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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粉笔琴     大当家txt下载     大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青春已死

    苏悦儿的言语使得城主千金当即挑了眉,她看着苏悦儿,一时不得言语,只双眼里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

    苏悦儿站在她的对面,如此近的距离,便是看着这位花季少女那弹指可破的肌肤映现着红与白。

    细眉若静河孤舟留影,轻晕出黛色于碧水之上幽幽;长睫翩跹似扇如蒲草,纤细里疏密着心绪点点;玉鼻青葱唇色樱朱,净白美色平添红潮若春日之花艳艳;秋水凝眸含嗔见怪,却似莲蓬头上蜻蜓点之楚楚。

    “是真的吗?”她的睫毛轻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先前愤怨成忧。

    苏悦儿保持着微笑:“是。”说着她轻轻的动手扶了她鬓角的一丝垂缕:“你是如此的美,我们二奶奶见你一面就回来夸了整整一日,三爷也自是心中憧憬,我们白家更是翘首而盼,可到底太子爷对你有意,借给我弟弟送路引为命,实则行观问之事。我们都是民,再是得宠也依旧是民,而令尊为城主,心系一方百姓之安,自是更不能轻视着其中的牵连。当日我得知此信时,踌躇烦闷难以言语,后得老祖宗提醒,才知,先国有家,加之你娘舅生事,正坏了我妹妹的名节,而三爷英勇有为,不得已,顺水推舟才黄了你与三爷的姻亲,但城主心知,我白家肚明,故而才要你们做一双异姓兄妹,就算不能同床共枕说百年,但也是结一段缘,还一份心!”

    魏灵韵的脚步略退一步,美艳的脸上,露出一色凄苦:“我就知道,我希冀不得,畅想不得,那些都是我的梦,属于我的,只能是为棋。”

    苏悦儿伸手抓了她的手,轻言:“女人总要善待自己,就算为大局为业,少不得牺牲,但也不见得就是苦事。那太子爷乃是英俊华才之人,绝不比三爷差丝毫,反而运筹帷幄,内心有千纵万横之伟,你若随了他不是坏事,纵使他已有太子妃在旁,但皇家与世家宗族不同,若你能为太子生下一个儿子,与太子妃齐平怕也不难,更何况,你天姿国色,他日也自是贵为金枝的。”

    魏灵韵目瞧着苏悦儿,一双美眸里怨色渐轻:“其实我从小就知道有一天我会入宫的,因为我父亲虽是城主,但我们一家毕竟是降王之后,与朝堂岌岌可危,我父亲更是个正直的人,仗义执言虽偶有圆滑却总是或违官道的。自我及笄起,无人上门提亲,更是可见我之命数,但转眼两年,毫无动静,即便太子爷与悦王到此,也无人问及与我,父亲便知我无宫命,而我也希冀着可为常人妇,享常人乐,却不想才寻嫁衣才梦婚后,却似六月霜降,一切幻化成梦,遂成泡影。”

    苏悦儿闻言捏捏自己的拳头,她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却发现她的心境透着一份与年龄不符的沉色。一时,她有些亏欠的感觉,便思量着自己当日若不是想回敬三爷一脚,这件事完全可以不提,而亲事已定,城主就算知道也是无法挽回的……

    “大嫂!”魏灵韵此时脸上已浮现了笑:“原谅我一时糊涂吧,只因看得新娘入房,便忆起今日本是我的嫁期,又见兄长倜傥,一时糊涂……”

    “你不必想太多,其实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毕竟我也憧憬过: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苏悦儿一时想起这首词来,便轻声的念着,毕竟词里说的就是一个少女直率的情感,而魏灵韵听后微怔便笑:“大嫂好才情,只是寥寥数句,却知我心,罢了,既然我只能与他为兄妹,将入宫门去,那便只有期待与那天龙金身,有着佳缘吧!”

    苏悦儿笑着点点头,当下那魏灵韵倒是主动伸手挽了她的胳膊,继而顺着手的从苏悦儿腕上抹下了翠镯,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这礼我收下了。”

    苏悦儿看着这个转眼就雨过天晴的女子,看着她笑容里的显露的豁达,她点点头,与之一起回到了园子里,待彼此散开各回席位后。大爷撅着嘴轻哼:“怎么去了这半天,你和她玩什么去了?”

    苏悦儿笑着看了他一眼:“红线拴两头,拆东补西的,我只愿世间多出一对恩爱伴侣。”

    大爷听了一脸不懂的样子,却是看了那城主千金一眼,此刻她正依偎在城主夫人的身边,笑说着什么,已没有了之前的阴霾。

    “多美的人呢,真怕他会怨我而伤了云儿。”苏悦儿轻叹着扫眼去找三爷,却发现那本该在席间敬酒的人此时竟没了身影:“诶,你三弟呢?”

    “他啊,说他在他院里早几年的埋下一坛好酒,动手挖酒去了!”大爷笑着说着,自抓了苏悦儿的手轻轻言到:“酒色是空,他不是个沉醉其中的人,你安心吧!”

    苏悦儿点点头,便举筷吃菜。

    园外廊前的树下,沾着满身泥土抱着一坛子酒的三爷,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直到身后的小厮迎来:“三爷,您在这里做什么?大家可都等着您呢!”

    三爷回神的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酒坛:“我在想只得一坛,怎么分才好!”

    两人当下入园,三爷便是扫了一眼苏悦儿,匆匆的,一闪而过。

    ……

    深夜,苏悦儿与叶雨晴对着那些前来的宾客答谢,白老爷,二爷,还有吴管家更是分批的相陪送到府口。

    园内,城主偕同夫人及其女,一同向老太太告辞。因着城主家的身份不同,如今也是攀了亲的,老太太更是亲自相送,虽是只得送至园口,却也是十分特别,而至园口前,老太太更是抓着城主千金的手轻拍:“有这么一个干孙女,我这心里都乐开了花!只是可惜,做不了我的孙媳妇啊!”

    城主及其夫人略有些尴尬的客套,而那魏灵韵却笑着低头:“老祖何必叹息,我们不还是一家人吗?再说了,像大嫂如此有才情的人,其妹也必是大家闺秀的,老祖就快别惦念了!”

    老太太笑着再拍灵韵的手:“是个识大体有见识的孩子,他日,必是金凤加身啊!”老太太说着却是眼看向了城主,那金凤加身的四字说的虽轻,却别有韵味,当下的众人都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而老太太一招手,身后的红樱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锦盒。

    “拿着吧,今日你们送来的礼物贵重的如同自家办喜事一般,足是见没把我们当外人的,既然我们是一家人,我自是该给我干孙女一份大礼的。”老太太话音落,红樱已把锦盒递交到了城主的手里。

    城主并未打开,只脸上颇有激动的神色:“这,这是……”

    老太太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继而看了一眼魏灵韵,便笑着松了手:“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

    当下城主一家道了谢,便是笑嘻嘻的离去。

    “您此举是为三爷还是为大爷?”红樱见人已远去,便扶着老太太折返而轻问。

    “白家,论资论理都是奇儿的,但言儿也不可轻视,我向来信奉‘能者居之’,此间不过是我与城主一家的亲和罢了,为谁却未想,但他日,谁能用上,那也便算是我歪打正着了吧!”老太太说着笑看向那喜院:“哎,你说我多久才能抱上重孙子啊!”

    红樱摇摇头:“不日里,大爷就要出门,三爷也是要远离的,一个跟在路上,就算是有了生了,等您瞧见也要些日子,再一个,还不知几时归来能开枝散叶下去。”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是啊,我只有耐心的等了。”

    ……

    一大清早的苏悦儿和大爷换了正装,便要去老太太处问安,顺便喝那新人茶。才要出门,却是莺儿来报,说红樱带了四个人在事厅候着,苏悦儿只得去了事厅,而大爷则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赖回了床上。

    入了事厅,苏悦儿还没问话,却是红樱已上前笑言:“大奶奶勿急,喜院里人还未起,去了也是等着,老太太想着等喝过了新人茶,便与太太去无相寺上香,故而先叫我来带几个人给您瞧瞧。”说着身子一让将身后的四人一一介绍。

    “这是青红姑娘,人最是机灵,各处的情形都比较清楚,由她陪着您,您就不用担心,人生地不熟。”红樱所指的是一个看着大约有二十多岁的姑娘,只是她的发却是同已婚者一般绾成发髻,但偏生红樱又喊的人家是姑娘,倒弄的苏悦儿有些诧异。

    “青红见过大奶奶。”那女子说着冲苏悦儿一个福身,在瞧到苏悦儿眼底的诧异时,便是轻声说到:“青红已有婚约,但成亲数日前,夫君亡故,青红守约,终身不再嫁,故,为亡夫守身成髻,但毕竟是处子之身,故而大家还唤我做姑娘。”她说的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悲色与戚悯,一时倒叫苏悦儿对她有一种敬重的感觉。

    “她是红门中的‘地头’,本是一地的讯息集中人,自她夫君为红门事而搭上性命后,她便请缨接了她夫君的任,做了总门各处的联络人,如今已有五个年头了,这五年里可是每年都在红门的五大分舵里游走的,前些日子回来汇报讯息,当家的便打算叫她跟着您,沿途帮衬着,她已经答应,这一趟粮路之探,她会陪着您的。”

    苏悦儿知晓的点点头。

    此时红樱抬手介绍了第二位,这位却是看起来很孱弱的一个人,似是一个书生,脸色都有些白,而相貌平平无奇,标准的路人甲。

    “这是葛红,他最善毒赌筹算之术,更是了解各地方言与各派暗语,跟着您同去,也是帮的上忙的。”

    苏悦儿闻言点点头,与他相视一眼,那葛洪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十分慵懒的欠身行礼。

    “这位是墨红先生,善我门中幻术,说来可是我红门的教头,他论本事,可排进门中前五之位,当家的叫他去,除了沿途能帮上忙外,便是打算,得空教您一些幻术。”红樱说的十分客气,尤其那多出来的先生两字,更是说明此人的不同。

    苏悦儿当下眼瞧着跟前这位,便见他样貌清秀见儒家之风,端的是君子像,修长的身姿直立,而首微扬,便知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下便也跟着客气了一句:“墨红先生,老劳!”

    那墨红点点头,竟是不多言一字,还当真的有些架子。

    红樱见状,便扯了最后一位出来,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只是她不同与红绫那般周身闪现朝气的蓬勃,反倒一双眼冷冰冰的,周身没丝毫的亲近劲,似冰川一般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是冰红,当家的自红玉之事后,便怕再出纰漏,特意叫我去寻一个合适的人在您身边伺候,日后也能帮您一辈子,思来想去,又几番商榷后,才定了她。她擅长医术,沿途能帮上忙,而最重要的是,她会伺候您一辈子。”

    “伺候我一辈子?”苏悦儿看了看红樱:“和你一样?”

    “对,和我一样,每个当家人身边都会有一个人做她最信赖的人,同时也会在当家的一时冲动时,规劝提醒。而她就是当家的为你挑选出来的人,你若成当家,她就是您身边的影子,若您做不了当家,她便是你一辈子的仆人。”

    苏悦儿闻言有些呼吸发紧,她看着这么一个年轻的丫头就此和自己绑定一生,将做一对主仆光影,便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她也需要心腹,需要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人帮自己,可是对方毕竟是个小丫头,她有一种误人子弟的感觉,一时便脸上有些犹豫之色。

    而那冰红瞧见苏悦儿脸上的神色,便是颔首说到:“主人是担心冰红无用吗?”

    苏悦儿赶紧摆手:“不,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怕就此耽误了你的青春。”

    那冰红闻言,微微抬头,脸上神色倒是未变:“冰红的青春已死,主人不必担心。”

    苏悦儿一时无言,那红樱便说到:“大奶奶,您要的人,当家的已经叫我带了来,以后她们就会跟着您了,只是离出府还有三日,所以,暂时只得冰红留下扶持您,其他三位待出城后,自会与您会合。”

    苏悦儿只得点头应了,而此时莺儿也跑来了,说喜院那边人已经起来了,当下的,苏悦儿自是匆匆的带着冰红去唤大爷上老太太跟前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苏云儿的坚韧

    新媳妇敬茶,自是今早的重头。待苏悦儿拉扯着大爷到了跟前时,下人已是报了两位新人已往这边来。苏悦儿当下扯着大爷迅速的给家中人行礼,待礼毕后才归坐于位,婆子的声音已扬起,自是三爷同三奶奶进厅行礼敬茶。

    苏悦儿坐在边上,瞧看在已绾起发髻的苏云儿,见她脸颊微红,双眸含羞,人小心的跟着三爷起起落落的叩拜,便仿若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在此行着这些礼数。

    老太太笑着夸了两句俊俏的话,便祝福着他们生活美满,继而送上了准备好的礼物。当下的苏云儿给敬了茶,老太太喝的一脸慈祥。待他们转到老爷与太太的跟前,老爷还是一张浅笑的脸,只是太太的笑不大亲近,但苏悦儿想到自己的当初,又想想那魏灵韵的容貌家世,便也觉得以太太这样的世家小姐,思想上一时扭不过来也是正常,便只能在心里希冀着苏云儿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转眼,老爷放了茶杯笑着点头,嘱咐着三爷要呵护家妻,三爷应了转身过来,便瞧见苏云儿规矩的跪在地上捧着茶请太太用,而太太虽是伸手接了茶,却并未喝,只是把茶放在几上,叫人拿了礼物出来。

    一时间,厅里略有些尴尬,但这种事,别人谁都不好说什么,即便是老太太,也不能言,谁让这新媳妇的茶,敬给谁便是谁自主的事,旁人插言不得,更何况太太可是苏云儿的正婆婆,不似对苏悦儿那般,虽是婆母可到底不亲。

    苏悦儿的嘴角微抽,她担心的眼扫向老太太希望她能咳嗽一下解围,却见老太太此时丝毫没什么脸色变化还是原来那个笑容,便忽而明白,以老太太的性子,自是有什么事都要当媳妇的自己去面对的。她再想到以三爷将来要去打拼的情况,怕是日后各种难事也不少,当下倒有些担忧起苏云儿吃的消与否,更担心她那么一个柔弱的少女心理上能否承受的了将有的一些苛责。

    苏悦儿心里转着担忧,厅内的人都安静的不语。

    太太的礼物打赏下来,苏云儿自是叩谢了,可她跪地不起,也不言语,一副就等着的样子。太太见她自己如此强着,又被身边的老爷投来目光盯着,便咳了一声说到:“我们三爷与你是如何成婚的,你自是清楚,他本是要娶那城主千金的,可如今却娶了你,他是好心做事毁了自己,还不怨着你,可我毕竟是她的亲娘,操心着他的前途,我心里可不痛快,实在喝不下这媳妇茶,你也别强着了,起来去挨个敬茶吧,等到哪天,我觉得你够当我儿媳的资格了,我自是会喝的。”

    太太这番说辞也算真心情,而且也是给了苏云儿台阶了,算是让步。只是这种让步在苏悦儿看来,却无疑是在苏云儿的心灵上加上了重有千斤的石头,这叫她日后在白家如何面对那些下人,如何在一家人面前能活出底气?于是,生生的叫她担心起苏云儿承受的住不。

    但令苏悦儿和全家都意外的事发生了。苏云儿听了这番话,便应了一声知道了,但人却没就此起来,反而是将托盘放在了地上对着太太嗑了三个响头,继而说到:“儿媳向婆母敬茶!”

    茶依旧在桌几上,可苏云儿跪的笔直,她没有起来,而是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等着。

    太太一时语噎,不满的哼了一声,略扭了头,当下苏悦儿都紧张的皱了眉,担心苏云儿不知进退会惹恼了太太,可苏云儿此时却又是磕了三个响头,继而依旧重复着请太太喝茶的话。

    太太的神色变冷,彻底的扭头不语,苏云儿继续磕头,说着敬茶的话,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般往复的五次后,太太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等到往复到第九次时,太太终于忍不住的扭回了头:“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到底强着什么?”

    苏云儿依旧还是那一句敬茶的言语,依旧是磕头。

    每个人的心里回响着那砰砰的磕头声,真实而清脆的敲着心灵。苏悦儿的眼里慢慢的涌上了泪光,她心疼着苏云儿,更被她的坚韧之心所感动。

    终于当所有人都觉得太太的心太冷,苏云儿太倔强时,太太伸手端了茶,而后一气的喝了个干干净净,继而将空了的茶杯递还给她:“我没见过你这么强的孩子!”此时她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冷,倒似嗔怪一般,虽是脸还掉着,但谁都感觉的出来,太太已经算是认输了。

    苏云儿捧起托盘微笑着接了空的茶杯,此刻她的额头处青红一片,眼圈也是红红。

    太太瞧着那额上的青红,有些不自在的问到:“你这是何必,能图到什么?”

    苏云儿微笑着回答:“图婆母能原谅了云儿的不是,喝了茶,认云儿这个儿媳。”

    她的声音不大,也没有足够的气势,只有轻轻的温柔的声音,听起来虽是怯怯,但却偏生包含着不服输的一份倔强。

    太太的嘴角一抽,眼里竟瞬间涌出了泪:“傻孩子!”她说着抬了手:“快起来吧,还有茶要敬呢!”

    苏云儿应着便是起身,但跪的太久,她自是双腿麻木,当下起了一半,便是撑不起身,而此时在旁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三爷却双手将她怀抱,半揽半扶的借力于她,将她扶了起来。

    苏云儿惊的瞧了三爷一眼便红着脸的低头,脸上的羞涩更浓,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一点,免得被人说她不害臊,但三爷却不以为意,只将她半拥着扶护着到了大爷与苏悦儿的面前。丫头换了茶杯,添了茶,苏云儿看着苏悦儿笑的甜甜:“云儿请大哥大嫂喝茶!”

    “嗯!”苏悦儿眼里闪着泪花,端了一杯给身边的大爷,大爷拿过就喝,也是喝了个精光,苏悦儿伸手端了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大口,笑着把茶杯放回托盘里:“我们衷心的希望你们两人在今后的日子里彼此扶持,彼此关爱,携手共相濡!”

    “百年好合!”大爷在一边傻笑着补了一句,似是凑趣,但在知情人的心里,却有着心照不宣的意义。

    苏云儿笑着点头,而三爷却一脸郑重的说到:“大哥大嫂请放心,言儿自会善待吾妻!”说着他便扶着苏云儿去给二爷那房敬茶。因着之前的一幕,二爷和二奶奶也是看到苏云儿这人的性子属于柔中带刚的,当下二爷拍了三爷的肩膀说着祝福的话,二奶奶却是冲着苏云儿保持着微笑。

    一场敬茶落幕,新人自是该回自己那房见过房中人的,但是三爷因着从小呈现纨绔的闲散状态,家人对他似乎也习惯,加之他的年纪是兄弟三人里最小,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一,才加冠一年,身边倒没什么妻妾,只有一个通房,还是没动静的,所以虽算是房中人,却没名分,也不用专门的敬茶,便也不用去。

    当下老太太倒叫着三房的人自去乐,说要和太太还要去无相寺烧香,便散了。于是老爷亲自扶着老太太张罗,太太便是跟着去,只是从苏云儿身边走过时,轻声的说了一句:“一会去找些药擦擦,莫这样顶着一块青,瞧着都不好看了。”

    她说话还是有些别扭,但对于苏云儿的关心还是瞧在众人的眼里。苏悦儿此时瞧着太太的远去的背影,心里浮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婆婆这么瞧看着,并不是多么可恶啊,也许,她有她的苦衷,有她的难处吧!她有了这种感觉,便想到了那日太太一副妾的样子,卑微在牌位前的模样,忽而觉得,也许太太也是一个可怜人。

    “今日里挂了有喜的牌子,算是免了事,但我还是去转转看,而且粮路的事就在近前,我也该把各处的单子整理出来,也方便着你们去时对账,所以,我就去铺头上了!”二爷十分客气的神色说着就要离去,却不想大爷忽而抓了他的胳膊::“二弟,我们兄弟三个好久没摔跤了,你们再陪我玩一场吧!”

