信息,但意外的是,那青红抬头看了一眼她,却垂了眼眸不言不语。
而此时白子轩则到了她的身边,直接打岔的言道:“贾公子还请坐入席内喝茶……”
苏悦儿盯了白子轩一眼:“喝茶?爷要喝茶也不喝死人茶!”说着依旧看着那青红,再次出言:“我说白大奶奶,白家大爷呢?”
青红似是有了一丝反应唇角勾出一个浅笑,竟充满了冷而嘲讽的意思,与此同时,青红竟是冲着苏悦儿啐了一口:“滚!”
苏悦儿诧异的愣在那里,继而便瞧见青红恶狠狠的盯着那白子轩吼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你就是把天皇老子找来,我也不会说半个字!你们想害他,没门!”
这一句话出来,苏悦儿算是大彻大悟,看着青红的双眼便觉得微微的疼,而身后周和安却十分体贴的拿了张帕子双手递送给了苏悦儿,苏悦儿小心的擦了擦脸上被啐的口水,转身看向那白子轩:“我怎么听着,好似有内情啊?”
白子轩脸色一变,冲着青红道:“大嫂,您就别胡闹了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嫌乱吗?”
青红似要反驳,却有一人到她身后,继而她便垂了头。苏悦儿瞧着她人虽是跪着,却根本似昏厥了过去,便是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这一扫那本就抽的心就更生凉意,那人竟是红玉。
“贾公子见谅,老祖一去,我大哥一时又外出无归失了音讯,我白家基业乃是大哥为东家的,可没了他的消息,白家也不能没搭理的人啊,我们就希望大嫂说出我大哥的下落好请他出来坐正家主之位,我们也能为之效力,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嫂有些神神在在的,不但不说我大哥到底身在何处,更是认为我们要加害他,你瞧瞧这弄的,真是丢人!”白子轩客套的解释了一下,那叶雨晴便是上前和红玉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青红,口里轻言:“大嫂,大嫂?哎呀,怎么又昏过去了,二爷,我先扶大嫂回去用药您看……”
白子轩立刻抬手,于是苏悦儿便瞧着青红就这么连架带拖的被二奶奶和红玉两个弄走了。
“神神在在?”苏悦儿口里念着冲白子轩笑的有些揶揄,那白子轩立刻心虚的解释:“大嫂这般也不知是怎么了,若说我们有加害的心思,那真是笑话,我们怎么也是一家人,且大哥已经遭罪成了痴儿,老祖在时就极为护着他,我们也是想他赶紧回来,家主之位可真没……”
“没?”苏悦儿冷笑出声:“哈哈,这真是件趣闻,我一路来可是听闻白家米铺说的东家易到白二爷的脑袋上了啊,难道是我耳朵听错了?”
白二爷闻言便愣:“什么?有这事?”
苏悦儿见白子轩的反应,便是准备出言再探一下,却未料到那宗亲里有人站了出来,用近乎颤巍巍的口气说到:“那是我们的决定。”
苏悦儿瞧着这老头,知道这是白家什么叔伯类的,只有过一次照面还是她进宗的时候,具体的身份都不大记得,可是这老头却颤巍巍的继续说到:“白家一族的荣辱兴衰乃是大事,就算田氏一心要把家业给那大爷,可也要大爷担的起!她老人家在,我们不敢说什么,如今她去了,我们也不能看着白家基业被毁了。所以是我们按照长幼之序,托请官府照规矩主事,由白家二爷为东主,白家家业暂由白老爷撑着,若白老爷依旧这般不清不醒的,那也只有一并照规矩的把家主之位给白家二爷了,毕竟白家大爷无男丁传脉,只能如此……”
苏悦儿听的心头充盈着闷和痛,却不能说什么,毕竟她现在是个外人,就是再嚣张跋扈,也不能去管人家宗族里的事。所以她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冲白子轩一抱拳:“我来本是想着见见老夫人的,却没想到半路听闻这翻变动,如今老夫人她……哎,节哀吧,大殓之日定在何时?我来送一程。”
白子轩立刻点头哈腰的应着:“天气渐热,停不了再多的日子,后日里便大殓,与老祖爷合葬。”
苏悦儿点点头:“我知晓了。”说罢便不做逗留,带着周和安急速的出府。
两人出府牵马,便是上马疾奔而去。
一路的繁华如风呼啸而过,拉马停下时,他们两个已经是在郊外。
周和安小心的看着苏悦儿,蘑菇了半天说了一句话:“你好像……很伤心,但是,你又为何不痛快的哭出来呢?”
苏悦儿一脸平色的扭头看他:“哭了,她会活过来吗?若不能,我还不如让别人为她留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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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探!管杀不管埋
苏悦儿的反应令周和安有些诧异,他微微垂了眼皮:“你说让别人?”
“是啊!”苏悦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和她非亲非故的,难道要我去哭丧不成?”
两人的眼眸对的认真,很快周和安便挪开了眼:“那你跑到这里来……”
“透透气。”苏悦儿说着伸手轻抚着马鬃:“这老太太一辈子混下的名头,叫谁看,怕也不能相信她就这么去了,所以,我觉得白家一定有一些特别的事发生……”
“你的意思是……”
“看热闹自然要站前面啊,要是走后面,除了听个人声,又能看到什么呢?”苏悦儿说着冲周和安一笑:“你跟我到这里,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我谢谢你,但是现在,咱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周和安摆手:“不对不对,就算你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人,我也依旧会和你一路……”
“做我的拖累?拖我的后腿?”苏悦儿笑的唇角轻勾:“不知道我的敌人给了多少好处?”
“我相信你会需要我的,我就是再没用,也只少比你一个人去孤军奋战的好。”
苏悦儿望着周和安:“孤军奋战?”
“难道不是吗?”周和安伸手挠挠头:“白夫人这般去了,你不都说了,这事谁也不能相信不是?你若不信,定是要想办法找机会再去看看的,所以你就打算支开我,再来个夜探?”周和安说着摇摇头:“我要是你,才不送上去呢,你能这么想,未必他们就想不到?别以为一条手帕亮了身份,他们就会任你为所欲为……”
“我原作飞蛾扑火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别那个朋友的身份来当幌子,我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苏悦儿一脸的冷色,可周和安却全然无视:“您这么能这么说?好歹,我也是你口中的小安子啊,自是该跟着你这个主子的呀,不然万一有什么事,如何招呼?”
苏悦儿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有心要陪着,那就一起好了!”说着她一放缰绳,踢了马肚,马儿便向城内疾跑,而周和安则看着苏悦儿的背影浅浅一笑,扬鞭追随。
两人再折返进市区的时候,却并未到什么繁华地,只在这个城市的边上,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后便在厅内招呼着店小二要了一碗面。
她吃的畅快,好似没什么伤心的感觉,那态度把一边的周和安瞧的几次抬眉。一顿饭吃罢,苏悦儿冲周和安一笑:“好好休息吧,要跟着我那就睡好,晚上我自会找你的。”说完就拎着包袱自己回了房,要了一盆子热水。
这一路风餐露宿不得休眠,苏悦儿用了水擦抹了身子后,便是疲乏的躺在了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可满心的疑惑充斥着她的大脑,那白家的一幕幕就在她的眼前绕啊绕。
现在不是想的时候,你需要的是休息!苏悦儿内心开始给自己解压,更是默默的开始数数,终于当她数到三百以后,才算是入了梦乡。
……
再醒来时,已是临近落日,苏悦儿依旧穿着那身短打,用头巾包着盘发。她将包袱背上身,便出了房门,在楼梯看站着看了一阵周和安的房间后,才走了过去,刚要抬手敲门,门便打开,周和安一脸浅笑的看着她:“还好,你没丢下我这个朋友。”
苏悦儿瞧着他那一身长衫襦衣的,再低头看看自己,便是一笑:“似我们这样颠倒的主仆,怕是世间再难有。”
“何必揶揄我呢,若你看不过眼,我立刻买一身短打换上……”
“不必去买,我这里有多余的一套!”苏悦儿说着便从周和安的身边直接进了他屋,继而包袱一放:“拿去穿。”
周和安看了一眼那包袱不动,人只管笑。笑的苏悦儿心头大为不爽:“信不过我?那何必一路?”说着抓了包袱就要走。
“别,我信……”周和安说着赶忙上前相拦,可这手一伸,苏悦儿便是一把扯了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带,继而另一手便是捏上了周和安的大静脉,一个重压。
这重压使得大血管出现失血的假象,脑垂体便会本能的下达神经危险信号,使得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而肾上腺素虽然可以强力震心,但也有一个反作用,兴奋过度超过自身承受力便会使人昏厥,严重的甚至进入休克状态。
苏悦儿这一重压,周和安便是斜眼瞧她,一双手也欲要反抗,可苏悦儿却直接在他的大椎处敲击了一下,浑身立刻酥麻的周和安并承受不住肾上腺素带来的心慌感,只深呼吸了一下,人便栽倒了下去。
苏悦儿扯着他,将他拖回床上放好,想了想,动手捞了一床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又放下了帐子,这才拎了自己的包袱出门。
下楼到了掌柜处,把两间房的钱都结了,便嘱咐掌柜的说他的朋友还睡着不要打搅,还要掌柜的明早帮他代言一句“有事先走了”。
掌柜的见钱数无差,又叫小二去伸头瞧了瞧,果见房内的客人正在帐内休息,也便没有拦挡,苏悦儿这便大方的出了客栈牵马而去。
夕阳的余晖将赤红之色涂满了大地,苏悦儿骑在马上,于闹市内晃悠。此刻她已经从衣帽店买了一身夜行衣穿在了短打之内,更是去了杂货店买了些绳子,铆钉等物。
逛了一整条街市,她意外的发现,这里的两家铁匠铺所买的东西里,除了菜刀和生产用的工具,根本没什么刀剑,完全和电视剧以及小说里的情节不同,让她不能直接补充要用的武器。
“客官您要什么?”许是苏悦儿那懊恼的神色引起了老板的在意,他伸手抓了搭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一把汗,凑到了跟前招呼:“我们这里可要什么有什么!”
苏悦儿撇了嘴:“我要的你们就没。”
“敢问是什么?”
“匕首飞刀等物。”苏悦儿说着看了一眼那老板。那老板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摇头:“客官您别拿我们来逗乐子了,自打太守之子被人给宰了以后,这平城里除了菜刀,其他的刀剑是一律不得铸造,若有特殊情况的,也许在官府先备个底子,拿张凭条来,我们才能给您铸造啊!”
苏悦儿听的苦笑了一下,转身便走,可她才走了两步,那老板却又说到:“不过若您真是等着急用,倒也不是弄不出来,只是这价钱嘛……”
苏悦儿转身看着他笑到:“可有现货?”
老板笑而不答,于是苏悦儿立刻摸了一个金锭丢给了他:“有没有?”
那老板咬了一下金锭,嘴角咧开:“有,有!您要什么样的都有!”说着人往铺子里间去,动手挑了几乎发黑的帘子。
苏悦儿毫不迟疑的跟了进去,对门口那两个砸铁的学徒也都只是扫了一眼。一入里间,那老板,便是走到了靠墙的桌几前:“来,搭把手!”
苏悦儿依言过去帮着一起抬开,便见那桌子原先摆放的四条桌椅的位置上,竟有四个小坑,而那老板则伸手在坑出摸索了一下,继而一提,却是一块粘了厚厚泥土层的铁板被打开,露出了一个大约半米宽,一米八长左右的条坑来,而坑里,除了一个牛皮与棉布绑着的小包裹外,大大小小的摆放着各种杀伤类武器。
苏悦儿只扫了一眼,便是看的清楚,这坑里的东西除了那狼牙棒,或超过一米八长的大刀,长戟之类的也算都齐备了,连娥眉刺和九节鞭,甚至是那臭名昭著的铁旋帽血滴子都有,只把苏悦儿惊的看向了那老板:“好家伙,你这里的东西够全的啊!”
“那是!”老板似乎很得意:“这平城里的赏金客可都专找我铁三打造兵器,要不是那太守闹这么一出,我也不用非要藏着卖东西了!”
苏悦儿听了点点头,便蹲下身子找适合自己的武器,而那老板,也不时的拿出几样来说着如何如何的精工细作。
苏悦儿细细的挑着,拣出了几把轻便的匕首后,眼便盯上了那个牛皮与棉布一起捆绑的东西:“那是什么?”
老板的眉眼笑成了一条线:“那是好东西,是我祖上世代传下来的。”说着竟是伸手把那这个包的严实的东西抱在怀里,一脸爱惜的神情开始抚摸而言:“这是我家祖爷爷亲手打造的出的绝世武器,准备拿去参加神兵大典的,只可惜赶出来后,我祖爷爷的身体却不行了,最后这东西也没拿出去,只做了我家怀古之物。”说着便又笑着把那包裹放了回去。
“能不能让我开开眼?”苏悦儿自是会有很高的关注度的,于是那老板略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打开了。
当棉布绑带扯下,牛皮被打开后,一把银亮且薄的飞刀带着细细的长丝在里面静静的躺着。
只是一眼,苏悦儿便内心有些沸腾:这东西像极了她的梭子飞刀!
她惯用的武器便是这个,只是这把和她的那把造型概念是一样的,但有一处不同:她那把锁链的部分这把是细细的长丝,而那细的如同钓鱼线一样的丝,若是快速运动下,不但可有切割的功效,更叫人防不胜防。
“长丝是用的何物?”苏悦儿有些纳闷,在现代社会,这般细丝多用精钢打造,为求坚韧,但这东西细了却有一个坏处那便是伤人锋利,伤自己也容易,尤其是面临危险时,这锁链的部分也要抵挡的功效,所以苏悦儿的那一把则是用精铁打造的细链子,更加实用些,而眼前的这把,看起来很像,但苏悦儿不得不对那长丝持有怀疑的态度,毕竟这里是古代,精钢技术怕还未有。
“这是钢丝。”老板的眉眼里一半骄傲一半惋惜:“这东西是我祖爷爷从黑铁里炼出来的……”
“炼?”苏悦儿当即抬眉:“铁里出钢,先不说那工艺的条件有多苛刻,只那液态生铁的形成,可是要上千度的高温,你们怎么可能炼的出来?”
那老板一脸讶色的看了苏悦儿几眼后才说到:“你是行家?”
苏悦儿摆手:“我要是行家还找你买什么?不过是知道这个罢了。”
老板有些激动地说到:“你定是有见识的,我祖爷爷说,这钢丝是他在赤炼山上得来的。”
“赤炼山?”苏悦儿没听说过,而那老板却很激动:“是啊是啊,那赤炼山通体泛红,多有硫磺,铁石之物,我祖爷爷常去那山上找好的玄铁,结果有次去,爬到半山腰上,山却忽而抖动起来,我祖爷爷吓坏了,便是往山下跑,结果跑的太慌没注意崴了脚,人便滚下了山,竟是稀里糊涂的落到了一处寒潭前。他说他当时正惊讶自己还活着,便听得阵阵轰鸣,似是老天打雷,而本来蓝蓝的天,却不知什么时候便成了黑色,乌压压的一片还透着红光,而他自己便发现他越来越热,更有汩汩声在耳中不断出现……”
“火山爆发?”苏悦儿一听便想到了这个,那老板更是惊讶的看着她:“应该是山神发怒吧?”
苏悦儿点头:“我的意思就是这个。”
老板欣然点头:“可不是?我祖爷爷说,当时他害怕极了,以为自己要命丧异地,吓的躲到一边的石洞里,结果就看见一片冒着火的红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他便觉得自己热的也越来越模糊,最后昏死了过去,后来他醒来的时候,就发觉周边虽还是温热,却不再那么逼人,更发现面前的寒潭里嗤嗤做响。后来他爬了过去,便看见水里垂着一节白丝,他好奇用身边的枯枝给挑了出来,结果便得到了这么一根钢丝,哦,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叫钢,只觉得这白丝很特别,十分的坚韧,但又柔软如绳。后来他逃出生天后,便四处找人询问这是什么,最后在《千物志》里找到了记载,说这种东西叫做钢……”
老板说的是声情并茂,苏悦儿却是看着这白丝震惊不已:也许这便是大自然的杰作吧?想来那赤炼山上定是矿物质奇多,之前也已经爆发过,所以才会通体泛红,显然是铁含量极高的,且又说了有硫磺等物,而火山山体会因爆发后产生大量的火山灰将新生矿物掩埋,显然也是有硅一类的矿物种,而当火山爆发,氧气被挤压在小块环境里,就使得硅与氧气急速氧化成为了助燃剂释放热量,再加上那铁被容颜的高温化成了铁水,反而从中分离出了钢的部分,又垂涎成丝在寒潭内急速冷却,结果生成了这独一无二的天然钢丝。
“老板,我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可是,我实在很喜欢它,可否卖给我?”苏悦儿出言询问,那老板自是摆手说不卖,但苏悦儿瞧着实在是太喜欢了,便一咬牙说到:“我知道,怀念的意义是无价的,但老板是生意人,活着就离不开钱,为表我的真诚,我愿意出一千两金,买下这个物件,可否?”
一千两金是什么概念?那可是一万两的白银啊!大户人家咱们不说,只一个小户人家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也都用不到一万两银!毕竟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一百两银子,足够过清闲的日子三五年的。
苏悦儿的价格可想有多诱惑?这宛如现在有人和你说,要拿一千万RMB和你买你家一个除了看再没其他作用的爷爷辈的老花镜一般,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所以老板再确认不是开玩笑后,欣然答应,只是还是会有所怀疑,毕竟一千两金啊,他根本不信面前这个人拿的出来。
苏悦儿痛快的把包袱一放,就把自己得来的赏金丢给了他,继而连身上的银子也统统的摸了出来,只是还是差了些。
那老板看见苏悦儿的动作,眼中有些热度,竟把武器塞给了苏悦儿:“就冲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是个真正喜欢这兵器的人,我们祖辈是铸造,但真正开心的是遇到识货的人,这个你拿着,这些银两足够了!”他说着把跟前大约的金锭收了,银锭则退还给了苏悦儿,末了还从一边的匣子里摸出了一对手套递给了苏悦儿:“你钢丝好是好,就是容易伤手,这是我祖爷爷打造这兵器时,从别国人手里买来的犀牛皮做的手套,希望你合用!”
……
夜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蹲身在树杈上的苏悦儿慢条斯理的将这双犀牛皮的手套带在了手上,继而用牙齿扯紧了系带,便开始活动手指。
贴切,灵活,这手套的大小份外的合适,好似为她定做一般。她伸手从后腰上拿出了这把梭子飞刀,看着刀刃在月光下发出那一抹凛冽的寒色,她的心里则变的异常平静。
老伙计,你大约也知道我需要你和我一路拼搏,所以也重生到这里来了吗?
苏悦儿心中念着,忽而伸出舌头在刀刃上轻轻一扫,立刻殷红的血便从刀刃上滚落,竟是一丝血痕都不留在刀身上。
闭口嘬着舌尖,她痛,却眼里露出一丝兴奋,继而她转头眺望远处,眼神落在那八十米开外的地方,那是白府的大门。
夜已深,白子轩站在府门前送走了最后一位宗亲,便叫下人闭了门,插上了门拴,继而嘱咐了门口的家丁要留神后,便快步回到了事厅旁的耳房里。
外面依然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白子轩伸手干搓了几下脸后,才看着那两个坐在耳房里喝茶的大汉说到:“你们真的觉得今晚有人回来?”
其中一个大汉冲白子轩一笑:“二爷,我们兄弟是来帮你的,能把这话撩给你,自是有把握的,您放心,由我们兄弟在,定叫来的人有去无回!”
“是啊,您就快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不也没得闲吗?睡去吧,不管什么动静也别出来,我们自是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另一个也立刻附和。
白子轩点点头:“好,放心,放心。”说着冲两人抱拳的微微欠了身子,继而便出了屋,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眼那耳房,便是低头往自己的院落回,而此时一身孝服的二奶奶却应了上来:“二爷,公公和婆婆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您快想想办法啊?”
白子轩闻言瞪了叶雨晴一眼:“办法?我倒哪里想办法去?要不是你……哎!”二爷猛的一甩袖子,却是自己跺脚:“爹已经这样了,太医也说他这是失心疯了,咱们药也灌了,人中也掐了,管用吗?还不是只能瞪眼看着?”
