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突发性拯救世界·下
“老爷回来啦!”
师爷的声音似乎清晰洪亮了不少。
“听你的声音,似乎颇有好事?”
“诶!青金石将军把小的的机箱拆开清理了一边,现在小的运算能力提升了30%,能给老爷处理更多事情啦!”
师爷正在说着,青金石从工坊区走到了客厅。只见她摘下口罩和护目镜,擦了擦一脸油污,露出灿烂的笑容:
“机仆们的翻新全都搞定了哦!顺带还给这几个的身体安装了一点更便利的改造——”
随着青金石得意地一挥手,洒扫仆和维修班们的机仆一起跳了出来。
“合体!”
哗!只见这群家具在空中劈了啪啦地组合成了两个手很多的大只佬。
一个以扫地机为底座,吸尘器为身体,三条胳膊挥舞这抹布、掸子、清洁剂各式法宝;另一个则手臂更多,锤子、电钻、扳手、改锥、管钳,每个都连着可以伸长的铁管手臂,结合在装了轮子的工具箱上。
吴玄意瞪大眼睛——这两个日常工具组成的合体机器人,在他眼中简直要比一百个宇宙要塞更加酷炫啊!
“这这这——你这新手自己就做出合体机器人了!?”
吴玄意不禁想要不要委托青金石把整个基地改造一下,改成一个可以变形成机械恐龙的浮空要塞。
“啊,只是给它们翻新了一下,加上伸缩支架还有接口而已。没什么难的。”青金石倒也不是谦虚,但这说辞还真是让人觉得凡尔赛。
的确,考虑到这些机仆本身就是能自主活动的半生命体,给它们加上一些零件之后,合体这种事的确不会太难。但是……
吴玄意落下热泪。
但是——秘密基地之中的超级机器人!这等幻想的场景居然真的浮现眼前。吴玄意不禁感慨自己是多么幸运。
“这两个新形态叫什么名字?”他擦着热泪问青金石。
“诶?只是机仆们拼在一起吧,还需要新名字吗?”青金石困惑。
“呔!难道士兵们聚在一起变成军队之后,不给部队起一个名字吗!”
“哦……这么说的确是哦!”
“哼哼。既然青金石没有想法,那我作为社长就来进行命名吧!听好了——”
吴玄意发动社长特权,将命名权毫不客气地握在手中:
“维修班合体形态,命名为——造办大匠!”
“是!造办大匠,等候指示!”锤凿锥扳异口同声。
“洒扫仆合体形态,命名为——洒扫总管!”
“是!洒扫总管,时刻准备!”扫帚墩布齐声高呼。
“那么,我就下达第一条命令……”
“慢着,社长!”
青金石似乎不大乐意,打断了吴玄意的慷慨激昂。
“怎……怎么……”
“我才是首席大工匠吧?我是大工匠,这家伙也是什么大匠,我岂不是和机仆一个等级了?不服!”
青金石柳眉倒竖。虽然她抗议的理由听起来很无厘头,但是态度可是十分认真的。就和当时因为鬼火狂骑而吵架时的态度如出一辙。
这是触犯了骑士道的反应——简称触道反应!
仔细一想,骑士是封建社会的代表,而封建社会最讲究的就是阶级的严密性。贵族无论如何体恤民众,也绝不能允许民众与他平起平坐,否则就是受到了比死亡更严重的侮辱。
而反过来,民众实际上也不能接受一个与他们平起平坐平等相待的领主——这明显是领主懦弱无能、行为荒谬的表现,对此立刻造反叛逃才是上策。
虽然现在看来,这属于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丑恶现象,但在当时的社会,只有如此才能维系领地的安定与强大,从而让民众在一次次战争与饥荒中延续下来。
所以,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青金石的要求非常严肃且合理。
而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这就更有必要了。
师爷之前的提醒与鬼火狂骑事件的事实也不容忽视——器物如果被赋予了比人更高的地位,就会迷失服侍人类的本性,成为吃人血肉的怪物。
好险哦!吴玄意看着这两个合体机器人,不禁为它们半夜三经发起叛乱的景象捏了把冷汗。
——造办大匠逐渐开始嫉妒青金石,觉得自己是超越人类的生物,随后半夜拿钻头把吴玄意和青金石的脑袋钻爆,接着带领起全世界的工业机械开始造反。人类失去了对所有工业流水线的控制,一瞬间退回石器时代,开始单方面被改锥、扳手和角磨机无情猎杀……
太可拍了。秘密结社的领袖,就是如此的责任重大,差一点就亲手……不,亲口就让世界毁灭了!
“咳咳!青金石,稍安勿躁。”
吴玄意肃正站姿,冷酷坚毅地说到。
“是,社长!”作为忠诚的骑士,青金石立刻响应了社长的严肃态度,同样立正。
“你要知道,在秘密结社的历史之中,有一个称号仅仅处于传说。无论是有着百年经验的锻造仙人,还是制造出无数神兵利器的天才技师都没有得到过这个称号。”
吴玄意面露和善微笑,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青金石肩头。
“但你在今天,以无以伦比的巧妙技术证明了你足够能获得这个头衔——远超工匠水准的工匠领袖——青金石,你现在正式晋升为【造办领主】!”
“造……造办领主!?”
“对,造办领主!”
“社长,还请三思吧?我刚刚当上大工匠一天……”
“不,这个职位应当属于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就知道我所言绝非虚假。”
吴玄意的眼中发射出庄重而真诚的射线,青金石被击中了,效果拔群,青金石的忠诚度+100,青金石的心情+100,青金石获得了新头衔【造办领主】。
“造办大匠,你要时刻服从我和造办总督的命令,好好辅佐,为我和她献上你的一切!”
“是,社长!”
造办大匠清晰地回答。
“好,现在下达第一条命令——造办大匠、洒扫总管,前往之前标记出冷泉的位置,挖掘出一口井!”
“是,社长!遵命,社长!”
两个合体机器人听话乖巧地出去干活了。
“青金石……造办领主,你也起来吧。劳累了一天,去泡个温泉吧。”吴玄意转身扶起单膝下跪的青金石。
“多谢社长,我青金石,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金石抹了把脸,去了院子。
呼……
吴玄意擦了把汗,瘫坐在了沙发上。
的确没有说谎啊。这个秘密结社历史上,的确没有人获得过造办领主这个头衔——毕竟是他刚想出来的。大千世界里也的确没有一个工匠技师得到过这个头衔——他们又没加入这结社。
反省还是要反省的。毕竟虽然吹牛不上税,但这官衔吹的太大,以后封无可封也是有危险的。以后必须谨言慎行一点啊……
不过,这就以后再说吧。
“伙夫,给我一瓶冰可乐!”
吴玄意一个响指,招来机仆侍奉冷饮。
吨吨吨吨——嗝~
现在就先休息一下吧,毕竟刚刚可是拯救了世界呢。
47 继续调查·上
虽然谈笑风生之间拯救了一次世界,但是秘密结社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呢!
不不不,真的是刚开始,不是腰斩完结的意思啊!
第二天一早,关于搜捕邪仙的作战会议就在早餐桌上热烈的进行了。社长吴玄意与造办领主青金石出席了会议。会议在社长的主持下,在煎鸡蛋与速溶麦片的氛围中顺利召开。
会中,与会者积极发言,就邪仙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应该首先搜查的地点,搜索的方法,煎鸡蛋应该撒盐还是酱油或者番茄酱,如何在被发现时脱身与地点分配等重要问题进行了友好融洽的讨论。
吴玄意社长指出,敌人是强大的、隐秘的,不能一蹴而就的。坚持工作要沉稳展开,稳中带快,既要安全也要效率。并列举了注入直接砸破窗户冲进去,放火烧屋子或者敲门进行询问等错误行为,要求与会社员严格避免。
同时,社长对社团内一些同志片面的、不灵活的骑士道解读提出了批评。
吴玄意社长指出:
“骑士道精神是优秀战士的指导思想,是让任务得以完成、正义得以伸张的方法论与世界观。因此,我们需要实事求是、灵活机动、与时俱进地利用骑士道、学习骑士道、深刻挖掘骑士道的含义。而非从字面意义肤浅的理解骑士道。”
之后,他进一步指出:
“骑士道是正确的路线。所以只有正确顺利的完成任务,才能证明自己充分理解并遵从了骑士道。”
青金石领主对此进行了自我批评,严格反省了历史过程中所犯的左倾激进个人英雄主义错误。表示自己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向兰斯洛特、罗宾汉等英雄前辈学习,发挥该隐蔽就隐蔽,该逃跑就逃跑,在暗处洞悉敌人的老隐蔽精神。获得了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
会议在与会全体人员热烈的喝麦片声中圆满结束。
吸溜吸溜吸溜——
“按照安排,隐秘行动。出发!”
走出基地,吴玄意变成汽车,青金石跨上黑鬃,在依旧还在努力进行挖井作业的收尾工作——把井口的渣土清走并造一个井栏——的造办大匠与洒扫总管的目送下出击。
二人出了山路,便按计划兵分两路。吴玄意独自一人驶向目的地,心里对青金石那边还是有所担忧。
毕竟青金石虽然展现出超凡的学习能力,但还是对这个世界有些不适应。更主要的是,她没有一个合法身份。
一旦产生纠纷,被警方介入的话,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难以解释。她很有可能再被送进收容站关上一段日子,而自己也有可能被警方盘问。荣金黄与石砳志两个死鬼的事情虽然当时蒙混过关,但一旦被翻起旧账,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
不过……他害怕被青金石连累吗?
更进一步说,害怕吃冤罪进牢房吗?
哼……并不。
他和青金石可是互相看过裸体……不,互相救过命的战友。相互扶持理所应当。而区区牢房,还真不一定关得住他们。
他们可是秘密结社!
想到这种最坏的情况,吴玄意也就释然了。根本没啥可怕的嘛。
好,那就专注于任务吧。
上官静流标记的地点,往往都是一些高墙深院。门口既没有招牌也不开门,完全猜不到那挂着铁丝网的高墙背后是什么东西。恐怕就是周围居住了好几代的居民们也说不清这里面究竟是啥吧?
所以,各个都有一探究竟的价值!
这些大院的高墙与铁丝网,自然拦不住能够纵身越过悬崖的钢铁之躯。一个涡轮喷射跳跃就能翻过。而隐蔽工作嘛,自然就更加没问题了。
吴玄意可是能随时进入薛定谔状态的。
只要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顺利变成机甲形态,那么以这个形态怎么走,也不会被肉眼凡胎或监视器所捕捉。这并非光学意义上的隐身,而更近似于他处于一个不可观测的亚空间、次位面之中。
而这个本事,青金石和上官静流都没有。
她们完全能够看到铁人或汽车状态的吴玄意,可以接触到妖魔鬼怪,但是她们自己却无法自主进入和妖魔鬼怪一样的薛定谔状态。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们二人虽有异能在身,但外貌完全是正经的人类——就算是穿着一身怪异的垃圾盔甲,也不过是一个“奇装异服的普通人”。而非机甲吴玄意这样“现实中不存在的怪物”。
他们已经多次试验证明,在被凡人观测时,犹如被世界压制一样无法使用超凡力量。而反过来,施展超凡力量时,就如被世界放逐一样不能被凡人观测。
而能够持续明显地施展超凡力量,从外貌便体现出一场的吴玄意,凭借他这幅不合常理的样子,便会被常理的世界所持续放逐,隐秘于半位面之中,处于薛定谔状态。
这也正是薛定谔状态这个称呼的来源嘛——
作为量子力学的先驱,薛定谔提出了一套什么不可观测、坍缩、波粒二象性之类的神奇理论。而薛定谔状态,正是这种原理导致的现象……
以上,均为吴玄意的脑补。
身为学渣,吴玄意搞不懂这些,上官静流虽然是高材生,但是是地理系的,也不对专业。所以他并不能搞明白这种状态的原理。
不过,还是那句话——巫术要什么原理?搞清楚原理的就是科学了!
他是个颠佬,又不是科学家,搞那么清楚干嘛?
薛定谔状态和量子力学很酷!所以就当做是如此,没有问题!
