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天然克傲娇·上
自己竟会被这种低级的陷阱所骗？
难道是因为在这个安全富裕的世界生活，以至于消磨掉了机警？
还是说因为恰巧得到了喜爱的宝马，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比试一场？
不，被骗的理由很简单……自己被虚荣冲昏头脑，无视了社长的正确计划。如果连这个答案都不承认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可耻。
青金石紧紧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随后，她感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却不是致命的痛苦，而是一股强大的，带她横飞脱离的力量。
睁开眼睛，只见那虚假的鬼火狂骑早已被凌空撞得粉碎。而自己与黑鬃，全都坐在一辆喷着怒火的汽车上，如流星般划过天空。
“社……社长！”
“小心咬舌头！”
咣当！
吴玄意变成的汽车以决不能算平稳的姿势砸在了公路之上。他连忙转为机甲形态，一个就地十八滚卸掉了冲力。而青金石的黑鬃则在落后一刻再度发动，载着主人冲出一段距离，重整了态势。
两个人站起身来，站到了一起。
“可别说你不能打了。”吴玄意的铁面上静静喷着火焰。
“……那就让我用行动展示吧。”青金石再度举起双刀。
“呕——嘎啊——！”
于深渊底层，震耳欲聋的咆哮喷涌而出。那捏造虚名、引诱车祸、吞噬死者的怪物从栖身的山体中抬起了身子。今夜明明有一堆美餐送到嘴边，自己却一口没有吃到。这贪婪的怪物因此勃然大怒，开始了久违的亲身狩猎。
在山脚下的村镇之中，有些村民感受到了一些异样。
他们有的人听到了春名山上隐约传来了鸣动。有的人看到悬着的灯泡和杯中的睡眠开始晃来晃去。
“妈呀，不是地震了吧？”
有些胆小的人跑了出来。但更多的却毫不在意。他们觉得不过是那群鬼火少年这次戴上了更大的音响扰民，这些杀千刀的小畜生！
不过，若是他们在山里，恐怕就不会这么淡定了。只要离近一点就可以听到：大山的一侧稀里哗啦的嘈杂之音——那是如冰雹般四散坠落的碎石所发出的声音。
还好，山里并没有人居住。只有吴玄意与青金石在狼狈的躲避。
崩落碎石的原因并非是山体滑坡，而是由仅仅是鬼火狂骑的本体，那深渊巨口的大嘴之中喷发而出的。
这落石骤雨虽然无法细致瞄准，但明显充满了恶意，一直朝着秘密结社的两个战士砸来。
若是被这些石头打中，轻则头破血流，重则脑浆迸裂。但更要命的是，这些落石却仅仅是次生灾害——除了落石之外，它扭动身体撞击来回撞击，更是地动山摇。
那丑陋的身姿不同于任何生物，从土中钻出的它形似一个巨大的井口。
依照身体比例，这个怪物非常的矮胖。但它实在过于巨大，即使长宽比例接近一个大扁片，而且在地上生了根不能移动，依然仅凭扭动身体就能撼动整面山崖。
除了那张百米巨口，在这怪物的巨大躯体四周也全都是嘴——它们看上去像是腐肉土石的皱褶，却也随着怪物的扭动一张一合，露出其中的岩石利齿。
很明显，无论是钢铁之躯的吴玄意还是全身披挂的青金石，只要被那身体触碰一下、卷入那些中，都定然粉身碎骨，就此被这个贪婪的怪物吞噬。
实际上，它这么扭动，也正是为了用它的身躯卷入、吞吃眼前的两个猎物罢了。
“这么大个子吃我们两个够塞牙缝吗？要不要这么拼！”
“这种怪物不止吃人肉。更重要是想吃人类的痛苦与生命啊。”
吴玄意与青金石一齐甩着轮子来回狂奔逃避。虽然想要应战，但这么巨大的东西实在是无从下手。别说是吴玄意的铁拳，就算是青金石的大刀，在打到这怪物之前，就会被这身体的一个蠕动压扁了。
“社长，这么下去不行。我有个计划——”
“说！”
“你把我扔进那个怪物的嘴里，我从内部砍翻它！”青金石举起她的大刀。
“你刚刚要掉下进那东西嘴里的时候，可是一副要等死的样子啊。”吴玄意提醒到。
“额……这个，心理准备不同嘛……”
“少废话！这次听我的！”
吴玄意大义凛然地喝阻了青金石。但是，其实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要对付这栋巨兽，用远程武器密集火力轰炸是最好的。但自己这个汽车人并没有配置激光枪和导弹，青金石更是纯纯的近战职业。
另一个方法，就是用巨大的近战武器砸死它。反正这东西根本没法躲避，无论是多慢多笨重的武器，只要砸下来，它就必须全吃。
但是并没有那种武器。
自己变成汽车虽然比人形大了一点，但是也就仅此而已。而青金石也没有一下子挥出40米大长刀的本事。
毕竟是同池泡澡的战友，二人早已把各自的战术向对方透了底。而正如吴玄意至今也不能完全确认师父传授的两道符咒与路怒怪的所有能力，青金石也对自己的能力不知甚解。
无论是扫帚柄还是铁水管，无论是易拉罐还是保安服，都会被她确信为是兵器盔甲，并且能在她手中发挥出相应的效用。
黑鬃这二手摩托也是一样。被青金石当做骏马看待，就真的具有了马的特性。
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只是单纯用着武器战斗而已。这些特性只能由吴玄意作为旁观者总结出来。
慢着……等一下？
青金石的认知错乱虽然严重，但也不是随时随地发作。至少基地里的扫帚之类的，她从没误认为是武器；而饭馆里的筷子，她也不会当成匕首。
或许需要一个契机让青金石认定武器判定。
那么只要……或许……
汽车吴玄意的后视镜抬起，映出怪物身后的山崖。
——值得一试！
“青金石。按你说的，我把你扔上天。但不是把你扔进怪物嘴里，而是让你去启动一个武器！”
“武器？”青金石两眼一亮。
“我们这里的山都是神之武器，只要启动，就能将这家伙一口气压扁！”
“真的？”
“当然！你没听说过‘泰山压顶’这个必杀技吗？就连那个超级英雄孙悟空，都是会被山压倒的哦！而我现在就要你启动这山崖上的武器——你能看到吗？”
吴玄意紧张的问道。实际上他的眼中并看不到任何武器。透过漫天坠落的石块，他所能看到的只有真·鬼火狂骑与那怪物身后的大山而已。
但是，青金石却兴奋地笑了起来。
“好厉害……居然这么巨大，完全和山形成一体了！如果不是社长提醒，我根本发现不了呢！”
轰然巨响。一坨巨大石块砸在了二人面前。吴玄意紧急打轮，在车身横向漂移之中扭身变为机甲形态。一双铁臂伸出，扯起前冲不止的黑鬃，将它抡向天空。
“落点——”
“——这里！”
32 天然克傲娇·下
飒！
随着青金石的喊话，吴玄意松开双手。黑鬃原本冲锋的惯性混合着抛甩的力量，朝着空中直飞而去——这一次，离心力成为了我方的武器。
“呕嗷嗷嗷啊——！”
真·鬼火狂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妙，又或者是单纯对向自己上方飞来的青金石垂涎欲滴。它一口气喷涌出大量的碎石，试图将女骑士凌空击落，掉入它的大嘴之中。
“黑鬃，踩着往上冲！”
女骑士与坐骑一并发出怒吼。黑鬃飞转的车轮碾上一颗颗自下方冲来的石头，并借着它们的冲击一路向上飞去。转眼间，青金石凌空越过了怪物的巨口，来到了那死亡转弯的平台上。
双刀出鞘。
黑鬃俯冲。
青金石瞄准了她眼中所见之物，双刀猛力而准确的劈斩下去。
“启动吧——山岳的武装！”
一个声响随着刀锋划过，回荡在山间的夜空。那似乎一道绳索被斩断的声音。一道粗大、强韧、紧绷到远超人类工艺所能达到的绳索。
因为这道绳索链接的是……
刹那的安静之后，震天撼地的巨响淹没了一切。悬崖下的怪物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它惊恐万状地发出吼叫，喷吐碎石。但是它的吼叫完全被这巨响所覆盖。
下一刻，它吐出的碎石，也被随之而来的宏伟力量吞没。
整个悬崖在青金石的一斩之下崩离山体，如大楼一般的巨石倾斜而下，直直砸向了怪物合不拢地大口之中。
“太夸张了吧……我去——！”
这等万钧伟力甚至远远超出了吴玄意这个始作俑者的想象。他看着眼前的半座大山如融化的冰激凌一样坠落下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随之而来的气浪与烟尘彻底吞没了。
山下的村镇已经是一片混乱。即使是胆子最大的人也都被惊醒，跑出了屋子。
“真的地震啦！”
“是泥石流！”
“妈呀，难道是山崩了吗？”
人们惶恐不安地远望着春名山，看着一团巨大的烟尘在半山腰处缓缓升起。
而大山之中，则终于安静了下来。
“社长……”
青金石抱着终于熄了火的黑鬃，看着眼前被自己一击斩出的山崩滑坡。
一刀砍断山崖，这当然不是青金石的力量。她所做的仅仅是斩断绳索而已——这座春名山自己的绳索。
经过吴玄意的指点她才看清，原来这座山崖上，有着一个巨大的投石装置。有点像是城堡大门上悬挂的，盛放滚木礌石的网子，当然，体积是那个的成千上万倍。
这些落石看起来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悬崖——那个死亡大转弯的悬崖。而启动这个巨大机关的绳索，就在盘山公路的分割线上。
她仅仅是砍断绳索，触发机关而已。真正的功劳都是吴玄意的。
“社长……牺牲自己消灭怪物。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青金石落下热泪。
“别随便就让别人牺牲啊！”
吴玄意的喊声从山崖下传来。
实际上，能够生还这件事，连吴玄意自己也感到惊讶。他只记得自己变成汽车拼命的逃跑。虽然最后到底被碎石埋没，但险之又险、幸之又幸的是，山崩触及到他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最终得以自己顶开土石得生。
而那个怪物——真·鬼火狂骑——基本上彻底死掉了。
青金石滑下山坡与吴玄意汇合时，看到了这东西的惨状。
这个贪婪的吞噬者，最终被自己完全吞不下去的巨石洪流塞满、撑爆。它丑陋的身体被打得四分五裂。那些血肉土壤与岩石牙齿的碎片散落一地，隐约还在抽动着。
吴玄意上前捡起这些残骸。
“尽可能多捡一点，回去当柴烧……”
他自然而然的对一旁的青金石说到。但话一出口，戛然而止。
刚刚在战斗中没有闲心去计较。但现在……
……青金石，还是结社的成员么？
他抱着一颗沾满腐土的岩石长牙，默默看着她。
她收起手中的双刃，也默默看着他。
两相沉默。
最后，随着东方的天际渐渐亮了起来，最先开口而出的话是——
“呜啊——救命啊——”
“啊——妈妈——”
“啊啊啊——疼啊——”
山的更上方，晨风带来了一连串哭爹喊娘的惨叫。
被村民们诅咒的小畜生们虽然没被杀千刀，但是倒也是差不多了。他们全都挂在半山腰的树上，或是断了胳膊或是断了腿，又或者两者皆是。
此时此刻这群鬼火少年终于不再说什么这X那X的了，满嘴里吐出来的只有丢人到极点的哀嚎求救。
不过，按理说他们其实应该心存感激。因为本来他们断掉的远不止手脚，而是应该从头盖骨到脊梁骨全都碎成渣的。
“那些孩子……是社长救了他们？”
“只不过是因为在我眼前摔烂太碍眼，所以我才跳过去把他们甩到了树上。才不是要救他们，别误会了！”吴玄意冷哼一声。
是的，当时之所以他没有在鬼火狂骑出现的第一时间去攻击，一是因为对方出现的地点与预计不同；二则是他选择去救那几个鬼火少年，而不是直接开战。
依照他原本的想法，这些鬼火少年应该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但是当他看到这些小子哭喊着凌空飞起，坠入死亡时，他还是放弃了突袭怪物，而选择了救人。
怒火仍在燃烧，但变得平静下来了。路怒怪的本性再度被吴玄意稳定的控制住了。
而能够控制住怒火，契机果然还是想到青金石时那片刻的低落和冷静吧。
