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遇婉清
天山缥缈峰,山势极为险峻。
孟良人在峰下,观山而行,刚寻到上山之路,忽听得前方传来个年轻女子的喝声。
“乌老大,你们这些贼子,不怕尊主杀了你们吗?”
孟良心中一动,暗思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怎么也来了,他们不怕死吗?
一个哈哈大笑的声音解答疑惑,只听他道:“九翼道人、不平道人、卓先生、崔仙子,你们说说,天山童姥还神气的起来吗。”
这人该是乌老大,语气中透着好几分得意。
前番他上灵鹫宫送稀罕之物,竟见九翼道人从缥缈峰下逃了出来。
两人一番交谈,乌老大得知天山童姥武功不知为何,功力一时间大弱,这才赶忙纠集一帮人,想要踏破缥缈峰。
孟良上得前去,放眼一望,只见有乌泱泱几百号人,正围攻三十来个黄衫女子。
这些女子有一大半滴着鲜血,显然是受伤不轻,她们围成了一个圈子,将伤重的护在中间。
但凭她们,定然是挡不住乌老大等人的围攻。
眼见就要有人丧命于此,孟良一声长啸,跃入了战团。
玄铁剑出鞘,剑气吞涌之下,立时逼出个两三米的空余圈子来。
众人心中一凛,均想:“此人是谁,武功竟如此高强。”
但忽然之间,有个微弱地声音惊喜道:“你来了。”
这声音清脆动听,无比熟悉,但听起来极为虚弱。
孟良低头,果见一张秀丽绝俗的脸庞,两片薄薄的嘴唇,已没半点血色。
孟良连忙蹲下身来,将精纯无比的神照经真气输入木婉清体内,立时让她生出了几分力气。
木婉清见他忧心无比,不顾一切救治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笑容。
乌老大心念一动,心知机不可失,这人救人时不能动手,立刻挥刀扑了上来。
哪知半途中,忽然一记掌力飘飘而来,将他打落在地。
这一招甚为狠辣,但场中众人只觉翩翩起舞,十分美妙。
“这么个温文尔雅,美得出奇的姑娘,怎也如此厉害。”
连续出现两个高手,乌老大等人不禁惶恐起来。
正此时,一个五十余岁,长须飘飘,面目清秀的人站了出来,说道:“卓不凡领教姑娘高招。”
“卓不凡?”
孟良转头看去,只见这人长剑直挺,剑尖上果然生出半尺剑芒来。
半尺是十六七厘米,不过卓不凡青芒凝聚的极为坚实,破坏力自然大有不同。
“这人十分厉害,我用你教的剑法也敌不过他。”
孟良闻言,看了看木婉清的伤口,果然是极细的剑痕,血从其中渗了出来。
他顿时咬牙切齿道:“我教训这家伙。”
说罢,抬手一掌天外流星,一股真力于半途中猛然涌动,瞬间将散落在地上的四五柄兵器激荡起来,直直向卓不凡射去。
卓不凡长剑急速抖动,嗡嗡作响,青芒威力显现出来,轻易便将这些刀剑割断。
他还未得意,玄铁重剑扑面而来,剑气弥漫剑身,剑势雄浑无比。
卓不凡不敢硬接,连忙向一侧躲去,脚尖才落地,孟良左掌已到。
一股十分强劲的力道爆发开来,卓不凡闷哼一声,身子向后退去。
退了三四米远,才堪堪止住去势,他脸色一白,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多......多谢手下容情。”
卓不凡同样毫无半丝血色,所受之伤,与他带给木婉清的相差无几。
乌老大等人心中畏惧更深了几分,他们对视几眼,均在心中想道。
“便是我肯拼命,其他人也未必肯,万一惹恼了这人,他这一剑一掌打下来,我岂不是立刻毙命。”
这几百号人,个个有一手功夫,当真以多欺少杀上来,久战之下,孟良也难抵挡。
但他们气势虚了,战心不稳,便好办得多。
“各位若肯相信,我去帮你们求一求生死符的解药。”
这话一出,这些人当真如绝处逢生一般,生出无限企盼来,这战心顿时消散得再没几分。
孟良抱起木婉清,对灵鹫宫这些女子道:“请行个方便,替她疗伤。”
领头的犹豫了片刻,上前道:“请少侠与我们一块儿回灵鹫宫。”
乌老大一方分出芙蓉仙子崔绿华,与他们一同上山。
缥缈峰有一十八处天险,孟良展开轻功,这些都不在话下。
木婉清对此处颇为熟悉,经过她指点,灵鹫宫很快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座城堡,颇有规模。
两人已将除王语嫣外的其他人甩在身后,许久不见,有许多话要说。
木婉清与孟良在东海分离,刚到大理不久,身世便明了,她心神不定时,又遇灵鹫宫人马。
她记得孟良苦劝,出手留了三分余地,正是这三分余地,让她后来失手被擒后,不至于身死。
木婉清被带到灵鹫宫,天山童姥很喜欢她的脾气,收为弟子,一直在缥缈峰待到今日。
方才危急之时,木婉清心中一直在想:“这番逃不过去了,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却不知那负心郎在哪里逍遥快活。”
此刻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苦。
辛酸之余,一双妙目放在王语嫣身上,见她上前称自己木姑娘,心下不禁乱起来。
孟良为两人相互介绍,随后奇怪道:“灵鹫宫内怎么瞧不见半个人影。”
“师父有个死对头,得了她受伤的消息,我们怕抵挡不住,便躲进了安全地方。”
说着,冷哼了一声又道:“今日我和钧天部的姐妹下山,本是要买些救急的药物,可未出缥缈峰,就给这些个贼子围住了。”
“你师父受的什么伤?”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很是奇怪。”
两人说到此时,钧天部三十来名女子已到了灵鹫宫,正要引孟良去见天山童姥,突然之间,飘来个女子的声音道。
“师姐,你在哪儿啊,怎地躲起来了。”
“妹子每日里好生挂念,姐姐怎么就不肯露上一面。”
这声音甚是轻柔婉转,虽在远处,却似在耳边说话一般,带着丝丝诱惑之意,令人忍不住想要出声呼唤。
灵鹫宫诸人脸上俱是一变,木婉清急道:“师父的对头来了,咱们不能回去。”
她们脚程刚动,说话声又传来,道:“师姐,你手下的妖魔鬼怪反了,在山下围攻你的弟子。”
“你快些出来,小妹助你一臂之力,抵御这些贼人。”
“她想用我们引师父出来。”
木婉清和钧天部的三十来名女子,连忙躲进就近一处大厅内,不露声色,不发一点动静。
孟良倾听说话之人方位,感到她似远似近,捉摸不定,但声音总是能送过来。
“这该是传音搜魂大法了。”
武功中本有千里传音之术,但与之相比,虽少了许多邪气,却也少了乱人心神之效。
正倾听时,这女子语气忽然一变,变得温柔至极,口中说起了什么抱抱亲亲之类的话语。
声音魅惑,好似正在共赴巫山。
令这些未经人事的女子,手脚酥麻酸软,支持不住起来。
王语嫣两颊一片绯红,木婉清手心滚滚发烫。
孟良只身跃上高处,大声道:“逍遥派掌门在此,还不速速出来相见。”
第二十二章 灵鹫尊主
声音滔滔不绝而去,传遍了整个灵鹫宫。
石室中,一个身形剧烈一震,再也按奈不住。
而外面,孟良话音方落,一个身穿白衫的女子现身出来。
她身形苗条婀娜,肤白唇红,面貌甚美,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年纪。
李秋水原本气定神闲,此刻语气大有急躁之意道:“你方才说什么。”
“逍遥派新任掌门到了,请你们速速相见。”
孟良答得与刚才一样,李秋水接着问道:“我师哥无崖子呢。”
“无崖子前辈去世了……”
还未答复完,另一个疾冲的身影已经到了。
这一位更是有些离谱,是个二十出头,容色娇艳,眼波盈盈的大姑娘。
孟良比了比身形,这绝非是个八九岁女童的身高,心道这是灵气改变的结果吗。
但她一现身,便大声道:“李秋水,是不是你害了他。”
李秋水身子颤抖,怒道:“我怎会害他,只有你才会害他。”
她这句话说完,突然间衣袖轻拂,如流云般挟着几丝香风飘飘而来。
虽然轻飘飘看似无力,但衣袖中暗含阴寒之力,中者立时气血逆行,不能行动。
“妹妹,咱们几十年没见了,也该当好好亲热亲热才是。”
童姥笑了笑,右掌一抬,还了一招。
倏然之间,之间一团白影和一团红影斗在了一起。
她们急剧旋转,忽分忽合,发出密如连珠般的掌击之声。
但见一个白衣胜雪,有如仙子御风,另一个火红灿烂,宛若神女降世。
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的狠辣功夫,却看起来好似一对花间蝴蝶对舞。
将这“逍遥”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举重若轻,潇洒如意固然好看,却不及乔峰降龙十八掌涛涛汹涌的真力。
天龙四绝才是功夫练到了顶峰。
无论你招式再华丽,都不及一个无坚不摧无所不破。
正想间,童姥啊的一声长叫,已落到了下风。
李秋水哈哈一笑,说道:“师姐,小妹这一招如何。”
转瞬间,满面笑容变成神情冷冽,一阵凉风向童姥面门拂去。
童姥已知无救,闭目等死,但霎时之间,感另一股柔和劲力拍了自己身侧。
这股劲力将她的身子由下落变为横飞,童姥心领神会,身子急旋,稳稳落在了地面的青石板上。
众女看得眼花缭乱,只觉方才白影占了上风,红影正要落下,突然间一道灰影插入了其中。
一瞬间,掌力相碰,李秋水身子剧震,气血翻涌,甚为难受。
就在刚才,她感到一股极为阳刚的掌力,从她掌心直入胸口,正是本门天山六阳掌。
但使得路子大为不对。
李秋水目光一凝,心中想道:“我且先了了恩怨,再问问这师侄来路是真是假。”
于是说道:“贤侄,快些让开,让我除去这大贱人。”
孟良还没说话,站在他身后的童姥冷笑一声,说道:“你才是贱人!”
“贤侄你听着,我是逍遥派的大师姐,你该称我一声师伯,你快快助我杀了这贱人。”
两人一言一语,互不相让,孟良大声道:“停……”
“两位,无崖子老前辈临终前交代过,大叛徒是丁春秋。”
“他还留下一幅画,说是此生最爱……”
孟良还来不及说大理无量山,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俱是激动起来,大声说道:“快拿给我看。”
看罢,一人长笑,一声怔怔落泪,俱感一世白活。
众女皆不知其中真相,立在当场,默默不语,只觉她们极是伤心。
孟良心中道:“世间情爱本就难明,无崖子爱不爱李小妹,实属难说。”
他半点也不想管这世纪三角恋,因此虽有不同想法,却也懒得提出来。
童姥长笑罢了,却虽活如死,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李秋水回过头来,瞧着昔日仇敌,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孟良见她如此,才说道:“前辈,为你引见一人。”
王语嫣一现身,李秋水目光立时聚在她的脸上,良久后,才道:“你......你母亲是阿萝吗?”
面容几乎别无二致,一个气质妩媚,一个温文尔雅,两人站在一起,哪里算得清年龄。
这一边认了亲,说了许多话,交待了许多事情。
那一边,童姥忽然面露难受,身子颤抖起来。
“糟了,已到午时。”
木婉清急道,说罢便上前去,露出细腻的胳膊,伸在童姥口边。
两排银牙轻轻咬住,童姥吸了数口鲜血,松开红唇,说道:“婉清,你退到一边。”
她面色好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运功调息。
只见童姥口中吐出道道白气,缠住她周身,缭绕不散,渐渐愈来愈浓,成为一团白雾。
灵鹫宫几百名女弟子护在一旁,提防李秋水突然袭击,但就在眨眼间,她已冲入白雾之中。
白雾将两人身形都遮住了,只听得瞬时之间,传来骨骼作响的声音。
这是上乘内功修炼时的动静,孟良急忙拦下众女,稍等片刻后,白雾渐散。
只见李秋水掌心抵着童姥掌心,两人脸上都是忽青忽红,良久之后,童姥红到了极处,李秋水则是青气弥漫。
孟良看到讶异道:“原来他们一阴一阳,都练到了极处。”
随着两人脸色恢复正常,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两个俏生生的丽人站在面前。
童姥脸有莹光,比之方才更为美貌,李秋水则眼见的年轻几分,最多也只有二十五岁的样子。
“师妹,几十年恩恩怨怨,没想到最后你肯助我恢复经脉。”
“咱们都叫那没良心的给骗了,还恨什么,还怨什么。”
“说得好,你带我去无量山,我要亲自见一见那没良心雕的玉像。”
李秋水一笑,伸手拉住童姥,两人飘然而去。
远远地,飘来一个声音,“九天九部的奴婢听着,从今日起,木婉清便是你们的新主人。”
孟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了上去,只听风中传来他的声音。
“两位稍等,我还有事相求!”