总之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铁皮造型,就是不会被凡人看到。可以随意这些深宅大院里遛弯。
反过来说,如果他被发现了,那么就证明这里居住的不是凡夫俗子——邪仙这不就暴露了么!
那么,侦查结果是——
一成:高级公墓
一成:空无一人的会馆,处处上着锁,走进去都看不出是干嘛的。
剩下的八成:仅仅是注重私密的高档小区,各个都独门独院。根据观察,在房间中现身的不是正在摸鱼的保姆女佣,就是一个个高挑靓丽、波大盘正,如同金丝雀一样可人的大美妞。来这里大部分的屋子,是名副其实可用来藏娇的“金屋”啊。
看着这些美人,吴玄意不禁期待天降几个入室抢劫强暴杀人的犯罪分子,然后他再从天而降英雄救美,顺带和这些神情寂寞的金丝雀发生点啥喜闻乐见的英雄福利。
可惜,犯罪分子没有他的本事,根本没法在进来这高档小区。
那干脆自己当犯罪者……
48 继续调查·下
你看,虽然因为处于薛定谔状态,无法触碰到凡人,但是窥视起来却是异常的方便。无论是更衣室还是浴室,都能轻易跟进去。
嘿嘿嘿,那种毫无防备之下见不得人的羞耻姿势,恐怕那些饲养他们的人都从没见过吧?
啊!进一步想,不仅仅只是过过眼瘾,这些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恐怕都有点见不得人的把柄吧。只要抓住其中之一——
“嘿嘿嘿,太太,你也不希望被先生知道这件事吧……”
这种邪恶台词自己就能亲口说出来了。
但是很可惜,吴玄意已经决定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正义的人,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了。
想到青金石和上官静流敬佩的目光,吴玄意立刻斩断了这个念头。他可是统御造办领主与名校高材生的伟大秘密结社的社长,怎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掉价行为呢?
哼,再说仔细一看也没青金石的身材好,没上官静流端庄嘛。
看不上,走了走了!
吴玄意将自己调查的地方一一在笔记上记录,并在地图上标注。薛定谔状态就是这点麻烦——别说是一般的触碰交互,即使是拍照也不行。所有薛定谔状态下拍出的相片全都是一团混沌模糊,都能直接放在恐怖游戏里当背景特效的那种。
不过用笔去记录也有好处,那就是能够在书写的同时大脑也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分析。
首先,那些高级墓地应该可以排除。别说这里就算再高级也不是居住之地,即使邪仙是个死灵法师,守着一堆骨灰也捏不出骷髅大军吧?
然后是那些可爱的金丝雀们的鸟笼子。虽然的确是高级的住宅,但是对于能够掌控两个大富豪性命的邪仙来说,未免就有些寒酸了。就算邪仙充满低级趣味,也不至于和自己一样四处偷窥。他可是坏人啊,可以明目张胆干坏事开后宫啊。
最可疑的,当然还是那些空无一人之处。因为未知所以可疑嘛。
太阳落了山,吴玄意带着记录结果朝着上官静流的大学驶去。他和青金石已经约好,在上官静流下课后在那里集结。
“这里的学院可真不得了……有魔法塔,还有湖,还有那么多巨大的城堡。我见过的魔法学院都比不上这里——啊,不过我们那的魔法学院有不少屋子浮在空中,这里没有。”
首次来到这所大学的青金石一边感慨,一边咕叽咕叽的往嘴里扒饭。
“但是这里的食堂还是一如既往比我那边强太多了,炒饭!煮熟的大米再用油煎!你们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因为我们民族认为食物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尊重食物就是尊重生命,所以会不断精进厨艺啊。”上官静流说,“做饭这种事,在某些状况下可以与祭祀的仪式等同……不,就是祭祀仪式的一部分呢。”
“居然还有这种观点!”青金石大为感动,“说得对啊,人不吃饭就会死。所以与其想方设法让人吃少点,把挨饿视为美德,不如想法子让食物增加、变得更好——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这么富裕啊!”
“嗯……大概这也是原因之一吧。”上官静流适时地结束了关于食文化的讨论,将重点回归到邪仙据点的排除上。
她仔细看完吴玄意的笔记和青金石的照片——不能随意进入薛定谔状态的青金石,采用了游侠一样的战术,从各个角度爬树爬楼潜行,拍到了各个指定地点的详细照片。
“嗯……青金石的地点,可疑的应该是这几个。”上官静流一一标注,并将排除掉的地点在地图上划掉,之后又向吴玄意确认道,“那社长,你认定可疑的地点就是这几个空屋对吧?”
青金石自觉缺乏这个世界的常识,所以仅仅拍下照片,交由静流与吴玄意判断。而吴玄意拍不了照片,故而一切判断就都交给了自己。
此时上官静流一问,吴玄意心里又打起鼓来。
那些美人居住的别墅群,会不会正是邪仙演练双修大法的淫邪魔窟、炼丹炉鼎呢?
那些高级公墓的骨灰,也没人能保证就不能用作施展邪法吧?记得聂小倩就是被姥姥控制了骨灰罐才不得不杀人吸血的呐。
“只……只能说处于次级可疑状态。”吴玄意立刻生造出一个看似很专业的词,然后突然灵机一动,“静流,你能不能再进一步从物质的构造、装饰布局来判断有没有巫术存在的可能?”
“对哦!不仅仅是处于宝穴,房屋结构乃至内饰也很重要。那邪仙不会不讲究这些!”静流自嘲地笑了笑,“看我,这几天考试都考傻了,居然忘了这么基本的事情。”
吴玄意本想说“考试要紧”,但想到对邪仙的复仇恐怕在静流心中更重,便也只好道一声:“辛苦辛苦。”
“今天收获很大,排除了将近十个个地点。”静流思路开阔起来“那么之后我先用卫星地图调查一下鸟瞰图,这样能排除掉一大批普通形制的建筑。然后我再列一个常见的室内布局表,你们之后分辨起来就更有根据了。”
“麻烦你了……”
“不要这么说,社长。”听到吴玄意的客套话,青金石突然严肃地说到,“一个成天说着‘很难’、‘很苦’的将军,不但不能让士兵们的疲惫减轻,反而会加重对于苦难的感受。你既然是我们的领袖,那么在不违背正义目标的前提下,就应该更加坚定点。”
青金石给与军事建议,而上官静流随之表示认可:
“这就是leader的职责哦。命令部下,为部下的劳动负责,同时在表面上做出一派轻松而坚定的姿态。只有这样才能好好领导大家——刚刚随手看的一本书上似乎是这么写的。”
吴玄意获得了指点。领导力+10,魅力+10,获得技能:领导气质LV.1。
“好!那么这方面工作就交给你了,静流!”吴玄意正色道,“此外,那个神秘挂坠的线索有无进展?”
“回禀社长!”上官静流也提起了精神,“我在各种校内渠道进行了询问,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神秘的挂坠不止一个人有。而所有持有者都对此支支吾吾,不愿多言。”
女生关于流行物的情报能力可真不得了,吴玄意不禁感叹:“那都有谁具有这个挂坠呢?找到一个,我可以试试采取进一步的询问手段。”
“很可惜。”上官静流耸耸肩,“虽然知道有很多人有,但是具体是谁不知道。”
“什么?”
“流言八卦就是这样啦——‘我朋友的朋友提过他一个朋友’、‘我那天在食堂似乎看到’、‘我在留言墙见过这么一个帖子’……总之就是这样。”
这样啊……等等,有什么不对?
“流言的内容不会只有‘看到有人有’吧?不应该再加点什么故事吗?”吴玄意问。
听到这话,上官静流露出了一副“你终于问道点上了”的表情。
49 吴玄意的名推理·上
虽然是历史悠久的世界名校,但这座学校之中也时常出现荒诞离奇的诡异传说……
不,正因为历史悠久、地位崇高,所以才更会产生荒诞离奇的传说——
那些从帝国时代就遗留下来的,本身便是文物的古老教学楼或宿舍,难道不会徘徊着古人的幽灵吗?
那些由载入史册的豪杰所出资建造,或由大师泰斗设计赠予的雕塑与纪念品,难道不曾藏着什么秘语玄机吗?
还有那些世界顶尖的高科技实验室。在那之中有着整个地球也没有几台的超级机械,并且每年消耗着上亿的资金。而唯有研究小组的寥寥数人可以进入其中。他们在那里日夜不息地作着凡人所不能理解与想象的实验。
那么,在这象征了人类究极智慧的实验中打造的究竟是人类的希望,还是灭世的灾厄?
校外之人的好奇、羡慕与嫉妒、校内之人的故作神秘、自豪与骄傲,无数的讨论和猜测都会汇聚于此。自然而然,这里会成为怪谈的核心。
而挂坠的故事不过是最近兴起的其中之一罢了。与其他谣言一样,复杂多变。光是挂坠的由来就有三个大类:
1,挂坠不是买来的,而是被赠予的。只有被某种存在选中的人才能获得这个挂坠。
2,挂坠是从特殊渠道买到的。
3,挂坠其实是一个烙印。拿着它的人在被某个神秘势力监视,并被威胁不能丢弃或透露挂坠的存在。
然后,根据不同的开头,这个故事又开始了进一步的衍生:
1类衍生:
1-1,给与挂坠的是一位在校湖之中投水自尽的近代爱国青年。他因为不愿看到祖国日益衰落而死,并在死后也期望着祖国的强大。
因此,一旦有了举国欢庆的事件发生,他就会出现在校湖旁,将挂坠——有说是他成立的地下组织的徽章、也有说是他心脏凝结成的晶体——赠送给和他一样的爱国者,鼓励他们建设国家。
带着这个挂坠的人会变得更加强大,获得更强的智能和体能。
1-2,给与挂坠的是一个已经被遗忘的神灵。在校塔不远处那个有着模糊雕刻的石头墩子就是祂曾经的神龛。祂曾经享受鼎盛香火,如今却无人记得。现在,祂试图回归,因此挑选命格合适的人,赠予他们挂坠。
那挂坠就是信物。它有着实现愿望的能力。
1-3,这个挂坠其实是一个特殊身份的象征。是这座学校里一个隐秘的校友会的信物。
挂坠里面有隐藏的芯片。有这个就可以完全免费的在食堂和小卖部买东西,可以直接在晚归时刷开宿舍房门,甚至能直接刷开电子锁进入教授办公室。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加入了这个秘密校友会的成员,便有绝对的义务在毕业后帮助其他成员,自己也将受到其他成员的鼎力协助。
作为顶级名校,这自然意味着可以飞黄腾达了。
所以这个信物一般只会赠给有钱有势需要拉拢,或父辈就是校友会一员的贵族学生。但有些学生撞破了教授们的丑闻啊,给教授当了枪手或帮忙做了黑账啊,在实验室里搬运了危险化学品啊。这些时候学校也会赠予挂坠,用加入校友会作为贿赂。
1-4,和1-1类似。但死去的不是爱国青年,而是一个失恋青年。给的挂坠是他被退回的定情信物。而给挂坠的对象则是和他一样失恋到想跳湖的人。作用也变成了实现爱情。
2类衍生:
2-1,卖挂坠的其实就是一个网店。这个挂坠是刻意用神秘主义进行营销的。其实就是10块钱成本的便宜货。
2-2,卖挂坠的是一个大仙。只有有缘人才能遇到他,买到这个挂坠。挂坠是个强大的法器。使用者要求时刻携带并保密,且不断往里注入念力,这样就可以实现愿望。
2-3,神秘网站售卖的是特殊服务。有了这个挂坠,隐藏的一些商人就会主动接触你,卖给你他们的神秘货物——当然,都是黄赌毒这类违法交易。
3类衍生:
3-1,去某个贷款公司借钱的人会被发给这个挂坠。那个挂坠是一个GPS,时刻让借钱者的位置暴露。以防赖账。如果敢扔掉,就会被网贷派出的杀手追杀。
3-2,与2-4类似。但不同的是,这笔钱并非网贷,而是一群有着偷窥癖的变态富翁给与的。挂坠并非GPS,而是一个全方位的监视器。借款者必须时刻携带它以展现自己的私生活,供富翁们取乐。
3-3,神秘网站是一个试验机构。那个挂坠是他们新研制的保健产品,时刻佩戴那个挂坠可以提升记忆力和体能。而那些拿了挂坠的人其实就是为这个机构进行人体实验的。他们会因此得到一笔工钱。之所以保密是为了不泄露商业机密。
3-4,是2-2的一个后续延伸:2-2的一切其实都是谎言。这个神秘网站研发的不是保健产品,而是辐射发生器。这是个恐怖组织的阴谋。贪财或想要依靠外力提升能力的人都要遭重了。
最后,是暴露挂坠的后果。
1,挂坠失去效力——这是在幽灵赠予、仙人许愿等类型故事的结果。
2,持有者受到诅咒或死亡——同上,不过后果更严重。
3,持有者会被追杀——这是与各种神秘组织牵连的故事结局。
4,暴露了反而会得救——这是那些骗局类走向的结局。
“以上,就是我将听到的各种谣言进行总结。”
上官静流终于讲述完毕,她将打印了好的调查总结放到桌子上,等待着青金石与吴玄意的评价。
吴玄意看着印满了一整张纸的调查结果,不禁感觉自己身处一条时隐时现、岔路众多的小道。这些岔路之中唯有一条能够通到真相……
同时,他又佩服起上官静流。在这谣言组成的迷宫岔路之中,她竟然条理清晰地画出了一张地图。这地图虽然指不出出口的位置,但至少能让人在前进时知悉方向。
那就来走走这条迷宫路吧。
50 吴玄意的名推理·下
吴玄意细细分析起每一条故事。它们基本上全都荒诞不经。若是正常人看来全都只是疯话、戏言或笑话,付之一笑即可。
但他恰恰不是正常人。
这些谣言中最荒诞的发展,也比不上他能摇身一变化作汽车这么离谱。
但这么一来,似乎就更加陷入了僵局——
“可能性太多了。既然如此,还是只能抓到一个有挂坠的人逼问。”青金石说到,但随即又纠结起来,“不行啊,大部分可能下有挂坠的人都是无辜的。而且暴露了会死……唔……”
正是如此——如果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答案,那就只能一个个排除错误答案。但是巫术法力无迹可寻,无所不能,无论多么荒诞的故事都有可能发生,根本排除不了……
等等,无所不能?