也正因此，才能一举揭露出鬼火狂骑的真面目。
所以……
“只能说你歪打正着撞出了真相，还命大没有害死自己。可不是说你做得对！”
不……似乎还没控制住，怎么多了傲娇属性了？
“是。这次完全是我的错”青金石突然单膝下跪。
“诶？”
“我……完全被虚荣冲昏了头脑。无视社长的正确计划，落入陷阱。不仅自己差点丧命，还将那些少年……”
青金石望向惨叫的方向，咬紧嘴唇，随后大喊了起来。
“那些孩子根本不是什么战士，他们既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完全没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追寻的根本不是尊严和荣誉，只是……只是在玩愚蠢的游戏而已！而我因为自己的虚荣，完全无视了这些！”
吴玄意愣住了。
他没想到，青金石居然会流泪。
“社长，我之后……”青金石用手背擦着脸颊，尘土和着眼泪与血污把她的脸弄得一塌糊涂。
路怒怪的最后一丝影响也从吴玄意心中消失了。他走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进而拥将她拥入怀中。
反正……战友之间也是时常会拥抱的，对吧？
33 红海蓝海·上
春名山终于安静下来。随着初升的朝阳，几个村民大着胆子靠近山里一探究竟。他们首先看到的是山的一侧出现了一片光滑如镜的断面，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面山体被齐刷刷斩断般滑落，与其说这是山体滑坡造成，倒不如说更像是大当量的开山炸药爆炸所造成的。
村民们惊慌错愕之际，就看到三个半大小子躺在山坡下，一个个断胳膊断腿，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若不是村民们及时送医，就算不死也得终身残废。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引来了各路媒体记者。又是采访受害少年，又是采访山下村民。各路营销号借着炒作山中怪兽、鬼火狂骑这碗冷饭吸了一波金。
同时，路上历年发生的飙车活动与恶性交通事故也被大众所知。事情就是这样，之前没人在意的事情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又会觉得“怎么可以这样？”、“死的人太多了！”从而群情激奋。
事已至此，官家也坐不住了。上头立刻派出考察团队前来调查。调查结果是盘山公路在修建时就无视了山体结构不稳，而且一些深埋的开山炸药没有清除。总之，这是个处处违规的工程。
当年修路的大官被狠狠参了一本，查出了贪腐行为，就此丢官判刑。而设计这公路的工程师也沦为了行业笑柄，丢了工作。
至于春名山上这已经彻底毁断的破路反而没人去管了。不过山下的居民却也无所谓——这条路除了吸引那些鬼火少年外，本就没啥用处，如今毁了倒也清净。
而春名山之后因此从飙车圣地正式成为了灵异圣地，引得一群群旅游野游继续扰民的事情，现在还没人能想得到。
“或许那怪物就是那条路的化身。”
故事回到主角身上——与青金石将那群鬼火少年放在山下事了拂衣去后，吴玄意在归途上回望春名山，不禁说到。
“师爷说过。这世上的器物做出来，就是为人服务的。而若是不用在正经服务，反而过多给它们上供，器物就会迷失本心，滋生邪念。”
一车一骑在公路上行驶着。黑鬃的后座和吴玄意的车厢里放满了收集来的，真·鬼火狂骑的残骸。姑且不论质量，从数量上来说的确算是满载而归了。
“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大一点的器物。这条路修出来没有为人服务，只是引来一群白痴在上面飙车搏命，一个个死在悬崖下，实际上成了供给这条路的血食。”
“所以，这条路也越来越贪婪，最后变成了怪物？”青金石说出了吴玄意的结论。
“没错。我猜就是这样。现在这条路毁了，这怪物的命也算是彻底断了。”
“社长，我觉得你想多啦。这个怪物很明显就是一只被封印在此的魔兽。你看，当年封印它的英雄还在上方留下了巨型机关——若不是如此，我们怎么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青金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吴玄意听闻，不免在意起来：“那……你看到的机关是啥样的？”
“一大——堆碎石，被一个无形的大网裹得紧紧的，而大网由一根埋在地下的大粗绳子拴在山腰上。”青金石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眼中所见的东西，“那些石块被网兜得非常非常紧，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石头一样。如果不是社长提醒，我还真是发现不了呢。”
青金石这么言之凿凿，吴玄意几乎认同了她的看法。但是……如果这是真的，这个山上真有一个被封印的莫名其妙的怪物，还有一个早已预设好的巨大机关……
“那为什么那个大英雄不直接杀了怪物，反而是封印它，还要留个机关？”
“唔……对了！是为了指引后人！”青金石苦思片刻，忽然如茅塞顿开一般滔滔不绝起来，“我之前一直奇怪，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强大的勇士。现在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不得不隐藏起来了。而他们为了将自己的精神和力量继承下去，在各处留下了这些封印和武器！——这就说的通了，对吧！”
我觉得不对！——吴玄意笑笑，没说出自己的反驳。
青金石击落山崖，应该完全归功于她自身的能力，而非什么古代英雄的遗赠。青金石认定为武器的东西会被强化，同时她也能凭某种神秘的直觉洞悉其最佳的使用方式——
她第一次骑自行车就能稳稳当当；只摸了几天摩托就能获得超越职业车手的车技。
同时，一根扫帚柄，在她手中可以重创路怒怪，而在吴玄意手中挥舞一下就会折断。
从这些事例中，就可以隐约推测出青金石能力的真容。
以此推测的话，青金石在山崖上方挥出的一刀，是正好砍到了山崖的脆弱部位——或许这条路在施工时就有缺陷，或许真·鬼火狂骑不断撞击之下山崖早已松脱。总之，这个薄弱点在青金石眼中以“缆绳”的形态标注出来，并被她以充满力量的一刀劈开。
之后，一系列隐藏在山崖上的裂缝开始了各种力学上的连锁反应，以至于山崖崩塌……
看，这说法不就科学多了！
但反过来想……他们干的事儿本就是发癫的魔法，而不是理智的科学。所以可能自己一大堆推理全都是扯淡，青金石的脑洞反而洞悉真相。
好吧，还是不多想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如果一个英雄想要继承人的话，或许更好的方法是繁衍子孙或者广收门徒，而不是做出这种奇特的行为艺术。
进一步说，如果青金石的理论正确，这世界曾经真有那么多超级英雄，那他们现在也应该有一些家族或者门派留下来吧？
诶？家族？
突然之间，吴玄意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是和上官静流发的信息！
之前给她发了个信息向她请教秘密结社业务的流程，结果之后就看到了鵩鸟，确认了鬼火狂骑，然后被路怒怪影响满脑子战战战，就这么战了一天一夜，完全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34 红海蓝海·下
吴玄意连忙想要查看手机。但是他这次变成汽车时只顾着往车厢里塞那些怪物残骸，完全没有理会手机的事情，所以无法查看。
虽然想要变回人形，但那样这些好不容易塞满的东西必定散落一地……
算了，油门到底，快点回基地再说吧。
“加速啦，青金石！”
“遵命，社长！”
嗖——
反正是无法与凡人交互的薛定谔状态，俩人加速到极限也不用担心撞车。在一盏茶的功夫后，他们顺利回到了基地。
而一个人的身影已经在基地门口等着了。
“上官小姐！”——她居然直接登门拜访了？
吴玄意连忙变回人形，而满车的石头泥土就此稀里哗啦爆了一地。
“啊哈哈哈，你来也不打个招呼……看我这里一团乱……”吴玄意连忙俯身收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呃……我发了很多信息，但是您一个也没回。”看到屋主归来，上官静流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凶宅的诅咒又发动了，所以急忙过来确认一下。”
“哎呀，没事没事，都是误会啦。我们其实是出去打怪练级爆金币去了……那个，就是业务繁忙，没能及时接听，实在抱歉。”主动发信之后又对人家置之不理，如此无礼的行为使得吴玄意久违的社恐大发作，几乎语无伦次起来。
好在上官静流并没有过多计较：“你们没事就好。这位……”
“我是青金石，现在为隶属于秘密结社的骑士。贵安，美丽的淑女。”青金石翻身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到静流面前，自然而优雅地托起女大学生的手吻了一下。
“啊哈~好一位帅气英武的骑士。”上官静流脸颊微红，咯咯地笑了起来。
随后，青金石这个社牛顺理成章的担负起了接待指责，一边介绍着自己一边将上官静流请入宅中。而社恐的家伙，负责的当然就是在后面收拾这堆散落一地、又脏又土的“战利品”
终于，当吴玄意将这些鬼东西搬到顶楼的蓄电池时，青金石已经和上官静流喝着水、吃着点心，讲完了整场春名山的史诗战斗，移步到蓄电池旁开始参观如何补充能源了。
“这些土块和石头就是那个大怪物的尸体吗？这些要怎么放进蓄电池里呢？”
上官静流好奇地问。
问得好，我其实也不知道！
虽然想实话实话，但吴玄意不想在这位专业家族传承的大小姐面前展现出自己业务能力的粗陋。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残骸往蓄电池里塞。
他回忆着当时将那群淹死鬼塞进去的感觉，画出师父教的第二符咒……
BIU！
嘿，成了！一米多长的岩石断牙也好，一捧捧的血肉土壤也好，都成功了塞进了小小的蓄电池里。很快，真·鬼火狂骑最后残留于世间的残骸也消失了。
“师爷！读取能量！”
吴玄意喊道。听到命令的电脑师爷立刻解除休眠状态，重启了整个大宅的能量传输。只见蓄电池在地上蠕动了几下，随后一连串嗡鸣传遍大宅，灯具全部亮了起来，而家具仆从们也都纷纷苏醒。
“能量充足，老爷。这些能量至少能支持一年时间。”
师爷的声音回应道。
“确定吗？”
“经过反复计算，不会有问题。”
“好。让农户和伙夫们准备午饭，今天有客人来。”
吴玄意交代完毕之后总算调整好了心态，转身对上官静流问道：
“咱们的业务水平怎么样？您这专业家族出身的，能打几分？”
上官静流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了一下。
吴玄意如坠冰窟！
“不……不入流？”
“不是啊，吴社长。”静流拿出手机解释，“我之前发的信息您没看到……其实我们家族，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此话何解？吴玄意愣了。
“我们家的确是世代搞风水的。但是这种产业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看风水啦。人脉广一点，业内名气大一点，所以各路商人市场来找我们家。家里人也因此把这个当饭碗。”