众女一时不知所措,只有芙蓉仙子崔绿华感慨万千中,露出一丝兴奋。
“这生死符不能解,害死我兄长的三个洞主势必惨烈而死。”
......
灵鹫宫在惊诧中送别了老主人,接下来便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事。
木婉清突成尊主,万事都没头绪,议事之时,便拉上了孟良。
他沉思片刻,道:“这事也好办,让他们按时上灵鹫宫领取镇痒丸,不必受生死符之苦。”
“这些人武功不弱,你凭武功压不住他们,不如以此广施恩德。”
木婉清听了觉得大有道理,但忽然俏皮道:“这还不够,你来做副尊主,替我压着他们。”
灵鹫宫还从没有过男弟子,众女笑成一片,都说在理,于是传出消息,令山下人上来领取药物。
芙蓉仙子崔绿华心头剧震,明知不敌仍要强行阻止,败于灵鹫宫诸女后,脸色惨白,只求速死。
听她说起往事,木婉清安慰道:“不必难过,你加入我们灵鹫宫,日后再报仇也不迟。”
崔绿华眼中一亮,答应下来,她较木婉清大了十岁,武功不弱,在武林中有一定名气。
待乌老大等人上来灵鹫宫,见真的换了尊主,只道童姥已死,畏惧之心立刻大去。
但一见旁边立着的副尊主,以及芙蓉仙子,脸色又郑重起来。
木婉清换了与童姥一样的火红衣衫,沉声道:“以后你们按时领取镇痒丸,到了死时,生死符自解。”
“以往那些事情,都不必做了,只要你们不为恶事,灵鹫宫再不会种生死符。”
众人如蒙大赦,虽然体内生死符没有取出,可只要能一直领到镇痒丸,生死符也就无需再担忧。
当即都大大拜谢,卓不凡没有生死符,只为报仇而来,不平道人只想扬名立万,见已诸事已了,趁人不注意,离开下山去了。
第二十三章 恶名昭彰
第二天,就要正式举行灵鹫宫的接任大礼。
孟良也要被赶鸭子上架,不过这次还换了身衣服。
人靠衣服马靠鞍,他顿时明悟到......我果然好帅!
上一次有此顿悟,还是在假扮的吴应熊的时候。
木婉清起得非常早,因为她整晚都没有睡好。
因为还有一个人为她运功疗伤,疗着疗着就没有出房间。
她脸颊红红走了出来,到了缥缈峰前观雪景时,发现王语嫣已经在在这里矗立很久。
“原来还有人失眠。”
王语嫣状态不佳,眼神疲惫,木婉清一眼就看了出来。
两人还是第一次独处,细细看过,两颗心一下怦怦跳了起来,都觉对方是世间罕见的美人。
“你们......,你们应了誓言?”
语带双关,木婉清一听,刚落下的脸颊又红了起来,轻声道:“他运功运到睡着了,我什么都没做。”
“木姑娘,揭了面纱便要成亲,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王语嫣说完这句话,略显紧张地看着木婉清。
“我认定的事情,不会回头。”
从满是香气的被窝中爬了起来,孟良一呆,心道:“咦,昨晚没失身吧。”
打开窗户,朝阳刚刚冒头,一点红光冲破雪山顶,洒向这个温暖湿润的谷地。
清风徐徐而来,孟良大出一口浊气,五脏六腑顿时从沉眠中苏醒。
“吃早饭,吃早饭!”
出了门,左转往大厅中去,走了十七八步,孟良咦了一声,往回退了半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此下虽无满城将士,绝代佳人却有两个,美得令人沉醉。
“你们两姐妹再说什么呢。”
孟良笑着出声,两个姑娘俱是回头一望,一个眉目凝重,一个俏脸生寒。
一瞧不对劲,孟良打着哈哈,指着太阳笑道:“今天天气很好啊。”
四五片云彩看不下去了,遮住了日光,只听得木婉清冷冷道:“你方才叫我们什么。”
“啊!这个,你听我娓娓道来。”
孟良按住她想要拔剑的手,剩下的当然是妙口生花,说起大理镇南王的恢宏往事。
王语嫣听得连连惊讶,末了才喃喃道:“怪不得我娘要杀大理姓段的人,原来......原来我爹是......”
“原来她的娘就是我娘要杀的那个坏女人。”
木婉清先是吓了一跳,后是感到无比头痛,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无奈道我怎么有这么一个爹。
理不清道不明。
“所以啊,你们一个师门,一个爹,又是师姐妹,又是亲姐妹,亲上加亲了。”
孟良正滔滔不绝,木婉清想起方才与王语嫣说的话,恨得一掐他腰间道:“再有同一个丈夫,做闺房姐妹,亲上再亲,是不是更好。”
突然的一句话把孟良吓了一跳,并震惊了他,心道这大姐头女流氓什么话都敢说啊。
王语嫣啊了一声,从脖子红到了脸上,木婉清拉住她的手道:“咱们走,你不要嫁他,我也不嫁他,咱们像师父师叔一般,携手共闯江湖。”
两个绝代佳人翩翩离去,留下某个人仰天在心中长啸道:“百合大法吼哇!”
……
不是很隆重的典礼结束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高手陆续下了缥缈峰。
望向来时路,感慨万千。
芙蓉仙子崔绿华收回心神,开始学习起灵鹫宫上乘武学。
原来天山童姥灵气淬体后,虽然发身长大,但也突然提早返老还童。
导致功力变弱,没能杀了正要杀的九翼道人。
她担忧此后一劫过不去,早把一干功夫留给了木婉清,要她趁着买药的机会,逃出缥缈峰,日后再行报仇。
世事变化无常,到了今天的结果,谁也没想到。
灵鹫宫后殿之中,崔绿华得了一路剑法,便离去自行练武去了。
只剩下三人后,木婉清道:“妹妹,这里有座石室,刻着百年前旧主人留下的武功,咱们进去瞧瞧,你帮姐姐指点一些。”
序了年龄,木婉清只大两个月,孟良忽然明了为何秦红棉恨极了王夫人。
石室就在后殿花园之中,推开用作掩藏的石头,露出一道石门来。
石门后是一条地道,从外面看,曲曲折折,甚是幽深。
“逍遥派的前辈怎么就喜欢这个调调。”
孟良不禁吐槽道,无论是无量山下,还是西夏皇宫里。
两姐妹当先走了进去,孟良瞧了两眼,抬脚过去,还没踏上地面半步。
木婉清忽然转回身来,笑着叱道:“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我是灵鹫宫副尊主兼护花使者啊,来来来,我来开道。”
说着,便动身从中间蹭了进去,引得两声呀地惊呼。
石室之内,是逍遥派诸般高深武学,孟良当先认出了天山六阳掌。
这里的六阳掌也是十二式,他粗略看了一眼,便没再看。
看过所有壁刻之后,静坐在石室中,揣摩思量,常常久久不语。
逍遥派武学,以举重若轻潇洒如意为要旨,已与孟良武功风格相左。
练他不会再练,但上乘武学,大都有互通之处。
思量二十七八日后,孟良将所学诸般武功之中,最为得心应手的大伏魔拳演练出来。
一连练过七八遍,拳路中渐生之前没有的招式。
玄铁重剑之道,融合了六阳掌的玄慈三掌,渐渐汲取在拳招之中。
拳劲锋锐,掌势浑厚,刚可化柔,柔可成刚,拳掌亦是刀剑。
孟良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不断汲取各家所长,终有一日,能将大伏魔拳威力提升到前人不可及的地步。
那将是自己的武道之路。
......
十余天前,武林中一个大消息传到了缥缈峰。
尽管有少林诸多弟子解释,一群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仍将乔峰堵截在了晋阳。
名利场上不愿醒,恶战一番几人回。
虽不在聚贤庄,却还是聚贤庄。
不久后,孟良恶名再度节节攀升,无他,仅因和乔峰意气相投,在洛阳教训过单正之流。
于是乎每个人骂乔峰的同时,也会顺带他。
这可算是意外之喜,恶名一万点的任务完成在即。
也因此恶名昭彰,成为江湖中新一个冉冉升起的恶贼。
临近九月初九重阳节,少林大会将开,九天九部诸女走在后方。
孟良复骑黑玫瑰,一夹马腹,先行嵩山,偶然间遇到盗匪强人,都被他们顺手打发了。
唯一烦恼处,便是于酒楼茶肆之中,有时会听到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比云中鹤还要遭人恨。”
洒然一笑,孟良已入了长安城。
第二十四章 西来之人
入得城来,便见宽直大街,两边商贾云集,叫卖声吆喝不绝。
走了稍稍一会儿,孟良忽然一叹道:“昔年大唐盛世之时,比之现今,不知繁华了多少倍。”
除赵匡胤外,大宋皇帝历来不重视关中,立国至今,依旧凋零。
莫说比之大宋四京,就是比之襄阳汉中,也是大大不如。
自西夏分裂出去,长安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若要它复往昔之盛,当要先平西夏。
孟良爱纵论古今,木婉清和王语嫣虽大大不懂,却也听得有滋有味。
正说着,往街上走了一百来步,忽见一簇人围住了一处地方,喧哗喝彩之声不绝。
孟良好奇心起,分开众人去看,原来是贴了一面告示。
上写着京兆府左近县的一名官员,通敌卖国,私自给西夏人通报军情。
给当地官差发现后,将其就地正法。
杀狗汉奸,到哪朝哪代都是好事,孟良见之也叫了一声好。
声音浑厚有力,引得附近一大汉侧目过来。
他见孟良身高近八尺,浑身上下一股堂堂男儿气概,顿生喜欢。
孟良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人,因为他足有八尺,甚是魁梧,和乔峰不相上下。
若要说两人区别,便是这位仁兄肚子稍大,显得胖些,而且很是年轻。
两人抱拳,正欲互相道个姓名,忽听得身后传来奔马之声。
孟良回头,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并无车夫驾驭,马臀上则是鲜血之流。
突然间,车轮碾到路面坑洼处,立时失衡,剧烈颠簸时,车窗之中,一个婴儿也被瞬间甩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奔了出去。
孟良闪电般跃到半空中,伸手一接,将婴儿抱在怀中,顺势凌空出掌,击在马背之上。
惊马力强,凌空掌力拍得它腰背一软,却没将它拍倒。
正此时,大汉阔步上前,抡起两条臂膀,按住马头,气沉下盘,大喝一声。
立时将这奔行甚急,足有几百斤重的奔马侧翻在地。
一声嘶鸣,马车立时支离破碎,里面还有个妇人,但是已经昏了过去。
落地之后,孟良连忙伸出手指去探婴儿鼻息,顿感气息微弱,是方才甩出来时力道太大,导致气闭。
运起真气,孟良缓缓输入婴儿体内,不消片刻,只见他一声轻咳,哇哇哭了起来。
哭声异常洪亮,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百姓纷纷叫好。
孟良敏锐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一人脚踩地面,气急败坏。
“天杀的狗贼!”
同样瞧见的大汉一声怒喝。
这人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大汉发足狂奔,向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直追而去。
婴儿啼哭几声,忽被哐当一声吸引,原来是孟良身后负着的玄铁剑落到了地上。
这玄铁剑十分沉重,一落下去,地面青砖立时砸的粉碎。
孟良低头瞧去,见一直以来用作捆绑的绳子,莫名裂成了两截,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道:“我与此剑缘分已尽。”
念头一转即逝,马车里的妇人慢慢醒转过来,接过孩子后,轻轻摇晃,安抚着他入睡。
木婉清瞧了几眼惊马的伤口,轻声道:“那人动了手脚。”
这伤口尖锐,分明是暗器造成。
“那位爷台去追了,以他的功夫,那狗贼逃不了。”
大汉脚步大开大合,练的是外家拳脚功夫,但方才之力非只是武功。
那扭转惊马的力量,当真是大的惊人。
这人天生神力,浑身上下,少说得有几百斤力气。
练外家功夫,可谓手到擒来,一年可抵十年之功。
王语嫣道:“这位大姐受了伤,马车又给毁了,她母子两个无依无靠,如此赶路,只怕不妥。”
孟良点头道:“咱们需得送她们一程。”
三人议定,孟良去车马行押了一辆马车,他缓缓赶车过来时,正见抱着孩子的妇人盯着告示看。
她看得很是入神,孟良一连叫了两声都恍若未闻。
片刻之后,她才察觉到了,不好意思地笑道:“农家人没见过告示,让你们看笑话了。”
她这句话孟良半点不信,这位夫人虽是朴素打扮,可双手细腻,半点农活的痕迹都没有。
将母子两个扶接上马车,孟良向长安左近的一个大镇赶去。
这位夫人自称姓刘,话语极少,抚慰孩子之外,便是愣愣出神,叫人觉得好生奇怪。
这镇子离长安不远,傍晚时分,已经到了地方。
镇上酒家茶馆俱全,孟良等人到了茶馆之中暂歇,刚一进去,角落中一桌便有四道目光射来。
这四人看了孟良几眼,便撇过头去,继续喝茶吃蚕豆。
他们目光暗含警戒,但显然和自己无关。
孟良等人到了对面窗口的桌子上坐下,他心中对这几人略微上了点心思。
店小二上了几杯凉茶,又张罗着蚕豆干果。
灵鹫宫里有许多点心,木婉清拿了出来,分给众人吃,那刘夫人却摇头,半点不吃。
“夫人,你不吃没什么大碍,可你的孩子总要吃奶。”
两个未经人事的姑娘霎时间脸便红了。
刘夫人听罢,微微露出笑容,但仍是不吃,孟良正奇怪时,忽听得马蹄声响,大道上尘土飞扬。
一骑疾驰而来,到了茶馆前,勒马停住,马上是位女子,但相貌大异常。
高鼻深目,皮肤极白,一头黑卷发长长披向背心,显然是个西域女子。
二十七八岁,服饰杂合了中外风格,略带三分奔放大胆。
孟良看得惊讶,因为这女子所来之国,必然极为遥远,还要远过传统西域一带。
木婉清见他目不转睛,纤纤细脚一踩,气道:“还看不够吗?”