    二爷闻言便顿,三爷便是笑:“好啊,反正我过两天就要出远门,自是该和你们玩一玩的。”

    三爷这么一说,二爷心里便不是味道,他看着这个亲弟弟,伸手一搂他的脖子:“好,咱们玩去!铺子上只有晚去一会了。”

    当下的三个爷们笑着就要离去,大爷倒是兴高采烈:“去我院里,悦儿给我修了个摔跤场子!”

    苏悦儿闻言无奈的配合:“是啊,大爷爱玩这个,我自是陪着了,但怕弄一身泥的不好,就叫人修了个。”

    几人一听倒是兴趣蛮大,当下就前往。

    这些日子,苏悦儿忙的是无心打理这个练功场地的,但是红光红绫一回来就操心上了,两人对着苏悦儿的图纸,比照着忙活了几天,倒也把这场地整了出来。苏悦儿是忙着没顾上,可大爷却有得闲的时候,倒是光明正大的去试验了几次,觉得很有些意思,这才叫他们去玩玩。

    二爷三爷自是没见过这样的场地,只看着觉得和擂台有些像,才瞧着旁边掉起的沙袋,重石以及木桩,倒觉得很有些练武场的味道。

    苏悦儿寻不来贵重的铁去做弹簧,便叫人寻了不少羊皮牛皮的缝制起来,里面充填了不少棉花,倒也勉强能做底子,再用牛皮割成条,做了围栏,倒也似模似样,而场地上加了高高的上盖,挡风遮雨也很自在。

    三个爷们一时便进去玩闹,大爷自是显摆的介绍与比划,苏悦儿瞧到苏云儿脑袋上的青红,便想喊丫头拿药,身边老远跟着的冰红却走了过来,默不作声的递给了苏悦儿一个小瓶子。苏悦儿拿捏在手,便也大大方方的给苏云儿上药,但心里却对这个冰红,更加好奇起来:她这么一个人来做我的影子,倒似杀戮中的我!

    -扭动啊扭动,给我粉红吧!悦儿明天就要上路开始新的生活了哦,小小的宅斗将告一段落,属于她的将是冒险与捞钱的生活哦!当然,小2口的感情也会尽力很多哦!-

第一百五十八章 捞钱行动组

    “你们姐妹两个倒是亲昵,可惜我就没一个妹子来疼。”二奶奶在旁瞧见苏悦儿为苏云儿涂药,嘴唇挂着笑,眼里闪着羡慕之色。

    苏云儿闻言只是笑,而苏悦儿却转身去拉了叶雨晴的手:“反正你也是她的嫂子,把她当你妹子不就是了。”

    叶雨晴笑着摇头:“她可是我的小婶子,如何好当妹子的?而且将来说不得还是我要给她跪拜的呢!”

    苏悦儿笑着打了个哈哈,眼却扫向苏云儿,她是真担心这丫头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但是她却看到苏云儿微笑着看着场地里的三爷,口里轻喃:“二嫂真客气,我们终归是一家人的,您就别逗我了。”

    叶雨晴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继而陪了笑,便也作势的看向场地里,而苏悦儿却是用崭新的眼神看着苏云儿。她发现她这个妹子,倒也是柔中带刚的女子,有她独特的方式叫别人明白她不是一个只会哭的娃娃。

    “悦儿你也来!”忽而大爷的声音响在场地里,令苏悦儿诧异的望过去:“你们三兄弟玩闹,岂有我掺合的道理?”

    “大嫂当日诡异的身法令我大开眼界,尤其是我和大哥与您演示之后,更觉得奇妙,适才想学着和大哥试试,却不得要领,倒不知大嫂是否可不避嫌的教一教?”二爷一脸好学的模样,大爷则在他身边只管和三爷推手玩闹,但嘴里却还念道:“是啊悦儿,教教我们!”

    苏悦儿有些窘的看了看身后的另外两位妇女,她这个现代人和男人研习一下倒没什么,但这是古代,既然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此举未免轻浮放浪,便有些迟疑。

    “大嫂您给他教教吧,在屋里他没少折腾我的去比划,可我又没那本事。”叶雨晴倒挺大方,似乎不在意的样子,苏云儿倒是一言不发,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

    苏悦儿眼一转,回身问到:“真的没关系?”

    “都是自家人,何况您只是教习一二……”三爷也开口帮腔,他倒是非常想见识一下的,毕竟那日里他可没在跟前。

    苏悦儿转身对着叶雨晴和苏云儿说到:“你们也来吧,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咱们这些女人又是弱势,将来偶有出门在外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学得两招也能化险为夷,图个自救!”

    叶雨晴闻言便是愣,苏云儿倒听的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苏悦儿当下叫冰红取了三根腰带来,给她们把外衣大袖的捆起,胳膊处只留下小袖的中衣,继而她把自己的大袖一扫而捆,微笑着看着跟前几个发愣的人说到:“我的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也没什么内力可讲,你们惯有的本事就是扫下衣袖都能掀起风来,我却是不能的,所以我们这些女人的袖子,在此时可是碍事的东西,尤其是,我还想着教她们一些擒拿的手法,所以更要亮出手来让她们看的明白。”

    苏悦儿的解释真诚实在,大家也觉得有理,便对这撸抹起袖子亮臂的事,不做反应。

    因着二爷是先念叨着要学当日的身法,苏悦儿只得先教他,于是便令大爷和二爷一起在学当日的情形,而她则当下施展巴西柔术,将两人轻轻松松的皆制住。

    三爷看的惊奇,在旁忍不住自己学着比划了下,二奶奶和苏云儿都是惊的张着嘴。收腿的苏悦儿一起身,便是微笑着做了解释:“这是巴西柔术,是一种对地面打斗进行了深入研究的扭斗技巧,所用不过是缠,勾,拖,扭,绞杀而已,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其实就是利用杠杆的原理来针对人身体的各个关节,使其被制约的一种技巧。这种技巧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忽略双方的力量差别,不用去比力气。”

    “杠杆的原理?”三爷挠挠下巴:“那是什么?”

    苏悦儿笑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假山石:“你说以云儿的力量挪的动那块石头不?”

    三爷扫了一眼:“别说她,就是我们这几个人中的一个,搬着他都费力。”

    苏悦儿笑着走到那假山石跟前,招手叫来冰红,让她去叫红光来找些东西。冰红离去去了,不大会功夫,红光抗着一根铁棍子到了跟前。

    “三爷他们好奇杠杆是什么,你用这假山石给演示一下。”苏悦儿微笑着交代,她早把这些技巧教会给红光了,不单是杠杆,还有滑轮之类的,要不然她这里也不会盖得那么快。

    红光应了一声,当下找来一块石头放在跟前,继而把那铁棍顺着石头朝那假山石一个猛扎,那铁棍便被红光以掘地半尺的功效给塞在了假山石下,继而单掌压棍,那铁棍便以石头为支点,将假山石轻而易举的给掀翻了。

    “再摆好!”苏悦儿交待了红光去做,伸手拉了身边的苏云儿:“这会你去试试。”

    苏云儿没说不去,只是面露忧色,但当红光摆好之后,她看了一眼三爷,三爷自是叫她去的,她便乖乖的过去,咬着牙的去使劲,带压那铁棍时,才发现,她根本费不到太大的力气,便是诧异。

    二爷和三爷瞧着有意思,两人也凑过去试验,当下的连二奶奶都觉得好玩,也说着要试试。

    苏悦儿由着他们试,自己看向了大爷,大爷笑着对她眨眨眼。

    试了一会,大家都明白后,苏悦儿便把柔术的几个常见动作,抓着大爷给好好演示了一番,继而由着他们三个互相扭斗,倒拉着叶雨晴和苏云儿在一边教起女子擒拿术来。

    苏悦儿学的是杀手课程,一切重杀,所以她的本事属于杂而精,杂的是很多都有涉猎,精的却只是各部分的杀招。但在杀之前,先要学会的就是控制,要的就是一切由自己掌控,所以像巴西柔术,墨西哥摔跤这些讲究以敏捷,速度和适应自身条件的近身制敌术,自是驾轻就熟,而这套女子擒拿术更是因为实用性非常高,而被苏悦儿当初练的最为勤快。

    她本是没什么教习的心思,毕竟武学理念与实用格斗差别是很大的,但是想到不日她和大爷要走,而运气好的话,三爷也会带上苏云儿走,那么他们将出入的是南境,有那些边蛮在跟前晃悠,危险系数还是高。就算三爷有些本事,但思及老祖宗讲过的故事,她便觉得还是较会云儿一点实用的东西比较好,所以干脆顺手推舟的拉着二奶奶一道学习,其实真正的心思是想让苏云儿学会。

    擒拿术,虽是讲究快,准,狠,以及力,勇,但女子擒拿术,则把对力量的要求降低,主攻以巧抵强,以制住发力点反制,或对敌人用反侧关节,分筋错骨等手段,使其失去攻击能力。

    苏悦儿连比划带示范的,将踢裆撇臂、挎拦、携腕、小缠、大缠、端灯、牵羊、盘腿、卷腕、断臂等招数一一演练,更叫苏云儿拿自己当陪练学会实用。这一系列的手法教起来,倒也令叶雨晴和苏云儿新奇,就连二爷和三爷也是凑在跟前,跟着比划起来。

    转眼到了晌午,大家也是累了,尤其两个娇滴滴的少妇,也已没了先前的兴致,只觉得不断的重复下来,是枯燥与乏味的。所以当下人来问可摆饭,摆在哪里时,二奶奶几乎是用逃的,说着自己又累又饿的溜了。而二爷还挂心铺头上的事,便也离开。场地内,倒只有大爷和三爷对练,而苏悦儿则和苏云儿对练。

    “累吗?要不,你也休息休息?”苏悦儿轻声的问着,她看的出来苏云儿其实已经累的没什么力气了,可是这个丫头外表柔弱无力温柔的似水,可骨子里倔强的很,竟要摇头说不累,依旧拽着苏悦儿练习。

    这般又练了大约一刻钟,苏悦儿体谅她,便说自己累了,带着苏云儿去自己房中擦洗汗水,叫人去取了苏云儿换洗的衣裳来,更叫下人将四人的饭菜摆在了自己的小院里。

    “看不出来,你挺坚强的。”苏悦儿轻声的说着,动手帮苏云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因着两人是姐妹,换衣时也不避讳,苏悦儿便扫过苏云儿的身体,留意到她身上并未有什么亲热过的痕迹。

    她担心三爷会在人前亲热,人后冷待她这个妹子,便小声的问道:“你们昨个圆房没?”

    苏云儿闻言红了脸,轻轻的摇了头。

    苏悦儿蹙眉:“怎么?他醉了?”她记得电视里,好似男人最喜欢用这招来搪塞。

    苏云儿摇头:“倒不是,只是我,我昨个一杯酒下去,人,人就晕了。”

    苏悦儿愣了愣:“难道你酒量很浅?”她此刻更怀疑是三爷在酒里下了药。

    “姐姐何必这么惊讶,打您回来便是知道我从不沾酒水的啊?”苏云儿觉得诧异:“姐姐问的好似不知一般。”

    “哦,我是知道你不喝,却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喝!”苏悦儿只能胡乱应付。

    苏云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知道小时偷喝了一杯,当下就倒的醉过一天,打那以后更是敬而远之,昨个合卺酒我想着就那么一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是没什么的,哪晓得,喝完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今早醒来,发现自己和衣睡在三爷身边时,自己都晕乎乎的呢。”苏云儿说着一笑:“三爷还说从没见过像我这样毫无酒量可言的人。”

    苏悦儿听的无语,以同情的眼神看了看苏云儿:“女人天生便是带着三分酒量,剩下的就是后天喝出来的,像你这样毫无酒量的,就是想喝出来都难。”

    苏云儿笑道:“那我就不喝呗,三爷也说,以后叫我别碰酒了。”

    苏悦儿听着只管陪着笑,心里却忍不住叹息。

    ……

    过了一会,大爷和三爷也回来了,擦洗之后,四人便在小院里用了饭,三爷当下带着苏云儿回自己的院落,大爷便也同苏悦儿说着午休,便打发了下人去。

    “就算你想兄弟齐心,但也犯不着把我扯进来啊?”苏悦儿歪在软榻上自在悠哉。

    “不是你要我做你背后那个默默无闻的男人吗?”大爷笑着轻问,人在床上与苏悦儿相对。

    苏悦儿顿了顿,脸色变的很认真:“可我本就是他们的大嫂啊,我还需要和他们亲近?”

    “名分上的亲近有什么用,要他们心里明白你是强大的,自然而然的就会老实。我和他们同父异母,这些年都是厮混在一起的,彼时我是长子,论武功还是学识,都在他们之前,大家兄弟却并不是很亲近,只是压着他们而已,就等于是敬而不重;打我出事后,装傻装糊涂,他们各自为求自利而动,反倒与我亲热起来,是因为我不再压着他们,但各自转了一圈以后,发现不过是原地踏步,不是他们的终究不是他们的,也就不会再妄想,没了执念,我们倒是亲近起来,才算真正理解了兄弟的意义。我叫你参与其中,也是为你好,毕竟你日后要在人前的,你若只是用一个大奶奶的名头,压不住能人的,所以不如你不藏不漏的表现出来,他们自是只有认命的份,就算不是心服口服,但也再不会有异想。”

    苏悦儿听了这番话点点头,便是冲着大爷微笑:“多谢啊!”

    大爷在床上招招手:“你要真谢我,就陪我休息吧!闹了一早上,我可累了的。”

    苏悦儿白他一眼:“我这一早上不也没闲着,何况我现在还有事要思量呢!”

    “什么事?难道老祖没给你几个好人选?”

    “给了,一共就给了四个!”苏悦儿当下把四个人都说了一遍,而大爷的眉则在说到墨红先生时,挑了一下,待苏悦儿扑捉到这个细节要细问时,大爷却不认,只说自己是凑巧的挑眉而已。

    苏悦儿见他这般说,也没再问下去,干脆和大爷商讨起,此次出行带多少人带什么的人的事。因着大爷先前说过,不易大张旗鼓,便是商讨过只出六辆马车的,除开两辆放置物品辎重外,一辆是他们的车架外,只有三辆车供人休息换乘,所以他们能带的人,也就是十二个。

    两人商讨了半个时辰后,终敲定了人选:除开随行的六红,四个护院家丁外,剩下的两个名额,一个要给一个厨娘,另一个则由苏悦儿敲定了是钟账房。

    “你倒知道带个账房好算账的,不错。”大爷说着打了呵欠,苏悦儿却是心中贼笑:这趟出去可是捞钱的,要是不带个账房,哪里还算我的捞钱行动组啊!

    -俺不会悲剧的要远离前六了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算不算开门红?

    转眼三天已过,三爷两口子回门之后归来,三爷便说按照既定的日子,明早便要启程,于是当夜府里便齐聚一堂,吃了一顿离前的家宴。家宴散后一家人更是坐在一起说着亲近的话,更多的是做些交代与嘱咐。

    时至戌正时分将散时,太太正说着会帮三爷好好教导苏云儿的话,三爷便是起身发了话,说打算带着苏云儿一起上路。

    太太一时有些错愕,却也没表示出不悦,更没说出一个不字,反倒是喝了口茶后,点点头的轻叹:“也好,跟着你出去些日子,也会知道你需要些什么,到底是成家了的,媳妇随在跟前也有些照料。”

    三爷上前为太太揉着肩膀,苏云儿小心谨慎的立在一旁。太太笑着拍了拍三爷的手:“儿大不由娘,你和云儿好好地就成,娘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三爷闻言笑着点头,苏云儿的脑袋更低。苏悦儿在旁瞧着苏云儿那害羞的样子,心里也总算那块吊起的石头落了地。虽然早两天她从云儿处得知,他们是圆房了的,且三爷对云儿也十分体谅,相待有礼,但到底还是怕这个妹妹会成为牺牲品,而有所担心,如今三爷应了她的拜托带了苏云儿去,她便也从内心希冀着,他们可以经历一起创业的日子,将来能同心共事。

    她是挂心了苏云儿的事,只心里提她高兴,却没注意到老太太对她投来的目光,以及大爷唇角的微笑。

    待大家又说了一会话,早早的该散时,老太太也讲出了最重要的话:“既然三爷已经出发奔自己的前程,咱们白府也该为自己的粮路之事操心了,明个大房就出府吧,粮路的事还是撑着大爷的旗号去,我自派人照应着,路上要用的,我也早准备好了,明早就上路。月儿啊,你是白家的大奶奶,也是我白家既定的主母,这趟出去,你务必把事办好,这一切就由你去担待了,尤其是大爷,你可替我照顾好了!”

    苏悦儿只得认真的应了。

    因着老太太的决定是心照不宣的事,尤其是唯一会惊讶的二房也已经早被苏悦儿给知会,所以这件事上倒没什么预想的纠葛,顺顺当当的就这么无波无浪的过去了。

    一家人相互祝福了几句,便是散的时候,老太太先是嘱咐着大爷和苏悦儿路上要注意安全,末了又交代着三爷和三奶奶要同心治事,待到大家以为她交代完时,她却忽而说了几句叫大家都愣神的话来:“白家人要向着白家,同心同力,我知道你们是明白的,这一代三个孙子,老大长孙最能耐,偏出了差错;老二勤劳聪慧有些小算盘,却还不足能担;老三更是人中龙凤有福相,该入仕途。说来我这三个孙子各有能耐,偏我瞧着竟定不下谁才是白家家业最合适的继承人,所以我思来想去,咱学个乖,仗着我身子骨好,我打算在重孙里选,所以你们三房啊,各自努力吧!”

    老太太说完起身扶着红樱便是转身回了内里,也不在多话,但老爷太太惊住不说,三房之人顿时相互对视。苏悦儿心里冷笑不止,却只能无奈的看向二爷和三爷,就见他们的脸色各有变化,此时苏悦儿也知道,自己临出门前,又被这老太太在屁股上踹了一脚。

    白老爷清了下嗓子,打破这种冒着诡异气氛的尴尬:“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明儿个大房三房还要出府,路上可辛苦,好生休息吧!”说着他自己便往厅外走,但走到厅门前,却喊到:“奇儿,轩儿,言儿,你们,都到我的书房来一下!”

    当下的三人便随着出去了,而太太则对苏悦儿说到:“你们这趟出去不是小事,既然老太太什么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就去熟悉一二打点一下,也好心里有数,虽然事事有老太太的人照料,可你好歹是白家的大奶奶,出不得差错,所以最好先去问问。”

    苏悦儿听的明白着交代的意思,也知道太太所处位置的尴尬,当下应了声便告辞而出厅,只是她的听力也不差,出了厅便听到太太的话语:“你们两个也该是听懂老太太的话儿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只能说,我期待着听你们的好讯息。”

    苏悦儿笑着离开了老太太处,回了自己的院落。丫头们这会正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瞧见她们回来便上前伺候。

    “秋兰,我要的那些东西可收拾好了?”苏悦儿下了轿子便问迎来的秋兰,她这几天交代这丫头给了蒸了整整十卷的宣纸并裁好,还要她充填了棉花压好。

    秋兰立刻答话:“奶奶放心,今个中午就全弄好了,还按您的要求都用棉布给包了,再裹上的油布,全部装车了。”

    苏悦儿点点头,转身又问了翠儿和莺儿,关于穿的戴的那些。

    “奶奶放心,我们这些早都收拾好了,而且因着奶奶叫人弄的牛皮箱子和藤条箱子轻便,马车上还能多装些东西,我们也给您装了一些铺的盖的,还有几件大氅,毕竟这趟走的远,天冷时的东西也是要备着的。”莺儿嘴巴利索,一气的说了,翠儿只小声补充着,说鞋袜之类的也多装了些。

    苏悦儿听了,得知这些都已装好收进箱笼便言到:“好,辛苦你们了,叫人给我准备热水洗个澡吧!这后面我不在府上,府中的事你们自己打理起来,扫灰擦抹的也别太偷懒。”

    几个丫头应了是,便是秋兰大着胆子问询“那奶奶这次带我们谁跟前伺候?”

