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羞涩
在他身后是一排低着头抬着案盘的丫鬟,商丘抬头迅速看了一眼薛衡。
却在看清那边的场景后愣神了一瞬,只见向来最为冷清的丞相大人满脸笑意的圈住景阳小姐,眼里面的爱意似乎浓郁得快要溢出来一样。
景阳偏头看了一眼商秋,她看到了商秋的震惊与迟疑,而后更不用说跟在他后面的一排丫鬟了。
怕是不用明天,全府上下都会知道薛衡抱着自己吃饭了,而且恐怕传言会越来越离谱。
即使景阳再如何临危不惧,现下的这副场景也让她有些不自然,但再回头看到薛衡那么幸福的眉眼,她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最后景阳深吸了一口气,她用手蒙住了脸,然后直接缩回到薛衡的怀中,脑袋不断在薛衡怀中拱来拱去。
在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景阳便将薛衡的狐裘拉了盖住脑袋。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心里面不断默念着这句话,她鼻息之间尽是薛衡身上那股清苦的药味。
霎时之间,景阳心里面的不自然全都变成了一种很莫名的愉悦之感。
在这时,景阳忽然听到了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她微微抬起头来,将脑袋上的狐裘拉开了一点。
从其中露出一双还带着些许水光的星眸看着薛衡,像是一只被抱在怀中的小狐狸,探头探脑的伸出一点点脑袋出来看人。
想到这种比喻的薛衡忽然笑得更大声了,他弯着眉眼,垂首在景阳露出来的脑门上轻轻轻吻了一下。
而后满眼温柔的看着景阳,但话却是在对着商秋他们说的。
“我的小狐狸在害羞了,你们不要看她。”
商秋闻言之后立马将头给低下了,他后面的那几个丫鬟更是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极为迅速有序的将饭菜放好后就纷纷退出了这里,商秋出去之后还极为细心的将门给重新给关了起来。
听到关门声的景阳从狐裘缝隙中看到没人了才将脑袋给彻底露了出来,即使只是呆了一会,景阳还是被闷的小脸通红。
但不知那有几分是闷的,又有几分是羞的。
这人先前的羞涩呢?怎么现在又这么大胆了?
景阳嗲怒的看了一眼薛衡,却只是惹的那人眼里面的兴奋意味越发盛了。
忽然之间,薛衡忽然凑近了景阳,呼吸瞬间便纠缠了起来,似乎只要稍微再近一点,薛衡便能触碰景阳的红唇。
气氛一时间又重新旖旎起来,薛衡有些灼热的呼吸打在景阳的鼻尖,让景阳都有了几分想要退怯的意味。
但一想到刚刚的憋屈,景阳的好胜心一时间又莫名其妙的被挑了起来。
她直起一点腰来,直接伸手便揽住了薛衡的脖颈,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便被清零。
景阳眉眼之间流露着丝丝慵懒之意,她微微垂着眉眼,擦着薛衡的薄唇吐气如兰。
“阿衡不是最会害羞的吗?怎么现在倒孟浪成这种样子了。”
景阳说完这话便轻笑了一声,她的眼神带着纯纯的蛊惑之意,似乎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俘虏。
自己不是早就败了吗?