无神论者用以驳斥万能之神的那个难题——“无所不能的神,能不能造出一块自己搬不动的石头?”
当然,实际上水平高的信徒不会被这句话难倒。但吴玄意水平不高,也不是信徒,所以他认定了这句话——巫术就算千能万能,总不能违反逻辑。
推理还是可以进行的!
“首先可以排除掉这些谎言系的发展。比如2-1和3-4。”吴玄意断言到。
“为什么?贪婪和虚荣的人被骗很有可能啊。”青金石说。
“而且2-1似乎是最贴合现实的一种。”上官静流补充。
“很简单,女士们。”吴玄意以食指和拇指托起下巴,用正宗的老伦敦翻译腔说到,“试想一下,如果2-1与3-4的情况是真的,而女士们,你们正是故事中的受骗者。那么当听到了这些2-1和3-4的故事之后,你们会如何行动?”
“我会去验证这些挂坠的成分。”上官静流说。
“确认这挂坠是骗局后,立刻把挂坠丢掉。”青金石说,“我会警告别人,但也可能有人会不愿意说这种丑事。”
“是的。如果2-1与3-4的类型为真,挂坠是个假货或者有害的辐射物,那么持有者一定会在听说这些传闻后进行确认。然后大部分人会丢掉挂坠,一部分人会报警,一部分人会把这种倒霉事说出来发泄而现身说法……”
“但现在并没有什么人丢掉挂坠。更没有警方介入、也没有人任何人站出来!”上官静流明了了吴玄意的意思,“原来如此,如果谎言被戳破了,整个挂坠故事都应该雪崩式的垮掉。但现在故事还处于谜团,这就说明戳破谎言的这几个故事并非真相。”
“对哦,都说了骗子的底细却没有人发觉。证明这骗子底细是假的。”青金石也明白过来。
看着两位女士认可,吴玄意的才思……不,应该叫推理思,犹如泉涌。他双手是个指尖顶在一起抬到鼻尖,将手肘往桌子上一放,二郎腿一翘,继续说到:
“之后能排除的是校友会的谣言。”
“怎么说?”
“哦,很简单,亲爱的静流。这样大势力的校友会肯定与学校历史差不多长。但挂坠故事是最近新开始流行的——难道这强大的校友会才刚刚成立不成?”
“这个的确。”青金石肯定地点着头,“兄弟会都是各个家族绵延传承的,哪有突然成立的。”
“对啊。考虑到挂坠故事出现的时间……那校湖幽灵的传说应该也可以排除了。毕竟这些幽灵都说是快一百年前的人了。”
吴玄意感觉头脑飞速运转。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忆着自己看过或听说过的每一个推理小说或剧集。
“贷款的可能性也不足。”他继续说,“大学生贷的那点钱,根本不值得派杀手追杀。”
“但杀人立威往往就是不计成本的,因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让人害怕才好做生意。盗贼工会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啊。”青金石说。看来她的世界有不少这种事。
“会有警察的。巫术姑且不论,钱是政府发行的纸币。和钱有关的交易都逃不出法律的管辖。”静流解释道,“那这么说的偷窥狂富翁的传闻也……”
“是的,很站不住脚。我那天见到的挂坠持有者,外貌平平无奇——不是古天乐那种平平无奇,是真的平平无奇。”吴玄意开始使用调查报告之外的线索,“静流,挂坠持有者的外貌有传言吗?”
“嗯……没有。谣言之中那些拿了挂坠的‘朋友的朋友’性别与外貌都没有特别的描述。”
“就算人与人的性癖千差万别,但变态佬至少得有一种性癖才行吧?性别外貌一概不论,单纯喜欢偷窥,这倒也有可能。但是我当时看到那个人是直接把挂坠塞进口袋里了,他的动作很流畅,证明他一直都将挂坠放在那里。”
“花钱看那么多人的裤兜……的确难以想象。”静流点头,“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但也足以作为次要选项了。”
“那么,排除了一切可排除的之后,剩余的就是——”
吴玄意抬手,指认!——推理完成啦!
伟大的安乐椅侦探!虽然看推理故事只看结局,但正因如此他牢记住了侦探们叙述推理时的感觉!福尔摩斯、波罗、金田一、明智小五郎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他此刻不是一个人在推理,他不是一个人!
“1-2:被遗忘的神灵,还有2-2:高人卖给的挂坠……吗?”上官静流若有所思。
“哦哦,我也是比较喜欢这两个故事。”青金石一如既往的直白。
“这两个故事有一个共通特点。那就是——挂坠可以用来实现愿望。”感觉一大堆名侦探的影子正在自己肩头摆POSE的吴玄意端着架子,说出最后的推理,“那么,只要找到一个定然有很多人争夺一个名额的场景,最终得偿所愿的人,就很有可能是挂坠的持有者。”
推理完毕。
侦探助手们鼓掌。
虽然没有死尸也没有犯人,警车也没有赶到大学食堂外,但这气氛还是足以陶醉……
“但是也没说正确答案就在这里吧?”
青金石鼓掌完毕,又拿起调查报告看了一眼。
“诶?”
“是啊。”静流说,“我只是列举了流传的各路谣言。这些里面很有可能全都是胡说八道——毕竟谣言本身就是近似吹牛的东西嘛。”
“总之……总之有枣没枣打三竿嘛!”
吴玄意说出了完全不符合名侦探身份的推理总结。
51 白衣飘飘的年代·上
既然推理结果是“有枣没枣打三竿”,那么下一步行动便是寻找到一棵值得去打的枣树了。
对于吴玄意这种学渣,说到在学校里想要实现的愿望,第一反应就是考试得高分,享受一下被全班羡慕的感觉。不过既然都上了一流大学,估计愿望就没有这么低俗了才对……
“我首先看一下保研的名单。如果有人用挂坠许愿,很可能是获得保研资格。”上官静流说。
嗐,的确不是考高分,但实际还是差不多。看来学校到底是学校。
“那么说,还有被大企业内定了职位的学生。”吴玄意调整思路后说到。是啊,找到好工作是绝大部分人读数的根本目的嘛。
“这个也是。但是内定名单并不公开,所以调查起来会难一点。”静流将吴玄意的提议记下。
看到二人的活跃讨论,一直插不上话的青金石也不甘落后:“愿望……愿望……对了!就算不渴望上战场夺取财富和荣耀,但爱情总还是想要的吧!这座学院里有没有特别有名的美丽大小姐?”
“对哦,追到校花的人也值得调查一下。”吴玄意点点头。
“不要性别歧视哦!追到校草的女生也得调查才对——当然,直接和校外名人确认关系的女生就更值得注意了。”上官静流补充。
静流这么一说,吴玄意不禁有些好奇面前这个端庄恬淡的风水师究竟喜欢怎样的类型。十分通俗的自古红颜爱少年?还是很现实的想要找个金龟婿?亦或是充满野心的要找一个能够扶持自己成就事业的推手?
同样,青金石这样的女骑士又是怎样?想要找个王子联姻?或是只青睐够战胜自己的勇士?不不不,对青金石这样丝毫不在乎在战友面前宽衣的女杰来说,性别不应成为限制!她和那些前辈骑士一样,只想与纯洁美丽的贵族女性进行精神之爱不也很合理?
等等,纯洁美丽、家族古老、端庄有礼充满贵族气息……那不就是上官静流吗!
哇哦,这么说青金石有没有可能和静流擦出一些……
哒!“——社长?”
“啊啊啊?!”
一声清脆的响动与静流的声音,将吴玄意从胡思乱想里猛然惊醒。原来那响声来自于上官静流将会议笔记在桌上顿齐的敲打。
“咳咳,那么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挂坠这边静流平时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主要的重点还是搜索那个邪仙。”吴玄意清着嗓子,生怕刚刚的胡思乱想被社员们看破,“今天就先这样,散会!”
“那我送你们出去吧。”上官静流收好东西站起来,“这里的夜景很不错,值得转转。”
虽然已经入夜,但校园一盏盏考究的路灯仍然照映出一栋栋楼宇的轮廓。
其中既有飞檐斗拱砖瓦搭建的的古式楼阁,又有如黑曜石与黄水晶般的材质凝成复杂多面体的超前建筑。
而两者之间,还有那些由红砖垒砌,正准备步入古朴行列的小洋楼。以及白瓷砖铺盖,已经从流行中落后的水泥房。
从古至今的各种楼宇在此各安其位,相异而不冲突。因为它们都是这所高校历史的一部分。从不同形制的窗户中映出的,都是为知识照明的灯火。
这灯火透过林荫,照在道路上,晚风拂送,树影婆娑。
老吴似乎听到了校园民谣的歌声。或许并没有人唱歌或放歌,只是那种沉静悠长又满溢激情的音乐,自然而然属于这样的场景吧。
忽然,一阵清凉的,带着水草气息的风吹来。林荫消散,一池湖水,一座高塔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那真是
湖水上清无涯港,宝塔燃灯传火长;
一纸文凭千金贱,百年深邃大学堂。
“好一个高阶学院,简直比妖精王庭的美景不遑多让。”青金石赞叹道,“怪不得这个世界如此富裕。因为你们侍奉智者比侍奉王侯更加恭敬殷勤。”
理解的挺对,就是有那么点不对——这也是青金石的一贯特色了。老吴和静流同时张开嘴,也同时啊吧啊吧了几下后放弃了指正。算了,都是发癫的家伙,就别互相纠错了。
“这么一看,这里会有善良的精灵赠予的宝物也就不奇怪了。”青金石点着头,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社长,你想要找到那个精灵,是要许什么愿望?”
这理解就错的离谱了。离谱到吴玄意反应了一下,才理解了青金石从一开始就和自己的思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石啊……”吴玄意冒出一个奇怪的昵称,“我可不是为了许愿而找挂坠的,我是为了惩奸除恶才找挂坠的——如果这个挂坠真能许愿,那我想送出这东西的,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友善的精灵,而是应该讨伐的恶魔。”
“为什么这么说?”青金石困惑。
“很简单。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正所谓免费的东西最贵。还记得中了大彩票的王哥……王爵士吗?他中了奖,也就成了待宰的肉猪了。”
“原来社长是这个想法啊。青金石认为此言差矣。第一,不能因为有邪恶就否认善良的存在;第二,王爵士虽然是个高贵之人,但似乎在这个世界比不上这学院里的学者高贵;第三,这个挂坠又不一定是免费给的,说不定要有什么考验咱们不知道呢?”