    苏悦儿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冰红说到:“你们这些丫头虽是手脚利索,但没什么本事防身,出门在外危险多,老祖宗专门给我一个能人,便是由她跟着了,而且红绫也在的,这次我就带她们两个伺候。”

    三个丫头闻言都露着一丝失望,苏悦儿只能做无视,当下便叫她们去忙。

    待回到屋里,取了首饰拆了发髻,苏悦儿便有些怔的看着镜子,当眼扫到在一旁静静的擦抹着首饰收起来的冰红时,她问了一句:“你说,老太太怎么起了挑重孙的心思呢?”

    冰红眼没抬,手未停,便冷冷的答着:“寂寞到想重孙子了。”

    苏悦儿从镜中看着她,心想这丫头冷归冷,但人不糊涂,继而眼一转的又问到:“可是家和万事兴,她这般为了要重孙子挑起是非来,就不怕惹来争执,更使下一代不和?”

    冰红捧着已经收拾好的首饰盒走到她的跟前:“平衡之道,便是永远有利益之争,若真是无争了,败者做事如何尽心尽力?所以,能者居之,败者诱之。”说着她放下了首饰盒,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苏悦儿新奇的看着她:“你倒深谙这些道理?谁教你的?”

    冰红挑眉:“一些人。”

    这样一个答案,算是给了主人面子,苏悦儿也便再没问下去。很快热水送来,苏悦儿便清洗了,上床休息。

    夜深时分,大爷才归来,那个时候,苏悦儿已经睡的有些迷糊,便昏昏的听着他洗浴了后蹑手蹑脚的爬床休息。

    “公爹交待了很多?”苏悦儿眼都懒得睁,闭眼而问。

    “恩,不过主要是和三弟说的,我和二弟都是附带着说的。”大爷说着抱了苏悦儿。

    “他怕是很多话想和你说,又怕是白说。”苏悦儿往他怀里一钻,便舒舒服服的枕着他的胳膊,打算去抓周公的尾巴。

    大爷没出声,只是伸手捉了苏悦儿的下巴便去亲吻,苏悦儿知他的心思,伸手去捏他的下巴,继而扭到一边:“我可困了,明个还要赶路,早点睡吧!”

    大爷悻悻的抓掉苏悦儿的手,耍赖的哼唧着:“你也听到老祖的话了,所以你看,咱们还是多努力……”

    苏悦儿猛的抬头:“老祖怎么好好的会想重孙子想到不惜引起内斗?八成你搞的鬼!”

    大爷迅速摆手:“冤枉,我可什么都没做。”

    苏悦儿倒回他怀抱:“既然你没参与,那就,睡觉!”说着便不理大爷的找周公去了。

    大爷歪着脑袋看着苏悦儿竟这么快就睡着了,便思量着她是真的累了,当下拥着她便也闭目而眠。

    ……

    车马之声嗒嗒的响,苏悦儿坐在车窗前看着城外林地的景色。

    早上辞家出府与三爷一行出城后,便是分道扬镳,因为他们去的是南境,而大爷安排的线路,却是从北出发,包一圈的,所以便是两个方向。彼此散了后,没行多远,便加了一辆马车入队,正是那新到的三红,当下一行人这便正式开始了探路之旅。

    此刻已是将近黄昏,马车行了一天,路过几个村庄也未歇脚,眼下他们正走在一条不算太宽的山道上,周边全是茂密的森林。

    “穿过这片林地便是淮马镇,今晚我们在淮马镇歇一歇,与它相邻的是托和镇,那里有个山寨叫做清风寨,当家的寨主,我以前与他还算谈的拢,这次咱们只要说得出合适的价钱,让他放货做保还是可以……”大爷说着忽而脸色一变:“林地里有不少人!”

    与此同时,车外,骑马溜前的家丁已经开了口:“大奶奶,您小心些,这林子里怕是有点子!”

    苏悦儿闻听便是兴奋啊,她是真想参观下古代的劫匪造型的,许是老天关注她的兴奋,就在此时,便听一串叫嚷声响起,立刻就有不少破风声嗖嗖入耳。

    大爷伸手把苏悦儿拽进怀抱,处变不惊的任马车外喊打声一片,忽而一抹鲜血喷在了车窗的帘子上,还有些血隔着空荡溅进了马车内。

    苏悦儿撇撇嘴搂了大爷的脖子:“喂,有血诶,这算不算开门红?”

第一百六十章 劫色的女寨主

    大爷对苏悦儿这种态度,彻底无语:她不似别的女人会害怕的寻求保护就算了,竟还有心调侃起来!

    当下他刮了下苏悦儿的鼻子低声说到:“这路人来的蹊跷,听路数杂七杂八的应是山贼,可二话不说就开杀,倒更似劫匪响马一类,但这里还是中境之地,怎么会有劫匪响马呢……”

    苏悦儿笑着问到:“想知道原因?”

    大爷点点头,当下苏悦儿挣脱他的怀抱,人便窜出了马车,此时还有箭矢射过来,许是力道不足,她十分轻松的就避开来,继而人站在车辕子上,扫视着周围一片混战。

    白家这次带的人可是少而精,苏悦儿放眼望去,便注意到,周围喊的热闹,但实际的参战人数,白家只出动了六个人,除了四个家丁外,红光与红绫便也参战其中,而以他们六人的水准,显然对付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十分轻松,基本都是一个打三个的混战,而到地丧命或伤残的可都是这些家伙。

    忽而一声长啸在林地里响起,于是那些山贼迅速的缩了回去,而白家家丁显然十分有作战经验,都不去追杀不说,更是只各自守着一辆马车,翻身而跃的立于车顶之上。

    苏悦儿看着这些人在车顶上,自己却站在车辕子上便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正思量着要不要爬上去,林地里一晃红衣飘动,却是一个妩媚的女子,手抓一把长鞭,几番跳跃的到了跟前。

    她静静的站在车队前,用那妩媚的眼一一扫视着每个车顶上的人,而此刻周围有不少伤残的山贼却冲着她口喊着寨主。

    苏悦儿挑眉,撇了嘴,心想着自己真好运,出门遇山贼竟遇到个女寨主。当下她寻思着问问路数便要开口,哪知那女寨主先开了口:“白家人果然有两下子,我这帮兔崽子们竟是伤不到你们分毫,不过,他们压不住你们,可我未必就压不住你们!不如就由我这个当寨主的亲自出手好了,若是输给了我,那少不得要请你们留在我的山寨里了!”说着她微微的举起拿鞭子的手横在胸前,眼却盯着其中一辆马车顶上的红绫说到:“小丫头,我不和女人打的,你且一边玩去好不好?”

    红绫冷笑:“您是看不起我?”

    “那倒不是,大家都是女人,女人自不为难女人,何况,我这趟出来只想劫色而已,你又不是男人,我和你打没意思。”女寨主说着扣住鞭身的手指便是松开了一根。

    “劫色?”红绫闻言眼一翻:“真不要脸!”

    那女子格格一笑,笑的是颠倒众生:“多谢夸奖!”

    “无耻之极!”此时大爷许是听了那女子的话语有些厌恶,便在车内说了一句,结果这一句出去,那女寨主立刻把眼神从那些壮硕的家丁身上挪开,投向了大爷所在的马车,结果站在车辕子的上的苏悦儿便落进了她的眼里,当下她便似很激动的说到:“天啊,你就是白家大爷啊!”

    苏悦儿为着出行方便,只大早上出府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一幅妇人装扮,开路之后她就在车上换掉了这些麻烦的行头,穿上了一身利索的男子装束,而且为了保持她习惯的方便,连大袖的外袍她都懒的套,只穿了一身长衫在身,更将她的长发直接学江湖武侠人士那般,在头顶束了个高马尾,端的是风流倜傥。

    此刻长衫松垮,她的曲线遮挡的很干脆,加之素颜无妆的,不见半分女子的妖娆,隔着这点距离,叫人看着倒也似男似女的不好辨识,而偏偏大爷生的容貌似女子,长相好看如春花是尽人皆知的事,所以苏悦儿被理所当然的误认了。

    苏悦儿清清嗓子,打算压低声音装蒜,可那女子却又摇头:“哎,好看是好看,可惜矮了点。”说完眼扫回那车顶上的几个汉子,眼露闪光的说到:“还是这种壮硕的男人适合我啊!”说着当下冲苏悦儿喊到:“我说白家大爷,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苏悦儿压着嗓子:“说!”

    “我这趟带人出来劫色,就是两个心思,一嘛,闻听白家大爷是长的跟花一样的人,我听着实在好奇,就想看看,要真是我喜欢的,咱也就不客气了,不过呢,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只有剩下的一个心思了,我打算在您的这几个人里挑一个留在我的山寨陪我一年,当然我知道我好好说,您是不会答应的,所以这么着,我和他们五个一起打,我若赢了他们五个中的三个,您就应我,留下一个人陪我,我若运气好,五个都赢了,就给我留下两个可行?”

    苏悦儿没见过这么直白的色女,当下含笑的问到:“那要是你输了呢?”

    女子呵呵一笑:“那就是我运气不好!”

    苏悦儿摇摇头:“客官啊,我们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买卖公平,讲究的是讨价还价,您这个,输了与您一点亏都没有,这不是要我们做亏本买卖嘛,我白家向来秉着诚信原则,那是童叟无欺的,所以我您这要求不合理啊,您的生意我们做不成!”

    苏悦儿忽而这般扭捏的搬出商人的口吻,听的那女子一愣,继而大笑:“不是听说白家大爷傻了的嘛,这么嘴巴这么利索,还和我说起生意来?难道您满脑子的就知道生意。”

    “生意人只知道生意。”苏悦儿笑的很客气。

    那女寨主顿了顿说到:“那你要什么条件才和我做这个生意?”

    苏悦儿大声的说道:“你若都把这五个都赢了,五个我全留给你,但是,你要是打不赢五个,那就要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白家的,以及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途径此地,而好在这里埋伏着等我们?”

    那女寨主咬了咬唇:“我必须打赢五个?”

    “对!打赢四个都带不走一个!”

    “你这个有难度吧?”

    “做生意嘛,总有风险的,风险越大,这回报就越大,五个你打赢了,五个都归你啊!”苏悦儿说着笑的很亲切。

    “好一个精打细算啊!可我要不依呢?”

    苏悦儿的笑立刻变得很欠扁:“我们已经是对峙的局面,这生意就是不做也得做了,到时万一我的五个家丁都输给你,而你输给了我,我一样有法子叫你开口的,只是那个时候,可没有这些壮汉来满足你劫色的心愿了哦!”

    女寨主闻言大笑了一气,忽而将鞭子一甩朝地面抽出一个响声:“好,这生意我做!你们五个一起来吧!”

    “不,男人怎么能欺负女人呢?还是一个一个的上好了,这样谁输给了你,不也显而易见!”苏悦儿说着看了红光一眼,红光便是一个翻身从马车顶上挑下:“我先来!”

    女寨主显然喜欢的是硬汉造型的壮硕男人,当下对着红光一抛媚眼,便言到:“好,那我可来了!”声音是柔而娇骚的,可动作却是快如闪电的,当下那七尺长鞭便被抡了起来,朝红光的身上抽打。

    红光当下一个翻身躲过,那女子立刻挥鞭狂抽,接连数下,那是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狠,加之林地里到处都是泥土,鞭子抽打在地上,打出了裂口,飞溅着泥沙,一时看起来,倒是女子占了上风。

    耳边有轻唤之声,苏悦儿心知是大爷唤她,她便钻进了马车。当下大爷贴着她的耳朵言道:“这里是林地,天黑下来,我们可不熟悉,要吃亏,不如速战速决,还是叫大家一起上,她功夫不低,但若五人齐上,她没胜算。”

    苏悦儿却是摇头在他耳边嘀咕:“鞭子这东西,若是群战,人数多的一方吃亏,且人多的话,可避及之处就会更少,所以五个一起上,反倒是容易出乱白送,而一个一个来嘛,就算我们的家丁弱一点也没关系,到底是女人,持久战抗不下来的,再说了,红光可不弱吧?”

    “红光是不弱,但这个女人的本事不低。”大爷说着凝眉。

    “你担心有后招也没用,我们已经身在江湖了!”苏悦儿说着笑出了马车,此时场上的情形已经大变,红光竟是硬抗下一鞭,抓了她的长鞭手臂一缠绕,继而用力一扯,就要挥刀砍上,那女子此时的鞭柄部分却是忽而被扯开,立时就有暗器射出,而红光因着已到近前,就是闪躲也来不及,更何况他还抓着她的鞭子,只得把砍去的刀舞圆,将那些暗器挡下,而此时那女子却上前一窜一掌打在了红光的胸口上。

    红光吃痛,当下后退数步,而缠绕在手臂上的鞭子也被那女子趁机抽回。当下那女子持鞭而笑,一脸的得意:“哎呀,你的胸好壮硕哦,我喜欢!”

    苏悦儿被雷的想吐,但红光此时的情形却无疑是近似于败的下风,但红光却此时提气而上,口中轻喝:“女人,我手下留情,你却暗算与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他言闭,便是嘴唇上下念动,但念的什么谁也听不轻,而此时红光手中的刀便恍然间,大了许多,而红光那一身近黑见红的皮肤却闪现了一些青光。

    “咦?”那女子见此情形大愣,而红光已经提刀而上,当下女子的鞭子再度飞舞起来,可红光丝毫不闪躲,而那些鞭子落在红光的身上却连到红印子都没留下。

    女子的脸上笑容顿失,此时红光却再度抓了她的鞭子,和先前一样的举动砍下去,于是鞭子的把再度被扯开,有暗器再打出,但红光丝毫不闪躲,只刀砍下去,于是那些暗器,噼噼啪啪的打在了红光的身上,但是却都纷纷落地,而那一刀已经架在了女子的脖子处,只再下去一点,便足以令她是血溅当场。

    “谁赢谁输?”红光阴着脸而问,那女子只能回答:“我输了!”

    当下红光刀身一反,以刀背拍在了女子身上,继而她便倒在地上,而红光却退回了马车前。

    苏悦儿看着彪悍无比的红光,脑中却闪现过小时看过的动画片里面的经典台词:圣斗士是不会败在同一招式下两次的!

    女寨主一脸沮丧的起身,伸手捡拾了鞭子,就要走,苏悦儿轻咳了一声:“咳,客官啊,您输了,是不是该付费啊!”

    “付费?”那女寨主冷冷的看向苏悦儿。

    “对啊,按照咱们说好的,现在你该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我们会路过此处。”

    女寨主眼一翻:“没谁告诉我,我只是出门劫色,恰好遇到你们。”

    “说谎的话可就违背诚信原则了,生意是要讲诚信地……”苏悦儿微笑着摇头。

    “我,我是恰好嘛!”女寨主不认帐。

    “那请问你如何知道我们是白家的人?”苏悦儿说着伸手摸摸马车的架子:“我这些马车上可没刻着‘白’字!”

    那女寨主咬咬唇继而一仰头:“不是我要骗你们,他和我打却用幻术,算不得本事!我输的不服!”

    苏悦儿笑着摇头:“你的意思是他耍赖?可你是先用暗器在前的。”

    “暗器好歹也是武器,常人便可修订,那幻术却是神门之术,岂是常人所能?不公平!”女寨主说的十分有理般的昂头。

    苏悦儿伸手抓了下自己的马尾,十分帅的一甩头说到:“那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等你慢慢打下来可太晚了,我们还要赶路的,不如这样,我和你打,不用任何神门之术,连内力都不用,而你,可以用暗器,我也能用暗器,咱们两个比招数看看,谁先把谁制下如何?”

    “你?你真不用神门之术?连内力也不用?”女寨主诧异得瞪大了眼睛。

    苏悦儿一脸慷慨:“说不用就不用免得说我欺负你,更说不公平!”

    那女寨主面色一窘,却是说到:“好,那咱们就比比,我也不用内力就是!若输给你,我就说!”

    当下苏悦儿跳下了马车,一甩手,金色的匕首已在手。那女子一瞧便是冷笑:“一寸长一寸强,你用这个和我打?你以为我会让你近身?”

    苏悦儿一笑不答,当时便是人冲身边的一颗树跑去,继而两步登上借力跳起,当下匕首便朝她甩去,那女寨主立刻扬鞭抽打,而苏悦儿却在将落地的一瞬间,趁下落缩身之时双手从鞋帮上摸出了数枚针来,继而连三的朝她周身的几个大穴打去。

    那女寨主闻破风便把鞭子挥舞的如银蛇狂舞,凌乱中却护的是密不透风,苏悦儿似猫一般缩身蹲在一边不懂,只双眼盯着她挥舞的手,但那女子的手腕有收礼之态时,她便跳跃而起,而与此同时,那女寨主恰好停下鞭子,准备改横扫为抽打,袭击苏悦儿。

    但就是这变横为竖的瞬间,她眼前一晃,苏悦儿已经贴到她身前,当下她的喉咙便被人捏住,而那把金色的匕首,利刃已经对准了她的左眼眼珠。

    鞭子立时落了地,那女寨主盯着她艰难的说道:“我输了,我红姑技不如人,我认栽!”

    --悲剧啊,出前6了……555--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年费包月还是算流量?

    苏悦儿闻言人便是心惊的一抽:“你说什么?”

    “我说我认栽!”那女寨主说着脸色已经变得发红,苏悦儿当下松了她的喉咙,她便立刻大喘息的呛咳了几下。

    “前面的那句!”苏悦儿说着也将匕首收了起来。

    那女寨主脸色难看的说到:“我说我输了,自是认的,你也不必这么问我!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白家的吗?你们从平城出来的时候,就有人给我送了信儿来,我早算着时间带了大家到这里等你们,本以为你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你们难知我们的虚实,我们也好趁机捞一捞,可哪知道你们车马却走得比预想的快,竟是提前到了。使得我的人藏不住,倒被你们砍瓜切菜,哼,算我倒霉!”那女寨主说着忿忿的朝缩在一旁的那群鼠头鼠脑的家伙们瞪了过去,更是用眼剜着其中一个很有些驼背的人。

    那人在旁支吾:“寨,寨主,小的是按那马车里装的东西算的啊,怎么也是应该再过半个时辰才到的啊!”

    那女寨主瞪她一眼,苏悦儿却是听的心头更抽抽:他能按照马车里装了多少东西算出马所担负的重力,继而判断出速度,判断是到此处要用的时间,足见此人是个能人,但关键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马车里都装了多少东西呢?

    “你要问的我已经说了,至于是谁给我报信说你们白家要去探粮路,我只能告诉你,我也是不清楚的,因为我只是接到一封信,说白家大爷今日会出城探粮路,而我已经说了,我早慕白家大爷的美名,所以自是带着人来了呗!”女寨主说完,忽而眼扫到苏悦儿耳朵上的耳洞,便是一愣:“你,你是女的?”

    苏悦儿摸了下耳洞:“是。我是女的。”

    于是女寨主有些愣:“白家大爷怎么会是女的呢?”

    苏悦儿无语的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忽而怀疑她的神经不是太粗就是出现了障碍:“白大爷怎么会是女的呢?所以答案就是我不是白大爷啊!”

    女寨主的眼一转:“那你怎么就敢和我打赌?”

    “因为我是白家的大奶奶,我们这一行,我说了算!”苏悦儿说着昂了头继而笑的和煦:“俗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有缘相识就该珍惜,既然咱们不打不相识的,也别做陌生人,互相认识认识可好?将来许能做朋友啊!”

