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较力南海鳄神
孟良哈哈一笑,便道:“灵鹫宫威名赫赫,我早想一会。”
四名年轻姑娘虽给点了穴道,嘴上仍自说道:“阁下敢留下大名吗?”
“有何不敢。”
孟良说着,出手给四人解了穴,又朗声道:“我叫孟良,请四位传话,有朝一日,必上缥缈峰向天山童姥讨教。”
“好,阁下好胆量,缥缈峰灵鹫宫恭候大驾。”
四人说完,转身便走。
司空玄见之一惊,轻声说道:“恩公万万不可大意,那天山童姥委实厉害。”
孟良谢过他好意提醒,并未再多说什么。
要说别的高手,目下还真是惹不起,可逍遥派不同。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爱着无崖子,打不过也跑不过时,只消亮出这人,就安全了。
何况,有朝一日,练个两三年后,也是有朝一日。
钟灵事情已了,孟良便道:“段兄,两位姑娘,咱们就此别过了。”
大理段家和万劫谷的恩怨,委实乱七八糟,更多的还是段正淳老情人乱斗,孟良可不想参与进去。
他话一说完,便要下山而去。
这一去,往东北而行,到东海之滨,在海潮中更进一步。
刚走了没几步,猛听得远处山岭中一声厉啸,只震得群山鸣响。
木婉清不禁全身一震,颤声道:“那……那是谁?内功这等了得?”
司空玄大骇,也发抖道:“快快散去。”
一众神农帮人纷纷寻地方躲避,木婉清瞧向了孟良,心道:“不知他可敌得过。”
这人功力深厚,不可小觑。
但孟良听到他厉声长啸,心下却大是一喜道:“正好来个对手。”
他辨明方向,展开金雁功,纵身跃起,直奔向远方山岭之中。
“恩公......”
司空玄喊不住,复也不敢追。
孟良不消片刻,已到了近处的一片山崖旁。
这啸声在群山间冲来冲去,似群鬼夜嚎,齐齐来索命一般。
足见此人心里大有不满,火气正盛。
“正好与我来打一架,消消火气。”
当下气涌丹田,张口长啸,但听啸声远远地送了出去,惊得山中鸟雀四下乱飞,身旁山松不住晃动。
木婉清还未动身,赶到便已经听得孟良这一声,只觉雄壮宏大,如雷鸣、如奔马,惊得她心神摇曳。
她知道孟良发声是向先前那人挑战,一双妙目凝视半晌,忽然道。
“这两人武功都厉害得紧,你们也快些找地方躲起来,不用管我了。”
她此话是对着段誉和钟灵,说罢脚步飘飘,也向着山岭而去。
高手对战,实属罕见,她想来想去,总觉得要看上两眼。
先前那发声之人听到啸声,哈哈怪笑,分辨方向,足步飞快,疾驰而来。
孟良一声长啸方罢,便听得脚下山崖传来响动。
他低头瞧去,只见一个黄色人影快速绝伦地扑上上来。
这人手脚并用,一扑一抓,眨眼间便往上行了五六米。
说时迟那时快,他呼呼几下,扑到了悬崖之上的两米高的半空中。
一掌发出,掌力正面袭来。
孟良顿感周身气流凝滞,也不客气,右手呼地推出一掌。
蓬的一声大响,两股掌力相碰,掌风波及丈余方圆之内,细小山石震得滚滚落下。
这人年龄较孟良大了许多,功力深厚,但孟良于涛涛江水之中练出了内力也十分雄浑。
掌力一碰,不分上下。
但那人在半空中,无处借力,身形被掌风逼得微微向后。
虽是微微向后,但一厘之差就要落下山崖。
但这人猛使了千斤坠,居然硬是落将下来,两足踏上了山崖上的一块大石。
但见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大得异常的脑袋下,是一从铁刷般的胡子。
一双眼睛又圆又小,小眼中光芒四射,向孟良脸上咕噜噜一转。
“小子本领不低,连我南海鳄神的一掌也抵挡得住。”
“南海鳄神,岳老三?”
孟良一句话,惹得他一声怒吼,声震山谷,喝道:“是岳老二,不是岳老三!”
这人脑子一热,便蛮横不讲理起来,也不再说,便直接扑了过来。
方才岳老三上山之怪异,以及身形之怪异。
孟良猜测他南海一派的功夫,该是十分注重上半身的外功,心道我在江水中,练得是臂力下盘和腰间发力。
“这番,正好与他斗一斗力气。”
当下气沉丹田,双腿弯曲,两只手向前一揪。
只见岳老三两手抓住了孟良的两肩,他的两肩也被紧紧抓住。
两人都是猛然发力,想要将对方扔出去。
岳老三两只臂膀功夫强横,这发力将近七八百斤。
孟良顿感巨力由上往下拉,但他腰间配合下盘,死死地钉在山崖上,一动也不动。
岳老三手上凶横,两只瘦削的腿也拼了命地在稳住身形,口中仍还说道:“好小子,再来。”
手上力气又大了几分,孟良也不遑多让,力道跟着不住聚增。
两人较力相持不下,赶到的木婉清妙目流转,暗道:“他们两个比武,怎地如此怪异。”
她只道两人奇怪,却不知这两股不住碰撞的劲力,均是力发千钧,开碑裂石之猛烈。
孟良见岳老三下盘略微抖动,哈哈一笑,右腿闪电般一勾一扫,同时双手发力,霎时之间,敌人被他摔了出去。
岳老三怪叫了一声,连连撞倒山松,摔出去近三米远,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他奶奶地,你使阴招儿。”
他气得大跳,岳老三手上功夫强,腿上功夫当真一般。
“你等着,我拿出兵器来跟你斗。”
岳老三解下背后包袱,取了一件兵器出来。
这是一把短柄长口的奇形剪刀,剪口尽是锯齿,宛然是一只鳄鱼的嘴巴。
见他拿出了鳄嘴剪,孟良伸手取出了玄铁重剑,朗声道:“你练成了一件好兵器,我也有一件。”
“那可妙极,妙极!”
岳老三话音未落,呼地一声,左掌一掌拍出,孟良重剑在手,斜斜一划便将其消解于无形。
他耳中大震,只见岳老三已大叫着挥舞鳄嘴剪杀来,左一剪右一剪上一剪下一剪奋勇抢攻。
看似杂乱没有章法,实际暗藏杀机。
孟良瞧得清楚,玄铁重剑鼓荡起来,护得周身密布透风,将对方每一剪都尽数挡了下来。
两件兵器上布满了内劲,每一次交锋,都是硬碰硬。
孟良真气流转,剑上劲力越来越重,岳老三每一次交锋,内息也是源源不断。
相斗之中,木婉清只觉稍一靠近,便觉得一阵窒息,气也透不过来。
心道:“这两人武功当真太过厉害,我远远不及。”
“南海鳄神成名已久,厉害非常自然没什么奇怪,可那人年岁尚轻,哪里来得如此功力。”
她正想着,忽然见到岳老三加快了攻势,鳄嘴剪连番快攻,孟良似有支持不住之势。
但正欲用毒箭相助之时,只见孟良不管腰间鳄嘴剪,直直向敌方刺去。
这一剑劲力十足,于施展中突然加速,后发先至,岳老三“啊”地一声大呼,立时向后跃了几步。
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孟良大笑一声,飞步向前,右手挥起玄铁重剑,劈砍削三剑猛攻,一剑快过一剑,一剑沉过一剑。
这三剑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岳老三只有举着鳄嘴剪,拼命招架,两腿却是不住地往泥土中下陷。
他此刻两臂酸麻无比,全靠内力和强悍硬功强撑。
但越是危急,他越是打得悍勇,大叫着兀自不肯认输。
孟良剑上劲力源源不断,正要一剑压倒对方时,突然间,一条青影从二人间飘飘插入。
这人使着一柄薄薄刀刃,抵在玄铁重剑之上,嘴上喝道:“老三,还不住手。”
第七章 天外流星
这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婆娘,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
正是那无恶不作叶二娘。
她方才躲在一旁观看,见他们是比武较量,非是生死相搏,因此动也不动。
直到见到岳老三败迹已显,再强斗下去,只怕误了大理之行的大事,方才出手相助。
这恶婆娘劲力虽不及南海鳄神,但薄薄刀刃上传来的内力,绵绵长长,委实难斗。
机会已失,孟良劲力一收,将玄铁重剑撤了回来。
岳老三如蒙大赦,从土里跳出来道:“三妹,老大、老四他们怎么还不来?”
他话音方落,孟良耳边听到一阵诡异笑声,忽粗忽尖,难听至极。
这人说道:“我早就在旁边了。”
声音既然不是段延庆,就该是穷凶极恶云中鹤了。
“你奶奶地,你既然早在旁边,怎么不出来帮忙。”
只听得云中鹤嘿嘿一笑道:“有个小美人在旁边,我干嘛要出来帮你。”
木婉清一听,忽地感觉背后凉气侵袭,她左足急点,向前窜出,回身一发短箭射了出去。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似竹竿子的人出现那里,他斜斜一掌拍落短箭,又欺身上前,手掌就要搭上木婉清的肩膀。
已是避无可避之时,突然间一股巨力携劲风突然而至。
云中鹤纵身躲避,慌忙中侧头一看,只见那柄十分沉重的重剑已然激射到身边。
玄铁重剑擦着他胸口而过,撞破几颗山松后,斜插到了山石之中。
云中鹤胸口给劲力一扫,顿时剧痛难当,他连忙几个起落,落到三十多米外,方才停了下来。
这一击虽然伤了他,却不过是皮肉伤。
孟良得手后,立时纵身跃起,两个起落到了玄铁重剑前,眼神冷冷地望向云中鹤。
这瘦削竹竿一般的第四恶人,心中一凛,暗道:“杀气毕露,这人要杀我。”
四大恶人来了三个,他们联手十分厉害,万万不可小觑。
孟良余出两分心神,略微低头,看向木婉清,轻声说道。
“这三人厉害得紧,不要离得远了。”
说罢,忽然咦了一声,又道:“原来你当真这么好看。”
他称赞木婉清容貌后,这姑娘心中咯噔一声。
原来方才那一剑,因劲力极大,裹挟的劲风竟将她面纱吹得松动。
就在孟良说话之时,在他眼前直直落了下来。
岳老三见状,上前喝道:“我那徒儿孙三霸,是不是想看你容貌,因而给你害死?”
木婉清冷冷道:“不错。”
“他十分无礼,又害了几人,我才将他杀了。”
南海派一门的规矩,向来是一徒单传,孙三霸一死,十余年苦工化为乌有。
岳老三因此恼怒至极,从万劫谷就近的院子追到此处,因寻不到木婉清,才在山岭间大啸发泄。
他正要再骂,孟良也正欲出剑直取云中鹤,忽听得远处又传来一阵尖锐悠长的声音。
这声音在极远的某个山峰上,破空而至,刺人耳朵。
三大恶人听了,都叫道:“是老大。”
恶贯满盈段延庆,孟良早知他的厉害,不假思索,一手紧紧揽住木婉清,纵身向别处跃去。
“后会有期,下次再论胜负。”
留下这一句话,人已不见了踪影。
岳老三复要再追,叶二娘伸手一拦道:“别追了,你又打不过他。”
“先去见老大。”
四大恶人相聚之时,孟良已复回下山大道,找到了黑玫瑰,他伸手将木婉清放在马上,自己也骑在后面。
段誉和钟灵就藏在附近,一见他们,就兴高采烈地走了出来。
“通知保定帝和镇南王,四大恶人要与你们段家为难。”
段誉“啊”了一声,孟良不再多说,两腿一夹马腹,向下山之路奔去。
四大恶人听起来就可怕,呆书生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背后微微传出一个声音道:“公子。”
他当即转身,只见正是宫中的褚、古、傅、朱四大护卫。
段誉立刻急道:“四位兄长!”
朱丹臣打断他道:“公子不必说了,那人正是对我们四个所言。”
“那......那咱们快快回去,通知我父亲和伯父。”
段誉钟灵当即便和四大家臣悄悄下了无量山。
而在北行的官道上,黑玫瑰放慢了速度,正缓缓而行。
“你已有妻子?”