“那……你们家的确是有什么传承秘法的吧？”
“要说秘法也算是秘法？但堪舆的技法与别家也没什么差别。家传的东西主要是一套话术，去跟客户交洽时会让他们更乐意付钱那种。”
“那……你们这种家族门派之间的爱恨纠葛之类……？”
“我其实也不怎么知道别的什么家族和门派。偶尔来往的几个，其实也就和同行的公司差不多吧。逢年过节打个招呼，约好了不要恶意压价啥的。”
“但一个家族都能看到妖魔……”
“没有啊。只有我能看到——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和家里人说看到的东西，还差点被拉去看医生呢。”
“那……你们家会降妖除魔吗？”
“不会啊。我们家都相信科学的。”
“会养一些神秘宝物吗？”
“没有啊。老古董有几件，但都是鉴宝节目上常见的古代量产品。”
“抱歉问一下……你们家族在这行业内的历史是……”
“啊，并非自夸。据我所知，在这个业内，能和我们家比较历史的，还真没有。”
“但你家……不是我们这样的秘密结社吗？”
“绝对不是啊。我唯一知道干这行的，就只有您哦！”
上官静流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玄意则是哭笑不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一场。连这种祖传靠巫术挣钱的家族都与真的妖魔鬼怪没什么关系，那看来秘密结社这行业果然不是红海，还是一片蔚蓝辽阔的蓝海啊！
但……真的是如此吗？
从古至今的神话传说里，有那么多妖怪、仙人的记载，到了今天，这些东西难道一点没有什么遗存？反倒是要让自己这种发癫的小子从头弄起？
难道青金石刚刚在路上的猜想更接近真相？
吴玄意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当然不是因为不能接受青金石的奇葩理论——他一个成天见鬼、能变汽车、拿怪物尸体当工资的颠佬，怎么可能会排斥青金石的中二病理论嘛。
但问题是，若青金石猜的没错，可这就引发出了一个新的，更大的问题——
那些曾经纵横世间、降妖除魔的大英雄、老神仙，为什么会突然消声灭迹，甚至连家族和门派的传承都没有留下？
35 今日痛饮庆功酒·上
说不定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次大清洗，在那之后各路神仙全都没了。
也可能是这世界上有个过滤器，人只要修炼强到一定等级就会立刻人间蒸发。
还可能是有一个绝对无敌的大能，规定XX之后不许成精，所以一切神仙妖怪都被取缔了。
吴玄意突然想到
最后凑数一个最胡逼的理论——这世界本来就是个没有妖魔神仙的科学世界，只是在十年前自己发癫时才有了这一切。
总之无论是哪种，只会变成汽车的自己都完全没有抵抗的可能性。
那样的话，就不去考虑才比较好。
癫都发，还要成天思考那些杞人忧天的事——虽然杞人忧天也是一种发癫吧——实在是太亏了不是？
反正自己也扛不住天，那它要塌就塌吧。在塌下来之前，自己单单纯纯打怪练级、种田盖房就好。
“老爷，伙夫们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师爷这时发出了通知。
吴玄意听罢大喜：“总之我这边让上官小姐白担心一场，实在是抱歉！来来来，一起吃顿饭，当做道歉！”
“好耶！上官小姐，一起来吧。这也是我们降妖成功的庆功宴呢！”青金石立刻附和道。
面对二人的盛情邀请，上官静流拿出计算器仔细算了一下，随后微笑：
“那就叨扰二位了。”
三人下得楼来，家具们早已将饭食一一摆在了餐厅桌上。
这顿宴席可是家具仆从们精心准备的：
在后院的农田里，花盆农户们各自长出了新一茬作物：薯片、果冻、干脆面、辣条、烤肠、水果干，一个个成熟了的包装袋沉甸甸挂在花盆里长出的枝杈上，由刀叉伙夫们一一采摘下来。而盆瓢伙夫们则来到作为农户首领的售货机面前：“农务长，老爷要请客，把最好的拿来吧！”
“没问题！”
售货机拍了拍肚子，噗通噗通把它体内最高级的食物抖落出来——速食咖喱、自热香锅、速冻披萨、压缩炒饭、大瓶饮料。全都是花盆里长不出的大包装！
随着食材一一运到烤箱、微波炉和空气炸锅伙同菜板菜刀一起大干了一番，该烤的、该泡的、该冲的、该叮的，全都处理完毕，漂亮装盘。
到了这一步，家具们发现一个问题——老爷没有安排一个负责上菜的岗位！这下子全体可是卡了BUG，一大堆菜在厨房拿不上去，急的家具们团团转。还好师爷有较强的AI，及时下达指示：
“做好的菜在厨房，属于乱放。解决物品乱放是洒扫仆们的工作！”
于是吸尘器、扫帚和拖把将一盘盘菜品放到了桌子上，总算是顺利完成。
只可惜，家具们的努力，吴玄意这个老爷是一点没看着。还觉得一桌子方便食品着实有点寒酸，准备对上官静流谦虚一下，说些“寒舍能力有限，招待不周”之类的话。
但青金石抢先一步抒发出了自己的兴奋之情：
“好耶！不得了的英雄宴！”
她跑到桌前，倒上三杯汽水后举起一杯祝到：
“敬诸位健康！”
“敬诸位健康！”上官静流也学者青金石的样子举杯高喊。
“敬诸位健康——以及幸运常伴！”吴玄意觉得自己身为社长，怎么也得多加上一句。
经过青金石这豪迈的祝酒，三人的宴会立刻热络起来。
虽然满桌子都是那些“讲究人”入不了眼的方便食品，但美味却是不打折扣的——反过来想，这种现代工业化的食品本来就是精心配比出的美味，当然是好吃得很了！
看着青金石以充满正统骑士礼仪的姿势——也就是一手挥刀，一手擒拿——大快朵颐满桌食物，上官静流也开心的品味起这顿庆功宴。
“你有很优秀的仆人啊。每天能吃到这些实在是很棒。简直像是童话里的城堡主人。”静流评价道。
“是啊，它们都是我珍贵的仆人。”吴玄意没有胡乱谦虚，而是发自真心地认可道，“秘密结社就是得有这些无名的工作人员才能成立。所以我很乐意为了它们而战。”
“为它们战斗？”上官静流想了想，“哦，刚刚您把消灭的怪物放进蓄电池，其实就是给这些家具提供能源啊？”
“没错。”吴玄意直言道，“那个蓄电池就是秘密基地的能量核心。”
他带着炫耀细说了一遍蓄电池的来历，以及被打败的妖魔鬼怪送其中后是如何化为奴隶强制劳动，将自己残存的力量从破坏转为创造的原理。
上官静流听得十分认真。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想知道怎么快点找到妖怪。只可惜我帮不上忙。”
“没事。这次应该够用一段日子了。”吴玄意学着青金石的吃法，拿起一块面包蘸上自热锅的汤汁，“不过也是应该让师爷明确一下电表。之前一下子能源耗尽，我开始还以为是遭了贼。但这些妖怪残渣既不是钱也不是粮食，小偷和耗子都惦记不上啦。”
上官静流突然停下了进餐，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
“耗子……老鼠……”
“嗯？放心吧，这世界很富裕。不会饿到吃老鼠肉的啦！”青金石塞着满嘴东西回应道。
“不，我是突然想起了一个在家里看到过的阵法……”
36 今日痛饮庆功酒·下
正如上官静流所说，她的家族虽说是个有上百年历史、在业内资历最老的风水师家族。但家族之中并没有什么真正怪力乱神的地方。
那些网络小说中常常出现的古老家族独传秘法或修炼方式，在上官家看来无疑是标准的外行人说的外行话。
风水讲究传统，但更讲究科学。上官家最近三代人无一不是高学历名校毕业，土木学、心理学、地理学……以这些名校的文凭当敲门砖，在加上古老家族的名头。在市场营销上可说是无往不利。
当然，对身为外行人的客户来说，完全没有神秘感的风水师也没有那种感觉。
所以当遇到大单的工作时，上官家的人——尤其是那些心里没底的年轻人，往往会穿着一身老式服装，并拿着刻满了复杂符文的罗盘等道具，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仙风道骨。
同时，与客户进行业务交流时。他们会用一整套经过历代实践检验与完善的话术——由晦涩的科学名词与玄虚的古籍文言混合，并适当掺杂一些通俗易懂的白话。
这一套说下来，客户会在完美得卡在懂与不懂之间，从而既认定对方能满足自己需要，又深深为风水师的专业与高深而震撼。从而心甘情愿的顺顺利利地支付费用。
话虽如此，上官家可不是诈骗。科学的分析周边环境、户型、气候，从心理健康与人体工程学等多个角度进行的妥善规划，这样的房子让人住的舒服开心是理所当然、货真价实的。
但至于地脉能量、星象位置，还有各种镇物、符咒的摆放……上官家的风水师们对此只能以“反正老祖宗是这么说的”的态度来应对。
相信的人有，不相信只把这些当让客户多掏钱的噱头的也有。
毕竟，巫术就是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东西。否则早就变成科学了，不是吗？
唯一不同的，只有上官静流。
她在自己大概7、8岁时，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家人都看不到的东西。当和父母商量却被骂了一顿后，她立刻决定将这一切藏在心里不再与外人道。
但能看到就是能看到。她可以看到，或者说感觉到一些能量的流动。而她很快理解，这些应该就是家里逼她背下的那些风水典籍所写的什么“脉”啊、“煞”啊，之类的东西。
自然而然的燃起了好奇心，也为了排遣无处诉说的不安与苦闷，上官静流开始以常人不会具备的主动性去阅读家中藏书阁的典籍。
于是，一些只适合拿来当小说设定，却对工作赚钱毫无用处而被遗忘在故纸堆里的记载，也被她一一阅入脑海。
其中一个边角料中的边角料，便是……
“五鼠搬仓大阵，也称五鬼盗金阵。以一处住宅为中心，远远设下五个节点。从而将中心住宅的财运、福气全部夺走的巫术。”
上官静流用桌上的杯盘摆出了一个示意图。
“这个阵法的目标就是富商高官。目标的财运福气越高，布阵之人自然越能获利。而且因为五个节点距离目标住宅很远，几乎无法发现。”
吴玄意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基地无论怎么堪舆都是风水宝地——正因为是宝地，才有偷窃的价值啊！
“嫉妒富翁的人可是茫茫多。那岂不是每个富翁都会吃这一招吗？”青金石不解。
“不会的，因为成本太高了呀——用来布阵的五个节点也都得是像模像样的房产，不是随便叠几块砖头就行了的。而且施法者必须完全拥有这些房产的所有权，否则偷来的好运也传递不到他身上。”
“哦！能有五处特定位置房产的人肯定也得是个大富翁了！既然同是大富翁，那互相嫉妒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青金石恍然大悟。
“其实富翁之间也会嫉妒吧。”吴玄意补充道，“但是与其花这么大成本下这种诅咒，还不如用这笔钱买通关节、做空市场来打压对手。”
“没错。想依赖巫术致富的人往往没资本实行这个阵法，而有资本的人又往往不屑于这个巫术。这也正是这个阵法早就被遗忘的缘故，就连我也几乎想不起来了呢。”
“也就是说，设下这个阵法的人，就是侮辱了你伯父名誉的恶棍咯？”青金石在之前的对话中已经了解了上官静流和这栋宅子的渊源。她一擦嘴（用的是手背，她还是舍不得使用洁白精美的卫生纸）站起身来，“社长，我们走吧！”
“嗯。吃饱喝足，正好整装出发！”吴玄意也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砸了砸双拳。
上官静流惊讶地看着二人：“走？你们……”
“当然是去揪出这凶手咯！你不是说，组成这阵法的房屋位置固定，主人也不能隐瞒吗？那只要看穿这阵法，就很好找到了！”