    “我和你?”女寨主说完一搡鼻子:“待我先瞧瞧白家大爷长什么样再说。”

    苏悦儿点点头,朝马车喊了一嗓子:“出来!”

    马车帘子一掀,大爷一脸呆色的爬了出来口里咕哝着:“干嘛!”

    苏悦儿没搭茬的看向了身边的寨主,那女寨主眼里浮动的是失望:“人是美的跟花一样,只可惜,哎。”

    “在下苏白氏。”苏悦儿做样子的一拱手,那女寨主也抱拳:“红姑!”

    苏悦儿的眉一挑:“久仰久仰。”

    那女寨主一愣:“你知道我?”

    “以前只知道江湖上有个叫红姑的奇人,很有些本事的,却无缘得见,只是没想到此处到遇上了,但是……”

    女寨主听的正舒服,一句话没说完却但是的转折叫她不悦:“但是什么?”

    “但是我听说的可是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且走路是无声的……”当初老太太叫她按照鬼婆来说,那悦王听后就不大对劲,所以她思来想去,红姑也该是和鬼婆差不多的,但眼下这位,妩媚动人的,也不过是三十到四十岁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里娇骚的姿态却丝毫不减……

    那红姑嘴一勾:“那么说也没错,我有事也会扮作老妇人,出去溜达溜达的,免得我的姿色太诱人……至于走路无声……呵呵,哪有何难?”她说着当下施展了轻工,在周围转了一圈,脚踩在树叶上,也没出一点声响。

    “果然高人,佩服佩服!”苏悦儿挺认真的拱手,那女寨主倒也认真的还礼:“客气了!今个是我栽了,留不得你们。诶,听说你们要探路啊,那,从这到淮马镇再到托和镇,这片可都是我的地盘,所以你们少不得也要和我立个约吧?”

    苏悦儿闻言微愣,继而便问:“敢问贵寨的寨号是……”

    “清风寨!”

    苏悦儿回头瞧了眼大爷便对那女寨主说到:“我听下人说,昔日清风寨的寨主可是和我们家大爷相谈甚欢的啊,您怎么会不识得我家大爷?”

    那女寨主摆摆手:“你说的那个不是我,那是,嗯,我的夫君!”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他让位给你当家了啊!”苏悦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那女寨主又摆手:“不是他让位,而是他死掉了,我瞧着这帮人不好混日子,就干脆带着他们发点过路财。”说着她看向苏悦儿:“既然你们这一票是你说了算,你看要不要照顾照顾我们?”

    好一句照顾啊!苏悦儿明白,这就是商讨过路财的事,纵然此刻她们是赢家,但粮路一成,虽有押车的随行,可并不是高手里的高手,而且运送的贩夫走卒可都是老百姓,若出了差错,死伤了,她们要给抚恤的银子,失了米粮就是赔钱,而若再耽误了生意,那赔的就更多了!所以她直接扫了下她那些乌合之众,转了眼眸的说道:“我这里有三个选择:年费,包月,流量!”

    女寨主显然没听过这种说法,一时有些愣:“你说的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算三种结算方式,一年一结,一月一结,和按次数结算。”

    女寨主便笑:“白大奶奶花样挺多,咱们这是过路财,自然是走一趟算一趟的,当然按流,流量算。”

    苏悦儿笑着说到:“我劝寨主再想想,咱们都是女人,您该选的是最适合你们的。”

    女寨主瞧着苏悦儿有些狐疑:“你的意思是……”

    “我给你们年费怎么样?”苏悦儿笑嘻嘻的说到:“做生意嘛,无非就是常来常往的事,只是我这粮路一年到底走多少,也是没个准数的,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若多了便罢,可要是少呢?毕竟我们做的是粮业,不似海家做的运送,一年跑很多次,您扳指头算算,一年的粮食能收割几岔?你若按次数,那能收几次?而且要是按照你们那样算抽成算比例的,我还嫌弃耽搁时间,耽误我的生意,而且您看看,平城可是中境,南来北往四面八方各有路通的,若真按着我的流量走,我若从南出发,从北归,彼时我车内空空的归来,那你如何收的了我的钱?所以我倒觉得不如痛快点,给你们一个准的数额,一年一结清,你们也好早拿到钱有自己的打算,你觉得如何呢?”

    苏悦儿说的很实在,听的周围的人不住的点头,于是那女寨主心动的问道:“听起来还可以,就是不知道给多少?”

    “一年一千两白银!”苏悦儿一说出这个数字,那些山贼们就激动起来,而女寨主听后,就闭嘴的自己开始算。

    苏悦儿不做打扰,等她算了好一气,眼露犹豫才说到:“我们是做生意的,这钱给的绝对公道,若给太多,我们做不起这行当,便只能放弃,倒时大家都没钱赚,如今给你们一个合理的数字,让一让,大家都舒坦都有钱赚不是?而且一千两啊,你们连点算都不需要,痛痛快快的拿着不好吗?何况这个数字,你们是稳赚不赔的啊!”

    女寨主想想也是这个理,而且她自打接手了一年也是知道一般收取商人的大票过路财,往往点算出来结算出抽多少,要耽搁个两天,这两天还要管人家的饭菜,而且一般一趟的获利差不多就是一百多两,一年算下来,还真就差不多是一千两的样子,而且这还是运气好的时候,可要运气不好,一年也就是几百两凑活。

    作为生活在中境的山贼和那些边境可不同,那些地方,往往就一条路,不怕你不走,可这里,还当真是左边不成走右边,她们要是来狠的都劫持了去,保准饱餐一顿饿半年。,所以她一转过心思来,便是当下一咬牙说到:“好,我图个爽利,那就应了这个约!选年费!”

    苏悦儿笑着点头:“这才是痛快人!不过做生意,咱们讲的是公平,所以我有一个条件要说在前面,每年年初,我会叫人先送来五百两的白银,给各位拿在手上安安心,这一年里,但凡是我们白家押车随行的货物,路过你们此处时,你们就有保全的责任,所以只要一年里,我们的货物走你这一截路你给我们妥妥帖帖的保全了,年底的时候,我们再送五百两来。这一年的年费就结清了,所以说起来,也就是第一年是年前的时候先给五百两的,但一到年底便是当年的五百两和来年的五百两,你们还是拿的一千两。”

    苏悦儿说的透彻明白,而本身也有这个道理,那女寨主倒没多话,当下点头,应了,于是苏悦儿立刻叫人写文书立契约,人却趁此把那女寨主一扯,轻声说到:“我对你们那个驼背有点兴趣,我私人出二十两白银买他,可肯?”

    -想起一个色色的笑话,某富婆找‘少爷’,两边谈价格的时候,拉皮条的就问怎么个计算,是包月,还是包季或是包年,那富婆说,我想算流量……-嘿嘿!周末愉快,粉红砸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猜我猜

    “你要他做什么?”女寨主诧异道:“那是个驼背,在城里被人耻笑活不得才混到寨子里的,在我这里才混了半个月,平日里就能耍个嘴。”

    “我,买来消遣行不行?”苏悦儿笑的很随意。

    “消遣?哈,你要他,行,二十两给你!”对于这么一个对她而言吃干饭的家伙,能卖二十两,这可是意外的惊喜,毕竟那青楼里水灵的黄花大姑娘,都未必喊的到这个价!所以她也懒得理会面前这位白大奶奶什么心思,当下解释的清楚:“我山寨里的人都是好聚好散的,没拿着谁的身价,所以你要人,我叫他随你去,只是给不了你契书。而且我们山贼惯不与官府打交道,这人伢子的事也与我们不相干,所以你二十两给我,我便叫他跟着你去,但是你留的住他与否就是你的事了!”

    苏悦儿见她实在,也没玩什么心思,通通快快的便掏了二十两银子过去,立刻那女寨主便招手喊到:“驼背,过来!”

    那驼背闻言便是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大约又是被欺负惯了的,佝偻着身子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到了跟前:“寨,寨主!”

    “把舌头伸直了说话!”女寨主瞪了他一眼:“白家瞧上了你,作为这桩生意的彩头,你就随了人家去吧,我得了二十两,来,分你五两,愿你跟个好主子。”

    那驼背伸手接过了五两银子,无奈的点头应着,苏悦儿在旁瞧他神色,便能感觉的出,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人物,早对一切是逆来顺受,随波逐流了。

    “你从现在起就跟着我们,山寨里可有什么你要收拾的物件?若是有的话,我们在前面的镇上等你,你不妨收拾了,来找我们。”苏悦儿保持着微笑。

    那驼背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答话:“主,主家,小的身无长物,并无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苏悦儿点点头,随手招呼了下人,便有家丁带了他入了车队。

    很快文书已成,苏悦儿怕有什么疏漏,便招呼出钟账房出来过目,再确定无误后,便回到马车跟前,由大爷落了章。

    如此一单生意谈成,苏悦儿自是和那女寨主客套两句,便要告辞的。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女寨主心情大好的,叫那些腿脚利索的给点了火把相送,一行人便从林地里赶往淮马镇。

    大半个时辰后,车队入了镇子,山寨的人便自发留在镇子外,虽然这片地区他们是地头蛇没错,但总要顾及官府的脸面,所以很自觉的不入镇。

    告别了这些山贼,白家车队熟门熟路的行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便做休息。

    下了马车的苏悦儿看到客栈的名字叫做“悦来”,心中便是一笑,继而与大家在堂里用餐。因着都是熟门熟路的,掌柜的一瞧见来的人,便是知道是白家的,殷勤的叫人招呼,更是上的都是店里最好的菜。只是在大家将要用毕时,掌柜的面露难色的与红光红绫诉苦,苏悦儿等人才知道因客栈的规模本身就不大,所以房间并不是很多,加之这次他们白家来又没打招呼预定,而且又来的晚,所以最后只有四间上房,两间通铺能腾挪出来。

    白家人做的是生意,这种事也常见,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这次路上带的人略有特殊便稍微做了调整:苏悦儿自是和大爷一间,红绫与冰红还有青红三人睡一间,葛红与钟账房一件,墨红独自一间,其他人家丁小厮的便是由红光领着睡的通铺。

    随行有两车的东西都是贵重物品加生活用品,红光安排了两班倒换的人后,便各自擦洗一番的休息。

    苏悦儿在和大爷擦洗过后,便是一边规整衣裳一边问话:“我们出来的事,很多人知道?”

    “我们出城,再想低调也是难的,毕竟官府是出了路条的,而且小舅舅的决定,也是被逼无奈的,所以咱们出来探粮路的事,就算面上不说,却并不是多大的秘密,你想从这里找出鬼来,可难了点。”大爷这一路也在思量这个事,早把这些想的明白。

    “从这里下手,实在没什么意思,毕竟悦王和东方家都是有可能的,咱们也只能猜测和假定。不过,我觉得也许咱们有别的办法找出来这个‘鬼’。”苏悦儿说着冲大爷一笑,大爷当下点头:“你要想问他,那就问好了,只是我本打算夜探清风寨的,却没想到你倒花二十两银子买了他来,若说你之前那套什么年费的有些狡猾和新奇,令我觉得你很有商业的头脑,那你这二十两银子可花的冤枉,算是小小的浪费!”

    苏悦儿闻言摆出一脸的高深,摇动着自己的食指:“非也,非也,我倒觉得他是我今天最出彩的地方。”

    “哦?这话怎么说?只因为他能算出马力?那平城到这里就这么远的路程,是个人,也是能知道咱们近黄昏可到的啊。”大爷挑眉,苏悦儿却只笑不答,反倒去门口喊了下人,很快就把那驼背给带到了客房里。

    驼背一来便是欠身候着,因此显得他那不算太重的驼背,看着倒也真是背了个锅的样子。苏悦儿坐在桌边,冲他一笑,指了跟前的一张条凳:“坐吧!”

    那驼背当下便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古高人一等的坐着,低人一等的站着,像他这样的不入流的底层,几乎是恨不得爬着,哪里有坐的资格?

    苏悦儿瞧他那样子,便亲自起来,把那条凳给摆到了他的跟前:“坐吧,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你那般站着,我还要仰望着你,累!”

    驼背听的一愣再愣,最后见苏悦儿都归座捧茶了,才嘴里道着谢,小心翼翼的屁股挨了半边板凳。

    “你怎么弄成驼背的?小时读书太用功?”苏悦儿问的很随意。

    “主家说笑了,小的家里穷,哪里读的起书?这驼背是背山石背出来的。”驼背说的是面露卑色。

    苏悦儿闻言点点头,心想自己还好是重生在一个温饱尚可顾的家庭,不必直面这样劣等的生存困境,便是笑问:“我今天听说,寨主是按照你算下的时间来埋伏我们的,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算出我们所到会在几时的?”

    那驼背闻言脸上是尴尬之色,眼里是忧心之恐,一时那挨着凳子的半边屁股也是有些微微的抬起。

    苏悦儿抬手:“别紧张也别怕,我不是找你麻烦的。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那驼背紧张的搓了下手,这才说到:“小的因为打小是背山石出来的,所背山石轻重有别,大小有别,所得的佣金也是和其有关,时间长了,便对着这个重量有些心里有数,常常山石一背上,就知道这块山石能得的佣金是多少,我一天背这样的山石能在石料山里往返几趟,就这样算下来,我总是去背那种不算太重可以多跑两趟的山石,一天下来总比别人能多挣的几钱。后来,这背压弯了,山石背不成了,为了混饭吃便入了车马行,做了马夫。跑的久了,拉多少货,有多重,马车能跑多快,走一条道要走多久,这就估算的出来,久了倒发现,自己估算的时间不会有太大误差,所以一般我去送货,都会和客主说好往返的日子时间,不会令客主等,倒也因此能多接点活……”

    “听起来不错啊,那你怎么不好好拉车?如何没了饭吃,跑这里混作了山贼?”苏悦儿的问话令那驼背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多接点活是不错,可我满打满算的为了多跑两趟挣钱而不耽搁别个,但别个却因此生意淡了些,他们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我是一个驼背,他们想多耽搁一天多算一天的钱,而我却从不耽搁,倒把他们的问题给露了出来,结果……”驼背苦笑一下:“结果他们容不下我,把我给撵了出来。”

    苏悦儿闻言眨眨眼:“你原来是在哪家车马行?”

    “还能是哪家?海记呗!”驼背无奈的叹息,苏悦儿却是闻言冷笑:“有这样不识货的东家,海家的生意还真不如不做了!”

    驼背闻言又愣,可苏悦儿却接着说到:“我觉得你挺本事的,可是你如何知道我们的车有多重呢?”

    驼背的脸上再显小心:“寨主给了我一张单子,上面罗列了车上都有些什么东西,我估算了分量,早上又在平城跟前转着,瞧见你们上车多少人,大体算的出到的时间,只是却有些奇怪,这次竟是算出了岔子,你们竟提前到了。说来,这还是小的这些年来第一次算错呢!”

    苏悦儿看着他一笑:“你不是没读书嘛,怎么看的懂单子?”

    驼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别个给我念的,而且拉货这些年,货单上的东西大都认得了。”

    苏悦儿瞧着他:“那单子你可还有?”

    “没了,寨主等我算完就拿去当火引子了。不过,你要问上面的东西有什么,我倒还记得。”

    苏悦儿眼一亮:“那你说说看。”

    当下的驼背还挺利索,呼哧哧的背了一气。

    苏悦儿是听的脸上的笑容更盛,眸子里浮着一股子冷气。那驼背背完了,便顺口的问道:“主家,是不是有什么出入啊?”

    显然这驼背还是挺纠结为什么会算错了时间的。

    苏悦儿朝他一笑:“其实不是你算错了!你不是当过车夫嘛,那不如明天你赶车好了,到事你不就知道原因了!”说着她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你只好用心的跟着我,继续这么实诚,我保证你将来会出人头地的。”

    驼背愣的不知道言语什么,但却是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奋后,又黯淡了下去。苏悦儿太熟悉这种起落的神情,当下冲他一笑:“驼背也是人啊,你不必低人一头。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二。”

    “那王二,你可还记得那张单子上的字体,是男人的笔迹呢还是女子的笔迹?”

    那王二不好意思的答到:“这男的还是女的,我可看不出来,只不过那字我倒看着和俺东家才上私塾一年的小少爷写的差不多。”

    “歪七扭八,似狗爬?”苏悦儿抬了眉。

    那王二点点头:“差不多,但终归比我强,我还写不出来呢!”

    苏悦儿笑着摆了手,说了些叫他好好做事的话,打发了他下去,继而瞧着那歪在床上若有所思的大爷说到:“你猜这个鬼会是谁?”

    大爷的脸色有些沉:“车上的东西说的可真全,只除了一两样随身的物品没有,其他的倒是周全的很,看来我白府里的内鬼还真不少,而且又是个在跟前亲近的。”

    苏悦儿转着眼珠子:“说是老太太备下的,却也不全是。老太太跟前有没有人是‘鬼’,还真不好猜,但至少我跟前能知道这些,还知道这么清楚的,不就是三个丫头吗?两个是你白府的,一个是我陪嫁带来的,难道她们当中有谁是‘鬼’?”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装车的还有小厮,婆子,只怕这个‘鬼’咱们要慢慢猜了!”大爷说着坐了起来:“而且我现在没想明白的是:这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他谋算着什么?是阻碍我探路吗?不过是一个山寨罢了,真要动起刀剑来,它们便似蚂蚁,不足为患啊!”

    苏悦儿咬了下唇言道:“是,是一个山寨而已,可有句老话说的好,‘千里长堤毁于蚁穴’要是一路都是这么穷折腾的,先不说咱们折腾的起不,只怕这粮路没个三年五载可探不下来,但咱们白家的生意可是没停着的,倒时候哪边的小鬼再给你捣乱一二,你那小舅舅说不定可真就不帮忙,咱们这白家要是断了粮发不到各处去,这个世家说垮也就垮了啊!”

    大爷双眼一凌:“看来有人是看我白家油盐不进,想我白家举步维艰,哼,少不得是要趁机扶植一个出来,夺我们的位置。”

    苏悦儿眼一转:“看来这个‘有人’,可来头不小,不过……其实我倒觉得,白家这个时候急流勇退的好!”

    --话说,琴儿的电脑扯拐了,昨天已经有点不对了,但我还以为是中了毒呢,想说杀毒就成,结果晚上回去就发现显卡完蛋了。中午跑去换了个显卡回来,这才坐下来码字,结果这个时候才码出来四千,实在汗颜。啊,今天还有一章,还有一个粉红的加更,但是琴儿晚上还要个重要的活动要去参加,所以很可能是这2更会欠到明天去,假如12点以前我还没更的话,那明天琴儿就会补给大家,那就是一万三的更新哈!特此告知一下,见谅,见谅!抱歉,灰溜溜的顶树叶逃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左兜进右兜

    “急流勇退?”白大爷的脸色飘忽着类似阴晴不定的神色,好似这四个字份外的敏感,但偏偏是因为她在说,他又相信她的无害。

    苏悦儿伸手拉着大爷的手,微笑且轻的言道:“你刚才说到某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幕后的人,你说会不会是皇上?”

    大爷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自古各行各业,各阶段都是有一个隐形的范畴,我们称之为圈子。一个圈子便有一个圈子的规则,一个圈子和一个圈子间也有他们相互存在的模式。我不算了解历史的人,但也知道自古的帝王对臣子都喜欢玩的手段就是制衡,以利益的平衡来保证自己的高枕无忧。白家在圈子内,与其他三世家一起,算是利益集团的圈子,但是偏又是商人的底子,不是官家的生意。衣食住行,这是人生的基本,皇上把这个交给商人底子的世家去做,不予官家,也许怕的就是哪一方借此吃足油水,又或者有威胁他的可能。我思考过,白家的崛起,的确离不开皇上的扶持,但此一时非彼一时,昔日他才争回皇位,要的是稳,要的是一切都迅速的发展起来,要的是自己手里握着百姓的基本,免得被人捏住咽喉,说话都难,所以当时他一定是努力的培植着白家,甚至是培植着四大世家,因为只有手握这些,才能稳稳当当的将朝臣更换,惹不出是非来。但是如今呢?他都已经上了年纪,已经开始看着他的儿子和侄子争位,而四大世家都已经到了家底殷厚的阶段,你要是皇上,你又会顾忌什么呢?”

