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美人多娇
孟良善于长野奔跑,但融入逍遥派轻功精要后,于小巧腾挪也大有长进。
他曾在洛阳城中居住了一月有余,于当地地形十分熟悉。
穿街过巷,十几条人多但不甚宽广的街市过后,便躲在暗处,笑看国师气得直跺脚。
天际间,繁星点点。
淡淡星光之下,孟良大踏步,往旧日居所而去。
得了两门上乘神功,这一路上脚步轻快,心情颇为有些兴奋。
走到半晌,才骤然发现身边多了个脚步声,脚步发虚,似乎受了伤。
一逢异常之事,登时精神警惕起来。
孟良轻轻一跃,已藏身于暗处的一颗树上。
不久后,果然现出个跌跌撞撞地人影来。
这人腹部血流不止,显然是受伤不轻。
他到了近处,再没半点力气,坐在地上直喘气。
周边又影影倬倬,出现许多人影来,远远地传来些叫嚷声。
孟良仔细一听,居然喊得是白世镜去哪里了,翻遍洛阳城也要把他翻出来之类的话。
“原来这家伙是白世镜啊,怪不得有些面熟。”
杏子林时,或是少室山时,孟良跟丐帮中人只是匆匆会面,认不得多少人。
仔细瞧了几分,孟良还真瞧不出他是个好色胚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洛阳是丐帮总舵所在地,白世镜会在洛阳城给人追杀,那百分之百是内部冲突。
孟良心里刚得出结论,果不其然,一个身影缓缓而来。
这人倒是认识,是那十方秀才全冠清。
只见他闲庭信步地走到白世镜面前,假惺惺道:“白长老,要不要小弟替你疗伤。”
白世镜呸了一口,说道:“你这个叛徒!”
“你害死了马大元,小弟不过是顺水推舟,揭露出来而已,要怪,就要怪你好色又碍事!”
说罢,全冠清嘿嘿笑了起来,一掌杀向白世镜。
孟良呆在树上没动,因为他发现还有另一人藏身暗处。
这人从藏身之地杀了出来,挡下了全冠清。
他年纪很大,白须飘飘,是丐帮长老徐冲霄。
徐长老在丐帮中辈分极大,全冠清若不是把他请了出来,也颠覆不得乔峰。
“全冠清,你联合外人图谋本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原来今日丐帮议推举帮主之事,白世镜声望正隆,被众多人赞成。
但这时,全冠清忽然揭发白世镜谋害马大元,并言之凿凿,拿出了所谓的证据。
白世镜在其言语逼迫下,露了一丝马脚,逃跑之时,给丐帮众人打伤。
但徐长老却在暗中截获了一封密信,信中乃是江湖之中的一位大人物所写。
信中表明要全冠清将马大元之死转给白世镜,将其逐出丐帮,为的是推帮外之人上位,成为丐帮之主。
全冠清见之并不惊讶,呵呵一笑道:“徐长老,马大元确是白世镜害死,你截的那封信,也是我故意让你看到。”
“什么!”
徐冲霄惊讶还未落下,一道极强指力袭来,瞬间击穿了他的胸口。
孟良一惊,已分辨出指力来路,只见那个方向,缓缓现出一个灰衣僧来。
瞧他这一身打扮,和那惊人指力,其身份不言而喻。
“慕容博和全冠清,野心家和野心家。”
“野心家勾结在一起,那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心中话语刚落,只听慕容博道:“全副帮主,老夫已为你清除障碍,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燕大当家请放心,在下一定会促成开封之事。”
“那老夫就先行谢过了。”
说罢,慕容博闪身离去,丐帮中人也追到了近处。
全冠清见之,连忙对自己来了一下,然后大叫道:“众兄弟,白世镜这恶徒害死了徐长老。”
......
见了一出好戏,孟良依旧迈着轻快步伐。
无论慕容博和全冠清谋划什么,只要不碍大事,且随他们去,要碍着大事,就见招拆招。
刚到旧日居所近处,便见厢房之中,透着暖暖黄光。
缓缓推开院门,一个少女回过身来,朝孟良浅浅微笑。
“你也回来啦。”
孟良嗯了一声道:“不知不觉,就走回来了。”
“你看。”少女闪开身子,院墙上露出几幅奇怪的画卷。
那是昔日王语嫣心中十分难过之时,孟良依后世搞笑漫画所绘,他画功粗糙,因此画得十分之简陋。
擦擦画画,墙壁斑驳,留下不知多少痕迹。
但孟良走之前已将其抹去,眼前这些画画功精巧,颇得现代绘图技巧要旨。
他咦了一声道:“原来你会画画。”走到面前,又点头道:“画得比我好多了。”
“那以前我岂不是班门弄斧,在方家面前卖弄了。”
见他故作擦汗的模样,王语嫣噗嗤一笑,道:“你啊,一会儿不见,就变得没个正型。”
孟良也笑道:“总是一本正经也很累啊。”
他说着拉起王语嫣的手,走到了院中栽着的银杏树下。
这里放着石桌石凳,他轻轻拂过,将灰尘拂去,扶着她坐下。
轻声道:“怎么想起画这些了。”
“我知道你在为一件事难过,便想起以前你逗我开心的时候。”
忆起往事,王语嫣心中一甜。
两人离得很近,孟良只觉她身上气息淡淡而来,混合着花木清气,教人情难自控。
忍不住伸出双臂,将她揽在怀里。
过了片刻,王语嫣心跳平稳,柔声道:“不要难过啦,有什么不痛快,和我说一说,两个人总比一人有法子解决。”
想起龙儿之事,孟良不禁长叹,一时间也开不了口去叙述,只能将话题引开。
“我就不和你一块儿去苏州了。”
王语嫣道:“这我早猜出来啦。”
“不过到了年关,你可一定要来大理。”
孟良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两位郡主娘娘都是我的朋友,去大理过年,如到天堂。”
“天堂没有,板子倒有,你去了我定打你屁股,你要是不去,我就更打你屁股。”
随着一句气鼓鼓地威胁,木婉清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这么难办啊,那只有做薛定谔的猫,在去和不去之间徘徊了。”
“你敢!”
木婉清话音方落,细腻手掌已拂上了孟良腰间,吓得他连忙跳到一边道:“木姑娘手下留情。”
“哼,你个没良心的,都多久了,还叫我木姑娘。”
缘深缘浅,且遂天意吧。
孟良心中定下主意,轻轻一笑,说道:“婉清,和我一起去开封吧。”
“去开封?”
婉清立时喜道:“好啊。”
她甜甜一笑,扑在孟良怀里,吐气如兰道:“到了开封,我也要一间院子来画这些画儿。”
婉清心思通透,总是想什么便直接说出来,说完后,又不好意思道:“妹妹,姐姐没有和你争的意思。”
王语嫣笑着摇头,但随即眼波盈盈,瞧向了孟良。
随着一声语嫣,他再也按奈不住,俯身轻吻,将两个姑娘紧紧抱在怀中。
第三十七章 食为天
秋高气爽,出行正好。
过了九月九重阳,已是深秋之时,阳气收敛,阴气渐长。
唯有这正午日头正盛之时,留有一点热。
辰时出发,午时便到,刚好赶上东京汴梁温暖之时。
出了成片树荫的官道,便见汴河码头上,人头攒动,忙碌之至。
但见一条大船,载满了南来的精米,由一个个赤脚汉子努力卸了下来。
旁边数只稍小的船,船主正指挥往上装载西来的紧俏东西,有铁器、烈酒,还有些毛皮。
还有东来的海盐,北来的羊马,俱都汇聚此处,货贸繁盛之处,令人难以想象。
从洛阳而来的差人旅客,皆往新郑门入,黑玫瑰放缓脚步,未及近处。
人声驴声车轱辘声,已随风入耳。
只见百姓来来往往,挑着担子,牵着毛驴,推着小车,汗水混着吆喝,在这宋末最后一个小安之世奋力而活。
千载人文,汇聚于此,终于走到了顶峰。
官道北是金明池,水面宽广,碧波阵阵,可惜不逢时,未能见百舟相竞,金池夺标之盛景。
之南是琼林苑,一些花草仍然盛开,透出阵阵清香。
骑马入京华,新郑门(顺天门)大街上,赶集市的,卖艺的,做生意的,汇聚一堂。
木婉清一直与母亲生活在幽谷,十八岁时,便入江湖风雨,对这些市井繁华从未真正体会过。
今日终得悠闲,兴奋地竟像个七八岁顽童,东瞅瞅西看看,对每样东西都那么好奇。
孟良牵着黑玫瑰,在摩肩接踵的行人中艰难奔波。
好不容易追上她时候,却见她满面通红,洁白牙齿轻咬嘴唇,很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
“我喝了人家一口香引子,却发现之前把钱给花完啦。”
这姑娘心思太透,店家说多少便给多少,也不会还价,见着卖艺的,出手便是七八两银子。
孟良暗思幸好我还薄有些赚钱手段,走过去道:“掌柜的,桌上的我全包了。”
卖香引子的愣了片刻后,急忙将那锭银子揣入怀中,口中不住道多谢姑娘。
“咦,你怎么谢我呢。”
店家一呆,顿时不会接话了。
孟良暗自好笑,拉起婉清便走,傻姑娘还疑惑道:“你不喝吗?”
“当然喝啊,而且我还要喝最甜的一碗。”
神秘一笑,孟良从她手中接过瓷碗,仰头一饮而尽,抹一抹嘴唇道:“果然很甜。”
木婉清轻轻道:“你这家伙越来越没个正型了。”口气却是娇羞无比。
怀里没了银子,婉清完全终于安稳下来。
两人一路前行而去,打算先找个客店,安顿好食宿。
走完新郑门大街,过了州桥,沿南边汴河河岸走了两百余步。
却远远瞧见一座有些气派的酒楼,门窗紧闭,挂着出售的彩帘子。
孟良见之,心中灵机一动,与婉清说道:“好姐姐,要不要做个掌柜的。”
婉清正咬着冰糖葫芦,听他这么一说,瞧着那座酒楼,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我做掌柜的,你做店小二,要是做得不好,我可不给工钱。”
“什么!给娘子打工,还要给工钱的?”
孟良眼睛瞪得大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木婉清啊了一声,这才明白方才那店家话中之意。
“你这家伙,看我不教训你!”
一前一后,奔跑嬉闹,往那座酒楼而去。
敲了敲紧闭的大门,只听吱呀一声,现出个面带忧色的中年男人。
“两位还请去别处吧。”
他见孟良和木婉清年轻,又一身江湖人打扮,只道是不看彩帘子的武林子弟。
孟良伸手拦住正要关闭的大门,抱拳道:“掌柜的好,我是来买酒楼的。”
江湖人还做生意?
掌柜的将两人迎入三楼,开门见山,爽快地报了价。
孟良不忙谈钱,先问道:“不瞒掌柜的说,这酒楼立于汴河北岸,又在内城外城之间,依我拙见,应当是生意正好。”
“怎么掌柜的却要将其转卖于他人。”
听他一席话,这掌柜叹息一声,说道:“只因强人为难,非要占了去,我不肯相让,他们就天天过来搅扰。”
“扰得实在做不下去了,只好转让给别人。”
木婉清哼了一声道:“你方才不说,若是我们买了,岂不是陷入麻烦。”
微微看了她一眼,掌柜暗道,哪里有姑娘你这般没心思的买家。
孟良笑道:“内子纯良,掌柜的莫要见怪,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强人是何来头,与这官府有什么关系吗?”
木婉清脸色羞红,静静呆在一边。
“他是外地来个商人,手下人多,整天来捣乱,银子使得也多,官府只作没看见。”
“原来如此,那这酒楼我买了,掌柜的不如留下来,继续做你的掌柜。”
这掌柜也是一愣,心道拿了卖楼的银钱,再做掌柜,确是个好出路。
但总是不舒服,不如回家乡去,再开个小铺子过日子。
孟良也不再多挽留,当下付清了钱款,签订契约。
来之前,他在洛阳几个为富不仁者家中,顺了不少黄金,这下花出去三分之二。
送别旧掌柜,已是到了黄昏时分。
从三层往下望,只见汴河上货贸暂歇,官宦家女儿划着小船,游戏于河面上。
孟良见之顿时心痛无比道:“这一晚上,我要损失多少进账。”
接手之后,他才发现那混蛋前掌柜,竟然早早就把厨子伙计散去了。
木婉清噗嗤笑了出来,道:“快快想想怎么开业吧。”
“这个嘛......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木婉清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听孟良指点江山道:“咱们先从店名开始,就叫同福客栈。”
“厨子去李家沟寻,跑堂的要找东北地,账房应是七侠镇秀才,掌柜的最好是汉中婆娘......”