叶雨晴低着脑袋:“我,我不是担心的公公,我担心的是婆婆,公公再是不清醒,吃喝却还是知道的,可婆婆……”
“怎么?我娘的夜饭又没吃?”白子轩一脸的心疼。
叶雨晴点了头:“婆婆只瞧着老爷哭,哪里肯吃一口饭?我劝她吃点免得饿坏了身子,她,她竟叫我滚……”说着便是轻声的抽泣起来。
白子轩闻言一顿,脸上的心疼之色当下竟退了一点,反倒伸手一搂叶雨晴说到:“好了,别哭了,这些天我听到哭声就觉得头顶的天都是黑色的。事情已经走到如此地步,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到底,走,我和你去劝娘吃些东西吧!”
叶雨晴点着头跟着,却迈步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二爷,我,我心里好怕……”
白子轩心不在焉似的应着:“你怕什么?爹娘这般又不是你的错……”
“可是,可是……”叶雨晴有些紧张似的扯了白二爷的胳膊:“你说老祖头七的晚上,她,她会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白二爷便伸手捂上了她的嘴:“你胡说些什么?老祖的死和咱们有什么相干?你害她了吗?我害她了吗?”
叶雨晴虽然被捂嘴不能出声,但人已经使劲的摇晃起脑袋,白二爷当下便收了手:“不要胡思乱想,老祖的死与我们无关,可知道?”
叶雨晴用力的点头,白二爷见状才吁出了一口气:“对了,大嫂那边怎么样了?”
“给吃了药,睡了。”叶雨晴说着擦了眼泪,人似乎也镇定了些。
“从她进白府就没安生过,这会儿也不安生,要不是你,她能……”
“二爷!她救过我!”二奶奶说着竟是话语有些硬气地说到:“二爷,咱们已经这般了,我是您的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是和你一并落到泥潭里我也认,可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不能恩将仇报!再说了,她骂也骂的应该,不是吗?你和我,终究是对不起白家……”
“啪”一声脆响落在了叶雨晴的脸上,继而她身子一个趔趄,人便倒了地,当下捂着脸看着二爷,似不能信,而白子轩大喘着粗气佝着身子指着她轻喝道:“你和我说对不起白家?你和我说?这,这究竟是谁惹出来的事!”说完竟是不管叶雨晴,自己一甩袖子走了。
叶雨晴捂着脸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二爷远去,过了几秒才似反应过来般,呜咽出声的用手锤地:“你竟怨我?你竟怨我!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你咱们可以作践我……我造了什么孽啊……”她哭着竟是不顾意态的趴在地上呜咽,而远处的一些家丁更是急速的退开,生怕被发现撞上这尴尬的事,让自己为难。
哭着哭着,叶雨晴的肩头被人拍了拍。
她抽泣着轻哼:“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处处只会怨我,我可曽怨过你?”她说着便不满的抬头:“我当时可有……唔……”
她惊异于看到的不是回来哄她的二爷而是一张面具,但她想喊却喊不出声,因为她此刻喉咙已经被面前的人制住,别说喊叫出声了,她自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只能手脚并用的挣扎着。
随着呼吸的艰难,她的视线渐渐的模糊,力气也逐渐丧失,而此时喉头一松,却又气息进来,可是她想要睁眼,却发现没什么力气,终究是眼睛一闭,耷拉着脑袋昏了过去。
苏悦儿当下把叶雨晴的身子一抗,似猫一样窜进了角落处的假山石群里,继而将叶雨晴放在了假山石后,从腰包里拿出绳子从石洞里穿过,把叶雨晴捆在了那里,而后拿了一张手帕揉成团的塞进她的嘴里,再用布条跟捆了嘴,这才猫低了身子飞速的离去。
白府的宅院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清楚这里的布局,轻车熟路的她,似一只夜晚游荡的猫,上蹿下跳的在白府内,从外院一直蹿进了内宅的墙院前。
白家是世家,府宅也自是够大,照规矩的分着三门六院,内宅自是后两院。这二门处,修着不低的围墙,虽不似最外的那道要借助工具才能翻阅,但苏悦儿想要翻过则必须借助冲力才行。但是此刻二门的院墙处,除了站着的五个家丁,更有一个巡逻的来回走动,这架势在平日的白家可是没有过的。
苏悦儿猫低了身子蹲在角落里,开始用心数着巡逻人的步伐,在巡逻队伍走了一个来回后,她便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开始盯着那巡逻人的脚。
走完单程是二十九步,走过一个家丁差不多就是五步,所以,当她数到第十三步,那巡逻人已经走了两个人将要从第三个人面前过时,苏悦儿似一只猎豹一样,一个扑飞向前,手里的两把匕首便射了出去,齐齐的扎进了最边上两个家丁的喉咙。当下那两个家丁便是直接倒地,一丝杂音都没出,而这个时候那巡逻人恰好走到当中那人的面前,自是引起了中间家丁的目光而去,反倒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眼部余角处,已经倒下了两人。
而当倒地的家丁身子落在地上,尸体,刀鞘砸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引的他们两个一同回头时,一道光影闪在他们的面前,才将将看清楚那是一张面具时,脖子处嘶嘶的声音带着肺部的缺氧已经让他们的脸开始扭曲,双手也摸往脖子。
可是血水喷溅在他们的手上,一丝亮光在眼前闪过,他们便只能与这个世界告别,带着不信与质疑的栽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最边上的两个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身影,当下两个人一边拔刀一边就要呐喊,可是一刀亮光带着冰冷切上了最边上那个的喉咙,而相对较近的却还要痛苦些,因为有一记肘击直接击打在他的喉咙上,使得他再也出不了声,而人被这袭击砸倒在地后,那个面具人竟是趴在他的身上,用手直接捏住他的喉管送他去了黄泉。
听着颈子骨的碎裂声,苏悦儿的神经在亢奋,她从这人身上起来,便是一扯手里的钢丝,那飞刀便在飞舞的血液里回归到她的手中,而后她看着了一眼横七扭八倒地的死尸,后退了几步,一个加速前冲,便是蹬踏上墙,继而手抓着围墙的岩壁闪身跃过,而落下的一瞬,那几个尸体在夜色下横陈的模样,让她仿若回到了现代,那个管杀不管埋的杀手岁月。
一入二门内宅,苏悦儿便发觉内里的气氛很糟糕,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如同一座荒宅一般。
黎明前有黑暗,风暴来临前也会有出奇的平静,身为杀手的苏悦儿如何会不懂?可是她没有选择,诚如周和安的言语一样,她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今夜必有陷阱等着她。可是她怎能不来?且不说老爷太太还有青红此刻的状态她需要了解,也不说红玉的出现她需要一个答案,只那吴管家不见,红樱不见,一对鬼婆的不见就足够她前来要一个答案,而最重要的,她不信老祖已经死了,哪怕那具尸体她挑不出什么问题,但对她而言,那样一个强大如神一样的人,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死掉?那不是太丢人了吗?
你可不是我这么倒霉的人,对吧,我的老祖宗!
苏悦儿心中轻问着,从绑腿上抽出三把匕首左手拿捏着,而右手攥着她花巨额买来的梭子飞刀,猫着腰朝那片宁静的宅院中间奔去,她知道她要的答案一定在最深处,老太太的院落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最近的距离是直线,如果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宅院深处,自是走中间的正路。但此刻,月色照着这条正路上,正以三步一人的方式罗列着两排家丁,似静静的等着他来,又似欢迎着贵客。
苏悦儿伏低了身子,此刻她匍匐在花丛里小心的扫视着周围。杀出一条路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周边的一切她要看清楚,以免有什么机关或是埋伏等着她。
微微的眯了眼,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立时她扬起了左手,手腕急抖了三下,那三把匕首便是若疾风而过,带着呼啸分别设向了三处。立时左右罗列的队伍里便一前一后的倒了两人,而另一把匕首则直接扎在了弄门的立柱上发出了“铎”的一声响。
立刻唰唰的拔刀声起,余下的人竟是三四个为一组,背部急速靠拢,宛若朵朵盛开的小花一样,成环形绽放并不断旋转着。
嗯?还晓得队列互助?
花丛里的苏悦儿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右手握刀的手紧了紧。
队列互助对于苏悦儿来说丝毫不陌生,以前她出道的时候,有师傅带一场行动,她是旁观者,到了第二次便是她自己单独行动,这般独行了的做了二年的任务后,她以她的身手和成绩进入了杀手组织的队列,遇到一些大点的任务,就会和队友合作。
虽说她苏悦儿的意外率高的吓人,但总是因为能出色的化解,反而使合作的队员觉得和她在一起充满了挑战的刺激感,所以她很荣幸的没被逐出团队,甚至因为其后的合作,而越发的了解队列互助的多样性。
眼前这个是最简单的队列互助属于防守阵列,主动出击是不会的,完全是应付来袭着,使得自己这一方不但无懈可击,可重要的是,当其中一个受到攻击时,身边的两个就会帮忙,若是小组是四人的,还会余留下一个防范。
因着先前她干掉了两个,眼前的小组便是五个,其中有两个是三人组,略有一些吃亏。可是再吃亏这也是个以三打一的集火阵型,完全属于易守难攻。
不过……
苏悦儿抬眼扫视了一下周边的两个长廊,再看了眼弄门上的匕首,她庆幸自己防范意外的好习惯让这件事变的很容易化解。
向后爬了两步,一个翻身起,她便抓了绑腿上的匕首开始深呼吸。
幸好那铁匠的条坑里有大量的匕首与小刀,这让没有枪的苏悦儿一样拥有了足够的“军火力量。”
右手指穿过了钢丝最后的拉环,看了眼折叠好的飞刀,她便一个鲤跃翻出花丛,继而疾步快速的冲向长廊,当她踏足在廊柱上,身体的冲力就要减弱时,她已经离地有两米之高,而她的身子更近乎于水平,扬右手,飞刀甩向对面的廊檐,而此时地心引力带来的重力已经使她下坠,但轻轻的一声“铎”在苏悦儿的耳中清晰着,同时她的右手臂便感觉到了惯性带来的拉扯,当下她一个空中翻身,脚在廊柱上一蹬,人便借着飞刀扎下的点,以钢丝为索,以重力为垂直,做圆规画圆的动作,在这空荡的上空划下了四分之一的圆,而这一个弧线的高度因为先前的下落,和钢丝的距离变化,而从两米不断下滑变成了一米。
苏悦儿在这个摆荡画弧的过程里,左手执匕首快速的划上每一个她可以够到的人。
最开先是的脖颈的割裂,颈部大动脉的放血,接下来的是心脏处快速的刺入,而最后的因为距离的下降,苏悦儿几乎是横着身子贴着地面划过,但她手里的匕首却毫不客气的割上了这些人的大腿根部。
当一个弧线摆荡完,苏悦儿快速的扯动钢丝,靠钢丝传递过去的摆动力量荡下了飞刀,继而收缩回来,再度上演同样的举动,只是这次换个方向罢了。
两个四分之一的圆划过,空地上已经倒下了十个人,他们有的已经气绝身亡,有的还在捂着大腿叫嚷,但生命却已经如溪潺流的血液里急速的流逝着。
听着这凄惨的声音,苏悦儿反倒觉得心情舒畅起来。这倒不是说她嗜血,而是她喜欢这种呻吟声将寂静打破。身为杀手,她喜欢杀的干净利落,喜欢一击毙命,更习惯了,在安静中让目标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流失。
只是今天不同,面对着别人给自己布下的陷阱,她要做的就是夺到这里的掌控权,而这个掌控,除了武力值的绝对力量,她更需要一场心理战,让对手乱了阵脚。
一米以下的攻击,只要她想,刀入脾脏一样可以叫目标安静的死去,可是她没有,她反而割裂他们大腿根部的动脉,让他们在死亡的恐惧里尖叫,为的就是要让那看不见的黑手明白一件事,今夜来的这只飞蛾,足可以让他体验到什么是遭遇死神!
空地中的五个小组,二十个人,转眼这便躺在地上十个,活着的十个已经面如土色。
队列互助这样的组合,他们不是第一次用,每一次都让对手痛苦不已,而他们杀的是得心应手,但是今天他们意外的体验到了恐惧。这来到的黑影,诡异的在头顶一个抛荡过去,就会有四个人倒下,使他们心中最强大的防守组合迅速瓦解不说,更叫他们不能忍受的是同伴的凄厉叫声,那让他们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魂。
苏悦儿再次抛出飞刀,她要画下那余下的两个弧,构成一个完满的圆,她要让他们凄厉的叫声把那些心虚的恶者刺激到坐立不安。
圆形互助,三角互助,也许是队列里最简单最实用的,但是这是地面的队列,如何对空中有效呢?所以深谙现代杀技的苏悦儿毫不迟疑的从空中对他们发起攻击,即便他们能看到她来的路线,可是她也是快速闪避开刀锋,而手中的匕首则会准确无误的送他们上西天!
可是当她抛起来,开始荡下去时,她的眼角扫到了对面弄门墙上的变化,立时她的心中突显一个“果然”二字,竟是在空中一甩手腕,撤下了飞刀的着力点,让自己落于地面,而同时便有破空的呼啸声凄厉的射来。
“啊!”惨烈的叫声响在她的耳边,落地的苏悦儿猫着身子闪躲在这些家丁的身后,看着那些箭矢将他们穿透。
迅速的滚地跃跑,她似一只敏捷的猫儿闪避到了柱子后,直直的站在廊柱后大约两尺的地方,任身边落下了不少的箭矢。
她直直的站着,眼珠子却不是盯的那些射箭的人,反而看着的是那前方倒下的家丁,看着他们背后那穿透出来的箭矢。
铁箭,竹身,翎羽,似乎没什么特别,但苏悦儿却将双眼眯缝了起来。
常人的箭矢,因为箭头是三角形,所以往往只能射中目标,力量大的便是入身。
涉猎的箭矢,因为要使猎物不能逃脱,所以箭头除了三角形外还加了一个倒钩,在射入后难以取出。
军队的箭矢,因为是战场上的阵型用剑,初了第一轮的定位箭,是用三角形的箭头外,其他的却是矛形箭头。矛形类似于三角形,这使得刺穿力不会减弱,但战场上,大都穿着盔甲,若是平常的箭矢,力量稍微差一点都无法穿透,可是这三角形把两个底角抛去,似矛头一般顺滑而尖锐的话,在力量的推动下,便是可穿铁甲刺入人身的。
这些家丁身上并无铠甲,所以当这种军队用的箭矢穿过身子的时候,因为近距离的射击,力量足够,惯性巨大,所以穿透了身子露出半截来,便是理所当然的。
苏悦儿在立柱后微微的活动了下脖子,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如果这是她的主战场,她此刻便会将毒药投出去,去麻痹他们的神经,灼伤他们的双眼。可是这不是她的主场,在这个异世古代,她很无奈的缺少了一样她爱不释手的东西:毒。
屈膝,她抬起了左腿,将其上最后的四把匕首取下,以手指捏着他们的尖端呈扇形,拿捏在手,而右手也已经开始摆着旋转着钢丝将飞刀转动的似螺旋桨一般。
当箭矢落尽,再换一批人射击时,她便有了这三秒的时间,而这三秒里,她一横跨一步,飞奔而出,与此同时甩刀而抛,飞刀似螺旋桨的转去了空中向上,由斜下打上了弄门上的牌匾,使得那三尺多长的牌匾一个晃荡便往下坠,而钢丝则恰好撞到了先前被那扎在弄门立柱上的匕首上。
此时新的一拼弓箭手已经拉弓,一排密集的箭矢朝地上的苏悦儿射来。但此刻,牌匾的落下带来了重力,钢丝则以匕首为支点,便成了滑轮,苏悦儿被立刻拖拽的飞身向上,在她的身子一闪而起后,密集的箭矢便扎在了她原先所在的位置。
临时构成的滑轮,只能借用一下,就算支点匕首撑的住,那下落的牌匾一落到地上便失去了重力,自然会被苏悦儿的重量再拽起来的,但苏悦儿动作十分利索,在被拽起的那一刻,手里的匕首便飞出去了三把,正中直面的三个,而当她身子就要下落时,她手里剩下的那一把匕首便被她扎在了廊檐上,立刻一个躯体向上的翻转,苏悦儿便接着新一批人换手的三秒功夫,将身子从弄门处翻过,继而跳落下去。
飞刀带起了牌匾挂在了弄门的顶端,迎接了新一批的箭矢,而苏悦儿则快速的一抖手,撤回了飞刀后,便贴着墙跑到了院落的两侧,而后看着那片月光照得发亮的地面,心里盘算着路线。
月光能照到的地方,自然那些弓箭手也看的到,虽然只有五米的距离,躲过一轮箭矢就能通过,但是她相信那些弓箭手此刻一定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截,只要她出去她一定被射成刺猬。倘若她运气很好,她还是敢赌一把的,可是她的人品都能和炭一个色,哪里能乱赌?所以她想了想,便打算脱掉衣服先丢出去做个诱饵,而就在此时,她意外的看到了一条从墙头攀爬而过的蛇,那粗粗的身子和略抬起的脑袋都叫苏悦儿忍不住轻扬了唇角。
是大黑,是那条眼镜王蛇,此刻它大约是出来觅食,正不停的探寻着。
空气里的热量变化,使得那大黑注意到了躲在暗处的苏悦儿。它一落地,便是头盯着苏悦儿所在的位置开始吐芯子。
苏悦儿开始伸手敲地,并移动自己的身子,那眼镜王蛇立刻不满的高抬了脑袋,伸展了脖颈处的肌肉横面,便警告的亮出了它的那对“眼睛”。
一条巨大的眼镜蛇这般挺身直立,还有一对眼睛暴漏在月下,自然使得射箭的人关注,于是当苏悦儿听到呼啸声时,她的右手也甩出了飞刀,当几只箭矢就要射上眼镜王蛇时,苏悦儿已经快速的打击,用飞刀把那些箭矢击打开来,继而人便一个飞跃,直接从眼镜王蛇的身边跃过,快速的滚到了对面的廊下,而那眼镜王蛇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它对环境里的震动异常敏感,所以周边的箭矢落地,已经苏悦儿的飞刀救助,都让它明白自己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的,竟快速的游弋进了走廊里,和苏悦儿一人一蛇的躲在了一起,当然,还是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苏悦儿的唇角再次勾起,人便起身踩踏着门窗爬到了廊顶,双脚勾住了廊檐横木,人便躲在了那里,而那眼镜王蛇似是瞧了瞧,竟是自己也绕柱而上,缠在了不远的横木上。
“乖乖,这里危险,你应该回去!”苏悦儿轻声的说着,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蛇是没有听力的,但是蛇对周围环境的震动以及热源的敏感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她的话语很轻,但口腔因话语带出去的热量大于呼吸,而言语的轻度,使得震动平缓,反而可以给蛇一个安稳的信号,让它明白她不是它的猎物,也不是它的天敌。
就在这个时候,弄门处的门被打开,一列举着火把的家丁持着明晃晃的大刀而入,苏悦儿将身子和廊顶保持平齐,只用心的听着,可看着那地面上映出的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蛇不但是聋子,更是半个瞎子,可是火把在夜里成了耀眼的光,它们的晃动给眼镜王蛇带来了极高的攻击信息,再加上他们杂乱的部分,和不断奔跑的脚步声,苏悦儿清楚的看到眼镜王蛇的身子已经开始膨胀,脑袋更是伸出了廊外。
真是找死啊!