薛衡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人,感受着唇上的触感,所有欲望被揭开,袒露在阳光之下。
他忽然微微侧了头,一手掌控着景阳的后脖颈,一手环着她的腰间,猛然加大了手下的力度。
景阳的眼睛一下子便睁大了来,瞳孔都在紧缩着,耳边是薛衡逐渐难以自控的喘息声。
窗外的残阳还在勾着门窗,在花圃之中胡乱钻进钻出的赤羽鸟现下总算是回到了商秋为它准备的鸟窝之中。
那鸟窝被挂在窗边的大树之上,待那赤羽鸟回来的时候便正对着屋内的场景。
它歪了歪脑袋,豆子般眼睛眨了眨,里头的声响若有若无,让这只小鸟好奇的伸着脑袋看。
倒是那垂在窗上的花骨朵,似乎都羞得卷缩得更甚了。
忽然,里头茶杯掉落的声音猛得将那赤羽鸟又惊飞了巢穴。
它转悠一圈,又落回到了窗边,在那几个花苞之间跳来跳去,好奇的张望着里面。
屋内的景阳满脸通红,她微微喘着气,眼里面还在有着水光。
在她的脚边,是她刚刚挣扎之时碰掉的茶杯,洒出来的茶水将薛衡的袍角都浸湿了一块。
但景阳此时显然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她往后面退了两步,指尖颤晃了一瞬,而后便转身跑出了这里。
薛衡眼睛里面的妄念还在迷离着,眼尾的嫣红在墨色的眉眼之间,在浸润上些许满足之色后更是靡艳到了极致。
他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景阳落荒而逃的姿态后笑了笑。
本来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现下在沾染上水光之后倒是多了几分人色。
没了景阳在这里,薛衡也懒得装羞涩,他呼吸还在有些急,但那呼之欲出的病态爱意却在无人之时愈演愈烈。
还想要得更多,更多……
贪婪的恶欲在膨胀蔓延,尝到甜头的逐光者更加肆无忌惮,妄想完全拥有他的太阳。
而跑出去的景阳完全不知道此时薛衡的模样,她捂着嘴,神色罕见的有了些许茫然之意,脚步之间更是匆忙不已。
在走出几步之后,景阳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商秋。
“景阳小姐。”商秋远远的见到景阳便笑着上前打招呼,但景阳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便往着她的房间冲去。
这般模样让商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手里还提着怜心送来的糕点,也是两份。
不过这次不再是一大一小了,而是两份分量一样的,依旧一份给景阳一份给商秋。
但是景阳现下这副模样,显然是不适合去多加打扰的。
是和大人吵架了吗?那大人现在怎么样?
联想到丞相大人看景阳跟看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如果真的吵架了,那大人现在不会发病了吧。
想到这里,商秋立马转身快步去了薛衡的房间,他满心焦急,才靠近就立马敲门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在商秋思考要不要硬闯的时候,薛衡才哑着声音说道:“无碍。”
第九十三章 告白
那带着些许其他意味的沙哑声音让商秋顿了一下,再回想了刚刚景阳的模样,商秋忽然脸色爆红。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商秋踌躇了一下,还是尽职尽责的守在了薛衡的门外,只是脸上的薄红过了好一会才有消退的趋势。
而跑到自己房间之中的景阳什么都不知道,她将身后的门关上之后便顺着门框滑座到了地上。
唇上的触感似乎还在很明显,火热的气息交缠的那一刻烫得景阳理智都溃散了一瞬。
自己怎么能这么没有出息,景阳懊恼的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她的脑海之中一时什么都思考不了,全都是薛衡刚刚那温柔到似乎可以掐出水来的眉眼。
不是最害羞的吗?刚刚那么孟浪可是丝毫不见羞涩之感啊。
甚至……甚至还在透露着丝丝狂热兴奋之感。
景阳回想了一瞬,而后便满脸通红的将脸埋到了手心之中。
等到脸上的那股热意褪去,景阳才将脸抬了起来,她靠坐在门前。
天际最后的那一抹余晖已经消失殆尽了,随着夜幕的降临,打着灯笼的萤火虫也成片的出现在花圃之中。
景阳的视线落到了窗外,那里有着大片摇曳着的鸢尾花,洁白到似乎比月光还要耀眼。
大片的萤火虫成群结队的徘徊在之间,那场景,简直美到了一种虚幻的地步。
想必薛衡爱着的那个美人,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如此热爱鸢尾花的吧。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呢?
景阳忽然嗤笑了一下,自己这是被薛衡撩傻了吧,竟然一时在这里儿女情长了起来。
想到自己在宫中的孩子,景阳忽然沉下心来,所有晃荡的情感被尽数压下。
原本带着些许脆弱之感的眉眼霎时之间便重新淡雅沉静了起来,似乎短短一瞬间,那个春心萌动的姑娘便被景阳给杀死在了心间。
压抑下慌乱的景阳,又变回原先温雅的模样。
在她要起身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阳阳。”
薛衡那极尽温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让景阳立刻便站了起来。
她轻呼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端着笑容将门给打开了来。
站在门外的薛衡重新换了一套衣服,连狐裘都重新披上了一件更加厚实的。
他神色有些慌张,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景阳之后便低下头要去拉景阳的手。
但被景阳给躲开了。
一瞬间,薛衡面上的血色便退得干干净净的,他抬头看着景阳,眸中逐渐氤氲起水光。
“对……对不起。”薛衡带着祈求的意味的说着这话,他又靠近了一点,拉住景阳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阳阳……对不起……”
那似乎卑微到尘埃的表情让景阳心尖抽痛了一瞬,让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当中。
但她这副模样,却叫薛衡更加慌张了。
“阳阳,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求求你了……”薛衡眼里面的泪水似乎都快落下了。
似乎若是景阳再不回复半个字眼便会崩溃一般,叫景阳狠不下心来做任何事。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仰着头伸手捧着薛衡的脸颊,软着声音说道:“我没有在生阿衡的气。”
薛衡歪着头在景阳的手心里面蹭了蹭,在垂下眼睫之时,带落了眼角的泪水。
景阳伸手将薛衡的眼泪抹干净之后才笑着问道:“刚刚有没有吃饭?”