“你说什么!”
孟良一愣,连忙向二楼逃去。
如此过了三日,酒楼重新开业,在“十分友好”下取名食为天。
一堂伙计一应俱全,各个均是此中老手。
兴之所至,两人胡七八糟地做了七八日掌柜,都觉新奇开心。
孟良以现代经验,琢磨出了不少菜式,生意倒也红火了不少。
九部诸女大部分随童姥往大理去,少部分渐渐汇聚到了开封。
木婉清也不管她们,白日总是见不到人,玩得疯起,有时到了很晚才回来。
“再这么下去,哪里还记得自己是个江湖人。”
孟良笑道:“你不也是,都多久没练功了。”
“没人打的话,练功好无趣啊。”
什么!孟良背靠墙壁,害怕两个字不禁浮现。
第三十八章 再遇鲁达
到了北宋,怎么能不去蹴鞠。
蹴鞠,和足球略有不同。
在形式上,蹴鞠侧重娱乐,颠球的本事无与伦比。
只见宽阔的空地上,几个靓仔卖力无比。
一只只气球有如粘在身上,在周身跳动,绝不落地,并且还要颠出十八般花样来。
旁边立着几个少女,指指点点,捂嘴浅笑。
孟良少时也踢过几日足球,但很可惜,业余层次上,就跟国足在世界上的水平差不多。
一下场,必然惹人笑话。
有人向他邀请,也只是摇头拒绝。
其实,玩球是很快乐,但看球也是很快乐的。
尤其是大宋蹴鞠发达之至,女子蹴鞠比比皆是,那叫一个曼妙。
看得孟良忍不住叫道:“好!”
不知不觉,日到黄昏。
又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大宋闲散人士的生活,也实在无聊的很。
想慕容博的第三十二天就这么过去了。
有时候,孟良不禁有些后悔,当时在洛阳城时,不如跳出来和他拼上一场。
自上次吸纳鸠摩智真气,修复过一部分虚空裂缝后,镇世符大有变化。
经系统告知,现在普通一流高手的真气已不起作用,并告知了最后两个明确目标。
慕容博、萧远山。
孟良正要起身离开,眼睛不经意间往街头巷尾一扫,忽然发现人流涌动,围成个圈子来。
孟良见状,抬脚便往那里去,刚走了没几步,便瞧见有人打了出来。
只见这位老兄眼圈发黑,口鼻流血,两片脸颊肿胀得不成个样子。
“直娘贼,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洒家面前称爷爷。”
听得一声熟悉大喝,孟良顿时大喜,果不其然,好一条大汉立在人群之中。
八尺有余,臂长腰阔,手中还提着两个泼皮。
孟良快步而出,说道:“哥哥还认得小弟吗。”
正怒气冲冲的鲁达听了,啊了一声,惊喜道:“好兄弟。”
“哥哥,兜兜转转,怎么又来东京城了。”
鲁达哈哈大笑道:“说来话长,待哥哥料理这些个泼皮再说。”
忽听得人群中有人大叫道:“哎呀,那人跑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去看,只见方才倒地之人健步如飞,跑得那是一个快。
孟良从段延庆处得了一阳指法门,力随心动,两指并拢,一道真气激射而出,正中那人腿间。
“哈哈哈,叫你们三人叠个罗汉。”
说罢,鲁智深两手一送,他手中两个泼皮飞了出去。
三人上上下下叠在一块儿,正是个叠罗汉。
料理完这三个泼皮,孟良道:“哥哥,你一路劳顿,肚子里早已空空。”
“走,我请你上街吃杯酒。”
孟良直爽正对鲁达脾气,他把行囊一背,两人长笑而去。
他们离去后,街上又现出一人来。
这人目光闪烁,片刻后说道:“这二人武艺高强,正可以结交一番。”
食为天离得不远,两人沿汴河而行,路上简单说起些近况,很快便到了。
一进去,便见热闹非凡。
鲁达讶异道:“好生热闹,上次来时,这家酒楼还不曾由此光景,也不知新来的掌柜是何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鲁达啊了一声道:“莫非是兄弟?”
“小弟来时,本要买院子暂居,碰巧遇上,就顺手买了下来。”
孟良一边说着,一边引他往三楼而去。
三楼是几个大大的雅间,窗户正对着汴河,望下去,河上风光,小半个汴梁,一览无余。
“兴之所至,哈哈哈,兄弟当真是个大大的妙人。”
正说着,酒保上来一壶上好的美酒。
孟良道:“这小酒杯不尽兴,拿大杯和大壶来,再吩咐厨房,好菜好肉只管上。”
酒保听得一愣,因为三楼一般是文人雅士来此,少有如此做派。
不禁低声道:“掌柜的,咱们这是不是有点坏了规矩。”
“不必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且去吧。”
道了声是,酒保忙取了两个大酒杯,切了三斤羊肉送了上来。
送上来的时候,孟良正和鲁达谈及他离开县衙之事。
只见他脸有怒色道:“这县官儿真是个鸟人,贪图小利的东西,当时我就该扒了他的衣服扔河里去。”
酒保阿张哥吓得一哆嗦,酒杯差点跌落出来。
心道:“我地好掌柜啊,您今日怎么说出这等浑话来了。”
别无他故,只因鲁达做了都头以后,一个月便扫平了周边贼匪。
但这知县拿了功劳,只图升官发财,却不照顾因公去世的公差家属,连点体恤银钱都不肯发。
鲁达一气之下,索性把他打了一顿,取了钱财分给众人而去。
他叹了口气说道:“上回来东京,我爹本是让我了一门少时的亲事,可我不想娶亲,就人也没见,喝了几日酒回去了。”
“这回打了县官,想着躲几日再说,就直奔这东京城来了。”
孟良听了奇道:“哥哥这等力大,怒极出拳,那县官没给你打死吗?”
三拳打死镇关西,那知县比起郑屠,身子骨可差得远了。
“说起这事,我还要感谢兄弟一番。”
鲁达一边说着,一边取出玄铁剑来,道:“这柄好剑当真了得,我初用之时,只管使力气,后来越用越轻,才觉出是我力气又渐长了。”
孟良举起酒杯,两人对饮了一杯,鲁达继续道:“后来有一日,我见了个江湖剑客,看人家那一手剑法使得漂亮,我也想耍两招,就拿着胡乱使。”
他说到此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说道:“说来惭愧,哥哥练了几日,连个剑花都挽不好,索性不练了,还让那剑客把我好生笑话了一番。”
孟良也哈哈大笑道:“哥哥使个剑花,就好似张飞绣花,太为难你了。”
“说的是啊。”
鲁达也笑了起来,他为人爽直,被人笑话了,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练了几日,渐渐发现劲力控制得比以往好了。
于是鲁达又专心练了起来,终于把劲力控制到随心所欲,要强便强,要弱便弱。
孟良一听,便知他是刚中生柔,心道好家伙,果然是有上佳习武天赋。
于是他举杯道:“恭喜哥哥功夫大进。”
但玄铁剑练到此处,也就到了尽头。
鲁达道:“哥哥想起日前兄弟说遇到有缘人,便将它赠了,我见那江湖剑客怀中抱个孩子,孩子瞧见这剑,便离不开眼,就想把剑送给他。”
“哪曾想!”
鲁达吃了一大口羊肉,正要再说,只见孟良讶异道:“这人是不是说有我剑神卓不凡在此,这孩子哪里需要学习别人剑术。”
“咦!兄弟好像就在旁边一般,这人正是这么个意思。”
“说完就走了。”
孟良一听剑客孩子,便想到卓不凡和刘夫人之子,那日救这孩子时,玄铁剑无风自落,的确大有缘分。
孟良笑道:“哥哥不必无奈,若剑人有缘,迟早还会遇到他们。”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谈,痛快无比,正聊得开心时,只见雅间门开,走进来一人。
第三十九章 粉墨登场
这人目光如电,不怒自威,也是一副好汉模样,但就是年纪有些大。
约莫有五十出头,穿着打扮不似江湖客,更像个军官。
他踱步进来,只走了四五步,但步伐极是高明。
“两位好汉请了,再下周侗,想和二位一叙。”
周侗?孟良一惊,连忙问道:“是京中御拳馆天字号教头周大侠吗?”
“薄有虚名,让两位见笑了。”
陕西大侠,铁臂膀,这可是个民间演义中的传奇人物。
拳术修为之高在两宋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原来他在街上见到两人出手,闻得乡音,又见武艺非凡,便想来结交。
孟良曾在上个世界生活在关中一代,去西夏途中,早把宋代陕西话学会了,鲁达是渭州人,自然是老乡。
两人当即请这位同乡前辈入座。
周侗入座,喝得几大杯酒,畅所欲言起来。
孟良行走于江湖,很少能有人跟他纵论朝堂。
周侗和鲁达虽说只是下层军官,却比江湖大侠更了解时政。
三人年纪虽相差许多,但谈起时下之事,看法却颇为相似。
因此一来,话越谈越投机,酒也越喝越畅快。
谈到兴起之时,鲁达道:“不如咱们同回陕西,去章大人手下投军,好好在战阵上厮杀一番。”
十月十二日,洪德堡之战爆发,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章楶以弱胜强,大破西夏,梁太后几乎被擒。
孟良西去灵鹫宫之时,曾在西夏救过潜入兴庆府的大宋军士,还将一些军情文书交予了他们。
虽不知呈送到了没有,但听闻战果,似是有一些作用。
“西夏人败退而去,哪里还敢再犯,只怕请了辽国,正与朝廷说和呢。”
孟良一番话说完,周侗道:“小兄弟当真说对了,辽国使臣昨日刚到。”
“和谈个什么,好不容易赢了,该当直取西夏才对。”
“说得正是,但眼下高太后当朝,旧党把持朝政,莫说开疆拓土,便是这一番战事,旧党就要大做文章。”
周侗啊了一声,说道:“小兄弟此话怎讲。”
“咱们朝廷连连告诫边官不可轻启战事,章大人这番大胜,岂不是变相告诉世人,新党于西夏之事,并无过错。”
孟良喝了一大杯酒,恨恨道:“依小弟猜测,他们会把章大人升一升,调离边境,最有可能会调入京师。”
“在他们看来,夏人可能会感恩戴德,说不定就没什么战事了。”
“这......这有可能吗?”
“当然没有可能,元祐初年,旧党把神宗年间夺的领土尽数还了回去,也是希望他们感恩戴德,结果呢,夏人只是愈加骄横。”
元祐年间,几乎每一年西夏都会攻击陕西,打完以后,又不要脸皮的入朝。
可高太后和旧党,就是不准备反击,一味的警告边官不得轻启战事。
国力不足,无法扫平西夏,可以理解,纯粹不当回事,就是脑残了。
“哎,真是气恼至极!”
鲁达叹了一口气,不言不语,拿起酒壶来直往肚子里灌。
肉食半点不吃,就这么气愤愤地喝酒,喝了几大壶,往桌上一趴,就这么睡了。
孟良一笑,和周侗将他扶起,暂且安置在一边。
这老兄身高体壮,一般人还真扶不起他来。
也许是酒喝得多了,也许是见鲁达洒脱。
又喝过一壶酒,周侗也放了开来,对当今朝廷之事大吐不满。
孟良并不插话,只是静静地听他倾吐。
说到最后,也是一叹道:“我年过五十,却寸功未建,想当年和你们一般年纪时,也是壮怀激烈,想在战场上搏个盖世奇功。”
“可咱们朝廷以文为重,老夫这等武人,半点出路都没有。”
“小兄弟,你极为聪明,一定要考取个功名才是。”
这个是字一出,也是晕晕乎乎,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这就是人不醉,心已醉,好吧,只能我来抬你们了。”
说罢,便将两人送往了食为天后院厢房中。
第二日,两人从醉中醒来,周侗向孟良道了番谢,又聊了两句,便匆匆忙忙走了。
鲁达听得相国寺钟声,忽然叫道要去看看。
孟良心道:“你倒是真与佛有缘。”
他与木婉清早就去过大相国寺,便没陪着去。
接下来两日,周侗来过几次,孟良向他学习了不少拳术。
虽有将目前有的各种武学融会贯通之想法,但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两日功夫,孟良已尽学禁军拳法,又将所得火焰刀,龙象波若功练了一连。
但都是浅尝而止,因为任何一门武功,要想练到顶峰,非得十数年苦功不可。
几日功夫,便如此而过。
时间渐渐快到冬至时分。
这一年,是三年一次的大礼年,少年天子宋哲宗要往南郊祭天。
依着规矩,他要在大庆殿、景灵宫、太庙依次完成各项大礼,最后去往南郊圜丘。
离冬至日还有两天,一切都已经准备了起来。
自宣德门到南熏门外,七头大象已来回走过好几面。
到了大礼当天,便是这七象领头,因此要预先演练一变,若是哪头有了问题,就替换下来。
木婉清瞧着大象,细腻手掌紧紧抓着孟良,又害怕又想看。
待过了一日,又不害怕起来,还说着晚上偷偷去摸一摸。
孟良拍着胸脯道那有什么关系,咱们去去便是,两人正笑闹间,眼光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乔大哥怎么到了开封了。”
但再一瞧,却觉不对起来。
这人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与乔峰有九分相似,但年纪全然对不上。
“萧远山?”