“这个......当然也没有。”
“那你既不嫌弃我,又没有妻子,为什么不娶我。”
“我立了誓言,一辈子不可以违背。”
“天命有数,我在这世上待不了多久,你莫非想做个寡妇。”
木婉清听得呆滞了,她不明白孟良所言,只道他可能是命不久矣。
心神一下子沉了下来,亦不知所措。
“别想那么多了,我往海边一行,你去不去。”
孟良一言,将木婉清思绪引了回来,她微微摇头,道:“我跟师父约定好了,要在万劫谷中等她。”
“再去杀大理的一个坏女人。”
大理的坏女人,指得自然是刀白凤了。
对于段正淳老兄这一方面的能耐,孟良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敬仰之情有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万劫谷中你可去不得。”
“这是为何。”
木婉清俏脸微微转过,露出一双不解的妙目,她吐气如兰,拂过脸庞,令孟良忍不住心神一荡,老脸亦是一红。
干咳一声,孟良道:“方才那南海鳄神,也要去万劫谷,你杀了他徒弟,岂不是去自寻死路。”
“他要去万劫谷?”
“莫非要与我师叔为难?”
孟良哈哈一笑,说道:“刚好相反,马王神钟万仇要和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为难,四大恶人是去万劫谷助拳。”
“这又是为何?”
“说来话长,我慢慢讲给你听。”
两人一骑,沿途北行,只走出数里,孟良便将繁杂的关系给木婉清梳理得明白。
但她的身世,依旧瞒着没说。
“原来我师父叫秦红棉,是段正淳的老情人。”
“苏州那个坏女人也是段正淳的老情人,大理的坏女人是他的正妻王妃。”
木婉清想来想去,只觉得满脑子混乱,稍稍平复以后,突然脸色一沉,道。
“师父说天下男子皆负心薄幸,说得正是不错。”
“你以后若是如此,我便将你杀了以后再自杀。”
“我还没应承,算不得数的。”
木婉清听得本来十分生气,但随即又想道:“他不应承,我又杀不了他,这誓言,到底该怎么办。”
孟良带着木婉清往东海之滨而去,路上时不时练习新创的一招。
这招伤了云中鹤,却没能杀他,因此孟良要练得更得心应手,同时也可锻炼掌力。
木婉清见了,忍不住问道:“这招有个名字吗?”
孟良道:“我胡乱使的一招,还没有名字,不如你帮我取一个。”
木婉清听罢,沉思片刻,方才道:“你的玄铁剑所用玄铁既然是天上流星,这一招又极为迅猛,有如流星坠地。”
“不如就叫天外流星好了。”
“天外流星?”孟良心神一转,大叫道:“好名字,就叫天外流星。”
“这招式是我胡乱想了出来,名字是你取得,这是咱们两人的招式。”
木婉清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甜,生出了几分开心。
第八章 杏子林
往东海之滨,一路上花团锦簇,处处盛开,春日景象连绵不绝,十分美丽。
孟良走走看看,与木婉清说说笑笑,半点不急。
这姑娘天真的可爱,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懂,泼辣的性子没过几日,便不见了踪影。
“你武功不及人家,要是出手不留余地,万一惹得对方不快,你小命就没了。”
“那你......那你教我两招,我就不怕了。”
“姑娘,你如意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啊。”
木婉清银牙轻轻咬了咬嘴唇,忽地在孟良脸颊香了一口。
“呃......”
孟良摸了摸脸颊,老脸又是一红,“这姑娘可比我胆大多了,我还没亲一下,就先被亲了。”
“好吧,我看你惯使长剑,就教你一套剑法。”
孟良说罢,又沉吟了一声,说道:“你轻功不成,再教你一套轻功,让你打不过,也跑得过。”
“怎么样,不亏吧。”
木婉清不答话,忽地香风飘过,方才是左脸颊,现在是右脸颊。
孟良一呆,心底大叫道:“女流氓啊!”
他重剑剑术已成,闲暇之时,便拿起普通长剑,使出了已十分熟练的全真剑法。
这全真剑法共有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招,变化精微,颇有威力。
在这天龙世界中,虽然可能只算得上二流剑法,但用以教授木婉清,已是足够。
待到两人到了东海之滨,木婉清已将全真剑法练得初步成型。
孟良又将易经和凌波微步交给她,让她闲暇时,背熟其中方位,慢慢练习。
随即,便入海中,沉心静气,再一次挑战功力极限。
孟良以普通长剑,在惊涛骇浪中劈斩横扫,就只这三个动作。
木婉清知这是相当霸道的外功修炼之法,但心中仍是不住担忧。
海浪与江水大为不同,这浪头一波一波涌来,可谓源源不断,永远没有尽头。
一旦风起,一浪的力量更胜一浪。
孟良每日,都要练得浪头平息,方才停止。
初始,他每次练完,都会感到精疲力尽,手脚酸困。
但随着循序渐进,长力更胜从前,绵绵不绝,神照经进展也日趋加快。
这门内功,属实深湛难练,孟良全凭内力底子,不断冲击,但回馈也非常之大。
孟良与海浪不断较量,于这有始无终的浪头中,忽然有一番感悟。
“我若能练得如海浪一样,有余不尽,岂不是始终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有余不尽四个字,也是降龙十八掌总纲亢龙有悔的真意。
孟良虽知,但一时之间,也琢磨不出法子。
于是决定从手上实践。
每逢风平浪静之时,便在海岸边上练剑。
先使全真剑法,但他内力本是阳刚一路,大起大落,出招迅疾有力。
因此使这绵绵密密柔和非常的道家武学,就万分怪异,于是到了后来,便随意出招。
木婉清瞧他练剑足有月余,见孟良从出剑时风雷声大作,到悄无声息。
再到风雷声大作,再到悄无声息之时,便听到了从大理国传来的消息。
四大恶人和万劫谷与大理段氏为难,但铩羽而归。
岳老三已走,木婉清务需找师父汇合,便只好与孟良告别。
留下一句禀明师父后,一定会再回来的留言,骑着黑玫瑰,返回了大理。
在木婉清离去后,孟良彻底专心于武学,他不再使长剑或是玄铁重剑,而是开始以掌力对抗海浪。
以掌力有余不尽,无论对方掌力多强,我也始终有力抵挡为目标,开始勇猛精进。
到了春末夏初,正四月间,仍旧不得有余不尽之精要,而且内力虽然再度提升,掌力始终无法再上一层。
孟良冥思苦想中,忽然一拍大腿道:“我这拳脚功夫和内力外烁之法,全是源自于大伏魔拳,现在该学更上一层的掌法了。”
这第一目标,自然是降龙十八掌。
不过很快就被孟良否决了,眼下会使这路掌法的,只有丐帮帮主北乔峰。
从他手里谋划,纯属吃多了撑的。
“若论天下藏武之丰厚,再没有比得过少林寺藏经阁了。”
不过此时,江湖中传来一个极大的消息,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人害死。
凶手极有可能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
这下子,孟良便暂缓少林寺之行,先往无锡而去,这可是有可能大赚声望的机会。
上次在大理境内打败南海鳄神岳老三,在这六个多月内,足足涨了近九百声望。
连带之前顺手做下的仗义之事,离完成一万点,还差八千出头。
孟良已摸到了技巧,这江湖声望,或是江湖恶名,须得依江湖中人口头相传。
因此,杏子林,肯定是要去的。
孟良离开东海之滨,不急不缓,到了无锡城内松鹤楼。
他欲等乔峰,可没成想,刚喝了半碗酒,就从店小二口中,得知这大汉早就走了。
“噫,错过了。”
孟良提了两大坛子美酒,急匆匆往杏子林去。
刚到了就近,便看到一条大汉,向自己迎面走来。
凛凛生威,当真是有如天神。
两坛美酒举在当前,孟良迎面说道:“久仰乔帮主大名,不知可否喝上一坛。”
方才受身世之谜打击的乔峰,眼下正想喝酒解愁,听见这爽朗邀请,立时说道:“正有此意。”
杏子林中,尚有许多故旧,两人便走远,到了一处山坡上,举坛共饮。
心中迷茫之至,乔峰端起酒坛,大口大口喝下,半中间连口气都不换。
孟良见了也学着他,一边喝一边想道:“醉倒是醉不了,一口气喝完就为难我的肚子了。”
果不其然,喝到一半,就只能放下酒坛,缓上一缓。
不大时,乔峰已将整坛子喝完,大叫道:“好酒,痛快!”
“乔帮主好酒量,委实令人佩服。”
乔峰叹息一声,摇头道:“我眼下已不是丐帮帮主,兄弟就叫我乔峰吧。”
“乔......乔兄,方才之事,我也听到了。”
“你身世之谜,尚未明了,何况是胡是汉,都抵不过善恶是非,你一力行侠仗义,为大宋出力,就是不是汉人,也该当武林敬重。”
这一番话,乔峰听了立时心中大感奇异,现下大宋人人都当契丹人是洪水猛兽。
这年轻的小兄弟,怎好似不大在意。
但转念一想,不禁觉得他比之杏子林中的故旧,或是武林前辈,眼光都要看得长远,说的话都多了几分道理。
第九章 诛云中鹤
孟良灌下一大口酒,复又说道:“其实乔兄的身世,本该是不会被人丐帮人抖露出来。”
“如今变成这样,背后只怕有个大阴谋。”
“大阴谋?”
乔峰好似抓到了什么,心中一时间又不能明白。
孟良点头道:“贵帮副帮主马大元死得蹊跷,只怕与此有关。”
“我想是有人想要借你来大做文章,被马副帮主拒绝,他才因此被杀。”
“如此想来,你应该速速回家,以免令尊令堂惨遭毒手。”
乔峰听罢,霍地站起,望向远方,神色不断变化。
孟良边喝边在心中想道:“你亲爹萧远山三十年来心中嗔怒,一时控制不住,就要大开杀戒了。”
赵钱孙之流本就该死,但乔氏夫妇和玄苦大师,却不该因此枉送了性命
孟良一坛子酒刚刚喝完,便听到悠扬的号角声传来。
乔峰心神回转,向远方杏子林看去,立时惊讶道:“好似出事了。”
孟良说道:“是西夏人。”
便立时跃下山坡,向杏子林而去。
这一回,本就奔着西夏一品堂而来,怎能错过。
只听得身后传来破空声,乔峰已追了上来,两人迈开大步,不大时已回到了方才碰面之处。
想起悲酥清风,孟良说道:“西夏人有一样厉害毒药,放出来后全无气息,令人不知不觉间受制。”
“咱们须得屏住呼吸,先打倒几个领头人,抢来解药才行。”
乔峰“哦”了一声,接着道:“兄弟所知当真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刚刚进入杏子林,便瞧见丐帮众人纷纷倒地,睁不开眼来。
孟良快速扫过场中诸人,见一共有十二人,九个骑马,三个步行,但四周隐隐约约,还有大队人马。
这步行三人一见到孟良面目,大叫道:“是你!”
他们正是叶二娘、岳老三和云中鹤。
四大恶人尚且不认识乔峰,将目光锁定了孟良,立刻联手攻了上来。
乔峰见状,一招“见龙在田”使出,立时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掌力。
三大恶人还未及他们身前十米,便给这一掌掌力逼得散开。
倒在地上的丐帮长老听到了这股虎啸龙吟般的动静,都立刻大叫道:“是乔帮主,是乔帮主。”
领头的赫连铁树挥手,其余人一并袭来,四周大队人马也纷纷冲出。
孟良不管其他,当先先取马上几个西夏武士,他呼呼连发几掌。
但听得惨叫之声不绝,马上八人已然中掌落地,四人由孟良所杀,四人由乔峰所杀。
但他用了四掌,乔峰仅用了一掌。
纵身一个起落,两人奔到这批人尸身前,伸手一探,都取出几个瓷瓶来。
孟良正要打开瓷瓶,身后恶风袭来,他足下生风,闪身避过叶二娘和岳老三的连攻击,顺势打开了瓷瓶。
刚一打开,便闻到一股极臭的味道。
正是悲酥清风的解药。
孟良高声说道:“乔帮主,我来挡住他们,请你先给诸位弟子解毒。”
他话音未落,嗖嗖十几支羽箭射来。
孟良左闪右避,凌空抓住四五只羽箭,转身回旋,手中劲力一发,反射回去。
只听得几声惨叫,正插入来敌胸口之中。
刚刚得手,三大恶人又欺身上前。
孟良激起一身热血,长啸一声,呼地一掌,先向云中鹤猛击过去。
云中鹤早先领教过孟良的厉害,不敢大意,立时双手紧握钢爪,猛提真气,呼呼挥舞成个圈子,同时向后飘去。
孟良身子微微侧开,躲过岳老三的鳄嘴剪。
左手抓他手臂,顺势一带,将这南海鳄神甩出了两米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叶二娘薄薄双刀已然向后心砍来。
孟良不躲不闪,追上前去,又是一掌发出,直击云中鹤。
这一掌大出意料之外,云中鹤怪叫一声,半边身子顿感酸麻。
只听得叮叮两声,叶二娘两柄薄薄柳叶刀刀刃削破衣服,却再砍不进去半分。
两股阴柔之力透过金丝背心传来,被孟良运气护体抵消,造不成半点伤害。
分神照看的乔峰心中一奇,道:“这位兄弟武功当真怪异。”
这三大恶人中,以云中鹤武功最弱,因此孟良以凝神出掌,一力追杀。
云中鹤被方才掌力打的内息不畅,轻功用不出,只能狼狈不堪的招架。
孟良出招如闪电霹雳,迅捷绝伦,几招斗罢,他抓住机会,一个大喝,右拳向云中鹤小腹击出。
云中鹤本就对他心怀惧怕,大喝之下,心神一震,这拳又来得极快,他招架不及,整个人被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你……你为什么一直追我?”