“没有。”薛衡伸手极其眷恋的握住了景阳手,他固执的要十指相扣,拉着景阳就不想要放手。
景阳挣扎无果,便随着他去了,而且景阳心里面担忧着薛衡的身体,便没有多加顾忌,拉着薛衡便偏头看向他的身后。
果然看到了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的商秋,看着商秋的那副模样,景阳有些想要扶额。
但是好歹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她朝着商秋说道:“麻烦商秋侍卫再去重新准备一下饭菜,还有阿衡的药,也一同准备一下吧。”
阿……阿衡?!
商秋咽了一口唾沫,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答了一声是,而后才同手同脚的转身离开了。
景阳看着商秋罕见的失态有些抱歉,今天给他的冲击怕是一时让他消化不了吧。
在景阳正要收回视线之时,薛衡便装作无意的挡住了景阳看向商秋的视线。
他表情还异常的无辜,看着景阳之时纯善得不得了,“阳阳和我一起吧。”
景阳有些好笑,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说道:“嗯,和阿衡一起。”
之后吃饭喝药的时候薛衡恨不得将景阳给粘到自己身上,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的,哪有半分在外君子风骨的模样。
等把饭吃了药喝了,景阳才费了老大劲将自己和薛衡分开一点距离。
“阿衡,我们得谈谈。”
景阳的表情罕见的很正经,没了惯常的笑意,叫薛衡眼里面的墨色都翻涌了一瞬。
他很清楚景阳会说什么,无非是拒绝而已。
但薛衡现在不想听这些,他想掩饰,想给自己一个假象,一个景阳爱他的假象。
在为数不多的生命之中,薛衡想要景阳的丁点爱意,疯狂的想要。
即使这只是假的也好。
“嘘。”薛衡忽然凑近了景阳,他敛下了表面的做戏,眸中深沉异常,就连声音都低沉了下来。
薛衡伸出食指挡在景阳的嘴唇之上,叹息般的说道:“可我不想谈。”
“阳阳,你骗骗我吧。”薛衡垂下眉眼来,他擦着景阳的耳尖而下,而后埋在景阳的脖颈处低低的继续出声:“求你骗骗我吧。”
但这话落到景阳的耳中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景阳以为,薛衡的意思是让她装作他死去的爱人。
装作他的爱人还在世吗?景阳的眼神暗了下来。
她看着薛衡近乎于祈求的姿态,忽然笑了笑,“好啊。”
“你要我骗你什么?”