更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他身旁还有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博。
洛阳之时,因为藏身于暗处,孟良并未真正看清慕容博的长相,但其声音,却记得一清二楚。
这两人该是血海深仇才是,怎么会聚到一块儿呢?
孟良略微一想,已然明白了其中问题,慕容博定是先见到了萧远山面容,因此推断出其身份。
慕容博囚禁了玄慈大师,因而知其是当年报信之人者,仅剩下自己和玄澄大师了。
“这慕容博胆大包天,该不会是趁机将萧远山仇恨挑至两国交兵之上吧。”
萧远山本是契丹后族人,掌握大辽珊军,因屡次劝阻辽帝不要侵宋而被慕容博算计。
但其重情重义,又破了不杀汉人之誓言,所以最后跳崖自杀。
若非如此,按照慕容博的计划,萧远山很可能会因妻儿惨死,转而支持辽国开战。
第四十章 图谋
想到此处,孟良心道:“你敢瞒天过海,我也会见招拆招。”
他慢慢向着二人走去。
萧远山和慕容博何等功力,很快便察觉到了。
方才靠近二人之身五步距离,便见萧远山回身,一拳向孟良劈面而来。
以掌挡住后,孟良假装十分意外道:“大哥,是小弟啊。”
随后又假装更加惊讶,问道:“你......你是谁,假扮我大哥萧峰做什么!”
萧远山哼了一声,当即远去,孟良施展轻功,在后方紧紧跟随。
奔到远处无人之地,萧远山才停住身形,孟良追上前道:“前辈莫非是萧远山。”
萧远山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你很聪明,一猜便知老夫身份。”
“前面既然没有身死,何不不去和我大哥萧峰相认。”
“我要办一件大事,峰儿知道,必会阻止我,他做了我大辽的南院大王,好生快活,日后再相见也不迟。”
孟良心道:“做了南院大王,萧峰未必快活。”
不过口中说道:“不知前辈要做何事,力所能及之处,我必然全力相帮。”
萧远山听了却是一笑,说道:“你为了我峰儿导致身败名裂,足见是个义气汉子,可这一回,你未必帮得了。”
正要再说,慕容博忽然走过了过来,说道:“小兄弟请了,老朽燕龙渊,想请阁下到舍下饮一杯香茗。”
燕龙渊即为慕容博之含义,燕龙是燕国皇室的意思,渊对应着博。
孟良当即应了,兜兜转转,走到一间还算阔气的院子里。
这里有多数人生活的痕迹,但眼下却无半个人。
喝茶谈事,慕容博并不透露口风,只一味将话头引向时下朝廷无道,民不聊生。
孟良也顺着他说,大谈淳华庆历年间起义之事。
北宋起义波澜不断,一年强过一年,一年多过一年,但朝廷也有办法,剿灭诏安并重。
并将大量破落户盗匪之类招募入军,使得起义始终没法大规模发展。
慕容博听了大感投机,对孟良警惕之心也放下少许,又谈了少许时刻,便约定日后再谈。
“看来这家伙动了招揽我的心思。”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孟良不管他有什么心思,总之,目前要点在于分化二人,还要搞清楚慕容博开封之行的目的。
前者只需只言片语即可,后者才是重中之重,要放长线钓大鱼。
想到此节,回到食为天后,他请木兰竹菊和灵鹫宫弟子去打探丐帮弟子是否大举入城,尤其是那全冠清。
这人和慕容博对话之时,慕容博称呼他为全副帮主,显然有助他谋取丐帮之意图。
到了天黑时分,果然打听到了全冠清的消息。
他携同四大长老,率领了千余弟子进入开封府。
孟良当即动身,到了全冠清和其心腹的落脚地后,只见杂院中拢着几堆火,一群乞丐围在旁边休息。
见有人上来,几个弟子警觉起来,上前说道:“丐帮在此休息,还请见谅。”
孟良则问道:“请问全舵主可在此处。”
一听是问全冠清,口气还颇为友好,几个弟子放松下来。
指向极远处一间豪华的院子说道:“全舵主正在里面。”
“多谢。”
孟良正要往那里去,方才出声的弟子连忙拦着他道:“全舵主在做要紧事,吩咐咱们不可以打扰他。”
“是吗?那正是打扰的好机会。”
孟良一笑,携木婉清闪身远去,一群丐帮弟子大呼小叫,根本追不上二人。
奔到了那院子附近,只见这间院落中竟没半个丐帮弟子,而厢房之中,透出黄色暖光来。
孟良警惕之心从未散去,悄悄走到近前,伸手从窗户上探出个缝隙。
他只想着该是慕容博的手下人,但向里张目,一看之下,却极忙捂住了婉清的眼睛。
只见两个人滚在一起,一人是全冠清,另一个是个妇人。
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这妇人八成是马夫人康敏了,没成想这家伙害了白世镜,还真留了马夫人自己享用。”
手上传来细腻触感,孟良一掌劈开窗户,一边将婉清转了个身子,说道:“里面丑陋得很,小心脏了你的眼睛。”
全冠清一听到动静,立时软了,连忙叫道:“是谁。”
同时胡乱穿了件短衣,将武器拿在手中。
他刚忙活完,便感到几丝凉意袭来。
生死符一入体内,全冠清立时痒得难受,哭叫着在地上打滚求饶。
马夫人康敏吓得花容失色,整个靠在床铺一角,惧怕地看着走进来的孟良。
“不想受罪,便一五一十回答我的问题。”
全冠清拼了命的点头,很快便将他知道的事情招了出来。
原来慕容博要全冠清率领他的心腹人马来开封,是要其在城中不断制造混乱,分散官府的注意力。
具体办法,是慕容博说到浙东有一伙儿反贼,准备趁天子南郊祭天之时,刺杀皇帝。
这等极为凶险的大事,全冠清与三天前说出来,丐帮自然是独自前行,纷纷涌入东京城,要把浙东的反贼先行料理。
浙东反贼,孟良立时想到了明教,若说他们是反贼,倒也有些瓜葛。
不过,他们干嘛要刺杀皇帝,这说不定是个幌子。
孟良问到分散官府注意力为了什么,全冠清却是半点也不知道。
但他在生死符的威胁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道:“燕大当家可能要祭天之时要对皇帝不利。”
“你既然知道,还通敌卖国,该死!”
说罢,孟良挥掌一击,全冠清立时应声倒地,再没半点气息。
为了丐帮帮主之位,可能还有所谓的开国功勋诱惑,就出卖大宋。这家伙该死到了极点。
孟良恨不得将其五马分尸,料理完全冠清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马夫人。
这康敏心毒之甚,比之全冠清慕容博还要恶毒。
就在孟良目光接触到她的时候,康敏露出一丝媚笑,伸手去拉小衣。
她害死了马大元,嫁祸萧峰,但未曾想全冠清竟揭露开来,但好在两人早就勾搭成奸。
全冠清把她偷偷从信阳接了出来,视为禁脔,在四大长老眼皮底下继续勾搭成奸。
一阳指凌空点出,孟良点中了她的穴道,冷声道:“你不用着急,我不杀你,还要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说罢,回头正见几个丐帮弟子赶到。
这些人都是全冠清之心腹,孟良也不客气,挥掌击出,将他们打翻在地。
随后说道:“将她带走,送去给四大长老。”
至于马夫人会有什么结果,那就不在孟良的考量之内了。
第四十一章 大事将临
月黑风高,繁星隐去。
灰衣蒙面的慕容博现身在全冠清所在院落。
见到已然身死的全冠清,顿时怒目圆瞪,贴着墙面向远处追去。
不久后,正在返回途中的孟良听到了细微动静,低声说道:“小心,那家伙来了。”
随后一掌击向身侧的屋檐之上。
只见一个人影现出,极为强劲的指力向他胸口袭来。
正是慕容家绝技参和指。
孟良凝神出拳,拳锋混合着重剑势道,将胸前指力击散。
两股同样无比强横的真气相撞,激荡之下,顿时在两人周身产生出极强风暴。
风暴过后,只见孟良脚下青石砖碎裂,紧接着,从这块砖开始,向四周八方裂去。
而慕容博在方才对撞之下向后飘去,脚踩一颗柳树借力,轻轻落到了孟良身前五丈外。
就在落地的刹那,柳树应声而断。
“老夫本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你如此迂腐,还想要忠于这朝廷。”
孟良冷哼一声答道:“你想挑起辽宋开战,好趁机兴复所谓的大燕国,我们从根本上就不同道。”
“你居然知道我慕容家的事情。”
慕容博本是怒气勃发,但在瞬间,神色一变,又说道:“看来你白日是故意引老夫的话。”
“没有错,只可惜没有引出你的真话。”
孟良冷声说道:“不过,我还有件事情要搞清楚,你为何要指使人杀死刘都头,追杀刘夫人。”
慕容博听罢,冷笑道:“今日你必死无疑,我也不妨告诉你。”
“多年来,我奔波四方,为的就是兴复大燕国,为此,我一直找寻当年鲜卑后裔。”
“刘虎本是我鲜卑独孤氏,自当复姓独孤,没想到这人愚昧无知,竟要做大宋子民,还要向官府揭发。”
“鲜卑大燕国虽然已经没了,可后代子孙,不能忘祖忘宗!”
刘都头祖上是鲜卑人独孤氏。
一听到鲜卑后裔,孟良就立时猜到了,北魏时期,孝文帝改革,将独孤氏改为刘姓。
不过,这就和大燕国一样,早就过去了几百年。
孟良怒气勃发,上前指着慕容博斥道:“你这老贼,早就没了的东西,你成天做梦,却害死这么多的人。”
慕容博嘿嘿笑道:“那又怎么样。”
“血债血偿,纳命来。”
孟良一声喝罢,纵身而起,和木婉清分左右向慕容博杀去。
孟良现下正是青壮年纪,体力精力处于极盛时期,于四丈外出拳,劲力瞬间扑面而至。
慕容博出掌一挡,身子微颤,手臂好似给利剑穿刺过一般。
不禁大吃一惊道:“这小子武功当真奇异厉害。”
一侧身,又闪过木婉清斜斜攻来的长剑。
孟良和婉清相视一眼,拳剑相互配合,连攻慕容博周身要害。
木婉清成为灵鹫宫弟子后,得到了童姥尽力传授,将独门武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传给了她。
这门内功本属至阳,不仅不适合女子修炼,更是因不完善,一不小心就会出岔子。
但童姥在近九十年的岁月中,已思索出改进法子。
虽然她自己的功力不能再转变,但仍将这门内功的法门由至阳转变为至阴,并于近来改善了不妥之处。
传于木婉清后,她苦心修炼,已有一定进展,但要显现出威力来,却至少要修炼一到二年。
不过搭配凌波微步后,武功却是更上一层楼。
慕容博剧斗二人,发觉孟良确实难以对付,但木婉清要弱得多。
他本想先参和指暗中袭击,但每一次,均被孟良无形拳力化解。
而且孟良拳招驳杂,每一招都十分精妙和出乎意料,且劲力忽强忽弱,实难分心。
招招连环猛攻下,慕容博唯有收紧心神,和他全力相拼,但就在略占上风之时,又会给木婉清长剑袭杀要害。
“今日非要杀他们二人。”
慕容博神色一变,真气立时变得诡异起来。
孟良劲力触及两尺地方,忽然感到同样一股力量激射而来。
“斗转星移!”