“别闹,你看她杀气弥漫,一会儿就要动手了。”
孟良注意到这女子目光扫过众人,停留到了角落中那一桌。
那桌四人依旧坐在板凳之上,端起手中茶,一口口的饮着,并不理睬。
女子也不动手,直到将四人将茶水喝完,站起身来,忽然间从马上跃起。
半空之中,拔剑直刺,这一剑出手之快,实在令人惊讶。
那四人武功也是不弱,操起单刀与之拼斗。
但女子从容不迫,一剑一剑刺出,迅捷快速变幻莫测,大有诡异之处。
斗不至三十回合,四人已纷纷中剑,伤口却不见有血流出,这是以剑尖所附阴寒之力封住了经脉。
女子收剑回鞘,四人身形颤了几颤,扑通扑通倒地。
孟良顿感手心隐隐温热,镇世符起了反应。
这女子武功一流,还在剑神卓不凡之上,但其身份来历,却是未知之数。
了结了要杀之人性命,女子翻身上马,慢慢远去。
孟良没追,这等西来高人,必会在江湖上引起风波,他日再寻不迟。
第二十五章 乱象初现
一番江湖厮杀,引起不少动静。
早有百姓去当地官府报官。
几个官差慌慌忙忙赶来的时候,孟良等人已寻到了客店。
一进去,里面十几道目光射来,警惕之中,手慢慢放到剑柄刀柄之上。
少林大会将近,西北关中一带的江湖人士也纷纷赶去,因此大堂之中,颇多带着兵器的人马也不足奇。
但这里还是有些奇怪,各个神情凝重,颇为戒备。
孟良越过众人向掌柜要两间上房,客店不大,又住了许多人,半间都腾不出来。
他心道:“我们倒是无所谓,这母子总要好好歇一歇。”
从怀中拿出银子,放在桌上,朗声道:“有爷台能让一间吗?”
这一刻,店中十几人陆续把目光移到了一人身上,这人是个老者,颇有威严。
老者道:“相助妇孺是我辈当做之事,银子是不敢要了,阿娟,你把房间让给这位夫人吧。”
名为阿娟的女弟子道了声是,便领着刘夫人和王语嫣上得二楼去。
“多谢!”孟良抱拳谢了一礼,又对掌柜的说道:“这银子就请诸位爷台酒肉吃。”
众人都叫道谢了,孟良和木婉清出了大堂,回到马车上暂歇。
月色如水,清清凉凉,过了中秋时分,夜晚就半点烦热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木婉清想起傍晚茶馆之事,淡淡问道:“你瞧出那女子来路没有。”
孟良道:“武功路数绝非中土,人亦非中土,我虽有半点头绪,可也说不准。”
北宋时期与外国海路通商频繁,较唐时更为繁盛,其间国家之多,商路之远,更高大大胜过。
天下之大,来自何方都有可能。
木婉清凑了过来,吐气如兰,呵在孟良脸上,笑道:“无所不知大仙,今次吃瘪了吧。”
孟良老脸不红,反问道:“你不也不知道吗。”
“那姑娘我不清楚,但那四人来历我却识得。”
这回轮到孟良惊讶了,他咦了一声,道:“那就请无所不知仙姑赐教。”
木婉清轻轻一笑,脸有半分得色,慢慢道:“今年初春,我和娘亲去苏州刺杀......”
她顿了一顿,才低声又道:“王夫人的时候,我们失了手,返回大理时,路过浙东一带,见过和他们打扮相似的人。”
“当时那些人饿得厉害,可就是不食现成的羊肉鲜鱼,硬挺着等了几碗素面。”
“我和我娘都觉得甚是奇怪,这些人又不是和尚,干嘛戒食荤腥。”
“后来打听过了,才知道他们是拜菩萨的,只吃素,不吃荤,衣口袖口都绣着火焰飞腾之状。”
浙东?火焰飞腾?
孟良脑海中恍然开朗,一拍大腿道:“原来是明教。”
“明教?当地人都叫他们拜菩萨教。”
木婉清微觉奇怪,方才你还看不出来,怎一下子又说出了个教名。
“他们拜的不是菩萨,而是明尊,这明尊又称火神善神,因此他们才以火焰飞腾作标志。”
孟良说罢,又道:“还是你细心,我只顾看他们武功,却没看见衣服上的标志。”
木婉清微微哼了一声道:“你瞧得哪里是武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往马车中暂歇。
闻着木婉清香香沉沉的味道,睡得十分沉醉。
直到半夜时分,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二十余骑在官道上疾驰而来。
这些人都执着火把,路过马车时,马上骑士往里看了数眼,目光在木婉清脸上多停留了数刻。
贪图美色之外,还有几分比对的意思,在看到她姑娘装束后,便立时收回目光。
这干人下了马,入了客店,不多时,便吵吵嚷嚷起来。
孟良早就警觉得坐起身来,他听到动静,说道:“我过去瞧瞧,你从窗户上跃到二楼去。”
木婉清点了点头,嘱咐道:“你也多加小心。”
嗯了一声,孟良下得车来,他慢慢靠近客店,刚到边上,便听见早前那为首的老者说道。
“咱们武功差,可也是条好汉子,这令接了,师门祖宗都卖了,还做什么人!”
“什么令如此厉害?”
孟良透过窗户缝隙,往里面瞧去,见乌泱泱一群人分成两拨,中间一张桌子上,放着面巴掌大的令牌。
雕刻着兽形花纹,张牙舞爪,模样甚是凶猛。
只听得另一人嘿嘿笑道:“接不接,咱也只是例行公事。”
“你们千里迢迢去少林寺,妄想请老方丈玄慈来对付咱们大官人,却是饶你们不得。”
话音方落,两边拔出兵器,混战在一块儿。
先前让出房间给他们的那帮人,武艺显然不如,但兀自奋战,不肯认输。
孟良有感他们仗义,又好奇那令牌来历,身形一动,跃入客店之中。
在那二十人中如游鱼般轻松游过,两手食指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连点他们身上大穴。
不消片刻,已将二十人完全制服。
拿起那块令牌,孟良坐在长条凳上,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他一番出手早已吓住了这帮人,只见那为首之人颤声道:“小人......小人是秦家寨大当家的。”
“这令牌呢?”
“这是......”
话还未说完,便在此时,只听得破空声大作,这人胸口立时现出一个血洞。
原来是一件暗器从极远处飞来,横过门窗,穿过了他的心脏。
暗器去势不止,还向孟良撞来。
他略一挥手,带起劲风,将暗器格飞出去,随后立即抬头向来处瞧去。
但见五十米开外的山坡上,有个奔行逃跑的背影,因天色极黑,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这人一击得手,远远地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孟良大为讶异下,又一次按住了去追的心思,因为就在刹那间,他想道:“不可中调虎离山之计。”
方才那人武功不弱,而其所用暗器,与害刘夫人马匹是相同样式。
老者见之,瞬间大叫道:“是燕龙堡的厉害人物!”
燕龙堡?
这是个什么鸟地方。
孟良连忙问起,老者缓缓道来。
原来他们上少林寺,就是想请少林高僧对付这燕龙堡。
这个神秘势力是最近才在长安一带冒头,但发展的很快,以令牌为信物。
接者自动成为燕龙堡一份子,贡献出全部武学,受燕龙堡指挥管辖。
“老朽对此这燕龙堡所知不多,只知道他们的首领被称作燕大官人,武功极高。”
老者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自他们出现以后,咱们这一片就再无宁静,从者兴风作浪,不从者被灭门灭派。”
“老朽带了两个不成材的弟子,还这几位朋友一起,想上少林请少林高僧主持公道。”
孟良听罢,指着被他制服的人,又问道:“这些人自称秦家寨,便是接了令牌之人了。”
“正如少侠所言,他们本就为恶一方,入了燕龙堡,更是变本加厉,祸害了许多无辜人。”
老者气得顿足道:“他们的武功比以往强了不少,我们敌不过,唯有冒险上少林。”
燕龙堡燕大官人,还有傍晚时分见到的明教。
孟良心底大感疑惑,正此时,系统声音传来道:“灵气影响加重,恶者更恶,善者更善,野心家更有野心。”
“不足为奇。”
第二十六章 刘夫人
桌子上放着碗残酒,孟良见之,左手在桌上一拍,酒水顿时呈一条水线般涌起。
右手横过,取来些许酒水,真气逆转而行,将阳热转为阴寒。
不消片刻,已将掌中酒水化作四五片寒冰,右掌一挥,嗖嗖发射出去。
中者顿觉寒风袭体,身上几个穴道微微一冷。
正奇怪时,突然之间,几个穴道同时奇痒难当,情不自禁地啊呦啊呦叫了起来。
孟良虚点两下,解了两人穴道,这二人刚能动弹,就拼了命地去挠去抓。
一抓一碰,又是针刺般疼痛,直如万蚁在里面不住啃咬一般。
“你们是不是还要追杀一对母子。”
孟良冷冷的声音传来,深受生死符折磨两人立刻说道:“是,是。”
“为什么要追杀他们。”
他们两人难受到了极处,已不能回答,孟良转向了其他人,其中几人忙回答道。
“我们只是按命令行事,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原因。”
“最后一个问题,燕龙堡在什么地方。”
“燕龙堡的人只有大当家的接触过,我们是半点不知道啊。”
“那留你们也无用。”
孟良话音方落,连拍三掌,掌力雄浑,立时将他们尽数了结。
老者见之先是一惊,久久后才道了声好,随后突然行了大礼道:“请少侠为我们主持公道。”
“在下孟良,新近恶人,你真要我帮你?”
老者一行人啊了一声,脸色均是一变,变得孟良都微微惊讶道:“我去,我还真是恶名昭彰了。”
说罢,沿着楼梯直上二楼。
方一上去,便瞧见刘夫人收拾好了行囊,她微微施了一礼,说道:“恩公,咱们这就走吧。”
孟良一时间就愣住了,护送她到此镇子上,一路上,这位刘夫人基本不说话,也未曾叫过他恩公。
他嗯了一声,四人便一同下楼,驾起马车,在夜色中慢慢消失。
......
到了次日正午,赶到了东边一座县城之内。
刘夫人话语仍是不多,依旧不吃半点东西,仅仅喝一些水。
孟良越来越觉不对时,已经到了地方。
这是一间不小的宅院,并不如何气派,但也极为雅致。
敲开大门,里面走出个老管家,见了后大喜道:“小姐,小姐回来了。”
刘夫人引着他们进到客厅之中,这次话终于多了几分。
孟良略松了一口气,心道她该是害怕我们,到了家中才放下心来。
正安宁几分,外面传来个急切的脚步声,跟着一人走了进来。
这人五十来岁年纪,背上是把利剑,见了孟良惊呼道:“原来是你们害了我贤侄。”
卓不凡大呼小叫,拼了命地杀奔过来。
孟良还未动手,刘夫人忽然抢上前来,说道:“卓叔叔且慢动手。”
卓不凡目光一惊,赶忙收剑,刘夫人又道:“这三位是救过我儿子命的恩公。”
无谓战斗终于停了下来。
回到家中,刘夫人变得十分干练,三言两句便解释清了来龙去脉。
卓不凡这才抱拳道:“方才是我不对,还请灵鹫宫尊主见谅。”
木婉清才是正主,她淡淡道:“卓先生客气了,你剑芒功夫好生厉害,我们还得谢你饶了这一次呢。”
她虽决定放过那些叛乱之人,不代表心里面不恨,尤其是这害了不少姐妹的卓不凡。
“剑神“先生脸色尴尬,只好装作没听见,问向刘夫人道:“刘贤侄通敌卖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番孟良见她瞧着告示发呆,已然猜出了几分,并不惊讶。
但眼下看来,这其中好似有许多曲折。
刘夫人却并不答话,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只道:“请你们稍待。”
说罢便走进房中,等她再出来之时,已是换过衣衫。
刘夫人在孩子脸上深深一吻,笑道:“他吃饱睡着了,就不会想娘亲了。”
话音方落,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面上。
这一次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卓不凡接住了孩子,木婉清扶住了刘夫人。
孟良低头一看,只见腹部插着一柄短刀,他大惊之下,正要输入真气。
刘夫人微笑着说道:“恩公不必费力了。”
“我心已死,现在见到卓叔叔,孩子有着落了,就不必再撑着了。”
卓不凡大叫道:“莹儿,你还有孩子,你怎么忍心撇下他去。”
刘夫人只是摇头,说道:“阿虎死了,我便没法独活下去。”
“卓叔叔,这孩子交给你,你让他练剑也好,不练剑也好,只要他平安康健的长大便可。”
“待他长大了,告诉他父亲从未通敌卖国。”
说罢,头颈一软,倒在了木婉清怀中,就此不动了。
大厅之中寂静无声,孟良是上过战阵见惯生死之人,此刻也不禁感到恻然。
良久后,欣喜地老管家端着茶水糕点走了进来,转瞬之间,便痛哭哀嚎。
“好侄媳妇,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将他教成天下第一剑客。”
卓不凡两眼噙泪,长啸一声而去。
孟良长叹,忍不住吟起了赤练仙子最爱的两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两日后,京兆府左近一个县衙。
“你要活还是要死。”
跪在地上的知县颤抖道:“要活要活!”