“但是……吴先生，我没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二位的酬劳了……而且，这种阵法也不是妖怪，就算是基地的能源您也得不到啊！”
静流的语音里带着一丝焦虑。而吴玄意和青金石听完不禁哈哈大笑：
“事到如今咱们何必见外呢？”“帮助淑女完成高贵的复仇，可是骑士的义务与荣耀啊！”
“唔……”
上官静流的焦虑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加剧了。她立刻拿出那个计算器按了又按，但越是计算越是焦急。最终变得呼吸急促，冷汗涔涔。
如此情景，就算在场的一个是中二病颠佬一个是异次元疯妹，也自然能看出上官静流不对劲了。
在二人的关切之下，上官静流坐下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恢复了平静。
“哈哈……瞧我这样子……”她尴尬地苦笑着，随后敛容正色，向二人低头致歉：
“抱歉，因为我一直觉得丢脸，所以瞒着二位至今。我自幼就有这个毛病……或许算是一种强迫症吧。我对别人的好意和恶意……比较敏感。”
看到吴玄意和青金石很明显没听明白，上官静流拿出计算器详细解释道：
“简单来说，我不能容忍自己欠着人家的恩仇。遇到好意我一定要立刻回报，遇到恶意也一定要复仇……很小心眼吧？”
“哪有！”青金石立刻翻波，“恩仇必报，此乃公正之美德！”
“啊，谢谢。”静流点点头，“嗯……像这样一般的好意，我只要立刻道谢就好，恶意的话我自己在心中诅咒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是更进一步的，实质性的帮助或者损害，我就必须得用计算器数字量化一下。”
这么一说，吴玄意想了起来——几次上官静流在他面前掏出计算器，都是接受了自己帮助、同意或邀请。原来是在计算好意。
“那么你为我标注出温泉井和冷水井的位置就是……”
“对，那就是我报恩的行为。”上官静流捂住自己发红的脸颊，“您热情的招待我这个不速之客，毫不介意我在屋子里看来看去说些不吉利的话，又消耗能源帮我打印出那些透视照片……我就觉得，需要用这种服务来报偿恩情。”
“原来如此。”
“但是，其实这完全是自以为是的行为。恶意姑且不提。自作主张将别人的善意数字化，再自我满足的用自以为是的行为报恩……我也时常自我厌恶，但……”
“为什么要厌恶自己呢？”青金石发出由衷的困惑，“数学是高级的学问啊！占星师数学用来计算命运，你用数学来计算恩仇，我认为都是很庄严神圣的事情。”
“但……这不是数学啊。这些数字的量化还完全看自己自由心证。这样的行为……”
“不太懂啦。也就是说你识数对吧？很厉害啊，我就顶多数到20。”
名校高材生和中世纪骑士如果继续这么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下去，指不定会混沌到什么程度。吴玄意见状不及多想，连忙挺身而出，按住静流的肩膀宽慰道：
“总之别在意啦。我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你看，我和青金石也都是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嘛。”
此言一出，一旁的青金石听了不禁一愣——哦，是社长安慰上官小姐的温柔谎言啊——青金石想到此，忙点了点头认了自己这“有点不太对劲”的设定。
看着二人一脸诚恳的样子，上官静流依然愁眉不展。
“但是……我依然不能接受二位这么重大的帮助……”
“哼……谁说要帮你了？”吴玄意听言正色道，“我们只是闲的发慌，听到有个惹人激动的事情，迫不及待想要去现场看看罢了——如果顺路的话可以送你一程，但你可得给我们一人买一杯冰茶当报酬哦！”
凭借今早领悟的傲娇形态，吴玄意一席话让上官静流眉开眼笑。
37 三人行必有相声·上
“呃呃呃呃呃呃嗯！噗——”
当青金石准备骑上黑鬃时，这个摩托车突然发出了一长串马达哀嚎，最终排气管喷出一个蔫儿屁熄了火。
“这样啊……它说它累了，今天说什么也不动了。”青金石怜爱地抚摸着黑鬃的油箱，对吴玄意与静流解释道。
“的确啊。之前骑着它又是摔下悬崖又是耍杂技的，没散架就不容易了。”吴玄意表示理解，“既然如此就坐我吧——嘁咔库库库！”
吴玄意说着变成了汽车，为二位女士打开车门。
“这……”上官静流面露难色。
“没问题。我可是很结实的。而且刚刚大吃一顿，能量满满啦！”
“但是……”
“哈哈哈，放心吧，我变成汽车之后就是汽车。即使二位坐在我身上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是说你魅力不够哦！”
“主要是社长你的汽车只有一个座位，我们两人上去就太挤啦！”
啊这！
吴玄意这才意识到变成汽车之后自己从来没照过镜子。就如同人类感觉不到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内脏一样，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单座四轮车！
想来也是啊……机甲形态虽然变大了，也只是比普通人大一圈而已。这样的体积变成的汽车当然也没理由容得下多少座位。
“可恶啊。居然在这里翻车了！”吴玄意变回人形，认真思考起来，“早知道的话我就给自己买一个拖斗了……要不把黑鬃拴在我后面？就是有点不符合交通安全……”
“那个……”静流举手发言。
“不用担心，上官小姐。这点小问题我们会立刻解决！”
“不，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叫辆网约车吧？”
……
吴玄意呆滞当场。
自从自己能变成汽车之后，他都忘了现代社会的交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思维定式真是可怕哈，不过自己身为颠佬，这种脱线的地方倒也正常啦……
“或者我们走下山做公交吧。我知道车站在哪——是叫车站，对吧？”青金石指了指山下的方向。
收回前言！比青金石的常识还脱离实际，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发癫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会退化成原始生物？！
会从机甲人变成机甲猩猩……不，变成机甲恐龙吗？
其实意外的也不错啦……
但是退化过头变成机甲三叶虫甚至机甲草履虫可就……
最多退化到机甲奇虾！对，进一步的退化必须阻止！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
上官静流突然说到。
吴玄意猛然从因为尴尬而进入的逃避式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发现静流已经打车带着二人来到了一片商业街。
那……不用请我们冰茶了——吴玄意本想这么说来缓解气氛，但及时醒来的情商让他意识到这句话让尴尬超级加倍。所以他咽下话头，和青金石一起专心致志看着静流的操作。
静流拿出手机，调出罗盘APP，前后转了几圈后笃定的说到：
“如果五鼠搬仓阵的记载没错，那么这里就是其中一个节点的位置。”
“这么多大城堡，怎么一一找主人啊？”青金石仰头看着四周高大的商厦，不知不觉转了几圈差点摔倒。
“的确还无法确定。”静流又打开电子地图，一下下点击起来，“在节点范围内大概有十栋楼。所以基本上，嫌疑人在这十栋楼的主人之中。”
因为是商业街，十栋商业楼的产权归属全都是公开的。上官静流很快查出了一个名单——总共7人，可以说范围已经大大缩小。
“不会是商场里的商户吗？”
“可能性不大。商户的摊位都是租借的，不能算是持有人，所以应该不满足五鼠阵的发动条件。”上官静流叹了口气，“但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只能说一一调查商户太过困难，只好暂时先排除这个可能了。”
不愧是名校大学生！多么严谨的逻辑思维！
吴玄意在心里尬吹道。毕竟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常识输给青金石这种事，只能继续使用发癫思维逃避现实。
“那么，去第二个地方吧。”
静流说着，又打车带大家到了第二处商业街。这一次范围内的产业更多，有将近15个，但是将持有者列出之后，与第一处同样购买了此处产业的商人名单，便只剩下两个。
“好。第三处。”
这一次的位置是城郊了。一条街上一大堆零零星星的商户。
“地图上不会标出这些小商铺的产权，只能一一询问了。”上官静流收起手机。
“那我们分头行动——嗯，那杯冰茶为此而请好了。”吴玄意连忙说到。
突然上门问人家房东是谁，这种行动对于社恐人士来说实在不太友好。吴玄意不得不装腔作势给自己壮胆——他做出一副兼具是黑社会与税务局感觉的嘴脸，挨个登门拜访。
终于，收获了13个白眼，24句质疑，并话费了375.2块钱的松口费之后，他询问完毕了自己负责的商户。
“我这里……没找到和之前那俩人同名的户主……”吴玄意拖着身子前来汇合时，只觉得要比再打20个淹死鬼还累。
“我这边也没有……”上官静流按着计算器，不知道是计算回答她问题之人的恩情，还是拒绝回答之人的仇恨。
“啊。我这边找到了。”青金石回来，抱着一包零食。
“诶？”
“我找到一位善良的贵妇人。和她聊了几句之后，她不但告知了她领主的名字，还送了我一打包点心。真是一位心地与外貌同样高贵的女士啊！”
青金石说着，又朝身后挥手致意——只见那边一个小卖部里的中年妇女正喜笑颜开的招手。那位夫人胖嘟嘟，脸上白粉加红唇，头发烫成螺丝卷，脖子挂着珍珠串，黄金手镯腕上圈，一臂怀抱哈巴狗，化纤丝巾披在肩。
真是个十足符合中世纪贵妇标准的大妈啊！
想必这位妇女同志今生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赞为高贵的夫人，夸她的还是青金石这么个活泼可爱金发妹，怪不得她这么开心了。
“多谢，青金石！这样几乎就能确定了！”上官静流感激到。
“还差两处节点，不再去了么？”吴玄意还是想谨慎一点。
“剩下两处都是住宅小区。”上官静流拿出手机地图再次确认到，“小区之中任何一家住户都符合‘所有者’的套件。所以很难排查。”
“而现在已经八成锁定了那个恶徒的身份，先登门拜访探探虚实才是！”青金石瞬间理解了静流的意思，“能放狗解决，就别出动猎人，是这样吧！”
虽然没听过青金石这异乡俗语，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三个猎人再度叫了辆车，直奔那产业出现在三处节点的嫌疑人而去：
石头井投资公司的董事长——石砳志。
38 三人行必有相声·下
既然咬定了身份，要找人就不难了。这石头井投资公司的地址就排在搜索引擎的第一条，秘密结社与上官静流在下班时间之前就赶到了这公司所处的高档写字楼。
“好一个高大的水晶城堡！”青金石仰望着面前的玻璃幕墙大厦，“比水晶山崖还要陡峭，我想试试能不能攀爬上去！”
“不用不用，这里头有电梯的。”吴玄意把女骑士拉了回来，跟随着上官静流一起来到前台。
“我们想要找石砳志先生。”上官静流直言来意。
穿着工作装，画着工作妆的前台小姐直直站起，露出七颗牙齿的标准职业微笑。
“请问您们有没有预约呢？”
“没有。但如果您通报一下，或许他会乐意见我们。我们是……”
“西山凶宅的主人，前来拜访他了。”
吴玄意接过话头，一手架在接待台上，咧嘴阴笑道。
瓷娃娃似的前台小姐身不动膀不摇，连露出七颗牙齿的笑容都没有变化分毫。只是眼珠子一转，在吴玄意和上官静流之间切换着视线。