    “顾忌?”大爷的眼皮略是垂下,继而眨眨眼说到:“谁不疼自己的儿子,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手握一切顺顺当当的啊,我要是他,我自是把我的家业给他,四大家族若在我手,我自是亲力交付啊。至于顾忌,我自是顾忌那些不安分的,有私心的,但对于白家,应该不会……”

    “我说过了,圈子,白家是在利益集团的圈子里的,这四大世界难道都是安分的吗?东方家如此背信弃义,甚至和白家公然的闹到如此地步,大爷,难道东方家二十年前,又或者十年前,就和白家有仇吗?”

    “无仇,之前两家亲近的好似兄弟一般。”大爷说着脸上浮着冷笑,一双眸子里闪着怒色,显然是被背叛的感觉涌在他的心口。

    苏悦儿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给予安抚,口里轻言:“是什么可以使兄弟反目呢?是什么可以令别人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图谋算计了呢?”

    “除了利益还能是什么……”大爷的鼻子一搡。

    “这不就是了。四大世家不过是面上的亲善,东方家可以为了利益,早就盘算,叶家不也为了利益,随时想要借路吗?而海家,纵然是有姻亲相绊,但也是往日之情,就算你和海二爷情深义重,可是要保住海家自己,他还不是撇清了白家,要白家自己探路吗?所以我相信,利益的面前,人都是自私的,只是差别在于自私的程度不同而已。”苏悦儿说着眉一挑:“而且想想吧,海家是为什么弃掉我们的合约呢?太子亲来?力不从心?海家真的是力不从心吗?”

    大爷闻言抿抿唇:“上方的压力……”

    “这不就是了。世家这个圈子里,大家已经在争夺,而东方家明显的是想借悦王为依仗,做世家之首,我想东方家想要握住的就是四大世家,叶家只怕也是有这样的心思。但是衣食住行里,偏偏民以食为天,偏偏老祖是红门当家,这白家又是皇上当年扶植起来的,说白了,四大世家现在的首可是姓白的。但,东方家的态度,皇上难道不知道?按说圈子里有争执是好事,皇上可以借着制衡来相互打压,可是老祖太精明,要不不吃亏,要不吃亏是为了占更大的便宜,虽然说起来,咱们明显的是和太子亲近的,更是持不参与的态度,也算对皇上保持一份忠心,可是,伴君如伴虎啊,皇上只怕觉得白家已经太强大了,想要给白家杀杀牛气也是可能的啊,更何况,东方家已经不安分起来,只怕皇上会牵连到一个圈子,对四大世家,都持怀疑的态度了……”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红门是神门之一啊,皇上难道会对神门失去信任?”

    “神门说的是,保护钺国的力量,可神门保护的是钺国,并不是哪一任皇上,更何况,现在的神门三系,只有两系流于世,且还是姻亲的关系,你猜皇上,会不会忧心,神门三系又或者两系相亲,最后会抛弃他这个天子,重新扶植一个新的傀儡,由神门来做钺国的领导者呢?”

    苏悦儿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但这话无疑是惊雷。大爷被震的死盯着苏悦儿,一时有些难以言语。

    苏悦儿虽然不懂历史,但历史的脚步,却一次次的把这种为了权利,为了利益斗争而血腥漫天的事件在上演。纵然她说不清什么朝代年号,说不清一朝有哪些皇上,甚至重大事件都可能被她张冠李戴,但是,她终归还是知道些事件的,而这些事件里,无论是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楼,还是玄武门事变,靖难之变又或者慈禧的垂帘听政,武则天的女帝临朝,都在彰显着政治面前,无情杀戮,以及为了权利舍情忘义。

    所有的胜利者都是背叛者,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也许别人观历史,可以明志,但对于苏悦儿来说,她的那些半吊子历史片段,让她所看到的,则是利益至上时,人性的真实。所以她想到了这些便说了这些,只是,她说的太无所顾忌,却恰恰忘记了面前的男人是一个古人,一个封建社会的古人。

    他可以因为爱而守着她,答应她再不纳妾,反正他对此丝毫不热衷。

    他可以宠着她让她出头,答应她去做后盾,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显露。

    他可以尊重她和信任她,答应她平等相待,反正他从未将人分等次。

    但是,这些都对于他来说,冲击很小,甚至对他的人生来说,变化不大。可是现在,忠君孝父的思想是儒家之色,白家又是被皇上亲手扶植起来,且不说感恩戴德,只是那知恩图报的思想,以及忠君的文化,就使他从未在这之上想过分毫,以至于,苏悦儿说出来这话的时候,他震惊的无法言语,毕竟他们的骨子里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死理。

    思,而犹过。一旦你能想到这些,便有了可能,而今日之思,对苏悦儿来说,不过是想到种种可能予以防范,但对于白子奇来说,他却有些内心的紧张,因为适才的话语被人听见,就足以被人认定白家有谋反之心!而他看着苏悦儿,真的有些害怕,因为这个女人能想到这些,他便怕,怕她真有此想,毕竟幸魂选择了她,她便是海家的继承人,而老祖又瞧上了她,意欲将红门给她,倘若她真的把两系拿捏在手,要废掉皇上再立新君,那还真不是不可能……

    他太过震惊,他想的太多,他的眼里充满了异色。苏悦儿瞧着他的神情,渐渐的感觉到不对,正当她想要问他时,大爷开了口:“那么你急流勇退的意思是什么?”

    “哦,我是想,若这个某人真的是皇上的话,那么白家的处境就很危险,他自是不会面上与白家为难的,但背后却可以动作啊,虽说白家是和太子爷不错的,可到底白家的名头太响,就招了忌讳,皇上弄不好还担心咱们将来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呢,所以自是要找机会削弱白家了。我想,身为臣子的,可以告老还乡以表示我无造反的心思,那我们也可以见好就收啊,我觉得是该出现一个新的世家与太子亲近起来,开始涉足这个利益集团的圈子,但偏偏它是圈子里最冲突的一个,它是要去分一杯羹的。若皇上真的担心白家,担心世家,只怕更会暗中扶植,将四大世家的利益抢夺去一些,让太子如同他当年一样,稳稳当当的坐拥江山!当然,要是皇上不是某人,皇上对神门没有担忧,对世家这个圈子十分放心的话,那么新闯进圈子里的,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所以,你的急流勇退,就是要我白家自动放弃粮业?”

    “不不,我是想,咱们可以左兜进右兜。”苏悦儿说着摸出了荷包放在了床上:“一个荷包太鼓,太眨眼,叫贼惦记,咱们把它分到两个荷包里装,看着平平的,就不那么扎眼了。但是白家的基业可是你白家奋力拼搏来的,尤其在你的手里,更进一步,若这么拱手让人,只怕叫人心寒,亦心有不甘,所以我想,不如这装钱的两个荷包都是自己的不就成了?从左兜到右兜,钱还是自己的,但却可以不叫贼惦记着啊!”

    大爷的眼一转:“莫非你要亲为?”

    苏悦儿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毕竟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想你总不会怀疑,我会背叛你吧?”

    -这是昨天欠的固定更新,今天的和加更的,我这就去写,今天共更新1W3!-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冷战突至

    苏悦儿说的一脸笑容,她觉得以大爷对她的信任再加上这个好点子,大爷自是对她会赞赏有佳,但是,她却看到了大爷眼里的沉色,继而听到大爷有些低沉的声音:“此事不要再提。”

    “……”苏悦儿顿住了,她不明白大爷为何是这种态度。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她作为他的妻子,用心的帮着他帮着白家,她可是真正的把白家当成了自己家的。

    许是对于苏悦儿的僵住,大爷也有些不安,便是小声的补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不是怪你,只是,以后再不可说这样的话,也更不可对圣上有所猜测。”说完他竟是倒在床上背对着苏悦儿了。

    苏悦儿看着大爷这种姿态,只觉得自己心口涌着不快,本能的嗤笑了下自己的好心被当驴肝肺,继而便是冲着大爷嘀咕了一句话:“亏你还是商业奇才呢,我现在才知道,你就是个愚忠的二傻子,好,我以后不说,但我提醒你,要是有一天这一切都被我猜中的话,哼,倒时候,君要你死,可别拉上我!”说着她便起身抓了自己的外套套在身上往外走。

    “站住!”大爷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手在空中指着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活着是我的自由!”苏悦儿头都不回说完便不理会的拉开了门,继而甩手关门,就这么出去了……

    白子奇坐在床上有些愣,他顿在空中的手竟有些抖,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视,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妻子,还是他所心爱的女人。

    “为民不忠,何意立身?”许久后,大爷口里喃喃着,那顿在空中的手,终是慢慢的落了下去。

    ……

    踢着院子里的石子,苏悦儿只觉得心情郁闷。她好心的为白家利益,一路思考,最后才发觉以白家如今的情形,那个最容不下白家的,大有可能就是皇上。她对他实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固然她趁此要他左兜右兜的周转,却有肥了自己的好处,但她的动机却是为了白家。而现在他责怪起她来,却不是因为财产的转移,反倒是因为她猜测了皇上。

    靠!皇上TMD还不是人?难道等着人家拿刀来砍你,你还站那里等着被砍?二百五!你丫就是个二百五!我瞎了眼了,怎么就遇上你这个二百五!

    苏悦儿心中咒骂着,脚下的石头都被她踢的砸在墙院上砰砰的响。

    白家当值的家丁就在跟前,瞧着大奶奶这样,谁也不敢上前问话,而因着已是半夜时分,大家又赶路一天很多人都睡下了,倒也没哪个跟着的上来劝慰。

    女人心里不爽的时候,最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苏悦儿等不到大爷的追随安慰,也等不到随行人的关问,一时心里闷的不行,干脆动手解了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的奔出院外,在夜晚的镇子街道上飞奔了起来。

    苏悦儿当初有一单是在内蒙做的,当时的目标是马术俱乐部的一个老板,那家伙利用这个俱乐部当掩体,实际上却是聚众生事的不安分子。而她为了寻找机会摸清规律,做了人家的会员半年,虽谈不上学会马术什么的,但骑马对她来说,却是没什么问题的。如今她心里有一点庆幸自己会骑马,要不然,就是发泄的想要出去溜达溜达,都只能是十一路了。

    马儿在小镇上奔跑,因着是土路,又没什么太多的岔路,苏悦儿便由着马儿一条直线的跑,而自己则放松着心情。她盯着月亮,吹着风,待到觉得自己舒爽时,才发现自己似乎跑的有些远,而回首眺望,远处的镇子那些未灭的烛火,犹如远处的星一般闪着微弱的光。

    扯了缰绳,她止了马,在夜空下,她坐于马背上仰望着只有月亮的夜空。

    慢慢的,她将身子后仰在马背上,任马儿自己随意的散步,她则看着夜空,眉渐渐的紧蹙起来……

    我真是和他太计较了!古人哪一个不是受的这忠君教育?但凡一个家族内有那不忠之人,一个家族都蒙羞,他一时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可是他要是就这么强着,那也没好处啊?难道真等着皇上挥刀?

    她正想着,便有“得得儿……”的马蹄声传来,当下她紧蹙的眉略是松了些,便转头看向声音来处,依稀可见一匹马儿驮着个身影由远及进,便唇角勾起了一丝笑,眉头再松了一些:“还不是无可救药……”她嘟囔着起身看着夜空下模糊的身影将近,便干脆的下马,随手将马儿拴在跟前的树干上,自己找了颗大树背靠着坐了。

    渐渐的马蹄声,清晰无比,终于在到跟前后,马儿的脚步松散而停。

    苏悦儿听到脚落地的声音便是唇角一勾,等着他的道歉,可等来等去,除了马儿的响鼻与喘息声,竟是听不到他的一个字。

    终于苏悦儿那点弥补回来的好心情也没了,当下便起身从树后走了出来:“这算什么?道歉都不会张嘴……诶,怎么是你?”

    她很意外,因为站在两匹马之间的并非是大爷,而是墨红。

    “怕你出事。”他回答的如同说路过一般,没一点担心的感觉,说完更是朝着苏悦儿丢来了缰绳,继而自己翻身上马,一副等着的架势。

    苏悦儿抓着缰绳伸手轻抚马脸:“先生真客气,我只是出来转转欣赏下月色,哪里能出什么事?”

    墨红无言不答,只昂着他的脑袋看月,人在马上还是等待的意思。

    终于苏悦儿一撇嘴,翻身上了马匹,心中提醒自己理智一些,不能因为和大爷置气而迁怒别人。

    一松缰绳,轻踢马肚,马儿便向前慢行,那墨红胯下的马儿,也自是跟着,于是两人倒这般一言不发的在月色下,慢慢的往回走。

    奔来图个痛快跑的欢,回去却走的慢,两匹马儿这样慢行了半个时辰后,镇子才瞧着依稀显出了模样,再不是星辰之光。

    “谢谢。”苏悦儿轻声的说着,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默默的陪着,让她想到了自己最艰难的时候,那种握着刀寻找支持的感觉。

    墨红轻扫了苏悦儿一眼,低声说道:“当家的要我教你幻术,不知你打算几时开始?”

    苏悦儿闻言转头:“还分什么几时?当然是随时都可以啊!”

    那墨红目视前方而答:“那好,一会回去,我就教你。”

    “好啊!”苏悦儿有些兴奋,毕竟她这个家伙,对这些提升自己能力的东西可是大有兴趣的。

    墨红没在言语,继续的沉默下去,苏悦儿见他又这么摆着架子,也不再多言。

    这么又行了半个时辰,马儿终于回到了客栈前,冰红和红绫已经在客栈院里转悠,显然是操心着苏悦儿的,如今见她回来,便是凑了上来。

    “奶奶,您这大半夜的跑去哪儿了?我一听到声就赶紧跑出来,可您都跑远了……”红绫急急的问着,苏悦儿冲她一笑:“没什么,我赏月去了!”

    她话音才落,那墨红已经下了马,随手把缰绳丢给了当值的家丁,便一言不发的往客栈里进。

    红绫瞧了便问:“奶奶难道是和墨红先生一起去赏月?”

    苏悦儿刚要说不是,却偏偏瞧见某人一脸怨怒的站在客栈的楼梯口,于是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并不予以否认。

    “主子,天色不早了,你快歇着吧,明个还要赶路。”冰红在旁嘴里念了一句,已经动手拿过了缰绳,牵马交给了家丁。

    “不了,我没什么瞌睡,我还要去向墨红先生请教一二!”苏悦儿说着看到墨红已经走到客栈大堂内,便是赶紧的急步追了过去,眼扫过某人全当无视,只问着:“墨红先生,您打算在哪里教我?”

    她问完的时候,三人已经在楼梯口处相遇,那墨红扫了一眼大爷说到:“自是我房里。”说完便是上楼,完全不管这句话出来后,苏悦儿和白大爷脸上的神色变化。

    墨红是就这么说了话的上楼进房,苏悦儿却只能在惊讶里硬着头皮的往上冲,只是她错过大爷的身时,胳膊被他抓住:“跟我回房。”

    简单的四个字里透着怒气,更透着冷,完全没一点柔意。如果说大爷抓住她胳膊的时候,她还有些期待,此刻可以说期待完全粉碎。她很想甩掉他的胳膊不去理他,但是理智却让她没这么做,于是她沉默着被大爷拽上了二楼,回了房间。

    当门砰的关上时,墨红走到客房门前,动手关上了门。

    ……

    “睡觉!”他简单的两个字,冷的有些似冰。

    苏悦儿倒痛快,二话不说的脱了鞋便倒在床上,连衣服也不脱的捞了被子就闭眼装睡。

    有衣服的窸窣声,继而屋内的烛火被吹灭,再而后,他上了床,睡倒在她的身边。

    夜,静静的。

    若沉睡,便是可闻呼吸声的,但两人都在漆黑里睁着双眼,哪有那沉睡的呼吸声可闻?此刻他们彼此虽是背靠着背,但,却无半点温馨之感。

    “悦儿……”过了许久,他低声的说着:“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苏悦儿咬了咬唇,却没出一个音。

    --阿哦,好像要被撵下前六了……-今日的第一更-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遭逢大骗局

    马车吱吱呀呀的在路上摇晃,一行人个个都是寒蝉若噤的表情。

    连日来车队里都是低气压的状态,谁都看的出来,大爷和大奶奶在冷战。

    三天前的夜晚,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第二天起,大爷和大奶奶几乎就不说话了。

    马车内,苏悦儿歪在软靠上只管把自己睡的昏天黑地。

    她虽然心中明白,冷战是个笨办法,沟通才是真理,但是对于一个和自己有着文化差异,有着有愚衷思想的人,用沟通只会让两方更生争执,她所能做的就是希冀着他自己能好好想想那天的分析,而后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冷战不过是表象,她所做的就是等,等到他思想上的突破。

    白子奇一脸阴沉的看着车外,这三天他过的就跟过了三年一样,尤其是这种两人处在同一室时,那种近乎于陌生的态度,叫他快要抓狂。

    “大奶奶,前面再有一里路就是韩城了,咱们是先去客栈歇着还是直接到分铺上去?”马车外,家丁小心的问着。

    苏悦儿闻言翻了个身:“去分铺吧!”她呕气归呕气,但该做什么,却不会因此而耽搁。当下她起身,自己摸索出了镜子,衣服,便换下了男人的装扮,按照她白家大奶奶的身份,自己梳妆打扮。

    古代的发髻编绾起来有些技巧,苏悦儿惯是被伺候的,自己又没弄过,对着镜子,自己绾了两次,都用簪子固定不住,便丢了簪子,准备掀帘子喊丫头过来帮忙,而这时,大爷却一把将她扯到跟前,继而抓了梳子帮她梳发。

    苏悦儿的嘴唇抖了抖,依旧不发一言,任他去梳理,待到他绾了她发成髻用簪子给她固定住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有些发酸,但是她还是不说一个字。

    “我道云儿任性,今日才知你比她任性。”大爷说着将梳子放回妆盒之上,头侧着看向车外。

    苏悦儿盯着镜子里他的侧颜:“这不叫任性,这叫坚持。”

    “我们是民,猜度皇上这不应该。”

    “那我们不加防范,等着被皇上有一天砍头就应该?”苏悦儿说着回头看着大爷很认真的说到:“在你们的眼里,天下江山是皇上的,臣民是皇上的,所以皇上就是天,就是王法,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但是,我们的命真就这么不在自己的手里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臣民,我所在的世界,已经经历过这样的朝代,尽管也是有领导人来统治,但至少他们明白一件事,江山不是一个人的江山,国不是一个人的国!我们说忠君,对,忠,到了任何时候,忠诚都是美好的品质,可是谈到忠诚,那也要你忠诚的人值得你忠诚!若他是个好皇上,你的忠诚便是对的,若是他不是个好皇帝呢?若他是个荒淫掳掠,无恶不作的皇帝时,你们是不是也忠诚下去?一起和他荒淫掳掠?一起去危害人间?只因他是皇上,只因你要忠君?”

    大爷青着脸的摇头:“怎么可能?”

    “你是指皇上的无道,还是指你会不分黑白的忠诚?”

    “悦儿!”大爷说着也看向了苏悦儿:“我知道会有那无道的昏君,可是,可是我们的皇上不是,他立新政,改旧制,自他继位以来,百姓安居乐业,他是仁君啊!而且,你怎么就能认为我会愚忠呢?若皇上真是个昏君,我白子奇断不会为他作恶啊!”