青金石条理清晰的进行了论证。虽然吴玄意一时不明白“高贵程度”为什么会与天降横财有联系,但是一时也无法反驳。而一旁看着二人辩论的静流只是轻笑。
正当这时,只听校湖边上传来一阵喝彩。
“好,这一条拍的完美!”
三人看去,只见在湖边步道上正有一群学生扛着射影机、打着反光布,显然是正在拍戏。而此时正式一段戏份拍完,刚刚出境的女子正被剧组导演夸赞。那女生身着一套白色连衣裙,巧施淡妆,端得是仙气飘飘。
“之后要拍摄时会再联系你。你是哪个学院的?”带着导演帽的男生如获至宝般询问着。
“用刚刚给你的微信联系我就好。”白衣女生说到,“其他的……我不想透露,毕竟还是学生,希望有点隐私。不过放心,我的课不多,随时联系我就好。一定会坚持拍摄完的。”
“哦,理解理解。那之后就拜托了!”
随后,剧组约定好了第二天拍摄的时间地点,便原地解散。
吴玄意认为自己有点义务给青金石解释。毕竟如果以后青金石撞见武打片的剧组,恐怕会立刻发动骑士精神上前见义勇为……那可就麻烦了。
“这个叫做拍戏。他们在用那个叫摄影机的东西……”
“静流,你们这里不是研究学问的学院吗?为什么会有戏班子?我听说你们这边的戏班子也都是在吟游诗人学院学习……嗯,你们这里叫艺校对吧?——诶,社长你说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对啊,静流,你们这儿怎么也拍戏,又不是艺校!”
差点又在青金石面前丢人了。吴玄意连忙转变话题。
52 白衣飘飘的年代·下
“哈,我们这儿虽然不是艺术院校,但是文艺青年最多啊。”上官静流笑道,“这么多才华满溢的文青聚在一起,可不得拍点什么文艺作品?而且最近要召开的一届青年电影节了,所以这几天经常能看到有人在学校里拍戏。”
“你们这里的贤者,还能做吟游诗人的活吗?”青金石惊讶。
“哈哈,诗歌与美也是一种学问嘛。我们这儿的电影社和戏剧社还挺有名的,在电影节上那些文艺类作品里拿过不少名次。”
文艺类作品……在吴玄意眼中就是“看不懂”、“没意思”加上“不说人话”的电影。如此说来那倒的确是适合文艺青年的自由创作,而不是专业电影人的那种为了挣钱……为了服务大众的创作。
不过有这样的美女出镜,就算内容晦涩也应该能吸引不少人吧。吴玄意朝着白衣美人的背影又看了一眼。
然后,他看到了那位美人紧握的手中,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线。
虽然灯火昏黄,但那丝线并不是由光学原理映入吴玄意的视网膜中,而是以更加神秘的某种原理,直接映在吴玄意的感觉之上的。所以,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如烟如丝一般飘上空中的红色反而更加显眼了。
“诶!快看!”吴玄意指去。
“这就是社长说的挂坠散发的力量?”青金石果然立刻也看到了。
而静流则是废了很大力气才只是隐约感觉到一点,而正当她要进一步端详时,那红线已经消失了:“我果然比不上你们。怎样,跟上去吗?”
“当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时既然撞上,岂有无视之理。”吴玄意说着就跟随了上去。
校园之中人多眼杂,吴玄意进不了薛定谔状态。不过也正因为这份杂乱,前方的美女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
“奇怪,她怎么往校外的方向走?”静流跟着跟着察觉了不对。
这位女子既不回宿舍也不去教室,径直走出了学校的一个小侧门,来到了一条僻静路上。这条路虽然也是宽敞马路,但一侧贴着学校的校墙,另一侧则是一条河。两边既没有店铺也没有住宅,自然就行人稀少,仅有马路上的车辆高速驶过。
“不好跟着了啊。”静流知道这条路的状况,故而为难道。
“不,我有个办法。你们靠到我身边来。”
吴玄意说着,抓准时机变化为机甲形态,同时一手一个将青金石与上官静流举了起来。
“哇——!”静流不禁惊呼一声。虽然她立刻捂住了嘴,但前面的白衣美女还是听到惊呼回过头来。
然后,她对着眼前的秘密结社三人组张望了一番,却如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转回头去,拿出了手机。
“她没看到我们?”静流困惑。
“社长,你什么时候学了隐形术啊?还是群体隐形术!”青金石夸赞道。
“非也。我只是把你们俩都拉进薛定谔状态而已。”吴玄意举着二人解释道,“我变成机甲形态后,就会因为不合常理而被打入薛定谔状态。那么,被我举着的你们又会如何?”
“原来如此。如果我们就这么漂浮在空中,也是不合常理的。所以只能一起进入薛定谔状态。”静流明白过来。
“你们说的常理……究竟是指什么啊?人不能变成构装生物、不能飘在空中?谁规定的啊?”青金石则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而她的疑惑随即成为了全体的疑惑。秘密结社整体沉默了。
而白衣女子则对着手机兴奋地说了起来:
“诶,听我说!我被一个导演看上了!”
“他让我试镜,然后特别满意,让我明天正式来拍!”
“我就说我能有好运吧?那导演和原本的女演员分手了,所以得找个新人,我就故意在他们面前那么一走——哈,就选上我了!”
“成天蹲在艺校门口当龙套的那群傻X得哭死了。还是我聪明,在这种名校学校里转转,才能靠上真大牛!”
“我不是说这群死大才是大牛啊。主要是这片子要送到电影节哦,那一展播,靠本姑娘这颜值还能不把那些名导演迷住?”
“哼哼,等我成了国际影后,到时候这学校怎么也得给我个名誉校友才对。”
“一会儿见哦老公。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她兴奋地对着手机一条一条发送着语音信息,满心得意欣喜之情展露无遗。刚刚那个清新脱俗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仙子形象已经完全不见了,只是一个因自身靠姿色得到一个无不足道的小机会就发起白日梦的傻姑娘而已。
“你们学校的学生对上镜拍戏……也会这么热衷啊?”吴玄意有些跌破眼镜。
“不……她不是我们学校的。”静流嘟囔道。
“嗯。我感觉她的确是有点过于沉迷世俗名利了。作为这座学院之中的贤者,这样的态度是不合格的啊。”青金石点头称是,“交还贤者的头衔,从学徒从新学起吧!”
“不不,我说她不是,是真的不是——她应该和你们俩一样,是来校园里转悠的校外人。”
上官静流苦笑一下:
“这种人在这里挺多的。有一批是民科,连初中物理都没学好就觉得自己突破了相对论,成天要找这里面的教授辩论……然后辩论的目的,不是要求聘请他们当首席教授,就是索要研究经费。”
这种民科颠佬倒是早有耳闻,但时至今日吴玄意不禁又有一个发想——或许这些颠佬里还真有几个和他们一样,有着古怪的真本事。若是能找到这样的,那秘密结社就能获得一个疯狂科学家了。
“还有一种则是落榜考生。他们有的是一门心思想考进这学校,但是一连几年都落了榜。最后开始不断在学校里转悠、听课。说是想要结交教授、学习知识,其实更多只是想要给自己营造一种‘自己已经是这里学生’的感觉,来自欺欺人。”
听到此,青金石突生疑问:
“我不明白——这座学院并不将自己的知识保密?像我们这样的外来人可以随便听?竟然有这么好的事?”
“嗯……虽然不是什么课都可以。但是基本还是能听的。”
“那要是这样,考不考上这所学院又有什么区别呢?这落榜生干嘛还非要自欺欺人专注于一个虚名?他不是已经获得知识了吗?”
“可能他们想要的本来就是虚名而不是知识吧。”
上官静流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指向那白衣女郎道:
“而第三种,就是她这样的人了——”
53 车顶的饮料瓶·上
这应该也算是一个校园怪谈,只不过没有妖怪或其他古怪离奇的事物登场。
怪谈的内容很简单——在大学中总会有一些车辆停泊,而这些车辆中也时常有一些车的车顶上放着饮料瓶子。
而如果在这些车的旁边一直观察,你就会发现会有一些女生走到车边拿下饮料喝一口,然后上车。车辆随后开走,离开校园。
当然,饮料就是给人喝的,车也就是给人坐的,大学生也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不许离校的规矩。任谁也挑不出这其中的毛病来。
只不过,停车至此的车主往往并非是高校内的人员。而上车的女生也与这车主并不相识。她上了他的车,只是为了出卖肉体换取金钱。而他停车在此,也就是为了品尝女大学生的青春肉体。
车顶上的饮料瓶便是交易的暗号。有意的女生看到这个标志就会开始估算自己的价位,而交易的讨价还价根本不需要双方说一句话就能完成:
首先,车辆本身就意味着这些寻欢之徒的经济实力。富人开豪车,穷酸开破车。这种事一目了然。
借着,饮料瓶本身代表着这比肉体交易将会收取的金额。从最便宜的矿泉水到最贵的能量饮料,女生可以自己挑选,等于给自己报了价。
最后,如过车主反过来对送上门的女生不满意,只需要无视对方敲打玻璃,不开车门就可以了。
“学院的贤者们怎么会甘当娼妓?”青金石难以相信。
“你们这儿也有这种事?”吴玄意颇为吃惊。
“唉。大部分人读大学并不是为了追求学问,而是为了有个资历好去混口饭吃。抱着这种想法,又兼具可以轻易换来金钱的美貌,最后出卖肉体便也不足为奇了。”对青金石解释完,静流又看向那白衣美女:
“不过我们这里肯来这么卖并没几个。反而是她那样年轻貌美的校外人士——大半是外围模特——常常会假装成这学校的学生来应招。反正这些金主要的也不是女生的知识与智慧,而是勾搭上名校才女的这种气氛而已。”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毕竟百年名校、世界顶流,学生肯定也都是洁身自好之人。”吴玄意点头称是。青金石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是啊。不过倒也不能怪罪娼妓假扮成贵妇拉客。她们已经是为了金钱出卖肉体的低贱之人,就不能以高贵的道德去要求她们了。”
“说的没错,但是……”上官静流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一辆车停在了那白衣美女面前,而她也随即上了车。
这当然不是车顶上放着饮料瓶的车,而只是一辆网约车罢了。但无论是什么车,现在都必须立刻赶上才行。
吴玄意随即变成汽车——可只有一个座位。
“静流坐社长走,我去取黑鬃!”青金石当机立断,转身跑走。
说来她的黑鬃停在校园里另一角的停车场,正和这白衣美女走出的门处在相反位置。要等青金石回来定然是来不及了,幸亏这世界发明了手机定位,吴玄意单带着静流追上前去也不怕让青金石跟丢。
网约车没开多远,就在一处廉价小区外停下。这种介于城郊与市中心之间,既不能算穷破也绝对说不上高端的廉价出租房,正是外围模特们爱住的地方。这么看来,这位白衣美女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
老吴和静流跟着白衣美女走入一栋楼,上了几层后便见她打开屋门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薛定谔状态的吴玄意与静流便被结结实实拦在外面了。吴玄意也不是没想过抢上一步,贴着那美女溜进屋子。但静流毕竟在这儿,这么干着实太过不妥——要是静流因此认为吴玄意是个偷窥变态狂兼女性公敌,好感度大减,直接退出结社……
而且吴玄意还没法因此争辩!毕竟之前在那些金丝雀们居住的别墅群中,他似乎的确有几个瞬间无论是行动还是思想都与变态偷窥狂高度统一……
再说,就算跟进去了又如何呢?