“对。西山凶宅的主人来访。石先生会懂的。”青金石确认到。
前台小姐接受讯息之后，连眼珠都不动了。她就这样完全静滞了大约三秒，然后清脆流利地说道：
“好的呢，请您这边稍等一下。”
她低头坐下，拿起电话，开始用细不可闻的低声进行询问。
大概去城堡觐见领主也是这么个流程吧。青金石始终站在一旁安安静静，保持着骑士的礼节。而社恐的吴玄意就不能那么冷静了，他转来转去，终于给上官静流想出一个办法。
“如果他不见我们的话，我就进入薛定谔状态直接去找他。”吴玄意打定了主意。
“薛定谔状态？”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变身之后，一般人就看不到我，我也接触不到一般人了。”吴玄意一边庆幸自己之前好好调查了一下自身能力的应用，一边继续补全计划，“但是这个石砳志既然施展邪法，八成我就碰到他。到时候我直接揪着他出大厦，再任由你处置！”
“可如果这样……”
“三位您好。这边呢，石总裁现在生病住院不在公司，他邀请诸位前往他的病房会面这样。”
得，看来不需要这个作战计划了。
上官静流问清地址，并谢绝了对方出车送往的提议后，一行人转头朝着石砳志住的医院赶去。
“这个人重病了？在治疗所？该不会是干坏事而受到报应了吧！”青金石首先推测。
“如果事事都那么简单就好啦……”吴玄意耸耸肩，“上官小姐，你怎么看？这会是一个陷阱吗？”
“很有可能。这一去或许很危险，你们二位……”
“诶！先说好哦，让骑士临阵脱逃可是一种侮辱！”青金石立刻打断了静流的话。
“报酬就用晚饭结清好了。要是没有打起来，就请我们吃拉面。打起来了的话，就得请我们吃龙虾哦！”吴玄意豪爽的明码标价，让拿着计算器摁个不停的静流总算平静下来。
“哈，不说清楚的话，我可会拿小龙虾糊弄你们的哦。”
“哎呀——中招啦——”
“咦？难道小龙虾比龙虾便宜吗？小牛肉明明就比牛肉贵啊？”
三人放松心情、做好准备，很快到了医院。按照车上商量好的对策，吴玄意先进厕所进入薛定谔状态，随后三人才朝着石老板的VIP病房前进。
“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禁枪的！而普通的打手就算拿着刀枪棍棒来十几个，青金石应该也能应付。”吴玄意一边分析一边给自己壮胆。毕竟之前荣若怜就拿着枪出来了，谁知道这个石老板又会有什么私人武装？
“嗯。上官小姐请别离开我太远。”青金石一边说，一边不由得看向四周，“这里一定是个假装成治疗所的刑场？看啊，四处都是亡灵，出奇的邪恶啊……”
“啊，这是正常状况啦。”上官静流宽慰道。并闪过迎面而来的一个无头鬼，“医院嘛，死人最多。我们这儿的医院大概又没有你们那里驱逐亡灵的方式，所以才会这样。”
“你们俩也都能看到？真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同志啊。”吴玄意感慨着躲开天花板上滴下来的肠子，“我自从能看到这些后，每次来医院都跟一个人进鬼屋似的。但又没法和别人说。”
“哈哈哈，我也是。”静流笑道，并一脚踢开了抓住自己鞋子的一个干枯断手，“我天天注意健康和锻炼，就是为了尽可能不来医院。”
“但我还是不明白……”青金石说，“如果治疗所连亡灵都不净化，那还治疗什么啊？简直就跟在厕所里做饭一样不是吗？”
“唔，大概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亡灵不怎么害人，所以主要净化微生物就行了……”
“微生物？微生物是什么生物？”
“就是那个，啊……哎，到了到了！”
幸而石砳志的VIP病房就在前面，吴玄意总算不用给青金石科普自己都没学好的生物知识。看到病房两侧站着的，和荣金黄手下打手同款的黑衣保镖，青金石也认真起来，护在上官静流身侧。
“是电话里说的西山凶宅主人吗？”
“上官小姐，你就代表我好了。”薛定谔的吴玄意对上官静流说到。
“嗯。我来面对吧。”女大学生风水师点点头，踏前一步道，“正是。我是为西山凶宅的事来找石先生的。”
“情进。”保镖们推开病房门。静流三人警戒着踏入其中。石砳志果然躺在床上，看到三人前来，他眼中赫然精光爆射！
——“几位高人饶了我吧！”
还未及青金石拔出路上捡到的树枝宝剑，未及吴玄意猛冲向前将其挟持，也未及上官静流开口质问。这个大老板突然在床上大叫一声，哭天抹泪的磕头谢罪起来：
“我遭了报应啦，再也不敢啦！”
39 变质食物吃不得·上
只见石砳志似乎真是失了智，一个劲在床上磕头如捣蒜。这一下子可着实把吴玄意和上官静流给整不会了。
二人仔细一看，才发现石砳志四周还挺热闹——床底下咕噜咕噜冒着黑水，黑水里伸出的手已经抓住了床腿；而他脑袋顶上还悬着一根根石头长成的大牙，从牙上抖落下来的腐土已经压住了他的肩膀。
“我晚上一闭眼就是被水淹，刚刚还感觉自己从山崖上掉下来摔了个粉碎。这腿一下子就偏瘫了，结果医生都查不出我是啥病……诶呀！大仙们饶命啊！”
“我就说嘛，果然是他遭报应了吧！”青金石叉起腰来。
看来以后必须严肃应对青金石的脱线发言！——吴玄意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虽然事态完全出乎意料，但上官静流好歹没有忘记他们来此的目的：
“看来我们的来意你也知道了——说实话吧，五鼠搬仓阵是你设下的，对吧？”
听到静流厉声质问，石砳志更是吓得抖似筛糠，一股脑坦白出来：
“是我……是我……几年前我投资了一大堆商场产业，谁知道网络购物兴起了，没人再去商场买东西。我这些产业一个劲儿亏损！病急乱投医，我就找、找到到一个大仙。他指示给我了这个什么阵——因为正巧西山那个大宅子的位置，正和我两个商场……那个……那个……”
“你的两个商场正好位于那栋宅邸的节点，或者说阵眼之上。”静流替他把话说完。
“对对对，阵眼——我正巧已经占了两个阵眼，只要再买下三个小产业，就能成一个阵，把那宅子主人的财运都吸过来。大仙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就听了——结果，的确时来运转……直到……直到……”
“直到你遇到我们！”吴玄意大笑道。
但是石砳志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这家伙看不到薛定谔状态的吴玄意？
“你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呢。”静流已经明白了原委。
五鼠搬仓阵会持续窃取目标建筑内蕴藏的财运，并非是偷窃实际的金钱，而是一种属于玄虚之物的运气。但是，吴玄意的财富不是金钱，而是一堆凶神恶煞的怨念。这些东西恰恰正能被五鼠搬仓原封不动地吸收过来，然后一股脑丢在了石砳志身上。
承受了这般恶性能量的石砳志，就此发疯偏瘫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我该死，我该死，诸位高人啊，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啦——呕——”石砳志激动万分的求饶，一口老血伴随着某种复仇的粘液呕了出来。
“老板，没事吧？！”
门口的保镖冲了进来。
“王八蛋，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石砳志勃然大怒。
保镖们自讨没趣，悻悻离开。而石砳志又开始对静流一行磕头谢罪：
“手下人不懂事，不是我的错啊！高人们饶命啊！呕——荣金黄死了我就知道那大仙不可信，我就是晚了一步啊——求求绕我一命！我也再也不敢用这个了！”
石砳志又哭又吐，一边哀嚎一边求饶说个不停。而在一堆废话之中，那一个名字立刻让吴玄意与吴玄意和青金石警觉。
“荣若怜的那个干爹？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吴玄意喊道——可是石砳志听不到。
“那个邪恶的商会长？你怎么认识的他！”青金石质问——可是石砳志听不懂。
还好静流机敏，虽然不知详细，还是立刻结合了两人的问题提出了标准的问题——“你刚刚提到荣金黄，他和此事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和他是在大仙的家里认识的，我们一起拜了大仙为师——但是我、我可没像他那样啊！他是个不可救药的伪君子，学了一大堆伤天害理的法术！贪得无厌！死不足惜！我和他不一样啊，我就是学了一小招，呜呜呜呜……我没办法呀……”
“这个大仙是谁！”
三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他是——哇——！”
石砳志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自己胸口胡乱抓挠起来。下一刻，他张嘴吐舌，一副要呕吐的样子，但任凭他的眼珠子都要驽出眼眶，嘴里也没呕出什么东西……
不，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两只细细的触角，从他的喉咙中翘了出来。然后，咕噜……咕噜……触角之后的，那个有着婴儿与节肢类生物混合面容的脑袋，从石砳志已经脱臼的嘴巴里挤出。
啪叽，一双惨白而肥胖的小手，扒住宿主的嘴角。
啪叽，手一撑，又一节身体探出。
啪叽、啪叽、啪叽……
石砳志的身体犹如一幅漏气的皮囊一般瘫在了床上。检测心率的机器发出刺耳的警告。而那结合了蜈蚣与婴儿二者最恶心之处的怪物盘踞在房间里，对着三人滴下粘稠的口水。
“退！退！退！”
吴玄意当机立断，推着静流和青金石出了病房。门口的保镖不见了，大概是因为刚刚受了老板的气而去摸鱼了吧？而听到病房报警的医生护士正从走廊另一头赶来。
就在医护人员进门的同时，那婴儿蜈蚣……蜈蚣婴也从门里拱身而出。
整个医院顿时一片哀嚎。
哀嚎是从两个世界中同时发出的：所有徘徊在医院里的死灵——无论它们看起来有没有喉咙与声带——集体发出了狂怒与痛苦的嗥叫；而在病房里接受治疗的生者——无论是已经陷入昏迷的老人，还是正在安睡的幼童——一齐发出了恐惧与痛苦的惨叫。
咕叽咕叽咕叽……
蜈蚣婴朝着吴玄意等人追来。一路上的死灵都被它的诸多手臂抓住，一个个塞进了它的体内——这东西虽然有个看似头的部位，但身体的每一节都能裂开一张大嘴！
“所以我就说必须要净化亡灵才行啊！”
青金石一边抱怨一边拔出树枝，“这些家伙根本不是死者的灵魂，只是厌恶生命的怪物罢了！”
“这位患者，别在走廊上乱闹！”几个护士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医院里的病人莫名其妙一起发病，这个金发妞还拿个树枝捣乱，必须殴之！
40 变质食物吃不得·下
“我挡住这家伙，之后去外面打！”
“抱歉，我们这就走！”
吴玄意与上官静流充满默契的同时行动，一个上前拦住这恶心的怪物，另一个拉着青金石就往外撤。
且不说上官静流和青金石，单说吴玄意运转起引擎力量一拳轰出砸在这怪物脸上。只听噗叽一声，这个怪物的脑袋脓包般溃破，一股恶臭的脓汤四溅而出。
就算自己现在是个铁人，这脓水也太过恶心了。吴玄意本能地向后躲去。而浓水一撒到地上，立刻蒸发为恶臭的气体。医院中的病人们乃至一些医护人员纷纷开始咳嗽呕吐，几个病房之中也一股脑传出心电图的警报声。
这东西有毒！
吴玄意大惊之下，只看这怪物的手继续抓着医院里漂浮的亡灵啃食。很快，在它烂掉的脑袋之中，咕叽咕叽又长出了一个新脑袋。
三魂七魄……
“如果说三魂是人的本质、意识与精神这种高级之物。那么七魄就是简单原始的生命能量。”
师父曾经这么说过。似乎是这么说的……吴玄意当时觉得无聊，没有认真听。