苏悦儿垂着眼皮心中才叹着,便在地面的投影里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和喷射而出的毒液投影。霎时间惨叫声起不说,很多刀剑在惊慌与恐惧里互砍在了一起,而此时正有两个已经走到了廊下,闻声便是回头,苏悦儿立刻把手里的钢丝一缠一勒,这走在前,回头位置却在最后的家丁便被苏悦儿用钢丝生生的勒割了喉管,丢弃在了地上,而另一个更倒霉,他的位置恰恰站在眼镜王蛇的下方,所以那眼睛王蛇即便不食人,但也把他当成了猎物,当下一口咬上了他的喉咙,立刻身子缠绕着他在地上翻滚起来。
翻滚扎挣惨叫,吸引了大批的人,在那些混乱的家丁跑来时,也有一些人涌了进来,苏悦儿一瞧他们身后背的弓箭,那在面具下的唇角便是一勾,人便扬手将飞刀甩出,如同挥舞着死神的死亡之镰开始收割生命。
落地,似猫一样敏捷的左闪右扑,出手,似豹一样的快狠准,而杀戮,将血水飞扬着,她在一片血雨腥风里,把一把梭子飞刀舞到极致。
扎进对方的喉管,在鲜血还未溢出时,她已经贴上,快速的抽出,在鲜血喷溅的一瞬,她把飞刀当匕首,反手抹了别人的脖子,而钢丝不断的在她的每一次扭身里成为割喉的工具吗,而当飞刀与绳索都被占住的时候,她还有柔术可以用,只扯着两人一个翻身,腿便夹住了对方的脖子,继而倒身的一甩,不但目标的脖子已经碎裂,他的身子也被当做武器击打在别人的身上。
她不是一个宗室,不是一个高手,不是一个名家。若论功夫,她可能打不过一个武校的老师,但是论杀招,论杀技,她的炉火纯青却使她成了刀锋舞者,在一片血色里用一把梭子飞刀,舞出了一场猎魂舞。
终当面前的最后一个人在血液的流逝里呼出他人生的最后一口气时,苏悦儿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裳,并认真的看了一眼他背部的烙印。
似疤一样存在的烙印,那狰狞的猎鹰,让她已经看清了这大半个局。
将尸体仍掉,她将飞刀收入手中,继而便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那四处喷溅的血液早把这面具染红,让它不断的滴答着血液,湿濡了苏悦儿胸口的衣裳。
伸手沾了一些血液,她想涂迷彩一样的抹上了自己的额头,脸颊以及鼻梁,而后,她便直直的往深处老太太的宅院里去。
许是对方并没想到来者可以穿透这样的防护,一时还未有人出现在这院落。苏悦儿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快步的跑进了老太太的事厅。
厅房内,黑漆漆的并无光亮,但这对于苏悦儿来说不是难题,她那习惯夜市的眼,快速的适应着,很快便让她到了堂后穿过了甬道,出现在荷花池旁。
空气中还弥漫着莲荷的清幽香气,月下,已有几只早荷露了残像,莲蓬乍显雏形。
快步入了厅,她往那阁楼处去,毕竟老太太的这院落,她还从未走出过超越那荷花亭的部分。可是眼看就要跑到那楼阁前,她的本能传递给她一种寒意,使她下意识的收了脚,有些怔的站在这曲廊的尽头,眼看着面前不足三米的院落拱门以及内里的楼阁。
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苏悦儿蹲身查看着周围,却不能发现什么,继而她试探着将飞刀想前一甩,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她的飞刀并未落在路面上,反而似是落进了空空的地方,急速的下坠,很快便是把钢丝都扯成了垂直。
幻像!
苏悦儿惊奇的抬眼:老太太的院落竟是幻像!
她正惊奇着,身后去出现了大批的火把,显然那些人终于追了来,苏悦儿立刻转身准备再战,可忽然间,那些火把的颜色却由黄变绿,继而一些惨叫声响了起来,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大片的来者纷纷倒地,一个个不是抓喉咙,就是抓自己的双眼,仿若疯癫了一样。
是幻像?苏悦儿不确定的转身瞧看,她希望看到老太太一脸得意的笑容,更希望看到那对鬼婆似幽灵一般的出现,可是她没看到这些,反而是有一枚石子落在了她的身后。
她看着那地上的小石子无奈的摇摇头,心头却涌着一股热流。
继而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乎真是无比就在眼前的阁楼,一转身跳上了栏杆,轻盈似猫的急速跑过,对那些已经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的人再不多看一眼。
中蛊者,除非是下蛊者解,又或找到解蛊之法才能得以解脱,否则便只能在痛苦里等待死亡。
苏悦儿无心去想那周和安倒底如何进的白府又做了什么,现在的她既然在老太太的宅院里得不到答案,那么她所能去的,自是自己的院落。她相信,青红可以给她答案,如果青红不在,她也应该能从眉夫人那里得到答案。
急速狂奔,她的方向却是相反,她此刻去的是老爷和太太的宅院。纵使轻车熟路,她也不好直直的去自己的院落,以免暴漏信息给对方,所以她故意折返了几次,假装不熟,最后跳进了老爷和太太的院落。
院子里灯火通明,三两个丫头靠在廊柱前似是困顿的打着瞌睡,但却一个个的撑着身子,屋门口更有两个婆子不安的在那里不断的晃着身子。
苏悦儿悄悄的靠近,想着要如何把这些人安静的放倒。
白天入府,她便发觉白家似乎被换了底子,那些家丁没一个熟脸,等到先前一战她更清楚那些人明明就是军队的士兵,而且准确的说,还是府兵!因为那背上的烙印标记着他们的身份。只是苏悦儿一时也不能完全定了来路,毕竟各地郡王可以拥有府兵,明面上只有悦王这一茬,但悦王是否折返参与此事,她不能轻下结论,而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摸清楚这里的相关联系。
看着那几个丫头婆子,苏悦儿有些迟疑。
杀家丁杀那些人她不会手软,因为她完全不认识,她把他们看做是敌人,可是眼前的几个丫头婆子,她虽不是怎么叫的上名,但却的的确确是认识的,是白府固有的人。
要是可以放倒她们就好了……苏悦儿感叹着街上为什么不能买到迷药或迷香,而身后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立刻回头,看到那从墙脚爬下来的大黑,苏悦儿有些无语:你找吃得也该往人少的地方去啊,就算要混些吃得,接近居住圈子,可闻味也该是去厨房啊……
她无语,那大黑也是瞧到了苏悦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把苏悦儿当做了同盟伙伴,它竟是扫了一眼苏悦儿后,便直接的往那堆丫环们跟前冲了过去。
苏悦儿愣住了,那大黑扫她一眼时,她仿若感觉到大黑对她投来一声叹息,而看着大黑去那些丫环跟前时,她分明的感觉到自己好似看到了一个队友在为自己引开那些人。
“啊,蛇!”丫头们果然尖叫着逃离,连婆子们都吓的直接跌倒。房门从内拉开,竟是白家二爷提着剑立在门口:“叫什么叫!”
丫头们说着蛇,那大黑悠哉哉的在长廊内滑行,完全无视这些为它的存在而激动的人。那白子轩提着剑,恼色的瞪了一眼那大大咧咧的眼镜王蛇,然后冲着周围的丫头和婆子喝到:“滚,都滚回去,这蛇又不吃人,叫什么叫!”说完便是转身回屋,把门关的砰砰响。
丫头婆子们立刻逃似的闪了,大黑似是有意的回头瞧了苏悦儿一眼,开始往厨房那边爬行,苏悦儿则有些激动的瞧瞧往门口处挪了过去,继而听了听动静,小心的拨了门窗,便看到太太半躺在堂中的软靠上,一双眼里淌着眼泪,而她身边的白二爷把剑放下后,便是动手端了跟前的碗说到:“娘,你好歹也要吃一点啊,就是你再怨我,也总要吃点东西啊,若是不吃,你如何和爹一起相守……”
“啪”一直似呆子一般的太太,忽而用力的推搡了二爷,并把那碗给拨拉到地上摔了,继而她看着白二爷,咬着牙说到:“守?我,我拿什么守?我还有什么颜面去守?我,我生的好儿子,竟然要叛家门……”
“娘!”白二爷甩了袖子:“我怎么叛了?这白家是我的,它是我的!”
“你爹并未给你,老祖也……”
“给?他们怎么会给我?娘,你也说了的,大哥傻了,这家业就该是我的,三弟先前不懂事非要和我争,如今他去为他的仕途打拼了,这家业终该是我的了吧?可老祖却非要拿子嗣说话,她,她就没想给我白家!”
“胡说,以子嗣论,这不是明白着给你机会的嘛,你怎么能……”
“娘,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要和我装糊涂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这,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第二百章 东方宇的龌龊
逼?从缝隙里看着这对母子言语的苏悦儿诧异的蹙眉,她实在不明白白二爷为何那么激动的要说出一句“你们逼我”,因为在她所看所遇的事件里,她分明看到的是白二爷自己一心想继承白家的家业而已。
“你,你怎么这么说?”太太哆嗦了身子:“你如此大逆不道,怎么能说是我们逼你?”
白子轩大笑了一气,那笑声里却充满了怨。
“难道没逼吗?打从我记事起,我看到的就是你的叹息,看到的就是你对大哥爱与恨的眼。我知道你恨他,因为他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故夫人的孩子,论身份他就排在我的前面,而你又爱着他不是吗?因为他实在太能干,实在太优秀,让爹每次都会会心的笑,而你就会一次次的自言自语说要是他是你的儿子就好了……”
太太听着白二爷的言语,急忙摆手:“不不,轩儿,你是我的儿子啊,娘,娘是希望你能和他一样优秀,这样你才能……”
“才能继承家业嘛!”白子轩苦笑了一下:“从小我和弟弟就是在你这样的暗示下,努力去学一切,可是,有用吗?我们谁都比不过他!我没三弟聪明,他早看的清楚,便把自己变成一个纨绔,终日里不思进取却也比我好,只可惜我笨,我竟没看出来老祖对他的喜爱,在大哥变傻的情况下,我还傻乎乎的以为老天终于眷顾我,给了我一次机会!”
“轩儿,现在你三弟都走了,你大哥都傻了,这白家不就是你的嘛!”太太摇着脑袋,全然是不解。
“你错了娘,我没机会了。我看着老祖那么疼三弟,我就知道,我无望了,所以我赌了一场,我想要三弟死,可是我糊涂了,我竟忘了,他也是姓白的,他若出事,白家也要遭灾,那么我的基业也自当受损。幸好,幸好老祖和大嫂帮我挽回了,纵然我心惊不已,却也庆幸我的白家安然无恙。三弟是走了,可是老祖却把我抛弃了。说什么以子嗣来定家主,娘,你可知我的绝望?”
太太盯着白子轩张大了嘴:“绝望?你绝望什么?”
“娘,你不止一次的私下问我,为何与雨晴成亲近两年了,竟毫无动静,你甚至暗示我,要我去纳妾,可是娘,难道雨晴与你成日里那么亲近就没告诉你,我根本不会有子嗣吗?”
白子轩的话惊的太太的身子僵直,也惊的屋外的苏悦儿张口。
她不过是打算声东击西的在太太老爷这里转一圈再摸回自己的院落,因为一时关心而做了偷窥者,可是她完全没做好准备听到这么一个如同炸弹一般的消息。
“不,不,怎么会呢?怎么会?”太太不但摇着脑袋,更是慌张的下地,冲着白子轩就跑了过去,继而捧着他的脸:“你骗我,你骗我!”
“没有,真的没有!”白子轩说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你说为了叶家叫我娶了雨晴,我娶了,我也知道早一日有子嗣,我的地位就可以稳住,但是,但是那一年里不管我怎么努力,雨晴就不见动静,我当时真的以为是雨晴不好,你也催着我叫我纳妾,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纳妾吗?不是说我有多爱雨晴,而是我早把身边的丫头一个个都占了个遍,可是,可是也没一个有动静!”
“不,不!”太太摇着头:“雨晴的性子烈,也许,也许是她做了手脚……”
“娘,别骗自己了,雨晴就算容不下那些人,也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吧?”白子轩说着苦笑出声:“哈哈,我,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呢?”他说着却看了一眼太太继而说到:“再老祖说要以子嗣而定后,我就偷偷的去见了太医,和他讨教,结果太医说我,说我稀薄,说我,说我难以生精,说我命中无嗣。”
太太闻言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一脸发怔的神情,而白子轩还在继续说着:“于是我绝望了,我真的觉得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失败者,所以,所以我想到了死。可是雨晴救下了我,在知道这一切后,她告诉我,还有希望,只要过继一个孩子来就可以,但是若过继,我的脸往哪里放?过继的话,我比老三还没资格!所以,所以只有一个办法,由雨晴去,去借种……”
“所以你就让她……”太太的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那种扭曲之色看的在外的苏悦儿都有一种同情的感觉。
“不这么做还能如何?所以我,我暗示雨晴自己去找一个人,我要的是快点有结果。只是,只是我们也没想到这上面出了差错,偏偏被你给撞见,而你恼怒之下竟不是隐瞒了这事,反而要家法处置雨晴,我心知肚明却要亲手将雨晴休掉,我如何能做?她毕竟是因我的错才这么做的啊!我实在写不了,夺门而出喝酒消愁,可偏偏撞上了那东方宇,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我之后的事根本不记得,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雨晴在我的身边哭,而老祖已经……”
“你不记得?”太太苦笑着:“老祖在堂中处置雨晴,要雨晴自我了断,你冲进来向老祖哭饶,说有事要告诉老祖,叫我们退避。我们出去后不久,就听到了老祖的惨叫声,等我们进去,就看到你,你竟把一把利刃扎进了老祖的胸口……”
苏悦儿在外听的身子一个哆嗦,心中竟涌起了一丝希冀:一把利刃扎进老祖的胸口,就算老祖疏于防范,那对鬼婆总在啊,红樱也会在啊,怎么可能就让二爷扎到呢?一定是假的!
“不,不是的,老祖是自己在睡梦里死去的,是早上大家报出来的!”白子轩摇着脑袋,可太太却忽而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这混账,你这个时候还在胡说!明明是你杀了老太太,我们一进去,老爷瞧到了,便打了你一耳光抓你质问,你却对你爹也动了手,红樱为了救你爹被你刺中,你便丢了刀往外跑,而那东方宇便出现在我们白府,他拉着你口口声声的说帮你善后!你难道不知道?”
白子轩白着一张脸:“我,我,我知道的时候老祖已经死了,爹已经呆了,我,我真的是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那你也不能和东方宇那小子混在一起啊?你要争白家的家业,怎么也不能把东方宇扯进来啊,如今好了,那东方宇占了咱们白家,全家来的竟是认不得的人,还有悦王的府兵也进了咱们白家!你现在出去看看,除了跟前的几个丫头,究竟还有谁是我们白府的人?”太太说着便是哭嚎起来:“我,我若死了,如何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
“到底是白家重要还是叶家重要?到底是我爹重要还是你儿子我重要?”白子轩忽而起身冲着太太吼到:“我生下来就是叶家想要夺业的棋,我不如三弟,你们便看不到我;如今我是被利用也好,还是心中生恶也好,总之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你不但不帮我,还要指责我?好,你来指责我,你指责我,也不知道当年是谁为了嫁进白家做一个填房而许愿绝不产子动了白家的香火,海家的恩!”
太太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有些事,纸终究包不住火!”白子轩说着一把抓了剑在手:“娘,你要心里有我这个儿子,你就好好的活着,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儿子,那你就陪着爹去好了,只是我提醒你,就是你们一起死了,也葬不到一处去!”说着提着剑就冲出了房。
太太仓皇的爬起来冲到门口冲着白子轩的背后喊到:“轩儿,你要去做什么?”
白子轩头也不回的答到:“我已经迈出了一步,怎能回头?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是身败名裂,也要得到白家的家业!”
白二爷就这么提剑而去,留下太太颓废的扶门瘫坐在地上哭的凄惨无比。
苏悦儿躲在边角上,对于母子俩这番对话透漏出来的信息,已在脑袋中勾勒出了一个大概:
起因是因为老太太想要制约平衡而丢下的一句话,可偏偏这句话成了导火索,让天生无精或少精,又或者死精的二爷触底反弹决定铤而走险,结果被自己的老娘撞破丑事,要惩罚包容自己为自己打算的妻子,而使得二爷情绪低落外出酗酒,结果被东方宇给利用。
当然怎么利用的还不是很清楚,但从二爷的话语里大约可以判断,是中了傀儡蛊,否则以他的性子,就算欲望大过天,却也不会有胆子对老祖出手,甚至是自己的爹。当然最终是他动手了,这一动手,便等于是脚入了泥潭,东方宇的出现,应该是用他杀人做了把柄来要挟,也一定是和白二爷有了什么协议,不过,想到那些府兵,想到太太说到悦王的府兵,她动手挠了头:难道通过郡主的婚事,悦王真和东方家成了同盟军不成?
“海亦兰,你到死都不放过我吗?我不过是接替你替你照顾着老爷,你为何要这么逼我?好一句许愿,你们真毒!”太太忽而抱怨的出声,人似疯了般的大笑起来,苏悦儿看着她那般浑浑噩噩的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句,只得随手抓了个石子朝她的颈子打去,让她昏死过去得以舒缓肾上腺素,免得受激过重,来个脑淤血或是就此疯掉了,那才是乱上添乱的麻烦。
看见太太倒在门口,苏悦儿摇头准备离开,毕竟她的本意只是过来转一下的,可是就在转头的时候,她再一次看见了大黑,却是它从厨房那边出来,快速的往一边的宅院里爬去。
吃饱了它不歇着,到处跑什么?
深谙蛇属性的苏悦儿很不解,因为像蛇类一般进食后,基本就是很少活动,努力消化体内的食物的,而大黑那笨重的身体显然是吃到了东西的,可是就算它要找个地方来慢慢消化,照道理也是该去人少的地方又或者是他自己的“家”,怎么还往一边的院落去呢?
瞧着这个帮过自己的盟友如此反常,苏悦儿忽然想起大爷之前和她说周和安时,无意说过的一句话,燕子再练一种本事,毒物都怕她。当下脑袋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答案:大黑是回到蛇王的身边,而这个蛇王理所当然的便是可以镇住毒物的燕儿了。
这燕儿在那边吗?苏悦儿好奇的跟了过去。翻墙,跃栏,苏悦儿跟在大黑的身后,大黑完全不理会苏悦儿的存在,俨然把她当做了同伴。
不远处的一间屋内亮着灯,那昏暗的烛火让这静静的院落充满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苏悦儿扫了一眼,便发觉自己竟是摸到了海姨太太的院落里来,因为那葡萄架和一切雅致的物件都在提醒着她这里是哪里。
苏悦儿立刻想到了海姨太太那双会说话的眼,便关心起她的下落,刚要过去看看,却听到了不少嘶嘶的吐芯声。苏悦儿猫身的仔细观察,这才注意到那葡萄架上竟大大小小的缠着许多蛇,当下更是愣了:这些家伙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难道说燕子带着毒物搬家了?
苏悦儿在愣,可大黑却不停的,它直直的穿过那葡萄架,那些吐芯的蛇便乖乖的安静下来,继而它似有深意的看了苏悦儿一眼,便往一脚的柴房去,苏悦儿便一咬牙的穿越了葡萄架跟了过去。
到了柴房前,苏悦儿便瞧见大黑从窗户里爬了进去,当下她一掀窗户,自己便入内。
柴房里堆满了杂物,还透着一丝淡淡的霉味,可大黑却游弋到了一个角柜的后面,苏悦儿小心的跟过去,意外的发下,那角柜的背后竟有一个向下的通道,而其内更透着微弱的光。
大黑急速的向前爬,苏悦儿便从此处钻了进去。这个不是很陡的坡一滑完,一条甬道就在眼前。苏悦儿跟着大黑在其中穿行,绕过了两道弯后,她听到了细微的对话声,于是她站住了脚,仔细的辨别,而大黑则不管不顾的在前方一拐,不见了。
苏悦儿听的出来是两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疲惫不堪的,她小心的摸到拐角处小心的查看,结果一看之下便愣住了,前方一个不大的石室里竟是拥挤着不少人,而她几乎个个都认识。
海姨太太与真妈妈,其他三位姨太太带着的丫鬟与婆子,还有几个相随的丫头,而燕子则窝在一角,身边竟是大大小小的几个笼子罐子,和这些人保持着最大的距离,而她们的中间还有一个人躺着口里呓语着,似是说着胡话,苏悦儿仔细的瞧看着才知道那是张妈,而与她不时说两句的便是真妈妈,那先前听到的低语便是她们的。
“大黑回来了,我瞧它吃的饱饱的,只怕这会的厨房没人,我出去偷些吃的进来,你们等着我。”是燕子的声音,继而她便从这石室里往外爬。
“你小心点,若是有危险就算了,我们顶的住。”海姨太太轻声嘱咐着,燕子回头一笑:“海姨太太别说笑了,早上不过偷到了一些水果哪里顶的到这个时候,再不弄些吃的,大家今晚可睡不成了。”说着她便爬出了石室拐上了甬道,转身对着苏悦儿勾了勾手指。
苏悦儿压着内心的激动跟着燕子返身而回,当两人从通道里回到柴房的时候,燕子忽而一个转身,一把捏上了苏悦儿的喉咙用极低的声音说到:“你是谁?”