他连忙闪身避开,同时以一阳指荡开了反弹向婉清的长剑。
如此一过,孟良门户大开,慕容博瞬间出指,击向他胸口膻中穴。
指上劲力给孟良护身真气荡开,但两指仍然触到了他的身体。
但是有金丝背心守护,慕容博两根指头瞬间失去了效用。
“这次是他不知道我穿着护身宝衣,下次这人就不会失手了。”
与此同时,慕容博也想通了其中诀窍。
就要两人再要动手之时,梅兰竹菊已带着鲁达赶到了此处。
“咱们一起上。”
孟良凝神出拳,打出十成功力,鲁达大喝一声,挥起玄铁剑,木婉清长剑再出。
三人合力,劲力前所未有之强大。
慕容博不愿以斗转星移硬接,他还有所谓的要事要办,怕伤及自身,因此连忙遁去。
逼退慕容博后,众人回到了食为天。
孟良派人连夜将周侗请来,并对他说明了慕容家谋反,以及有可能在祭天之时刺杀一事。
江湖事本该江湖了,因为官府并不信任江湖人士。
孟良去揭发,反而可能自己会预先被抓起来,不过由周侗去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慕容博想要搞大事,我就借官府的力量来对付他。
周侗离去,不久后,便见到处火把照耀,号令传呼,要搜捕逆党谋反之人。
但折腾了一夜,却也没抓到几个人。
而就在这时候,崇庆殿中,正有一番争论。
主角是少年天子宋哲宗赵煦,另一人则是他的奶奶,太皇太后高氏。
赵煦道:“不过是几个江湖毛贼,奶奶不必放在心上,祭天之礼,孙儿不可不去。”
太皇太后高氏干枯的脸微微一动,叹道:“我说不动你,只有如此了。”
她话音一落,角落里一人微微露出喜色。
赵煦又向周侗说道:“既然爱卿说那二人忠心爱国,又有一身本事,且叫他们做个卫士,护卫左右。”
这话一出,几个大臣纷纷劝诫道:“皇上不可。”
江湖中人在这些文官眼里,全是些不懂规矩的草莽之辈,哪里能做皇帝近随。
但赵煦深受太皇太后和旧党压迫,此刻见安排两个卫士都不可,瞬间冷声道:“你们说不可,那不如几位爱卿穿上甲胄,替朕去杀了那些反贼。”
太皇太后听得出来,周侗所言的二人,对西夏态度都和皇帝一样,正合了他的脾气。
因此一力阻止,这件事也就这么被压下了。
但就在众臣散去后不久,赵煦却出现在周侗眼前。
第四十二章 少年官家
次日一大早,周侗下了请帖,请孟良午间一聚。
见了请帖,孟良大感有趣。
周侗光棍一条,向来想聚便来食为天,这次请客的必然不是他。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
到了时辰,孟良便和鲁达到了周侗独居的小院。
与之前来时大为不同,里面收拾得干净妥当,还点着上等熏香。
进到客厅,只见已摆好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许多珍馐菜肴,食色俱佳。
桌前端坐着个少年,年纪约莫十六岁左右,和孟良当年出西安时差不多大。
除了少年外,还有五个神色冷峻的佩刀大汉,和穿着极为正式,略有些紧张的周侗。
“这位是赵公子,想结识两位兄弟。”
但他说话时,目不直视,身不沾座。
孟良和鲁达对视了一眼,均感这少年公子来头不小。
但孟良想得更深,不消片刻,已然猜测了其身份。
“这少年皇帝找我们做什么。”
他抱着疑惑,当先入座,五个佩刀大汉神色一凝,显露出要拿他的意思。
他们武功虽然不弱,但相比孟良仍然差得远。
一阳指真气从指间激射,在五人手背拂过,立时将他们按在刀柄上的手震得一松。
凌空指力倒还罢了,但像孟良这般迅捷,有如呼吸一般,却万分难得。
周侗大惊道:“孟兄弟不可。”
孟良道:“江湖中人,不喜欢拘束,公子找我何事,只管道来。”
赵煦见他一手神奇功夫,先是赞道:“仁兄好功夫。”随后便道:“你们下去吧。”
“这少年皇帝倒是好胆气。”
且不说方才,就是此时还敢微服出宫,这胆气就颇为难得了。
撇开所有人之后,赵煦举杯道:“我先干为敬。”
他想做一副江湖人做派,但是这喝酒,礼仪俱佳,就和江湖人大有不同了。
弄得鲁达好不自在,周侗则是感到万分压力。
孟良陪他喝了几杯酒,客套了几番,心里正盘算着是挑明了,还是等他说什么之时。
只听得赵煦单刀直入道:“不知仁兄对西夏求和之事有何看法。”
孟良愣了下,心道:“他怎么找我问这个问题。”
但转瞬间,便明白了。
“他听到周侗转述,大感投机,因此才来找我们。”
孟良沉吟一会儿后,才道:“该和。”
朝堂之上,旧党不管不顾要罢了,和谈是不可逆的趋势。
但除此之外,宋夏之争,虽已到了决战的时刻,但眼下仍未到时候。
其中有许多关键不足,比如陕西一地,竟然分了六路,如此分散,实力不能聚合于一点。
再者,想凭借一场战役消灭西夏,实在不太可能。
平夏方略,在于步步为营。
其中最重要一点,是建立一个完整的战略指挥体系,由上到下,同心一致。
这个体系必须立足于战,还必须要长久支持下去。
若是一年便更换一次官员,那就建立不起来。
赵煦听罢,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他恨恨道:“只可惜旧党把持朝政,有志之士不能施展才华。”
说到此处,忽然咳嗽起来。
孟良见状,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强健中透着几缕虚弱。
赵煦年岁尚轻,但已有隐忧,这其中既有先天不足,也有后天郁结的原因。
再加上今年四月间刚刚娶亲,血气方刚,不懂得节制。
孟良心中一动,说道:“我传你个法子,包你身轻体健。”
赵煦哈哈笑道:“仁兄莫非是要传我武功。”
“可惜家中长辈不许我使枪弄棒。”
孟良道:“非也非也,我这是静功。”
“静功?凝神运气,吐纳呼吸的功法吗?”
若要说水浒好汉和天龙武侠有什么区别,便在于这内功法门上。
无论是周侗,还是鲁达,二者都以外功练出了内力,而不太懂内功要诀。
但是赵煦居然略知一二,孟良点头道:“正是吐纳的法门。”
“不过你倒是知道不少江湖事。”
赵煦道:“本朝太祖以拳棒打遍天下,其实天下人都不知,舍拳棒之外,太祖亦懂得吐纳之法,只是未曾来得及流传后世罢了。”
未及流传?
莫非是烛影斧声给断了。
去到内室,孟良当即传他内功法门,这法门非是神照功,而是当年陈总舵主所传。
这门内功先易后难,没有什么危险,让这少年皇帝循序渐进,他还学得进去。
若传神照经,一个不慎,很可能走火入魔。
传功之后,孟良叮嘱道:“只需日日修习即可,不必勇猛精进。”
一听,赵煦眉头舒展,说道:“仁兄深知我心。”
“但不知兄台有无为国家出力之心。”
他一说,倒勾起孟良之前忽悠玄慈之事,笑道:“说来惭愧,我在江湖之时,曾自言皇城司第九勾当,专管江湖事。”
“哦,既如此,便来御前做个带刀护卫如何。”
这个职位该称带御器械,简称御带,民间称为带刀护卫或者带刀卫士。
这已是表面了身份,孟良道:“小兄弟,你奶奶必然不肯。”
“朕必有独断乾纲之时,你既已知朕身份,还不上前参拜。”
孟良哈哈笑道:“我早说过,江湖中人不爱拘束,你若叫我抵御夏人,我倒愿意,你叫我参拜,那可不成。”
“你......”
赵煦生气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和颜悦色。
他转移话题道:“你说那慕容氏谋反,朕欲叫你去铲除他们,你肯去做。”
“这点没问题,我正要找其麻烦。”
“你若立了这个功劳,我便可向太皇太后为你等请功,到时你追随朕左右,咱们君臣一心,平灭西夏。”
孟良听出了这少年皇帝的想法,不过他想做汉武帝,自己可不是卫青。
但这皇帝自有皇帝的脾气,为了不至于让他迁怒周侗,孟良倒也没有明确拒绝。
再详细纵谈一番,孟良和鲁达回到食为天,路上他说明了赵煦的来历,叫这条大汉好生一番惊讶。
“原来是官家,怪不得好气度。”
孟良笑道:“哥哥,叫你在这官家面前做个带刀护卫,你愿不愿意。”
这一番话使得鲁达陷入一番思索,良久后,说道:“洒家倒还真不愿意,太拘束了。”
两人哈哈一笑,点起酒菜,好生吃了一番。
半中间周侗果然赶来了,摸摸才干透的汗水道:“小兄弟啊,你午间真把我吓死了,竟敢在官家面前动手。”
“小弟陪酒一杯,给你压压惊。”
饮完一大杯后,孟良道:“反正我是个山野之人,惹了便跑。”
不过,这赵煦壮志雄心,礼贤下士,想要有一番大作为,确大有可敬之处。
若他能勤修内功,应当能解决身体隐患。
如此,或能避免来日大祸。
第四十三章 明教
天色昏暗下来,但孟良仍在想,慕容博要做什么?
刺杀皇帝,这事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这位十一世纪的导演,擅长挑拨离间,借刀杀人。
虽然在更多事情上智商着实捉急,但要说不管不顾来刺杀皇帝,显然有些奇怪。
全冠清提到了浙东反贼,这是慕容博欺骗丐帮,制造的混乱的借口。
不过,明教人马有没有入东京城呢。
正思索间,香风飘来,婉清将一封拜帖递过来道:“你快瞧。”
只见拜帖上写着灵鹫宫尊主亲启,而帖子右下角绣着火焰腾飞之状。
“是明教?”
木婉清点了点头,孟良打开,只见上面写着,灵鹫宫主请恕唐突,本教上下......