而青金石说，这些医院里徘徊的烂肉、残肢，都不是人的灵魂，只是一种憎恶生命的邪恶怪物……对了，这医院里徘徊的尸体形状的怪物，几乎都没有头。
它们是生命力腐烂变质后的残渣，是由生命而生，却专注于毁灭生命的毒。
肉毒杆菌……虽然现在被驯化用于美容手术，但它的本质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剧毒——仅仅几百克就足以毒死全世界的人类。而这种毒素，不就正是出生于腐烂的肉罐头吗？
活人害怕死人是有道理的……
但明明之前这些死灵并没有危害活人啊？
这种改变当然来自于眼前的怪物——如果说之前的死灵处于一种惰性状态，那么这个怪物吞噬了死灵后，定是将它们的毒素在体内从惰性状态转化为了更加危险的活跃状态。
腐烂罐头里的肉毒杆菌只要不碰不吃就好。
但是，若是将它们投入了流水……制造成毒气……
总之不能再让这家伙胡闹下去了！
吴玄意张开双臂扑向了蜈蚣婴，将其紧紧擒抱在怀中。脓水咕噜咕噜溅了吴玄意一身，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大喊一声，扯着这怪物就朝一旁的窗户冲去。
虽然处于薛定谔状态，但玻璃窗依旧应声而碎。吴玄意成功拽着这怪物从几层楼上摔到地面。
正好，这里是个没什么人的医院停车场。怪物的毒素会造成的危害大大减低了。
“嘎！”这怪物大叫一声，扭身想要回到医院——难道它的本能就是杀害生命吗？
怎能让你如意！
“轰爆你啊！”
吴玄意引擎轰鸣，猛然抓住怪物的身体，用尽力气将它抡了起来，向后甩到地上。
啪叽！
怪物大爆浆，脓水拍了一地。
吴玄意正要乘胜追击，结果这婴儿蜈蚣被摔烂的体内又钻出一个新的婴儿蜈蚣，将吴玄意团团缠绕起来。
“社长！”
“吴先生！”
青金石和上官静流顺着只有她们能听到的薛定谔打斗声赶了过来。
“别靠近！这东西有剧毒！”
“那你怎么办？”上官静流焦急喊道。
“不怕！我可是机器人！”吴玄意大喊道。可这一喊，他心里反而突然没底了：
的确，他现在的五脏六腑都是引擎、气缸和活塞，管道里流淌的也是火焰而非血液。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是个生命体，不是真的机器。
针对生命进行毒害的死灵毒液，真的对他没有影响吗？
唔……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头晕肚子疼……
“放开社长！”
青金石大喝一声，将手中的树枝如投枪般高举投掷而出。这一投当然毫无偏差，树枝迅猛而精准地命中了蜈蚣婴。不仅将它盘绕起来的身体穿在了一起，更是一点没有碰到被缠绕其中的吴玄意。
但对付这个怪物，精确与力量似乎没有多大用处。
就算被树枝投枪一串六洞，蜈蚣婴依然是不疼不痒的样子。它挤压身体，从刺穿的伤口中喷出浓水，让恶臭的毒气更加扩散。
“不行，我的攻击没用！”青金石焦急无措，“这种怪物往往怕火，但我没带火箭和炽火胶啊！”
“我……我来烤干它！”听到青金石的提示，吴玄意立刻开足马力燃烧引擎。希望通过发动机的热量烧死这个怪物。但是被缠绕的他浑身渗入了脓水，虽然引擎还没不熄火，但温度根本上不来。
这时就算强行催谷力量、猛烘油门，温吞的热度也无法脓水瞬间干涸，只能变成炖煮腐败脓水、蒸腾恶臭毒气的恐怖景象。
“放心，大家已经做得足够了。”
一直躲在青金石身后的上官静流，用披肩捂住脸，屏息跃入毒气之中。
吴玄意见状连忙想阻止，但被蜈蚣婴缠身动弹不得。而完全可以阻拦的青金石则没有行动——她相信上官静流这么做必然有其理由，绝不是无谓寻死。
的确如此。
只见上官静流左手拿起开启了罗盘APP的手机，右手一甩，从挎包中抓出一把各式各样的小小饰品。
嚓嚓嚓嚓——
静流绕着吴玄意与蜈蚣婴跑了一圈，同时将手中之物逐一甩在四周：玉葫芦、青铜钱、水晶龟、小木剑，各自落到地上，围绕住吴玄意的四方。
“腐木新生·现！”
静流厉喝一声，将手中一枚小镜子猛掷于地，摔得粉碎。
随着碎片四散，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从地下汇集，四周的风也陡生异动，开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吹拂。
风在包围过来，却不是旋风，而是从上至下再由下至上，犹如无数纤柔手掌轻拂复又托举一样。
是被吹散了吗？感觉死灵毒素的恶臭消减了。但这么轻柔的风怎么能……
正当吴玄意惊奇之时，地下的能量已经汇集完成。
噶——
出乎意料，这地下能量并非喷发而出，而是完全相反——一股引力生成，将吴玄意和蜈蚣婴向着地下拽去。
吴玄意的脚碰到了柏油地面便停了下来。但蜈蚣婴却发出一声嚎叫，它的身体似乎牢牢粘在了地面之上，沉入了柏油路面之下。
一道暖阳便在此时照来。
沉入大楼之间的夕阳，恰恰在此时与层层叠叠的大楼缝隙之中透出一缕红光，正正好好将吴玄意与蜈蚣婴包裹其中。
随后，恶臭消散，花瓣纷飞。
41 计算器·上
虽然吴玄意处于机械状态，不会因恶臭而恶心窒息。但随着恶臭变为花香，他也感到一阵舒爽轻松。再看缠住他的蜈蚣婴，那充满脓水的身体眼看着干瘪下去——而插在它身上的树枝投枪则繁花绽放，蔓生成了一棵盛开的花树。
“就是现在！”
吴玄意大喝一声，全力开启引擎。之间一团燃烧的花瓣从他的排气口中喷出——渗入他的脓水也已经化作了花。花与火在旋转的热风中融合，变成熊熊烈焰旋涡，将蜈蚣婴吞没其中。
咕嘎——
这个已经被花树吸干，只剩下一层蔫皮的怪物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漫天花瓣染上火焰四散飘零，花香与烈焰彻底清除了四散的腐毒。最终，只听啪嗒一声，那花树落地，扔只是一根树枝。
“呼……”
上官静流解下蒙在脸上的披巾，长长出了一口气。而吴玄意也跌坐在地，变回肉身形态。
停车场内归于平静，医院的骚乱似乎也停止了。
“好厉害！”
青金石赶上前来，一边查看二人状况，一边对静流赞不绝口。
“刚刚那个是生命魔法吗？上官小姐你原来是德鲁伊啊！”
“德鲁伊具体是怎样我并不清楚。刚刚只是我调整了一下此地的风水，然后让其展现而已。”被青金石搀扶起来的上官静流解释道。
“展现风水？快具体说说！”吴玄意好奇得不行。刚刚那种场面实在是太酷炫了，比起变成机器人和汽车，那种样子才像是真正的魔法啊！
“具体的道理我也不能说出个明确的……这是我自己瞎琢磨出的东西，或许做不得参考吧。”
——所谓风水，往小里说，就是让房子干湿适度、冷暖相宜，让人住的舒服。但往大里说，天之星辰、空之风息、地之气脉，无一不是风水力量的组成部分。
上官静流在能够看到那些怪异之物后开始阅读家中的古籍，那些玄之又玄无人理解的东西，在她眼中却一一与自己所见所感应对。她开始尝试着按照古籍中的说法去观察、理解那些属于天、空、地的神秘力量。
最后，她发现这种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进行引导、改变，从而在短时间内塑造出风水学之中充满威力的各种“穴”或“煞”。
那种感觉就和修筑工程改变水文差不多。有着象征意义的小饰品便是水坝、闸门；而风水力量，便是河道与水流。
之后，再如同开闸放水一样，使使风水的治愈力量或毁灭力量一口气爆发出来。这种引爆，上官静流称之为“现”。
腐木新生，则是风水之中一种环境。在这种风水环境之中，腐败之物会迅速萌发新生，成为新生命的食粮，是为生死转化、以旧换新之地。在大量掩埋腐肉、尸骸之时，最该选择此地以消解死气萌发生气。
上官静流刚刚正是将停车场这片小小的区域临时调整为了“腐木新生”之地，并引发其力量，以青金石的树枝投枪为引子，一口气净化了蜈蚣婴。
“腐木新生之地是很容易拟造的地势，因为吸收腐朽转为新生本就是大地的主要性质。”
在餐厅之中，上官静流详细地讲述完了自己的法术。而桌子上的龙虾也已经吃下了一半——上官静流执意请秘密结社的二位来吃了货真价实的大龙虾。
“整个风水世家，只有你能真正引导风水的力量。真是高人啊。”吴玄意敬佩不已。
“在真的高人面前，我这种自己乱搞的把戏，大概只算是野狐禅吧。”静流一如既往的谦虚。
虽然静流的解释已经比较浅显，但对于完全没有风水概念的青金石来说还是云遮雾绕。不过好在女骑士从来不较真，只把静流当做这个世界的德鲁伊便罢。而她现在更加关系的则是另一个问题：
“嗯……但是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从人嘴里钻出来，莫非是一种恶魔吗？”青金石说着，开始摆弄面前的龙虾壳。
其实这龙虾晚餐也让她颇为困惑——这样一只生冷的海中生物，为什么反而那么昂贵？明明是渔民用来充饥的东西，居然比贵族们都倍感珍贵的白面点心、香料烤肉贵出那么多？
“我猜那东西是‘蛊’吧。”吴玄意揣测道，“你看，那玩意儿像是个虫子。”
“有可能。”上官静流说，“而且它从人的身体里出来。看来正是那个大仙早已下在了石砳志体内，一旦他要透露自己的信息就会被蛊杀死。”
“蛊是什么？”青金石问。
“基本上就是一种有魔力的虫子。”
“据说是把很多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剩下那个就是蛊。”
“所以才会具有魔力。”
“可以像刚才那样远程杀人。”
“也据说有法子招来财富，有或者让主人能够喷吐冰霜什么的……冰蚕是蛊吧？”
“还听说一个蛊只效忠一家人。可以代代相传。”
吴玄意和上官静流都不是什么巫术专家，零零碎碎将自己知道的知识普及给了青金石。女骑士听罢思索片刻：
“听起来像是一种使魔。啊！——那么这龙虾也是一种蛊吗？所以这么贵？”
上官静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而吴玄意则一把将大龙虾拉到了面前：
“别以为用这种话恶心我会有用！我完全没有丢掉胃口——咕叽咕叽咕叽……”
龙虾晚餐就此结束。
三人走出饭馆，天色已经入夜。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医院确认一下石砳志的情况。
“您说的那位患者已经病死了。”前台的护士说出了众人预料之中的结果。
“他是怎么死的啊？刚刚正在和我们说话，突然就犯病了……太突然了。”静流镇定自若的回答。毕竟VIP病房定有监控，想要赖是赖不掉的，不如直接以无辜探病者的身份来询问。
“我看看记录……他之前就有很多幻觉和精神异常，那时候精神突然激动，脑血管破裂和突发心绞痛。请节哀。”
看来这事儿是没人赖得到他们身上了。三人退出医院。
42 计算器·下
“石砳志死了，你伯父的仇也算是得报了吧。”
默默走出一段距离后，吴玄意说到。
他这话其实口不对心，真正想说的明明是：石砳志虽死，但他身后那个什么大仙才是罪魁祸首。荣金黄也是在他那里学了邪法，才有杀害李斯、蒙恬，追杀王哥，最终活吞了荣若怜的惨剧。
荣金黄与石砳志也算是富甲一方，在他面前却是可以肆意玩弄杀害。可以看出，对这个大仙来说，这种等级的富商根本无关痛痒。也就是说，这个人定然已经暗中结交一大批权贵，有着不小的势力。
上官静流的家族并非是秘密结社。但是这个大仙，肯定是一个秘密结社的头子了。
而且是毫无疑问的邪恶结社。
秘密结社最尴尬的是什么？没有什么可秘密的目标！
但是现在有了目标——对抗一个邪恶的秘密结社，难道还有比这更帅的吗？
吴玄意心中燃烧起了冲天的兴奋感。他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对青金石与上官静流说出自己的想法——将那个大仙追查到底，决一死战，最终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他不能说。至少不能在上官静流面前说。