孟良一脚上去,踩断了他第三条腿后才答道:“因为你长得丑又最该死。”
身后岳老三上前救援,被乔峰一掌拦下,丐帮大多数人已恢复过来,与西夏一品堂人马斗在一起。
叶二娘见势不妙,连忙对赫连铁树说道:“将军,咱们赶快走。”
她正欲脱逃,忽听得孟良大喝道:“你不想知道你儿子下落了吗?”
叶二娘身子一震,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孟良继续说道:“你脸上的血痕是怎么来的。”
“你儿子身上有二十七个戒点香疤,你不想再见一见。”
“我儿子,你把我儿子还来。”
叶二娘发了疯一般扑了上来,两把薄薄柳叶刀使得飞快,她心神大乱,出招没有了章法。
孟良脚尖一蹭,踢起来一把单刀。
握在手中,运气凝神,唰唰四刀,两刀将叶二娘兵刃击飞,一刀拍她左肩。
叶二娘肩膀一痛,顿感一股刚猛内力透体而入,她来不及反应,单刀已斜向她的喉咙。
“怎么样。”
“求求你,告诉我儿子的下落,我找了他二十三年,日思夜想。”
孟良打断了叶娘,怒道:“那些被你抢去孩子的父母呢,他们不是日思夜想,天天盼望吗。”
见她流泪痛苦不已,孟良话锋一转,说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你将近年偷盗的孩子尽可能找到,有过得不好的,送回父母身边。”
“一年之后,到无锡松鹤楼来领死,死之前我会告诉你你儿子下落。”
叶二娘一怔,不知想了些什么,低声应了一句是,便消失不见。
孟良转身,料理了不住哀嚎的云中鹤,复又将目光转回战场。
岳老三不是乔峰对手,早就败退了,西夏一品堂不敢再交手,只能立时撤退。
孟良找来找去,正寻觅赫连铁树之时,书生段誉大叫着跑了过来。
说道:“王姑娘,王姑娘被人劫走了。”
第十章 误伤
方才一番大战,没人注意姑苏慕容家的几个姑娘。
段誉急得满头大汗,只说突然杀来二十余个西夏兵,其中一人武功厉害得很,一下子就把他制服了。
“请两位大爷救一救表小姐。”
阿朱阿碧走上前来,请乔峰和孟良去救王语嫣。
孟良一口答应下来,丐帮众人也有心相助,不待乔峰说话,便朗声说着要帮乔帮主。
全冠清忽然走上来说道:“那姑苏慕容复是杀马副帮主的仇人,我们......”
吴长老最看不惯他这种行径,大声说道:“慕容复是慕容复,刚才那位王姑娘出言相助,大家都是看到的。”
“吴长老,不可因小恩而误大义啊。”
吴长老正要继续辩驳,孟良停得烦了,冷冷道:“不劳你全帮主大驾了,我自会去寻。”
全冠清只是个舵主,话中讽刺之意他听得出来,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孟良提气轻身,骑上一匹西夏人留在的马匹,问明段誉方向后,对众人抱拳道:“后会有期。”
乔峰正欲一同去寻,却给丐帮旧部拦住了脚步。
刚出了杏子林,天色由明转暗,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下得很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漫天雨瀑,过得片刻,孟良便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这雨下得如此之大,那帮劫了王语嫣的西夏武士,应该会找个地方避雨。”
“不知那里,有没有李延宗。”
孟良一边想,一边寻觅四周,跑了好几里地,终于瞧见一处大屋。
大雨哗哗哗地下着,四下里水气蒙蒙。
远远望去,只见大屋附近拴着马匹。
“终于给我追上了。”
跃下马来,孟良先闻了一口悲酥清风的解药,这才踢开门板,闯了进去。
里面果然有二十几个西夏武士,他们生了一堆火,正蹲在旁边烤火。
见到孟良出现,呆滞片刻后,立刻抽刀杀上前来。
对西夏一品堂之人不必客气,孟良单刀挥舞,不用什么精妙招数,只劈砍扫撩四招。
西夏武士一与他刀上劲力相碰,便筋断骨折,纷纷惨叫着倒下。
不消片刻,除一人外,二十余个西夏武士被他一并料理了个干净,再不能为恶。
“你们抓来那个姑娘呢。”
剩下的活口是个汉人,通晓汉话,一听连忙指着木屋二层,孟良复又问道:“赫连铁树在哪里。”
他立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啊。”
孟良见其神色没有作伪,最后又问道:“你们中,那个叫李延宗的人呢。”
这西夏武士顿了一下,十分意外地回答道:“他之前跟我们一块出了杏子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失散了。”
“这样啊......,好吧,今天就饶你一命。”
说罢,一掌将他打出木屋之外。
这一掌用了极重的内力,他虽能不死,却也活不长久了。
面前正驾着一个木梯,孟良顺着抬头望去,只见二层堆了些农具谷物。
他轻轻一踏,便沿着木梯飞跃到了上面,在杂物之后,果然昏睡着个十八九岁的清丽女子。
仔细看来,王语嫣的确与无量山下的石像别无二致,一般的端庄美丽。
孟良掏出悲酥清风的解药,上前轻轻一送,立时将这清丽女子唤醒过来。
他正要说话表示一下关切,忽然只听得一声表哥,便软玉温香扑在怀。
“这姑娘表哥都能搞错,该是吓了极大的惊吓。”
孟良干咳一声,拍拍她后背道:“王姑娘,你认错人了。”
王语嫣轻轻啊了一声,匆忙从孟良怀中脱开身子,见果然不是慕容复。
她疑惑地喃喃道:“先前我明明听到表哥声音。”
“先前?”
“你应该昏迷很久了。”
“我昏过去......对了,正是昏过去的时候。”
“可要真是表哥,他怎会不来救我。”
这姑娘自言自语,傻了好大一阵,才从迷茫困惑中清醒过来。
打量了孟良几眼后,试探地问道:“你可是那位用重剑的侠客?”
“咦,你怎么知道,今天我可没有带玄铁剑。”
王语嫣见猜得中了,露出几分喜悦和兴奋神色。
原来她是通过孟良一些体表特征,判断出他内力属性,进而联想到了段誉所言。
“我勒个去,这可真是个武学活宝典,我有点不想把她还给慕容复了。”
但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道:“我和你表哥,哪个更厉害。”
王语嫣骄傲地说道:“自然是我表哥了。”
孟良好胜之心给她引了起来,说道:“那也不见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与大理之时已大不相同。”
王语嫣听他不是胡吹大气,微微沉思,仍旧坚定地说道:“孟公子,我和表哥虽然好久不见,可他武功进境,必然远在你之上。”
孟良哈哈一笑,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来找他试试。”
他转过身又道:“老兄,你听了这么久,也该来赐教两招了吧。”
忽听得一个冷冰冰地声音答道:“你有胜得过我的本领吗?”
“总归......要打过才知道。”
孟良话说完,便有一个神色木然的西夏武士走了进来,王语嫣伏在谷仓后,瞧瞧向他看去。
这西夏武士正是慕容复假扮的李延宗,他进得木屋来,两道目光直射到孟良脸上。
忽然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着便拾起地下一柄单刀,突然之间,两道身影交错,已然动起手来。
只见大堂上白光闪动,三米左右的圈子内,全是刀光刀影,单刀刀刃碰撞之声连绵不绝。
王语嫣美目流转,瞧着两人交手,心中数道:“降魔刀、柴刀十八路、回风拂柳刀......慈悲刀、杨家金刀刀法。”
一连数了十八种刀法,王语嫣不禁想道:“这位西夏武士虽不及表哥,倒也好生厉害。”
“但他不管如何变招,始终给孟公子破得清清楚楚。”
“孟公子若以这后发制人道理,和我表哥动起手来,胜负该有几何。”
王语嫣侧头沉思,始终觉得,若是表哥进境顺利,当能胜得过他。
在她分神之时,孟良决定试一试慕容复的真本事,于是凝神运气,将海边所练功力施展开来。
他单刀渐趋凝滞,但劲力逐渐变大,一柄不过几斤重的普通铁刀,使得有如五六十斤的重兵器。
招式也变得简单明了,直取慕容复周身要害。
这一变招,让假扮李延宗的慕容复顿感吃力,心道:“若不使斗转星移,再打下去,于我不利。”
孟良正打得得心应手,他一刀斜斜砍去,忽然之间,有如砍到了弹簧一般,手中单刀劲力竟莫名回转回来。
又被他新发劲力所震,碎裂了一截一截的碎片。
“这是?斗转星移?”
孟良斗志大起,长啸一声,双掌齐出,一股极其强大的掌力,向慕容复猛击过去。
慕容复见他掌力刚猛,极为凶恶,当即下意识再运斗转星移,他这门神功尚未大成,遇到极强力道,只能偏转不能反击。
孟良掌力虽强,仍给他偏转到了二层谷仓之上,顿时仓中谷物纷飞。
只听得王语嫣一声轻哼,整个人瘫软在了其中。
慕容复正要上前查看,忽听得身后传来阿朱的声音。
“这里有个房子,乔大爷咱们快去瞧瞧。”
“兴复大燕要紧,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是谁。”
念头一起,慕容复冲破窗户,向着大雨中奔去,只留下满面懵逼的孟良。
第十一章 心结
鼻息十分微弱,再去搭王语嫣脉搏,也是跳动缓慢。
但气息不断,还有的救。
孟良当即伸出右掌,抵在她后心,丹田中真气鼓荡,传入了王语嫣体内。
这一回乃是无形掌力伤人,经脉脏腑一损俱损,唯有以真气接续她生命力,再慢慢养伤。
真气刚刚输入,乔峰已大跨步走了进来,他见状,伸手拦下正欲冲上前的段誉。
说道:“这位兄弟正在以内力救人,千万不能打扰他。”
孟良所练神照经极为精纯,过得一时三刻,王语嫣脉搏渐强,呼吸也顺畅起来。
这时他才略松一口气,心道:“幸亏她离得较远,若是再近些,只怕就怕做我掌下无辜亡魂了。”
“真要是这么没了,先不说段公子要找我拼命,良心关就过不去。”
轻轻放下王语嫣,由阿朱阿碧还有照料,孟良和乔峰离开木屋,到了外面说话。
说了七八句话,乔峰知其伤势不重,身世之谜复上心头。
他匆匆告别,向少室山而去。
孟良回到瞧了瞧木屋中几人,只感头大,心道:“西夏武士应该都散去了,我去无锡城找辆马车来接他们。”
交待几句,他运起轻功,大步向北行去,行出二十余里,已回到了无锡城。
赶着马车往回走时,孟良心中一动,心道:“慕容复换身装扮应该会来的吧。”
“不然这人未免太过无情。”
“哈哈,也许我回去只能接到段书生了。”
轻快地赶着马车,孟良再次回到了木屋,还没进去,便听到几人焦急地大喊着王姑娘。
孟良一惊,飞身下了马车,只见阿朱阿碧一边哭泣,一边给王语嫣擦拭嘴边鲜血。
段誉见他终于回来,连滚带爬扑过来说道:“快快救一救王姑娘。”
心中讶异道什么情况,孟良快步上前,再度查探,一见便大吃一惊。
脸如白纸,半点血色都无,她气息脉搏极为衰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当下又运内力,以真气输入她的体内。
半小时后,王语嫣脸上现出一些红晕,又慢慢醒转过来,可孟良瞧着,暗道不妙。
她双目含泪,似是失去了光彩。
阿朱道:“方才公子爷来过,不知跟王姑娘说了什么。”
“他匆忙离开后,忽然就变成这样子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
孟良一叹,让阿朱阿碧将她搀扶到马车上,慢慢赶到了无锡城。
找到城里最好的客店,要了几间上方,将他们安顿好了,请来当地名医为她来诊治伤势。
那大夫把过脉搏,不住摇头,说道:“姑娘的伤本来是有法可医的,可她心神损耗过度,累及身体。”
“这伤上加伤,纠缠已深,老夫就无力回天了。”
大夫开了一张方子,又道:“尽人事,知天命,她最多只有两年性命。”
遂也不收取诊金,长叹离去。
段誉大急,毛毛躁躁地又要去请大夫,王语嫣幽幽道:“段公子,你不必费心......”