孟良冷冷道:“你告诉我,刘虎刘都头是怎么一回事。”
知县颤声道:“小人......小人那日请他过府谈事,哪知手下人一去,便惊慌回来报告说刘都头死了。”
“小人赶忙去他府中查看,果然是死了,身首分离,后来小人等一通搜索,哪知竟然发现了和西夏来往的密信。”
“告示上为何写的就地正法。”
“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想要贪功贪功。”
“小人说得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没有半点谎话,还请大侠饶命。”
孟良眼神一寒,又问道:“刘都头生前,和什么人有仇怨,有没有江湖上的仇家。”
“有有有,刘都头近来好似招惹了一个江湖帮派,是什么帮派小人就不知道了。”
孟良眉间怒气陡增,沉声道:“你发下文书,告知上官和天下人,刘都头并未通敌卖国,他是被人陷害了。”
知县不住点头称是,一阵清风拂过,县衙之中,众人只觉半条命终于捡回来了。
县城向西百里处,一个名为辛家庄的地方。
这里盘踞着家族势力,自成一体,为恶极盛。
孟良将一大群持着单刀的汉子视若无物,直往头领走去,举出令牌,问道:“你认识吗?”
“识得,识得,原来是一路的兄弟,快快......”
“你认识这令牌,就更该死!”
他胸口血光四溅,被一柄利剑穿胸而过,直到眼睛闭上的刹那,仍是大大不解。
第二十七章 百毒不侵
疾走了半日,人困马乏,孟良见前面一个大树林,便道:“咱们在此歇一歇脚。”
余婆婆道了声是,和九天九部诸女分处歇息。
孟良入得林中,观看之间,只见树影里一个人探头探脑,向他们往来。
几日来尽杀为恶之人,余婆婆喝道:“哪里来的剪径盗匪,快快出来受死。”
只听得林子里那人也是喝骂道:“你这婆娘好生厉害,我只在此安歇,哪里是剪径的强人。”
“这声音好生耳熟。”
孟良听罢,出声道:“请爷台出来一见。”
“咦,好生耳熟的声音。”
林子里那人也是一惊,阔步走了出来,见之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压服惊马的大汉。
自他去追那暗器伤马的贼人后,便再没见过。
两个人再相见了,同到一棵树下坐定,孟良问道:“好汉追到那人没有。”
这人一拳垂在地上道:“洒家追那厮到了城外,把他好生教训了一番,正要扭送官府的时候,这厮几个同伙围了上来。”
“说来惭愧,那日我肚里饥饿,跟他们斗了十几回合,没了力气,只好扭头便跑。”
“后来吃得饱了,寻到这些鸟人踪迹,正想要料理他们,哪知慢了一步,先给人杀死了。”
孟良道:“这些人死在何处,是给人用兵器杀死的吗。”
“不是不是。”
大汉挥着蒲扇般大手道:“他们死在东去三十里处一座废庙,是给人徒手杀了。”
孟良一听,暗道:“不知是哪位侠义之辈。”
两人道尽了所知之事,大汉顿时叹息道:“好一个刚烈女子。”
他一口烈酒入腹,道:“洒家姓鲁,单名个达字,敢问兄弟姓名。”
“好汉莫非是渭州人氏?”
孟良问出口,鲁达道:“正是正是,兄弟怎知我是渭州人。”
“说来巧了,前些时日兄弟遇到几个渭州商人,说起过仁兄大名,只道是名震关西,无人不晓。”
“说笑了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名震关西。”
孟良当然不是从什么渭州商人口中得知,他心中想道:“这人正该是日后的鲁智深啊。”
当即也说了姓名,鲁达家中尽是公门人物,于江湖事所知不多,因此于他恶名从未听过,只道是个颇有侠义之人。
两人交谈甚深,鲁达越说越喜,当即提出结义。
宋人结义结社之风十分浓烈,孟良也不推辞,当即拜他为兄。
鲁达还不是日后的鲁提辖鲁智深,现下只有一十九岁。
天色渐晚时,孟良便问道:“哥哥欲往何处。”
鲁达道:“月前我爹差遣我去东京一行,此刻正要回家。”
孟良瞧他说起回家时面露不愉,又想到刘都头之事。
于是提议道:“哥哥一身好武艺,不如暂替刘都头,扫平这小县周边的贼寇。”
鲁达眼睛一亮,起身道:“说得正是啊。”
“凭洒家这把子力气,当个都头绰绰有余。”
两人又喝完剩下的半袋子酒,起身互相道别。
临别之时,孟良看他未带兵器,便取出玄铁剑相赠。
“兄弟,这剑好生奇......沉重啊。”
鲁达本见它黑黝黝,大感奇怪,岂知一入手,重量更是大出意料之外。
剑锋直垂向地面,他天生神力,使出力气,便举了起来。
“这剑乃是玄铁所铸,我见哥哥力气大,用之正合适。”
鲁达啊了一声,道:“这等贵重,我可承受不起啊。”
“兄弟,你拿回去吧,我用着这剑也好生用不惯。”
孟良一手推了回去,说道:“这剑与我已是无用,哥哥权且拿去防身,日后遇到合适之人,不妨赠予他。”
说到此处,鲁达也不推辞了,他是个直爽汉子,将玄铁剑收好道:“就此别过。”
鲁达迈开阔步长笑而去,木婉清走过来问道:“你将玄铁剑赠给他,如何对付丁春秋呢。”
王语嫣也是抱着相同疑惑,孟良哈哈一笑道:“不必担忧,我有更好的东西。”
他恶名昭彰,任务早就完成边缘。
连日在长安一带铲平了数个江湖势力,终于达成了一万点恶名。
任务奖励有许多宝物,皆是出自金书中的有名之物。
其中,正有万毒之王莽牯朱蛤的精华,以及同样毒性深重的冰蚕精华。
孟良神照经已成,这两样不能为他增加内力。
但前者附带百毒不侵效果,后者提供阴寒毒性,得知能练成冰蚕毒掌。
这个属性不合,孟良选择了属性为阳的莽牯朱蛤。
因为是精华,所以一点都不恶心。
进入体内之后,顿生一股热气,流变四肢百骸后,孟良骑上黑玫瑰,重新踏上东行路。
行了七八日,赶到了少室山下,不久,便遇到了苏星河和函谷八友。
汇合以后,一同往少室山去。
路上王语嫣问起丁春秋,苏星河道:“回禀掌门,这叛徒近来在中原兴风作浪,但未曾来过擂鼓山。”
“我等从山上下来,已给他的门徒瞧见,这人想必也会来少林寺。”
王语嫣受她外功无崖子内力,又接任逍遥派掌门,自然是责无旁贷。
但对方成名已久,她心下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孟良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柔声道:“别怕,我们一起对付他。”
“妹妹,咱们不需跟丁春秋讲什么江湖规矩。”
木婉清也道,苏星河见她天姿国色,一袭红衣上绣着黑鹫,暗道:“莫非是师伯天山童姥?”
“可这辈分不就乱了?”
孟良想起丁春秋的毒药随风而动,波及甚广,便道:“苏先生,可备足了解毒灵丹。”
“带了许多,只是我那师弟的化功大法狠毒之极,纯以内力驱动毒功,相斗之中,不可碰他身体。”
孟良道:“这点,苏先生不必担心了。”
忽然一阵鼓乐声响起,一大群人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乌泱泱一大群人,人数更是灵鹫宫九部人马之上。
这帮人核心处,有十六人抬着个大椅,上面坐着个老者,童颜鹤发,长须过肩。
苏星河见之脸色沉了下来,三十年来装聋作哑,皆因此人之缘故。
他心中最想之事,便是杀丁春秋这个叛徒,替师父清理门户。
自无崖子传功之后,苏星河便邀丁春秋来中原。
不过这人心机极为深,接到信后,不忙动身,先派遣弟子查探消息。
大徒弟摘星子一去不回,几个弟子也都不知所踪。
丁春秋沉住气,月余之后,炼化了新得的毒虫,这才大摇大摆,往来中原。
先在洛阳挫了丐帮的威风,又接连害死了两位少林高僧。
丁春秋大大得意,他不忙去擂鼓山,先在这两月中大开门户,广收徒众。
不论黑道绿林还是旁门妖邪,只要肯投拜门下,听他号令,那便来者不拒。
待到九月初,打听到苏星河带了八个徒弟往少林寺而去,于是带着门人,不慌不忙地跟来。
正要在少林寺了解这段恩怨,以壮声势。
丁春秋见了灵鹫宫一众人马,但全然没放在心上,微笑着道:“师兄,多年不见,你怎么出谷了。”
苏星河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聋哑老人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哈哈大笑,连说了两个很好,道:“师兄,你自毁誓言,是你自己要寻死,怪我不得。”
第二十八章 丁春秋
函谷八友当年因丁春秋被逐出师门,俱是十分痛恨。
学戏曲的李傀儡已有些疯疯癫癫,此刻突然大声道。
“我乃星宿老怪的老母是也,当年跟二郎神的哮天犬私通,生下你这小畜生。”
他学着老妇人的口音,跟着汪汪汪三声狗叫。
其余七个师兄弟尽皆放声大笑。
丁春秋本顿时怒不可遏,眼中陡然间发出异样光芒。
只见他左手袖袍一拂,接连飞出八点碧油油的火星,向着八人射去。
孟良目光一凝,一股掌力挥出,格开了八点火星。
丁春秋新收的一众门徒正要吆喝,见状吹捧的话语顿时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今日是咱们逍遥派的家事,师兄,想不到你居然还请了别派帮手。”
丁春秋见孟良掌力浑厚,暗思不好对付,向出言激苏星河。
苏星河沉声道:“丁春秋,今日清理门户,自然由不得外人插手。”
“我去,这狗屁规矩又来了。”
孟良暗觉无语,同时心道,待会我掠阵,要是见势不妙的话,可不管这些。
“但你老眼昏花了,瞧不见掌门人在此吗?”
苏星河用严厉的语气说出了第二句话。
“掌门人?”丁春秋眼睛瞪大老大,坐直身子,两道目光射了过来,又道:“谁接了七宝指环,出来让老仙看一看。”
王语嫣看向孟良,得到鼓励眼神后,鼓足勇气,站出来说道:“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
她神情微冷,加之绝色容颜,隐隐中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意。
丁春秋瞧了几眼,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么个小姑娘。”
“就让老仙看看你有几分斤两,敢做我们逍遥派的掌门人。”他语气转冷说罢后,衣袖一挥,气浪滚滚而来。
这袖风中透着股花香气息。
苏星河对他所知甚详,立时出声道:“掌门师妹小心,这是丁春秋的百花毒雾。”
王语嫣点头,潜运内力,真气一卷,挡开了这些毒气。
“原来老贼把他的功力尽数传了,我可不能小瞧于她。”
心里想罢,当即欺身而来,招招迫近。
王语嫣随即展开天山六阳掌,盘旋飞舞,纯以掌力和敌人相接。
无崖子七十年功力传给了王语嫣,她本已不惧怕丁春秋大多数毒功。
唯有这化功大法,还需小心。
孟良在一旁出声道:“丁春秋,既是逍遥派之事,你怎么还用毒功,这是逍遥派的功夫吗?”