苏悦儿没有说话,不但不会和常人一样去抓脖颈的手来给自己求的空间,反而憋着一口气,快速的伸拳击打在了燕子的臂弯处,燕子的立时麻痹,苏悦儿顺手一扭,倒把燕子那小小的身子给提着逼到了墙上,脸贴着墙面。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坏人,是你引我来的,对不?”苏悦儿不敢贸然去说出自己的身份,此刻她对这白府的一家大小都持着怀疑态度,哪怕是大爷都信任的燕儿,以及是嫡系的海姨太太,她都不能敞开来,毕竟就算她们不是细作,但在她们的身边一定存在着。
“你如何知道是我引你的来的?”燕子撑着墙面轻问。
苏悦儿一笑:“一条蛇会频频的回头看我,足可见你能控蛇。”说着苏悦儿手一松,把燕子放了下来。
燕子活动着双手人盯着苏悦儿,只可惜是在柴房里,苏悦儿背对着那微弱的光线,她根本看不真切。
“你引我来想做什么?直说,你应该明白时间不多。”苏悦儿言简意赅的问着。
燕子的脸上浮现一丝挣扎,继而昂头说到:“我借蛇眼可以感觉到你应该是白家的朋友,现在白家有难,一切都握在别人的手里,我们出不去,也求不到人来,我想拜托你去趟长汀县的迷雾谷,帮我给谷主捎信,就说白家有难。”
苏悦儿耸了下肩:“就你们这种情况,撑到他来只怕难,而且等他来了,只怕也晚了吧?”
燕子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是还是嘴巴挺硬:“总要试试啊。”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悦儿直接奔主题去。
燕子缓了一下有些迟疑,苏悦儿搓手:“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燕子无奈的答到:“白府内生变,老太太忽然离世,东方家的人忽然就到白府里当起了话事人,我们这些女眷不明就里想要去争,却遇上了悦王的府兵,他们杀了很多府里的人,很多丫鬟小厮都被杀了,我养有毒物,以此做封,把我们这些人藏在了这里,他们忌讳毒物便也不来此处,只这般相安无事,但若我们出了这个院子,只怕就难活命……”
苏悦儿闻言一指海姨太太的房间:“那里亮着灯,难道有什么人?”
“有,是看我们的人,不过这会,已经被我的金蟾毒死了。”燕子说着握紧了拳头。
苏悦儿眼一转说到:“白大奶奶在何处?”
燕子一抬眼:“应该在她的院落里,我们一直封在里面不得消息,我也是出来弄吃的能听到只字片语。”
“那个……老太太真的死了吗?”苏悦儿忍不住发问,那燕子一愣点点头,再不言语,可苏悦儿却觉得自己心中的希望之火依然在燃烧着。
“一切会好的。”苏悦儿说着转身:“你去做你的事吧,就当没见过我,白家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你到底是谁?”燕子听了苏悦儿的话语忍不住再问,苏悦儿走到窗边轻言:“我,我和白家的关系非比寻常!”说完便跳窗而出,急速的往自己那边的院落去了。
许是荷花池那边的阵仗太大,依稀可以听到熙攘之声,但整个宅院内,反倒相应的没了什么护卫家丁。苏悦儿灵巧的翻阅宫门,花墙,终于到了自己的宅院前时,却意外的看到守门的两个家丁竟是躺倒在地上的。
苏悦儿上前试了下鼻息,才发现他们是昏过去的,继而看了看周边,拧着眉的奔向了她的主间。
此刻院落里空空的不见一个下人,更无一个家丁在前,只有那窗影里的灯发出静谧的光染出一片昏黄。
苏悦儿小心的上前,用刀子慢慢的拨开了窗,屋内的摆设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而用来遮挡床的屏风上却搭着一件男子的衣袍,白衣如雪。
心中一刺,苏悦儿伏低了身子,她想到了东方宇,便觉得自己若冒然进去只怕不妥,可刚刚转身,她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低语,而那低语声却偏偏是白二爷的声音。
“他到底有什么好呢?除了一张比女人还妖的脸,他还有什么值得你去付出?”
白二爷那抱怨的声音听得叫人不安,苏悦儿诧异的回头看了看那屏风上的白衣,终于一咬牙,全然拨开了窗户,小心翼翼的翻身进入。
踮着脚尖,她慢慢的靠近,甚至把飞刀拿捏在手,好随时应对突发的情况。
慢慢的她摸到了屏风边上,一个深呼吸后,她快速的闪到了斜对的衣柜旁,完全无障碍的看着那内里的情景,一个叫她愤怒的场景。
此时床帐是掀起的,青红装扮的自己躺在床上,手脚被捆着,而床边坐着的正是白二爷,他抱着他的剑,正盯着青红言语,而青红那半迷糊的双眼,似乎已经是有些神志不清,但真正叫苏悦儿愤怒的不是青红的被绑,而是此刻她的衣衫不整,以及床单上明显可见的血迹点点。
白二爷的言语得不到青红的回答,他的脸便贴着那把剑,似叹气的言道:“你别怪我,我没的选。你太得老祖喜欢,你也太能干,你的存在就和大哥好的时候一样,叫我们都呼吸的不畅快。其实,我不打算叫你们回来的,我是希望自己能赶紧接手了白家的,可是宗族里非要面见你们才能把家主之位给我,才能让我做铺子的东主,我,我只有让你们回来。你别怨我,要怨就怨你嫁给了我大哥吧,至于你现在这样……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大哥不回来,纵然宗亲愿意支持我,官府那边也不能立刻把家主给我,所以,我,我们只能用你来做文章了,也只有你名誉扫地,宗亲们才能向官府施压,官府才能把家主给我……”
“畜生……”青红此时才从口里挤出了两个字,那白子轩抱着剑起身:“占了你的人又不是我!”
“畜生……”青红依然是这个词,而白子轩则把剑抓的紧紧的:“你知足吧,要是我,我宁可杀了你让你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和我争,可是雨晴非要说什么救命之恩,他又非要留着你,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那般在意?甚至急不可耐的与你……”
他话还没说完,屋外响起了一声轻咳,白子轩的脸色一变,提着剑二话不说的起身往外出,苏悦儿也赶紧的缩在角柜后。白子轩离开的很急,丝毫没注意到苏悦儿的存在,而苏悦儿在他错过身后,便迅速的闪身入了屏风,继而抓着床顶的梁子便是一个翻身,人便是踩抓着床顶的木架藏身在那里。
古代的床的结构似一个雕栏刻画的镂空大箱子,只是上床的那一面掏空了而已,所以此刻苏悦儿挂在其上,边沿处还有雕花的护栏遮挡着,再加上一层床帐悬挂着,完全是看不出来。
苏悦儿在上和在下的青红便是目光相对,这一刻她从青红的眼里看到了惊讶,猜疑,微笑以及忧心的转变,而此时有人却已经进了门,用不大的声音说着:“我出去的功夫你都要溜到这里,知道的是你想要杀了你大嫂,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叔嫂偷情……”
“东方宇,你真卑鄙!”白子轩恨恨的说着,可此时只有东方宇含笑的声音:“谢谢你的夸奖,我们,彼此彼此!”
脚步声去,房门关上了,便有身影靠近了床前,只是那身影并不进到床里来,反倒是站在床边轻言:“红儿啊红儿,你真不听话,如今你总该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你该听我的吧?”
青红的眼转过,看着那身影怒目:“我是人,不与畜生为伍。”
“哈哈,畜生?你现在可是我这个畜生的女人啊!”伴着这句话,便是一只手伸了进来,只是并未在青红的身上游走,反倒是扫了下床上的殷红血迹:“看着你和那个傻瓜郎情妾意的,我还以为你们真是恩爱无比,结果,你原来还是处子,他可真是不中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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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门主惧内的理由
苏悦儿一听叶雨晴这般言语,当下竟是愣在了那里。
纵然白二爷与青红的言语已经强调了,他们有打算是要白大奶奶名誉扫地的,可苏悦儿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法,更没想到他们竟会利用她和太子的旧识关系来大做文章。
她的手还顿在空中,那般不动的样子,却让在极度恐惧里的叶雨晴误以为,这个质问自己的人要听的就是这些消息,便急急忙忙的把自己知道的噼里啪啦的往外抖。
“这是他们商量出来的,那时候我正巧处理丧事,过去问话,恰好听到了。彼时不敢言语,待后来,问,问过了我夫君,才知他们是真有这打算的。这个,这个是悦王的主意,是他说给他们的……”
叶雨晴还在想到什么说什么,苏悦儿身后的周和安却已经开口:“什么?要诬陷白家大奶奶与太子有通奸……这个,不觉得扯的远了些吗?谁会信呢?”
叶雨晴立刻说到:“会信的!他们有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苏悦儿微微的蹙眉,抬起的手也放下。
“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我夫君说,白大奶奶苏氏在嫁进白家前,曾是在庵中寄养的人,而当年太子爷私离皇宫偶然在庵外遇到了夜游的苏氏,两人便生了情愫,甚至是一起去了皇后的陵墓处,指天立誓的。只是后来,苏氏被接回了平城,却知已定了亲事,便是闹了一通退了婚的,只结果不是为了与太子在一起,倒是嫁给了我们白家大爷……”
苏悦儿一挑眉:“这算什么证据?编排来的故事吧!”
“不,不!”叶雨晴似乎生怕苏悦儿以为她说假话而对她再动手,急忙的说到:“我夫君不会骗我,他说这些都是悦王查出来的,他还叫人找到了庵里的主持已经掌院,确认了是有此事的。”
“也许是真有这事,可两人也没在一起,即便是证实了纠葛,又能如何呢?”周和安挠挠头:“难道旧识就会通奸?这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
“这只是一部分,最关键的是……”叶雨晴略是顿了下,继而咬了唇,扭了头说到:“我家大爷早已痴傻,一时好些,便似年少时般言语,但大多时候糊涂起来,如顽童般不知事。他们,他们说,大爷无能力行同房之事,大奶奶必该是处子之身,倘若是已破身的,便是有鬼,白家乃是世家大宅,若在宅内,宅内偷腥通奸自是会被发现,便,便可见她早已行为不检,则,则可推证她是和太子……”
“满口谎言!”苏悦儿冷着一张脸丢出四字来,便是冲着叶雨晴再扬了手里的针:“你很有急才啊,能编的我差点就信了,可你这些话叫我听来却是漏洞百出,若是真是悦王和什么东方家的预谋如此,岂会呈上什么推断,应该之类的证词?你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苏悦儿说着便作势要扎,叶雨晴却已经吓的大叫:“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编的,我们有证人,有!”
“证人?”周和安在旁听的叫奇:“难道你们有人看着她们通奸不成?”
叶雨晴立刻言语:“我们有红玉!红玉你们知道吗?她,她之前是白大奶奶的随身丫头,后来被指成大爷的通房丫头,只等有了身子便能抬身,可,可她至今还是处子。她便能证明我们大爷是,是不能人道的。而且她先前是大奶奶房里的丫头,还是大奶奶的随身便知道许多的事,她便能证明,大嫂和太子爷关系不浅,更在太子爷到白家时,亲眼见到我大嫂与太子爷眉来眼去,甚至,甚至还在众人面前把定情信物拿出来诉衷肠。哦,还有,大嫂的弟弟得太子的关照,前往京城入书院读书,送那路条的更是太子爷的随行侍卫,是了,还听说拿的信印可是太子爷的亲笔,只这份亲密,不就足以见得了吗?”
苏悦儿听的心里发闷,她明白自己当时只想为苏星痕好而要了正主的亲笔,是不想她这个弟弟被慢待,可现在看来,她却真的犯了一个错误,与太子爷显得关系非比寻常!而俗话说的好,人言可畏,在这种封建社会,但凡有点什么就会被人念叨的要死要活,如今人家抓着这个做了话柄,纵然彼时她借的是白大奶奶的身份,白家的名,可现在也只会被流言拿来涂上八卦的色彩来让她便成一个不知检点的妇人,而悦王和东方宇有此打算,显然更是要在这上面大做文章的!
苏悦儿心里闷的无言。身后的周和安则点着头:“嗯,这么听着倒觉得是有这么回事了呢!”苏悦儿听的恨不得朝身后一个飞腿,不过,她还是分的清轻重:“诬陷太子与白家大奶奶通奸,无论结果如何,白家都声名扫地,你夫君舍得?听说他可是要掌管白家家业了呢!”苏悦儿只能强调这个重点,毕竟白二爷谋的就是白家的家业,若真有这档子事,白家的家业也自是有损的,他那么一个人如何舍得?
那叶雨晴抬眼看了下苏悦儿,牙齿再度咬唇,几乎咬的唇上见血时,才说话,而言语却不复之前那般急切与惊恐,反倒偷着无奈与悲情:“一步错步步错,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如今也不过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至于白家?呵,白家在老祖离世后,剩下了什么?那,那不过是徒有的虚名罢了!”
苏悦儿略垂了眼皮:“听起来,似乎你们被别人抓了尾巴,又或者是得不偿失?”
叶雨晴闻言便抬眼盯着苏悦儿,盯了好久后,忽而问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苏悦儿随意的往一边走了两步:“我们是想借着乱劲,浑水摸鱼的让自己捞得些好处的人,我们要什么嘛,自然是想知道局势好做出反应了。”
叶雨晴闻言竟笑着点头:“都是这样的心思啊,算吧,算吧,看最后能得到些什么!”
苏悦儿瞧见叶雨晴的笑容里透着一些揶揄更有一丝同情,便是一转眼的靠近了她,伸手捏了叶雨晴的下巴:“看来你话里有话啊,不妨说的敞亮些!”
叶雨晴却是挣扎着想把自己的下巴从苏悦儿的手里挣脱出来,可她如何做的到?挣扎了几下后,她失望的说到:“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看着大家都在算来算去的想从白家捞得好处,可白家又能有多大的好处给大家分呢?”
苏悦儿收了手,人却盯着叶雨晴问到:“白家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雨晴的脸色微白,人却飞速的答到:“她老人家休息后,到了早上便没在醒……”
苏悦儿不等她说完,一巴掌就招呼到了她的脸上,继而冷笑道:“你当我三岁小儿啊?先前都说的是悦王和东方家来谋算了,难道老太太会恰好这个时候自己一觉不醒?”
叶雨晴呜咽的哭出悲鸣,苏悦儿却不会怜香惜玉,只轻声说着:“我只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叶雨晴的神情几番变化,苏悦儿不动声色的瞧着她在内心挣扎,心里却担心叶雨晴要是太顾忌脸面而说假话,她还真要对其用点手段。
“老太太的心里没我家夫君,大爷傻了后,家业照理该我家二爷担,可老太太就是压着。本来我夫君还是一心护着白家的,可老太太的意思却要把家业给大爷的孩子也不给我们,我夫君一时气不过,便出去喝了闷酒,却不想被人下了傀儡蛊,回来后,竟骗得老太太与他一室,稀里糊涂的……刺死了老太太。老太太一死,我家二爷便是清醒,而彼时,东方宇竟带着一些人出现在白府,将白府控制在手,继而他以此事作要挟,说他们要的不过是白家给他们提供一些,一些米粮,只要我夫君答应,他们便帮着把这事掩盖过去,更帮衬着我夫君掌下白家基业,而我夫君若不答应,他们便会把我夫君刺杀老祖的事抖出去,不但我夫君得不到白家基业,也会身陷囹圄,更,更受世人唾骂……”
“果然是受制于人啊!”苏悦儿心知肚明的感叹,却转口问到:“那么现在白家的名声要毁掉,你男人就没点觉悟?”
叶雨晴摇摇头:“他已经如此了,那怕得到的是一个空壳,他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啊!”
苏悦儿闻言点点头,冲着叶雨晴说到:“你的话里真真假假的掺合了不少,我可要好好的核对一下。”说完便抬手将叶雨晴敲昏,继而将她人解开丢进了一边的囚牢里,便看了周和安一眼,周和安知趣的动手开了石门,两人便出了石室。
走在甬道里,周和安不时的回头瞧着苏悦儿的神情,快到口子上时,他终于忍不住的问到:“有什么打算?”
苏悦儿抬眼瞧他:“你觉得我需要什么打算?”
周和安摸了下下巴:“要不要我想办法把白大奶奶给偷出来?毕竟扯上了太子爷,这事说来不小,弄不好也会牵连到你的。”
苏悦儿站在口子上轻笑着:“就算你知道很多,也别以为你清楚别人的想法。偷出来?看看这美好的阳光吧,就算雾门用蛊毒制住了那些人,光明正大的把人给偷出来,但有用吗?若人不在了,只怕太子爷更会说不清楚吧!”
周和安看着苏悦儿的轻笑,一时微微怔住,似乎不解她如何还笑的出来,而苏悦儿此时却是抻了个懒腰:“乏了,我可要好好睡一觉了!”
说着她人便主动出了甬道走在前,那周和安却是跟在了身后。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了脑袋,瞧着差不多七八点的样子,苏悦儿外表轻松,内心沉重的才从甬道出来,便是遇到了黑婆婆带着几个下人过来,一相遇的,黑婆婆便要欠身,可眼却扫到了跟在苏悦儿身后的周和安,立刻脸色大变的瞪向了苏悦儿:“门主夫人,你怎么可以走在门主的前面?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尊卑……”
“知道!”苏悦儿不等黑婆婆说完便已开了口:“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不是我要走到他的前面,而是他自己要走到我的后面!”说完看向了周和安:“对否?”
周和安略是尴尬的一笑,人却点了头:“是,没错,是我要走在后面的。”
“门主!”黑婆婆一脸的惊色:“您怎么可以……”
“你们慢慢聊,我困了。”苏悦儿对着两人摆摆手:“我先去睡了,还有,你,书房,明白?”
周和安看着苏悦儿那指向自己的手指头,无奈的一笑点了头:“明白。”
苏悦儿立刻转身就走,她才没心情和一个奴性老太太再这里谈论尊卑。
苏悦儿这般大大咧咧的就走了,把那黑婆婆瞧的一双眼鼓起好似青蛙一般,冲着周和安便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门主,您怎么能这般任一个女人在您面前不知尊卑?您可是门主啊,我们雾门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啊!”
周和安眼瞧着苏悦儿的背影却是冷笑般的接了话:“我娘不也在我爹面前从来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我可没见到她有对我爹谦卑过。”
黑婆婆闻言便是咂嘴:“哪怎么一样?”
“怎么不能一样?就当我惧内吧!”周和安说着便是大步的追了苏悦儿的背影而去,留下黑婆婆一张脸上红白相间的顿在那里,口中呢喃:“惧内?您,您怎么能惧内呢?”
她说着,一双眼里纠结的神情越来越重,最后一抬手对着身后的下人比划着动作叫他们去做事,自己却追着周和安往静园去,她觉得这是一个大事,足以和现在门中的大事并列放在眼前。
……
“你追来不陪着老年人多说一会,不会是为了给我开门的吧?”苏悦儿才到院中,便听得周和安的脚步声在身后,便是头也不回的言语。
周和安立刻笑着跑到她的面前:“开门倒不用,她已经认得你,也知道我允你进去的。”
苏悦儿看了看那毫无阻碍的前方后偏了脑袋看着周和安道:“有事吗?”
周和安淡淡的一笑:“我是来提醒你:有福同享有难我当!若用的上的,只管开口!”
苏悦儿直接回头看向了院门处:“说真的,你能让那老年人别盯着我,我就很感谢了!”她的敏锐已经告诉她,那里有一束敌意目光对准了自己。
周和安尴尬的打算说什么可苏悦儿却只是抬手指了下书房处,便径直的自己走到房前,动手推门,继而关了门。
看了眼关上的门,周和安轻笑着转身看了眼院口处,便是自己去了书房休息,完全当不知道黑婆婆的存在。
院墙外的黑婆婆瞧着两口子分居,甚至门主大人竟是睡书房,便是一脸不满的冲向了正房,到了门前,竟是连门都不敲就一把推门而入,而此时苏悦儿正拿着帕子沾水擦脸上的血迹呢,闻声回头瞧见黑婆婆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便是丢过去一句话:“您来的正好,叫人给我烧些热水,我擦洗下身子,这一身臭汗的,可不好休息。”
黑婆婆冷哼一声,便是搡了鼻子:“叫你一声门主夫人那是看的起你,坐的住这个位子不还是两说呢!你竟敢对门主如此不敬,我怎么也要教导你……”
苏悦儿将手里的帕子直接丢回了盆子里,直接走到了黑婆婆的面前,继而却从她身边闪过,直接站在门外冲着斜对面的书房扯了喉咙:“周和安!”
书房的门立刻开了,周和安扯着衣袍跑了出来:“在!”
苏悦儿伸手一指身旁已经张大嘴的黑婆婆,高声道:“她要教导我,麻烦你帮我听!”
周和安立刻似狗腿一般的跑了过去,当下便动手扯了黑婆婆往屋外出,口里对苏悦儿陪着小心似的说到:“夫人好生休息,为夫绝不叫人打搅你休息!”