拜帖是刚刚不久前送来,约定半个时辰后便来上门拜访。
“这倒有趣了。”
“亲爱的尊主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婉清将长剑拿在手中,哼道:“当然是把他们打回去了。”
摆开桌椅,端上茶水糕点,便静等起其来。
鲁达吃不惯这些,也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呆不习惯,便找由头问道:“兄弟,这明教是什么人。”
他虽不走江湖,但各门各派,一些江湖豪杰,还都是听过名头。
但这明教,却是头一次听说。
孟良道:“哥哥可知道长安曾有大云光明寺。”
“好像听说过,不过哥哥对这等寺院之流,那是半点也不清楚。”
孟良哈哈一笑,将明教来历娓娓道来。
明教本名摩尼教,传入中土后,供奉明尊火神,与江湖门派大有不同。
朝廷将他们归结为食菜事魔者。
所谓食菜事魔,并不单单指明教,而是将一切提倡素食,且行事作风诡异者统称为此,并不加以细分。
这一大堆邪教之中,以明教最为悠久,人数也最为众多。
在这个世界,大约在三十年余后,方腊就会借此起义。
“原来阁下对我明教如此熟知,倒叫在下好生意外。”
随着一个声音传来,十余人走进了食为天之中。
这些人当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一位二十七八的女子,高鼻深目,肤色极白。
先前见她之时,镇世符尚且温热,此刻已无半点动静。
显然在聚气为一之后,便不再需要普通高手的真气。
为首之人,便是方才说话之人,四十余岁年纪,相貌普通,自称王惠泉,乃是现任明教教主。
“明教本在浙东一带发展,今日怎么来天子脚下了。”
孟良将手中茶水推送出去,笑眯眯地看着这位明教教主。
“在下受人所托,不得已而来,今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王惠泉伸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坐在孟良对面说道。
孟良哦了一声道:“不知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又请你今日不得不所为何事。”
“阁下既知我教渊源,也可解释得清楚。”
“波斯总教送来六支圣火令,被本教叛徒移送给官府,我等追回四支,燕大当家拿到了两支。”
“这圣火令乃是圣物,他拿了出来,请我们杀死诸位,实在是不得不为之。”
“哈哈......原来如此,在下倒要见识见识王教主的手段了。”
孟良身不离座,一道真气自指间激射而出,用的真是一阳指功。
段延庆传了他运劲法门,并未传内功,孟良一阳指,仍用得是神照经精纯无比的内力。
这一指中平和浑厚,刚柔并济,笼罩着那王惠泉要害穴道。
明教在浙东扎根极深,势力广大,但也因与江湖相左,江湖中人不了解他们,他们也不了解江湖。
九阴真经来历明确提到,七十六的岁的黄裳以一己之力杀死了许多明教高手,这是明教确切出现在江湖中的第一次。
后来因为黄裳所杀之人中,还有几个人是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他不懂江湖规矩,招惹了这些门派,最后寡不敌众,妻儿后人给他们害死。
黄裳躲了起来苦思武功复仇,他思索出来的武功就是九阴真经。
而这时候的黄裳,还在福州做着知州,还没开始刻万寿道藏,当然也还不懂半点武功。
孟良一出手,王惠泉表情凝重,两手一起,一股柔和劲力网住一阳指力道,将它牵引到了别处。
“这就是乾坤大挪移吗,倒要领教领教。”
乾坤大挪移能够激发自身潜力,然后牵引偏转对方劲力,和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有类似却大有不同的效果。
斗转星移有如一面反弹镜子,无论对手从哪里攻来用何种武功,均能反弹回去,让其自受其害。
来敌越强,对方所受伤害越重。
乾坤大挪移则是以自身功力将力道牵引至别处,有如小车拉大车,小车越强,才可以拉动更多的大车。
孟良大步踏上,真气鼓荡激起一股强烈风势,一拳轰出,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裂之声。
这是他自鸠摩智处骗来的龙象波若功,外功拳力极其凶悍,孟良浅尝及止,但也练到了第五层。
虽不见得真有五龙五象之力,但这一拳轰来,配合他重剑练出的力道,力近千斤,又重又强,威力无比。
孟良这一拳,就是要试探一下对方乾坤大挪移的底线。
王惠泉使出无上心法,一掌张开,丝丝真气透出,击向了孟良重拳。
这一掌中所运,正是乾坤大挪移,吞吐控制之间,已将孟良纵向来袭的一拳,自左向右,将这一股强横巨力拨了开来。
王惠泉挡下这一拳,却是面色动容,额头见汗,他们深耕浙东,从不接触中原。
这一回,却感到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糟糕,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多了。”
霎时间,另一道身影闪现,剑出人动,以诡异但迅捷的身法和剑术向孟良袭来。
孟良回身一挡,另一只手出掌,将其笼罩在掌势之下。
然后只见这波斯女子不知怎地一动,竟然硬生生挪移出几尺,整个人躲过了孟良的掌势。
长剑仿佛有生命一般,灵活扭动,像一条蛇一样缠上了孟良的胳膊。
上次见面未曾细看,这竟然是一柄奇怪的软剑。
孟良真气鼓动,极短时间爆发出来,将这波斯女子的软剑震开。
随后掌缘布满了内家真气,一道凌厉火热的刀气劈出,正是火焰刀神功。
波斯女子目光一凝,剑上劲力寒气大起,剑光飘忽不定,剑影诡异莫名。
让孟良不禁心道:“圣火令神功。”
第四十四章 嗔怒
圣火令神功,乃是山中老人霍山的毕生绝学。
这人野心勃勃,武功极高。
擅长暗杀刺杀之术,西域各国君王丧生于他手下者不计其数。
霍山阴谋叛变,失败后便结党据山,成立了一个威震天下的宗派。
这就是阿萨辛派,山中老人也成为了后来所有首领的共同称号。
霍山本人就是初代山中老人,他和波斯明教之间并无太大关系。
明教在武唐时已传入中土,霍山却是这个时代的人物。
至于为何刻有其武功的黑牌,会转变为明教的圣火令,其中必有一段渊源。
二者同属波斯一国,不是友好往来,那就是互相敌对。
眼前的波斯女子,身法缥缈,出招极为诡异,但较之中土武功,亦不遑多让。
面对这种从刺杀中演变出的武功,孟良意守丹田,真气鼓荡。
衣衫无风自起,真气流转全身之时,护住了要害之地。
同时掌上火焰刀劲力催动至最强,劈、砍、扫、撩,四式连环。
火焰刀劲力凝为一柄气刀,刀势一起,发出凌厉惊人的刀啸之声。
劲力扫过众人脸庞,顿如真刀割来一般。
众人无不以内力护住自身,以免受到波及伤害。
波斯女子神色亦是一变,露出几分邪意来,手中软剑连连直刺。
众人见之,都是咦了一声,暗道这西域武功着实奇怪。
这霍山本就是个魔头,所创下的武功包含邪魔之意。
这波斯女子初逢强敌下,将圣火令神功尽数发挥出来,以致心灵渐受感应。
孟良见她剑招更快,掌中火焰刀大开大合之时,左拳微微扭动。
拳中剑势一变,不再是重剑霸道之势,而是若无声息的木剑。
攻防转变的紧要关头,拳势突起,宛如平地拔起一座高山,直冲云霄,劲力瞬时达到极强极高之境。
这一拳在不经意间袭来,好似不小心碰到一般。
波斯女子正尽数施展浑身解数应对火焰刀,拳劲一触及她身体,便摧古拉朽般直入肺腑之中。
一拳之下,她身形大震。
背后靠在墙壁之上,支撑着没有倒地,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明教众人都心里面叫道不好,“这燕大当家的情报有误!”
慕容博给他们的描述中,仅有两人需要注意,一人拳掌霸道猛烈,一人擅用重剑。
从未提及孟良武功驳杂精妙,刚柔并重,功力如此精纯。
王惠泉眉头紧皱,暗思此番是要栽了。
正当他要下令撤退之时,忽然觉得手脚酸软,想要一动一根手指也不可能。
王惠泉不禁大惊:“糟了,没想到这片刻之间,对方竟然暗中施了毒药。”
但就在他软瘫在椅上的时候,只见对方一群女弟子,也陆续捂头倒下。
孟良百毒不侵,但见婉清向下跌去,赶忙拦腰扶住了她。
他心中两个念头迅速转过。
“什么毒气,谁在放毒。”
为了一探究竟,孟良假装也是不支,半瘫软在地上。
一时间,食为天内人人动弹不得,只眼珠溜溜乱转。
前一个念头,孟良短时间已想到了,这是悲酥清风。
悲酥清风施展之时,会令人眼泪直流,称之为悲,又会令人动弹不得,称之为酥。
但慕容复将它改进,去除了令人流泪的弱点。
想到毒气来源后,孟良立刻意识到,施毒之人该是慕容博派在明教的卧底。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马蹄声雷动,大队人马冲将过来,将食为天团团围住。
“不要放走这些逆党贼匪。”
明教众人脸色大变,灵鹫宫等人也是莫名其妙,因为谁也没去报官。
但孟良察觉到了其中不对之处,便想明白了是慕容博引官兵前来。
他依旧不动,但在暗中,慢慢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在孟良打开瓷瓶,给木婉清解毒的时候。
一个本也是倒下的明教高手,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这人三十来岁年纪,粗眉大眼,方面大耳,一副老实人模样。
只见他嘿嘿一笑,向外叫道:“华大人,逆贼都给我拿住了。”
外面一干官兵公差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拿人。
就在这瞬间,孟良一跃而起,带着木婉清踏上三楼,撞破窗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官兵追他不得,只好回来禀告道:“大人,那两个逆党跑了。”
华大人怒道:“什么跑了,咱们力战逆党匪徒,杀死一千反贼,活捉首领二十余人。”
几个正将对视一眼,都不敢接话。
平常时候搞一下倒无所谓,可今日是天子脚下,即将就要进行南郊祭天了。
华大人不管兵将疑惑,仍然道:“将他们收押,等候天子发落。”
待所有人远去后,华大人和那名明教内奸交头接耳,言语道:“请转告辽主,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那名内奸微微一点头,闪身离去。
不久后,东京城内大相国寺,萧远山听取了汇报。
忍不住道:“对峰儿的结义兄弟下手,太不光明正大了。”
化名燕龙渊的慕容博听完嘿嘿一笑,说道:“萧兄,国家当前,私人情感自然要抛在一旁,他阻碍我等大事,必然不能留他。”
萧远山冷哼一声道:“你是南朝汉人,却出卖自己国家。”
“人各有志,在下生于大辽国南京治下,自然是辽国人。”
萧远山冷冷一笑,并不再说,他闭上双目,雁门关外妻子惨死一事,再度涌上心头。
当年他跳崖自杀未死,死志尽去,萌生了复仇念头。
经过多年暗中调查,终于查清了所有仇人。
也就在这时,杏子林中,乔峰被人揭露身世逐出丐帮。
萧远山多年怒火瞬间爆发,嗔怒之下,便要大开杀戒。
当时他正在少林,便先要取玄苦和乔三槐夫妇性命,后为乔峰阻止。
在此之后,又于少林藏经阁和乔峰和灰衣僧剧斗,剧斗之时,他的身份为灰衣僧察觉。
那日后没过多久,这灰衣僧找到萧远山,自称燕龙渊,有大事相商。
在燕龙渊的引导下,萧远山逐渐升起要南朝大宋为妻子偿命念头,随即带领他返回大辽。
二人秘密见到了辽帝耶律洪基,燕龙渊与其约定,要倾尽全力相助辽国南侵大宋。
之后,燕龙渊借契丹之力,成立了燕龙堡,广聚中原武林败类。
这其间,也有一段波澜。
在八月初的时候,辽国楚王叛乱,为乔峰阻止,其后他成为辽国南院大王,并复名萧峰。
因此,这些针对大宋的事情,不得不瞒着他。
此行开封,是有一件极大的谋划。
为此,辽帝还将多年来的探子奸细,买通的宋臣全部借给了燕龙渊。
只要这件事完成,大辽就会出兵大宋,西夏国也会再起兵马,从西进攻宋境。
萧远山对阴谋之事不感兴趣,只是隐隐觉得,南侵大宋,未必能胜。
但在他心中,已为仇恨和报仇所迷。
第四十五章 破局
经过层层往上报,所谓抓捕逆党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禁宫之中。
捣毁了反贼在京的据点,杀死反贼五千人云云,反正只管往大了报。
太皇太后高氏长出了一口气,略微放松了几分。
再过几个时辰,便到三更时分,子时一过,冬至日来,皇帝便要起行祭天。
此乃重中之重的要事,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南郊祭天也是十分辛苦,赵煦三日来,皆是三更起,忙到五更时分。
稳定有序准备好后,时辰已到。
赵煦更换祭服、平天冠,梳妆完毕,起驾往郊外而去。
太皇太后高氏因为病患缠身,并未起驾随行。
由天子嫡母向太后生母朱太后,一众官员,还有五千禁军同赵煦出宫。
周侗被破格提拔,也在随行人员之中。
祭天队伍有如移动的皇宫,稳重中透着十二分警戒。
但所有人心中,都又有一丝不以为意。
有如此多的禁军,只凭一些江湖人士,走不到百步便给乱箭射死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赵煦几乎可以说是被人墙护在中心,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过了三重城墙,听内侍来报,仍是安安全全,太皇太后高氏悬着的心,又放下了几分。
这一放下,顿感疲乏,她年岁已高,又有久疾,勉强支撑着,早已累得极处。
身边一位服侍了多年的近侍道:“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稍稍安歇一下吧,小的再去给您看一看皇上的情形。”
她点点头道:“那你就辛苦了,再吩咐下去,把护卫再往官家那里派送一些。”
这名内侍应了一声,缓缓退出了崇庆殿,依着太皇太后的吩咐,将许多护卫又调去了南郊祭祀。
祭天开始,一切井然有序。
祭坛方圆数里,都布满了官兵,赵煦身在核心,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皇帝身边。
而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的禁宫大内,护卫比以往少了很多,而崇庆殿周边,只有不足二十人。
只见那名近侍慢慢从宫外回来,身边带了三十余名殿前护卫。
守卫宫门的护卫见了,不由得问道:“公公,怎么又把这些兄弟带回来了。”
“几位大臣们都说要看护好太皇太后,不让咱们全数待在南郊。”
“原来如此。”
宫门护卫让开了道,但就在三十人过了十人左右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人脚步松散,半点不像殿前护卫,他立刻拔刀道:“你们是谁。”
在他和宫门护卫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人忽然暴起,连连出手。
霎时之间,将宫门护卫杀死一多半,剩余小半,很快便给其余人就地解决了。
出手之人,用属于慕容博的声音说道:“机不可失,快带我们去崇庆殿。”
崇庆殿留守的护卫,都是千锤百炼之辈,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拔出刀迎战。
就在他们混战在一起的时候,那名内侍会意,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崇庆殿。
而慕容博本人,守在了一处要道。
这内侍尖着嗓子叫道:“有逆贼,逆贼来了。”
太皇太后一时六神无主,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说道:“莫要慌,带哀家去宫外。”
宫外有大量禁军,只要出得去便安全无虞。
就在这名内侍引着她往崇庆殿外奔走,实则是要送去慕容博面前时。
身旁的近身护卫忽然暴起,一掌拍出,将这名内侍当场格杀。
太皇太后高氏蓦地一惊,但电光火石间,便听得那人说道:“不要惊慌,躲到床下去。”
她一听,顾不得许多,立刻钻入了床铺之下。
就在此刻,外面守候的慕容博等不得,已然冲了进来。
他突然瞧见守在殿内的孟良,顿时大为惊讶,眼中要喷出火来,高声叫道:“你怎么会在此。”
孟良离开食为天后不久,便遭遇慕容博手下人袭击,他假装不敌,远遁而去。
随后在一处隐秘地方暂时歇息,在那之后,将近日来所有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
很快,孟良就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盲点,那就是太皇太后。
这位暂掌国家最高权利的女人,才是辽宋开战的挡路石。
少年皇帝赵煦死了,还有他年富力强的叔叔来继承。
但高太后若是给人绑架而去,朝政不仅会为之一变,辽宋之间更是不得不开战。
想明白这一点后,所有的疑惑都豁然开朗。
所谓浙东反贼,再引丐帮与其为敌,都是为了搅乱局面。
慕容博一开始就打算出卖明教,甚至还包括丐帮,当官兵注意到他们的时候。
放出刺杀皇帝的消息,将注意力引到皇帝身上,为其掩饰其真正目的。
时近祭天,皇帝御驾已起。
孟良索性直接入宫,趁乱混入崇庆殿,而就在他和木婉清刚刚喘息的时候,慕容博就杀到了。
他还一直以为孟良身中悲酥清风,以精纯功力,在某处拼命压制排毒。
此刻见了,心知绑架太皇太后,交给还呆在相国寺的萧远山,换取辽国出兵机会已经逝去。
慕容博为人极有决断,见事不可为,立时飘然而去。
孟良拔足便追,两人一前一后,躲过千军万马,从禁宫直入大相国寺。
萧远山走了出来,就在慕容博以为孟良送死而来之时,他突然的一句话,让其大惊失色。
只听得孟良突然蹿到萧远山跟前,说道:“前辈,害死你妻子之人,就是你背后的那个奸贼。”
“你说什么!”