她还未说完,一口气接不上来,不住地咳嗽。
孟良忙将手心抵住她背心穴道,再次将真气送入她体内。
段誉又要上前,阿朱拦下他,让他出去买药,随后与阿碧走到房间外,默默垂泪。
王语嫣这一次神志清醒,只觉一股暖融融的热气,从孟良掌心穿入自己身体。
游走过心脉肺腑,登时十分舒服,呼吸也顺畅起来。
她通晓武学道理,明白这是大耗精力之事,心中感激,复又难过,静静地流下泪来。
孟良给她顺过气后,独自来到大堂中,要了些羊肉小菜和一坛子酒。
他腹内空空,早已饿得要命。
酒菜入肚,精神大振,孟良想道:“那大夫说回天乏术,看来只有去找薛神医了。”
“不过这位老兄到底住在何方,我还真是不知道。”
孟良沉思良久,猛然想道:“薛慕华是苏星河的弟子,他这个弟子会的,师父没理由不会。”
“苏星河会的,无崖子更会。”
“有了,就去找他们。”
孟良刚有了主意,便看见阿碧叹息和段誉神色复杂的走了出来。
一问,才知方才在房中,阿碧不小心提到了慕容复。
王语嫣登时心气大为不顺,连晚饭都不再吃了。
孟良看段誉一时高兴,一时又难过,两股心思相互争斗,不禁想笑。
“段书生婆婆妈妈,阿碧心爱慕容复,我还是撇下他们吧。”
孟良没有再言语什么,到了次日清晨,他早早起来,趁机点了两人的昏睡穴。
阿朱听他所言后,忙去收拾妥当,可王语嫣却怔怔出神,无奈下,孟良只好拦腰抱起,把她送进了马车中。
风尘仆仆,一路往北。
到了西京洛阳境内,并未闻得乔氏夫妇和玄苦身亡的消息,孟良心道剧情已经出现变化。
应该不会有聚贤庄之战了。
没有这个声望大副本,接下来,就去灵鹫宫好了,刷一刷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以及大量小门派的声望。
天山童姥功力如何,便从无崖子身上推断。
定计之后,孟良从洛阳当地人口中问到了擂鼓山的具体方位,还意外得知薛神医薛慕华也住在洛阳附近。
“这位仁兄真是心有师门,住的都不远。”
孟良想了想,决定先去找他,到了薛神医家中,却扑了个空。
家中老仆只知他和七个老友相会后,一齐出去已有八九天了。
“七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加上薛慕华?”
孟良心道:“该是函谷八友聚会了。”
“看来注定要找无崖子。”
他调转方向,走了十日,终于到了擂鼓山。
这座山满是竹林,山涧清泉,在其中缓缓流淌,景色清幽,令人心旷神怡。
但也有个问题,山路陡峭难行,马车上不去。
“王姑娘,我又得抱你了。”
王语嫣点头,孟良将她抱在怀中,脚步沉稳,缓缓向竹林深处而行。
阿朱跟在后面,她武功低微,走这山路着实受累,但心性极坚,不肯停下休息。
在她累得快气喘不住时,眼前出现一个山谷。
谷中长满松树,山风拂过,吹起涛涛松声。
谷中有几人正在做农事,远远望见孟良三人后,走上前来,不断用手势表达着什么。
阿朱奇怪,疑惑道:“他们不会说话?”
孟良道:“这里是聋哑门,因此不会说也听不见。”
“咱们只管走,不必纠缠。”
说罢,撇开众人,当先而行。
第十二章 碎裂珍珑
孟良行过数里,到了谷中深处,三间木屋之前,这三间木屋没有门窗,很是奇怪。
屋前一棵大树下,坐着个矮瘦干瘪的老者,他不言不语,伸手邀请。
孟良读出了试解珍珑四个字,围棋一道,他只是入了个门,略懂而已。
“聪辩先生,我此行为求医而来,这珍珑棋局,就不解了。”
然而孟良话说完,苏星河仍是不言不语,伸手请他入局对弈。
王语嫣向他轻声道:“孟公子,你不如试上一试。”
孟良轻轻放下她,坐到苏星河对面,向大青石制成的棋盘望去。
这一盘珍珑,足足有两百余子,下得近乎完结,但处处又都未完结。
无论是边角着手还是直取中路,都繁杂难解,下不去手。
孟良知道虚竹解法,但看来看去,自杀一片容易得很,但是在哪处填子,后续又该怎么走。
看得直感烦躁。
“不算了,我不会解,还不会捣乱么。”
孟良念头一转,心中澄明起来,烦恶顿消,他拿起棋子,直往被围的密不透风的一片白子中放去。
王语嫣咦了一声,目光怔怔,不知又想起了什么。
苏星河见他出手先作死,稍楞片刻,取下一片白子,跟着下了一枚黑子。
孟良见空了一大片地方出来,觉得果然是舒服多了,立时又跟着下了一子。
苏星河下得慎重缓慢,孟良毫不在乎输赢,下得极快。
阿朱和几个农人赶到,见他们对弈棋局,远远站着观望,半点声音不出。
孟良棋艺不高,但不知不觉中,用起了在战阵中实践出来的战术,棋路大开大合,杀气腾腾。
孟良过往和清廷大战于关中,便是不纠缠坚守城池,而是大胆出击,快速歼灭对方有生力量。
须知已方兵力有限,若是再自我掣肘,只会进退维谷,无法大展拳脚。
但围棋究竟不是战阵,也无三藩让其顾此失彼。
因此虽冲击不断,最后不免仍是给苏星河围到了死路。
下棋不过是末节,救人才是主要。
输了之后,孟良道:“聪辩先生,我想请你救治这位姑娘,她是尊师后人。”
苏星河身子一震,这才往王语嫣脸上瞧去。
他一瞧,神情微微一变,但出的却是不妙的神情。
孟良一转头,见王语嫣脸色惨白,双目泪光盈盈,“表哥……我一心待你,你却只顾兴复大燕。”
她本就是心伤累及身体,再如此下去,必然万劫不复。
常人陷入棋局幻境,只需以高深功力大喝,必然能醒来。
但王语嫣心神已伤,强行唤醒不得。
孟良不作他想,站起来大喝一声,右掌向棋盘拍去。
苏星河大叫道不可,连忙出掌,想要消解这股巨力。
但一来距离极近,二来孟良掌力刚中有柔,消解了刚劲,柔劲却已透了进去。
刹那间,只见青石微微晃动,片刻后,一段一段碎裂开来。
这一局珍贵至极的珍珑,便在顷刻毁于一旦。
“你!”
苏星河气极,一掌直取孟良。
孟良快速划了个圆圈,聚气成团,推出去抵挡了苏星河的掌力。
顺势借着掌风,揽住王语嫣,向后飘去三米远。
“今时你虽失意,他日未必没有好姻缘。”
方才珍珑一破,王语嫣心神便回转回来,听得孟良劝解,略感松快了几分。
见她未再伤重几分,孟良转头向苏星河道:“聪辩先生,你真要置尊师后人于不顾吗?”
苏星河身形一顿,良久后,喃喃道:“天意如此,奈何不得旁人。”
说罢,上前来搭上王语嫣手腕,苏星河医术极高,不消片刻已断明了伤势所在。
开方取药,调理诊治,不过是信手捏来。
王语嫣伤势一日比一日见好,终于让人彻底放下心来。
心结虽仍旧郁结难消,此时此刻,也多见了几分笑容。
待她伤势大好之时,苏星河将他们请到三间木屋面前,伸手说道:“两位就请进去吧。”
“无门无户,怎么进去?”
王语嫣颇为不解,孟良早已成竹在胸,当即以掌力硬生生破开了一道门。
他扶着王语嫣进去,见里面果然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在那里。
无崖子九十余岁,仍是面冠如玉,风度翩翩,年纪虽然大,神采飞扬,没半点老态。
孟良忍不住赞道:“逍遥派武功驻颜之术,当真是十分了得。”
无崖子向二人端详片刻,忽然将目光集中于王语嫣身上,惊疑道:“你……你是?”
王语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不由得望向孟良,她一路北行,都是迷迷糊糊,不知为何。
此刻见了无崖子,见他十分奇怪,隐隐有些怕。
孟良安抚了她两下,缓缓道:“她叫王语嫣,母亲是李青萝,外婆是李秋水。”
“而晚辈有幸,曾误入大理无量山,因此得知其中秘密。”
无崖子问道:“阿萝,秋水妹,她们还好吗?”
“她们早已不在无量山,一个住在苏州曼陀山庄,一个成了西夏王妃。”
“西夏王妃。”
无崖子喃喃两遍,苦笑道:“我早该知道她不会在无量山中等我。”
孟良心道:“你这个恋物癖,爱上了玉像,还指望李秋水待在那里寂寞终老。”
王语嫣听他二人对话,明白了自己和眼前人关系,万分讶异中,仍有许多迷惑。
孟良与她讲起了无量山之事,只不过在供我驱使杀尽逍遥派弟子之后,又添加了几分往事,令无崖子没有怀疑的地方。
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俱是逍遥派武学。
无崖子不疑有他,伸手搭上了孟良手腕,一股内力自脉门冲入体内,激起他本身内力与之抗衡。
孟良知道无崖子要试探自己功力,因此方才未做躲闪,但同时潜运神照经,以防这透着三分不正经的老前辈突然来个北冥神功。
一试之下,无崖子已知他内力大有火候,但却不是逍遥派一路。
“你没练北冥神功,却是有些幸运。”
孟良正一脸疑惑,不知何解时,无崖子道:“凌波微步倒还罢了,这北冥神功,学之必为我逍遥派弟子。”
“本门弟子,需得相貌甚佳,英俊潇洒。”
“相貌是父母所生,是丑是美,都是一具皮囊罢了。”
孟良心道我把这茬忘了,不过英俊潇洒,又有什么用,收徒该看人品。
逍遥派便是不重视人品,一个比一个奇葩。
“你毁了我的棋局,这是天意,你入不得我门,也是天意,我送你一件礼物,你且出去吧。”
无崖子娓娓道来一门武学,孟良过目不忘,很快就记在了脑海中。
这是一路掌法,名为天山六阳掌。
第十三章 遇玄慈
虽名六阳掌,却分使阴阳二气,共有十二种手法。
无崖子讲解到第十二式时,其中奥妙,孟良已初窥门径。
“我生平受杂学所累,武功未曾练到家,这路掌法,日后全靠你自行修习。”
孟良拜谢,退了出去,接下来该是传功传逍遥派掌门之位。
他心中一笑道:“虽然阴差阳错,但也算给无崖子找了个聪明俊秀的关门弟子。”
至于其七十年功力,孟良原本就志不在此,承受外来功力,于他来说,利害参半,得不偿失。
苏星河守在门外,见孟良出来,送来个询问眼神。
“尊师正在传功。”
一句话回答了所有疑问,苏星河先喜后悲,最终以一声长叹结尾。
孟良看了他数眼,左找右找,也没从这个干瘪老头身上,看到半分英俊潇洒。
“莫非他年轻时很帅?”
“等等,不会是钻研学问太多,走上了程序员的道路吧。”
在孟良奇思妙想之时,无崖子正逆运北冥神功,将七十年功力传入王语嫣体内。
时间慢慢过去,苏星河忽然有所感,大叫一声师父,往内里走去。
......