丁春秋以言语相激,孟良也给他来了一手。
这声音以内力说出,声闻几里,人人听得到。
丁春秋心想:“我以逍遥派武功胜了她,才是名正言顺。”
于是干脆舍弃毒功,纯以本门功夫相斗。
如此一来,他最大优势不能发挥,一时三刻间,也占不得上风。
两人全力相拼,各展本事,但仍将逍遥派的真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王语嫣天资聪颖,只是鲜有对敌经验,但她陷入危机之时,苏星河便在一旁提醒。
相斗良久,丁春秋大感烦躁,怒道:“苏星河,你不要在旁絮叨了,干脆也一齐上吧。”
“苏先生,清理门户不需讲江湖规矩。”
孟良不知丁春秋何意,但也趁势向苏星河说道。
这位老先生点点头,展开掌势,从旁向丁春秋进招。
丁春秋之武功,虽胜过两人,但一来不能用化功大法,二来两人相辅相成。
他又斗了三十余个回合,比之先前更难取胜。
但就是此刻,丁春秋忽然道:“师兄,既然你出了个生力军,我这边自然也不能落后。”
“好徒儿,你出来吧。”
星宿派千余乌合之众中,闪出一人来。
这人年岁不大,脸型瘦长,下巴尖削,实在普通的很。
但孟良深知丁春秋不会无缘无故叫他现身,因此暗留了心思,从旁掠阵。
但见他现身,却不忙动手,反而先跪倒在地,磕头道:“师父有命,弟子不敢不从,只是请师父先饶了阿紫姑娘,解除她身上的毒。”
“阿紫?”孟良听到这个名字,放眼望去,果见到个紫衣少女。
这家伙如此在乎阿紫,不会就是游坦之吧。
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遇到冰蚕,练过易筋经。
孟良从未见过游坦之的模样,而且现下他也没带铁头套。
丁春秋听之怒道:“你再不出手,师父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疑似游坦之的少年立马慌了,再不迟疑,挥掌发出,直取王语嫣的后心。
孟良登时大怒,喝道:“找死。”
但见两道掌力一前一后,在半空中互相抵消了。
掌力余波形成一股极强的气浪,吹向周遭所有人。
身子一碰,无不感到阴寒袭体。
“你怎么又反悔,插手逍遥派之事了。”
孟良哼了一声,张口忽悠道:“你逍遥派之事我不管,但你打我娘子就万万不行。”
游坦之心里一慌,连忙转身,只见孟良从马上跃起,一拳闪电霹雳般打来。
这一拳来的好快,游坦之来不及招架,便已到了他面门。
但在瞬间,体内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脑袋向后急仰,这才避开了这雷霆万钧般的一击。
孟良哪容得他喘息,呼呼出拳,接连攻向他胸前以及小腹。
他出拳极快,大伏魔拳阳刚之气顿生,游坦之连忙招架,一连接了孟良四拳一掌。
但觉对方拳劲如长枪大戟,锋锐霸道,直透肺腑,又如猛虎练扑,根本不给喘息之机。
待到最后一掌,掌势犹如乌云盖地,根本避无可避。
这是孟良在灵鹫宫中升级过的大伏魔拳,招式还没个名字,但已与原先大有不同。
游坦之无从躲闪招架,只能拼了命地出掌。
两人掌力相对,竟是不分上下。
这让孟良大为惊讶,暗道:“易筋经配合冰蚕果然了得。”
游坦之得易筋经,大概不会超过四个月,可他的功力,少说要有四十年。
而且,这游坦之拳脚功夫也是不弱,比之原本描述可要强太多。
想必是星宿派中学了不少。
孟良百毒不侵,自然不怕他冰蚕寒毒,他鼓起真气,奋发昂扬,将真力一拳一拳发出。
霎时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在他周身六七米范围内,形成了一个真气圈子。
游坦之身处其中,只觉上下左右全是拳力。
他不敢大意,连忙使出丁春秋所传功夫,拼了命的抵挡。
围观之人顿时感到强烈不适,便似到了滚滚热炉之时,炙热风浪四面来袭。
其间略有片刻,又好像到了雪山绝顶,寒风暴雪直往脸上扑。
星宿派一干乌合之众早已抵挡不住,纷纷惨叫着往后退去。
灵鹫宫诸女功力较强,但也只是勉强抵挡。
木婉清道:“梅兰竹菊,诸位姐妹,你们向后退出十丈。”
她们道了声是,慢慢向后退去,唯有余婆婆实力不俗,仍能运内力抗拒。
第二十九章 连胜
丁春秋见游坦之不能从旁协助,心下大为恼怒,也不管什么门派规矩了。
潜运化功大法,掌力凶恶,越打越急,招招逼近二人。
一时间,不免险象环生。
苏星河从旁相助,虽然照拂一二,但他功力太弱,遇到化功大法,便成效不多。
急斗游坦之的孟良似乎看得心神一乱,攻势渐渐缓了下来。
而游坦之全力抵挡之际,顿感压力大减,他懵懵懂懂,看到对方胸前大开,似有可趁之机。
这人想也不想,便双掌交替相攻。
正要触碰之时,孟良身形一晃,避过他这两掌,顺势一拳攻向其左肋。
游坦之只觉肋骨突生剧痛,身形已控制不住地向左飞出。
孟良一拳将他打出两米多远,落地之后,一个踉跄,猛地张口,喷出股子黑血来。
“这家伙太没经验了,连诱敌之计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论潜力,可是一等一的。”
孟良却对其深厚内力大感佩服。
他这拳劲糅合了剑势,旨在穿敌肺腑,倘若游坦吐出鲜血,那便是正中要领,五脏六腑俱伤。
可这人吐出口紫黑淤血,便是内力为其抵消之故,虽败但内息顺畅,仍有战力。
“不可让他恢复过来。”
孟良正欲再上,忽然斜里跃进一个人来。
这人二十七八岁,风度翩翩,手持长剑抱拳道:“孟兄暂且住手。”
孟良疑惑道:“慕容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但这位小兄弟聚贤庄游氏双雄后人,被星宿老怪要挟,才不得不上少林造次,还请孟兄饶他一命。”
原来你想招揽人心,为你所用。
孟良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可知王姑娘差点命丧他手。”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猛然出拳,一股劲力由拳中激射而出。
这一拳却是向着丁春去而去。
星宿老怪顿觉好似有一杆枪戟朝自己袭来,他慌忙避开,纠缠的三人也被分开。
王语嫣飘然若仙,落在一边,心儿怦怦直跳。
方才险象环生,她只觉再差半点,就要跳出来了。
但孟良已护在身前,王语嫣微微喘口气,安心了七分。
此刻,慕容复才姗姗来迟道:“表妹,你近来可好啊。”
她微微一笑,答道:“我近来过得很好,表哥你呢。”
刚刚答复,喊着王姑娘,段誉从旁窜了出来。
“段公子,你也来了。”
段誉听她语气比以往亲热,顿觉喜从天降,虽冒险冲入了恶斗之地,却也不怕生死了。
王语嫣自从知道身世,对段誉除感激外,更是多了兄妹之情。
此刻还有个丁春秋,哪里容得说闲话。
孟良一挥手当先说道:“星宿老怪,我来领教你几招。”
方才施起化功大法,本已占据上风,给对方一阻,顿失了战机。
接二连三吃瘪,丁春秋本就感面上无光,当下一听,目光大盛道:“老夫见你年轻,三番两次忍让,这一回,却是不能让了。”
孟良一笑,挥拳说道:“那便不用让了。”
他拳中力道雄浑,丁春秋双掌齐出,全力抵御,顺势向后飘去,消散这道力量。
孟良凝神运气,拳脚交替相攻,真气有如化作刀剑枪戟,拿捏在手中,不住投掷出去一般。
游坦之临敌经验不足,拳脚功夫尚未大成,当肉搏取胜,丁春秋则相反,化功大法遍布全身,非要和他远斗不可。
不过,就算是不可避免接触,孟良现下已然不怎么怕他。
在江水和海浪中,孟良练成一股刚猛无俦的劲力。
神照经大成后,功力精纯,终能做到三分内力,打出过去十成掌力,练成他自己版本的有余不尽之道。
此刻施展开来,顿时让丁春秋有几分吃不消。
但这人功力也不俗,一时间也不落下风。
战势再起,却是比之前更为凶恶。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威镇寰宇,古今无敌。”
千余星宿门人再度高唱起来,拿起铜锣鼓瑟,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丁春秋听了,得意大笑,更是渐渐有了反击之势,搞得孟良忍不住笑道:“原来丁先生也有音响加成。”
两人激斗正酣,山上山下,听闻动静的群雄渐渐聚拢过来。
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丐帮传功执法以及四大长老,还有几百寺僧,也从山门涌了出来。
木婉清望去,但见漫山遍野,乌泱泱足有好几千人,各执兵器,纷纷快步涌来,将山门口下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结罗汉大阵。”
一个未知其名的高僧喊过,五百名少林寺僧奔跑如飞,顷刻间便将星宿派门人围在了中央。
星宿派歌功颂德之声立时就哑巴了,气氛顿时大为不同。
逼退他们后,少林寺几大高僧之中,一位走向前来,朗声道:“星宿派丁先生驾临少室山,是与少林派为敌。”
“各路英雄,便请作壁上观,且看少林寺抗击西来高人何如?”
各路江湖汉子纷纷呼叫:“星宿老怪为害武林,大伙儿敌忾同仇,诛杀此贼!”
木婉清见状,从马上下来,上前说道:“逍遥派欲借贵寺铲除叛徒,还请玄慈方丈见谅。”
“本寺方丈玄慈大师不能见客,暂由老衲玄澄代替,那丁春秋原是逍遥派弟子?”
木婉清道了句正是,玄澄大师道:“原来如此,诸位暂且安静,观看龙争虎斗。”
听到玄澄大师言语,孟良剧斗之中,也分出一分心神疑惑道:“怎么少林寺出头之人不是玄慈方丈。”
群雄见场上劲力相撞,招招不可思议,都纷纷喝彩。
喝彩之余,也暗自相互问道:“那位少侠是谁。”
有人便说道是不是姑苏慕容复,因为这次大会,本就是因其有杀玄悲大师之疑所开。
正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身后有人正要非也非也。
丐帮弟子已然认了出来,全冠清跳出来道:“那人正是乔峰恶贼的同党。”
霎时之间,乔峰的名字响彻山野。
他人虽未来,却也令众人心中一凛,忍不住退后两步。
前番在晋阳城,中原武林彻彻底底见识过了北乔峰真正本领,无人不惧,无人不怕。
喝彩声消散过去后,忽有人喝道:“这乔峰乃契丹胡虏,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可不能容他的同党活着走下少室山去。”
孟良根本没将他们放在心上,只顾一味激斗丁春秋。
自被少林罗汉阵灭了冒牌音响,丁春秋心神大乱,暗思给这些人联手围攻,今日必死于此,反击之势也渐渐疲软。
再斗了数招,神色阴晴不定,已起了逃跑之意。
孟良哪里会让他有逃跑的机会,他长啸一声,声震山野,左右双拳连续击出,威猛无俦,打向丁春秋。
一时之间,丁春秋但觉浑身上下无一不在对方拳力笼罩之下。
他唯有双袖连连挥舞,护着周身左右。
只见陡然间声响大作,孟良拳力透过缝隙而入。
丁春秋左肩中招,长袖登时四散,化作一片片碎布散去。
狼狈不堪之下,左臂已经麻木,无法动弹。
丁春秋大骇,已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只想着要逃之夭夭。
他勉力提起内息,施展轻功,刚刚才跃起,便感到身后大穴微微发凉。
随后立时痛痒难当起来。
他难受至极,在地上滚来滚去,兀自叫嚷。
孟良手中举起使用生死符的酒袋子,痛痛快快饮了一口道:“苏先生,这人就交给你了,把他带到先师面前谢罪吧。”
第三十章 鸠摩智
美酒入腹,大大舒畅之时,孟良亦感到镇世符起了反应。
这是它感应到场内有仍有足有等级的真气之故。
他扫过众人,见到了大理国的段正淳,方才出言的玄澄大师,以及站在边缘的段延庆。
孟良正盘算段正淳有没有这个本事时候,群雄亦在观望着他。
都想着诛杀此人,大大扬名天下。
至于孟良到底出卖过大宋没有,早不在考量之内。
正气氛凝重之际,少林玄澄大师朗声道:“此番邀请众位前来,只为目睹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风采。”
“至于其他事情,一概不得在少室山内了断。”
群雄听他一说,不禁都呆了一呆。
少林寺明着不出头,暗着要护此人,这可如何是好。
孟良神色一正,上前见礼道:“江湖晚辈,见过各位大德高僧,诸位深明大理,在下不胜感激。”
玄澄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又请孟良一旁安坐。
他刚谢过,还未及动身,慕容复已走上前来。
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南慕容是年轻高手中的双绝之一。
这两者相碰,必然火星四溅,于是乎,孟良也就没人注意了。
毕竟他虽然背负了个乔峰同党的恶名,却也到底不是乔峰。
这可乐得清闲。
孟良刚和同伴汇合在一块儿,便听到慕容复道:“在下确实不曾杀伤少林高僧......”
当然不是他所为,以慕容复当时的功力,还不能杀得了玄悲大师。
这事,是他老爹慕容博所做。
但孟良犹记得慕容复来洛阳之时,说过要上少林解释玄悲大师之事。
缘何数月过去了,他却没有上少林。
“中间发生了什么?”
孟良正琢磨之时,慕容复忽然自爆李延宗身份,并声称当时在西夏,不可能出现在大理。
“在下化名潜入一品堂,乃是为了探究西夏对我大宋有何企图......”