苏悦儿瞪了他一眼:“叫人给我准备热水,这一身臭汗的怎么睡?”
“没问题!”周和安答应着当下一边扯了几乎傻掉的黑婆婆往书房拖,一边口里念叨着:“我这就去安排!”
苏悦儿撇着嘴的,动手关上了门,周和安则把黑婆婆往书房拖:“和您说了我惧内,您不信要瞧就瞧呗,干嘛去招惹她呢?她不高兴了,我的日子可不好过……”
黑婆婆的唇抖了抖:“她,她刚才,刚才竟,竟直呼您的名……”
“名字不就是拿来叫的嘛,你要愿意也大可叫我和安,不必喊我门主的。”周和安说着便伸手召唤了远处的两个下人对着他们比划手势,叫他们去烧水送到正房去给夫人沐浴用。
“门主,您可不能自暴自弃啊!虽然门中已经分成了三派,但长老们都是念旧的人,自是会遵从……”黑婆婆急忙的说着,可周和安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自暴自弃,我只是不想面对旧事!”他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正房的屋檐处。
黑婆婆瞧见周和安的眼神朝向,便是叹了口气:“门主,您别这样,门里有门里的规矩,咱们雾门虽是神门,却也不同与其他两系,老门主和夫人也是没得选择啊!”
“我不是怪他们,我只是不能容忍一个畸形的雾门,更不能容忍雾门里的人欲望横生。”周和安说着摇摇头:“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可我却觉得仿若过了十年一般……”
“门主……”
“黑婆婆,我回来是回来,但门里的事,我还是觉得由着他们去自生自灭的好,毕竟我雾门里的人,欲望之心一旦横生,便是自寻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只想让他们自食恶果。”
“门主!”黑婆婆摇着头:“您不能啊!若真到了那一天,只怕我雾门中人所剩无几,而且,雾门一系乃是神门更有大责要担,怎么能……”
“我知道!”周和安说着叹了口气:“所以我回来了,不过怎么处置,我自有主意,还望你知会那些长老们,安心静隐,且不可被人搅乱了水而浮身。”
“是。”黑婆婆答应着眼里闪过一丝慰藉,可继而她又想起了门主夫人这茬,便赶紧的说道:“门主,门里的事,我自是应了帮您去安排,可这门主夫人的事,我却不得不说您几句,毕竟夫人把您托给了我,我自是要尽心尽责的。门主,您该是知道门里规矩的,就算您不大支持,但咱们雾门特殊,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谁也扭不了,而且这也为了雾门好,所以您终究是该体谅的。”
“我这不娶了妻嘛!”周和安淡笑着。
“可是您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他日她若是没了动静,还不是要被……”
“黑婆婆,什么时候,您都看不清了呢?”周和安忽然轻问了一句,立时把黑婆婆问的愣住,而周和安却又轻声说到:“还是说,不是你看不清,而是我大功得成,鬼眼看的更早了?”
黑婆婆闻言脸上的神情立刻透了笑意:“门主神功已成,自是比我这老婆子看的更清楚,只是,不知是什么门主先看到了?”
周和安轻笑着:“黑婆婆,我娘当初可也是这般骄纵过的不是吗?”
“夫人还不是因为当初怀了……”她忽而一抬眼的猛瞧着周和安的脸,继而张大了嘴,忽而一转身的跑了出去,未及便是身后带着几个下人亲自的上门送水。
苏悦儿开门瞧见黑婆婆领队送水,也未言语,只冷冷的看着,而那黑婆婆也很奇怪,一直盯着她瞧,把苏悦儿瞧的心里都生起了一股寒意,正待要再喊周和安的时候,黑婆婆却忽而谦恭着冲苏悦儿一欠身,当下说到:“门主夫人请原谅老身今日不敬。”
苏悦儿诧异这黑婆婆的忽然变脸,正要问时,却见周和安在书房门口轻唤:“黑婆婆!”当下便抬手指了周和安处:“你家门主找你。”
黑婆婆应着退出了房门却未离开,直到下人们把水都添好了,才自觉地动手关门离开,把苏悦儿弄的有些诧异的摇摇头,自己去擦洗身子去了。
黑婆婆一脸兴奋的冲回了书房,瞧见周和安便是一幅激动的不能言语的样子,继而竟又哆嗦着说到:“太,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我们雾门定可渡过眼前的槛了!”
周和安闻言笑了笑,眼却扫了下天上的云,而黑婆婆依旧在激动的言语着:“我真是老糊涂了,满心里挂着门里的事,竟没看出她……”
“嘘!”周和安抬了手指比划着噤声:“还早,别和她说起,你别看她现在这般嚣张,但到底是脸皮薄的人,就和我娘一样,越是在意越板着个脸,而且我也怕……小气!”
黑婆婆使劲的点头:“我懂,我懂!这个时候是说不得!”说着便扫了一眼那正房的门:“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门主夫人!不过你们这……”
周和安摊手:“我是故意惹她生气不理睬我的,你知道的,我和她现在分开才好,不是吗?”
黑婆婆点点头,继而看着周和安言语道:“门主,委屈您了。”
周和安一笑:“我累了。”
黑婆婆立刻告辞了出去,周和安却又喊住她,嘱咐她安排个人照顾地窖里的人后才让她去了。
黑婆婆出了院子,周和安却没回书房,反而伸手拉上了房门后,看了一眼正房的屋檐,快步出了院落。
……
房内的苏悦儿泡在木桶的热水里,一脸的愁容。
在石室里她并不清楚周和安到底知道多少,更不清楚他到底是看穿了自己是姬姑娘还是苏月儿,所以她只能表示一些好奇,一些惊讶后,摆出一副观戏的神情,但内心却早已纠结成团。
悦王与东方宇的用意,她已经完全可以想到,毕竟在白家的时候,老祖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消息,大爷更是让她清楚了白家是处在怎样的一个尴尬位置上。
悦王是明摆着要争位的,这般野心勃勃之下,除了要盯着太子的子嗣,更是要一心让太子失去资格。按照道理,太子爷这个时候死掉,因着其膝下空,王位论起血统来,只能是悦王的,但苏悦儿却能想到悦王这般迂回路线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安安稳稳的坐上皇位,不想背负这猜疑与骂名!
毕竟,太子这个时候要是死掉,他悦王是唯一的受益者,那么即便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百年后也会在史书上记载他是如何图谋皇位的。古人重名,更重一个家族名节,悦王即便有心谋反也希望师出有名,而这个时候,若是太子操守恶劣,品行被人鄙夷的话,他可立刻拥有光辉的名声,所以苏悦儿明白,悦王的这一步棋,可是一步得利之棋,进一步,是毁了太子不说,退一步,却是把与他保持界限的白家逼着和他绑在一路,因为,白家的大奶奶和太子通奸,太子若要避嫌,只能和白家决裂,而白家背负了这等声名彼时要垮的,此时必须依靠势力才能得以保存,而这个唯一可以选的后台,可以选的政治力量,不就只剩下这悦王一脉了嘛!
我要怎么做才能叫他这步棋,便成一个烂招呢?苏悦儿闭眼深思。
--粉红的加更推后一下,后面我补给大家,因为这两天要陪儿子玩,过两天他就要回乐山去了-
-昨天的那个关于痒痒的小说明:为什么有些人会被人挠腋下而痒痒的笑个不停,是以为人对环境的敏感度和自身的防御意识会在人接近你的时候,产生抵触与抵抗的情绪,造成肌肉紧绷和神经紧张,而此时哪怕这个人你认识,但是你的认知意识可没神经的反应速度快,所以当别人挠都你时,你的神经确认是无害的,非恶意的,便有一个解压,而这个解压会产生痒的感觉,继而使人笑出来。如果你属于那种自己可以控制的,说明你意志力很棒,如果你压根不笑不痒,说明你的危机意识比较淡,如果你笑个不停,很好,你很爱你自己!呵呵-
第二百零四章 扫把星转世?
这五月中旬的天,一日比一日热,尤其这正午的阳光正是大的时候,照在地上都觉得烤,照在人身上就更觉得难受。
苏悦儿此刻在静园的廊里杵着,这光秃秃不见植物的院落连个花架子都没有,实在没什么乘凉的好地段,令她莫名的有些烦躁。
早上带着纠结入睡,便一个早上都在做梦,一会是她自己被绑在高高地立柱上,脚下堆满柴火,头上吊着灯笼,被一堆堆的眼睛注视着,被一张张嘴谩骂着;一会又是白家的宅子似被火烧过一般,断壁残垣的还冒着呛人的黑烟在细雨蒙蒙里透着哀色;一会又是她站在桥边打着一把绸伞,而桥的另一头站着白子奇,彼时双眸对视间,大有断桥相遇那种想要飞奔拥抱的感觉,可是在她跑动的时候,她却看到白子奇妖孽的一笑转身跟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而去,而她站在桥的中央,绸伞落地时,更发现自己还有个大如箩筐的肚子……
伸手揉揉太阳穴,她知道梦境是由内外刺激产生得到的投影图像,但自从她醒来,这三个片段便不住的在她的脑袋里轮番闪过,使得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蛊,怎么没出息的老把梦境不断的想了又想,不过在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后,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若说阻止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叶雨晴的话已经把这栽赃陷害的重点人物说了出来,不是得到利益的悦王,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东方宇,而是那个用来证明她和太子有一腿的红玉。所以,只要红玉死了,悦王和东方宇即便可以释放流言,却不能够证明什么,而青红即便被破身,但昨夜青红的那份决绝与刚毅使的苏悦儿相信,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青红定是会自我了断,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可是让红玉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杀人不难,难的是杀死了目标还要全身而退,这才是真正的难点。
苏悦儿伸手敲在了立柱之上,她的眉微微蹙着。
昨夜如此大的阵仗,她见到了许多人,却并未见到悦王和红玉,即便白日里是瞧的见的,可昨夜她都那般对东方宇了,这红玉也没现身过,她便觉得红玉不是自己太过警惕的藏着,那便是身边有人,阻止她前来又或者提醒与保护着红玉。
这只是红玉的环境分析,但更重要的是红玉的价值。红玉是悦王这个局里的重要一环,若她出了事,这一招便算完,以悦王那雄厚的谋反野心来看,相信这步棋也是深思熟虑过的,那么对于红玉只怕也不会不采取保护措施,她即便有信心潜入白府杀人,可是她更明白有一个问题将会让她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没有杀红玉的合理动机!
此刻她是姬姑娘,即便是变身贾雄又或者是什么狗屁的门主夫人,她的立场都必须是从姬姑娘的角度出发。那么将来即便事情演变下去,别人也会在心照不宣里睁一眼闭一眼,而不去真正的和她计较,她也能迂回的去化解白家的危难,可若她出手了,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会问她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红玉?彼时她能说出什么好的借口呢?而悦王一派,算盘落空了,自是会对准她这个破坏者,若是她稍有不慎出了问题,那白家的危难如何解?
苏悦儿思虑的越多,敲打在立柱上的力量就越重,终于她的眼前一晃,竟是那雪蓝蛛垂着蛛丝从廊檐上落下,使得苏悦儿微微一愣,便是注意到它的八个单眼里闪着自己的身影。
“嗨,那个……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苏悦儿缩回了敲在立柱上的手,脸上透着一丝尴尬,而那雪蓝蛛此时竟坠着蛛丝晃了晃,继而下腹渐变透明,最后竟是直接荡到了苏悦儿的身上。
苏悦儿见这雪蓝蛛愿意接近自己,心情好了一些,毕竟对毒物的喜爱已经深入神经,当下竟侧着头瞧看着这蜘蛛,想着它为何这般突然示好。
而此时院门口却走来了周和安,他背着苏悦儿的包袱,正一脸喜色的冲她过来。
苏悦儿微微挑眉,手便是在袖子里一攥,待人到了近前便开口道:“我想我还没告诉你我的下脚处吧?你又知道了?”
周和安笑嘻嘻的把包袱放在了苏悦儿的跟前:“我的鼻子比较灵……”
“是吗?”苏悦儿撇着嘴回了一句:“你属狗?”
周和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苏悦儿这话的意思,只能一耸肩:“你应该相信我是关心你!”
“关心到跟踪?还是说,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能给你信息?”苏悦儿说着便低头做自查状,而肩头的雪蓝蛛则一缩蛛丝再度回到了廊檐下吊着。
周和安看了一眼雪蓝蛛,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请柬递给了苏悦儿,苏悦儿狐疑的接过,先一看那白底子,心里就已经有所明了,再看内容便是挑眉:“我没看错吧?明明是张白府的丧事帖子,这其上的内容怎么竟是悦王请你到白家用餐?悦王,他舍得露面了?”
周和安点点头:“你没看错,上面写的什么就是什么。昨个晚上那么大的阵仗,可这一个早上平城里竟没一点消息露出来,显然是有人已经到此压了阵。”
“悦王先前真不在白府啊……”苏悦儿似叹似问,周和安倒爽快:“不在,白府里我可没瞧到悦王的虎气。”
苏悦儿闻言微微一愣:“虎气?”伴随着两个字一出口,她记忆深处的一个片段闪过,当下竟是伸手抓了周和安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他:“你,你能看到人的命气?”
命气这个词,苏悦儿以前是不知道的,可是打那次任务和那懂蛊自称是蛊术后人的老头配合一段时日后,便常从他那有时神神叨叨的话语里听到一些稀奇,这命气一词也是从那老头的口里知道的,据说是只有蛊家的先人才能瞧望的到的。
苏悦儿当时因为好奇打听过,才知道,命气所含是三部分,一是命,就是说的命格,若这个人生下来的是富贵命,那么蛊家的人一眼便瞧看的出来,因为此人的额头处会显出一个印记来;二是气,气是一个人由头肩处的三把火而彰显的精神力,若人正是精神大爽的时候,三火皆旺,若一个人走霉运,便三灯黯淡,倘若此人三灯已灭,这便是气数已尽,大限将至;三是命气,是两者的结合,因为命格是命格,是老天给你的命数,但后天却足以改命,有的人生下来该是状元命,可他不思进取不学无术,最后也做不到状元,而有些人生下来是个贱命,但一生坚韧勤劳,再加贵人相助,也能位极人臣!说白了就是命格所定的方向,只要你努力就可达成,不需要太过辛苦,而改命则要经历很多付出很多,最后还要借助贵人的气,才能达成。
苏悦儿当时听到这个词的意义时还很好奇的问过那老人自己算是哪一种,可老人不说,他倒没用天机不可泄露来当借口,而是简单明了的说了闭口的原因:“我若告诉你,从你知道的那一刻起,命气必将逆转,因为先知道了结果的人,过程将不再精彩,而不精彩的下场往往就是颠覆。”
苏悦儿记得当时她就回了一句:“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扫把星转世而已!”
结果老头子只笑不言。
此时苏悦儿抓了周和安惊奇的问了这么一句,那周和安却是微笑:“我若连命气都瞧不到,哪里敢称自己是雾门的人?还配做门主吗?”
苏悦儿点点头,抓着周和安的手变得更紧:“那你有没瞧到,瞧到白家老太太的命气?”
周和安浅笑:“我之前又没见过白家老太太,怎么知道那里有没有呢?”
苏悦儿听了有些失望的松手,继而挑眉看着他:“你以前见过悦王?”
周和安点点头:“见过,我爹娘下葬的时候,他来过。”
苏悦儿的眼一转:“到底你爹娘在外是什么身份?还有悦王为何要请你去?”
周和安诧异的看着苏悦儿道:“还能是什么身份?自是雾门的门主啊!如今他请我去,也还是因为我是门主啊!”
“不是雾门是隐于世的……”
“隐是隐,但皇位之人自是会知道雾门的门主身在何处的,神门三系的身份也自是会被皇位之人知道……”
周和安的言语令苏悦儿有了一丝紧张:“皇位之人?难道你的意思是悦王他……”
“不!我说的可不是悦王。但凡做上皇位的人,神门三系的掌者便会面见与他,以便有钺国瓦解之危时,出事救助。所以,我们雾门隐是隐了,可皇位之人自是知道的。”周和安说着瞧见苏悦儿死盯着自己的模样,便知道她有不解,只能简单的说了关键部分:“当年按照命气来说,我老祖爷已见宁王有帝王之气,彼时恰逢我祖母将要生产,他需……需处理一些事,所以只得先见了宁王说了身份,便隐居起来,想着万一有什么也可知会他。可是后来我爹降生,我老祖爷忙完了自己的事,出世后才知道坐天下的是太子爷,便回到京城去了解,结果才知道,真龙天子已死,而当今的皇上那时的太子爷本来有的是地龙像,悦亲王只有虎王像,可等到他面见了皇上时,才发现他竟由地龙变成了天龙之像,但皇宫内,所有的皇室之人乃至亲眷,三灯之火停滞不动,显然有天惩之像,他细问后才知道,原来竟是红门当家,见真龙已死,地龙与白虎缠斗,便出手用幻术骗天,将地龙变成天龙,使得龙虎斗的局面而破,却也相应的要受到反噬,将宁王的二十年帝王命给扣出来……”
“二十年帝王命……”苏悦儿闻言一个冷笑:“听起来,一副不可骗天的样子。”
“是,常言道,头上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周和安说着少见的不笑,只一双眼微微的眯了一下。
“那么悦王这边如何知道?”苏悦儿需要明白这个转折。
“宁王是死了,可宁王一脉并未灭,宁王死前告诉了他的子嗣,关于雾门门主的存在,于是几年前宁王之后找到了我爹,上一任的门主。”
苏悦儿闻言脑海里闪过任安那倨傲的眼神,心中一动便问到:“他找你爹做什么?难道他还要翻天下不成?”
周和安瞧着苏悦儿点点头:“自然是的,天龙之子总有龙子之像,龙生九子,各有一途,他来,我爹瞧见他的命格,加之我老祖爷离世时说过,宁王之死他身为门主却未能保护真龙之脉,死将带愧,我爹便将他收进了雾门之中,并佐以力量扶持……”
“他,他叫什么名字?”苏悦儿心里有些紧张,那周和安看了苏悦儿一会后才说到:“任安,这是我爹给他的名字,希望他人可以安下心来……”
轰的一下,苏悦儿的脑海里似一道雷闪过,继而她似笑非笑的说到:“怪不得两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一跃而起……”
周和安看着苏悦儿慢慢的抬手拍上了苏悦儿的肩膀:“你,不必太在意的。”
苏悦儿闻言看向周和安,她感觉到周和安的话语在提醒她,周和安怕是知道一些姬姑娘和这任安的事。
周和安瞧到了苏悦儿那警惕的眼神,有些悻悻的缩回了手,继而摸着鼻子说到:“你也清楚,我瞧的到命气,彼时他到我家中来时,我便能瞧他的命气。只是当时我大功未成,差了一些,只见金色带血,便知是复仇的龙子气,却辨不得是哪一途?而我爹也有所安排,所以我自是不会言语什么。不过,我注意到一点,他的三灯之上含金红火见幽蓝,这是借气之像!”
“借气?”苏悦儿费解:“说明白点!”
周和安迈腿跨过栏杆,便坐在廊沿上,继而拍了下身边的栏廊横杆,苏悦儿便也不避嫌的坐了,毕竟她这会满脑子都是问号和惊叹号。
“男子气为阳,呈火红色,女子气为阴,呈青蓝色,阴阳结合本是相生相克的轮回,只要八字贴合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而相克的也是看哪一方强盛,就是俗言的命硬。命中带贵的人,遇上命中带贱的人,若是阴阳相调,就会产生借气,若男子是贵方,女子是贱者,男子会得女子之气催旺三灯之火,而若女子为贵者,男子为贱者,则女子得男子阳气,男子或落魄,或不得旺。这个阴阳之气也被道家用来做以双修,化作两仪相生,但不管是如何的,却有一个禁忌。”
“是什么?”
周和安看着苏悦儿那好奇的眼,慢慢的吸了一口气后才说到:“同血不得阴阳相调,否则……逆转。”
“逆转?怎么个逆转法?难道变成得利的是贱者?”苏悦儿轻问,那周和安点点头:“是的,贱者反倒得贵者气,成为贵者得贵者命气,而贵者反成贱者命经贱者事。”
苏悦儿听得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奇妙的禁忌,那你说他借气,又是哪种?”
周和安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才说到:“他是含金红火之上见幽兰,而非红火之下见青蓝,显然是逆转的,而且幽兰之色……那可是绝对的贵命!”