    “那你叫我不要再说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因为你猜度皇上……”

    “猜度有错吗?我只想保护你,保护白家的利益而已!而且,我不是猜度的皇上,我只是猜度那算计我们加害我们的某人最有可能是谁,只是很凑巧,以白家的处境,他很符合。”苏悦儿强调着,她不是针对皇上。

    大爷的唇角动了动:“有区别吗?”

    “有!一个是已经选定了谁,而找其中的相连,一个则是顺着相连找出了目标,顺序不同,态度也不同!”

    听了苏悦儿的话,大爷的唇抿成一条线。

    “你恼我,就是因为我猜度出是皇上,你的忠君思想认为我大不敬,但是我和皇上有仇吗?我需要让你去对他不敬吗?对他不敬,我难道能得到什么好处?”苏悦儿说着伸手合上了妆盒:“我不过是想白家别成了政治牺牲品,不过是想保住你和白家祖上的辛苦,别到最后让他们化作一片泡影!”

    大爷的手攥了攥,没在言语。

    正午过后,车队入了韩城,在守城官查看了路条后,马车便是直入的白家分铺。

    这趟出来,粮路的事虽不是刻意隐瞒,但也较为低调,至少不是大张旗鼓,所以他们一行到韩城的时候,白家分铺是不知的,自然也是没来相迎的。

    苏悦儿此刻也不理会和大爷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只注意着这座城镇的风貌,不过所行一路,倒是发现许多的店铺都关着门,并不做生意。待马车行到闹市前,便看到这里众多的铺面都上了门板,闭店不营业,这令她十分吃惊,待马车行到白家分铺前,看到白家的米铺上也上了门板,招幡下挂着休事牌子时,便只能转头看着身边的白子奇。

    白子奇显然也未料到,一时有些错愕,但好在身边的家丁机灵,便已经去了两个找人打听。

    苏悦儿略一转眼,吩咐马车先到刚才路过的那家客栈住下,继而招呼了青红到跟前:“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青红应了便去找红门的人收消息,一行人便折返在跟前的那家客栈里落脚。

    “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到处都是闭店呢,难道这条街要拆了?”苏悦儿要了雅间点菜之后,招呼来掌柜的询问,因着她是外地的口音,那掌柜似有所警惕,便笑着答到:“客官说笑了,好好的一条街怎么会拆了呢,大约是商会议事吧。”

    “哦,这样啊,我还说想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买的呢,结果,哎,真是扫兴!”苏悦儿做着扫兴的叹了口气,那掌柜的一听又笑了:“这位夫人要是想买点胭脂水粉珠花之类的,不妨等一等,明个,这些铺子就应该会开张了,耽误个一天。”

    苏悦儿做样子点点头,不再问话,那掌柜的客气了两下,便被红光拉着去挑选客房了。

    一行人低着脑袋吃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青红回来了。

    苏悦儿没立刻就问,而是叫她用餐,用罢了,便带着人回了客房里,继而问到:“什么情况?”

    “三个月前,来了一队客商,说是做的贩货的生意从北境来,到这韩城来采买些东西,因着要的都是大笔的单子,要的种类又多,十来种呢,几乎各行的东西,他们都有要的,而且扬言是要寻几个合适的做这长期的买卖,倒是各行当里都有人到跟前洽谈。但这队客商要的数量极大,动辄就是上万的数量,谁家的存货有那么多?而且因着拿的多,价格也是压低的,所有的商家,都是想薄利多销,拿稳这个合作,可还是有些害怕,一边想做,一边又怕,便希望那商队表示下诚意。那商队挺大方,当下就拿出了定金出来,照以往都是三成的比数,可人家是给的七成,大家这就安了心,可是商队提出每种行当里的东西只要一家供货,所以每个行当又要比谁家的更物美价廉,这么折腾了近一个月,每个行当算是敲定了一家,各自签了文书,限定一个月的时间筹货,这个月人家自行来提,但那文书上却有一条有些特别:若是自提之时,货物没到,耽误了人家的生意,这些商家就要赔定金的两倍,说白了,就是拿了人家定金多少,赔的时候,自己要贴多少。”

    苏悦儿听的这个说法,觉得极为熟悉,毕竟这个双倍返还的原则是现代社会一条广泛使用的原则,当下就说到:“难道以前没这个规则?”

    “以前都是拿不到,定金退了就是,耽搁的久了的,给点意思钱,却也不会大过定金的一成。”青红才说完,大爷便出言问到:“那后来呢?”

    “后来因着这些要的东西,平日里也都是常见的物品,所以大家都觉得拿的没问题,便签的顺当,可到了各商家去筹货的时候,却出了鬼事,不知道是哪路的人嘴巴大,这事喧闹的到处都知道,那些供货的也黑了心,东西变的很贵很贵,比如那浆布棉,八十钱一匹的,如今都喊到七百文一匹,而有些有关系的,有人缘的,一个行当里的帮衬,把货全凑一起,却也不够人家要的,有几个有点能耐的,贴些钱凑够了货物的,大都贴进去了三成的钱,等于白亏钱,而拿些凑不齐的,贴的更多,守着一屋子的货,却还不够交。十天前人家来收货了,结果大都拿不出来,那商队只得拿了文书去官府告状,这些商家就被抓到了衙门去,当日交货的生意算成,人家商队给付剩下的钱,交不了货的,这就赔钱,吐出定金还要贴,限期两天内拿出来,否则就只有坐牢。拿不出货,不就只有赔钱吗?可这钱又不是说变就变的出来的,所以前几天官府和商会商量出了个法子,说找两家钱庄把这几家的铺子全收了去,拿钱出来把这些事了了,而今个晚上就在衙门,钱庄会和这些商家交易,当场成了的,钱给商队,人便可以离开牢狱。”

    青红说完这些,大爷的脸色就已经变的阴沉:“难道白家的铺子也参与了其中?”因着他的底细老太太是清楚的,所以跟着的这几个也自是明白的。人前还要装一装,可这屋里只有他们三个,大爷也自是不避讳了。

    “那倒没,因为虽说是各行各业的东西,可要的东西里没有粮油,所以大爷可以放心,此时牵扯不到我们。”青红自是关心白家产业的,这个上面早问了清楚,故而还特意说到:“如今白家铺子没开,只是因为今日里牵动的是整个韩城的各行业,所以白家不想这个时候太出头,免得招来是非,便特意的闭店。”

    大爷闻言,脸色立刻缓了些:“幸好!要是进了这个骗局,可还真只有赔钱给人家了!”

    青红点点头:“可不是,看着有利可图,就死活的去挣去抢,不惜把自己的价格压的更低,可等真拿到了,却把自己套在其中,也算自作自受!幸好,没我们的事。”

    苏悦儿此时在旁摇摇头:“我倒觉得这没什么值得庆幸的。说来,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骗局,但是,我看他们要骗的好像不是钱,而是,铺子!”

    “铺子?”大爷闻言人便是略惊,苏悦儿却已经问着青红:“经营的店家,一般铺头不是租下的,就是买下的,可我先前听你说的,似乎如今的都是谈及的抵押了铺子去换钱,难道说,这些与那商队签约的商家,都是购买下了铺子的?”

    青红愣了愣:“好像都是。”

    “你别和我说好像,你现在立刻再去打听,我不但要详细的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是买了铺子的,我更要确切的知道,他们的铺子是什么位置,还有,他们这些商家在每一行,之前又是个什么情况,都一一的给我打听清楚!快去!”苏悦儿忽而严厉的命令口吻,让青红感觉到事态不小,当下她便急急的去了。

    “你是担心他们这个骗局从一开始要骗的就是铺子?可,拿着铺子有什么用呢?骗子不都该拿了钱就走吗?守着铺子生钱?那等变成钱……”大爷说了一半,自己忽而拍了脑门:“难道说,这个骗局只是第一步棋?”

    苏悦儿看了他一眼,咬了下牙说到:“也许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该再想一想!”

    大爷闻言,人便是攥紧了拳头,不再言语。

    ……

    一个时辰后,青红回来了,不但她回来了,她还带了两个人来。苏悦儿对着跟来的两人,保持了礼节性的微笑,人却是看着青红的:“如何?”

    青红的脸色此刻份外难看:“奶奶是对的,白家这次,怕也未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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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如何破解?(粉红120的加更)

    青红的话一出来,便使得在屏风后休憩的白子奇急步奔了出来:“怎么?有变故?”

    此时跟在青红后面的两人便是一愣,继而都是很激动的喊到:“大爷!”

    白子奇当下抬手:“何叔,粱伯!”

    “大爷还认得我们?”这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当下更是喜色在脸上。大爷自是挠挠脖子:“怎么会不认得呢,你们上次来府里不还陪着我出去玩了一天的吗?”

    两个人闻言,眼里的激动略是暗了一分,但依旧是恭敬有佳。

    此时苏悦儿明白这两个人还不足以被大爷信任,自是上去客套了两句:“二位看来,是与我家大爷相熟的?只可惜我家大爷遭逢变故后便是如此,还请多多包涵。”

    两位忙是客气,当下的青红倒做了介绍,原来这何叔是这韩城信息的联络人,说白了就是这一个城大小信息的总汇点,而那位梁伯却是白家分铺的二掌柜,青红再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恰碰上他在,当下便是问了此件事的详细情况,而这梁伯自是熟悉那些商家的,当下就和何叔赶制了一张商铺位置图出来,并想着可能有细问的,也不敢耽搁,这边随着一起来了。

    “你可叫人知会给分铺的大掌柜说我们来了?”苏悦儿略有些担心的问,那梁伯一欠身:“白大奶奶,您和大爷来的消息我们并不知,今日里也凑巧是碰上的,本来我是要找人去知会的,可青姑娘给拦了,说先别声张,一样一样来,故而还没得及知会,要是大奶奶您要大掌柜的来,那我这就去……”

    “不,现在不忙。”苏悦儿摆摆手:“我们进城,自有守城的看见路条,以白家的关系,估摸着等会也自是有人来的,不必再去知会,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说着她看向青红:“到底如何?”

    青红边说边动作迅速的从怀里摸出一副图来,将其打开:“奶奶,我按照您的吩咐细细打听了一番,何叔告诉我,这次,那批商队,要的东西品种一共是十六种,涉及了十四个行当,共有十四家与之签订了文书,因涉及的是大宗,要抽成的,所以都在商会备案,其中除开一家亏了些钱,交出了赔款外,另外十三家却都凑不起赔款,只得应了这次的请,将铺头抵押还钱赔款,差额小的,只拿赔款,差额大的,赔款不够的,再充货物抵押,这个是官府商会协商后的意思。”说着她指着那已经摊开的位置图,做了个请的收拾,立刻那梁伯上前在图上一一细指着介绍起来。

    “奶奶,这是咱们韩城最繁华的街,也是这城里唯一的市,因着往北的路,西货少,所以没特设两市,您看,这条街上,共是四十九家店铺,其中咱们白家的米业分铺,共有三家铺头,这东头的是杂粮铺,西头的是油铺,都供着本城内的消耗,这中间就是咱们的分号主家,供着周边三县八乡十六镇二十一个村的米粮开销的供应。而从东到西的铺头里,这其中有二十六家的铺子,都在这次的赔付典当之列。”那梁伯说着便指着各处的铺头开始一一细说,从每家经营的什么,这次被算的是什么,赔进去几家铺子都说了个全。

    待到梁伯这细细的说完,苏悦儿此刻已经感觉到一种冷嗖嗖的气氛,尤其是她找来笔墨,把梁伯说的那些要被抵押出去的铺子一划出来后,她发现,白家的铺子几乎就是进了包围圈。因为所有被抵押的铺子,不但是这条街上的最好的铺位之一,更重要的是,在白家铺子的左右的两件,必是被拿下的。

    位置图上,那被墨汁划着X表示被算计的铺子,刺着大爷的眼。白子奇此时的心情更似入了冰窖:常年的在商业里奔走,他不是没经历过危机,不管是钱银的周转,还是米粮的供应,又或者是行业的铺开,总是时时会有些状况来考验他应付的能力,每一次他都不急不躁的应付过去,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危机不过是要应付的情况,所费的不过是神,是精力,只会叫人忙碌,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仿若带着冰冷的杀气,张着一张张血盆大口在等着你。

    他有些怔的看着那些个被墨汁划着X的铺子,脑海里却不断的闪过苏悦儿那天夜里和自己说过的种种。

    苏悦儿咬着唇沉思了片刻,便开始和何叔打听这些铺头的价位。何叔可是信息人,自是清楚,不但说出了每一个铺子的原有价格,也说出了,若是抵押后,钱庄会出的大致价格。

    苏悦儿边听边算,最后更是在那张图上用阿拉伯数字标出了两种价格。

    何、梁二人看不懂苏悦儿的符号,只知道她在标注就有所关心,无不认真的答复。当苏悦儿把这一气弄完以后,便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官府,商会和钱庄三方合作的事,尤其是哪方的牵头她更是关心。

    “奶奶,这个我们也说不大清楚,毕竟当初这事出来以后,由于商家大都拿不出来,物品又是被炒起来的,也都质疑是那商队的设局,而请官府审理。但官府审理之后,人家商队拿出的路条上,却有北境官府出局的证明,写明人家的确是在北境有自己的产业,这次出来就是采购物品的,而且分别在四个城中采购不同的东西,以备北境之地建立新城所用,所以,还真没法说人家就是骗子。结果,事情变成这样,商家就没了希望,而商会又是备份做了底的,也要解决这件事,于是三方这才凑到了一起想法子解决,谁找的谁这个还真说不清,但是,关于钱庄进入置换了铺子成钱银补偿人家的办法却是官府先提出来的,而且,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路商队,可能和当今的太师有些关联,因为北境新建城池是他在大半年前奏请通过的,但是,这个到底有多亲近,多大的关联,一时还拿不到太详细的部分,毕竟北境之地的消息,我们中境的,还是不大熟悉。”

    “那这队商队,姓什么叫什么,总有数吧?”苏悦儿看着何叔脸上的汗颜之色,不好再去责怪他什么,只得问着两个最基本的。

    “这路商队领头的被叫做陆二掌柜,估摸着不是大东家。这商队也不是一家人来者,我们瞧看着,倒似是几家联合起的,来的大大小小共有四十几号人,但仔细分别瞧看,像是六家人合作的,只不过,他们都对那个陆二掌柜是言听计从,尤其是这次最后的定夺,便是那陆二掌柜应承下来的。”

    “他们说今晚的那个碰头,是几时开始?”苏悦儿转着眼。

    “戌初时分。”

    “这么说,我们也就只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来筹划了……”苏悦儿说完一对拳头:“梁伯,咱们手里可动用的钱财,有多少?”

    梁伯看了大爷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低声说到:“奶奶,小的是二掌柜,做的多少各处的供应,能出多少钱财,这个我可说不上啊。”

    苏悦儿闻言撇嘴:“那这么着,你立刻去请大掌柜来吧,对了,叫他带上账册和账房,无比在半个时辰内,必须赶回这里!”

    梁伯当下应了立刻就出去了,苏悦儿则对青红和何叔说到:“青红,你先请何叔在你房里坐一下,我稍后会过来!”

    那两人当下就应了也退了出去。

    房内他们一走,就剩下苏悦儿和大爷了。此刻苏悦儿看着大爷一脸同情的说到:“此时,你是不是依然觉得是我在大不敬呢?”

    白子奇一脸颓废的苦笑了一下:“你是对的。”

    “你想明白了?”

    “能不明白嘛,这桩事明摆着是一个骗局,但要成这个骗局,却要下不少的钱财,更重要的是和官府,以及这些货品的供货作坊有很好的关系,我刚才听着那些东西,无论是胰子,布头,还是木料,无一是贵重难寻之物,皆是平常常见常用的物品,最是商家不担心供货的东西,所以平日里也恰恰不会是多存的东西,可是偏偏,每样东西,一要就是两三万件,而给出的定金,大都在一万两左右,每个行业里的头家,就是做的再好,不过是一个城镇的头家,周转用度的银两上限便也是这一万两的用度,而一旦出了差错,赔付,就要砸出来一万两,可货物的先期购买还砸着钱呢,如何就够了呢?这明显是有人算清楚了数额,恰恰捏着咽喉罢了。但是只算够了有什么用呢?而是要抬的起价,控制的住货,这其实常人可以做到的?就算商会有些力量,却止不住所有,显而易见的,能有此作为的,不就是官府了吗?而官府怎么会插手商家的事呢?那不就是你说的,某人已经伺机而动了吗?”

    “我很高兴你能想明白,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大爷看着那张图,眼露阴霾之色:“还能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让这些铺子被他们得到,将来好把我白家的铺子逼近死胡同吧?”

    “看来你是愿意掺合一脚,出钱买这些铺子了?”苏悦儿笑着轻问,白子奇却是神情丝毫不见放松:“若是他们是算计好的,自是最低的价格,可我们要是掺合进去,那价钱可就不会低,最关键的是……我们的钱也不够买下这些铺子啊?所以,我恐怕只能挑几件,尽量破它的合围之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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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贞洁烈女都不行!

    苏悦儿见大爷有这样的打算,便是笑了笑,让他自己在位置图上挑。

    但大爷多年的经商习惯明显的拒绝这种纸上谈兵,所以他反倒是叫了红绫来,易容打扮了后,自己出去看看这些商铺的实际情况。

    苏悦儿本欲跟去,但她也有自己的算盘,便借口留在这里等梁伯把大掌柜喊来。大爷许是知道苏悦儿的算盘,又或者真是忙的顾不上,便什么也不说的,自己去了。

    大爷一走,苏悦儿就到了青红的房间,此刻青红和何叔似乎正计算着什么,见她来了,便是放下了手中的笔,丢了手里的算盘。苏悦儿瞧了一眼问到:“你们在算什么?”

    “奶奶,我们怕您要动用红门的银子,便先在这里算算,若是横插一笔拿下,我们也好先给您算个数出来,免得您问时,我们说不全。”何叔一脸的谨慎,苏悦儿却是心中赞叹此人不亏是红门此处的头,太懂得揣摩人心。

    “那算下来如何?”

    “买下这些铺子,总共的金额怕是要十二万两,而且这还要对方不抬价,若是钱庄要就此捞铺的话,只怕价格要抬到十五万两去。”何数说着脸色略有点愁:“可是我们这个堂口手里,总共也只有六万两银子的款项,就算同近邻的两处去借,最快送来也是要明天早上去了,何况他们手里还一时未必能有几万两来错手。”

    苏悦儿本身是真对这些铺子有想法的,先前大爷说挑几个出来的时候,苏悦儿也是有此打算的,只是如今她听了手里能动用的数额,便有些犯愁,因为她忽而想到,白家入城,守卫官是知道的,那自然是官府也知道,官府知道了,这又是个官贼结合的局,那少不得会针对他们有所防范,那么很可能白家挑中的价格就很高了,那么这般弄下来,估计他们带来的钱,最后是能买下几件来,但所花只怕要翻倍,可他们可还要去探路啊,总不能把所有的钱都先花光吧?

    “奶奶,您有什么打算?”青红瞧着苏悦儿的眼珠子几转,神色三变,便关心的轻问,苏悦儿忽而扭头说到:“我记得你先前说,每家赔付的钱凑不出来,是不是?”

    “是啊,真正弄的尴尬,有的只差几千两,可就是再凑不出来了。”何叔见大奶奶问,自是答的。

    苏悦儿眼一眯:“半个时辰内,能不能给我算出来,这十三家里,他们每家共差的数额?”

    “这个……打听的数字,怕做不得准……”何叔有些为难。

    “这里若从钱庄借款,利息是多少?”

    “那要看多少数额和看多长时间。”

    “按五千两,三个月的时间算!”

    “借息那一般都是十钱到二十钱的息,三个月的数额,钱庄走的一般都是二十钱的,算下来,也就是一百两。”

    苏悦儿略一算就明白,古人的利息把一千钱做比照,那么二十钱,就是百分之二的利息,当下好奇就问了一句:“那一般存息是多少?”