一眨眼间,慕容复就成了心系大宋,一心抗击外敌胡人的忠义之士。
孟良顿时直呼内行,这忽悠的本事,堪比自己这个后世之人了。
少林寺玄澄大师似是知道些内情,但慕容复忽然从一个大名鼎鼎却较为诡异的年轻高手,转变成人人高呼的英明公子。
连身为泰山北斗代理话事人的他也哑口无言。
何况,先前为了孟良,已是有些得罪这群武林同道。
“阿弥陀佛,慕容公子为国出力,当真是我大宋之福。”
玄澄大师先赞扬了慕容复一句,随后又问道:“但不知公子于我师弟之死,有何见教。”
“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闻名天下,想必慕容公子也会这大韦陀杵,那么杀害我师弟的凶手,公子该有些眉目才是。”
孟良暗道这话高明,天下人皆知大韦陀杵是少林绝技。
除了少林外,就只有姑苏慕容可能会使。
因为鲜有人知斗转星移,因此武林中都以为姑苏慕容精通天下武学。
既然玄悲大师死于大韦陀杵,又不可能是少林门人,自然只有从姑苏慕容家流传出来。
若慕容复回答他会,玄澄大师便可以顺势问道,少林绝技怎么流入了慕容家。
若回答不会,倒是可以推脱干净嫌疑,但是这名头,必然大大折损。
慕容复自然是不会,但是他一心兴复大燕,此时此刻,若是损了名头,还真大大不利。
“这大韦陀杵......”
王语嫣一时不明其中利害,见慕容复不自证清白,略感疑惑。
孟良却是心下雪亮,附在她耳边,轻轻解释两句。
她叹了一声,道:“表哥为了虚无缥缈的复国梦,已入了魔道。”
想起自己一十八年来,一直想与表哥双宿双飞,不禁也觉自己过去一样陷入魔怔。
若非当日杏子林外木屋之中,逼出了慕容复的真心话。
此时此刻,仍是浑浑噩噩,随其左右。
王语嫣思及此处,眼神不由得看向孟良。
趁四下无人注意,略有一丝冰凉的素手,握紧了他的大手。
孟良一怔,因为很快,他另一只手也感到温软细腻。
脑海中不禁浮现经典场面。
“我全部都要!”
霎时之间,深刻在心中,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身影,越变越清晰。
......
在慕容复有些难以招架之时,突然一个清朗地声音远远传来,说道。
“中土群雄,相聚于此,讲论武功,实乃盛事。”
“小僧能否有缘做个不速之客,在旁聆听高见。”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入各人耳中。
这声音来自山下不知多远之地,入耳却十分清晰,中正平和,不震人心神,可见内功之高,功力之纯。
玄澄大师微微一怔,便也运起内力说道:“既是佛门高僧,便请光临,老衲在此恭候大驾。”
“恭候二字不敢当,今日得会高贤,实乃不胜之喜。”
每说完一个字,声音便近一些,待说完最后一个字,只见山道上,已经出现了一位宝相庄严的中年僧人。
双手合十,面露微笑,说道:“吐蕃山僧鸠摩智,参见玄澄大师。”
群雄见他这一手,都惊讶到了极点,暗道这僧人当真无比了得。
孟良两眼放光,上上下下瞧了鸠摩智好几眼,暗道:“国师别的不说,这高人之风范拿捏实在是有水准。”
“不过他这番上少林,还是为了装一手吗?”
正好奇时,鸠摩智一句要见识大韦陀杵,何须姑苏慕容,便引开了慕容复压力。
这句话一出,群雄尽皆变色,均想:“这番僧什么意思,他言下之意,好似是自己会大韦陀杵。”
鸠摩智呵呵一笑,身子微侧,凌空一拳打向身旁大树,树上树枝立即落了下来。
少林僧人见了,都惊讶道:“大韦陀杵!”
鸠摩智打的是树干,却震落了树枝,正是大韦陀杵之精要。
大韦陀杵,用兵器用拳都可以施展,要旨不在攻击的这一点强,而在于空这一点,打其别处。
佛门武学讲究无色无相,在乎于一个空字。
因此,练到高深处,降服妖魔就在不知不觉间。
当然了,鸠摩智大师还没到这个水准,方才所用,也还是小无相功。
孟良不懂,瞧不出来,但王语嫣身具小无相功,看得明明白白。
“这位大师小无相功造诣甚深,他是佛门弟子,能做到此,当真好生了得。”
王语嫣小声咬耳朵时,国师大人已大出风头,接连使了七八种绝技。
并说道:“小僧在此献丑,并非是与贵派玄悲大师之死有关,只是借此表明七十二门绝技,实在并非贵派自创。”
“这个绝字,须得改一改了。”
玄字辈一个身形高大的僧人说道:“国师何以如此口出狂言。”
鸠摩智仍然微笑道:“小僧不过是说句实话,以我之见,贵派浪得虚名,不妨从此散了,大家各奔前程,岂不是很好。”
群雄这时才明白过来,这鸠摩智上得少室山来,竟是要以一人之力将少林寺给挑了。
第三十一章 平手
天下谁人不知七十二绝技出自少林,是千年积蓄所得,其中五六十师门,尽是后世高僧所创,有史可查。
因此鸠摩智此言一出,少林寺群僧涵养再好,也都要忍耐不住了。
那高大玄字辈僧人道:“本寺七十二绝技藏于藏经阁,向来不曾刻意把守,国师能习得,想必大有缘由。”
鸠摩智哦了一声,笑道:“大师是说小僧偷入藏经阁了。”
言语中已是大为不满,玄澄大师仍是古井不波,只见他淡淡说道:“创也好,不创也好,镜花水月,虚名一场。”
“我佛慈悲,以弘扬佛学为大道,凡天下英雄,可曾见达摩先师争过一个创字。”
这话说的乃是出家人不争之心,但此番鸠摩智上得少室山来,早存压倒少林寺之意,因此仍旧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
“少林寺除了这武学大宗的名号,只做佛门宗派,名正言顺,岂不是更好。”
鸠摩智呵呵地笑了起来,瞧向漫山遍野群雄,神气十足,气定神闲。
一时间,大家又忘了今天是为见识姑苏慕容氏之风采。
只有孟良盯着慕容复,因见他半点不恼,只是带着四大家将,与游坦之说话。
星宿派一干人在丁春秋落败之后,俱都面如土色,离得远的早早跑了。
稍近些的,都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在鸠摩智咄咄逼人之时,孟良见到游坦之复回星宿派人群中,将他们聚拢到了边缘。
“奇怪了,这家伙今天做事很有章法,似乎就是为了星宿派这些人而来。”
在孟良暗思好生奇怪时候,玄澄大师双手合十,朗声道:“国师既要在武学末枝上讨个高下,老衲只有奉陪了。”
孟良未见过他出手,只听虚竹曾言,玄澄大师复原后,在达摩堂演练武功,十分了得。
现在有机会见识,他立时目不转睛瞧去。
只见玄澄大师话音方落,山上松木晃动如涛,竟无风自动起来。
场中数千人,多是不明所以,唯有孟良等少数几人,面色一变,暗暗吃惊。
片刻间,松木上松针急速脱落,聚于空地之上,凝成了个人形。
这松人刚刚凝聚,两掌合十,躬身微微一拜。
在场中人无不错愕至极,根本不敢相信眼前之事。
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原能驭物攻击,即便飞花摘叶,也无不可。
但这等使松针凝而不散,甚至于形成个人形,当真神奇到了极处。
众人震惊之时,十数年轻寺僧忽然叫了起来,“这是灵山礼佛,那松人使得是韦陀掌。”
韦陀掌是少林入门功夫,人人会使,即便是江湖上,也流传极广。
经他们这一喊,所有人都认了出来,均感玄澄大师这一手神功更是不可思议。
鸠摩智呵呵一笑,神色不变道:“好功夫!”
但见他笑容刚散去,双掌缓缓升起,地面上的落叶随之而动。
鸠摩智双掌如抱圆球,内力运出,落叶也如圆球一般汇集,最后也变为个人形。
群雄这一次嘴巴完全合不拢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
当时大理天龙寺之时,鸠摩智曾驾驭碧烟攻击。
那时的他武功见识已处于极高境界,但还做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后来,突有一日,鸠摩智感到真气驭使比以往更加得心应手。
他因此在吐蕃专心钻研苦修,两个月后,不仅功力大进,武学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踏入了新境界。
在此往后,以小无相功驱使七十二绝技,信手捏来,再无窒碍。
这才趁着九月九,上少林,欲踏破这千年古刹。
但眼见一个从未听闻的玄澄大师,武功竟也如此神奇,不禁暗自捏了几把汗。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鸠摩智说道:“得罪了。”
只见落叶聚成的叶人,身体转动,左手似在腰间,右掌跟着切出。
虽然远远比不上真人清楚,但这一下,仍立时被认了出来,跟着大叫道:“是右穿花手。”
场中松针落叶,以韦陀掌和罗汉拳过招,一招一式半点不巧妙。
但一人平和一人狠辣,两股劲力交错,却是人人都分辨得出来。
这功夫,真正较量之处在于二人散发出体外的真气,看似松针落叶发招,实则是玄澄大师和鸠摩智早已不需接触,凭借无形拳掌在斗。
如此炫技,不过是要群雄看个明白。
鸠摩智既然以七十二绝技为难,玄澄大师出这一手,自然大是高明。
无论小无相功如何了得,终究是模拟。
两人以松针落叶为载体斗技,到了最后,他不免要用火焰刀才能抵御。
自上一次在陈家集时,见过乔峰的无形神龙,孟良也在真气驭使上下了苦工,因此才能使用化为刀剑枪戟的拳劲。
所谓刀枪剑戟,自然不是真,而是融合重剑和剑气之道,以锋锐霸道气劲杀伤。
不过孟良自忖,若是到了武力更高的世界,说不到武功会演化到更加不可思议的境界。
玄澄大师和鸠摩智,一面斗力,一面维持松针落叶。
斗到极处,这吐蕃国师心神终难以维持催运小无相功。
只见他右手挥起,劲力一强,已成了他的绝学火焰刀。
玄澄大师也是蓦地一变,拳掌齐出,两股真气陡然提升,从无形无相变为针锋相对。
松针落叶立时散得纷纷而散,密布方圆三丈之内,久久不能落下。
群雄这才眨了眨眼睛,同时暗中把手心汗水擦了一擦。
鸠摩智佩服道:“少林高僧,果然了得。”
玄澄大师道:“武功之道,本为强身健体,而少林武功,意在制人而不在杀敌,国师佛学精深,不该练得如此狠辣才是。”
这一番话堂堂正正,道明鸠摩智练得不到家,方才比武,也见真章。
群雄心中有数,纷纷说道只有少林高僧才能将七十二绝技练到家,正是因为这是人家的本门武功。
少有胆大者,还说着什么番僧无知。
鸠摩智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因为小无相功劲力甚强,暗合道家狠辣缘故。
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眼下虽逞威失败,却也半点不见恼怒。
仍是呵呵一笑道:“世上能和贫僧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人!”
“今日得见中土大寺风采,小僧佩服,这就告辞。”
他微一转身,玄澄大师忽道:“还请国师留步。”
接下来是一套客气话,但却提到本寺有件大事,还请吐蕃国师参详。
鸠摩智当然不会拒绝了,于是玄澄大师又道:“也请慕容公子一同赴寺。”
玄澄大师请了他二人后,又请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四大恶人之一段延庆。
丐帮长老,二十余位成名前辈,以及孟良共同入寺。
待众人一同到齐后,玄澄大师道出一个惊人消息,玄慈方丈失踪了。
第三十二章 天龙寺外
原来少林大会十日前,玄慈方丈忽然引咎辞职,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群僧苦寻不得,禅房内又有动手痕迹,因此道方丈失踪。
段延庆同坐边缘,冷冷道:“大师莫非怀疑我,欲诛之而后快。”
他身为四大恶人之首,处在这正道群雄之间,自然大感怀疑。
现在听到有人暗算玄慈,不免担忧,手中铁杖潜运内力,准备一有变化,便立时离开。
“段施主误会了,老衲深信诸位与此无关,请大家入寺,不过是参详此物。”
玄澄大师拿出一样令牌,兽形花纹,张牙舞爪,正是燕龙堡之物。
孟良见之大为惊讶,暗道:“我在长安连扫他几个地方,都没逼出正主,没想到他们竟然染指了少林寺。”
如此一来,这燕龙堡势力之大,更在自己想象之上。
燕龙......本该道明的三十余年前旧事,孟良瞧向慕容复,不禁又想到了姑苏慕容氏身上。
可怎么想,慕容博都好似没这个智谋,其中必有其他玄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时,丐帮的全冠清忽然站起身道:“在下倒有个猜测。”
这人城府极深,善弄权术,一开口绝没好事。
孟良刚暗道我要遭罪,便听得他将此事往乔峰身上安。
背负着个乔峰同党的恶名,一时之间,肯定会比段延庆还要难受。
不过,待有人把目光移向他时,只见位置上已是空空如也。
出了大殿,直向寺门而去,孟良大感畅快不少。
已知燕龙堡与慕容氏铁定有关,后面所言所语,根本不必再听。
他方才踏出山门,便见两个姑娘面带紧张,守在山门处。
孟良心下一暖,柔声道:“咱们下山去吧。”
木婉清使了个眼神,这时他才瞧见,原来旁边还站着几位美貌的中年女子。
因她们女扮男装,一时间倒没注意。
一位容貌秀丽,正安抚着失魂落魄的段誉,自然是刀白凤。
一位顽皮温婉,必然是阮星竹,还有一位和钟灵大有相似,那定是甘宝宝了。
最后一位,瞧其模样,以及倔强凶悍的神情。
孟良躲到远处小声道:“你娘亲怎么了,好像要杀人的样子。”
“阿姨问过我娘是谁后,便说要砍段王爷几刀解恨。”
王语嫣笑着摇头,颇觉得无奈,因为当下好几位阿姨。
刀白凤要找许久不见的儿子,甘宝宝要找失踪不见的女儿。
秦红棉刚和阮星竹不久前才火拼完毕。
原来又是段王爷的风流孽债,这回还带的十分齐全。
孟良摸摸下巴,眼睛一亮道:“有了,有法子解决。”
木婉清一双妙目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
“不过,咱们得先找到她们,我想就该在附近了。”
王语嫣不解道:“她们是谁啊。”
孟良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只见远远一处山峰上,两个佳人齐肩并立,李秋水道:“师姐,那臭小子来了。”
“你前番还叫他贤侄,今回怎么变成臭小子了。”
李秋水哼了一声道:“你瞧瞧他,不像没良心的无崖子师哥吗?”