苏悦儿听的点点头:“哦,这么说他是逆转,那一定就是犯了禁忌……等等,他犯了禁忌?”苏悦儿惊的直接跳了起来:“难道,难道……”
苏悦儿张着口剩下的话没法说出来,这会她才算是反应过来,若是按照周和安说的禁忌,那只有一个答案,任安和与自己同血的人阴阳相调了,而按照她所得到的消息,那显然是和他同血的便是与他胡来的姬姑娘,那也就是说,姬姑娘根部就不是什么皇上的私生女而是……宁王的骨血?
周和安看着苏悦儿惊奇的表情,一伸手将她拉下坐好,继而看着她认真的说到:“你不是很好奇,我是为何知道你的行踪吗?简单的说,你的命气给了我答案。”
苏悦儿眨眼,闭嘴,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幸的是周和安似乎很有倾吐的欲望,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日在轻吟楼上遇到你时,我很惊奇,因为你的命气是,恩,幽兰见金。简单的说,一般只有可统天下的人才有金色的气数,但那属于皇室之人,比如,任安红火里是含金的。我当时一瞧你这命气,觉得很稀奇,便觉得你十分有意思,明明是个女子却偏扮作男子,可等我看到你的命格后,我便觉得有金也不足为奇,而那日里真是奇妙多多啊,花魁女子妖娆惑人,可偏偏是火红的命气,你们两个一个女扮男,一个男扮女,我当你们是要佳偶天成,怎奈,得花魁者更叫人惊奇,那命气也自是叫我开眼的。”
“你是知道他身份了?”苏悦儿这便能理解周和安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兴趣,要和自己做朋友。而周和安注意到苏悦儿的眼神便先摆手:“我不是因为他才要和你做朋友的。当时我是知道他身份,毕竟隔着轻纱幔帐如何能掩盖的了命气?可是我当时要和你做朋友是因为别的。”
“你不要和我说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我听了会吐的。”苏悦儿严肃的警告着,那周和安闻言一笑:“不是,而是我注意到,你虽命气很旺,但,你的三灯之火形态已毁,非捧火之态,而是三灯相连的烈焰之态,且命气幽兰之中更有白光闪烁,我便能断定,你,你应该是死过一次的人,却有神气护体让你得以重生,所以我当时很好奇,究竟你是得的什么机缘,结果才和你说做朋友,楼上的那位相请,便让我,让我大为惊奇。所以我离开时,先找了龟公,请他留意楼中事,日后我来问。而后,我便离开回我的客栈,思讨你和楼上那位的关系,毕竟你们都是命中带金的人。”
苏悦儿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为了和我相见合理而杀人?而且杀了那个竞价的张员外不说,更杀了和你同一家客栈的人?”
周和安摇头:“你误会我了,张员外的死和我有关系,那客栈的人可和我没关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如我告诉的你更明白些。”周和安说着神色便正:“先前说到任安,他被我爹带进了雾门,他很聪明也很难干,也不知道他来到雾门之前是和什么人在一起,总之主意很多,但却大部分是些损招,可是这不妨碍他在雾门的发展,因为他的命数雾门中人都看的到,对于他的金气大家很好奇,我爹便说了任安的身份出来。这件事一说清,在雾门引起了轩然大波,长老们争执起来,有人认为该顺天意,捧任安回到原位,有人认为现在以有天龙,他只是龙子,不必变更,而还有一些便保持中立。雾门转眼分成了三派,可我爹却不以为意,只想着乱是乱点,但毕竟雾门欠了他,可是任安这个人却动了心思,他见有长老支持他复辟夺位,便开始精心策划,一边是和那些支持他的人抓住,一边用世俗利益来煽动和诱惑那些中立的。不世出的人若不见花花世界,只会忠心世外桃源的静谧,任安带他们出世,在红尘里打滚后,欲望衍生,于是他一边借助雾门的力量,一边找到了一些不满皇帝的臣子,自己开创了基业,借一个身份开始了他的布局。”
“他要夺回江山?”
“是,他是这么打算的,可雾门也会因此受到重创,毕竟神门三系该是维护钺国,安稳总比打仗好,所以我娘第一个反对,只是我娘的性子直来直去的,从不遮掩,所以她的反对也是不加掩饰的,结果任安那家伙知道后,也不知如何骗动了支持他的那些个长老,竟对我娘下了迷心蛊,而我娘自来性子直烈,对我爹在意非常,常有争执,中了迷心蛊后更对我爹在意非常,误会衍生。而我门中门主乃是血脉继承,自小就会修炼一种神功,此神功自练起,就会有一个自己设定的罩门,以求不到完满,天可掌纳的意思,避免满则溢。但是最后……最后却是知道着我爹罩门的娘,用一壶血酿的毒酒破了我爹的功法,于是我爹蛊毒反噬立刻丧命,我娘也自是抹脖子殉情。”
“想不到有这等变故。”苏悦儿有所叹息,她自小父母离世,却也觉得和周和安的事情比,自己竟也算幸福了。
“是,我爹娘一死,门主之位变落在我头上,彼时我大功未成,而任安蠢蠢欲动,他竟为了谋求利益,带着雾门的长老去见了悦王,结果,结果他竟撒谎骗悦王说当年本该是悦亲王做皇上,是雾门当年被太子所迫说他乃是虎王像,使得悦亲王没了争位之心,安心做王而去。于是悦王听了,自是不平,本身他在南境已势力正旺,但还未有反心,结果听了任安的话,便动了心思,这边从任安的口里知道了雾门的事,亲自到了我们的所在之地想借我雾门之力,我也因此见了他。任安毁我一家,又将雾门分裂,我如何能应承?但雾门不与皇室为敌这是祖训,我,我便自称大功未成不世出,将自己闭关深锁。而等我大功成后再出来,雾门却在两年的时间里,被任安弄成了他的囊中物,带着那一帮子欲望横生的人,在布局造反。”
“他是一面自己攒实力,一面又借悦王的手去和太子斗?看来他想效仿他老子,坐收渔翁之利。”苏悦儿的眉头不由得再缩一份,她现在才明白,原来最大的敌人不是悦王和东方宇,而是这个任安,这个宁王之嗣。
“是啊,他有算盘,而我却有不能推卸的身份,我一出关便收到消息,那些还愿意支持我的长老和雾门最后的力量在召唤我。我来了,但我却觉得死地而后生更适合现在的雾门,让烂肉死掉不是更好,可是我也不能完全的放任不管,毕竟这是我祖辈的心血,也有很多关联让我不能坐视不理。”
周和安说着话的时候,轻轻的转头看了眼那雪蓝蛛,苏悦儿的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毛了一下,而周和安又看向她接着说到:“我当时很矛盾,便选择了游山玩水顺便想通该怎么做,结果我在游山玩水间反而打听到了一个人的故事,那个人就是姬姑娘。”
苏悦儿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人故意的垂头显得有丝慌乱,可心里却不由得叹息:看来他果真是冲着姬姑娘的身份来的。
“后来,我遇到了你,那日我本不会出现在那里,但是很巧合的我看到雾门长老与那张员外的接触,便用我的方法得知他们竟是要密谋如何掌控一地,我当时恼怒,便前往轻吟楼将他送到黄泉,结果遇到了你,当时我只是好奇才想和你做朋友,可等我回到客栈,正思量你的机缘是如何时,恰好看到了一起投宿的两人互相残害,我当时真的是只有出来再找地方的,可我在那家客栈瞧到了你残留的特殊命气,于是我才会投诉在那里,结果,你亮出你是赏金客的身份后,我便大惊,越发觉得你很特别。后来你和我到了青楼,随人而去,我则找了那鬼公细问,于是我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那个姬姑娘。可是我没足够的把握,于是我便只能用我的法子得一些消息,结果我才知道,姬姑娘是死了的人,她的阳寿嘎然而尽,而任安那个早该气数已尽的人却反而活的好好的。”
周和安说到这里看着苏悦儿轻轻的说到:“现在,你能想到这是怎样的关系了吧?”
苏悦儿一个冷笑:“当然!”心里却在叹息:老祖在,我是棋,为毛到了这个狗屁门主面前,我还是棋!
当下她却忽然看着那周和安说到:“我想和你确认一下,我的命格是扫把星啊,还是棋圣?”
-明天悦儿要“翻身”了哦!-
第二百零五章 门主夫人
苏悦儿的问话把周和安问的一愣,全然不解她什么意思,而苏悦儿只是心里不痛快而已,并不是真的需要这个答案,所以当下她似笑却眼里带着一份冷意说到:“你把我说成是门主夫人,该不会是想拿我来刺激那任安吧?”
周和安的嘴唇抿了一下,继而两只手的手指相互间顶着发力,似做着孩童才玩耍的游戏般,轻轻地说着:“如果我说,我没那个意思和那个心,你信吗?”
苏悦儿似是嘲笑一般的轻搡了鼻子:“我不是无知少女,不要以为一脸真诚就真的心中无算,甜言蜜语对别人管用,对我无效!”
周和安闻言盯着自己双手的眼轻抬,继而在接触到苏悦儿全然不屑的眼神后,露出了一丝无奈与叹息,继而他垂了眼眸说到:“我真的没打算利用你,其实我要和你做朋友,最初是根本不知你的身份的,后来知道了也没起那心思,毕竟我们已经相错。我在长汀县遇到你,真的是机缘巧合,也许你不信,但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和你相错后,便是去迷雾谷拜访一位故人,从他那里回到客栈才遇到的你们。”
苏悦儿并不接话只冷眼的瞧着他,就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周和安见苏悦儿不理他,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到:“遇到你,看到你的真身,我很惊讶,而你痛快的喊那人大哥,却,却偏偏和花魁男子亲近非常,便又叫我好奇。再后来……我瞧看的清楚,便知道你和那男子才是暗里的一对,说真的,当时我就糊涂了,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是不是要谋算太子什么,而我是雾门的门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人对太子不轨,所以我打算跟着你们,却不想这时候白家竟出了事。白家的老太太可是红门当家啊,白家出事虽说不清白家去了谁?但消息奇异的压着,我便能猜想到事情可能很严重,我焉能不来过问?所以只能立刻往这边赶,甚至路上还抱怨自己又一次和你相错。可是,在你频频认为我是有意接近你的时候,我真的是又一次遇到了你,只是你纵马从我身边过时,我还在功法的吐纳里,不得出声不得显形,等我收功醒来,探问你的消息时,你却在岔路口不知何从,不得已我只好出手提醒你……”
“探问我的消息?”苏悦儿抓住了重要的字眼:“你和谁探问?为何我竟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周和安眨眨眼:“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这关系着我雾门里的一些禁忌。”
苏悦儿闻言撇嘴不语,那周和安显得有些悻悻,最后搓手说到:“我希望你相信我,我不是你的敌人!”
“是,神门不与皇室为敌的嘛!”苏悦儿说着起身就想拎包袱回房,可周和安伸手按住了包袱说到:“我说的是真心话,虽然我承认,你在我的身边我能够有机会牵制住任安,但我周和安不屑这么做!”
“所以呢?”苏悦儿歪着脑袋。
“所以,所以即便我不懂你为何对白家的事那么关心,尤其是对白老夫人的生死特别的在意,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你的在意,而我自和你做朋友的那天起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所以我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你!”
苏悦儿瞧着周和安一脸的真诚,忽而唇角一勾:“你无非就是要我对你开口叫你帮我嘛,可问题是,你能帮的了我什么呢?”
“竭尽所能!”周和安答的很快,也很大声,苏悦儿却是叹气:“可是你说了的不会和皇室……诶?”苏悦儿忽然的眼睛一亮,人冲周和安笑了:“周和安,你真的会和我有难同当?”
周和安点点头,一脸郑重:“我是认真的。”
“那好,咱们不如,交换目标吧!”
周和安一愣:“交换目标?”
苏悦儿微笑:“你的目标显然是任安,无论是从家的角度还是从雾门的角度,你都注定和他对立要出手的,可是,他偏偏是皇室的血脉,按照你们的祖训,你和他为敌就是违反祖训,可你要真是晾着他不管,你们雾门只怕是前途堪忧,弄不好还有背负一个乱世之名,是不是?”
周和安点点头:“是啊,所以心里纠结,我若为雾门出手,违背祖训,我若顺了祖训,却难免让雾门更加……哎,我真一时不知到底该舍弃了哪边!”
“现在你不用头疼了,我和你交换目标,简单的说,我帮你出手对付任安,而你要帮我解决掉我的目标,可好?”苏悦儿的话语令周和安一愣,继而看着苏悦儿:“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苏悦儿说着将身子靠上了立柱:“交换目标说白了,就是咱们两个的交易,你提我解决我的难题,我替你解决你的难题,你不用在为舍弃哪边发愁,因为你没违背任何一方,而你替我解决掉难题,我也不会为我的立场而发愁!”
苏悦儿的话令周和安一双眼里闪着兴奋,他搓手几次后说到:“好,就这么办!你真有办法,竟把这愁人的事就这么给化解了。”
苏悦儿闻言只是浅笑,心里却感叹:我还不是为了把自己藏起来!
交换目标的杀戮,在杀手界并不陌生。最早只是单纯的目标交换,有时是因为目标和执行者之间可能存在认识或有其他相关,便请别人代手,自己则帮别人做事来抵消掉,后来因为一些政治因素,和买凶人的参与,这个方法却流出了杀手界,成为了生活里常见的手段。在她的记忆力,曾经就有两个犯罪份子为了不暴漏自己的作案动机,而做了目标交换,于是当警察追捕到他们开始审问后,却发现无法销案,因为他们找不到嫌疑人的动机,后来这桩案子也拖了很久,直到有人在网络上发现了他们交换目标的对话后,才算销案。
所以这个时候的苏悦儿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只要周和安愿意替她去杀掉红玉,那么事情的关键点一破,悦王的算盘便会落空,而周和安那边的事,以她现在这个姬姑娘的身份,就算想避开任安都很难,所以她倒觉得,不如主动的消掉麻烦更好,毕竟从周和安的描述里,她也算了解任安的发家因素,而姬姑娘的忽然死亡也许真的是,把任安的命数招到了身上也未可知。
“对了,你的目标是谁?”周和安兴奋的脸上都透出了一份粉红色,苏悦儿却挺直接:“那个叫红玉的证人。”
“她?”周和安显然觉得有点意外,不过苏悦儿已经对他摇摆了手指:“别问我为什么,交换目标,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动机,我也不需要……”她想说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的,但此刻的她却是完全清楚对方的动机的。
周和安浅笑:“我不问就是了,不过这也是明摆着的,你放心,晚上我就会想办法找到这个叫红玉的,杀了她。”
苏悦儿此时却一摆手:“我可没叫你杀她!”
“你不是说解决的嘛……”
“是,但解决的法子有很多种!”苏悦儿说着看向那光秃秃的院中空地言到:“我本来是想她死的,可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死一个叫红玉的丫头就真的有用吗?死了红玉,他们也能弄出第二个红玉,第三个红玉来,只要他们想!所以,她死不但不能真的解决问题,甚至还会让事情变的更加麻烦……”
“那你有何打算?”周和安的浅笑已收,眼中流露着操心的意思。苏悦儿转了眼珠:“你是雾门门主啊,这巫蛊之术对你来说应该是小意思吧!”
周和安的眉一抬:“你要我对她下蛊?”
苏悦儿点头:“巫蛊术里,就我所知,除了毒杀一类,还有控制与降神,你应该有法子能操控了红玉吧?”
“这个简单,就是不知道你希望我控制她到哪一步?”
“让她临阵反戈!”苏悦儿说着看向了周和安:“你应该没问题吧!”
周和安点点头:“我懂了,与其让她死了,悦王再弄一位出来,倒不如让她在重要的时候倒戈相向!”
“对啊,反咬一口的话,悦王的打算不但会被昭告出来,任安想要看戏就很难了,他就只能自己出手了。而只要他肯出手,我,便会有机会和他相遇,那我就能帮你把他给……”
“你认为他会来找你?”周和安有些狐疑,而苏悦儿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然,要知道,他希望水浑,希望大家都关注的是太子和悦王相争,彼时怕是皇上再是弥留或是人事不省,也都要睁大眼的看着他的儿子打败悦王,那样的话,任安这家伙定是借着悦王一跃而起,若悦王赢了,他大可最后关头用蛊毒要了悦王的命,又或者是扶了悦王做个傀儡皇帝也未尝不可;若悦王和太子势成水火,一时胶着不下,但两虎相争,彼时两败俱伤,此时他出手,众人毫无防备,谁又能耐他如何?他可就浑水里摸到鱼了;当然,要是悦王输的话……他也会挑起别的事来让局势乱,而眼下若悦王的算盘落空,栽赃陷害的事被抖搂出来,悦王等于不战而败,任安一定会找新的点来把水搅浑,而我,便是他能搅浑这水的最佳人选!不是吗?”
周和安沉重的点点头:“是这样的,没错!可是你的声名……”
“声名?哈,你觉得我还有声名吗?”苏悦儿故作出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惹的那周和安微微的咬了唇,继而说到:“你毕竟和他是兄妹……”
“那又如何?”苏悦儿丢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我只知道,老天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我若不活的恣意一些,可不是暴殓天物!”说完再度抓了包袱拎着看着周和安说道:“这事你可要办的漂亮啊!”说完便转身回屋,而周和安看着她推开门都要迈脚进屋的时候,才高声说到:“要想办的漂亮怕要夫人成全啊!”
苏悦儿闻言看了眼周和安,便见他已经扬起了那请柬,于是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
临近黄昏的时候,太阳已经斜靠着山脚,再不透那火辣的热气,倒有些清凉感。
穿上一身淡兰色无图的衣裙,只插了一支由白玉雕琢而成的白玉兰型的玉簪固定了发髻,苏悦儿一身素雅气息,瞧看起来倒有些小妇人的味道。由于是丧事帖子相请,哪怕是挂的羊头卖得狗肉,苏悦儿也不能擦粉涂脂,但她要易容而去,又不能不图粉的去掩盖那些粘帖的痕迹,所以她在镜前踌躇着,几次皱起了眉头。
“可好了?”门板轻叩,是周和安在房外轻问,苏悦儿瞧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后,便到了门前一把拉开大门站在周和安的面前说到:“我咋瞧着我没一点门主夫人的威严,看着就和农妇差不多?”
周和安此时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袍,用银色的腰带束着,瞧看起来也似个书生根本没什么雾门门主的感觉。他看着苏悦儿的装扮微微的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我瞧着挺好的,倒有我们雾门的隐居之感,要知道,我娘平日里也这般打扮的。”
“我不是你娘!”苏悦儿直言的撞了回去,她多少能感觉到周和安有点恋母情结,所以她很机警的先强调着。周和安立时有一点尴尬,但人却退后一步又看了看说到:“我真的觉得挺不错的,就是你脸上的妆容未免重了点,不大合适……”
“我不想谁一见我都认得我!”苏悦儿扯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回身,在屋里左转右旋的瞅着,周和安瞧着不解:“你找什么?”
“我记得我早上在哪里瞧着一块黑纱来着……”苏悦儿只依稀记得自己瞧见过,那周和安听了抬手指了指软靠那边:“那芙蓉榻上倒有一块,可是那黑纱是用来搭着……”他话还没说完,苏悦儿已经冲了过去,再过来时,黑沙犹如围巾一般,被她一半套头的一缠蒙了半张脸去,一半则搭在肩头横披,瞧着很有些印度人的感觉,只是周和安不知有印度人,他瞧看这苏悦儿这样的打扮变觉得有些新奇,而苏悦儿,又到了镜前抓了炭条把眉毛画的长了些不说,眉尾还上扬起来。结果等她在站到周和安面前问如何的时候,周和安无奈的说到:“很有威严,瞧着叫人有些怕!”
“这才对,好歹我现在是给你冲场面,怎么也要他们觉得雾门是深不可测的才行!”苏悦儿说着扬了手里的炭条:“咱们走吧!”
周和安不明白苏悦儿拿炭条做什么,可时间已经不早,当下也不好再磨叽,便两人匆匆的出门,而在马车上,周和安才算知道苏悦儿拿炭条是要做什么,竟是在她自己的手腕到手背处,都花上了一些稀奇的花纹,瞧着只会让人觉得这个“门主夫人”十分的可怕。
“你能找到红玉吗?我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了,如果没估算错,明天他们就会借着出殡的机会把事挑出来的。”苏悦儿画的差不多了,才轻声问起,那周和安浅浅一笑:“你放心吧,我自有一套寻人的法子。”
苏悦儿抿了抿唇忽而轻言道:“你不会是养了小鬼吧?”