    “存的也要看的,从一钱到十五钱不等,但一般来说,都在五钱左右。”

    苏悦儿听了听,明白了,这借存的多少,还影响着利息的比例,当下扭着嘴巴再屋里走了两圈后说到:“咱们红门在这里做的什么声音?”

    “三间茶楼,一间客栈,两个赌坊,一家青楼。”何叔倒利索。

    苏悦儿挠挠头:“你在这地头上算有名望的吗?”

    何叔一摊手:“哪能啊,我平日里就是一家茶楼的掌柜,走个消息而已。”

    “这茶楼是红门的生意,是不是大家都知道?”

    “不,不,红门做的是消息生意,走的人脉,这得藏着掖着,不然消息可不好收……”

    “那这样,你现在直接上他们家问去,问清楚差多少,就说念在同城商家的情谊上,你的东家我,我出钱借,叫他们用铺子做抵押,一个月内换清的,不算利息,二个月内还清的,只要十钱的利息,三个月内能把款还清的,我只要他们十五钱的利息。我不用他们把铺子卖我,我只借他们所差的数额渡过难关,当然,为了免得我借出去的钱回不来,又或者赖着不还,少不得是抵押的。”苏悦儿说着看向了何叔。

    那何叔愣了愣,一拍手:“奶奶是打算救人水火?”

    “救人水火之余给自己化解危机有什么不好?再说了,要是因此能和商家们有些人情,总有得好的时候。”苏悦儿说着一笑。

    “那奶奶何必还要收那利息呢?要我说,倒不如大方的借了去,那人情更大!”青红再旁轻议。

    苏悦儿闻言摇摇头:“自古不都说了嘛,落井下石的容易,雪中送炭的难,我若真个的白送,只怕他们连咱们都要怀疑,所以赚还是要的,而且,这个时候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只要咱们让点利,就足够了。”苏悦儿说完便看着何叔道:“这事可要快,而且还要不声张,时间不多,一个时辰拿下十三家也许不显示,我不求多,拿的下一半就行!”

    何叔一脸的兴奋:“奶奶放心,我这就去操办,一定多拿!”说着便要去,可此时苏悦儿却一把抓了他,当下毫不避忌的贴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那何叔有些愣的看着苏悦儿:“这样好吗?”

    “这是必须的,我们不能让白家涉险。”苏悦儿这话一出来,何叔认真的对苏悦儿欠身一躬,继而迅速的出了门。

    “奶奶,您是打算……”青红不解的看着苏悦儿。

    “白家不能再出头了,若真让白家拿下了,可就麻烦了。”苏悦儿说着转头看着青红,上上下下的打量。青红诧异的扶着脸:“怎么了奶奶?可有什么不对?”

    “这件事,我少不得要出头,但,绝不能是白家大奶奶的身份,这种情况下,越是和白家少沾着才好,所以我打算让你来顶替我。”

    “顶替?”青红有些惊讶:“奶奶开什么玩笑,我都这个岁数了,如何顶替的了您?”

    青红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苏悦儿这个身子只有十八岁,但其实论相貌看不出来太大的差别,而且因为心态的原因,苏悦儿同青红在言行举止上,都还是流露出了一些成熟的味道,只是,好在这个古时代,女子大都是心态早熟的,所以道也没差。

    “能的,你若担心,我叫红绫给你打扮打扮,你随在大爷跟前就是,你也自是心中明白,大爷在外是个什么情形,所以我意思着,你只要帮衬着就好,听他嘱咐就是……”苏悦儿正说着,门一推,倒是大爷进了来。

    当下苏悦儿去问他可有看重的,大爷便是一边倒水一边说到:“看重的是有,但却心里有些吃不定,总觉得,是不是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局,毕竟我现在想来,这些铺子他们拿到手上,的确是能把我们白家围在里面,可是若我不参与,不动手的瞧着,他,他吃下这些铺子,又能如何,只为把我逼死?粮业九成都还是我白家的,难道他是要扶起一个一成的直接来压我?”

    大爷的话说的略有隐晦,但苏悦儿明白他的担心。所以她上前一边给他取下脸上的面皮一边说到:“你说的对,我也考虑到,我们硬顶着吃下那些铺子也未必有用,所以我有了新的想法。”当下他对着大爷把自己的新打算说了一气,这次大爷倒没丝毫不悦之色,只一个劲的板着指头,似盘算着。

    苏悦儿也不定他有什么盘算,更不清楚他那文化底子是不是哪里又在扯拐,只能由着他,正在隐隐担忧时,大爷站了起来说到:“白家既然在这里,无所作为反倒惹眼,所以,不如这样,就如你的意思,你去出头,我呢也去搅和一下,不过……”他说着看向了在一旁的青红:“你要冒充她的话,在外少不得我会对你有失礼之举,只怕对你不敬啊!”

    青红闻言也的确有些难色,但她毕竟是红门的人,便是一咬牙说到:“这个我倒豁的出去,可是,我只怕我出什么差错。”

    苏悦儿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只要大家说好如何配合,总不会出事。而且你去了,也只管拿出一副要为白家团人情的架势就好,尤其是……我们来不及拿下的,你可要去抬抬价啊,不过,要抬的刚刚好,叫他们大出血,这个也考验你的本事,毕竟抬不好,那大出血的可就是我们自己了。我想以你在外奔波的这些年,察言观色,总能把握的住吧?”

    青红咬咬唇:“我一定尽力!”

    三人当下相视一笑,青红便打算出去问问,毕竟她更需要清楚一些底细,才好有所作为,苏悦儿劝她别急,一切静观其变,何况改头换面的事,也是要花些时间的,所以苏悦儿反倒找来了红绫与冰红,说了这件事的安排,叫她们一个给装扮,一个则完全配合青红的举止,更提点着她要像自己。

    这一气交代后,她便和大爷离开了青红的房间,回了自己的那间房,才一进门,大爷便看着苏悦儿道:“你呢?你打算如何出头?装成男子?”

    苏悦儿摇摇头:“干嘛一定要男子?就女子不就好了?”

    大爷的眉略是一蹙。

    “你是担心我吃亏呢?还是担心我不成事?”苏悦儿笑着往窗边去。

    白子奇看着苏悦儿,这一刻,他的心里有些异样的难受。稍待了片刻,在她回眸看向他时,他才说到:“我想要保护你,可是却只得你来保护我。你以女子之身去,是不是想让他对你的将来更放心?”

    苏悦儿点点头:“我已经说过,他已经不容你们强大,自是要找人来分夺利益,破坏这个圈子的平衡,先前我想自己冒出来凑进去,但看来,他是早有安排,但,他的心里未必就不会梗着,毕竟他现在能控制的住这个棋子,再过十年二十年呢?他作古了,他的儿子控制的住吗?可我不同,我是女子,他总不会担心我取夺权节制,对不对?”

    在这个古代的社会,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她很清楚男子对女子的轻视,但是她也很想笑,要是这个时空也有一位类似武则天这样的女帝临朝的话,估计她是女子的这个优势便也荡然无存了。

    “可是,你是女子故而有优势,但也是弱势。”大爷说着一双眼看着苏悦儿浮动着有些纠结的情绪。

    “你是指什么,被欺负?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苏悦儿微笑。

    “如果,他真的选定了你,自是会把你往太子身边推的,要是,要是他属意你和太子……那你怎么办?”白子奇说的脸上都浮着一丝青色。

    苏悦儿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说着她一转身,看向窗外:“我出现自是改头换面的,但,我横空出世的冒出来,总要找个合适的身份,还有那些钱,我也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出处,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

    “我只消说我是一个守寡的妇人,从先夫那里继承了大笔的遗产,反正钱放着也是放着,我听闻此事,觉得要多帮帮人,就把钱拿了出来,有什么不好呢?难道你觉得皇上会允许太子和一个寡妇凑到一起?”

    大爷闻言先是笑了起来,继而却又无奈的摇头:“你的想法很好,可是,行不通的。你要明白,你要真是个寡妇,这般抛头露面可会被人耻笑,而且他一定不会去捧一个寡妇的。”

    “为什么?”

    “因为没哪家会和一个寡妇做生意。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遭人诟病的事,无人去做,尤其是我们做生意的,名头很重要。”

    苏悦儿眼一转:“如果我是和青红姑娘那种类似的呢?那怎么也算贞洁烈女吧!”

    “这个,倒也合适。只是……你这从先夫那里得来财产可就不大合适了,而且,他必是要查的,若你站不住这个身份,他最多这次吃亏,但一旦报复下来,我们白家不是更危难?”

    苏悦儿闻言也有些愁:“那怎么办?难道就没什么好的身份可以被我套用?”

    大爷看了苏悦儿一眼:“也不是,还有一个身份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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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敌”的身份

    “真的?”苏悦儿立刻脸上映现了笑容:“是什么?”

    茶色的唇微微动了动:“你就说你姓姬,别人问你全名,你只管笑而不答,若日后有人问你母亲的姓名,你只管说你娘姓夏。”白子奇说着眼看向窗外,此刻天色已是近黄昏,落日的余光与这城镇里诡异的气氛结合在一起,竟叫人隐隐有些萧瑟的感觉。

    “姬?不会,不会是郡主那个姓氏吧?”苏悦儿不敢说太子,只得说了郡主。大爷伸手轻揽着她,冲她认真的点头:“就是那个姬,皇族之姓。”

    “这是个什么人?”苏悦儿已经在心里隐隐的勾勒出了答案。

    “有姓无名,有家无归,有债无还!”大爷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似又闪过一丝怨。

    “你还是再给我说清楚点呗,你知道,好歹我要去装她,总不是我为所欲为是不是?模仿也要力求逼真嘛……”苏悦儿装作不在意的说着,心里却越发的觉得这个身份有些沉重。

    “你大可为所欲为,反正,正主不会找到你拆穿你的。”大爷说着叹了一口气。

    苏悦儿盯着他:“为什么?难道,她……”

    “已在黄土里掩埋了两年了。”大爷刚说完,便看着楼下的马车说到:“大掌柜到了。你要好好的去安排一下,我个人觉得,你要真打算装,这个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这个身份很特殊。”

    苏悦儿闻言只得点点头,她又不是傻子,从这个皇族之姓上,她就已经感觉出一些味道,只是这会大掌柜来了,正事要先做,便只能先放下心里被吊起来的好奇,端了茶等着。

    很快,梁伯和大掌柜到了房门前,唤了一声大奶奶后才进了房。苏悦儿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让梁伯又介绍了一下,才照着规矩的尊称了一声韩大掌柜。

    这韩大掌柜的年纪不轻,苏悦儿一眼瞧去,便觉得这人差不多就是知天命了。后因着他和一边玩闹的大爷说了两句话。苏悦儿感觉的出来,这位和梁伯一样,都是白家的老人,属于从底子上一步步爬上来的那种,尤其他举手投足间都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历练后睿智的沉淀气质,而一张笑而沉重的脸上,眸子里也闪着精于算计的精光。

    “咱们长话短说吧,毕竟时间不多,而且呢,这档子事,我是有心参与偏又无力回天的,所以倒想问问韩大掌柜有什么好主意。”苏悦儿说的一副家常样,并未端出主母应有的架子,也没摆出一张“端庄威仪”的脸。

    那韩大掌柜脸上的笑丝毫未减,只欠身说到:“回东家奶奶的话,来的路上,二掌柜就和我说了东家到了的事,恰逢韩城商会里出了这篓子事,白家分号上也是小心应对的。咱们分号好运,没往里掺合,没伤到皮毛,但如今的情况,我们却偏又是被围了的,倘若那些铺子都被一家买去,往后别人有心挤兑咱们,咱们也只能干瞪眼,可真要插手去管,却不是砸点银子就能成的。”

    “哦?你觉得这里还有别的牵扯?”苏悦儿挑了眉。

    “这次是官家和商会一起请来的钱庄,本来呢,我还打算看看,想着能不能把周边的两家给帮一帮,但自打我知道这请的钱庄里有一家的股里有县太爷的娘舅掺合在内,我就自是不敢出手了。”这韩大掌柜话不多,却说的明明白白,一下就挑明了,人家也是早都细想过的。

    苏悦儿点点头:“看来,这种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我们都到了韩城,要是完全的装聋作哑,怕也不合适,虽说是隔着行当,不相干的,但偏大家都是商人,若不去照应一二,也怕别人骂我们没有人情,不知仁义,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韩大掌柜晚上陪着我们大爷去看看,若是运气好呢,买两件铺子意思一下也成,再不行了,喊两嗓子,他们也不能说我们无情,您说是不是?”

    那韩大掌柜欠身:“东家奶奶说的有道理,这晚上我就陪着二位去……”

    苏悦儿摆摆手:“我呀去不得,我出门的时候老祖宗交代我,要和这里红门的人说些事。这次商会里的事,我也没什么兴致,我想了想,就叫我跟前的一个丫头跟了大爷去,你们只管把她当我,哄了那县官去也就是了。”苏悦儿说着起身到了门口一招呼,那青红和冰红便到了跟前。

    青红此刻已经被红绫给改了面容,虽依旧是个美人胚子,但却眉眼的地方改了改,瞧着叫人认不得,加之又绾发穿了裙袍的,看起来还真正有着妇人之态。

    “这便是我跟前的丫头,你们只管把她当做我。反正也就是去坐坐的,买得一个算一个,意思到了就行了。”苏悦儿说着把大爷一扯:“大爷,您跟着韩大掌柜,晚上就听他的安排。”

    大爷点点头,韩大掌柜却是一脸小心,连那笑容都收了:“东家奶奶抬举了,韩志当不起啊!”

    苏悦儿不以为意道:“你要都当不起,那还谁当的起?这里是韩城,你是这里的大掌柜,我们再是东家,到了你地盘上,不就该你撑着吗?这件事交给你了,妥妥当当的弄好,只要我们白家不落骂名不赔钱就行!韩大掌柜,你不会告诉我,这个都为难你了吧!”

    苏悦儿这话说的叫人没办法再谦虚下去,那韩大掌柜立刻应着会尽力,这边瞧着天色差不多的,请了大爷换装,继而一行人的又商量了一小会,这边出门上轿,往衙门去了。

    他们一走,苏悦儿赶紧的给红绫招呼自己也要易容。

    红绫问她何要求,苏悦儿也不好说,只得叫她整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只面容不同就好。

    红绫当下忙活起来,没多会,何叔便来。

    他带来了好消息:因着苏悦儿要的利钱比钱庄低,又是只借差额的款项,倒使得这事变的很容易,十三家里已经签下了十家,且还都是何叔精心考虑过的商家,无论是行当,品行还是商铺的位置。只是,因着手里的银子确实不多,余下的三家借的又多,红门应不了,便只能说抱歉。

    “不错了,这些拿到就好,我给你的交代,他们可应了?”苏悦儿看着面前的几张文书,心里有些安定。

    “应了,都说这次救了他们,愿意配合,就是关于您这个东家的情形个个都好奇的紧,我死封着没说。”

    苏悦儿点点头看着何叔说到:“我已经想到一个好身份,姓姬,娘姓夏。”

    那何叔闻言便猛抬头的僵住,而红绫更是手里要黏贴的皮屑都掉到了地上。

    “看来这个人,你们两个都不陌生啊!”苏悦儿笑嘻嘻的说到:“只可惜我陌生的紧,你们是不是告诉点我什么?”

    那何叔神色虽是尴尬但更多的有些担忧,红绫倒是直接就开了口:“奶奶怎么想的?要去装她?”

    “别的身份不合适啊!”苏悦儿不能说透,便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红绫,红绫当下闭嘴不语,却已经把先前给苏悦儿粘好的皮屑取下了一块。

    “你……”苏悦儿刚要问,那红绫便轻声说到:“没粘好,我重新粘。”

    苏悦儿感觉到不同,便也不出声,只把眼睛转向何叔,伸手做无意状的在领口处一扯,就把那块血玉给亮了出来。

    何叔的神色一紧,当下低头言到:“奶奶是何处知道这人的?”

    “我问你,怎么成你问我了?”苏悦儿盯了他一眼。

    那何叔有些小心:“知道这人身份的不多,大都是老一辈的人,而且几乎都是死不出口的,奶奶您这般问,小的真不知道怎么答。”

    “知道什么说什么!”苏悦儿倒直接:“眼下我不管是为白家还是为红门,这都是一桩趁机捞人情的好事,只是你也该是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的,我亮不得真身,所以唯有做她,只是,有人指点我,我却一头雾水,我可怕等下哪里出了错,惹出麻烦啊!到时可就……”

    话哪里用说透呢,那何叔当下一拿捏,就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他轻声的说到:“这人,何处都称的是姬姑娘,无人知她的名字,其母姓夏,人称夏夫人,她本是东境地内旧族的嫡女,有古国血统,因其美貌与聪慧,被人赞誉而得当时封地之王宁王的喜爱,与之定亲。可后来她于嫁人前,突然离奇失踪,无人知晓她的下落,就是宫里发出榜文,也没人找到她。半年后,宁王与当时的太子,就是现在的皇上相争而角力失败,宁王一家被诛杀,这东境夏家因为婚事黄了以后,无有相牵,反倒因此而太平无事。但又过了一个月后,夏家的这位小姐,忽而出现在城里,而当时,她的肚腹已经隆起!”

    “天!她,她怎么回来的?没人问?”苏悦儿惊的睁大了眼。

    何叔的眼皮一垂:“她是被一辆华贵的马车送回到夏家的,当时夏家人也十分吃惊,可是,只有当天还有人议论这个事,这之后却再没人问起,也无人敢提及,谁都好似不知道这事一样,或者准确的说,大家都把这个美丽的小姐选择了遗忘。而半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便是这个无名的姑娘,她只有一个姓氏,别人唤她姬娘。”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后台牛的好处

    听得如此因由,这答案可以说是呼之欲出的。

    苏悦儿一时冥冥中想起了那经典的话语: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恶寒之气在背后升腾,苏悦儿有些无语,她是万万没料想到大爷竟给她找了这么一个身份……但是与这个身份相比,苏悦儿却发觉她更感兴趣的是大家与这位姬娘的关系,因为从紧张的角度来看,这里面的相牵很大!

    “后来呢?”苏悦儿决定直接开门见山:“她如何被你们所熟悉?”

    红绫的手顿在苏悦儿的脸颊前,眼里满是挣扎之色,而何叔显然已经不再避讳了,反正说一个和说三个也没什么差别,当下倒是痛快:“我在到中境理事前,便是在东境混了些年,尤其是夏家所在的凤城,更是因着原来的身份,再那里待了七年,虽然那时我年纪尚轻,但这些事却因就发生在身边,也恰是知道的。这姬娘自降生起,便无名,只因其家是旧族,奉行父起名的规矩,而夏姑娘却不开口提这孩子的父亲,只说是姓姬。但是,不论是宁王,还是……不都是姓姬?所以也就无人再提,而夏姑娘也自产子后,被称为夏夫人了。我离开东境时所知道的,就是这孩子在夏家被当宝贝一样的宠着,而后来我在钺国境内跑单的时候,却是巧合的,遇到了她,只是那时,她鲜衣怒马的带着一票人在山河间纵行,有时胡作非为的叫人头疼,有时却又学的江湖人士行侠仗义。”

    “哦?听起来倒是个挺洒脱的姑娘,当时她几岁?”