两日后,淅淅沥沥,小雨不停。
洛阳城郊一处凉亭中,王语嫣默然不语,孟良则擦拭着取回不久的玄铁剑。
这柄剑已不再有助长内力奇效,但仍是一件神兵利器。
欲斗恶人,必要用降魔神兵。
杀死云中鹤后,孟良的江湖声望大有提升,离完成目标还剩下五千出头。
杀一个云中鹤便有如此程度,那么,杀一个恶人中的恶人丁春秋,任务就该完成了。
苏星河写信邀斗丁春秋,地点选在擂鼓山松谷,孟良便准备在那时动手。
从苏星河口中,他得到了丁春秋大概水准。
比之多年前,这人武功该有所长进,但其最厉害之处在于化功大法和毒药。
因此孟良拿回玄铁剑,准备以这柄神锋来除害。
当他心神沉浸在剑和对敌之时,只见来路上有一人快步奔跑,大袖飘飘,行动十分矫健。
孟良一见之下,便留上了神。
这人年岁已经不轻,但功力深厚,不见半分衰减。
他穿件灰袍,头戴布帽,走入凉亭中,向两人抱拳行礼。
说话时,眼神有九分落在玄铁剑上。
孟良心道:“看来是专门找我的。”
“这人武功很高,不知是什么来路。”
凉亭中有带着的茶水,孟良作了个请的手势,道:“老先生请坐,饮些茶水,解解渴吧。”
老者坐下身来,先行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杜,是江北人士。”
孟良也说了自己姓名,老者接着道:“那正是了。”
“我一直想要见你,苦于寻找不到,方才瞥见这柄神锋,猜出阁下身份,按奈不住,只好鲁莽上来相见。”
“不知老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孟良见他神色慈和,不像个江湖中的恶人,因此一时之间,竟猜不出对方身份。
这姓杜的老者沉吟片刻,方才又说道:“孟少侠行事光明磊落,我的用意,也就不必相瞒。”
“十日前,有一故旧找到我,说道孟少侠有其子下落,但碍其所为,不愿相告,因此,我特地前来相求,是求你发一发善心,告知其子是否还活在世上。”
听到此处,孟良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你。
玄慈方丈做起寻常人打扮,还真是瞧不出半点和尚样子。
孟良道:“这事本不是什么难事,但老先生的那位故旧,伤天害理着实令人不忿。”
此言一出,玄慈也沉默下来。
良久后,长叹一声,正欲阿弥陀佛,忽然反应过来,将合十的手掌放了下来。
孟良见他如此,说道:“玄慈方丈,你也不必绕弯子了,我知叶二娘儿子下落,自然也知他爹是谁。”
话音刚落,远远地走来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叶二娘。
她轻功也较为高明,藏在别处,孟良一开始也没发现。
直到玄慈叹息之时,耳边听到了微微动静。
叶二娘进到凉亭之中,先望向玄慈,随即薄薄刀刃放在脖子上,说道:“都是我做的错事,就拿我这条命还了吧。”
她这一刀,还未动手,便给玄慈拿捏住了手腕。
孟良看得大为诧异,玄慈方丈以大金刚掌的刚猛掌力闻名江湖。
但这一手擒拿功夫使出来,却万分柔和。
至刚练到深处,自然生出至柔。
玄慈的功夫,的确不可小觑。
孟良道:“我已有言在先,你只管去做,我必定告知你爱子下落。”
“并且他现在活得很好很自在,给师父教导得谦和友善,若是给他知道有你这样一个母亲。”
孟良微微摇头道:“只怕大大不好。”
叶二娘听闻前两句话,本是欣喜,最后一句话却直击她心中要害,眼泪不住地垂了下来。
玄慈安抚过她,说道:“本该正如少侠所言去做,只是老衲尚有一件大事在身,此事关乎中原武林存亡。”
“老衲身为少林方丈,责无旁贷,但我想到身死之时,仍不知我那亲儿下落,便心下难安。”
孟良听罢,疑惑道:“方丈莫非指的是乔帮主?”
“丐帮前任帮主乔峰之事,老衲已有所闻,但他为人侠义,虽是契丹人,亦不会危害武林,老衲所行之事,事关另一人声誉。”
“因此,不能在此相告。”
孟良下意识看了一眼王语嫣,因为他刚才已经想到了慕容家三个字,并想起一件武林中的大事。
玄悲大师死于大理身戒寺,但他去大理之前的数年,曾到访过姑苏慕容。
看来玄慈方丈一直不信慕容博之死,若我告知他,让少林寺去找慕容家的麻烦,当会给这造反的一家带去许多麻烦。
打定主意,孟良伸手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写道:“当年报信之人仍在世。”
这九个大字,当即令玄慈大感震惊,心中许多念头泛起。
这人是谁,怎会知这许多秘事。
孟良忽悠人,一般张口就来,只听他抱拳侧向青天,朗声道:“在下是皇城司新编第九位干当,专门刺探江湖事。”
玄慈立时有了恍然大悟之色,喃喃道:“官家手段,的确厉害非常。”
王语嫣亦是神情微微变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复杂。
孟良看在眼中,知其所想,顽心大起。
附耳过去,轻声道:“擂鼓山时,我已知你表哥大愿,你要拿我怎么办。”
第十四章 传掌
王语嫣微微摇头,无声胜有声,她说的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片刻沉默后,玄慈双手合十,说道:“老夫武功远远不如少侠,但仍想献丑,和你斗上三掌。”
“若侥幸得胜,还请少侠免她一死。”
孟良听他所言,当即说道:“前辈赐教,求之不得。”
“但我绝不轻饶人。”
实则生与死于叶二娘来说实不重要,不知儿子下落,有如万般苦痛煎熬在身。
杀人诛心,最是难受。
玄慈不多言,说道请接招吧,便一掌缓缓推出。
这一掌平平无奇,掌力似乎也平平无奇。
孟良近来练熟了天山六阳掌十二路手法,其中全是繁复复杂,变化多端的招式。
但此刻一见玄慈这一掌,下意识都忘了,力随心动,也是一掌推出。
两掌一交,啪地一声清响。
孟良初觉对方掌力果然不甚强劲,但随即奇峰突起,两道后劲接续而来,一道强过一道。
虽轻易化解了,孟良仍知方才落了下风,心下暗惊,这玄慈方丈掌法当真高明的多。
天山六阳掌中有一招阳关三叠,也是徐徐运用劲力,但是用阴柔之力。
道家武学本就精通于后劲,但劲力再增,却也难办。
少林寺千年积蓄,果然十分了得。
孟良心中感慨落下,玄慈第二掌再起,仍是平平推出。
孟良已明白他意在掌力,而非招式,便用胡思乱想的天外流星来应对。
这一招空手亦可对敌。
孟良徐徐出掌,表面上劲力柔和绵绵,意在防守,但劲力暗留,两掌刚一交,立时迸发出来。
玄慈第二掌,与天外流星有异曲同工之秒,但却是以空劲包裹掌力。
玄慈方丈点头笑道:“佩服,佩服。”
旋即,第三掌又出,他掌未发出,掌风先至。
孟良见他来势凶猛,也运起七分力,发出刚猛凌厉的一掌。
掌未接触,掌力已互相碰撞。
孟良额不见汗,骨不声响,显得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最后一掌他没占到上风,但也半点没吃亏。
玄慈道:“咱们算是平手。”
他不等孟良答话,忽然说起了掌法中的诀窍。
这乃是运劲发力的要诀,是掌法根基所在。
孟良过目不忘,听过亦不忘,玄慈所只说了一遍,但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不知这三掌是什么掌法。”
孟良问出,王语嫣插话道。
“老前辈,你方才前两掌用的是般若掌,最后一掌用的是大金刚掌。”
王语嫣突然点明了所用掌法,玄慈当即大奇,双手合十道:“姑娘所言不错。”
听闻说对了,王语嫣露出几分开心,说道:“老前辈掌法高明,三掌故意使得一模一样,威力却不减半分。”
“姑娘慧眼如炬,武功更是高明。”
“我只是书读的多,半点武功都不会的。”
“哦,那也十分了得。”
听得玄慈赞誉,王语嫣本很是欢喜,但忽又想道:“为什么我指点表哥武功,他总是半点都不高兴。”
玄慈见她神情又转难过,不知为何,但也不愿深究。
“咱们既是平手,便各退一半,请少侠一年后饶过二娘。”
孟良早早明白过来,玄慈是想以高明武功求他放叶二娘,说是斗掌实则是传掌。
故意不用招式,乃是去除末节只传根基,不坏江湖规矩,以免日后孟良师门介意。
“但我师门不可能找你麻烦。”
孟良心下雪亮,短暂衡量后,沉声道:“贵寺有一小僧,法号虚竹,他二十三岁,为人谦和友善,有一颗佛心。”
玄慈叶二娘俱是身体一震,万万没想到会听到儿子下落,更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就在身边。
“但若是不能尽赎己罪,我也绝不饶你。”
孟良和王语嫣离开凉亭,回到居住的小院。
一连十数日,他都在琢磨掌法,到了第十二日,听闻江湖上传来消息,玄慈方丈收了个关门弟子。
孟良一笑,出家人断情也有情,罢了,又请王语嫣探讨掌法融合。
他欲将玄慈所传,运用在天山六阳掌阳关三叠和阳歌天钧之中。
天山六阳掌掌法飘飘,用起来美轮美奂,盘旋飞舞,但不配合逍遥派内功,威力实不怎样。
孟良仅用此练习阴阳二气,但有玄慈两掌,便能生出另一股新的路数来。
至于他第二掌,孟良则想用在天外流星,这一路空劲,空空如也,比之柔劲更为隐秘。
一人冥思苦想,总是不足,更何况另一人还是个武学活宝典。
孟良弄着古怪,找她爱吃爱穿之物,终把王语嫣逗得开心起来,专心和他一块专研。
专研出来,练得有一定火候,孟良便拿它和王语嫣的正版天山六阳掌拆解。
王语嫣实不爱练武,但既已为逍遥派掌门人,又答应要除丁春秋,遂也慢慢练习起来。
她通晓百家武学,并将它们融会贯通于脑中,练武功来事半功倍。
孟良自己用天山六阳掌,潇洒不足,刚猛有余。
王语嫣则用起来仙气飘飘,让他顿悟逍遥派收弟子规矩为何如此。
“逍遥子是强迫症啊。”
若是不够美貌,用起来就没味道了。
洛阳城繁华热闹,居住了近一个月,两人都喜欢上了这里,每日烧菜做饭,胡乱过着,倒也轻松。
阿朱早在玄慈离开后,便说道要上少林寺瞧一瞧,她这一去,很久都没有回来。
因为孟良私下偷偷给了阿朱一封信,告诉了她乔峰的确住在少室山下,请她代为转送。
被看破心事,阿朱霞飞双颊,娇羞无限,接过信后骑着快马去了少室山。
当然就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这日晚间,王语嫣心有担忧,正说着去明日少林寺寻找阿朱。
慕容复携四大家将和阿碧,找上门来。
自然是要和王语嫣重归于好。
相比较儿女情长,孟良更想击败慕容复,拿一下江湖声望。
不过……,眼下还不到时候。
慕容复不同于丁春秋,他名声极好,因此不能杀。
然要打败他,最好的机会是在武林大会中。
这样的机会已经有了,玄慈方丈发下英雄贴,邀请武林同道九月九上少林,商讨姑苏慕容杀玄悲之事。
孟良只待了结了丁春秋,复下大理去寻找木婉清,和她一起上少林。
因此见过面打过照顾,便独自离开了。
孟良胡乱逛着,到了前番传掌的凉亭中,正想着丁春秋怎么还不来时,忽然远远看见一道绿色火光腾冲而起。
第十五章 破碎虚空
孟良见火光诡异,寻到方向,悄悄向那里奔去。
走了约半里地,便听得有其他人脚步声,他顺势跟在两人身后。
但听得周遭人声不断,彼此呼应,渐渐移到了方才火焰腾冲之地。
这二人一见火焰,便快步走到跟前,郑重地拜倒在地。
“他们莫非星宿派弟子?”
孟良刚想到此节,忽听得几下柔和笛子吹奏,火焰陡然大亮,再一次腾冲而起。
火光映衬之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飘飘而来。
身材高瘦,脸色青中泛黄,面相却颇为英俊。
二人见之顿时高呼:“大师兄法力神奇,令我等大开眼界。”
这吹捧功夫,不是星宿派又是谁。
自苏星河传递了消息,欲和丁春秋搏个你死我活,并重聚昔日弟子后,他和几个弟子便一直留意洛阳城里的武林人物。
但总是没见过星宿派门人,还道丁春秋这个大叛徒是不是得了消息,不敢来了。
“看来不仅是武功有差距,论行走江湖,苏星河的弟子也比不过丁春秋的弟子。”
孟良从他们对话之中,听出这三个人前前后后,早就进入洛阳城七八天了。
但好似除了擂鼓山聋哑门一事外,还有另外有要事要办。
办的不得力,身为大师兄的摘星子就要惩罚他们。
这些人自相残杀,正是一出好戏,孟良不动声色,只管去看。
不过瞧了片刻,心下忍不住厌恶起来。
寻常武人要杀要打,都痛痛快快。
这人出手则恶毒之至,鼓动火焰烧伤人体,闻着只感恶心。
孟良索性现身,右手扬起,一股掌力向摘星子拍去。
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摘星子已是感到排山倒海而来,急忙跃起,身形飘飘,轻功倒也高明。
孟良正想试招,第二掌便用上了阳歌天钧。
他这一掌融入了玄慈大金刚掌的根基,力从掌生,说到便到。
摘星子身子尚在半空,掌力已击中他肚腹,他啊地一声大叫,重重跌落下来。
眼见摘星子落败,连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趁机灭掉身上绿火的两个弟子,连忙向孟良拜倒在地。
其中一个烧得迷糊的弟子更是欢呼道。
“妙极,妙极!这位师弟武功盖世,做咱们的新大师兄,星宿派更加要扬名天下了!”