“之后要怎么办呢?就算告诉她那个挂坠很危险,她应该也不会听。毕竟那挂坠让她获得了刚刚的好运,而且她现在想在电影节上火起来,这就更加需要好运了。”
静流说出的,正是吴玄意也想到的问题。
是啊,怎么说服她?或者干脆把那挂坠抢走?凭着直觉追了过来,追到面前却不知做什么才好。吴玄意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追着公交车奔跑的土狗。
“我也不知道。”他坦诚道,“先记下这里的地址,静观其变吧。如果青金石说的是对的就好了,只是一个善良精灵给人的礼物……”
一声惊叫,一声隔着铁门与水泥墙,从面前房间中发出的惊叫,打断了吴玄意的话。
尖叫声属于一个女性。
而后,一堆家具倒地的声音。
吴玄意与静流对视了一眼。
“闯进去?”
“嗯。”
吴玄意猛提一口气,挥舞起铁拳一拳砸在防盗门上。防盗门嘎啦啦想了一声,却是纹丝不动,仿佛他是在深水之下挥拳一样。
对了,他还处于薛定谔状态呢。
此时门后又传出一阵新的混乱声响。什么柔软的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FBI,OPENTHEDOOR!”
吴玄意急的来不及多想,只是大吼一声,再一次全力砸向铁门。这一砸之下,而防盗门的把手终于应声掉落,而他则感觉一下子被从云端拉回了深海,一时竟有些脱力。
而上官静流也不是干看着。她见保险门一开,便猛一跨步,一脚踢开了防盗门后的木门。在又一声闷响下木门大开,房间中的景象展露在了二人眼前——
在翻倒一地的桌椅之间,白衣美女躺在地上,胸口的衣服出现了一块突兀的鲜红。而一个男人则爬在窗户上,似乎正准备翻窗跳楼。
吴玄意大叫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扯起那男人,一把将其狠狠摔到地上。而静流也急忙来到那白衣女子的身边,查看她的伤口。
只见一把水果刀深深插进了她的胸口,刀刃全部没入体内,只剩下刀柄在外。
54 车顶的饮料瓶·下
这时候如果按压伤口止血,刀刃必然进一步深入;而若是把刀拔出来,更是会直接血如泉涌。
“睁开眼睛,看着我!医生很快就到了!”
上官静流能做的只剩下大喊,试图让这女子保持意识,并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要因为挣扎继续恶化伤势。但实际上,静流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子没得救了。
——那中刀的位置恰是左胸,而这深度明显已经触及心脏和肺部。
“唔噗——唔——”
受了致命伤的美人全身抽搐起来,随着她身体僵硬地挺起,一口口鲜血也从她嘴里呕出,染红了她惨白的脸颊。毕竟她是这般年轻貌美,又刚刚交到了好运,身体和灵魂都不甘心就此死去。
所以她拼着最后一丝生命之火绷紧肌肉、拼命呼吸。但一切都是徒劳。血止不住,呼出的也都只是灌满肺部的鲜血。她瞪大眼睛,抬起一只手尽全力伸向半空,然后这紧握的手吧嗒一下落在地上的血泊里。而她的头就此一歪,整个身体一下子瘫软下去。
“啊……”
这美貌的女子呼出了最后一丝叹息般的气息。
而静流手中的急救车电话才刚刚接通。
“……请立刻来。”虽然知道已经太迟了,但静流依旧条理清晰地说完了地址。随后她又打电话给了警察,依然冷静平和。
屋子里只有那个双手染血的男人在一旁嘶吼狂叫,而吴玄意则一言不发死死地按在这人身上。
“她怎么样?”吴玄意问。
静流咬了下嘴唇。“……不行了。”她做出了这个宣告。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吴玄意对被制伏的男人怒吼道。
“我不想她离开我!——她要去当大明星了,要丢下我了!——她一定是跟导演潜规则啦!我知道!——我饶不了她,我是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懂吧!我是越想越不对!你懂吧!一定不对!——我一开始还没觉得……越想越不对!——我必须杀了她——淫妇——”
男人胡乱嚎叫着。终于,他吼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了下来。
“我就是拿刀吓唬她一下……就碰了她一下……她怎么可能死呢,别扯淡了——放开我,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吴玄意沉默了一会儿,对准这个杀人犯的后脑勺举起了握紧的拳头。
但在他落下去之前,上官静流的手轻轻托住了他的手腕。
随后,上官静流坐到吴玄意的身边。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等到姗姗来迟的警笛声在屋外响起。
警方收押了杀人犯,急救车拉走了尸体。而吴玄意与上官静流随后被拉去做笔录。
“我们听到门里有尖叫和打斗就闯进去了。”
“叫的太惨了嘛……我觉得宁可误会也别见死不救。嗨……现在我还真希望是误会……”
“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用拳头砸开的保险门。我有练过。疼啊,当然疼了,不知道骨折没有。当时没想多,砸一下就砸开了。”
“我们俩去那小区租房的。”
“我和上官静流?朋友。”
“工作没有,住址是这里。”
“中彩票得的买房钱。荣华集团的开奖。不过中彩票的不是我,是王哥。他把钱送我了。”
“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他中彩票之后有人要绑架他,我救了他。”
“对啊,我拳头能砸开保险门嘛。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是啊,他们老总从飞机上掉下来了,死的老惨了。”
基本上兜兜转转也就是这些问题了。虽然警方在空手砸破防盗门,与被赠送了彩票大奖并买下豪宅这件事上觉得离谱至极,但这场谋杀的证据确凿,实在是赖不到老吴和静流这两个无关人士身上。
防盗门是个伪劣产品,被一拳头砸坏倒也说得过去;流浪汉赠送千金实在说不过去,可这又恰恰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在黎明时分,笔录终于结束。吴玄意走出笔录房间,而上官静流早已在大厅等他。
“上官同学,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在二人要走出警察局时,一个看似刚刚参加工作的警官又叫住了她。
“是啊。所以我才考虑和他去租房。”上官静流回眸,淡然说到。
“但是他可没认你是他女朋友,而且这人可是有一个豪宅的,你知道吧!还有啊,他虽然有豪宅,但却是个无业游民,你知道吧?”年轻的小警察有些急切的说。
“嗯。”静流点点头,“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啊这——你名校学生,该洁身自好——哎呦!”
年轻的小警察还没说完,就挨了身后一位中年警官狠狠一电炮。
“人家小两口恩爱关你屁事!滚回去写报告!”中年警官厉喝道。小警察听闻,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二位别见怪。这小子还是个单身狗,是嫉妒你呢。”
“哈哈,有时候我也挺嫉妒自己的。理解理解。”吴玄意笑道。
“那二位再见啦。小两口好好过,可千万别跟你们逮着的那孙子似的。哎……好好一个大姑娘,下手真TM黑啊……”
老警察自言自语着,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吴玄意与静流并肩走着,看着东边朝阳渐渐升起。
在确认走出了警察局的视听范围后,吴玄意忍不住问道:“在警察来之前,你在我身边交代的,就只有说我们是去租房的,其他都实话实说。对吧?”
“是啊。”静流微笑,“你看这不就过关了吗?”
“但是……女朋友?”
“嗯哼。这样租房的理由才明确啊。”
“哦……嗯。”吴玄意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
“手还好吗?”静流又说。
吴玄意抬起他砸坏门锁的手,手有点红肿——砸门时一片混乱,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从薛定谔状态脱离,由机甲战士变成一个强壮普通人的?算了,没必要纠结。巫术大概就是这种东西。
需要纠结的,是他没有能一下子砸开那扇门。
“手没事。但是如果我再快一点,再不要脸一点,再癫一点,或许就能……”
“这不是你的错,社长。”静流说着,轻轻握住吴玄意受伤的手。
——“诶!社长,静流!”
这时,青金石的声音从街对面传来。
55 高贵与否
在警察来之前,上官静流就打电话告诉青金石在警察局外面等他们。女骑士忠诚地执行了这个命令,并且很聪明的与这些“异国的守卫”保持了一定距离,避免了自己因为什么“不同风俗的误会”而被关进监狱。
“我之前去一个精灵国度就遇到过这种事——那些木精灵是狂热素食者,他们就因为我在嚼肉干就把我送进监狱了,你敢信?幸亏同行的旅伴里有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前辈。最后罚我喂了三个月的鸟!”
青金石论述着自己不靠近警察局的原因时,逐渐讲起了自己的冒险史。
“木精灵耶!你敢信?明明又很多木精灵都是以打猎为乐,成天射箭投矛的,结果居然还有这种类型!啊……对了,你们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位白衣淑女怎样了?”
“嗯……边吃早饭边说吧。”
吴玄意指向不远处刚刚开门的牛肉包子店。
坐下来不需要犹豫,吴玄意直接点了三屉牛肉包子外加三杯豆浆。一夜紧张的情绪瞬间舒缓下来——怪不得别人嫉妒,有钱是真的好。
随着店面门口的蒸笼冒出白烟,包子上了桌,一家家早餐店冒出热气腾腾,食客们逐渐聚集起来。
想来,刑拘的牢房也要吃早饭了吧?可是那个白衣美人,再也没有下一顿饭可吃了。
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听着上官静流一句句对青金石讲述昨夜分开之后发生的那件惨事,吴玄意又一次为那女子的红颜薄命感到哀悼。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青金石义愤填膺,一把将手中的豆浆杯捏扁,热豆浆洒了一桌子,“竟然杀害美丽的淑女,这种恶徒,若是我在,一定一刀砍掉他脑袋!”
“唉。你要真是那么做了,我们要遭的麻烦可就要比喂三个月鸟大多啦。”吴玄意苦笑道。
“嗯哼。但话虽如此,我在当时也真的想要一铲子打爆那家伙的头。”静流摇摇头。
“静流,这也不是你的错。”轮到吴玄意反过来劝静流了。
“就是,那女的也是活该。”旁边桌子上的一位老大爷旁听了静流的讲述,也开始发表意见,“万幸这死的女的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是个沽名钓誉的冒牌货。她这种外围小野模自轻自贱,在一起混的人可不都是这种小流氓嘛。要我说啊,她们这被自己男朋友弄死,也是自己嘬的。”
这大爷说完之后,发现四周一片沉默,竟无人回应他,不由又补上一句:
“你说是吧!”
“我觉得不是。”上官静流的语气冷冰冰地,直教车里的温度低了一半,“外围模特低贱,出卖身体低贱。若要是这么说,难道那些认真学习、洁身自好,一妆一容尽态极妍,一举一动展现清纯的,就高贵吗?”
“那当然——”
“可有多少女生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卖个高价,让自己能嫁给富商、明星、高官?这样的,真就要比拿起饮料瓶进车的更高贵吗?”
大爷涨地满脸通红。而静流依然淡然平和地说着:
“而且,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是外围模特,就认定她道德败坏死了活该。这和那个听说她演了电影就认定她和导演潜规则,因为自己无法独占她而嫉妒心爆炸,动手杀人的杀人犯……我看也没什么区别。”
“嘿,呸!”
静流说完之后,这老大爷足足憋了一分钟,方才怒骂一声起身离席。
“蛇鼠一窝,帮婊子说话,我看都是贱人!都活该——哎呦——”
这离开早餐店一路骂骂咧咧的老东西忽然脚下一歪,啪叽一个狗啃屎摔趴在了地上。
静流默默拿出计算器摁了几下。
“归零。”
“你刚刚……”
“真危险啊,有些地势会让人无辜跌倒呢。”
静流微微一笑,而吴玄意决定不再追问。
“社长,我这次又错了。”
青金石叹了口气,“我竟然还以为那挂坠是什么善良精魂的礼物,觉得社长你是想要许愿……我竟然会这么天真,真是给骑士道蒙羞!”
“不不,话不能这么说。”吴玄意连忙履行社长义务开导员工,“能有始终认为世界上存在着善意,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美德。石啊,你以后也应该保持这份对善意的相信——只不过同时也要知道恶的存在,因此要时刻保持警惕!”
“社长!”青金石听得这一席话语,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万分激动之下要不是吴玄意拦的快,差点就当场来个骑士大礼单膝下跪了。
这一晚的总结做得差不多了。之后的行动便摆到了面前。
“如今倒是确认了这挂坠绝对来者不善,但是线索也断了。到底能不能赶在下个受害者出现之前揪出黑手呢?”吴玄意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愁道。
“社长,青金石,凑过来。”静流低声说道。待二人靠近之后,她赫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染血的挂坠!