    “十五岁。听说是十四岁上就跑出来疯玩了,反正她夏家家资殷厚,而她的身份又藏着掖着的便是谁也不敢指责她有失礼之事,后来就这么着,倒也在江湖上有了一个小小的称号,人称‘刁蛮郡主’。”

    “郡主?哈。真是笑话。”苏悦儿忍不住嗤鼻。

    “可不是,但有些东西大家却是心里明白的,所以也做无视。”

    “那白家和她如何熟悉的?”苏悦儿想到大爷那种有些忧伤的眼神,便心里有点不是味。

    何叔摊手:“这里面的具体情况我可就不知道的,毕竟我到中境做这韩城理事人的时候,也才是前年的事,只是听说了,这位姬姑娘,忽而在两年前,没了动静,夏家的人也寻她不着。”

    苏悦儿眼一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先打她的旗号吧,先解围了再说。何况文书都是和你签的,钱也是你手里的,以后收回来也就是了。”说着她摆摆手:“你去安排一下吧,若我顶着她的身份,你也要安排一二,至少对梁伯和韩大掌柜那边,你可要想个说辞,毕竟,我不希望这事太多人知道,所以,他们我也是瞒着的。”

    何叔闻言便是头大,他是红门的人,这梁伯和韩大掌柜自是知道的,可这会的,自己忽然又成了姬娘的手下……他所能想到的说词,除了往当家的老太太那里推,还能有别的借口吗?

    因着等下是要过衙门去的,何叔也是有些犯愁了,看着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便干脆的出去准备与安排。

    他一走,屋内剩下苏悦儿和红绫。她静静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面容,如果说先前红绫将她打扮的还似一个秀丽的端庄女子,此刻她倒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尤其是嘴角上的一颗红痣,醒目的好似这个人的标识点一样。

    “你见过这个姬姑娘?”苏悦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相关。

    红绫点点头,没出声。

    “很熟?”她从镜子里看着红绫。

    “相处过段日子。”

    “她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一点。”红绫说着几根手指纠结在一起。

    “她的结局你是知道的?”苏悦儿回头看向红绫,红绫的唇一抿,眼里涌了泪:“知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关系很好?”苏悦儿瞧着她眼里的闪亮轻问。

    “红绫命苦幸得老太太关照才有出路,而外出做事在路途遇上她时,便觉得一见如故,我们好的称作姐妹,后来也是因为我,她才,才会和大爷熟识。”

    苏悦儿闻言保持笑容,心口却是一抽,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幸好红绫此时的情绪有些激动,便是自己嘀咕着:“我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给在西境做事的大爷送些东西去的,当时遇上她,她正替人抱打不平,但是好心办坏事,她被人蒙蔽,却是帮了坏人打了好人,这好人恰恰就是大爷,当时我一见是大爷,便知她定是弄错了,忙是解释,后来误会澄清了,她还去给大爷道歉。大爷向来不与人结仇,也不计较,可她讲究什么不欠人情,非要帮大爷的忙,大爷却怕她再帮倒忙,便是推辞,后来她便跟个小尾巴一样的跟着大爷。无奈之下,大爷只好请她帮自己去送些货物来了结这个人情,可她,可她却是故意送错东西,怕人情还掉了,就没理由跟着大爷了。”

    苏悦儿听的无语,这会她忽然明白,男人娶个漂亮老婆后心里那种负担了,她实在清楚就她家大爷的那张脸,那双眼,走哪都是风流债啊!

    “大爷跟她好了?”苏悦儿问的有些吃味,红绫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没有的,奶奶您可别误会啊!她是喜欢大爷,甚至还,还公然和大爷说要大爷娶她成亲的事,可大爷说他的婚姻大事由长辈来定给拒绝了,结果她以为大爷嫌弃她是个到处疯的丫头,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大爷,可大爷听了后,只说有些事谁也改变不了,叫她只要活好自己就好。她却,却直接向大爷,求亲了,要大爷娶她……”

    “她求亲?”苏悦儿有些惊讶。

    “是,是她主动说的,当时,我,我还在跟前呢。可大爷说,只当她是个妹妹,还说若是她愿意就认她做妹妹,若是不愿意,就拉倒,大家还是做朋友。”

    “结果呢?”

    “结果……”红绫的神色十分的伤感:“结果她说死都不做他的妹妹就气跑了,说是要回去找她爹要圣旨,要皇上赐他们成亲。”

    苏悦儿听的脑门后面全是黑线:果然后台强大就是牛啊,逼婚强娶的不再是猥琐的男人,而是彪悍的女人……

    红绫说到此处看到苏悦儿那副无语的表情,以为她是心里不舒服便赶紧解释:“奶奶别在意,这事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当时她说了这话便走了,大爷都未理会的。”

    “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后来怎么是那样的结局。”苏悦儿说着瞧看着红绫,红绫的嘴角抽了抽说到:“大概过了七八天的样子吧,大爷在西境的事做完了,就要离开西境之时,却忽而在路途上发现几具尸体。我们一瞧是她的人,便担心她出事,追了去,等花了三天追到她们的时候,却不知他们是中了什么毒,全部的人都倒在地上已经全身无力,别说人在抽搐,就是马儿都口吐白沫。大爷和我在队伍里找到她时,她已经浑身抽搐,话都说不出来,大爷只好过内力于她,只可惜她中毒太深,撑不住,只是断断续续的说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想胡闹到她爹来找她……”

    红绫说着便是泪水满面,苏悦儿却听出了味道:“难道她从没见过皇上?”

    红绫摇头:“她说,她没见过,她说她不是真的生气要走,只是有人送了信来,说要她到五里亭去找他,而那时,皇上恰是在那附近的围场狩猎的,所以她以为是她来找她,她便说要趁机让皇上把大爷指给她做夫婿,可是,可是她们一行人却,却无故害病继而中毒,遥看五里亭在前方,却到不了了……”红绫说的这会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那,那后来呢?”

    “后来,她有出气没进气,死前只说,不要告诉他她死了,还说,她,她娘死前只想让她问她爹一句话。”

    苏悦儿脑海里再显那句话,只觉得天雷在砸下来,于是她做好了挨劈的准备,轻声问到:“那她娘要问的是什么?”

    红绫擦了擦泪:“说是要问‘君无戏言,但身为帝君的你却用戏言负了多少人?’就是这句!说完后,她,她就死了!”

    苏悦儿没等到天雷,只等到了内心的震撼,她仿若看到一个女子一脸冷笑的在问这么一句,眸子里有恨更有决绝。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苏悦儿接了一句,便是伸手拍着红绫的肩膀安抚她,而此时何叔也来催着该出发了。

    苏悦儿应着对镜收拾了妆容,便欲出去,但拉开门的时候,她回身问到:“那后来,大爷可去了五里亭?”

    “去了,但什么人也没有。我同大爷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红绫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苏悦儿长出了一口气:“所以大爷就叫封了她已死的消息是不是?”

    “是,大爷沿途把他们的死尸都收了,点算之后,竟无一幸免,而大爷答应了他不说出来的,便在野外,把那些尸首一把火烧了,而后又挖了个坑都埋了,从那以后大家只知道这位姬姑娘和她的人马不见了,却不知道她们已经不在了。”

    苏悦儿看着红绫抹眼泪,便轻声说到:“好好的守着咱们的东西,我去去就回,既然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死,她想见她爹一面,那我就帮她,闹个天翻地覆!”

    ……

    韩城的衙门堂里,这会不是皂差列队执杀威棒的做怒目状,反而是一个个或拄着杀威棒或靠着堂柱的在那里丢眼色撇嘴,似乎再以他们惯有的方式沟通着什么。只是他们大部分的眼神都是落在那个坐在上座,手只会玩女人袖子,一脸羞涩状的妖孽级美男白家大爷白子奇的身上,这其中的味道,自是不用言语的。

    “白家大爷白大奶奶,您二位到韩城来是本官的荣幸,本官也是体谅你们为商者的心,准你们到此有所表示。如今事情的原由是说的一清二楚,眼下的情况也是连文书,钱帐都摆在这里了,可你们迟迟不做表示,这个,这个不大合适吧?”

    约摸三十来岁的知府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说的尽可能客套,但心里却是非常窝火,毕竟把人迎进来,他就是做好准备来应对的,可来的这两人,完全就是坐在一边喝茶喝茶再喝茶,这就好似,两队人马已经在战场相遇,都要提起武器准备拼个谁输谁赢了,可对方却忽而挂起个免战牌,还带注解:不慌,等我们先喝完茶!生生的把自己这边人的气势耗了个干净。

    知府的话撂了出来,白家人总算有点反应。

    白大奶奶侧身的从白家大爷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轻声问到:“大爷,您可有什么打算?”

    “你看着办呗!”大爷嘟囔着说完,再扯了白大奶奶的袖子,在手里扭来扭去的似是叠着什么,那白大奶奶一撇嘴,便冲着知府微笑:“大人,民妇愚笨,虽大爷是叫我看着办,可我一时还没想到什么主意,不如,你们先走着,一会我若有点子了,再说可成?”

    知府和两家钱庄的老板对视了一眼,继而又和商会的对望了一下,最后再后仰着听身后的师爷嘀咕了两句,这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着了!”

    大家客气一番,没什么反对的声音。那师爷翻开了帐铺,放到了知府的面前。因着先前已经陈述一遍这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会的,知府倒是直接就痛快的说到:“事情已经如此,拖下去,做牢的受罪,商队也抱怨,本府也在审计的时候无法交代,而且韩城这几个月来生意出了事,商会乱了,整个城里的易货都是乱的,弄的我这里是非不断不说,一个城也乱哄哄的。本府是父母官,不能看着时态乱下去,找来商会商议之后,便希望这事尽快解决,所以我们也和当事商队的陆掌柜商谈了一番,最后由本府做保,为你们招募来两家钱庄,妥善处理此事,所以这会儿的,他们也是去看了各家的店铺的,这便说说抵算的价格吧。那个,因着是抵算不是买卖,大家又都是商人,这个都是懂的,也别在我这堂上争论不休,看着成的,就签了,立刻结算,不成的,要是拿不出银子来,我也只好彻底收监,将来报上去,按照数额,该打的打,该流的流。”

    -孩子睡了才能写文,所以更的晚点,近期的更新时间可能比较乱,但不会断更,所以请放心的同时也请见谅-

第一百七十章 快,给我笑一个!

    知府把话一放,两家钱庄的人便各自放了账出来,当下就有帮办开始扯着嗓子念了两家铺子每家各给出的价格。

    白子奇听的心中了然:这个你多一点,那个你就少一点,反正就是一气包圆了!

    他继续玩他的,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叫一直盯着他的几方人都有些拿捏不出白家是个什么意思。

    念了一气,两家都报价完毕,这边是要各家商户表态了。】

    知府有意的等了等,白家未动。他心中觉得好笑,笑自己太紧张的防范和准备了许多,结果人家只是来坐一坐,当下便笑着一拍惊堂木,继而喝到:“绸缎行锦绣铺赵家,你们愿意签哪家?”

    那赵家的家属立刻出列:“自是价高者……”

    “价高者?”一直似围观群众的白大奶奶忽而开了口:“他们给的价钱反正也不高,不若我填点,你卖给我吧!”

    那赵家家属立刻点头:“好啊,能多卖点,自是要多卖的。”

    白大奶奶笑着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家那铺子我听着,鸿丰钱庄是出的一万一千一百两,鼎丰钱庄出的是一万一千两,我是个痛快人,一万二千两,你也多近差不多一千两。”说着白大奶奶一摆手,身后的账房,这边铺开自带的笔墨纸砚,这意思就是要立文书了。

    赵家人点点头:“反正多一点是一点,我签……”

    “慢着!”知府立刻抬了手:“白大奶奶,您这是……”

    “都是生意人,自是要出来关照一二,人嘛,总有走背街的时候,照应一二。”白大奶奶说的十分自然。

    “可是您又不是钱庄的,这铺子抵到您的手里……不大合适吧?”

    “多谢知府大人关心我们白家了,若真是拿到手里没用,改卖的时候也是要卖的,但好在我们白家的家业还撑的起,多几个铺子,我们改造一下做个粮仓也是可以的啊,又或者,我拿着,等几位商家翻本归来收了去,也是可以啊!”白大奶奶说的一点也不当事。

    “可是……”知府有些犹豫的看向那两家钱庄,其中那家鸿丰钱庄的掌事人便开了口:“白大奶奶,您好心归好心,可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的道义,我这边没谈完呢,您横插一脚,不道义吧?这违了商人的规矩可不应该啊!”

    白大奶奶冷笑:“您这生意又不是摆摊撒货,拿到手了的先说,咱们这是再帮人啊,这是救人于水火,不是吃人家的血肉,您把这个当生意,我可是把这个当道义,知府大人请你们来可是帮着解决难题的啊,是救一方商者,可不是趁机吃百姓血肉的!我们的知府大人可是为民除难的!”白大奶奶说着看向知府大人:“大人,您说是不是?”

    这话叫人怎么接?那知府大人除了说是还能说什么。

    于是他一说是,白大奶奶立刻接了回去:“所以啊,我们白家可是响应了知府大人的请,真正的来救人于水火的,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可以多出一点买了这铺子去,能帮一点是一点。”

    漂亮话都说完了,钱庄的人向知府施压,可是人家白家的理占的这么光明正大的,他也没办法啊,便只能干笑着说到:“其实呢,本府就希望这件事赶紧解决,所以你们愿意解难,本府甚为感激,只不过,本府和商会出了头请的这两家钱庄,要是白大奶奶每个都这么掺和一脚,这怕是不大好吧……”

    白大奶奶一笑:“大人说的有道理,不过呢,同是商家,我们更能体会他们的苦,所以我们也不能就件件的都掺合了去,要不容我们挑选几家?”

    知府当下就撇嘴,钱庄的人也都瞪了眼。

    等你挑,好的全拿走,赖的全留下?谁会愿意?

    眼看就要几人群起而攻之,那玩袖子的白大爷忽而开了口:“诶,悦儿,上次不是你给我竞价买到一只铁头将军吗?为什么这次不呢?反正咱们有钱啊,谁有钱就谁的呗!”

    白大奶奶立刻点头:“也好,既然大爷觉得竞价好,那咱们就和他们竞价,反正谁钱多就谁的!”

    钱庄的算盘就是恶意压价,低价收购,这白家一掺和还竞价,完全就是搅局。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大家也没什么选择,便相互的对视了一眼。

    此时那个商队的路掌柜却是微笑的说到:“我不管你们要怎么样,但我今天就希望这事能了了,你们能不能赶紧给我解决。”

    两家钱庄此时一起点了头:“我们竞价!”

    于是知府点点头:“好吧,那就竞价。刚才白家说赵家的铺子他们出一万二千两……”

    “我们出一万二千一百两……”鸿丰钱庄的刚发完话,大爷打了呵欠,继而摆手一脸鄙视的说到:“才多一百两,丢人死了,我们上次去参加那个,那个什么珠宝大会,都是一千两一千两的加呢!”

    两家钱庄的人无语。

    那鼎丰钱庄的掌事人当时就怒了:“白家大爷,这又不是珠宝大会在高价竞宝,这是收呆帐(坏帐)!”

    白大爷眨眨眼:“不是说这是救人的嘛!”说着一转头看向白大奶奶:“悦儿,咱们是救人的吧?”

    白大奶奶点头:“是啊,咱们就是救人,只不过救人也要看有多少钱啊!”

    白大爷恍悟的点点头:“我懂了,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你们钱不够?诶,你们要是没钱开什么钱庄啊!”

    钱庄的人气的不想理他,堂内的人却已经低声的嗤笑起来,知府无奈只得咳了两声:“竞价吧,继续,继续……”

    “大人,我家大爷说的有道理,这么一百一百的加,岂不是要说到明天早上去?不如都痛快点,一千一千的加!而且人家商队不也希望早点解决吗?”

    知府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这么喊下去也不成,当下准了,于是钱庄的人,便立刻往一万三千两上喊,而白大奶奶相当的稳的起,不急不躁的一扬手,身后的梁伯倒成了喊价的,皆是和那边杠上了一般。

    这么喊了一气,钱庄的人竞价的人可慢了许多,白家大爷在旁笑的很招人厌:“你们钱不够的话,要不要我借给你们?”

    钱庄的人如同被刺了一刀一般,鼎盛钱庄的一怒之下,喊了二万四千两出来!

    而先前的价格已经喊到了两万。白家人依然一个笑的无害,一个笑的很欠扁,而梁伯十分快的接上:“二万五千两!”

    鸿丰的掌事人此时开了口:“三万两!”

    梁伯的口接的不快了,而此时白家大爷也举了手示意他闭嘴,转头和白大奶奶商量的口吻:“我看他们脸都憋红了,要不咱们把这个让他,咱们要别的?”

    白大奶奶立刻点头:“好啊,随大爷您喜欢!”说着一摆手:“我们不要了,给你们!”

    钱庄的人明明就是瞧他们不管喊多少都加一千两的,便想砸出个超本的价来,结果,人家倒不接茬了。

    但话已经喊了出来,不认也不成,所以钱庄的人只能签了文书,而那赵家人可是激动的眼泪哗哗的,毕竟一下多出来近两万,他们把人赎出来不说,还有再创业的钱,于是更是感激的看了一眼白家这两位,冲着他们做了揖,毕竟是生意人,那是心知肚明啊!

    一家开了头,接着的第二家叫价几乎就是第一家的翻版,不过这次,两家钱庄很谨慎,再不盲目加价了,但就在接近于铺子本身的市价时,白家再一次不叫价了,白大爷的理由是:“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咱们要讲公平,所以,他拿一个,我们也让你拿一个,你们也不至于空手回去。”

    拿下铺子的鸿丰钱庄掌事人只能无奈的对着白大爷抬手说了声多谢。

    于是当第三家铺子叫起价时,显然他们已经准备好做一场攻坚战,可是正当他们小心翼翼的叫价时,那第三家皮革店的老板娘冲进了堂内:“不用竞价了,我们不卖铺子!”

    “胡闹!不卖?你拿什么赎人?”知府当下就脸上不爽起来:“你纵然舍得你家汉子,本府还要个脸上好看呢!”

    那老板娘当下跪地:“大人勿恼,民妇自是带了钱来的!”说着转身向后看,便有下人抬了银箱子进来。

    “大人,我家收的定金是一万一千两,三天前就已在衙门还给了商队,这是我赔付的那一万一千两,您请过目!”那妇人的话一出来,当下就引起震惊,继而验银的忙去点算,而知府就愣了:“你不是只凑的出来八千两嘛,余下的三千两你哪里寻来的?”

    “有好心人借给我们了!”那妇人说着便看点算的人:“可对?对的话,就消了文书去,我要接我夫君出狱!”

    点算的立刻回报:“数额是对的。”

    那县官还能说什么,只得叫人消了文书,遣下人放人。

    第四家的刚要喊,就看见几个店铺的家属一拥而上,个个都有下人抬着银箱。知府大惊便拍了惊堂木:“难道你们忽而都借到钱了?”

    众人自是答是,于是知府便问:“这是哪路神仙竟帮了个全?”

    “客气,客气!我可不是神仙,不过是个喜欢帮人的人罢了!”随着话音,一女子手执小皮鞭,穿着一身红色的武服,大摇大摆的进了来。

    “你,你是何人?报上姓名来!”知府自是问话,那女子却耸肩:“不好意思,本姑娘只有姓无名,你要觉得不好称呼,大可喊我一声‘姬姑娘’!”

    这三字一出,两家钱庄的人便愣,那知府更是僵住,而此时那女子忽而一转眼瞧到了白家大爷,竟是直接就走了过去:“呦,这不是白大爷嘛!”说着那手竟是往白大爷的脸上摸:“这两年没见,可想死我了,快,给我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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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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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介绍:
简介:
一击毙命是她的毕生追求。
快、狠、准是她的行事原则。
但向来缺少运气的她,才凭借实力成为赫赫有名的传奇杀手,就遭遇了乌龙弹。
死前的愿望令她重生于异世古代,却是一名待嫁的“名门闺秀”,而她遭遇的婚姻生活却充满了尴尬与阴谋的味道。
没有历史可做先知,没有厨艺可以傍身,更无医术名满天下,所以……
请看只会杀人的她如何顶着不良主母的别号成为名震异世的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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