一旁同门赶忙碰了碰他,低声道:“这不是咱们星宿派的人。”
霎时之间,方才那欢呼的星宿门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憋了一大口酒。
摘星子神情萎靡,方才得意之色不见半点,他肚腹间剧痛无比,已是大受内伤。
这一回即便好了,功夫也回不来了。
孟良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丁春秋来没来中原。”
摘星子说不出话,另一人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在星宿海,没有出门。”
“他怎么不来?”
“大侠有所不知,近来师父得个稀奇毒虫,正静心闭关修炼。”
“原来如此,他几时会出关。”
“不是七月底,也到八月初了,师父说了,他老人家定要在九月九上少林,坐一坐武林盟主。”
“星宿老仙,法驾中原!”
两个弟子顺嘴而出,说完愣了半晌,这里哪有星宿老仙。
听闻丁春秋还要闭关近两个月,孟良对星宿派另一件要事,也懒得再问,随手料理了他们,便离开了此地。
又过了一些时候,月光下,现出一个紫衣少女的身影来。
“大师哥,大师哥?”
见摘星子死得不能再死了,阿紫慌乱中,随便找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心中害怕,跑得极快,冷不防一下子撞到了个男子。
阿紫抬头,对方低头,目光刚巧碰在一起。
“坦之,你去哪了。”
游坦之如坠梦中,这一声竟没将他惊醒。
阿紫心慌意乱,抬腿就跑,游坦之迷迷糊糊,忍不住就要去追。
......
回到居所,已经是很晚,房内尚且亮着灯光。
孟良略感讶异,推门进去,只见王语嫣仍留在此处,却不见慕容复等人。
桌上摆着碗碟筷子,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饭菜凉了许久,但夏时天气正热,没什么大碍。
“你表哥呢?”
“他上少林寺了,说要先见一见少林寺诸位高僧,解释玄悲之死与自己无关。”
“那你怎么没去。”
“你怎么忘啦,我是逍遥派掌门人,还要除去丁春秋。”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之时,少室山下,一条大汉凝望上山之路。
“乔大哥,该去总要去的,我相信伯父伯母他们一定不会怪你。”
乔峰听完略感安慰,说道:“阿朱姑娘,乔某一去,不知会不会惹出祸事。”
“万一事有变化,我父母就拜托你了。”
阿朱点头,乔峰感激之色遍布脸上,随后大步离去。
过得一两个时辰,阿朱还未睡下,她一边做着女工,一边往窗外瞧去。
正在此时,天际间忽然雷云滚滚,以肉眼可见的快速聚拢在一块儿。
霎时之间,风雨大作。
阿朱起身刚走到窗户旁,天地间已是一大片雨瀑。
乔三槐夫妇耳背,这时还睡得香熟,阿朱正要关紧窗户,眼角余光瞥过少林寺,身形忽然定住。
朦胧间,似乎有一个老僧乘风而上,他离得很远,可阿朱就觉尽在眼前。
老僧衣着飘飘,身上冒着白色光芒,撞破黑沉沉夜空而去。
同一时间,孟良似有所感,在睡梦中猛然惊醒。
只听得耳边传来熟悉叮地一声。
“位面出现虚空裂缝,外层灵气侵入。”
孟良听得一怔,系统除了布置任务,鲜有出现,即便呼唤也不理睬,这些信息他是首次听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
“每个世界位面都有一个保护层,阻隔外层灵气流入,本世界有超过这个层级,但并非正常情形下时,就会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会留下虚空裂缝,外层灵气会顺势侵入。”
孟良问道:“侵入会发生什么。”
“灵气侵入会导致世界不稳定,提升位面武力等级,灵气侵入过多,极易产生怨灵。”
“怨灵?”
“怨灵是有修为武者死亡时的不甘之念,纠缠灵气后的诞生物,与生灵为敌。”
“死亡怨念越多,力量越发强大。”
孟良明白了,怨灵一出现,恐怕就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该怎么做。”
“本世界一流高手已受到灵气淬体,获得他们一丝本源真气,集合后可修复虚空裂缝。”
“请其协助或者杀死夺取都可以。”
第十六章 功行圆满
随着系统这句话说完,孟良突然手心一阵温热。
他缓缓展开,只见掌心浮起两个繁奥难懂的花纹,泛起光芒,组成了一道符。
“这是镇世符,容纳足够真气后,它会帮助你修复虚空裂缝。”
“在此期间,系统将暂时处于长期激活状态,提供相关问题解答。”
孟良心中一动,问道:“本世界高手会有什么变化。”
“人人不同,无法预估。”
“我算不算一流高手?”
“你可自行感受。”
霎时之间,孟良丹田真气竟躁动起来,他赶忙以神照经运功之法收摄心神,安抚真气。
平时只要依法运功,立时平静如水,但此时越是运功,越是更加躁动,顷刻间真气便奔涌起来。
很快便丹田真气越涌越多,好似要涨破一般,孟良不敢再安抚收纳,将其导至体内各路经脉以及脏腑之中。
孟良只感周身百骸无一不是热气腾腾,就在此时,任脉忽起一股清凉之气,竟然撞破玄关,直入督脉之中。
这股清凉之气顺着大周天走往各处大穴,原本如热针刺般的难受,瞬间舒服下来。
这股气息越走越快,孟良愈加感到舒服,走到第十圈,既无清凉也无炙热,而是百穴汇一,功行圆满。
这神照经,竟然练成了。
孟良睁开双眼,只觉真气调运变得呼吸一般顺畅,再不须存想导引。
神照经精纯之至,果然名不虚传。
“灵气淬体,居然增加了我十年功力。”
孟良任督二脉早练得十分坚韧,但这互通大关,极为凶险,因此一直没有尝试。
方才能如此顺利,皆因丹田真气旺盛,已在自己原本积蓄之上。
“好厉害,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什么变化。”
孟良这厢方才安定,王语嫣脸色潮红,如醉酒一般,扶着门慢慢艰难走了进来。
口中不住呻吟,痛苦难当,孟良一见,便知她真气沸腾,无法抑制。
北冥真气阴阳兼具,但无崖子功力偏重阳刚,与女子本就有所不合。
此刻躁动起来,王语嫣这习武未久的身子,实难承受。
孟良当即将她扶到床边,潜运内力,替她收拢真气。
或引或围,将散乱北冥真气汇聚一线,重新导入正途之中。
一股真气顺畅,立时为其他真气指明了方向。
到了公鸡打鸣,天色将明之时,王语嫣体内气息已恢复正常,经脉稳固,比之昨日大有不同。
经脉是真气行走的车道,经脉稳固,通行效率和承受车流量的容量就更大。
这也是为何练武要讲究天资根骨,每个人生来都不一样,发展潜力也不一样。
有的人练武一年,经脉就大为稳固,内力自然就提升快。
又运行一圈,孟良慢慢撤掌,替王语嫣收拢真气,他自己也受益不少。
溢出的北冥真气无法宣泄,有一小部分便冲入了孟良体内,将其导气归墟后,多一分就增强一分。
这番变化,令两人大汗淋漓,衣衫尽湿,孟良抬眼望去,王语嫣曼妙身姿一览无余。
“原来这么有料。”
孟良道了句我去外面看看,便抬腿出了房门,他离开居所,向西而去。
洛阳城有许多练武人家,他不动声色,悄悄探了几家。
大多数虽没什么变化,但都觉得身轻体健了几分。
到了第十家,忽听得里面人说着什么契丹野种,禽兽无异之类的话。
这是在骂乔峰了。
乔峰自去了丐帮帮主,回归少室山下后,至今没引起什么风波。
这人如此骂他,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孟良于这种人十分看不惯,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冲进去赏了每人两大耳光。
“系统,怎么洛阳城中许多练武之人都有变化。”
“因为距离很近。”
距离很近,孟良听到这四个字,忽然想起,还没问过虚空裂缝到底在何处。
他这一问,得到的答复是少林寺。
“不会真是乔峰出了什么变故吧。”
孟良换过衣衫,先不忙去找其他高手,因为眼前就有一个王语嫣。
在系统指引下,很快便获取了她一丝本源真气。
获取过程并不麻烦,甚至对方都不知道,但不能心有防备。
得到真气后,镇世符自行融合,不需操作。
几日之后,洛阳城常去酒楼,孟良正在此处购买干粮。
他要动身前往下一站,天龙世界的高手大都有固定地方,孟良打算由远及近,先去西北。
缥缈峰灵鹫宫,西夏王宫,还有星宿海。
决定随行的王语嫣在一旁等待,眼波流转,忽然瞧见三个身影。
她轻轻咦了一声道:“是谭公谭婆还有赵钱孙。”
孟良没见过他们,但王语嫣和其有一面之缘。
三人也进了酒楼,再不久,单正和他的五个儿子也出现了。
同时另有两人从街道另一头走了过来。
这二人左手各持一面圆盾,右手一人持枪一人持刀。
“游氏双雄?”
孟良和王语嫣对视一眼,均想到了这二人来历。
他们聚在一起,必然有什么事情要做。
孟良要下了隔壁雅间,侧耳倾听,只听得这帮人寒暄过后,又谈论起了乔峰。
他们倒是客气不少,但句句不离契丹二字。
“论起阻击辽国,大战契丹人,你们加起来也不如一个乔峰。”
因此孟良听到就算他大仁大义,咱们也当除了,不禁冷笑道:“你们才是假仁假义,陷在名利中不可自拔之辈。”
话音刚落,隔壁有人起身,一掌劈开隔板,走了过来,眼神射向二人。
“你刚才说什么。”
这人童颜鹤发,满面红光,是山东泰山,号称铁面判官的单正。
孟良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我说你们,假仁假义。”
“无知小辈!”
单正怒气勃发,碍于脸面,没有出手。
他的小儿子年方三十,按捺不住,当先动起手来。
跃到近前,一刀砍来。
孟良右手探出,抓住他胸口,手臂微微用力,将这人从雅间中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单小山撞破门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登时晕了过去。
众人起初见孟良年轻,只道是个仰慕“北乔峰”大名,不知国家忠义的小辈。
可见他方才出手之快,力道拿捏之准,都不禁暗自大惊道:“哪来这么一个高手。”
赵钱孙斜斜望见王语嫣面容,忽然“啊”了一声,说道。
“小娟,你还记不记得杏子林的时候。”
“丐帮的人说,咱们离开以后,西夏一品堂带人偷袭,是乔峰和一个年轻人出手打退了一品堂。”
“你是说……他是那个杀了云中鹤的人。”
这么一来,众人登时大为警惕。
第十七章 江湖行
气氛凝结,眼前这些人正有按兵不动之意时。
“噔噔”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人快速上到了二楼,一见到赵钱孙为首的一干人等,立时叫道。
“乔峰那个契丹狗夜入少林,闯了藏经阁!”
单正等人啊了一声,他的大儿子不加思索便道:“这个狗贼肯定是要偷取七十二绝技,意图让少林武学流入契丹。”
孟良听罢,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为首几人对视一眼,单正道:“不能放走这个契丹帮凶!”
形貌猥琐的赵钱孙忽然眼睛放光,当先一掌拍来。
他想起三十年前旧事,当时亦是阻止契丹武士南下偷取经书。
想到自己一生因当时逃跑所毁,赵钱孙就万分后悔,这次就生了要了一雪前耻之心。
孟良见他掌势飘飘虚无,但出招凝神运气,显然是暗含浑厚内力。
他心下道:“好一招道家名门掌法,看我天外流星。”
当即一掌对去,赵钱孙感到孟良掌力空空如也,心下大疑道:“他莫非有什么诡计。”
赵钱孙暗撤部分掌力,正欲变招,霎时之间,一股极强力量突然爆发,向着他击来。
这排山倒海之势,单凭他此时根本抵挡不住。
“师兄小心!”
谭婆一声急切大喝,伸出手去,拉住赵钱孙,将他斜斜地拉开。
天外流星掌力擦过两人身子,将二楼大厅一张八仙桌击得粉碎。
与此同时,谭公从另一侧跃向孟良近前,他半空之中,快速绝伦地连拍三掌。
便如三个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立齐发,比之他单掌掌力大了三倍。
“这是谭家绝学长江三叠浪!”