巫蛊术被人投以忌惮的眼光自是有它的道理,这巫术大多诡异不堪,而蛊,从字面看也知道总是离不毒虫的,但苏悦儿却知道,蛊并不仅仅只有毒虫,还有一种蛊却是以成型的死胎炼制,一旦成功,便可前知五百后知五百,只是因为这是违背轮回的,损了阴德,且是偷算了“天机”所以这种蛊的反噬往往就是最后养小鬼的人,把自己的生命还有身体一起赔给了小鬼。
起先她把这个当成传说,当成巫术的“神话”只想着这是渲染的故事而已,可是现在,在这个异世,她见到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更是见到了神话变现实,所以她下午一人在屋里疏理事件脉络的时候,便想起了这岔,加之周和安几次都说用他的方法知道了答案,这便使她想到了养小鬼这个传说的巫蛊禁术。
苏悦儿的话令周和安的身子明显一震,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苏悦儿从这一眼便得到了答案,继而说到:“不用疑惑我如何知道,好歹我是再活一次的人,在阴间逗留的久了点,自是也能知道点,嗯,不该知道的事。”
不知道是苏悦儿的胡诌管用,还是周和安不想探讨这个话题,苏悦儿看见周和安只是搓了搓双手,便静静地坐着,有些近似于发呆了。
大约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马车停了。周和安立刻下车,继而伸手扶她。苏悦儿碍于身份,只得伸手扶他,只手一碰到他的手,才发觉周和安的手竟是冷的,虽不是冰凉,却丝毫没一点热温,当下便是本能的扫了一眼周和安,而周和安却小声的说到:“不必惊讶,我虽是男子,但如你所知,我养了小鬼,自是阴气缠身,毫无热度并没什么稀奇。”说完便是转身走在前面,往白府的大门而去。
昨日里来,他是小安子,是姬姑娘身后的太监,今日里来,他是雾门之主,同一张脸,只是换了身衣服,也不知道是家门口的家丁视力不好,还是悦王的那张请柬让他们选择了无视,一个个佝身哈腰的以标准的奴才像,迎了他们两个入了白府。
黄昏的桔色之光照着满园垂挂的白布,耳中依稀传来的哭声使得这里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砖石清亮的能照人,石柱也还可见水痕,苏悦儿便知道对于昨夜的事,悦王一派选择了隐忍不发。
抬眼扫了眼周和安的背影,她的唇角在黑纱里轻勾,她忽而有些佩服这个周和安的镇定与从容,以及他毫不遮掩的气势,仿若是看穿了悦王的心思,赌他不会说破一般。
“周门主,您可来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行到跟前引路,苏悦儿跟着周和安走了几步后才想起那是悦王当初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跟随,便扫了那人走路的步伐,待见到他从不落实了脚跟后,便知道这个晚宴弄不好是鸿门宴,当下便开始留意周边的一切,想着万一出了差错也好全身而退。
“周门主,两年前一别,如今再见,本王还以为您怎么也要意气风发,为何还是一幅书生像!”悦王满脸挂笑的从前厅书房内走了出来,口里话虽有揶揄的意思,人却抬着胳膊就搂上了周和安的肩膀,大有一幅豪爽的模样。
周和安顿住了脚步,身子一转便从悦王的胳膊下闪出,继而人一欠身作揖道:“悦王爷您纵然信和安却也不该与和安如此近亲的,我这身上带着毒,万一……”
“你不会伤我的!”悦王不以为意的说着,眼扫到了苏悦儿,当下被她诡异的造型看的一愣,继而瞧向周和安:“这位是……”
“内子。”周和安说着扫了眼苏悦儿,意思苏悦儿见礼,可苏悦儿哪有心思给他见礼,当下不但不欠身不说,反倒冷冷的扫了一眼悦王后说到:“王爷,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敢随意碰我们雾门中人?不错,门主是不会有伤您的心,可我身为他的家眷,也不能不防有人加害他啊?所以不好意思了,如今他身上可有七虫毒粉,先前是您自己搂了他,如今这沾上了,烂了胳膊您可别怪我们门主……”
苏悦儿的话惹得周和安眼露惊诧,而悦王已经立刻面如土色,他身后的左右侍卫连带引路的人一起瞪向她和周和安似要发作,而那悦王却微微晃了下脑袋,这三人便立刻收去了怒色。
当下瞧看清楚的苏悦儿便对着周和安微微欠身道:“门主赎罪,我有护您周全的义务所以便给你的衣服上加了毒粉,只是想着万一有什么了,也好叫恶人自食恶果罢了,哪晓得王爷会……给你惹了事,是我的不是,我愿受惩罚,还请门主处置。”
周和安是心里透亮,知道苏悦儿这是故意警告悦王一派的人不说,也趁机先杀杀对方的威风,所以他面上虽绷着,人却只是掰掰手:“好了,你不过是挂着我的安危罢了,无错。悦王是请我们来谈事的,你太小心了些,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不会计较的。”
这样的对话把悦王架到了高空,当下他只能假咳了一下后出言道:“还是周门主知道我的性子,门主夫人放心,本王不会错怪你们的,不过这七虫毒……”
“哦,那不是什么大毒,只要用刀子刮掉沾毒的皮肤就没事了,否则半个时辰后,毒浸入了血肉里的话,那就只能砍去一条胳膊了。”苏悦儿说着的淡定自若,好似不是个事,可这话把悦王当即就激的脸上呈现了怒色,而周和安无奈的瞧了苏悦儿一眼,只能转头不做评论。
悦王的脸色已有怒火,但人却还极力的压着,他盯着苏悦儿几乎是咬牙切齿到:“门主夫人的意思难道是要本王自断一臂?”
苏悦儿此时却一个轻哼:“王爷的性子真急,刚才我说的是普通人的应对之法,如今我们门主在,怎么会让您失去一臂呢?只要我们门主出手,您又怎么会有危险?我这小妇人如此唇舌一番也不过是想提醒王爷您,就算王爷您是豪爽的人,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是您放下身段去巴结的,有些人和事,还是小心些的好。”
苏悦儿这似警告又似亲近提醒的语言把悦王一时倒弄得不大清楚这是个什么意思,而此时周和安却冲悦王欠身道:“王爷,和安这就给您解毒,得罪了。”说着他慢慢的伸手抓了悦王的左胳膊,继而手指一抬小拇指,苏悦儿这才看到周和安的小拇指指甲足有一寸长,而指甲竟是绿幽幽的。
“王爷,我以毒攻毒,彼时你会有一点灼烧感,忍忍也就无事了。”周和安一脸的真诚,悦王盯着那个绿幽幽的指甲眼露犹豫之色,却没抽手,任周和安的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一个小口,将那指甲没入了皮肉之中。
苏悦儿扫了眼周和安,手在袖子里摸她的指甲,有些感叹着要是自己这个身子不是苏月儿的,是自己的那副该多好?毕竟她的指甲虽不能做手术刀,但也是杀人的利器啊!
“稍微忍一下就好了。”周和安轻声说着,缩了小拇指,继而大拇指和食指虚空的捏着搓揉,那不大的一个小口子竟也就没了,好似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
悦王悻悻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伸手向屋内一比做了请的手势,人便先入,周和安扫了一眼苏悦儿嘴角微微的上扬,苏悦儿知道他应该借机会给悦王下了蛊,便觉得他还不笨,便陪着入了屋内。
一入屋内,苏悦儿瞧见圆桌前的几位便是垂了眼的跟在周和安身后,待周和安入席坐了,她则乖乖的立在他的身后,直到周和安亲手给她拖了桌凳,她才侧身的坐了。
“那个,周门主,这几位您可认识?”悦王似要做介绍,可周和安却低声说到:“认识与否重要吗?王爷,您请我到此来,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悦王看了看周和安,又看了看侧身的苏悦儿,直言道:“既然周门主不想多费唇舌,那本王也就说的简单些,今天请您来,是要您给本王一个交代,之前的事我可以统统都既往不咎,而今天你需要给我一个答案,雾门与我,是顺,还是不顺!”
第二百零六章 三爷也来争!
顺还是不顺?这似乎是个简单的问题,尤其是这种气氛下,悦王明摆着是要吃了雾门做自己的筹码的。可是别说周和安不能答的随意,就是一旁的苏悦儿也知道,这个问题不管答哪一个都是要背负代价的。
周和安浅浅的笑着,人却看了眼那围着桌子的几位,动手一挽袖子的功夫,对面的几个人竟有带着凳子后退的,也有抬手做招架状的,竟无一个是好好的坐着。
周和安慢条斯理挽着他的衣袖,将这些人的举动仿若无视,而后他把自己的手慢慢的放在了那圆桌的正中。苏悦儿看的不解,却注意到那些人警惕的目光,以及悦王微微相蹙的眉,而这个时候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却又觉得毫无动静,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不会幻听了吧?而周和安偏这个时候开了口,依然的一副镇定自若悠闲非常的样子:“王爷问的和安好生直接,却把和安给问住了。”
悦王盯着周和安的手开口:“这有什么难?两年前您大功未成,本王便等着,如今您大功得成已经来到了平城,自是有了打算,不妨直言!”
周和安闻言浅笑着看了那几个人说到:“王爷请他们来是何意?”
“自是希望你们能一心辅佐我……”
“王爷,您到底清楚他们的身份不呢?”
悦王脸上浮出一丝浅笑:“自是清楚的,他们可是雾门里的护法与长老……”
“错!”周和安立刻打断了悦王的话,浅笑着说到:“他们已经不是我雾门中的人,我雾门里没这些欲望横生的龌龊!”
“什么?你,你竟说我们不是雾门中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此时一双眼瞪成牛眼,胡子也翘起,显然是又惊又怒,冲着周和安便质问:“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雾门中人?”
周和安还是浅笑:“凭我是门主,凭我将你们逐出雾门!”
“你,你这黄口小儿!你别以为你是门主独子就是门主!要不是当年大少爷自做蛊圣,你以为你轮的到?”
“轮不轮的到,争也是无用,现在雾门的门主是我!”周和安说着看了眼面前的几人,此时缩了自己一直放在桌子正中的手,立时把苏悦儿给吓得心口一抽,因为她看到桌上那周和安放手的部分,直接空了一个手掌的洞出来。
一掌打出一个掌印苏悦儿不会惊奇,就是拍碎一张桌子她也叫一声好就了不得了,可是现在她为何心口抽呢?因为她看到了那成掌形空烂的地方竟满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蚂蚁。而她熟悉毒物的同时也了解过许多动物与昆虫,这种红色的蚂蚁她更是有幸见过,知道它的大名:火蚁,属于食人蚁的一种!
白蚁食木可在极短的时间内吞掉这巴掌大的厚实红木,而眼下它们不是白蚁,但强大的咬合能力和如钢刀利刃般存在的下颚却还是在这对话的功夫里就咬出了这么个巴掌大的洞来。而苏悦儿因着是侧坐,恰好能看到洞的下方堆积的一层木屑便明白先前她并非幻听,而是听到了这些火蚁啃咬的声音。
“你!”那个中年汉子当下惊的后退一步,身边的几个都脸色大变,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动手掐诀如临大敌。
“有用吗?”周和安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却只是手指一勾,那些一直在桌上创口爬来爬去的红色蚂蚁,便似得到了命令一般,霎时分成数股,发疯般的冲向了那几个人。
立时这屋内便鸡飞狗跳起来,有掐诀抗衡的,有洒药粉画地为牢以求避难的,更是人撒出毒虫来敌对的--这是那个中年人的选择。可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似是无效,那些火蚁源源不断的从桌面的创口里涌出,冲向了那几个人。
苏悦儿静静的坐在那里,她看着那些火蚁血腥的冲向那几个人,只是片刻间就能看到有人惨叫着伸出没了皮肉只有白骨的手,有人在地上打滚,而那个中年人满头汗的撑着,但他扔出的毒虫却被那些火蚁痛快的撕咬,片刻后竟是聚集起来冲向了他。
惨叫声在屋内回荡,悦王似乎已经吓的不能言语,而周和安却依然浅笑着。面前的几个大活人瞬间便被啃食成白骨,连衣片也不剩分毫,在旁的苏悦儿缩在衣袖里的手便捏的紧了些,她曾经看过火蚁的食人视频,准确的说是食尸,这般在眼前瞬间的血腥啃食让她这个杀手也不由的脊背发了凉。
如此震撼的场景足令人破胆,就是再骁勇善战的悦王,此刻也白了脸。
“王爷,多谢您邀请我来,让我好好收拾了这些叛徒。雾门并非只是会下下毒而已,你与他们就算学的再多也是皮毛,就算你把手里的精兵拿给他们去培养,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些低级的傀儡兵罢了。雾门之旨,护佑的是钺国,谁是钺国的主人,雾门便护佑谁。至于顺不顺……雾门只会顺天意!”周和安轻声而浅笑的说完一转手,那些火蚁便急速的回归那木桌的创口,当周和安慢慢的把手压回去的时候,苏悦儿都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周和安的身上有一股杀尽天下的气息,杀气,强大的杀气。
“王爷,您除了这个事,可还有别的?”周和安发问的时候,收了手,桌上已经无火蚁,只有那个空洞了。
“我,我,我没,没有!”悦王的傲气立刻是分崩瓦解,一脸惨白好似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般。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周和安说着便转身,苏悦儿也随着起身,却也注意到地上有一只红色蚂蚁快速的爬过……
“周门主!”悦王见状出言急呼,但又害怕般的顿了顿,最后一咬牙说到:“本王逼你是不应该,但你既然说是护佑钺国的主人,就该知道现在那皇位之人根本就不是钺国的主人!”
周和安慢慢的回身看着悦王点头道:“是的,他不是,但那是以前,现在他是。”
“不,现在他也不是!他根本就没传国玉玺!”悦王激动的嚷嚷了出来:“他手上的不过是加盖之印,他根本就没传国玉玺!”
周和安的眉一抬:“当真?”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门主夫人!”悦王说着看向了苏悦儿,苏悦儿却是盯着他说到:“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当然知道,你可是姬姑娘啊!”悦王不客气的说着:“你娘把玉玺偷走藏了起来,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苏悦儿愣了愣哈哈一笑,伸手扯了脸上的黑色包头纱巾:“我说,我都包成这样了,你也认的出我?”
悦王鄙视一般的撇嘴:“姬姑娘昨晚到白府溜达一圈好不威风啊,要不是我的人认得周门主的相貌,也不能猜到们门主夫人竟是姬姑娘!”
苏悦儿笑了笑,冲着周和安一摆头:“你藏人的水平可真不高。”
周和安抱歉的一摊手:“是我大意了,不过要是现在换的是个其他的人,我不介意杀掉他灭口,只是……”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动手的。”苏悦儿说着把那挂在脖子上的黑纱一取,就把这玩意往悦王的脖子上套,而此时门窗皆破,竟是呼啦啦的进来了七八个大汉,场面大有挟持之意。
“不错啊,挺稳的住啊,刚才都没见你们出来呢!”苏悦儿揶揄着眼却扫了下周和安,而周和安也已经抬手似要掐诀,此时悦王一摆手说到:“谁让你们出来的?不是说过没我的召唤不得出来吗?回去!”
“可是王爷……”
“都出去!姬姑娘只是和我玩笑。”悦王说着这般话语人是盯着苏悦儿,在那些大汉往外退的时候他便冲苏悦儿说到:“姬姑娘,你难道不恨那家伙吗?你娘是怎么死的?你又得到了什么呢?”
苏悦儿挠挠头:“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悦王闻言盯着苏悦儿大约三秒后,却轻声问到:“你娘她去世之前,一定很不甘心吧?她是不是告诉你,传国玉玺藏在哪里,还告诉你,只要你知道这个秘密,这一生那老家伙就会护着你,不敢伤你分毫?”
苏悦儿听的心中一声叹息,人却耸肩:“不好意思,你说的什么玉玺,我听不懂。至于你说的什么秘密,我就更不知道了。”
悦王盯着苏悦儿脸上的神情几番变化最终却抬了手做了请的姿势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放心,你是谁我不会说出去,更不强留你们与我为友。”说着他看向周和安:“周门主,我提醒你,雾门已经错了一次,欠足我皇室,如今要拥立一个无传国玉玺的人做上那个位置,只怕你这雾门也将成神门之耻!你最好想明白这钺国是谁的!”
周和安面有迟疑之色,苏悦儿见状冷笑而言:“钺国是谁的?你以为是你的?又或者是姬姓之人的?国不过是形式罢了,天下属于臣民,江山属于百姓,你,我,皇室里的每一个都不过是百姓之仆!”
苏悦儿说完拿肩膀撞了一下周和安道:“愣什么?走啊!”
周和安一愣之下含笑:“走吧,夫人。”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苏悦儿大步出屋往外去,还未等走到大宅的门口,悦王追了出来拦在两人之前说到:“你们可以不顺我,但我劝你们最好别插手这事,否则,就算你们有两下,但我手里也不是没人!”说着冲苏悦儿嘱咐道:“昨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若再来做不速之客,别怪我不客气!”
苏悦儿和周和安对视一眼一起点头表示答应,可眼看就要出宅门了,苏悦儿却忽然笑着回头冲悦王招呼到:“您放心我不插手,不过围观总可以吧?”说完不等悦王反应人便笑嘻嘻的出了宅府,随着周和安上了马车。
马车在城内急奔,半黑半蓝的天色下月亮还不是很清晰。
马车前方有灯,马车内却未点烛,周和安在一片漆黑了轻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
“传国玉玺。”
“我不知道。”苏悦儿答的挺顺:“反正我的记忆里,我娘只和我说过一句,大意是叫我问问那个皇上,是不是负心人而已,如今你说我是宁王的子嗣,我还在纠结我娘这话是个啥意思呢?这又冒出来个什么传国玉玺,只怕是要你随他的说辞吧,怎么,你信?”
黑暗里的周和安垂着头怔了怔便闭眼不再言语,而苏悦儿虽然可以夜视,但也不想太过暴漏这种极弱光线下自己的本事,便也不再出声。
当马车回到宅院里后,下车时,周和安问到:“那白家二奶奶怎么安排?明日里可是大殓出殡……”
“放了她吧,反正留着也没意思了。”苏悦儿答了他的话,走过他身边时问道:“那只火蚁……”
“我答应你的,自然要做到。”周和安说着便往地窖那边去,苏悦儿则没多言的回了房。才入静园,便看到黑婆婆叫着下人进进出出的端了几样菜饭进得主房,待她靠近那黑婆婆客气的请她用,人便带着那些聋哑人下去了。苏悦儿瞧着觉得奇怪,可她也的确饿了,在观察了数遍确定没毒后,她才动筷吃饭,心中还不解黑婆婆这般殷勤到底是为了啥。
这天晚上她早早的就歇下了,她知道明天有够她折腾的。
而书房的屋顶上,周和安躺在一片瓦上瞧看着那些星星,身边是那只雪蓝蛛搓着它的八只脚正在吐丝玩一般。
“姐,我今天杀了那几个叛教的长老,他们说,要是你在可轮不到我做门主呢,我很好奇,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掩盖住了命气叫人看不出你是个女的呢?”
雪蓝蛛的八个脚顿了顿,蛛丝急吐,片刻后竟是用蛛网结了一个球体放在了周和安摊开的手上。周和安伸手拿起那球体看了看,眼泪在眼眶里转,口中喃喃:“怪不得你最后会变成圣蛛,娘果然把蛛卵置在你的体内,把你做了蛊。”
雪蓝蛛伸出一条腿在周和安的眼角刮了一下,密密的腿毛似一把扫帚扫走了周和安的眼泪,而同时它的另一条腿却指了指苏悦儿所在的正屋,那周和安看着雪蓝蛛轻声说到:“姐,那是我骗黑婆婆的,她是有身孕,可惜,不是我的。”
雪蓝蛛的几条腿搓来搓去似是很焦急,而周和安却看着她说到:“我阴气太重,这一辈子注定无嗣了,她贵气非凡,你我皆能看到她的命数,我想也许雾门托在她腹中骨肉的身上,还有机会。姐,若雾门将来真有大乱,她又能生个男孩的话,你可要记得帮我守护他啊!”