“三十余年前,是他假传消息,才使得中原好手在雁门关外伏击你。”
有关当年误传消息之事,萧远山不是不知,只是未曾想到有人故意为之。
萧远山停掌不动,慕容博道:“萧兄,不要被他骗了。”
“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会害你。”
孟良冷冷说道:“慕容博老先生,你也不必再伪装了。”
“你说他是慕容博,死了十多年的慕容博。”
萧远山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想不通其中问题所在。
“慕容氏是鲜卑大燕国后人,立志复国,因为三十余年前,你阻止辽帝侵宋,他才因此害你。”
慕容博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对其一清二楚。
在萧远山转过身来,眼神冰冷地说道原来是你的时候,慕容博嘿嘿一笑,道:“萧老兄,不必如此惊怒,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你害死我妻子,纳命来。”
就在萧远山出手之时,几个契丹高手突然拦住了他道:“萧教头,大辽皇帝有命,要你以国事为重。”
第四十六章 燕云十八骑
慕容博被孟良揭破本来面目,又给他说穿家族秘密,本是避无可避。
但一瞬间变故,叫人大生意外。
原来慕容博深知萧远山对害死他妻子者恨之入骨,心知一旦揭破,不仅会被萧氏父子追杀,亦会不容于中原。
因此,见过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后,索性一赌。
在萧远山不知情之下,将自身图谋以及三十年前往事,尽数告知了耶律洪基。
正如他所想一般,这大辽国的皇帝,不仅野心勃勃,更是有成大事者的凶狠。
莫说是区区一个珊军总教头,便是他妻子儿子,都能牺牲得掉。
萧远山非是这种人,大吼一声,连出重掌。
慕容博冷哼一声,微微挥手,几个契丹高手立时动起手来。
萧远山怒而出掌,孟良也挥拳而上。
这几个契丹人俱用的少林武功,孟良心道这下子完蛋,我大哥萧峰和中原武林的恩怨可算是难解了。
在孟良的协助下,坑儿子专家萧远山很快制服了同族好手,正式对上了慕容博。
交手不到三十回合,他就抵挡不住,中了一拳一掌。
吐血倒地,半点气息也没有。
萧远山和慕容博功力相若,加上孟良,杀他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见仇敌死在面前,原本心中给仇恨塞满的萧远山,一时间茫然无措。
而孟良则是疑惑道:“就这么完蛋了?”
他正要上前补上一刀之时,大队禁军赶了过来,但为首之人,赫然是那个华大人。
这人见到他们,立时叫道:“放箭,射死他们。”
这个狗汉奸,孟良顿时大怒,抬手就是一拳。
只见那华大人顿时从马上掉落下来,但与此同时,箭矢如飞蝗般射来。
孟良和萧远山只好暂行躲避,就在这一躲之间,躺在地上的慕容博,忽然间翻身起来。
“老匹夫!”
“这家伙果然是装死。”
两人拼命想要追赶,但为不明所以的禁军一阻,已是失了机会。
愤怒之下,萧远山出掌了了那华大人的性命,随后离开了。
孟良则抓住那几个契丹人,将其带到了皇帝和太皇太后的面前。
一番辨明,此事的来龙去脉,已大抵明了。
“朕要好好问一问辽国。”
“官家不可妄动刀兵,还是先剿灭江湖上的反贼吧。”
赵煦沉吟了片刻,道:“江湖之事,还是由江湖中人解决吧。”
孟良领了使命,搭救出灵鹫宫诸女,顺道放出了明教众人。
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却是多番受罪。
那华大人,是禁军中的一位指挥使,受了辽国重金美女贿赂,出卖国家。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个败类,两日后,都在菜市口凌迟处死。
慕容氏乃鲜卑后裔,意图谋反复国之事,很快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待孟良踏上燕子坞的土地时,这里只剩下阿碧一个姑娘还在此处。
守着琴韵小筑,无地可去。
参合庄还施水阁,乃至四大家将的庄子,都是一番没落场景。
听阿碧说来,里面的金银和秘籍,在十日前,便给奉了慕容氏命令的人马取走了。
除阿碧以外的下人,都在十日内慢慢离去,唯有她天大地大,无处是家。
“阿碧姑娘,令师康广陵身在洛阳,你不如回归师门。”
阿碧稍稍点头,露出一丝笑意。
看她在凉风中弹琴落泪,孟良也不禁摇头叹息。
木婉清见之,心下怜爱,忽然上前将她拉到了身边。
灵鹫宫都是女弟子,多一个阿碧,反而更加热闹。
这天气说变就变,孟良话音刚落,云气聚集过来,缓缓下起了雨。
一路奔来都有些疲惫,众人索性就在慕容氏的老窝歇息。
三五成群聚在一块儿,喝些美酒保暖。
孟良得赵煦的诏书,寻找慕容博,且不安排人手,由他自行挑选。
少年天子效仿汉武帝,想要摆脱奶奶束缚,打起了收罗天下英雄,以为心腹的主意。
孟良也不含糊,先找来三个人物。
这第一位,便是周侗新收的弟子。
年方十八,比孟良小半岁,豹子头外号还未叫得响亮的林冲。
第二位,则是名将之后,自幼流落关西,与林冲一般大,刚刚赴京参加武举的杨志。
而这第三位,则是孟良往山东查找慕容氏痕迹,在东溪村找来的好汉。
托塔天王晁盖,二十三岁,名声已在当地渐渐显露。
顺带还见到了一同住在东溪村,科举仕途不顺的吴用,以及只有十五岁的黑三郎宋江。
在山东找到了慕容氏的一支人马,一番较量后,孟良率领官兵,将其就地消灭。
之后,才往慕容氏祖居燕子坞而去。
几人都是差不多年纪,一路奔波而来,半点不觉辛苦,反而十分兴奋。
商量着在大理过完年后,再去哪里扫一扫慕容氏的反贼。
孟良笑道:“你们不必着急,慕容氏虽然在江湖上名头极响,但不是国家大事。”
“待日后西夏战事起,你们都可以在战阵上博取个功名。”
“哥哥说到我心坎里面去了,我来东京武举,便是想一刀一枪,光复门楣。”
面上生了一块青记的杨志说道,在山东大战得了官职后,他话语也多了起来。
林冲也点头称是,相较于他们。
年龄稍长,做过保正的晁盖却道:“我只想着天下好汉都能衣食无安,不要生事得好。”
孟良拍拍他肩膀道:“晁盖哥哥,扶持天子富国强兵,不久能实现你的想法。”
“洒家倒要先知道这天子圣明不圣明。”
鲁智深喝了一口酒,向孟良问来。
这个问题可难到了他,沉吟片刻,说道:“总比时下朝廷好。”
“那洒家便为他拼上一拼。”
林冲和杨志俱在心里惊道:“若是天子不圣明,这哥哥莫非要反了不成。”
他们都是义气深重,自然不会有什么揭发之举,只是口中劝道哥哥不可胡乱言论天子。
正饮酒吃肉,开心之时,忽然间细雨中,传出个极为雄壮的声音说道:“庄内的可是姑苏慕容复。”
这声音也不如何响亮,但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令他们愕然间,都住了口。
但听得蹄声如雷,对岸之上,十余人骑马从细雨中远远地冲了出来。
人似虎,马如龙,均是一般的气势雄伟。
不过一十九人,奔行过来之时,却似有千军万马一般。
随孟良而来的四个好汉大惊失色下,纷纷拿起了兵器,面色极为凝重。
孟良先是疑惑,随后猛地高呼道:“大哥,是兄弟在此。”
他这一声冲破雨势,声闻数里之远,令对面岸上一十八人也是佩服。
但为首之人,却是大喜道:“好兄弟,原来是你啊。”
这人正是萧峰,他纵马到了近前,孟良已踏水飞过,到了岸边。
两人一见,俱是激动。
“大哥近来可好。”
“一言难尽,但大抵上还算安好。”
萧峰气盖当世,他这一现身,顿时让几个好汉都惊呼道:“好一个英雄。”
第四十七章 昔日
萧峰一十九骑南入宋境,正是为了雁门关凶案的真凶。
他快马赶到姑苏,正撞见庄内燃起炊烟,还以为是慕容氏胆大未走,哪知竟是许久未见的结义兄弟。
虽未找到仇人,仍是欣喜不已。
一瞥之间,又见到孟良身后几人,心下也是暗赞道:“好几个凛凛生威的汉子。”
孟良一一为他介绍,萧峰与几人见过,心下大喜。
还想道,我大宋果有不少英雄,但我契丹人中,也有不少好汉。
随即便向孟良介绍道:“这一十八个兄弟,随哥哥冒死入境,忠心耿耿,有如手足,我来给你介绍。”
一群男人聚在此处,不免要开怀畅饮。
喝到好处,鲁达等人竟忘了对方自称契丹人,而萧峰,也好似变回了昔日的乔峰。
细雨仍是下个不停,但人心极暖,也不惧天气寒凉。
因姑苏慕容是阿朱的旧主,因此她未随萧峰由陆路来,而是从水路划船。
和阿碧相见后,早早进了参合庄一叙。
与他人不同,两个温柔姑娘对慕容家还有情义,见变成这副模样,都不禁有些感慨。
念过旧日,便道起近来各自发生的事情。
阿碧没什么奇特的经历,在那日无锡城分手后,便回到了这里。
阿朱就要精彩多了,在晋阳城和萧峰与中原群豪一战后,便去了雁门关外。
见到了宋辽之间的厮杀,又平息了辽国的内乱。
萧峰获封南院大王,两人在南京住了一阵子,便在无意间听到南边传来的消息。
再回大宋,自然是颇有一番危险。
但比起慕容家来说,又不算什么。
阿朱在此长大,很明白慕容家有不少神功,有些担心她的萧大哥敌不过慕容老爷。
“阿朱姑娘,这你倒不要担心啦,那个慕容博敌不过咱们的。”
木婉清见了阿朱,大感亲切,说不上来的亲切。
她心思虽纯但却十分灵巧,听闻阿朱是个孤儿后,忍不住想道:“不会又和我那个爹有关吧。”
这番歪打正着,又撞出一个妹妹来。
外面,其他人都已经倒下,唯有萧峰和孟良还保持着清醒。
这会儿,正说着马大元死亡的真相。
萧峰听了以后,拳头紧握,低落道:“马大哥待我如师如友,我本立誓为他报仇雪恨,却不想倒头来,竟是因我而死。”
气闷之下,喝了一大口酒。
又道:“昔日洛阳花会少看了一眼,却惹下泼天大祸。”
“我一个莽夫粗汉,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得罪人的缘由在此。”
康敏因而生恨,才导致杏子林之事,孟良想到也是颇为无奈道:“天下之事,本就荒唐。”
说罢,话锋一转道:“阿朱姑娘那里,小弟是不是该改口了。”
萧峰笑道:“匆匆忙忙成亲,还没来得及请兄弟喝杯喜酒。”
孟良举起酒囊道:“那小弟就在此为大哥道贺了。”
相谈了一会儿,将慕容博在开封之事说了后,两人不胜酒力,也各自安歇去了。
到了天色将明时分,细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
孟良酒醒,口中干渴,从床上下来找水喝,却瞧见婉清阿朱并肩坐在一块儿。
“咦,怎么起得这么早。”
两个人四道目光射来,孟良瞧得一奇,却不解其中意思。
坐下一谈,发现是她们在感慨世界何其小。
“原来我们早已与亲人相见过,只是当时未可知。”
阿朱还记得那位段公子,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亲哥哥。
而一直以为,都情同姐妹的表小姐王姑娘,真的变成了亲姐姐。
给阿朱这么一感慨,孟良想到了游坦之和阿紫,便问道:“阿朱姑娘,你是不是盗取过易筋经。”
阿朱俏皮一笑,说道:“给你说中了。”
“萧大哥得知了身世,我担心日后和少林和尚动起手来,他会敌不过,便偷偷去把易筋经偷了出来。”
“只可惜那本易筋经尽是梵文,我们看不懂,后来一不小心,却给遗失了。”
阿朱有些气恼,孟良却是多了丝隐忧。
万一这游坦之给慕容复问出内力来源,然后慕容父子用强用骗给得到。
“娘的,到时候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更加棘手。”
不过,易筋经十分之难练,倒是也没那么让人担心。
天色一明,两队人马并作一队,一同往大理而去。
孟良有些奇道:“大哥,你贵为南院大王,能离开如此之久吗?”