“他?”童姥笑了一声,摇头道:“有色心没色胆,比师弟可差远了。”
“师姐,你到底还是向着师哥。”
“胡说什么呢,我才不喜欢那个没良心的东西。”
......
汇合大理群豪,这番下山更是热闹。
到了山下大镇上,散去九部诸女,孟良着手布置起来。
段延庆欲求大理皇位,一直尾随,徘徊不散,很快便被找到了。
再一次见面,孟良还有几分感慨,他道:“多谢前辈之前不杀之恩。”
段延庆冷冷道:“你是来除去我这个恶人吗?”
“前辈多虑了,我是来帮大忙的。”
何为大忙,自然是大理国皇位。
孟良言及可由段延庆收段誉为子,这儿子当了皇帝,老子自然也会入宗庙。
这一下,点出了段延庆未曾想过之处。
他未有子嗣,做了皇帝就没有太子,但因心中觉得夺取皇位极为渺茫,一直未想。
当夜,暂居的庄子上,热闹非凡起来。
李秋水暗施传音搜魂术,配合迷药,乱了段正淳等人的心神,随后段延庆杀入。
于是乎,那或已不可能上演的剧情,此时此刻,正一幕一幕上演。
只不过没有慕容复,下手之人变为了段延庆。
段正淳不愧是个情种,见这些个女子危在旦夕,皇位也不要了,直接应声答应。
刀白凤、秦红棉、阮星竹、甘宝宝听了,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这人素来十分硬气,没想到竟为女子肯舍弃皇帝宝座。”
段延庆微微点头佩服,但霎时之间,又感到十分空虚。
这皇位就算真的拿到手,的确也是无子可传。
大理国中,国相高氏大权在握,当真由自己来坐,只怕要毁了大理国运。
段延庆本是太子,于治国理政大有造诣,只因一叶障目,陷入魔道。
此刻见段正淳应声答应,不觉意兴阑珊,他转头瞧向段誉,忽觉得有七八分像自己。
“我要真有这么个儿子,皇位什么,倒真是身外之物。”
于是,段延庆立时提出了这个要求,并将铁杖指向了段誉。
意思很明白,若不应,立时杀了,以绝段正淳这一脉。
镇南王妃刀白凤急忙道:“淳哥,誉儿的性命要紧。”
段正淳想了不想,便道:“回到大理,我便将此事禀报给大哥。”
正相安无事时,哪曾想段誉忽然挣脱开来,直往铁杖上撞去。
原来他想到王语嫣是自己亲妹妹,一直痛苦不已,眼下又要成为大恶人之子,更是痛不欲生。
犯起混来,想道不如真的一死了之,他体内真气受到心神牵引,大大发作,立时冲破穴道。
段延庆武功本就高明,哪里会由得段誉送死,一瞬间便点中穴道,又将其制服。
但他身体残疾,坠入邪道中日久,一时间不免又激愤起来。
“这小子不愿意,我何必要他,不如杀了,再寻个义子。”
正要恼怒下手,只听得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心头顿时大震,铁杖立时就下不去手了,慢慢颤抖着,缩了回来。
孟良在外观察,心道:“我得出手了,这事只有当事人知晓最好。”
于是伸手运起暗器,连出五下,打昏了段正淳和其他几人。
随后拉起还在看戏的两个好奇宝宝,一同往外走去。
第三十三章 因缘际会
秋风微凉,送来一场细雨。
屋檐下三人并肩,听雨声呢喃,一时思潮无限。
“娘虽然骂爹爹多情负心,可我瞧她方才欢喜得很,便是真的死了,也心甘情愿。”
说着,不禁叹息一声。
孟良笑道:“你是灵鹫宫主,马上又是郡主娘娘,怎么还半点不快活。”
“你说我为何不快活。”
一双妙目透着几分幽怨,孟良柔情涌动,忍不住道:“欢乐趣,离别苦,我亦喜欢你们,可他日一别,终难再见,难道也叫你们苦恋几十年,慢慢老去。”
“你常说一别,可天下之大,哪里我们去不得。”
孟良沉吟,片刻后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有个人,他原本生活得十分安逸,父母安在,还有个妹妹。”
“突然有一日,有个神仙抓住他,带他去遍踏青山,结果这一去,却踏过几百年,再想回头,已是极难。”
“旧时旧人无一在,满腹心思无可述,这个人只能在中秋年关的时候,对月长叹。”
王语嫣听他说到这里,柔声道:“这个神仙实在太可恶了。”
“不过,便是独处异乡,也可以娶亲生子啊,来日儿女成群承欢膝下的时候,就不那么想得厉害了。”
孟良瞧着她脸颊红红,拉起纤纤素手,缓缓道:“这个人有时候也这么想。”
“可神仙给了他一件大事去做,这件事说起来当真难得很,偏偏又影响极大,神仙许诺的好处,听起来半点也不美好。”
“于是最初,他一点都不积极,虽以练武为乐,实则内心彷徨,抉择不下。”
“后来他见到许多恶人,开始觉得这件大事也许应该做一下,于是摸着石头上路。”
“这一路上,他又结识了不少朋友,虽不说能肝胆相照,倒也痛快无比。”
“说来也十分幸运,这件大事迷迷糊糊,倒叫他给做成了,可做成之后,神仙又带他离去了,这一去,又是几百年。”
“于是他又变得孤身一人。”
“义气、朋友,就好似这秋雨,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自己呢,就如走马观花,不能停下。”
“缘何不能停下,神仙吩咐什么事,咱们不去做就是了。”
王语嫣握紧了孟良的手,木婉清恨恨道:“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便用这短箭射他。”
孟良哈哈一笑,心中道:“系统,出来挨打!”
当然半点反应都没有,这大爷系统向来如此,爱理不理。
虽然从不用冰冷机械声音说抹杀二字,但终究穿越有因,不到结果不可能停下。
正如人不可能倒着活,只能不断慢慢老去。
长夜黯淡,细雨绵绵之下,一个老僧踏过雨花,慢慢走了过来。
“少侠所说,当真有趣,老衲有时亦在梦中相问。”
“老衲问,弟子何时才能四大皆空,得见如来。”
“我佛答曰,缘未到是空,缘去是空,佛亦是空,世间万物因缘而现,此刻缘到,我梦中见佛。”
玄澄大师走到三人面前,施礼道:“出家人误听私话,还请三位施主见谅。”
两个姑娘霞飞双频,低头不语,孟良还礼道:“大师找我有何贵干。”
“别无他事,有一惑请少侠为我解疑。”
两人去到别处,玄澄大师问起三十余年前往事,得孟良答复后,缓缓道:“原来如此,老衲告辞。”
玄澄大师踏雨而去,只留下远远一句话,并使得孟良掌心立时温热。
“真气就这样得到了?”
他如何来,如何去,如何碰到自己,孟良竟半点没有看清楚。
不过,有一件事,看得很清楚,玄澄大师衣服不湿,脚不沾泥,似是与水相隔。
“要不是我见鬼了,就是他武功远非白日展露可比。”
孟良当然倾向于后者,想到玄澄大师已视武功为末技。
不禁感叹,大师果然是大师,三十余年前已到巅峰,至今更是不可思议。
细雨之中,又有一人来,段延庆缓缓道。
“老夫一生所愿,就此达成,你要我做什么,尽可说来。”
孟良不忙,先恭喜道:“前辈得一继子,也该老怀为安了。”
段延庆听他说道继子二字时,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叫道:“哈哈哈,那是我的亲身儿子。”
他虽不能做半点表情,但目露几分欣喜已出卖了想法。
这种情形之下,孟良只是和他单纯握手,便取到了其本源真气。
“仅此而已?”
段延庆面露疑惑,孟良却道:“已是足够。”
“亏他我才解了多年苦楚,这番恩德,不可不报。”
“这两个女子都是我段家子弟,也罢,就传他一阳指功。”
铁杖提起,段延庆连点孟良身上连点十几下。
一股纯阳之力从涌入体内,一路往上,从右手指间激射而出。
平和纯正,但又十分深厚。
一阳指近可点穴,远可激射伤敌,妙用无穷。
孟良试了两遍,抱拳道:“多谢前辈。”
“不必。”段延庆撑着拐杖,消失在了细雨之中。
回到房中,刀白凤尚且清醒,她见三人回来,忙擦干泪痕。
孟良假装不知何故,说道:“王妃,发生何事了。”
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唤醒了其他人,包括方才求死的段誉。
他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急忙道:“我不要,我不要当恶人的儿子。”
刀白凤安抚道:“那恶人已经走了,你还是爹娘的好儿子。”
“他走了吗?”段正淳清醒过来,猛地走了出去。
他四处看过一遍,发现确无段延庆身影后,才回过身来问道:“凤凰儿,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就走了。”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皇位的事情。”
段正淳道:“皇位我不计较,只是誉儿当真做了段延庆的儿子,于他将来当皇帝不大好。”
他沉吟时,刀白凤又道:“那恶人没计较此事了,咱们也不必过继给他。”
轻轻咦了一声,段正淳道:“这倒是奇怪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情深义重,连那恶人都佩服你,就不愿和你为难了。”
刀白凤神色极不自然,但在场之中,唯有孟良知道原因,因此稍加掩饰,也无人怀疑。
而听到情深义重四个字,这莺莺燕燕的中年美妇,慢慢聚集在段正淳身边。
刀白凤看去,便觉每人各有各的妩媚,各有各的俏丽,一叹道:“淳哥,回到大理之后,将她们都娶回府中吧。”
她又瞧向王语嫣,补充道:“苏州的那一位,你要是喜欢,也顺道......顺道带回来。”
说到此处,忍不住抽泣起来。
打死都不当电灯泡的孟良,被两个泪流满面的姑娘拉住,好生尴尬,又颇觉有些难得。
第三十四章 情深
段正淳觉得无比快活,生平从未如此开心过。
他四十来岁的人,欢呼雀跃,抱着刀白凤连亲两口。
“凤凰儿,我快活地要死,这......这不是梦吧。”
刀白凤抓着他的手,说道:“淳哥,她们我都应了,可你要是再去招惹别的女子,我一定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不会,不会,再也不会了。”
段正淳连忙摇头,把几个女子揽在怀中,落下泪来道:“有你们,还有阿萝,我就是当下死了,也甘心。”
虽然孟良向来不破坏气氛,但眼下,着实有些......没法忍了!