“这是……”
“嗯。”静流点了点头,“她死前手里还握着这个,我偷偷藏起来了。”
这很明显是偷窃……不,是窝藏重要证物!想不到乖巧端庄的静流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后,还面不改色接受了警方一晚上的问询!
但这是必要的。毕竟这个挂坠在警方眼中,可以说是与案情毫无关系的东西。杀害那位白衣美人的凶手毫无疑问就是她的男朋友。正常人的法律在这一步就完成了使命。
但发癫者的正义,可不会就此止步。
“社长,还能看到红色的丝线吗?”静流将挂坠交给吴玄意。
“嗯……”而老吴端详了半天,这个做功粗劣的挂坠却仅有沾染的血迹是红色,其他半点红色的影子也看不见。
“可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来。明明以为能通过这东西找到幕后黑手……”
嘶——
正当吴玄意愤恨之时,一缕醒目的红丝陡然从挂坠中冒了出来,飘向远方。这红丝之醒目,就连青金石与静流都看的一清二楚。
“快,顺着这丝追上去!”
吴玄意急命道。
56 跟踪追击
吴玄意拍案而起。结果这一起不要紧,身后一个人正端着一满碗刚盛出来的馄饨走过,被吴玄意脑袋一顶,稀里哗啦洒了下来。
“嗷呦——!”
吴玄意一声怪叫蹿出老远,一落地,嘎吱一下又崴了脚,一个大马趴正正好好摔在刚刚那大爷身边——这块让人容易摔跤的风水凶地似乎还在生效的样子。
“社长!”
两个美女齐声惊呼,连忙上前去扶吴玄意。但老吴提前一步在地上以蟑螂之姿猛爬出去,绕进了街边一条小巷子。当青金石和静流追过去时,只见他已经变成了机甲形态。
“没事吧?”
“说不上……就算变成了铁疙瘩还是能感觉到身上不对劲——帮我看看后背?”
上官静流来到吴玄意背后一看,只见这机器人后脑勺到肩膀的漆皮脱落了一大片——想来老吴肉身形态下肯定是被烫出了一堆大燎泡,皮都给烫掉了,机甲形态才反映出了这种伤势。
“社长,你这脚踝也松了。”青金石蹲在地上,敲打着眼前的铁制踝关节。那里有几个机械零件脱了扣,整个咬合出现了点问题。看来刚刚那一摔把让他的脚踝也扭伤得不轻。
“抱歉,我没想到……”
“不许道歉!不是你的错,是这个在诅咒我——”吴玄意拿出挂坠,看着上面依旧清晰的红色丝线,“我和那位白衣美女一样。对挂坠许愿并达成,然后立即遭到了厄运。”
“许愿达成?社长你许了什么愿望?”静流一时不解。
“当然就是‘找到幕后黑手’这个愿望了。我当时只是这么想着,红色丝线就立刻出现。这丝线必定是通向幕后黑手的方向。”
“但那位白衣女,还有第一次看到的挂坠持有者,他们的挂坠也都出现了红线……啊!我懂了!”上官静流恍然大悟,“红线只要许愿之后就会出现,连通到黑手的位置。只不过社长你的愿望恰恰就只是‘找到黑手’,所以除了红线出来之外就不会有别的效果。”
“嗯……仔细一看,这红丝线像是血一样。”青金石说,“难道这些都是从许愿者的体内抽出来的?也就是他们许愿达成的代价?”
“石说得对。我的确感到红线出来时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走——我想不是血液这么具体的东西,而是更加玄乎的……运气、生命力一类的东西。这些玩意儿和血一样是人体内宝贵的能源,因此表现出来的形象和血相似。也正是因为这个被抽走了,我才突然倒霉。”
听吴玄意这么一说,上官静流和青金石都意识到了什么。
“夺取对方的运势……这岂不是和五鼠搬仓阵异曲同工?”静流思索。
“施舍一点小好处,是为了吃人性命——这不是那个邪恶商会的荣金黄干的事么!”青金石惊呼。
秘密结社三人对视一下,同时想到了那一个名词:
“邪仙”。
“不能耽搁了!石,你去开黑鬃,静流坐我身上,出发!”吴玄意叫到。
“但是社长你的脚没问题吗?”
“放心吧,我刚刚修好了。”一直蹲在地上的青金石擦了把汗——二人这才发现女骑士身旁摆了一堆扳手改锥。
“松了几个螺丝,错位了几个轨道,我刚刚都给敲回去了。能坚持到这一场仗打完!”
青金石自信满满,将五金工具收回口袋。
“石啊,你出门还带这些的啊?”
“当然。我可是造办领主,随身带着维修工具是我的权利、义务与神圣职责!”
“嘿!你可真是我靠得住的第一骑士,造办领主!”
于是,汽车吴玄意载着静流,青金石骑着黑鬃,沿着绵延向远方的红线全速前进。
“社长,小心周围。你现在应该处于一个十分倒霉的阶段,恐怕欲速则不达。”上官静流调出罗盘APP,确认着四周的风水,“周边的风水力场在朝向凶地扭曲,那挂坠的代价还没付完呢。”
“我周围整个风水都扭曲了?这挂坠的力量这么大?”吴玄意听闻大惊,不想这挂坠主人竟有扭曲世界的力量!
“并不需要很大力量。举个例子,在水里放个空碗,水就会一股脑流入碗里。社长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大开着的空碗——你内部的运势都被抽空了,而四周的厄运自然源源不断涌入其中。”
“难道就不能流进点好运吗!”
“如果社长你在风水宝地静养应该可以。但在这路上……人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肯定闹肚子,一个道理。”静流说着,在随身的挎包之中拿出那些调整风水的小饰品一一放在吴玄意的车身上。
“我正在尽力靠改变风水来缓解厄运。但社长你也要小心才是。”
“这么说……那个白衣女士的家,风水怎么样?”
一旁并驾齐驱的青金石问道。
“我没来得及细看,但直觉感到就很不好——那种廉价的公寓往往都很差,是藏污纳垢的地势。”
“也就是因此,她立刻遭到了杀身大祸?整个小区的厄运一下子灌进她体内了!”青金石咬牙恨道,“这邪仙和他的门徒真是恶毒!夺取别人的幸运来发家致富,简直比吃人血肉的食尸鬼、吸血鬼还要邪恶……他们玷污了神圣的命运!”
发家致富?
自从想到这事可能和邪仙有关后,吴玄意心里一直有个隐隐约约的块垒——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解释不通。在听到青金石“发家致富”这四个字后,他猛然明白这块垒来自何处了:
荣金黄、石砳志……邪仙的门徒都是这样的大富翁。但这次派发挂坠的人却显得非常的……穷酸。
别说是大富翁了,就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家,花费一点资金进行营销,也可以让这种挂坠流传更多、更广,到时候自然也能收获夺取更多的运势归为己用。
但这挂坠却是暗地之中偷偷摸摸派发。
这是一种故作神秘的营销方法?还是这个卖家自己胆小怕事,不敢来大的?又或者是卖家根本没有任何营销的资本,只能依靠这种暗地的小规模买卖?
吴玄意隐约觉得是或许是第二加第三种情况。
不因为别的,单纯是这个挂坠的材质极度廉价。即使再外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就是个压制成的塑料片子。
而且无论在哪条传说之中,持有者都会被要求保密——这基本可以证实,派发挂坠的家伙其实不希望挂坠的存在被太多人所知
一个贪婪自私又胆小怕事,想要不劳而获又没有多大本钱的丑恶嘴脸逐渐在吴玄意脑中形成。
虽然邪恶程度不相上下,但这种家伙的等级明显不可与荣金黄、石砳志相提并论。已经收了荣、石这样富豪当门徒,而且灭起口来毫不手软的邪仙,又如何能看得上这种没权没势没钱的小贼?
难道那邪仙不求名、不求利,只是一心一意干坏事、当坏人,所以什么猫狗牛马都收入门下,来者不拒?
说不通。若是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下蛊给石砳志——既然门徒多多益善,又怎会让门徒不许暴露他的姓名?
当然,巫术的事情不讲道理。可能那邪仙有着500个人格,每天朝三暮四;可能那邪仙有什么明确规矩,只允许自己亲手收徒;也可能那蜈蚣婴蛊虫触发的条件很细致,能区分是出卖还是传教……
但吴玄意还是决定先把这份怀疑纳入心中,作为考量。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总之,在上官静流的保护下厄运没有再次袭来。秘密结社的三人平安无事到达了红线指引的终点——一个中档价位的居民小区。
吴玄意停了车,变回机甲形态。只见静流放下的那些风水镇物已经全都损毁了——玉葫芦裂开、桃木剑烧焦、水晶龟则变得浑浊不堪。
“嗯……社长你周围的风水差不多也正常了。”静流对着罗盘确认到。
“非静流,吾命休矣!”吴玄意感激道。
“厄运诅咒消失,那咱们就能全力战斗了!”青金石跃跃欲试地将那两把大刀从黑鬃上取下。
顺着红丝线走完最后一段,三人来到了楼中的一户房间前。吴玄意敲门,不一会儿,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儿,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打开了房门。
“你们找谁啊?”
他眯着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睛说道。
吴玄意探头往屋里一看,只见云遮雾绕的客厅中坐满了和开门者差不多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叼着烟卷强打精神,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而这客厅里,除了那放置了十几台电脑的长桌与每人一把的电脑椅外,再无其他的家具。
这正与他在路上的推理相合,吴玄意顿时这里的底细拿捏了个十之八九。
“我找你们老板,有笔生意跟他说好了的。”吴玄意叉着腰,自然而然地进了屋子。
“哦,老板不在……”
“不在?”吴玄意皱起眉头,一副不快的样子,回头对静流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和他说好了吗!”
“别生气,吴总。”上官静流立刻心领神会,劝了一下吴玄意后又转向这开门的青年,“你们老板没和你们交代吗?我的确和他说好了,这笔生意挺重要的啊。”
“没……没告诉啊。要不您等会儿吧。”
本来还想阻拦一下的年轻人立刻转变了态度,不仅将吴玄意让进门里,还带他进了内屋——这里的一个房间明显有了装修。不但铺了木地板,还有一个气派的老板桌。老板桌上放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怪兽,模样猫不猫狗不狗,正长着大嘴做吸气状。
“是貔貅像。”静流说到。
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占满了一整面墙的书柜。其中全是精装的佛道经典、诸子百家与成功学。
老板椅对面只有两个沙发。吴玄意一屁股坐上一个。青金石犹豫了一下,看到静流静静站在吴玄意身旁,便也会意地站到另一旁,并将手中双刀杵在地上,当真威严满满。
这开门的人见到青金石手中的凶器,吓得睁开了惺忪睡眼,想要张嘴说点啥,又被青金石慑人的蓝眼睛瞪了回来。最终只得支支吾吾说些“诸位请坐,老板马上回来”的话,慌忙离了房间,回到工位上敲电脑去了。
“社长,你还真是随机应变!”静流小声夸赞道。
“嗐,到底我也是当过好几年社畜的人。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吴玄意挠挠头。他只是把他当职员时的心理推己及人罢了。
来了个大人物,但老板啥也没交代。这时候绝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坐在工位上假装啥也不知道才是上策。刚刚那个年轻人估计都后悔自己多余去开门了。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青金石疑惑,“竟然充满了这么呛人的香薰,而且那几个人坐在那魔镜前一个个都跟丧尸一样呆滞,只顾着敲打眼前那个符文板……这是不是什么邪恶法术的祭坛?”
“要说是邪恶祭坛,或许也差不了多少。”吴玄意回头瞥了一眼那些电脑的屏幕,“这里应该是个电信诈骗的窝点。”
“电信诈骗?”
“这个知识对你来说有点太早了……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用魔镜传输信件给别人的魔镜。里面都是些骗钱的谎言。”
“用谎话骗钱?比如‘我发现了一箱财宝,你帮我买两把铲子我就分你一半’这种?只有贪心的蠢货才会上这种当!哎,没想到有了魔镜这么神奇的东西,居然玩的却是这样没水准的把戏。”
“呵呵,毕竟手中的工具进步了,人的脑与智慧却不会那么快改善吧。”上官静流走到老板桌旁随手翻了翻上面的一些资料夹,“不过这地方要骗来的不是钱财,而是运气甚至生命。”
“静流,找到什么了?”