王语嫣提醒还未说完,孟良左掌一招“阳歌天钧”已然发出,掌力说到便到。
强悍劲力抵消了对方掌力,但激烈掌风去势不止,仍是猛然冲向谭公。
谭公连忙身形翻转,一个侧翻避了开来。
落地之后两脚一软,身形不稳,向后倒退两步,靠在墙壁上才堪堪止住去势。
“这小子好厉害的功力,发招之时毫无痕迹,就如平常呼吸一般。”
便在谭公心里讶异之时,游氏双雄左手持盾,大步踏向前来。
孟良左掌一掀,将面前的桌子掀得翻起,跟着右掌击出,登时将木桌击得四散开来。
碎裂成片的木片飞溅而起,有如以天女散花手法撒出大量暗器,围成一圈的敌人立时分散躲避。
单正的四个儿子和报信之人武功最低,躲闪不及,接连中招,疼得立时啊呦几声。
单小山因为晕在远处,反而没有受罪。
游氏双雄挡开木片,冲到了近前。
孟良右手搭上玄铁剑,只听一声剑啸,重剑挥出,横扫而去。
只听前后两声极快的响动,玄铁剑剑锋划过两面圆盾,刺啦刺啦火花闪耀。
游氏双雄均感左臂酸麻,眼前金星飞舞,这百炼的精钢盾,差些脱手而去。
剑气鼓荡,玄铁剑剑势再起,分砍左右,正中圆盾中心,只听得接连两声巨响。
两面圆盾一前一后碎裂成了七八块落在地上。
游氏双雄再也坚持不住,半跪在地,面如土色。
游骥叫道:“盾在人在,盾亡人亡。”
游驹一点头,两人挥起右手兵器,单刀短枪,就要刺入自己体内。
孟良眼疾手快,力随心发,重剑快速绝伦一扫,剑气带动劲风。
两人登时手心乏力,单刀短枪脱手而去,插入了右边的墙壁上。
“江湖比武,胜败乃常事,今日输了,明日练过再行较量,一败便要自杀,两位庄主气量未免有些狭隘。”
游氏兄弟恨恨道:“师父有命,不可不从。”
但被孟良一阻之后,死志消散,斗志复萌,空手扑了上来。
同一时间,单正舞起单刀,赵钱孙谭公谭婆各展精妙招式,连同游氏兄弟,一齐攻击。
孟良眼神一寒,握紧玄铁剑,身形急旋,人剑合一掀起猛烈气劲。
围攻之人顿感巨力袭来,中者无不胸口一震,身形控制不住倒飞出去。
重重撞在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再也不能起身再战。
王语嫣目光瞥了单正一眼,脸上闪过疑惑神色。
孟良方才连打五人,但并未伤到此人。
这人单刀离得二三十厘米远就忽然败退,根本没与孟良劲力碰撞,是他自己把自己撞到了墙壁上。
虽然吐了口血,实则伤势非常轻微。
其他几人心神都在接战,瞧不出来,王语嫣却瞧得明白,忍不住轻笑一声。
单正四个儿子见之一阵心神摇曳,他们还有战力,但全部止步不前。
四颗心怦怦乱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用说上前动手了。
孟良道:“咱们走吧。”
王语嫣柔柔应了一声,两人踏过楼梯,下到大堂,孟良留下百两银子,飘然离去。
众人相互骇然,但见两道身影渐驰渐远,神情才慢慢松弛下来。
但心中均是想道:“这人武功不仅高强,路数更是琢磨不透,尤其是那最后一招,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哪知孟良也是大感惊讶,方才那招他并未思索,只是下意识反应便施展出来。
神照经功行圆满之后,内力施放随心所欲,不仅能够外放,注入玄铁剑施展剑气,更是可直可曲,神妙无比。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在武学上,我好像突破了某种障碍。”
“你的感觉没有错,以你的认知来解释,这个世界本就处于低武巅峰,突破之后,一些很有天分的高手,便会领悟中武世界才有妙处。”
“原来是这样子。”
孟良微微点头,王语嫣听不到系统声音,见他疑惑后又点头,以为和自己所想一样,轻声笑道:“那位铁面判官好生聪明。”
“聪明?我看是十分之聪明鸡贼,你没瞧他倒飞出去时,是撅着屁股撞墙。”
孟良撅起屁股,学着单正怪叫。
王语嫣见了又是一笑,道:“包三哥叫他铁屁股判官,当真是有先见之明。”
“这名字合适,以后咱们也叫他铁屁股,对了!他老人家这一招,就叫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怎么样。”
两人说说笑笑,向洛阳城城门走去。
一到城门口,又见不少江湖人士纷涌而至。
但他们不认识二人,也不知方才大战,只顾骂骂咧咧着契丹狗贼,要聚而歼之之类的话。
孟良叹息,无奈摇头,王语嫣柔声安慰道:“江湖之中不明不白的人太多,你生气也没用。”
“说的对,不过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他话音落下,玄铁重剑挥起,纵横斜划,剑气喷涌而出,在这极为厚重的城墙上嗤嗤轻响。
出入城门的人立刻就被吸引过来,聚拢在一块,静静观看。
孟良身形急动,一连走过四个方位,他划下最后一剑,转身离去。
只见墙砖表层一点一点脱落,四句诗词,显现在城墙之上。
天地四方为江湖,世人聪明反糊涂。
名利场上风浪起,赢到头来却是输。
第十八章 原来如此
出了洛阳城,向西往西夏,走走歇歇,赶了一日半路程,到了处人烟稠密的大镇,叫做陈家集。
孟良找到当地最大的一家客店,把马匹交给店小二后,两人进到大堂。
刚刚进去,便听江湖汉子们,三五成群,在说乔峰的事情。
见了王语嫣容颜,呆呆地望着,停口不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有关乔峰身世和夜闯少林之事,添油加醋,多了不知多少个版本。
一个坐在角落中的少林小僧,出口道:“几位施主错了,乔施主虽然进了藏经阁,可他并没有盗取武学典籍。”
孟良转头注意到了他,这人二十来岁年纪,双耳招风,浓眉大眼,一直吃着碗素面。
几个江湖人听了,又痛骂乔峰,又说他没见识不懂,声音比先前还大了几分。
那年轻僧人连连摆手,瞪大了眼睛道:“小僧说的不是谎话,乔施主真的没有盗经企图。”
孟良寻到个座位,一边喝酒,一边听他们争论,心道:“好一个实诚人。”
他打断几人聒噪,朗声道:“请教小师父如何称呼。”
身穿灰衣僧袍的年轻僧人愣了一下,微微躬身施礼道:“小僧虚竹,是少林寺弟子。”
孟良咦了一声,抱拳道:“前番听闻玄慈方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法号虚竹,不知可是大师。”
虚竹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本寺方丈确实传了我武功,但没有收为弟子,不知怎么就传成了这样。”
那几个江湖人一听玄慈方丈亲传武功,俱是惊了一惊,悻悻地离开了。
大堂一下子就清净了,孟良索性离座去了虚竹那里。
“虚竹兄弟,你这番下山是做什么。”
“小僧奉家师之命,送十张英雄帖。”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打了开来,拿出一张大红帖子,恭恭敬敬递了过来。
说道:“施主武功高强,这张帖子就请你收下吧。”
孟良大感惊讶,疑惑道:“你怎知我武功高强,你认识我吗?”
“小僧不认得施主,但是你背上那一把无锋重剑,小僧认得。”
“老方丈传我武功之时,曾提过好几次。”
孟良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将英雄帖接了过来,见上面果然写道。
“少林寺住持玄慈,合什恭请天下英雄,于九月初九重阳佳节,驾临嵩山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并睹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风范。”
英雄帖内容孟良早知,但这帖子倒还真是没接到。
孟良道:“到时候我一定去,不过小师父,有件事情我想请教。”
孟良问起方才虚竹所言,以及当夜情况,虚竹则缓缓道来。
原来那一夜,正好轮到他在藏经阁打扫,因此目睹了全部情形。
那时共有三个人闯入,先是个黑衣僧后才是乔峰,最后又来了个灰衣僧。
三人在藏经阁激烈交锋,互不相让,斗到极处,强烈劲力将他震得昏眩过去。
醒来后,却不见其他三人去了哪里。
不过迷迷糊糊间,虚竹看到了一个老僧御风而行。
孟良立时想到了扫地僧,看来有可能是三大高手鼎力对战,不知为何,导致扫地僧突破界限。
这件事说给别人听,大家都取笑虚竹看花了眼。
当夜其他人或者睡下或者念经,都没有看见。
“这倒真是一件离谱的怪事,但说起来,你看得那么清楚,该是没有看错。”
虚竹露出质朴笑容,说道:“多谢施主。”
“说什么谢。”孟良道:“你敢在此时替乔峰说话,可见你十分实诚,不会说谎。”
“施主说的是。”
看着这老实人憨厚的样子,孟良心中一动,又问道:“自那之后,少林寺还有没有其他怪事,或者是你们那些前辈僧人有没有武功大进。”
“这个小僧就不知道了,但前几日有一位玄澄师伯祖在达摩堂演练武功,好生厉害,想是大有长进。”
孟良讶异道:“当真是玄澄?”
“出家人不说谎话,是玄澄师伯祖,小僧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老人家。”
玄澄武功是少林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但因练武过于勤奋,戾气不能疏通,一夜之间筋脉尽断。
他也因此鲜为人知,虚竹说第一次见玄澄,想必连少林年轻弟子都对他不甚清楚。
当年雁门关事件以玄慈带头,想必那时候,玄澄已经受损。
“系统,戾气到底是什么。”
“简而言之,武功练到了顶峰,但受困于位面限制,不能正常突破,就会反受其害。”
“真气从气血中来,受心神引动,一个人越是执着,真气越不平和,对身体伤害就越大。”
孟良暗思,如此说来,玄澄三十年前,武功就已经到了本世界顶峰。
这人再度恢复,不知还有几成功力。
他正思索间,一个凛凛生威的声音喊道:“店家,两斤酒一斤羊肉,再来四个素菜。”
孟良抬头,正撞向两道如电的目光,当即大喜道:“乔兄!”
这人正是乔峰,他自看了阿朱转交的书信后,得知了身世来历和原本姓名。
乔峰于那一晚夜入少林,找玄慈方丈和师父玄苦求证,终得雁门关外真相。
玄慈甘愿受死,但少林对其有大恩,乔峰因此无法下手,离开了主持禅房。
正要离寺下山,无意间瞥见一黑衣僧人,这人他认得,正是前番欲杀养父养母的恶人。
乔峰立时大怒,一招见龙在田打去,两人且战且走,斗到藏经阁,中途又插进来一个灰衣僧。
这两人都是江湖中罕见绝顶高手,乔峰只觉生平难遇,毕生所学尽数展开。
但未曾想到最后出现一位灰衣老僧,他试图阻止,但三人均使出了十成力。
霎时之间,将一座藏经阁给完全毁了,那灰衣老僧被劲力一激,忽然白光在身,冲破夜空而去。
“我平生第一次见如此奇人,现在想来,仍觉如梦似幻。”
乔峰神色庄重,言语之间对那老僧大为敬仰。
后来少林僧众俱往藏经阁来,三人分头散去。
乔峰接了乔三槐夫妇,一路往西,打算往豫西一带寻个安身之地。
安顿好他们后,便要往雁门关外一行,祭拜亲生父母。
他此刻仍然自称姓乔而非萧,孟良也仍旧称他乔兄,道:“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在下想和乔兄讨教几招,不知可否赐教。”
乔峰生来一喜欢喝酒,二喜欢与高手比武,立刻应了下来。
二人酒足饭饱,来到镇子外一片空地上,尽展所能。
第十九章 发挥想象力
降龙十八掌天下第一,到了乔峰手中,威力更是到了极点。
两人相隔八九米远,飞沙走石,你一掌我一剑,掌力剑气纵横交错。
孟良遇到乔峰这等举世无双的高手,连日来所思所感尽数发挥。
只见剑气忽强忽弱,忽直直激射,或曲折从身侧进攻。
或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齐头并进。
但不论来势如何,乔峰总能分辨来路,轻松应对。
更于片刻之间,掌力忽生奇妙变化,如一条无形绳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到身后攻击。
孟良鼓荡起玄铁重剑,真气附着剑身,将剑身无形延长变宽。
他猛烈挥舞,将乔峰掌力尽数消解,斜撩一剑,反向再挥一剑,两道剑气一前一后。
最后一个半旋,第三道劲力最强的剑气跟着疾驰而去。
乔峰双掌快速连拍,以一招密云不雨挡住了三连剑气。
孟良乘机刺出一剑,将阳歌天钧融入其中,剑气说到就到,奔涌而至。
乔峰叫道:“好!”精神大振,跟着一招突如其来拍出。
这招也是快速绝伦,两股劲力一撞,顿时尘土四散,激荡得方圆六米内草木皆折。
“好兄弟,看我这一招。”
乔峰浑厚声音刚落,左手右手相互转动,以圆球的方式转过一圈后,忽然大喝一声双掌向前推出。
孟良分辨掌力来路,剑气透过剑身而出。
但剑气一过,这股掌力活灵活现,有如活物一般,竟然散而重聚,不急不缓的继续涌了过来。
孟良目光一凝,心道这是什么怪招。
他剑势鼓荡,急速挥舞,连消带打,同时向后急退三米,才将其完全化解。
“刚才那种感觉,怎么像是开了特效一般?”