……
大清早,苏悦儿便收拾好妆容和周和安去往白家。今日里延续她第一天来的身份,自是称自己为贾雄的。不过她没穿短打,穿了一身银色缎面料子做的袍子,素服淡雅却也不失华贵,而身边的周和安还是那身灰色打扮,没什么改变。
两人到了白府,虽未有请柬,但守门的谁也不敢拦着,便当无视,任他们两个大摇大摆的进了院落,谁也不上前招呼。苏悦儿不在意的行在前,到了灵堂处见到近乎痴傻的老爷和太太时,她这心里翻腾着不是味,随意的捡了一张椅子坐了,周和安便跟在跟前也坐了。
出殡前有规矩和仪程,各路宾客到后,就有宗族的人说亡者生平,和念悼词是一样的,接着府门两边贴讣告,放炮仗,宗族族长要宣布主家遗训遗诏之类的,而后,才是列队出殡,摔盆开路。
苏悦儿坐的不前不后完全似个看客一般的听着那族长老头拖长调子的念悼文,只是那老头子的言语水平太高深,苏悦儿就没听懂几句,加之周边还有那些哭丧的,她便干脆去瞧到了哪些宾客,想看看白家这种变故下,是个怎样的人情世故。
灵堂前的空地上此刻全是摆的椅子没有支桌,可就着也是座无虚席,还有很多人都是站在一边一脸哀色,苏悦儿瞧了一圈见到不少和白家有生意来往的人,也有些名士显贵的在其中。这般扫了扫身后的,就开始打量前面的,做侧面的还瞧的到,做正面的就只有后脑勺,苏悦儿也瞧不出个啥名堂,正要再四处瞅瞅呢,却是正前方的一个人忽而侧身的趴到旁边人的肩头上哭,于是一个侧面亮给了苏悦儿,尽管带着一层薄纱,苏悦儿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是城主的千金魏小姐。当下她扭了头看向别处却瞧见二奶奶身边的丫头莲儿弯着身子再和同排的一个人说着什么。
苏悦儿不动声色的装着摸出帕子擦眼泪,人却那眼去瞄,这才看清楚是叶家夫妇,苏悦儿一下想到东方家海家还有自己的娘家苏家,便赶紧的四处张望,但奇怪的是,这三家一个人都没。
东方家操心儿子顾不上,我那娘家人难道顾着星痕的前程都上京了?爹娘分不来一个?还有海家,真就没一个人能来?这样的情况,海家不可能没人知道啊!
她正胡乱想着呢,却忽然有两个人被白二爷亲自奉迎了进来,虽不至于打断族长的哭文,但也惹人注意,因为这两个人是直接被迎到了前排就坐,而其中一个苏悦儿认得是海家的管家,而另一个虽然不认识,可那一身太监的衣饰也无意是透漏了身份。
此时族长老头总算是把悼文给念完了,用帕子擦抹着眼泪坐到一边的大椅子上,这便由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新管家充当司仪宣告着贴讣告。很快白底的讣告贴了出去,流程进入关键的一步:宣布主家遗诏遗训。
按道理这个事是该由白老爷出来说的,可他人都成了那般模样,在苏悦儿看来就跟痴呆差不多,自是担不起,于是还该是族长说话的,可没想到的是那董大人却捧着卷宗到了中央叽里呱啦了一头,大意就是老太太去的出乎意料,虽是寿终正寝却也难免叫人无遗言可依照,但是,但是他是这平城的父母官,他有责任按照律法与长幼之序来定家主,所以他要在此问一问,白家儿子辈的大老爷可在?
白家的大老爷人都外放做官,这样的出殡速度,只怕报信的还在路上跑着呢,如何人会来?而董大人再问二老爷,白德厚此刻那浑噩的模样谁都当他伤心过度,陪着他一同痴傻般的太太却站起身来相言说婆母在世的时候就说过继承家业的人在孙子辈里找,而他和老爷都年事已高,如今又逢此事,实在无力承担家业,便把这家主的事轮到了孙子辈上。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流程,白家早把东主给了白家长孙,儿子辈的早没资格了,但是大家也明白白大爷白子奇人遭变故也傻了的,这家主只怕有变,所以一个个的除了瞧董大人就是瞧白家侯在跟前的子嗣。可现在主列席上唯一在跟前的白家子嗣就是白子轩一个了,哪里还有别人?
所以这架势也似乎有些不言而喻。
果然董大人照流程的问起白家大爷白子奇何在,白子轩起身代答:“我大哥同大嫂外出办事,我们发丧的时候,只有大嫂在客栈,大爷外出未归,当时大嫂急着奔丧就先回来了,没成想大哥却也不知去了哪里,好端端的人没了下落……”
白子轩说的一脸悲戚,帕子都不用的只拿衣袖擦眼角,看起来随时失礼,却显得极富煽情效果,苏悦儿都发觉周边的人个个都在唉声叹息,好似注定这白家大爷就是个悲剧与家主无缘一般。
董大人听的叹息:“这事为何不早报我呢?我也好往周边发些文书,请同僚帮找啊!”
“大人责备的是,都怪这几日忙着丧事,子轩无能有所疏漏,不过白家各处也有铺业,内部也在寻找。”
董大人听了点点头,只好问了另一句:“那白大奶奶何在?”
“大嫂在,只是人似乎伤心过度,也有些浑浑噩噩的,还请担待。”白子轩说着看向了叶雨晴,叶雨晴立刻绕到后堂,未及和缠了白布腰带的红玉一起练架带扶的把“白大奶奶”给搀扶了出来。
苏悦儿瞧着青红似乎是人事不省,但偏偏眼又是睁着的,只是那种无神的样子令她可以想象到这青红是被控制着的,于是她下意识的看向了红玉,见她双眼明亮,便看向了身边的周和安,而周和安却冲她眨眨眼,手指轻轻摆动提醒她不要急。
苏悦儿无奈的转眼,此时董大人正是问那青红:“白大奶奶,您可好?”
青红自是无有什么反应的,那二奶奶则出言替答:“大人见谅,我大嫂早就浑噩不知事了。”
董大人听了这话,立刻脸露惋惜之色,继而摇摇头说到:“老太太在时,已有要大奶奶掌家的意思,更在入祠进宗的时候请了本官做见证,所以按照道理,就算铺业上东主未有定夺,白家的家主却该是大奶奶的……”
他话还没说完,那族长老头却站起来作揖:“大人不可!”继而上前一步佝偻着身子说到:“昔日田氏却有此意,我们也个个都是耳闻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啊,那是大奶奶精明能干,更是可主持中馈之人,可现在,这般如何担当家主之责?而且当日田氏也只是说操持家事而已,想那苏氏虽被指定却无子嗣,田氏又去的匆匆,虽然白家子嗣一时身边不全,却也尚有子嗣在此,何以轮到一个妇人指手画脚,就算掌家内事是女人的事,想白家还是有可掌之人啊!请大人体恤!”
这番话一说董大人和来者都是点头,苏悦儿却心里觉得好笑,想着老太太昔日那般郑重如今也不过一句话就给抵消了便觉得果然是树倒猢狲散,没人甩了。
董大人捧着卷宗开始翻,然后忽而念了一段律法,苏悦儿一听就知道这意思,就是家主之位就只能给在跟前的白二爷了,甚至连带着铺业也叫给他打理。
苏悦儿听的烦躁,心里寻思着悦王怎么不把遭脏陷害的事拿来说,此时宗族里的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董大人略等了一下便问可有异议,准备着就这么拍板,苏悦儿见状正要闹一下,忽而宗族里倒有人开了口替白大奶奶叫屈了。
“我觉得一并都给了不大妥当,当初田氏说的清楚白家的当家是要交给大奶奶的,如今家主之位也给白二爷不大合适吧,白大奶奶虽然说此事不大知事,但悲痛伤心也是常情,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呢?而且白家大爷也是一时不在,我觉得或许缓一缓,让白二爷先管着铺子上的事,东主的事可以放两天,若白大爷找不到,这东主之位给白二爷也合适些,至于家主之位,完全可以等到白大老爷那边过来打理,毕竟丧事一出,他照规矩也该回来守孝三年,只怕这家业该是他操持了。”
苏悦儿望着说话的这位依稀记得是个什么叔公之类的,但他前半截后看是为大奶奶着想后半句才算是说出了真心,顾虑的是白家那位当官的爷,怕万一这事处理的不好给惹上麻烦。
大约他说到了点子上,一时宗族里的人有点议论纷纷,而董大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不好抉择,就在此时悦王忽而从一旁的事厅里走了出来言道:“本王本来只是来吊唁不想多言,但听到此处却不得不说一声,白家大奶奶……”他话还没说完,却是一人高呼着报的冲了进来,苏悦儿随声瞧去不由愣了,这人竟是吴管家,是白家原装的那个,而那吴管家竟大声的说着:“白家三爷三奶奶回府吊唁!”
第二百零七章 谁有资格当家主!
苏悦儿瞧着那吴管家,心里涌着说不清的激动:原装的吴管家,你如此完好,甚至追回了三爷,这是不是老祖的安排?她是不是又打了什么算盘玩这么大的局?
此时的吴管家坦然的迎着众人的目光将身子站的笔直,而宅门的照壁处也走出来了两个人。
白衣素服的三爷虽眼含晶莹面有泪痕,但他大步流星,昂头挺胸的身影却似个众望所归的大侠一般亮眼,而他身后的三奶奶苏云儿,此刻头上只有一根檀木簪子将发髻固定,穿一身浅白色的素服扎着黑丝盘腰,一脸的悲戚之色。
他们两个直冲着灵堂中的灵柩而去,将满园的宾客视若无睹。当他们从苏悦儿的身边走过时,苏悦儿扫了一眼三爷的面颊与服饰,继而看了一眼苏云儿后,垂下了眼眸。
此时她的心情复杂且纠结着。
明明她自己的心底里是透了一份喜色的,因为如此一来二爷别想轻而易举的捞了白家的底子,可她却也感觉到如今的事态发展无法让她欣喜起来,尤其是发现三爷和三奶奶毫无风尘仆仆之像时,那没一点身沾风霜与尘埃的奔劳之态将苏悦儿的心深深的刺痛,她感觉到她内心里的那些喜色便开始流失。
这就是大家族里的亲情?这就是一家人的情谊吗?如果这一切都是老太太的安排,那还好,我只当你们是要把二爷这样的败类清除,可若不是……那你们的心除了利益究竟还剩下了什么?
苏悦儿的内心纠结着,她看了一眼吴管家,看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了白布条缠了腰,便是心口似坠了块大石头。
三爷白子言行到灵柩前正对上的是老爷与太太,太太激动的站起身来,望着三爷抬了手臂,似要搂抱,却又眼泪哗啦嘴唇哆嗦的没半个字蹦出来,而身边的老爷因着痴呆一般自是没什么反应的。
三爷噗通一声跪地,苏云儿跟在身后,当下两人便是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子言不孝如今才赶回来,您二位受苦了啊!”三爷的一句话表露的是一个孝子的品节,可苏悦儿却敏锐的抬眼看着三爷,她觉得三爷是有备而来,早已清楚白家的情形。
果然三爷没和太太多言语也没在老爷无反应上问上一句,而是跪行着爬上台阶,继而在灵柩前再磕三个响头,才哭喊出一句:“老祖,您就真的丢下了言儿吗?您说过要等言儿带您的重孙子回来给您抱的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呀!”
好一句煽情的言语,但苏悦儿却听出了味,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苏云儿,而苏云儿此刻乖乖的跪在地上,一双眼看着三爷,似有担心又似悲伤。
“老祖,老祖!”三爷终究是一副狂像站了起来,继而趴在灵柩上,动手在内拉扯了老太太的尸体,立刻身边的下人与宗亲都要上前拉扯,可三爷却猛的一甩双臂把这些拉扯的人给荡了出去,继而高喝怒骂的指着这些人吼到:“你们凭什么拉我?凭什么?难道我看看我的老祖都不可以?你们是些什么东西,啊?啊!滚开,白府何时有你们这些脏烂的玩意儿?滚!”他吼骂着忽而人冲着二爷质问到:“二哥!我和大哥出门不在府中,走的时候老祖好好的,这才半个月的时间,老祖怎么就出事了?”
白子轩自是一副悲色的把老太太忽而睡梦中离世的谎话又扯了一遍,不过三爷那一张冷而透怒的脸却让苏悦儿明白白子轩必是撞到了枪口上,果然白子轩才以内疚的口吻说自己没能尽责尽心的照顾好老祖愧对白家,以博得宾客们谅解与同情,而那白子言却已经指着周围的那些家丁说到:“敢问二哥,老祖去了,难道我白府的家丁丫头们也一并去了吗?为何这里的全是一张张生脸?难道是我记性差到只出门半月就把连白府的家丁也个个不识了吗?”
白子轩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而此时的悦王却开了口:“白三爷别激动,这事有所误会,你瞧看的这些家丁其实都是我的人。白家老夫人出事的那天凑了巧,我正回到平城打算把我妹妹的婚事和东方家谈个详细,毕竟婚事是订了,可照规矩我也要上个折子与圣上报一下的,结果我到了平城想着来瞧瞧老夫人,哪知到了白家的府门口才知道白老夫人竟已梦中离世,白老爷伤心过度昏迷不醒,白夫人也吓昏了过去,彼时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白二爷更是哭的稀里哗啦的!”悦王说着一脸的同情之色,还颇为专注的摇摇头表示惋惜,继而说到:“我瞧那白二爷如此伤心,又见白府内遇上这事,都无准备便好心帮忙,结果得知白家大爷白家三爷都不在跟前后,便叫人去了官府请他发了信使传信,两方相报,又见白老爷一时哭痴了心,白二爷又没处理过这种事,便留了我带的下人在此帮忙。”
白子言对着悦王抬手作揖,可人却言语并不十分的客气:“悦王真是好心帮忙,子言定是感激不尽,可我白家也不至于府中瞧不见几个熟人,难道王爷您帮忙帮的我白家都易主了吗?”
悦王浅笑了一下摆手:“白三爷切勿急躁更不要误会下去,你府中的家丁不在与本王可无关,他们是受你家白二爷的差遣出去寻找你家白大爷去了!”说着他转身看向白子轩:“白二爷这你可要和白三爷解释清楚啊,不能让我一番好心,大恩成仇吧!”
好一个大恩成仇,这话压下的份量着实不轻,连苏悦儿都清晰的感觉到悦王那浅笑的话语下有一份若不知好歹就要动手的意思,但她也更加确认这个悦王还真是想要顶着一张好人脸,以正义的面孔摇摆着旗帜冲向皇位。
白子轩自是点头哈腰的按着悦王的话语解释了一遍,苏悦儿瞧看着他说话时那不断关注悦王的眼神,便知道他们是全然没料想到三爷回来而毫无准备的,便转头看了看站在廊柱下的吴管家,心里疑惑着,吴管家到底是老太太派遣了去找三爷来整人的,还是吴管家从一开始就和三爷是一路,出了事,则立刻忠心为主的去报信寻回了三爷来。
苏悦儿不随众人的一眼引起了吴管家的注意,他一扫眼便看到了苏悦儿,只是苏悦儿这身打扮完全是另一人,那吴管家只是扫了一眼便转了眼,苏悦儿也赶紧的看向别处,装作是无意的打量。
此时的三爷正在质问二爷:“二哥,您可真是操心的好啊,要不是吴管家追到了我,只怕等你们来报丧的信使追到我的时候,老祖已经下葬了吧?还有,大哥和大嫂出去巡视铺业,你说大哥失踪只大嫂归来,我大哥是痴傻可他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会离奇失踪?倘若白家丧事已传递出去,我大哥必能听闻,听闻后也不会不归!二哥啊二哥,你不觉得今时今日你说的巧合太多,离奇太多了吗?”
白子轩闻言唇角蠕动脸色由白见红,忽而抬手指着三爷的鼻子喝骂到:“你什么意思?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哥哥!我是你亲哥哥!你如今的言语难道是怀疑我吗?好,好,你说说,你到底怀疑我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能把大哥藏起来?就他那身手,我们两个联手都打不过他,难道你认为我有本事藏了他或者囚了他不成?”
三爷看着咆哮的二爷昂了下巴:“二哥,你是我的二哥,但此时却不是只说兄弟情的时候,我必须为了白家的周正问个仔细!”说着他忽而伸手扶了灵柩看着内里而问:“二哥说老祖是睡梦中离世,也算寿终正寝没什么苦痛,那为何爹会如此不言不语近似痴傻?二哥说大哥离奇失踪,那为何大嫂在此,大嫂却都说不上大哥在何处,更也同痴傻一般?这白家几房的人,在跟前的为何只你二房安然无恙?”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白子轩怒目而对:“爹是出名的孝子,再是老太太寿终正寝,他老人家也心里痛,痛的不能接受!至于大嫂,老太太去世,大爷失踪,她也是焦急上火迷了心……”
“那二哥的意思就是你丝毫不悲痛伤心……”
“胡说!我怎么会不悲痛不伤心?可是白家出了这样的事,我要是倒了,谁来扶着?好歹我也是操持白家有一年多,总是能担的起……”白子轩急忙言语,可白子言却厉声喝道:“二哥!爹可是在生意场上走过的人,大大小小的事他可经历的是你的数倍,难道他还不如你这个才掌一年的人?”
“你!”白子轩有些词穷,一时脸涨红着手指着三爷的脸直哆嗦:“你,你的意思,难道,难道是想说我……”
“好了!”忽而悦王一拍桌子出言喝斥道:“你看看你们两兄弟今日成何体统?老夫人尸骨未寒,都还没出殡下葬,你们两个兄弟竟在这里争吵起来,你叫我们这些来吊唁的宾客如何自处?你叫你们这些宗亲族人日后还如何见人?”
悦王的话提到了古人最重的脸面与声名,当下两个人虽是剑拔弩张的对视,却至少嘴巴是闭住了。此时那宗族族长大约也是看不下去,在一旁摇头叹息,悦王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那第二代山寨管家,那管家立刻出言催促着吉时快到了,赶紧定家主好摔盆出殡了。
说到定家主之事上,二爷和三爷对视的眼里再一次闪现了火花,苏悦儿则抬胳膊支在膝盖上,看着事情会变成怎样的情形。
在一旁当了许久背景布的董大人终于是清了下嗓子开始叽里呱啦。他冠冕堂皇的说了些过渡的废话后说到了正题上,不过却还是重复了先前律法之意,在无明确的遗训下,自是长幼有序的来。
三爷立刻抬手表示不满:“大人我白家可不是没有遗训的。”
“白三爷,您不会是说老夫人曾要白大奶奶掌家吧?”董大人无奈的言语,三爷却是一脸正色:“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毕竟当日在宗祠里我老祖说的清清楚楚,而且大人您也是在场啊!”
董大人无奈的点头:“是,是,可是,现在白家大奶奶这般情形,宗族内觉得不妥啊!”说着他指了指在旁完全和雕塑一般的白大奶奶。
三爷闻言上前,到了青红的身边,便是半跪了一膝,欠身垂头双手作揖:“大嫂,事关白家家业,您可不能这样糊涂下去啊!”
青红依旧没什么反应,二奶奶面对这样的情况却是有些尴尬。
此时宗族族长站了起来冲着三爷招手:“白三爷,快起来吧,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您的心里有田氏遗训,我们也是有的,可白家不是田氏一个人的白家,更是撑着咱们内外旁支末系的主家,家长之位马虎不得,苏氏已经如此,哪里堪当家长之责?您还是为了白家好,让您二哥继承了家业吧!”
三爷闻言便是要回头说话,此时却注意到站在青红身后的红玉,当下他眼一瞪,却压住了惊奇,先回头与族长相言:“族长大人,就算我大嫂不能堪当家业,可白家怕也轮不到我二哥吧?”
“咱们会轮不到呢?长幼有序的嘛!”
三爷摇头:“白家铺业的东主是我大哥,大嫂不能理事担不起家主,也自然该是我大哥担的……”
“三爷,大爷他不是痴傻了嘛,况且这会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董大人在一旁相言,白子言一个冷笑:“哪有如何?我大哥又没死!要我说,大哥一天不显身,这白家的东主和家主就都是大哥的!”
苏悦儿听的心里涌起一份暖意,觉得三爷还真不是无药可救的主,更觉得老太太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看着这出戏,便有些激动的想要四处寻找,但接下来,她的暖意却又流失了,因为三爷话锋一转说到:“当然,你们要是怕大哥一去不返,又怕铺业耽搁,家业混乱,临时选出一个家主代劳也是可以,只是,我二哥只怕没资格!”
“你什么意思?”白子轩再次出言,话语的强调都在拔高:“我是白家的二爷,难道我没资格?”
三爷看着白子轩说到:“离家前,老祖可是当着全家的面说的清清楚楚,大哥痴傻指望不了的话,二哥你也做事不能担当重任,至于我,本是一心离家出外闯荡,所以老祖说了,谁先有子嗣谁便有资格继承家业!所以,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没资格,有资格的只能是我们三房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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