“一些名册,一些计划表。”静流解释起自己看到的资料——其实内容很简单,一部分记录的是购买各个学校学生信息的渠道;一部分是从廉价代工厂订购那些挂坠的订单;还有一部分则是对员工的话术培训梗概。
“不止我们学校。这里还收集了高校的学生信息。收集的手段基本上都是从负责老师的手中收购社团成员名单。”
原来如此。大学里的社团招新并不很严谨,签字、留下联系方式就能作为成员记录。白衣美女大概也就是这样加入了戏剧社之类的社团,从而将信息暴露在了这个团伙眼中。
“得到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是那边那些‘丧尸’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上官静流看向客厅。而那里仍在戴着耳机敲打电脑的员工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议论。
57 兴师问罪·上
这个工作室的套路很简单。
首先,先对名单上的所有号码群发一条信息:“你现在唯一欠缺的,只有运气”。
70%以上的人会无视掉这条信息。仅有30%的人会发回一个问号之类的字符。
而这30%便是有机会诱惑的目标了。
被雇佣的员工会根据名单上泄露的个人资料与这些学生们沟通,表现出一副似乎很了解他们的样子,并开始推销挂坠。
这一套推销的话术十分简单且机械,几种技术和套路都写在了员工手册上:
目标是女性的话,就说自己是个阴阳世家的人。有一天在某某教室是看到她厄运缠身,之后询问她是不是掉头发、是不是走路似乎有人跟着、是不是觉得诸事不顺,就这样逐渐引导她疑神疑鬼。
若是过了2、3天,她回复信息说自己真的遇到了那些怪事、噩兆。这一单就算成了。员工会说“我把一个护身符送你”,对它许愿就能逢凶化吉。然后将那挂坠快递过去。
而对男生就简单直接一些。直接说对方运势已到,问对方想不想事业有成、佳人在侧,然后以五块钱的价钱售卖挂坠即可。
男生骗起来话术简单,但上当的也少;而女生则相反。最终接收了挂坠的人,男女比例大概4:6。
而随着挂坠一起快递过去的,还有一张写着使用说明的小纸条:
1,不要许太大的愿望
2,挂坠绝不可丢掉。
3,绝不能将挂坠的事情透露给别人。
“这个骗子还真是大意,居然把这些阴谋诡计都放在自己办公桌上了。”听完静流的讲解,青金石耻笑道,“要是坏人都这么蠢,那我们可就方便啦!”
“不仅大意,还胆小怕事。”吴玄意也从静流的叙述中确认了自己之前的推理,“不让丢掉挂坠,是为了确保运势传回来。但不让人许太大愿望,还有不让人透露挂坠信息,都是这家伙害怕事情闹大而设下的规矩。”
“但他还是害死了人。”上官静流将资料放回桌上,“而且他这些畏惧掩饰的举动,正表明……”
静流还没说完,屋子的门咔嚓一下打开了。一个油光粉面穿着白衬衫的家伙穿过放着电脑桌的客厅,径直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呦,可算回来啦。”吴玄意招呼道。
这人看到房间里早已恭候多时的三人,当场一愣,本能地就想要后退逃走。但青金石早已闪到了他身后,一把尖锐的改锥抵在了他的腰子上。
“别动,别叫,我们社长要问你话。”
青金石将这人逼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而上官静流则顺手关上了屋门。
“我可没做犯法的事!”
青金石的改锥刚一松开,这人便急不可耐地辩解道。
“那么紧张干嘛。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律师,法律什么的和我没多大关系啦。”吴玄意笑道,“诶,怎么称呼?有名片没?”
“免贵,我姓李。”这人还真递出一张名片:
李留洋,留洋信息文化公司董事长兼总裁。
“哦,李老板。”
吴玄意将名片随手放到一旁,也并不自报名号,只是继续拉着长音带着笑说道:
“昨天有个人死了。很漂亮的美女。因为你的挂坠死了。”
“呦。这还真是遗憾。”李留洋不自然地乎撸了一下头发,“不过您这说的,好像我的挂坠能杀人似的。这有点污蔑的意思了吧?我这挂坠又不是刀枪剑戟,材料也保证无毒无害……”
“咱们就不要装糊涂了。”吴玄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留洋的狡辩,“你的挂坠有什么用,我们和你一样清楚。不然我们怎么能跟挂坠许个愿,就一路找了过来呢?
听到这话,李留洋想要站起来进行驳斥,但青金石早一把将他按回了座位上。
“你用挂坠诱骗人许愿,夺取别人的运势。事到如今有人因此而死,你准备怎么负责?”吴玄意翘着腿继续质问。
“哎,我真没想到这种事。表示……表示深切哀悼……您几位看得出来也是高人,比我这种半吊子强得多——我也就是道听途说了一个交好运的办法,我试了挺灵就想要分享给大家,做做好事、积积功德。我可是好心呐,大部分挂坠我可都是免费送的!这人死了,是她福薄、意外,怪不上我啊!”
李留洋起先还局促不安,但随着辩解越发地挺胸抬头起来——这家伙用这一套话术首先说服了自己:他是一个学到仙法之后立刻无私奉献、回报社会的好人。若有人因为他的“善举”而丧生,那便必不是他的问题。怪天怪地怪那仙术怪死者自己,就是怪不到他头上。
毕竟,不知者不怪罪嘛。
但是……
“你要真是觉得这挂坠是好东西,不会害人,那为什么要费尽心思隐藏起来呢?”吴玄意问道。
李留洋一听此问,先看向关闭的屋门——那门后是他雇来的,以网络诈骗的话术派发挂坠的员工;有看看自己桌上的手册——上面将他隐藏自己的意图展露无遗。最后,他转转眼珠,想要再找出一个掩盖自己的借口。
但上官静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掩饰躲藏,正表明了你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将会杀伤人命。”
静流说出的真相犹如利剑一戳,将李留洋在胸中酝酿的借口狠狠刺破。这个信息文化公司的董事长发出一声犹如漏气般的声音,在椅子上萎顿下去。
而后,他冷笑一声。
“哼,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挂坠既不是什么管制刀具也没有有毒物质,给出去的时候不是钱货两清就是免费赠送!有本事你倒法院去告我啊?”
这个躲在暗处吸食人命的胆小鬼此刻破罐破摔,撕掉了伪善的面具,丑陋地叫嚣着:
“你要告我什么?诈骗?贩毒?搞封建迷信?还是要说我‘诅咒别人’啊?”
看着他这幅嚣张得意的样子,吴玄意是真的笑了出来。
“我早说了,法律什么的和我没关系。”
想来,吴玄意那时的笑容一定很吓人,以至于李留洋一下子就从嚣张得意变得面如死灰。不过这家伙吓成这样,也有可能是因为青金石将改锥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58 兴师问罪·下
“您……您几位是要钱还是怎样?要多少?”
吴玄意抚了抚额头:
“你们这些坏蛋真没创意……我干掉你了你的钱不还得是我的吗?”
“不是吧。他账户我们都不知道哦!”静流吐槽。
“社长,这种索要赔款的工作就交给我吧!”青金石自告奋勇,获得准许之后便清了清嗓子,对李留洋正色道,“以秘密结社的造办领主与首席骑士的名义,我,青金石,要求你赔付如下款项:
“一,赔偿我方领袖——秘密结社社长、秦始皇的密友、西山凶宅的所有者、诸般机仆的主人、奴役恶鬼与恶魔之人,尊敬的吴玄意大人治疗伤势所需要的一切金额。因为他受到你巫术的影响而被摔伤与烫伤!
“二,赔偿我的战友——秘密结社的成员、风水世家的高贵后裔、高阶学院的学者,尊敬的上官静流大人重新购置魔法道具的一切金额。因为她的宝贵道具被你的巫术影响而损坏!
“三,赔偿我方秘密结社,为这次正义的讨伐所付出的一切财物、精力与时间的损失。因为我等的讨伐皆因你的恶行而起!”
青金石如此义正言辞的索赔,充满了骑士道的光辉与正义。如果是知晓骑士荣耀之人,想必立刻就会被这般有理有力有节的言辞所震慑吧!
只可惜,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估计找不到……至少在这房间里找不到。
吴玄意是已经习惯了。上官静流也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她一手遮着嘴,一手暗自拧着胳膊上的肉。而李留洋倒是应该感受到了恐惧,只不过不是因为青金石修辞之中的正义与高贵,而是因为发现拿改锥抵着自己喉咙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癫妹。
“我给,我给,您说个数。”李留洋回过神来之后挤出个笑脸。拿钱保命,那都好说!
不过青金石还没说完——
“最后,最重要的一条。对被你巫术所害死的不知名的白衣淑女,以及其他因你巫术受害之人——你以命赔偿吧!”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下。虽然青金石的修辞看似荒诞,但她的气势毫无疑问是认真的。的确这家伙该死,但若在这里直接杀了,免不了自己也成为杀人犯被警方追捕——两难之下上官静流不由看向了吴玄意。
“不需要在这里动手。”
身为社长,吴玄意开口制止了青金石。他清楚以青金石的特性,肯定不能说什么就此放过恶行的话,因此又补充道:
“之后我会想出更稳妥的办法处理他。”
“是的。这种恶徒应该接受审判之后处决,而不是这样如国王般被暗杀。”
青金石听闻社长的指示,将手中的改锥松开了李留洋的喉咙。
而正所谓得志便猖狂。李留洋这种家伙一看自己性命暂时无忧,方才心中的恐惧立刻转化为了十几倍的得意——他不仅拿定了这三个癫子只是虚张声势,不敢真的杀人;更想起自己身怀的绝技——
“哈哈哈!你们这群疯子,就算让你们杀,你们也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随着他的叫嚣,吴玄意看到桌子上那只金色貔貅的雕像似乎蠕动了一下。在下一刻,房间的大门猛然打开——只见一个精神矍铄,带着红袖箍的老太太一跃而入。而那些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员工都在门外远远观瞧。
“你们这群大小伙子成天聚在这里鬼鬼祟祟,是不是电信诈骗!——诶,那丫头,你干什么!”
这大妈——很明显是居委会的街道积极分子——进门刚要对李留洋兴师问罪,但看到手持凶器、挟持人质的青金石,立刻转移了目标。
“我就知道你们这儿没憋好屁!好啊好啊,原来是黑社会火并!”大妈在瞬间完成了大妈流推理。
“这位夫人请修正你的词汇——我是高贵的骑士,不是黑社会那种低贱的小贼!”
“呦呦呦呦!一头金毛,满嘴怪话——你是那个什么什么中二病吧?都是网游打多了,整个人这么疯疯癫癫还有暴力倾向!”
大妈吊着嗓子伸出手指,对青金石一顿凌空虚指。
吴玄意生怕这种行径会触犯到骑士道禁忌,让青金石当场和大妈来一场荣誉决斗,立刻舍身挡在了两人之间打圆场道:
“大妈,这公司的老板不是好人!我们这是来……来调查的!”
“呔!”大妈又伸出手指对着吴玄意脑门一指,“他是不是好人我先不管——我现在就看见你们这个——啊?拿着凶器,啊?打人!打人就没理!而且你们是哪来的?是这小区的吗!”
啪!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来是上官静流走到窗边将窗户一下子打了开来。
呼啦一下子,窗外的风猛然灌入房中。充斥着烟味、汗臭与二氧化碳的空气顿时被清扫一空。是因为空气陡然清新的缘故吗?吴玄意似乎感觉到眼前一亮。正因如此,他看到了之间没注意到的东西:
一枚枚铜钱,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砝码,不知何时被摆在了房间的各处角落。很明显,那正是上官静流的另一套风水镇物。
而上官静流此刻已经来到桌边,双手抱起那个貔貅雕像,高举过头……
“你干嘛!”李留洋大惊,想要猛扑过来。但青金石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把猛将他按回了座位上。
“哎!抄家伙是吗!”大妈见状要上前去抢雕像。可吴玄意也非木胎泥塑,以身挡住了大妈的野蛮冲锋。这一挡不要紧,大妈乘势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哎呦!这小子把我撞倒啦!打人啦!”