这世间武学,凌空掌力打出去,可以像一堵气墙,强大厚重,但掌势较慢。
也可以聚拢成一点,去势十分快,但打击面较小,掌力也不够浑厚。
除了掌力,还有凌空指力,以远程激射为主,可以打击人体穴道,同时穿透力较强。
这和孟良所用剑气十分相似。
舍此之外,还有火焰刀和六脉神剑这种聚气成为无形气刀气剑的神奇功夫。
但综述以上种种,都不像乔峰方才所用。
那股由真气凝聚的掌力,行进路线竟然左扭右转,盘旋而至。
伴随着呼呼风声,掀起地上的滚滚沙土,有如真龙行走一般。
孟良怔了片刻后,忍不住问道:“乔兄,你方才这一招,是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吗?”
“这是我近来领悟到的功夫,初窥门径,还没练到家。”
乔峰微笑着说道,但在孟良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浪,这玩意虽然不是一巴掌打出一条金龙。
但实实在在,像是打出了一条无形神龙。
“神妙无比,我实在是佩服之至。”
“孟兄弟剑气无双,奇招频出,当世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乔某亦是佩服。”
互相佩服的话,那就该结拜了。
孟良顺势提出,乔峰欣喜之情溢出言表,道:“我是契丹人,又为中原所不容,你还愿与我结拜,足见是个恩怨分明好汉子,我乔峰愿意交你这个兄弟。”
当即撮土为香,向天地及关王爷拜了八拜。
虽然乔峰一看就比孟良大,但依着规矩,两人还是序了年龄。
乔峰三十有一,孟良估摸着算了算,身体刚过十八周岁,心里三十有六。
不过真要论起来,自己要小几百年呢。
结拜之后,痛饮几坛美酒,孟良也顺利拿到了乔峰的本源真气。
镇世符隐隐闪过光芒,与获取王语嫣之时大为不同,可以看出两人武功有极大的差距。
纵谈自身武学,孟良说出自己剑术实不怎样,只不过天马行空想得多,功力大进后,不知不觉间想得就变得能用出来。
乔峰听罢哈哈大笑道:“兄弟这一句话,实则通了武学的大道理。”
“无论任何武功,都务需存想来运劲发力,不正是应了想象二字。”
“我常常在想,当年创造无上神功的先贤,也当是无中生有,将空想化为武功。”
孟良听罢,说道:“大哥,那如此说,你这降龙十八掌,是不是可以......”
特效神龙!
若要论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后世人可真是无与伦比响当当。
乔峰越听越奇,越听越吃惊,听到最后哈哈大笑道:“愚兄所思,不及兄弟十分之一。”
“不过咱们练武之人,最多练到阴阳二气,脸泛红光或是青气,便是真的将无形掌力练到有形,也该是青红二色才对。”
“怎么会是一条金龙。”
孟良也是一笑,又道:“小弟平素怪力乱神,让大哥见笑了。”
两人相谈甚欢,到了次日中午,才在陈家集分手。
分手之前,孟良拿出了英雄帖,试问乔峰去不去。
这是昨日虚竹离去时,他向其多要的一份。
乔峰微微叹息,说道:“当今武林中,有不少人欲杀我而后快,还有一些人,是我的杀父杀母仇敌。”
“若是去了,实在无趣得很,雁门关外祭拜过后,我便隐姓埋名,和阿朱牧马放羊。”
“十年后,武林中就该没人记得我这号人物。”
这一番话说得无比心酸,又无比迷茫。
孟良点头道:“大哥,江湖之中名利争斗不休,倒不如牧马放羊,痛快喝酒。”
最后四个字说到乔峰心坎里,当即精神振奋起来。
互道保重,待王语嫣和阿朱告别完毕,孟良扶她上马,两骑并行,缓缓向西。
现在离中秋尚有两月,炎天暑热,白间骄阳似火,虽无大碍,但也略有不适。
因此孟良只选清晨和傍晚凉爽时赶路,他规划得稳稳当当,脚程慢了些,但从不错过宿头。
入了西北之地,风土地貌渐变粗犷,与江南大大不同。
孟良在六百多年后的这一带生活过,今时今日再见,陌生中又略有几分熟悉。
王语嫣听他是北方口音,又对西北一带颇为熟悉,便问他家乡可在此处,要不要回家一行。
孟良哈哈一笑道:“我已无家,孤身一人,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过了宋夏边境,渐渐行近兴庆府,民风更是大不一样。
西夏疆土虽然小,可野心不小,在西垂称王称霸,颇有进取中原之意。
但是说到底,仍是梦幻泡影。
王语嫣听他以史论今,推算西夏进取中原不可能,叹息道:“表哥兴复大燕的心思,亦是如此。”
孟良道:“慕容复一心复国,若是是能在这西夏发展成一脉势力,说不定能大展所图。”
“在西夏?西夏武林人士比中原更多吗?”
王语嫣眼神迷茫,一时想不通透,孟良微微摇头,笑道:“要放眼更广,执著于江湖武林,可万万不成。”
“大理国的国相叫高升泰,权倾朝野,比之保定帝权势更盛,但高家原本不过是大理国一个无名小族,其父平定杨义贞叛乱后,便掌握了朝廷大权。”
“现在西夏皇帝年幼,外戚干政,若是姑苏慕容家抓住机会,做了西夏国相,历代相传,日后侵吞西夏,改国号为燕,岂不就复国成功了。”
第二十章 男人永远正少年
这可是一条明路,王语嫣听罢,轻声道:“表哥以大燕皇裔自居,不读中国书,即便入了西夏,终会一事无成。”
“你的眼界比你表哥高多了,你把这个想法说给他听,我相信他会很高兴,说不定你们就和好了。”
王语嫣轻轻摇头,望了他一眼,未有多言,孟良则心中想道:“虽然我很高兴。”
“不过把慕容家引到西夏,祸水西引,对中原武林亦是一件好事。”
兴庆府是西夏国都,虽比不过长安洛阳,但也是西北地区第一大城。
坐落宁夏平原,西北倚靠贺兰山,东南临着黄河,人口超过二十余万。
若是大宋能拿下这座坚城,再控西北五州,便能两路出击辽国。
只可惜大送,败多胜少。
兴庆府汉人党项人俱有,王语嫣换上男装,和孟良入城,也不如何引人注目。
到了深夜时分,月色澄明,王语嫣道:“千万要小心。”
孟良点点头,黑巾蒙面,打开窗户翻身跳了下去。
西夏皇宫富丽堂皇,高楼大厦,颇有几分气势。
李元昊崇拜大唐,兴庆府取自唐玄宗兴庆宫,这皇宫也想与长安大明宫相比。
但两者实属云泥之别,差得远了。
孟良越过高墙,悄无声息避开护卫,直往深宫中去。
李秋水贵为西夏皇太妃,地位还在目前掌朝政的梁太后之上,所居之地必然十分尊崇。
因此孟良不管其他,直往看起来就不一样的宫殿中去。
刚到一座十分华丽的宫殿旁,听到女子浪笑之声。
他心中一句不会吧,又道:“李秋水已经年近九十了,还如此饥渴?”
孟良掀开窗户一道缝隙,偷偷往里面瞧去,只见里面果然有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在和个年轻美男调情。
两人都是党项人打扮,孟良还听到那男的不住地称太后。
“原来是梁太后。”
西夏共有两个梁太后,前者离世将近十年,后者便是眼前之人,西夏小皇帝李乾顺的母亲。
皇太妃李秋水的孙辈。
孟良正要离去,忽然听到梁太后说道:“过几个月攻宋国,我让你博个军功怎么样。”
这句话让孟良上了心,于是在找寻李秋水的过程中,顺路探了探西夏的军情机密。
西夏常备军二十万,有七万驻扎兴庆府,任何调动都会留有文件记录。
凭借战阵经验,孟良注意到有几份极不寻常,全是军资存储,军队调动集结,以及刺探环州的情报。
他能过目不忘,很快记在了心里。
离去再寻,不久后,孟良看到“青凤阁”三个大字,立时欣喜起来。
这名字不仅熟悉,上面三字用的还是是汉字,不是那种光看着就头大的西夏文字。
这里亮着灯光,孟良往左右四下一瞧,见没半个人影,悄悄潜了进去。
进去后,里面是个偌大的厅堂,点着十数盏大大烛火。
七八个西夏宫女在里面侍候,见孟良进来,还未张口,便给他点住了穴道。
点住她们之后,孟良却没见到主人的半个身影,但见到了一扇半开的石门。
他从石门中进去,来到长长的甬道,顺着通甬道连着过了三道大石门后,来到一条深涧之旁。
到了此处,孟良心中大定,因此这里很像无量山下。
“不知里面是李秋水还是李清露。”
“不管是谁,总能找到正主。”
他展开轻功,踏过钢索,走进对面的一处石门。
这里陡然明亮,也是一座大厅堂,但仔细瞧去,显然是个天然洞穴修饰而成。
文房四宝尽皆齐全,还收藏着许多书画古玩,四周石壁上,更是刻着逍遥派武学。
孟良刚瞧了半眼,一道劲风袭来,来者功力不高,显然不是李秋水。
他身子一转,右手中指食指轻松夹住对方剑锋,不见如何用力,便已叫对方挣脱不开。
这人年岁与孟良王语嫣相仿,端庄秀丽,十分美貌,自是李清露。
孟良张口便道:“我师李秋水在哪里。”
“奶奶出宫去天......”
李清露给他一忽悠,顺口回答,但半途之中,忽然反应过来,当即住口不言,目光中亦更有几分警惕。
“天......天山灵鹫宫?”
孟良叫李清露神色微变,哈哈一笑,顺势点了她的穴道。
制服李清露之后,孟良按奈不住好奇心,去一堆陈年旧画中翻找起来。
一幅一幅看过,不久后,便找到了那图绘有李秋水模样的湖畔舞剑图。
右手持剑,左手捏了剑诀,明艳娇媚之处,令人心向神往。
李秋水确与王语嫣十分相似,但细微之处,仍有差异。
画中虽也是年纪相仿,但身形更为丰满,眉目间略带三分英爽之气。
相较之下,李秋水的确更加明艳动人。
孟良推测这幅画卷完成之时,李秋水应该并非十八九岁,而是驻颜有术,外貌并无太大变化。
画得十分传神,显然当时无崖子还深爱着李秋水。
等等......深爱?
孟良忽然心中一动,暗道:“这画和玉像都是十八九岁模样......”
“莫非无崖子这个大渣男兼恋物癖,之所以移情至玉像,并非是因为李小妹,而是他一直就喜欢年轻时的李秋水,以致幻想其中不可自拔?”
孟良又看了几眼画像,越想越觉可能,毕竟男人永远正少年。
女子却会因年月渐增而气质改变。
“这一桩狗血三角恋,还是被我福尔摩斯·孟解出了新想法!”
孟良收拾好画卷,快速离开西夏皇宫。
回到客店,两人各自藏有的画卷展开,仔细比对,发现果然无崖子那一卷多了个酒窝以及美人痣。
但仔细瞧神情,分别又是李秋水。
……
孟良在兴庆府逗留了几日,找到了大宋派往西夏的密探。
这几人行事虽然小心,仍不小心露了踪迹,给西夏一品堂中的汉奸认了出来。
孟良除去西夏武士,将几个探子送出了城,将军情告知他们,要大宋早做准备。
几人拜谢过后,又问孟良尊姓大名。
半月之后,安抚使章楶接到了密报,当即大喜道:“我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章楶早就判断西夏政局不稳,会谋求战事来转移矛盾。
但是朝堂之上旧党大臣却横加阻碍,训诫他不要忍让,不能轻启站端。
一年前更是把四处要地白送给了西夏。
章楶写下密折,请求朝廷早做准备,同时也对两个江湖好汉的名字铭记在心。
一个是不知名的侠客孟良,一个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北乔峰。
此时此刻,孟良刚到了缥缈峰下,心中还在说道:“等日后消息出了,我看你们这帮武林中人老脸红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