“段王爷,开心时刻,是不是也要顾一下伤心人。”
孟良示意了下段誉,段正淳几人这才想起还有小辈在。
啊了一声,纷纷正了正色,从地上站了起来。
段正淳口中说着正是正是,向刀白凤问道:“誉儿这是怎么了。”
刀白凤因先前事,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段朗,我跟你说。”
阮星竹悄悄耳语了几番,她颇懂他人心思,但也没猜对刀白凤为何不说。
只道因是亲兄妹,以致难以启齿。
段正淳一听,低声道:“冤孽,冤孽啊。”
神色间又是羞愧,又是难以名状。
“别说啦,你没瞧誉儿失魂落魄,难受至极。”
秦红棉上来安慰,段誉的称呼也从贱人儿子变为了誉儿。
家事难断,但段正淳倒有几分决断,他揽住段誉的肩膀,缓缓说道:“我跟你伯父早商量过了,给你安排了门婚事。”
“是高国相的女儿,跟你年岁一般,天姿国色。”
段誉心中虽苦,但仍微笑道:“多谢爹爹和伯父。”
见他终于有了半点起色,刀白凤笑道:“高湄这个丫头武功厉害得很,誉儿哪里是她的对手。”
段正淳也长舒一口气,拍手道:“咱们今日家和团圆,当好好庆祝一番。”
于是传令下来,做了一桌上好的酒席,请众人分别入座。
尽数落座后,才发现少了一人,段正淳疑惑道:“孟少侠去哪里了。”
方才大家伙都一齐忙碌,手忙脚乱间,倒真没注意有人悄悄消失了。
木婉清道:“师父把他找去了,好似在旧居发现了样事物,请他去瞧瞧。”
原来之前搬桌挪椅之时,孟良于热闹中感到一丝失落。
他在院中短叹,感欢聚时高兴,但到了离别时总会难过。
这时,李秋水和童姥现身出来,将他唤到了镇子之外。
此刻,孟良正瞪着大大地双眼,看向一尊玉石雕刻的人像。
这玉像仍与初见时一般模样,身上淡黄绸衫微微颤动,一双黑宝石眼睛,盈盈似水。
她望向孟良,眼神中情意真挚,却又黯然神伤。
“毁了它,倒真是可惜。”
见孟良颇为不舍,童姥笑道:“徒弟女婿,有真的在此,你却要假的,姥姥真是不明白了。”
噫!徒弟女婿。
孟良还没从新称呼反应过来,李秋水白衣飘飘,已站在他面前。
“好孩子,你瞧瞧我。”
声音动人,柔情似水,孟良急忙摆手道:“前辈,咱们不约。”
李秋水听不懂这后世言语,不过表情读得懂。
“师妹,他这是嫌弃你老。”
童姥扶着纤腰,哈哈大笑到喘不上气来。
这两个人间妖姬,半点正经都没有。
孟良一边吐槽,一边躲得稍远些。
这才道:“两位青春永驻,美貌动人,你们要是硬来,那我只有......只要逃了。”
说着就作势要跑,李秋水见之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初见我的石像时,难道没有迷倒吗?”
孟良略微回忆了一下道:“这个真没有。”
他那时就知道李秋水是......是一位大前辈,哪里生得起那种心思。
“好孩子可不能撒谎,若你没有拜倒,怎会留下这么一件宝物。”
李秋水说着,轻轻拂袖,一样事物从她衣袖里飘了过来。
她刚出口,孟良已将那样事物拿在手中,一入手,便感到温润暖和。
世间罕见的白玉,龙首昂扬,龙目有神,在月光下,泛着点点柔光。
霎时之间,孟良便感到自己穿梭时间,回到了很久以前。
这里火光四溢,炮声隆隆。
就在轰然巨响之中,一发炮弹落到了周边。
也在这瞬间,自己闻到了十分熟悉的幽香。
“我只道是闻错了,却从不敢去想如果没有错,她是为了我陷入死地。”
心神大震下,自行运转的真气立时失去控制,奔腾如飞,处处致命。
李秋水和童姥见他面色极快变化,焉能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两人飞快走到一旁,各出一掌,以自身内力,收服孟良快速乱窜的真气。
但他在江水海浪中锻炼,内力何其澎湃,合二人之力,仍不能快速奏效。
“收摄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童姥暗运平和之气,将孟良心神呼唤回来,他凝神运功,将真气逐渐收拢。
童姥这才松了口气,李秋水撤掌,心中虽万分不解,却从孟良神情中瞧出一二。
她轻声道:“好孩子,这玉佩有何来历。”
方才所见,亦幻亦真,但孟良深知,这白玉神龙佩不会假。
他心虽善,但向来极为坚韧,强迫自己自己冷静下来后,便问道:“这块玉佩何处得来。”
“在我玉像的衣服中,琅嬛福地向来无人去,我料想该是你闯入时所留。”
这块玉佩,是神龙教圣物,龙儿从不离身,它在那里,莫非龙儿也和我一起穿越了?
“若是如此,这便龙儿留给我的线索,我当真该死,为何不在琅嬛福地多多留心。”
“这玉佩是一位故人之物,两位前辈可曾见过她。”
答案自是没有,孟良忍不住在心中道:“系统,说句话。”
这一次,很快就有了反应,不过仍是不咸不淡道:“先做正事。”
镇世符一热,算是个提醒。
孟良长出口气,将玉佩贴身藏起,他也用一副不咸不淡口气问道:“玄澄大师是否突破了本世界武力限制。”
“他是筑基大圆满,离引灵只差分毫。”
筑基大圆满,孟良第一次听到境界划分,便问其详细。
系统半点不答,但是一段信息涌入了孟良脑海之中。
筑基、引灵、化神、还虚。
筑基:练成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真气自行运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随着年岁增长,真气愈盛,在天龙世界,短则五年,长则十二年,便会到达极限。
不能突破,却执着于武功,真气便不能平和,习武之人会进入武学障,轻则经脉尽断,重则走火入魔。
眼下因出现一道缝隙,玄澄大师佛缘已到,真气反哺身体,将他经脉尽数修复。
达到筑基大圆满后,便是易经洗髓,随着时间推移,身体强度大为不同。
那时,便可引灵气入体,是为引灵。
第三十五章 密宗神功
擂鼓山松谷,无崖子墓前。
多年之后,李秋水和童姥再一次与其相见,却已是天人两隔。
心中酸楚难明,好一阵后,两股掌力现出,均击在玉石雕刻的玉像之上。
段誉昨夜见到玉像之后,大惊大喜,与之陪伴左右。
痴迷程度,比之无崖子还甚,令李秋水和童姥更坚定毁其之心。
玉像质地虽不一般,但哪里经得起两大高手的掌力,登时破裂,玉石缓缓落在地面。
霎时之间,段誉只觉痛彻心扉,不欲再活。
刀白凤唯有苦笑道痴儿。
但又过了片刻之后,段誉心中一片冰凉,只觉从浑浑噩噩中解脱出来一般。
孟良拍他的肩膀说道:“无量玉洞和这玉像,都暗含摄人心魄之术,想是无崖子前辈为了使之完美,不知不觉刻在其中。”
他一听孟良所言,登时明白:“神仙姐姐是假非真,困住我的乃是自生心魔。”
心中澄明,段誉也变回了黑松林之中,孟良初见的那个有血气书生。
他先去向父亲母亲禀明自己已无事,又向王语嫣致以歉意,两个姑娘也称他为哥哥。
而孟良手心温热,已取得了段誉的本源真气。
这呆书生并未对自己有防备,奈何其心神被心魔所迷,以致真气不显,无法汲取。
连取数位高手真气后,镇世符终于起了变化。
孟良只觉数股气流现于掌心,相互旋转,渐渐汇聚为一。
与此同时,一片清明中,孟良感到一股微弱,但异常精纯的真气,在掌中不住跃动。
与苏星河分别之后,众人一齐到了洛阳城。
兴之所至,倒也不着急安顿,在这偌大的洛阳城中到处闲逛。
这北宋时代,洛阳仍保持着汉唐遗俗,筑亭台楼阁,修建园林池水。
十步便可见一园,百步便可见一清池,园池之中,广植花草。
时值秋日,虽不见甲天下的牡丹,但枫叶火红,银杏金黄,仍旧美不胜收。
心旷神怡间,不禁胸怀大开。
但人生何处不相逢,逛到黄昏时分,迎面走来个宝相庄严的大和尚。
段正淳立时变色,抱拳道:“国师,咱们又见面了。”
这人正是吐蕃国国师鸠摩智,他图谋压服少林失败,便径直往洛阳而来。
洛阳有白马寺,鸠摩智乃吐蕃高僧,虽痴迷于武学,但在佛学交流上,亦不曾落下。
这厢一见,鸠摩智也微笑道:“几日不见,没想到段王爷大展神威,得享齐人之福。”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得很啊。”
段正淳知他是讥讽自己风流放荡,但也不以为意,这人生来如此,可她几个娘子却不是。
听几个女人出言不逊,鸠摩智更是不放心上,他见到人群中的段誉,便已在心下盘算起了六脉神剑。
他目光扫视一番,最后落在孟良身上,呵呵笑道:“孟少侠请了,贫僧有一事相商。”
孟良正与木婉清说笑,一听,回过神来,也说道:“正好,我也有事想和大师相谈。”
两人远离众人而去,到了一间干净的茶馆前。
“大师请。”孟良含笑请道。
“孟少侠请。”鸠摩智双手合十,也向他请了一声。
相对而坐,鸠摩智道:“贫僧前日曾见少侠大展神威,灭了那星宿派丁春秋的威风,不禁心神向往,想和少侠做个朋友。”
“大师客气了,论武功,我还差得很远。”
自系统处得到境界详细后,孟良以自身功力相加印证,暗思:“神照经大成后,我真气亦可自行运转。”
“但深究起来,我得灵气相助十年功力之后,才走到这一步,已是到了顶点之处。”
“而天龙四绝和玄澄大师,均在这一层次沉浸许久,他们厚积薄发,一经引动,便一通到底。”
鸠摩智忽然道:“得罪了。”
话音刚落,劈面就是一掌,孟良挥拳格开,两人拳来掌往,不发出丝毫声息。
鸠摩智掌法变幻多端,大展少林绝技,孟良能认得出来的,便有三路掌法。
般若掌、大金刚掌和神掌八打。
孟良以大伏魔拳应对,重剑之道早已化在拳中,直来直往,锋锐霸道。
两人脚不离地,身不离座,只一杯茶变凉的功夫,已拆斗了六十余招。
开碑裂石的劲力相斗,但未曾损伤茶杯桌椅分毫。
斗得急切后,又倏地住手。
孟良道:“多谢大事手下留情。”
鸠摩智说道少侠过谦,又与他谈起武功,不消片刻,已说到了各自师承。
孟良笑道:“在下师承藉藉无名,说来大师也未必听说过。”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道:“本门武功之中,以一门神照经威力最大,大师若有兴趣,不妨参详一番。”
鸠摩智痴迷武学,一向喜爱钻研神奇武功。
纵然他见识武功已到了极高境界,可仍按奈不住好奇心,这是过分执着,也是天性使然。
鸠摩智一生于佛学武学和名利执念最深,遇到精妙功夫,必定投桃报李,以其他武学与其交换。
但任他见识广博,也没见过一上来就先以自己武学示人的家伙。
神照经由孟良口述,鸠摩智心神立刻摄入这门内功法门之中,全然没注意桌下隐隐泛光的镇世符。
这吐蕃国师怎么也不会想到,自他一下山,就被九部诸女盯着了。
孟良左思右想,想到对付鸠摩智,最好的法子是拿武功诱惑他。
真气到手,镇世符又起了反应。
孟良停下叙述,抱拳道:“大师,今日已说得够多了,日后咱们再来商讨。”
鸠摩智正被神照功搔到痒处,略微沉吟,提起手掌,凝聚内力,呼地一声,凌空在旁边池水中劈出一道刀气。
“贫僧以这火焰刀和少侠交换武学如何。”
孟良见之,眼神大亮,说道:“大师神功非凡,在下甚是佩服。”
火焰刀劲力高明,催力极强,孟良也甚是喜欢,当下便以神照经和他交换。
两人均是以口转述,鸠摩智还将修炼诀窍一并倾囊相授。
这倒不是他大方,而是孟良过目不忘,一听就记得牢靠,鸠摩智记性虽佳,却也不及。
而内功法门,半点大意不得。
熟悉火焰刀法门之后,孟良忍不住问道:“大师是密宗高人,可曾听说过龙象波若功。”
密宗武学,内家以火焰刀为尊,外家以龙象波若功为强,两者孟良都想要。
鸠摩智听到这个名字,明显很是意外,他说道:“这门武功出自密宗萨迦派,贫僧虽是宁玛派,但也有幸见识过。”
“大师可知其修炼法门。”
“贫僧对这外家功夫,颇无兴趣,练过一二便忘在脑后,这一时之间要我想起来,就有些......”
这家伙还想换门武功,我拿什么给他呢?
镇世符异动不止,孟良安抚不下,但心中忽然一动。
哈哈大笑道:“大师说对外家功夫没什么兴趣,怎么又以小无相功去催动少林外家绝技。”
听到小无相功四个字,鸠摩智明显神色一变,不过他仍然呵呵笑道:“没想到道家高人在此,贫僧当真是班门弄斧了。”
“高人不敢当,在下只是粗通一点门道而已。”
孟良说着,伸出手来,只见掌心镇世符又显现出白日景象,两股气息渐渐旋转为一。
合并鸠摩智真气之后,这股精纯气息跃动不止,再也停留不住,直从孟良掌心激射至天空之中。
鸠摩智大惊道:“这......这是道家神功?”
孟良笑道:“不知国师想起那门武功没有。”
不知多久过去后,少林寺藏经阁上空,那不可见的裂缝,缓缓修复起来。
而洛阳城中,两人一前一后,在黑夜之中穿梭。
只听得吐蕃国师怒道:“那骗了我武功的臭小子,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