看着这番混乱的景象,门外的员工们依旧呆若木鸡——睡眠不足外加按着工作指南一个劲儿通讯把脑子都打麻了的他们肯定不能有什么反应了。
上官静流就这样卯足力气,将貔貅雕像狠狠贯在地上。只见这原来只有外皮是金属,内部完全是泥捏而成,一瞬间便摔了个粉碎。
“大秤分金——现!”
59 高利贷者·上
冷风一吹,吴玄意顿时浑身打个冷战,打出一个大喷嚏——噗地一下,竟感觉到一股浑浊之气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他揉着眼睛,只见门外围观的那些电信诈骗员工也是一阵喷嚏齐发,更可见一团团灰黑色的废气、废渣从他们体内喷出,被冷风吹散无踪。
同时,电话铃突然在红袖箍大妈的腰间响起。这妇人暂停下撒泼,拿出手机一接,顿时眉开眼笑:
“啥!?怀上啦?还是个大孙咂!”
嚯,只见一个鲤鱼打挺,这大妈圆滚滚的身体噌一下站了起来,直奔屋外而去——
“我可没工夫跟你们废话了,我要看我儿媳妇去!”
大妈前脚还没出门,后脚房间里的各个员工也都接到了电话,一时间手机铃声响成一片。
“啥?你同意嫁给我啦!”
“啊?我offer过了?明天来上班?没问题没问题!”
“真的?我七舅姥爷把他那房子留给我了!?”
“什么!老家房子拆迁?补偿款已经给了!?”
呵!这一下可热闹了!
一把把自己衬衣撕开的,原地开始翻空心跟斗的,双膝滑地仰天长啸的,互相拥抱都开始亲嘴的。这群蓬头垢面、睡眠不足的打工仔顿时化作了世界杯上踢进决胜一球的球员。而房间之中爆发的欢呼,大概比世界杯夺冠的欢呼更加热烈。
“老板,我辞职了,再见!”
“我有事先走啦!”
“哈哈哈哈,我是拆二代啦!”
哗啦啦一下子,这群人紧随着红袖箍大妈的步伐跑出屋子。刚刚还因为人多而充满闷热空气的房间里,只剩下冷风拂过。
嗖——桌子上一张员工指南吹落在地,落在那貔貅雕像摔成的一地碎土上。
李留洋愣愣地看着这张飘落在地的纸,然后扭头看向露出儒雅随和笑容的三位客人。
“这处房子选的倒也不错,是个‘窝金穴’的风水,能把那些挂坠收来的那些气运高效地汇集在此。这貔貅做的也挺好——貔貅嘛,只吃不拉,只积不放。加上外包金,取约束之意;内充土,取收纳之意。这样便将将收来的气运一滴不剩藏在里面。”
上官静流看向四周,将这房间的玄机一一道破:
“李先生,我说的对吗?”
“小姐您……高,高人!”李留洋谄笑起来,想要套近乎。却被青金石一声厉喝打断:
“哼!你这卑鄙的窃贼,竟将命运赐予他人的运气偷窃到自己的宝库!更卑鄙的是,你这卑鄙的守财奴、贪婪的吝啬鬼,竟把幸运全都藏在这雕像里,一点也不分给那些部下——明明你的一切都是他们挣来的!你这种家伙,在盗贼之中也是最卑贱最恶劣的渣滓!”
青金石越说越气,将手中改锥往桌上一戳,竟是如筷子扎馒头一样,噗嗤一下就只剩下个握柄露在桌外了。
“我一看就知道!那些屋外的雇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懦夫欺骗他们,让他们在无知之中代替你进行邪恶的举动。你……你真是应该在吊在绞刑架上,被乌鸦啄出眼珠,让蛆虫从你嘴里爬出来!”
什么卑鄙、懦夫、欺骗无知者替自己行恶,这些控诉李留洋都只当做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啥在乎。唯有那桌上的改锥和有关绞刑架的威胁直入了他的脑子,当即吓得他魂不附体,抖似筛糠,一屁股滚落在地,对着三人止不住磕头求饶。
吴玄意见状不禁冷笑。
“现在不说你气运加身死不了了?是哦,你攒着运气的那个大貔貅已经被我们砸烂了,运气平分给了刚刚屋里的所有人。”吴玄意不仅仅是给李留洋说,也是为了理清自己的思路。他说了一半看向上官静流,看到对方确认地点头之后方才继续说到。
“现在我们人人运气平等,但是我们要干掉你的人数是三个。三份运气比一份运气,哪边能如愿,你应该算的过来吧。”
说到这里,吴玄意突然觉得这一身运气不用也是浪费,是不是应该立刻去买几张彩票?不不不,万一又是王哥那种找活祭的陷阱可就惨了。到时候说不定再来一个荣若怜这样的过来要把他当猪杀。
唉……荣若怜。明明是个漂亮又飒爽的美人,却为荣金黄那种家伙当工具收养,最终……吴玄意不禁又回想起那个女子被拉近直升机中被活活嚼碎吞噬时痛苦踢蹬的双腿与惨叫。
而后,荣若怜的形象又与那白衣美人重合了。都是美人,都是被之所爱之人背叛而死,那个白衣美人又要更加无辜,死亡的厄运来临的更突兀去。她死前到底想的是什么?自己的男朋友为何举刀刺向自己?自己的还没实现的明星梦?自己明天还约好了去拍摄电影不能赴约怎么办?
还是……对,更应该是——再次祈求挂坠让自己活下去吧。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这挂坠非但索人性命,而且根本就不会真的实现愿望!”吴玄意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引擎又开始咆哮喷火。
“不不不,一般小愿望还是可以的。太贪心的愿望才会导致实现不了,然后还运还死啦……说到底还是许愿的人太贪心!”
所以,反倒还要怪那些一无所知的受害者了!?吴玄意举起拳头就像打爆这厮的头。
“这……我,我也没办法啊,我也是被逼的!”李留洋见状继续求饶。
“还想甩锅?!”
“社长且慢。我看他背后肯定还是有人。”上官静流劝到,“就他这德行,想来那符咒和貔貅像都不是他自己做的。而且刚刚运气平分,就让屋里所有人都交到了生活大变的好运。他原本坐拥全部运气,现在混的不上不下……”
“哦!你是说,他收集了一大堆幸运却不敢自己使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主人!”青金石恍然大悟。而吴玄意则随即想到了那个主人可能的身份:
没错……邪仙。
“没错没错!我也是个小卒,我没办法的呀!”
为了保命,李留洋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挂坠的来历与自己的幕后主使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60 高利贷者·下
原来这家伙就是个好吃懒做又胆小怕事的孬种。他原本是个银行职员,按理说也算衣食无忧。但这人又好面子,忍不得见周围同学都香车宝马,自己却被女朋友嫌弃“不求上进”。便总想要靠自己灵光一闪一夜暴富,不劳而获发笔横财。
抱着这念头,他终于偷摸挪用了银行存款开始炒股、搞期货、弄货币。
然后嘛,当然是凭本事输了个一干二净。
他记得上蹿下跳,想尽办法拆东墙补西墙,可是越补窟窿越大,眼看就要事发败露,扔进大牢了。
但有一日,一个客户却交给他一个挂坠,说到:
“这是仙师给我的,能交好运。咱俩交情一场,我把他送你。你有愿望就对他许,准灵!”
李留洋本想直接丢了这个塑料片,但谁叫他缺钱呢?于是他立刻许愿最近殊死一搏买入的股价大涨特涨。
第二天,他的愿望就实现了。股价暴涨一周,一下子窟窿就堵上了一半。
但没等他高兴,他的领导就发现了那剩下的一半窟窿。
李留洋吓得磕头如捣蒜,但领导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李啊,你经济上有困难,我们都理解。”
还没等李留洋磕头谢恩山呼万岁,领导冷笑着又说到:
“不过嘛,行内现在也是有困难地。你是不是也要理解一下行内,咱们同舟共济啊?”
简单来说,这垃圾银行里不仅有李留洋一个挪用存款的,这领导,还有领导的领导挪用的更是重量级。现在银行基本上成了空架子,一大群要来取钱的客户已经被多次取款被拒,眼看这就要瞒不住了。
所以,上级决定将所有的黑锅都压在李留洋身上。当然,他可没有拒绝的权力——毕竟,他货真价实挪用了存款,领导们稍微做做手脚,让他挪用的账目变大上个十几倍,也是完全不费劲儿的。
“小李啊,你也别太有压力。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突然资金周转开了,这漏洞就补上了嘛!”
领导们做完假账的假账,一个个心情舒爽的去打高尔夫了。只留下李留洋一个坐在即将爆炸的银行里等死——毕竟,他原来的挪用顶多判个十年,但现在的金额,基本上绝对要吃枪子儿了。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狗急跳高墙。李留洋自然不愿坐以待毙,他火急火燎寻着逆转的办法,居然就真的就有所发现——
他在自己的贷款客户中发现,有那么一批与他一样做期货交易的人,原本来贷款时都是一副低声下气求爷爷告奶奶的穷酸模样。但随后却陡然而富,不仅立刻还清欠款,还拍出一堆财产抵押担保。
原本李留洋只觉得是他们运气好,嫉妒地牙痒痒。但现在他忽然想起,这群人似乎都带着一个挂坠。
就和之前自己那个一样!
他立刻联系了所有印象中带着这挂坠的顾客,希望他们告知自己挂坠的秘密。这些人齐聚一堂,确认了李留洋的确是个走投无路的经济犯之后,终于同意带他前往“仙师”坐前。
一路上李留洋大概听明白了这个组织的运转方式——和传销差不多,这些挂坠和貔貅雕像就是上级派发的产品。产品自行购买,收益层层上交,就是传统老鼠会的那一套。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金钱的角色完全被“运势”所取代。
挂坠是许愿的工具。而许愿获得的运势越多,所要被抽走的运势也就越多。基本上许愿三分,还运七分。而貔貅像则是账单与金库。入会者应该上缴的运势会存储在貔貅像之中,定时传输回上级。
目的地是一处山野间的湖泊旁。李留洋被带到一个由黑袍裹身,看不到面貌的人物面前。这边是这传销会的头头,人们称之为仙师的人。
仙师一语不发,只是摆了摆手,身旁一位长得如同鲨鱼的侍从就递给李留洋一把尖刀:
“沿着这道指纹割破手,把血滴在这个盆里!”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李留洋一咬牙,按照要求顺着手上的生命线割开手掌,滴滴鲜血落入仙师面前的盆中。而后,怪异的事情发生——几滴鲜血滴落之后,一条血凝成的红丝从手掌里钻出,沿着水盆旋转几圈后,流入了仙师的黑袍之中。
仙师似乎很满意,又挥了挥手让侍从将一大箱的挂坠与貔貅像给了他。
“记住,多多派送挂坠,让人许愿。貔貅饱食,还尔富贵;貔貅不饱,食尔血肉!”
李留洋抱着挂坠回去,许了一个过关的愿望。
第二天李留洋没敢去银行。只听说取款的客户挤爆了银行大门,发生了大规模的混乱。不久后官家介入其中开始调查。一顿大乱之后,领导们被枪毙了好几个,终身监禁了好几个,原本负责背锅的李留洋却没人搭理了。
“我事后打听,说是那群领导们想要狡辩,却又害怕我这个小卒担不起责任,结果在隔离审问的时候互相咬了起来。他们做的账也都成了假账当不成证据了。”
“哦。这么说倒是你借着邪法把那些贪墨的银行家给惩罚了?”青金石明白过来。
“石,你那边也有银行家?”吴玄意问。
“有啊。银行家嘛,不就是放高利贷的?在商人之中属于最恶心的一种。”青金石翘起嘴,开始碎碎念起来,“想当年突然要收账,害的多少农户饿死。要不是得置办装备,谁愿意跟他们……”
见青金石如此讨厌银行家,李留洋顿时察觉一线生机,连忙谄笑道:“是啊是啊。小的把那些银行家坑死,也算是干了件好事对吧?能不能将功补过……?”
“哼哼。把那群蛀虫干掉倒是不错。不过嘛,你这里可有些东西没说!”名侦探吴玄意冷笑一声,伸手直指李留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