一方面，静流的伯父是被那大仙间接害死的。而自己却对有这样的敌人出场表现出兴奋喜悦……这实在是太过令人厌恶了。就算他再怎么癫，也绝不会干出这种低情商的事。
另一方面，则是他想要让静流远离此事。其实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想要招募静流加入秘密结社。但是，这种想法必须摒弃——即使见识到了静流神奇的风水术之后，也不能动这个念想。
原因很简单——静流与青金石不同，她是个名校的高材生，有着优越安全的未来。将她邀请来和自己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发癫？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所以……
“加入你们秘密结社，需要什么手续吗？”
“嗐，这还需要什么手续啊。”
“那我就加入咯。吴社长，还请别嫌弃。”
“哈，那当然……啊？！”
在吴玄意胡思乱想时，上官静流突然开口。稀里糊涂之下，自己似乎是答应她……加入秘密结社？
“嗯啊。那就作为挂名社员吧！到时候年终聚会我一定通知你——”
“不。请让我参与你们真正的行动，就像今天一样战斗。简单来说，请你们没有顾及的使用我的力量。而我也……”
“当然，我们会帮助静流复仇的。也请尽可能使用我们的力量吧！”青金石说着，将静流一把抱住。
看来青金石也早已理解到静流向大仙复仇的想法了。两位佳人似乎某种程度心灵相通，只有老吴一人徒劳的绞尽脑汁想要瞒这瞒那，真是逊呢。
但是逊就逊吧！吴玄意还是不想就这么让静流陷入癫狂的危险之中。
“上官小姐，我们一定会追击那个大仙的。但是你并不需要加入我们，只需要委托我们去做不就……”
“不可以哦。”
静流斩钉截铁的回答。
“还记得我的毛病吗？我啊，必须找那家伙亲手还上这笔账呢。”
她拿出随身的计算器，啪嗒啪嗒地按了起来。
“你真的很喜欢那位伯父。”青金石说。
“是啊……计算器就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八岁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你正……”
“对，我当时刚刚能看到鬼怪，却没有人可以商量。父母觉得我只是想要装病偷懒，又或者觉得有了精神病，应该送进医院教训教训。其他亲戚对此不是付之一笑，就是顺着我父母的话头推荐医院。同学和老师更是不能指望。那时候，就只有伯父……”
“很奇怪。因为我们两家住在不同的城市，我和伯父其实就只见过那一面。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认真听我说话的人。最后，他送给了我这个计算器。他说，只要算得清恩仇，鬼怪也就伤不了你了。”
“我知道，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相信我能看到鬼怪。这句话也只是一句安慰而已。但是那是唯一为我着想的举动，唯一想方法保护我的举动。我也正是因此才能支撑过来。所以……”
静流的拇指在计算器的9键上嘎啦嘎啦地按着，直到这个最大的数字已经占满屏幕也没停手。
“我本想在成人后好好报恩。但三年前……哎，是的，他送给我的计算器也早已经坏了。石砳志本人就已经是间接害死伯父，那个大仙更只不过是间接的间接，去找他报仇其实也挺怪的。但是……但是啊……”
上官静流转过头来看着吴玄意。她的脸上虽然一如既往带着微笑，眼神中却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某种锐利而沉重，炽热而令人胆寒的东西。
“但是——我的计算器上，这份仇的数字，就是这么大啊！”
吴玄意愣住。随后，他大笑一声，握住了上官静流的手。
原来你也是癫的。那还有何顾忌呢？
“先说好，可以包吃住、没有五险一金、工资看心情，辞职需要提前三个月说明否则按叛变处理——同意？”
“同意。不过，我觉得你得快点定个具体合同了，社长。”
“哼哼，那以后再说吧——总之新成员入职，值得我们再去吃一摊，这次我请！”吴玄意豪迈地一挥手。
青金石立刻跳起：“好好好！这次请给我白面和肉——如果再有点水果就更好了——但总之重要的还是纯洁的小麦和肉啊！”
其实不仅仅是青金石没有被龙虾喂饱，吴玄意也还是绝对肚子空空——看来一场大战之后用龙虾来果腹并不是个好主意呢。
二人一个开始报中世纪宴会菜谱，一个开始列夜市小摊名单，之后又开始商量喝点啥，一直规划出了一整套扫荡路线，这顿夜宵足足能吃到凌晨了！
“啊，抱歉，我得回宿舍。”
静流一句话，几乎让二人跌倒在地。
“入职第一小时就对团建活动消极参与吗！”
“静流，不要光吃龙虾，一起享受一下真正的美食吧！”
“额……但是如果我晚归的话，宿舍阿姨要担责任。而我们宿舍的阿姨在我入住第一天帮我运了行李……”
上官静流拿出计算器，又按了起来。
“是哦……那……那就没法子了……”
“遵守纪律，也是必要的美德呢……”
在那计算器面前，实在是没有反驳的余地啊。
43 工匠、侦探与警察·上
“老爷，新的通路链接了。”
早饭时师爷报告到。
“新通路？”
“是。因为能量充沛，小的得以全面扫描基地的所有系统网络，因此发现山路上和庭院四周有着已经废弃的监控安保系统。”
“哦？是之前的屋主留下的啊，还能用么？”
“正在尝试重连……画面已经发送到老爷的手机上了。”
吴玄意打开手机，果然看到自家院子和山路上的景象。但是能够显示出图像的摄像头所剩无几，而且线路模糊。
“大部分摄像头年久失修，产生了故障。”师爷解释道。
“是哦。不过好歹还有这么几个能用的……哦？”吴玄意正说着，发现几辆货运卡车沿着山路开了过来——哦，是他之前订购的那些东西终于送到了。
“社长，门口来了一队商队。买了什么呀？”穿着跨栏背心的青金石晨练归来，一边擦着满身汗水一边说道。
“哼哼，可是好东西哦。”
吴玄意走出门去，与运货人员交接。付款签字后，只见一箱箱的大木箱子从车厢运出，又被工人们抬着运送到宅子内。拆开箱子后，一个个金属零件从包装中拿出，又由专业的工人们仔细安装起来。
就这样搬运安装了一个上午，车队运来的货物终于安置完毕：
喷砂机、打磨机、电焊套件、切割机床、刨床、铣床、电镀池，还有各种装在储物架上的油漆、喷漆、除锈剂、电镀液，以及工具箱中数不胜数的各类电钻、扳手、砂轮、电锯、锤凿，这些充满工业气息的家伙事儿几乎填满了两个屋子，让基地的一角完全变身为了工厂车间。
青金石看得眼睛都直了：“哇！这是铁匠铺……不，伐木场的东西也有——基地里有了一个全方位的工匠作坊吗！”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自己修理东西，说不定还能把机仆们全部强化一遍呢。”吴玄意得意道。自从上官静流加入之后，他就开始加紧构思秘密结社的各种细节——从规范名词开始。工具仆人们，从此之后定名为机仆，怎样，简练而贴切的名字吧？
除此之外，这一片区域以后就定名为工坊区，和农业区、温泉、生活区进行区分。
进一步的，还要安排自己、青金石和静流的职位，或者来一个酷炫的外号——秘密结社的成员当然得用外号称呼才行。
以及最重要的，结社的名字……
但起名字无疑是吴玄意的短处。他想了整整一晚上，最后只确定了“机仆”这个没有创意的统称。
哎，反正名字啥的以后再说也不急，总之先开始进行机械修理！
吴玄意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从附近垃圾堆里捡回来破烂，从中挑选出一个构造简单的铁皮青蛙玩具。
“社长要维修构装生物吗？”青金石兴奋地在一旁看着。而机仆们也都偷偷聚了过来——毕竟这些东西之后可以让它们重获新生呢！
“嘿嘿，你就瞧着吧！”
吴玄意打开视频、拿出工具，照着那些修理视频里的大佬们的步骤：拧螺丝、拆零件、喷砂除锈、浸泡上漆……
然后得到了一堆惨不忍睹的废铁。
拧螺丝之后螺丝断了，又不知道怎么去找配套的！
零件拆下来之后安不回去！
喷砂直接将部件喷穿了！
浸泡上漆……咱还是别提这事了……
“这是……失败了吧？”青金石指出事实。
门口的机仆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吴玄意流下两行热泪——将王哥赠款剩余的部分几乎花干净的投资，在自己手中却完全无法使用。一笔巨款难道就这么浪费了吗？
“社长，我来试试！”
青金石说着，在那堆垃圾里翻找出了一个烧焦了的电吹风。
“好吧，但是这个很危险的！而且你拿的这个还是电机，总之不要因为失败而太过自责……”
吴玄意还正说着，青金石就已经开始拆解电吹风了。
只见女骑士铺平工作台，一一记录部件大小，时不时地打开手机查询各种信息。青金石的十指在这破烂电吹风上来回飞舞，一件件工具如同她的舞伴一样依次在工作台上旋转着。
随后她又开启了角磨机、切割机，拿出了小型电焊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点焊起来。
不到一小时，电吹风重组完成。
“太棒了！用这种有螺旋的小钉子，轻而易举就能拆卸重装，既不用担心钉子砸错位置，也不担心破坏材料！还有这个电焊，一下子能把铁啊铜啊粘在一起，在我们那里就算是最强的铁匠如果不靠魔法也得花上一整天时间弄这么一点呢！”
青金石一边爱抚着满桌的现代工具，一边打开电吹风的电源，呼呼地吹出了热风。
“但是这些外壳上的破洞我不会补呢，这样蓝色象牙一样的材质是叫做塑料吧？到底怎么样才能补上呢？”
青金石抬起头看着吴玄意。
不是吧姐姐，你还要问我？要是在这里说自己什么也不会的话，社长的威严就完蛋了吧……对了，那就发出很大的声音糊弄过去吧！——大惊失色的吴玄意立刻立正挺身，大声宣告道：
“从今天起，青金石骑士你被任命为作坊首席大工匠！”
“是！在下青金石，一定不负所托！”青金石单膝下跪，大声立誓。
随后，吴玄意随手摸来一个扳手，在青金石左肩右肩拍了两下，任命的事情就这么完成了。
新任首席大工匠站起，跃跃欲试：
“社长，刚刚似乎说一路上又很多监视魔镜坏了？我想先试试修理它们，然后再去修理改造机仆。”
“嗯嗯。没问题！”吴玄意感动不已——幸亏有青金石啊！充满动手能力的中世纪骑士万岁！能够自己修理盔甲清洗锁子甲钉马掌，所以看着手机修理家电简直轻而易举的青金石，万岁！终于不用浪费这么一堆高价买来的机床了，万万岁！
“之后我的技术熟练了，就来给社长服务吧！”
“诶？”在万岁呐喊之中的吴玄意呆住——什么什么？技师服务？
“社长也是构装生物吧？或者说能变成构装生物——到时候我就把社长拆开，好好维修一下。哦，顺带还能再强化一下，加上一些强力武器！”
“这……”吴玄意开始幻想的汽车形态被拆开，逐一清洗净输油管上油泥的景象。虽然感觉可能还真是挺爽的——比洗澡之后棉签掏耳朵掏到中耳还爽——但是……，“还，还是算了吧……”
“放心啦，我会很小心，不会丢三落四弄丢社长的零件哒！”
“我担心的恰恰相反啦——安装完之后，多出一堆零件怎么办！”
44 工匠、侦探与警察·下
总之，机体升级这种事儿还是先放在一边吧。吴玄意放着沉迷于修理工作的青金石看家，往上官静流的学校赶去。
——她说有些需要和吴玄意一起商量：
如何找出荣金黄与石砳志身后的大仙。
更进一步说——如何对抗这个依然潜藏在暗处的邪恶秘密结社。
但吴玄意对这个组织唯一所知的唯有两点：一是已经有很多富商加入其中，这组织必定资金充沛，而且自古权钱不分家，其暗藏的权势也必定不小。
二是，这组织的教主，那个所谓的“大仙”，绝对是个残虐凶恶之徒。
但这也恰是吴玄意有一丝信心与之对抗的缘故——若是真仙，自应有仙丹活死人肉白骨，又何须让黄金荣发彩票、找祭品，献祭至少三条活人姓名才能治病？