“说来惭愧。”萧峰道:“哥哥我只是一个武勇匹夫,南院大王各项政事,都有他人代理。”
“临行之时,我那位皇帝义兄特地交代我一定报完仇再回来。”
孟良心下暗道:“话说得漂亮,实则可能是为了暂时将我大哥调离大辽,这慕容博,会不会是逃到辽国去了。”
这许许多多的权谋计算,孟良一点都没和萧峰提起,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徒增烦恼。
沿着水路,孟良他们一行先到了川蜀境内,在这里多呆了时日,随后再转陆路南下。
十几日之后,孟良绕了一些路程,和木婉清到了无量山附近。
踏过熟悉的小路,又回到了玉洞之中。
玉洞荒芜,仍是无人居住的模样。
另一侧,湖泊山谷中,瀑布如天外玉龙般落下,仍不曾停止。
“好一个幽谷。”
初入此地的木婉清,到处走到处看,心下颇为喜悦。
孟良望着无量玉璧,抚弄白玉神龙佩,千思万想中,不禁想道。
“龙儿到此之时,不知有没有对月舞剑。”
惆怅之时,七彩宝剑正发出晕光,照得玉璧十分绚烂。
木婉清刚巧从崖边回来,见之大喜,好似个七八岁小女孩般雀跃。
孟良笑道:“那时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宝剑,想不想要。”
侧头沉思了片刻,木婉清道:“美丽之物,还是留在原地好。”
“若取下来,不过是掌间的一个玩物。”
孟良点头嗯了一声,说道:“说得也是。”
离开玉洞,走过善人渡,又到了万劫谷前的黑松林。
那里有个庄子,正是孟良初见木婉清的地方。
种满的玫瑰已经凋谢,庄子之中,也没什么人住了。
两人在里面待了一会儿,走走瞧瞧,木婉清忽然惊讶道:“原来在这里。”
孟良见她找到一页纸,这页纸很奇特,是给人撕过,又重新粘了起来。
“娘亲还是我师父之时,每年都会偷偷拿出来瞧,后来在我十四岁那年,她有一日非常生气,就把它撕了。”
“娘亲一直哭,哭了很久以后,又把它弄好了。”
“我们出山去做那些傻事的时候,娘亲把它交给了我,说是日后若有不测,拿着它去找大理,找一个姓段的人。”
孟良拿过来一瞧,只见纸张泛黄,写得是大词人柳永那一首著名的雨霖铃。
第四十八章 异种
多情自古伤离别......晓风残月.....更与何人说。
孟良笑道:“你娘亲得偿所愿,也不再需要它了。”
“是啊。”
婉清甜甜一笑,随后道:“其实啊,我娘亲于这些文词不大懂的,她平时最爱得还是那套五罗轻烟掌。”
一首雨霖铃,一套五罗轻烟掌,支撑着秦红棉幽居十八年,当真不易。
连孟良都为之感叹。
“对啦,你好像还有些文采的样子,教教我好不好。”
细腻白皙的手掌拉着,孟良心神一荡,但还是笑道:“我哪里通文采了,你没见过我那几个狗爬字吗。”
说起这个,便让木婉清不禁想起段誉评价,诗带洒脱意,字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当时孟良老脸一黑,惹得她和王语嫣扶腰笑个不停。
但是,有一句孟良有感而发的词,却深刻在她心中。
此刻缓缓吟了出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木婉清声线极好,而且颇得词中真意,一时间令孟良也感几分悲伤。
“怎么回事,吟得如此悲苦。”
“还不都是你啊,你大事一了,便会离去,我当真怕从此以后,再不能相见。”
说着,一丝泪光,从眼角缓缓溢出。
孟良生性之中,带着几分淡然,往往于世事看得很开。
但这姑娘此刻真情流露,却如一柄重锤锤在心中。
忍不住将木婉清搂在怀里,静谧间,两情相悦之欢苦,不需分说。
过了良久,木婉清抬起头来,与孟良目光一接,微微一羞,轻声道:“天快要黑了,咱们再不走,今晚就要在这过夜了。”
“在这过夜啊。”孟良四下一望,嘿嘿笑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婉清哼了一声道:“想得美,没娶我之前,什么也别想。”
轻轻跑出门去,跃上黑玫瑰。
侧头望过来,调皮道:“这位少侠,你要较量脚力吗?”
孟良哈哈一笑,如当日那般豪气道:”这位姑娘,且和你的骏马比上一比。”
说罢,往前发力而去。
走不得四五步,忽然纵身一跃,骑上了黑玫瑰。
一手揽着木婉清的纤腰,一手抓住缰绳道:“哎呀,是在下输了。”
惹得木婉清轻笑不止。
两人走得不快,待出了黑松林,快到大理城之时。
忽然听得西北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脚步声极快,不多时,已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是两个算不上熟人的人,一个是剑神卓不凡,一个是蛟王不平道人。
他们本和芙蓉仙子崔绿华结盟,共同找灵鹫宫的麻烦。
眼下,芙蓉仙子正在缥缈峰上苦练剑法,准备年后就找仇敌报仇。
现在卓不凡身上,并未带着刘夫人的独子,而且好像是在追什么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跟上去看看。
路上也不避身形,卓不凡和不平道人见了他们后,只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并未阻止。
四人渐行渐远,渐渐竟到了一个极深的山谷之中。
沿途中,孟良也瞧清他们在追踪什么东西了。
那竟然是一只三角大蛇,足有大碗粗细,比之巨蟒都不遑多让。
这大蛇到了山谷之中,忽然停了下来。
蛇头向着一个方向抬起,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见它停了下来,卓不凡这才余出空闲,低声说道:“山水有相逢,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卓先生客气了,不知你们在此抓它做什么。”
蛟王不平道人听了说道:“这蛇叫做菩斯曲蛇,是我师门中记载的异种,得了蛇胆,能助长功力。”
“我们两个无意中发现在大理有这种蛇,便想抓来炼药。”
卓不凡接续道:“眼前这条,乃是长了不知多久的蛇王,破腹取胆,混合百种药物,给我那侄孙子一点一点服用,定然能培养出一个绝顶高手来。”
菩斯曲蛇,孟良正吃过它的蛇胆,此刻再一瞧,发觉果是这种异种蛇。
只是因为长得太过巨大,头上肉角已经成了一大块肉瘤,遍体鳞片已经转化为暗金色。
“你们别动,我去抓它。”
蛟王不平道人正要动身,孟良急忙拦住他道:“道兄先莫要动手。”
“这种异物,生来灵异,它停下来必有缘由。”
不平道人一听是这么个理,便又伏下身子。
四人等了片刻,只听得一声鸣叫传来。
叫声微带嘶哑,但激昂苍凉,气势豪壮。
随着顺从慢慢张开,眼睛赫然是一头大雕。
身形甚是巨大,比人还要高,羽毛稀疏,毛色黄黑,形貌可谓十分丑陋。
孟良一见便惊呼道:“神雕!”
但见这神雕迈着大步走来,双腿奇粗,高视阔步,只有一番威武气概。
它到了近前,哇哇哇连叫三声。
让木婉清忍不住想起昔日孟良也是发出啸声,邀斗南海鳄神。
那条菩斯曲蛇体型也非同小可,见了神雕,半点不退,猛然向其扑去。
神雕毫不退避,直接迎了上去,闪电般弯嘴疾啄。
菩斯曲蛇则是盘旋而上,要缠神雕的脖子。
两者不通武功,但进攻避让间,却大有章法。
孟良见了大感惊奇,正惊奇间,只见神雕啄了大蛇数下,每一下都将蛇身啄出血来。
但这条极大的菩斯曲蛇似不知疼痛般,在神雕身上绕着不断,很快就盘了其脖子上。
神雕毛羽喷张,竭力对抗,同时不住啄咬。
两者已到了拼命之时。
孟良暗道:“天敌相遇,果然誓要分个你死我活。”
“然人之相斗,也该有这般气魄,以往我与人对敌过招,总是少了这种激昂的战意。”
他心生感受之时,只见神雕已啄向了大蛇眼睛,大蛇也张开巨口,四下撕咬。
不平道人道:“卓兄,正是取它命的机会!”
卓不凡立刻出剑,剑芒一起,瞬间斩向蛇身。
只见那蛇鳞闪过暗光,竟然抵消了一部分剑芒。
但它始终已是到了极限,被卓不凡一击,顿时失了机会,给神雕挣脱开来。
巨抓踩住蛇头,按在土中,狠狠啄去,大蛇全身扭曲,翻腾挥舞,慢慢僵直而死。
神雕扬起头来,高鸣三声,接着低呼,像是对卓不凡发出感谢。
孟良肯定道:“这神雕和几百年后那一只必有渊源。”
感谢过后,神雕啄开蛇腹,取出紫黑色的一个大蛇胆,咕嘟一口吞入了腹中。
它动作极为迅捷,卓不凡还在愣神中,蛇胆就没了。
第四十九章 相聚
蛇胆于神雕似乎颇为美味,它闭着双目,慢慢回味。
卓不凡和不平道人都愣在当场,颇有些欲哭无泪之感。
良久后,神雕鸣叫了一声,短翅拍了拍卓不凡的肩膀,大步离开了。
见他二人满面无奈,木婉清千辛万苦才忍住没有笑。
孟良道:“二位不必伤心,襄阳城外有一处山谷,那里也有菩斯曲蛇,说不定也生了个蛇王。”
“襄阳也有?少侠如何得知啊。”
不平道人上来请教,孟良总不能说我看过金书全本,因此随口道:“我是无意间遇到。”
“少侠当真有缘呐,我门中传有秘术,才能识得此物。”
不平道人号称蛟王,这蛟字,该是和蛇有关。
说到这里,孟良好奇道:“兄台可知这异种蛇雕是何来历。”
不平道人哈哈笑道:“少侠问我,正是问对人了。”
“这异种之物,均是来自于一处山谷之中。”
“我派祖师,还曾留有一副地图,描绘了那山谷所在地。”
“可否与我一观。”
不平道人拿出贴身藏着的地图,说道:“少侠请看。”
这地图绘在兽皮上,依旧清晰可见。
孟良看了几遍后,发觉这山谷所在地,好似是蜀地和大理交界处的群山中。
他疑惑道:“这好像并不难找,兄台门中为何不去此地。”
不平道人听了,摇头道:“这地图绘画之地并不难去,但这山谷却怎么也找不到,想来该是我等无缘。”
“原来如此。”
孟良点了点头道,随后问二人有何打算,若是去襄阳,可请城南的一个猎蛇人。
当时,孟良在山谷取蛇胆,多亏了这位猎蛇人的帮忙。
“多谢少侠,不过我等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待天气暖和以后,再行北上。”
“既然如此,便告辞了。”
这段小插曲过后,孟良和木婉清终于赶到了大理城。
城外两里处,千名士兵列队站着,两面杏黄旗迎风展开。
一面绣着“镇南”两个红字,另一面旗上绣着“保国”两个黑字。
镇南王段正淳,修罗刀秦红棉,快步相迎过来。
木婉清见父母还在此处,登时红了个脸。
连忙翻身下马,跟着喊道:“爹娘,婉儿回来了。”
说着,便扑到了秦红棉怀中。
“回来好,娘亲都想死你了。”
段正淳笑道:“婉儿长大了,日后出阁,你可就更难见到她了。”
出阁就是嫁人,木婉清登时又红了脸。
秦红棉凶狠道:“让他来咱们大理来,不就见得到了。”
说话间,眼神朝着孟良,吓得这家伙赶忙过来拜见。
两人随一众甲士回城,进了大理城南门。
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井繁华,比西夏兴庆府还要更热闹些。
“镇南”、“保国”两面大旗所到之处,百姓大声欢呼:“镇南王爷千岁!”“大将军千岁!”
镇南王自然是段正淳,大将军则是国相高升泰。
所谓国相,其实是个简略称呼。
高升泰是大理三公之首,还是外姓侯爷,有封地,领着军队。
这人在大理国中,与汉时的异姓王无异。
孟良瞥了他一眼,这高升泰三绺长须,相貌甚是俊雅,尤其肤色很白。
他对百姓挥手致意,感觉上比段正淳还要得人心。
一行人来到一座大府邸前,府额上四个金字写得是“镇南王府。”
门口站满了亲兵卫士,躬身行礼,恭迎王爷、娘娘和郡主回府。
府门大开,段誉第一个迎了上来,大喜道:“孟兄,咱们又见面了。”
孟良虽和段誉见面不多,但见他如此热情,也道:“是啊,多日不见,段兄可还安好。”
热热闹闹地进了王府,只见阿朱俏立在一旁,和阮星竹擦拭着泪水。
同在一旁的萧峰,在这莺莺燕燕中不大自在,但又不能离去。
另一边,是含笑看着自己的王语嫣。
她身旁还立着位极度相似,但凤目含有一丝煞气的李青萝。
“段王爷还真搞定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他这些个女人中,就属李青萝最是不容易说服。
在此之中,还有仅见过一面的钟灵,正扑闪着大眼睛瞧他。
钟灵既然在此,自然已是认祖归宗。
马王神钟万仇的结局,孟良听木婉清提起过一次。
他请了四大恶人与段家为难,虽然没了木婉清,仍然是落败。
但没想到,最后却闹得自食恶果,给想要霸其妻占其谷的云中鹤暗中害死了。
大家都是熟人,所以没什么可引见。
安坐稍稍歇息过后,段正淳当即在暖阁张宴。
聚会过后,萧峰孟良段誉聚在一块儿,胡乱说着些话。
说着说着,这位气盖当世的英雄忽然一叹道:“我回归中原,本该回去陪伴爹娘,可眼下中原人人视我如虎。”
“为子如此,当真不孝。”
说到为子二字,孟良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大哥,兄弟前些日子在东京时......”
萧远山不仅存活于世,竟然还是当时欲杀死乔三槐夫妇的黑衣人。
这件事情,当真如一个闪电霹雳般。
但萧峰到底是个大英雄,很快便想通了,喜道:“亲生父亲还在世,老天待我萧峰还不算薄。”
“爹爹恨养父养母,不过是一时之气,想来这时已经放下了。”
将这些烦恼事情放过一边,萧峰又拉着他们要去找鲁达四人和燕云十八骑喝酒。
孟良道:“今晚我就不陪了。”
因为他已经瞥见两个姑娘在向自己招手。
目送他们出去,孟良来到后堂暖室之中,只见里面莺莺燕燕,阮星竹和阿朱母女也在。
原来是阮星竹找他有事,孟良奇道:“阮阿姨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只见阮星竹落泪道:“我听语嫣说,你给官家办事,通晓天下奇事,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另一个苦命女儿阿紫在何处。”
阿紫,孟良当然知道。
但一来,她在少室山好似中了丁春秋之毒。
慕容复要用她来威胁游坦之,自然会想办法解毒,况且有易筋经在,解毒未必是难事。
不过二来,这小丫头受星宿派影响,恶气极重。
说实话,孟良极为不喜欢阿紫。
但瞧着阮星竹和阿朱泪眼婆娑,也只好如实道:“阿紫曾拜星宿老怪丁春秋为师。”
王语嫣啊了一声,道:“丁春秋已给苏星河师兄杀了,那阿紫妹妹......”
“想来,可能和星宿派其他门人一起,给慕容复笼络了。”
少室山时,慕容复收拢星宿派一干人,逃不过大家的眼睛。
李青萝听到慕容复的名字,哼道:“他们父子就喜欢做复国的美梦,把好好的一个慕容家都给拖累了。”
慕容氏谋反之事,已是世人皆知,阮星竹担忧道:“阿紫莫要伤在其中才好。”
随后,又请孟良和慕容氏对敌之时,多多顾及一下阿紫。
“这个自然。”
孟良应了下来,对于阿紫,他已有教训的办法。
打入几片生死符,把止痒丸交给阿朱,慢慢磨炼其恶气吧。
第五十章 时局大变
大理国有两件大喜事,一是镇南王段正淳举行收养之礼,几个女儿正式成为郡主。
这第二,则是镇南王世子和国相之女的大婚。
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良辰吉日已到。
大婚就在各种手忙脚乱中如期来临了。
段书生经历过各种复杂大礼,摇头晃脑间就把新娘子娶了回来,惹得在一旁瞧的孟良大呼厉害。
要说古代的礼仪,确实是华美至极,美中不足的,便是过分繁复。
普通人家可能还不怎么隆重,但大理皇室,可是很看重这些。
学自大宋,一分一毫也不差。
鞭炮齐鸣,鼓瑟悠扬,高朋满座,欢声笑语。
段誉和高湄一块儿到了棠下,只见双方父母高坐,满面笑意。
段正淳捏着胡须,呵呵地笑着,家宅安宁,又添新人。
虽还未有孙辈,亦可只管等待了。
客串司仪的孟良和四大家将高叫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毕!送入洞房!”
庭院深深,一对新人烛夜诉衷肠。
这一番热闹,直到深夜方才消散。
孟良依旧住在王府内,睡得香甜。
次日一早,两位新人拜见过段正淳夫妇,便回门去了。
忙过了这件大事,空闲下来,自然是风花雪月。
这风花雪月,说得乃是大理四景,下关的风、上关的花、苍山的雪、洱海的月。
一路游玩下来,年关已到。
大理通国庆祝,各族百姓各个穿得花花绿绿,在大理街上载歌载舞,饮酒玩耍。
孟良先被拉着去向保定帝夫妇敬酒,随后又向镇南王夫妇敬酒。
几轮下来,还没坐定,又被几个郡主嬉笑着要轮番唱歌。
北宋时代的小曲孟良是半点不会,正寻摸着怎么跑路,第一个就被点到了。
老脸一红,索性豁出去了,张口吼道:“今天是个......”
曲调喜庆至极,但唱得实在不咋地。
新年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六后,才算是停了下来。
这一日,天气正暖,众人相约踏青。
纵马随意而行,放眼望去,但见绿草如茵,路旁垂柳依依。
大理之地,四季如春,微风嘘嘘吹拂,当真让人如饮酒,微微有沉醉之意。
又游玩了小半日,忽有一人前来报信道:“世子,王爷请您和诸位回府。”
似有什么大事,众人拨转马头回行,到了大理皇宫慈圣宫前,先被引着去见了大理皇帝。
从他口中,听到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太皇太后高氏,于正月初一过世。
孟良算了一算时日,比她原本的逝世日期提早了九个月。
“看来慕容博这一番操作,缩短了她的阳寿。”
少年皇帝登基,朝政将有何等变化,可谓是举世瞩目。
保定帝命段誉为特使,前往大宋吊丧并觐见天子。
萧峰身为辽国的南院大王,并未在大理表明身份。
这件事,在辽国也会引起风波,他回府之后,立刻准备北行之事。
孟良试想过慕容博的下落,他在大宋待不下去,必然会去其他地方。
大辽西夏吐蕃大理,最后可能的便在大辽。
孟良本打算和萧峰现在中原寻找一番,再回大辽试探,但眼下只能先去辽国。
准备好后,于次日一早,一同北上。
挥挥手,带着两份牵挂,孟良快马而去。
到了河南境内,和段誉分手,一路直入燕云之地。
燕云十六州本是汉地,自从石敬瑭将这里送给契丹后,大宋再也无险可守。
过雁门关时,孟良发现宋军已经加强了此地防备。
不过这根本拦不住他们,趁着夜色,轻松翻过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雁门关。
未走多远,便碰到了大队辽人。
为首之人见了萧峰后,急忙道:“萧大王,皇帝陛下正在找你。”
萧峰正要随其而去,孟良拦下道:“大哥,兄弟有件事先和你商量。”
二人并骑到了无人之处,放眼望去,只见平野上没半个人家,连丝炊烟都看不到。
辽宋之间互相打草谷,将边境之地弄得寸草不生。
孟良指着那些地方,说道:“大哥,你见过雁门关外仇杀,若辽帝令你侵宋,你要如何。”
“要我侵宋,自是万万不可。”
“那我有句话要劝大哥,辽帝雄才大略,为人心计狠毒,你不是对手,还是早作防备的好。”
“这......”
萧峰不禁陷入了沉思。
辽帝耶律洪基,在历史上和天龙世界完全不同。
历史上的耶律洪基虽然无甚才干,但并不好战。
天龙中的耶律洪基则不同,虽然雄才大略不过是给他戴高帽子,心狠手辣却是绝对没有说错。
有时候,非是他本性如此,而是身居高位,不得不如此。
萧峰则截然不同,生长于江湖之中,言语性子,和这些人格格不入,斗智更是不如。
想了片刻,萧峰叹了口气道:“兄弟说得没错,但男子汉大丈夫,最重一个义字。”
“我既然和他结义为兄弟,便不能就这么离去,若他非要逼迫我,倒时我再走也不迟。”
孟良心道现下虽无阿紫,但耶律洪基结识了慕容博,肯定还会对萧峰下毒。
因此又道:“大哥,防人之心不可无,饮食之中,你要万万小心,还有......”
说着,孟良取出了金丝背心,这件背心,跟随他许久,几乎是从未脱下过。
“大哥将这件宝衣穿上,以防不测。”
“兄弟这可不必,我那结义大哥还未做什么,我先防着他,太过不义。”
孟良还要相劝,萧峰豪气道:“就是千军万马,哥哥也不放在心上,兄弟无须担忧。”
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辽国南京。
耶律洪基早早就到了这里,当下便召见萧峰。
孟良刚和他分别,立时感到了一种被人盯视的感觉。
回头看去,没见到对方是谁,但无意间,竟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多日不见的少林方丈玄慈大师,以及少林小僧虚竹。
孟良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过去道:“玄慈大师,虚竹兄弟。”
两人见到孟良,俱是一喜。
玄慈大师现身于此,那必然慕容博也在这里。
孟良瞧了瞧他,只见老方丈神色颓然,好似武功全无的样子。
他带着两人寻了一处客店,才问起详细情形。
玄慈方丈摇头道:“老衲无知,还是轻信了慕容老先生。”
原来就在临近少林大会的十日前,玄慈方丈引咎辞职,是打算卸下重担,和慕容博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