若是大神，自应该能点石成金、未卜先知，石砳志要转运得财有的是正路可走，又何须要费尽力气设下五鼠搬仓阵，最后落得个玩火自焚的下场？
更重要的是，这大神在石砳志身上下了蛊毒，时刻准备杀人灭口。这正是心虚气短，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缘故。
因此，若是找到此人的真身，即使只靠他们三人，也未必会处于下风。
但话虽如此，如何去寻找这个……暂定名为“邪仙”的家伙呢？
虽然荣金黄和石砳志这两个大富豪一个变成肉球，一个风瘫在床，在吴玄意面前都是丑态尽出。但就一般理性而言，是富豪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巨大的。要不是荣金黄急着吃人，石砳志作则心虚，就凭秘密结社现在的资质，不要说调查，就算是面见二人也几乎不可能。
因此，就算知道肯定还有不少富豪与此邪仙有所勾结，也没什么大用——在这个城市之中几乎汇聚了整个国家一半以上的富豪，而且祖国繁荣昌盛，富豪可是很多的。全世界富豪排行榜前100位里，至少有二十几个都在国内。
而这些还仅仅是知名的企业家。更多的有钱人可是连名字都不会公之于众，只暗地之偷偷集结大量财产的隐形富豪。这些人恐怕更有钱，更邪恶，也更可能与那邪仙勾结。可他们究竟是谁，是否存在，吴玄意都毫无办法调查。
因此，想要从结交富豪这条线索找寻邪仙踪迹，可说是难如登天了。
“我想用寻龙点穴之法去猜一猜他的据点所在。”
“怎么说？”
毕竟是世界级名校，上官静流的大学中每天都有不少游客参观，因此不仅仅是进入校门，就算是在学校里找一个安闲悠哉的咖啡馆喝茶聊天也是很轻易的事情。
上官静流就带着吴玄意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安静却不寂静，四周的人声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在角落的二人既清晰听到对方的言谈，又不会被旁人窃听了对话。
真是非常有秘密结社味道的咖啡馆。
“寻龙点穴是风水学的一个重要项目。基本上就是通过大地形遥测出风水宝地的位置。”
“这我知道，好多盗墓小说不就是这么写的吗？看一眼大山的走向就能找到满是珍宝的墓穴……啊，你是认为那个邪仙的基地藏在什么墓穴里面？”
听到吴玄意惊讶的推测，上官静流急忙端起咖啡杯掩饰自己的笑。
“不是啦。寻龙点穴不一定能定阴宅，更可定阳宅。你看这地图——”
她拿出一张纸质的室内地图铺开在桌子上，拿着笔画出了几条轨迹。
“这些就是龙脉的走向。是天、空、地自然力量汇聚的路线。在此路线上再加上人类的影响……”
笔又是几下点击，每一下不是落在皇宫古迹就是政府大楼上面。
“这些就是宝地之中的宝地。”
“嗯嗯……原来如此……”吴玄意不懂装懂的点着头。他的脑袋里还想着如果被青金石拆开到底会是什么感觉，故而没能明白上官静流话中的含义。
“那个邪仙修炼了邪法，而且懂得五鼠搬仓阵这样的风水布局。因此他肯定会给自己的据点选一个风水宝地啊。”
静流解释清楚了。
对啊！正如贪婪之人不可能对看到的财宝视而不见。这样一个纵法敛财又懂得风水的家伙，自然也不会随便选择基地的地址。
“这下只要一一探查这些风水宝地，总能抓住这个邪仙。那，有多少可能的地点？”
“排除掉不可能作为邪仙据点的古迹和机关单位，市中心大概有37个，算上郊区大概有300个以上。”
“嘿？宝地？这么多？”吴玄意吃了一惊，差点被塞进嘴里的蛋糕噎住。
“是啊……”静流理了理头发收起地图，“毕竟所谓城市，本来就是要找风水上佳之处定址……不，也可以说风水上佳之处，自然就会形成城市。而这城市又是大城中的大城，古城中的古城，风水真不是一般的好。”
听静流这么一说，吴玄意也不禁悲观了起来：
“的确。而且这邪仙说不定根本不在这个城市，甚至不在这个国家——现在有飞机有互联网，他在世上任何地方都能跟荣金黄、石砳志联系上啊。”
吴玄意说完，看静流也神色黯淡下去，不禁又觉悟起自己身为社长的职责——哪有老大带头说丧气话的呢？
“所以——”吴玄意立刻话锋一转，“我们才必须从本地开始找，而不能直接去南极洲找。而且，正所谓搂草打兔子：这些风水宝地的住户大多也不是凡人。一一排查下去，就算找不到邪仙本人，也可能发现荣金黄那样的同伙，以获得更多线索！”
“嗯，没错。一点一点来吧！”上官静流恢复了信心，“刚刚社长的话，简直像是名侦探呢。”
“不是侦探，是警察。这段话是从一个警察破案的小说里学到的。”
并非以灵光一闪破解谜题，而是一步步用淳朴简单的办法脚踏实地的调查出真相，这并非名侦探的办法，而是朴实的是警方的做法。
只不过选择这个方法并非是吴玄意喜欢警察的风格。单纯只是他没有灵光一闪的脑子罢了——每次看侦探故事他都是完全放弃推理，只等着揭露谜底时被侦探唬得一愣一愣的那种读者。
无论如何还是侦探比较帅。如果能有真正的名侦探帮忙就好了——吴玄意这么想着，摆足了侦探范儿地喝了口咖啡。
45 突发性拯救世界·上
“所以，真正的凶手就是你！”
名侦探吴玄意大喝一声，十八盏聚光灯啪啪啪地照在了一个犯人的身上。
“胡说！你没有证据！”
犯人暴跳如雷。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静流！”
“是，社长。”侦探助手（调查派）上官静流从窗帘后走了出来，将一根细细的鱼线拿在手中，“按照社长的推理，在犯人先生的废纸篓里找到了这个。”
“犯人先生，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从不钓鱼的你，垃圾篓里会有这跟正好能启动机关的鱼线吗？”名侦探吴玄意冷笑一声。
“嗷嗷嗷！我要杀了你！”犯人先生勃然大怒，掏出刀子朝名侦探冲来。但是只见一道身影闪过，犯人被击倒在地。
侦探助手（武斗派）青金石挡在名侦探身前：“想要伤害我家社长，先过我这关！”
“我没有错！都是她逼我的！明明知道我不吃香菜却一直往我煎饼里放香菜，她这是死有余辜！”被击倒的犯人大吼大叫。
“你错了——死者小姐非常喜欢吃香菜，她是为了向你表达爱意才给你放香菜的。”名侦探吴玄意拿出死者小姐的香菜培育日记。
犯人先生嗷地一声崩溃了，趴在死者小姐身边痛哭流涕。四周围观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纷纷对名侦探报以掌声。
“吴大侦探真是了不起的名推理！”
“哎，只能发生在悲剧发生以后的推理，算什么名推理呢。防患未然，让所有人意识不到的推理，才是真正的优秀啊。”
悲情的蓝调响起。名侦探吴玄意四十五度角仰望山中洋馆的屋顶。屋外风雪声逐渐平息，姗姗来迟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如果真有这种状况就好啦。
吴玄意嘿嘿笑起来。
所以说，要当名侦探，首先先得有一个正好把所有可能作案之人都关进去的小屋子；然后还要有一个进了这种地方才开始杀人的犯人；接着这个犯人还得尽可能搞怪——必须得用各种复杂机关啊，留下什么神秘谜语啊，最不济也得装扮成古代冤魂、复仇怪兽之类的东西，绝对不能单单一棒把人打死完事。
最后，犯人不能死不认账。名侦探啪啪啪一说推理，只能反驳一句没证据。随后名侦探只要随便拿出啥玩意儿就必须磕头认罪，老实交代出前因后果，决不能抵死不认。
诶……这么看来，成就名侦探的恩人其实是犯人啊！
吴玄意突然就觉得名侦探没那么帅了。
不过，要是有什么侦探超能力还是爽的——就比如说游戏里那种侦探视野，眯眼睛一看，歘一下子，整个屏幕上的线索就自动高亮显示。
对，就跟不远处桌子上那个学生手里的挂坠似的，会冒出一丝丝缥缈的红线……
“嗯？！”
吴玄意回过神来，惊叫一声。
“怎么？”
正在地图上认真标记一个个可疑地点的上官静流连忙抬起头来。
“没有没有，我的错觉。”吴玄意连忙糊弄。要是让新员工知道刚刚自己的脑内小剧场，那可真是社死现场了——他或许是个颠佬，但是个社恐的颠佬，撑不住这个。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吴玄意丰富的妄想经验突然发作——“你看到啥了？”“没什么，应该是错觉。”这不是立下了一个天大的Flag吗？
说出这种台词的，如果是侦察兵，下一刻就会被潜入的刺客背刺抹脖子；
如果是在湖边小屋游荡的游客，下一刻就会被戴着面具的不死杀人狂正面抹脖子；
如果是侦探片，虽然不会抹脖子，但是会在过了十几集、死了一半出场角色后后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看到的不是错觉，开始迟到的推理……
——防患未然，让所有人意识不到的推理才是最好的推理。
“静流，我看那个人的挂坠不对劲。”
吴玄意低声说道。
还没等社长再补充两句“可能是眼花”之类的话，上官静流立刻站起身来。她步履轻盈而自然地挡在了那个已经收起挂坠，准备离开咖啡馆的男生。
“同学，我刚刚看到你的挂坠很特别。能给我看看嘛？我也想要个同款的呢，不知道在哪买。”静流巧笑倩兮，清晰而流畅地提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请求。
“我哪有什么挂坠……没地方买的！我还有课，再见！”这男生捂紧口袋加速逃走了。
而对于端庄女生的合理请求，竟做出如此不合理的反应，这本身就足以证明某些事了。
“挂坠的样子，社长看到了没？”静流看着那男生走远，回到吴玄意身边。
“没有。我只看到那挂坠上似乎冒出了淡淡的红线，飘飘渺渺似乎连到什么地方。”吴玄意回道，“静流你也看到了吗？”
“没有。”静流思索着，“我其实之前想到一个假说。就算是我们这些‘能看见’的人，所能看到的东西也会有些许不同——青金石、社长，然后是我，咱们对那个世界事物的敏锐度应该是如此排名的。”
吴玄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你居然这么信任我啊……”他说。对于他来说，立刻拦住一个陌生人，对其搭话询问，是一件不亚于飞扑救下卡车前小猫的英勇举动。而上官静流居然只凭他一句话，一句他自己都不确信的话……
“你是我的社长啊。如果不信任你，我又怎么会加入秘密结社呢？”
上官静流微微一笑，便继续在地图上标注地点了。
这是你对我的恩情啊……
吴玄意想。如果他和上官静流一样有着计算恩仇的强迫症的话，他现在肯定得开始狂按计算器，计算结果的话……虽然不能确定具体数字，但这份信任，肯定比一辆兰博基尼更加昂贵。
能知道她对自己的这份信任，吴玄意感觉心中充满了勇气与责任。
还好及时说出了自己的所见。
——谢谢你，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可能成为名侦探的我！
“我之后会在同学里面调查一下那个挂坠的事情。至于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可疑地点，就交给社长和青金石一一确认了。”
上官静流标注好这座城市中邪仙可能居住的各个宝穴，将地图一份纸制一份电子，都发给了吴玄意。
“嗯，你抓紧时间好好上课。这些外勤工作交给我们就好。只不过刚刚那个男生你又不认识，真能找得到么？”
“没问题。我看到他有图书卡，确定是这里的学生，所以肯定能找到——可别小看了女大学生的八卦能力哦。”
“好嘛，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名侦探啊！”
吴玄意感慨着离开大学，在晚饭时分回到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