薛衡动作一顿,他微微眯着眼睛蹭了蹭景阳,而后在景阳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说喜欢我。”
景阳闻言之后便将薛衡给拉了起来,她笑着,定定的看着薛衡。
“阿衡,我喜欢你。”
第九十四章 狂热
景阳眉眼带笑,眼里面倒影着薛衡的影子,像是这个俗世只有薛衡走入她的世界一般。
那种直视带着最为纯澈的赤诚,像是此时从这人说出来的话都是发自内心一般。
在这话落下之后,薛衡瞳孔都紧缩了起来,他呼吸屏息了一瞬,而后粗重的喘息了一声。
“再说一遍。”薛衡伸手扣住景阳的脑袋,将两人的鼻尖相触,呼吸又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但这次的景阳却不再惊慌,她勾着笑意,肆意而嚣张,像只在露着尖牙的小狐狸。
眼睛亮亮的看着薛衡,“我喜欢你。”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薛衡浑身颤抖了一瞬,那种酥麻感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叫薛衡的表情越发狂热起来。
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理智再去做戏了,从那张红唇说出来的字眼叫他为之深深发狂。
薛衡在麻痹自己,他不断的告诉自己,景阳是喜欢他的。
“我也爱你。”薛衡叹息般的说了这话,他伸手将景阳揽到怀中。
因为他面上的偏执爱意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恶欲挣扎而出,酝酿成了病态的占有。
但他还不想暴露,因为阳光之下,是不该有灰暗的。
而被抱在怀中的景阳闻着薛衡身上的那股清苦味道,再次强制压下心底的酸涩之情。
算了吧,就当是一场报恩吧,毕竟她能够做成那本假账本,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薛衡。
景阳兀自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她无奈的笑了笑,同样伸手抱住了薛衡。
像是在无言的回应薛衡那沉重的爱意一般,景阳紧了紧手中的力道。
橙黄的烛光将心思各异的两人包裹在其中,似乎温暖至极,但其实在此刻微凉的夜色当中,半分温度也无。
竖日。
站在门外的商秋皱着眉头犹豫了一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景阳小姐没有出大人的房间吧。
那此刻该不该敲门呢?可西景和钱上清还在外面等着,再说现在时间也已经算得上是晚的了。
他们折腾得很晚吗?商秋抬起的手顿了一下,皱起来的眉头看起来纠结极了。
他不着边际的想,那大人的身体……受得住吗?
这样的想法才出现,商秋便猛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瞎想什么啊!一天天的。”商秋懊恼的咕哝了一句,他抬头看着没有动静的房门,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但是他才转身门内便传来了薛衡的声音:“去给阳阳准备一套新的衣服。”
商秋一听便瞪圆了眼睛,昨天……真成事了呀?
思想跑偏了一瞬,商秋便立马站直了身体朗声恭敬的说道:“是。”
而房间之内丝毫不知道商秋所想的景阳还在有些无奈,她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晚上薛衡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爱景阳之类的话,到后面被景阳拉开之后更是脸色通红的又扑过去抱着景阳不撒手。
活像是一个喝醉了人,哪有半分理智可言。
最后景阳属实是累了,一天一夜脚都没粘地的她根本没有剩下多少精力,于是便拖着黏在自己身上的薛衡倒在床榻之上后直接睡得昏天暗地。
不过说实话,其实景阳昨天晚上睡得其实并不算好,薛衡四肢紧紧扒拉在景阳身上,时不时还要凑过去舔一舔景阳,像极了一只极度兴奋的大狗狗。
在迷糊之间,景阳都觉得自己被糊了一脸口水,但自己实在太累了,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即使难受硬是没有醒过来一次。
导致今天早上景阳醒来,在看到薛衡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的时候一脸呆滞,缓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腰间被禁锢得死死的,和薛衡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是贴在一起的。
更让景阳觉得反应不过来的是,自己的外衣皱皱巴巴的丢在地上,要不是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异常,景阳都要认为薛衡在乘人之危了。
“阳阳。”薛衡笑着过来蹭了蹭景阳,眉眼之间的温顺像极了一只被驯服的野狼,似乎在此刻只余下了臣服之感。
他抬起头来,红着脸凑过来在景阳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而后弯着眉眼温柔的说道:“我爱你。”
景阳被那羽毛似的触感给惊得瞬间回神,而后便听到薛衡过于直白的爱意,于是眼神便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经过昨天晚上的思考,景阳已经决定离开丞相府了,半个月后的科举就是她离开这里的时候。
在这之前,景阳还是希望给薛衡一个好一点的回忆,也给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感情一个平缓的终结。
他不是很思念他的爱人吗?那这半个月,景阳便做他的爱人吧。
短短一瞬间,景阳思索了许多,她将视线移了回去,勾起了笑意,用着头顶也学着薛衡蹭了蹭他的下巴。
“阿衡,我喜欢你。”
景阳带着满满的笑意说着这话,在那温雅的眉眼之中,透露着丝丝娇蛮之意,像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小狐狸。
这副模样叫薛衡看愣了一瞬,而后眼神暗了下去,他不可控制的低头吻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景阳在顿了一瞬之后也回应起了薛衡,一时之间,旖旎的气氛便掺杂了极其的火热的因子在其中。
似乎只要稍稍一点,便是熊熊大火一般。
“大人?”
在气氛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之时,商秋忽然在门外出声。
“衣服已经送来了。”
景阳闻言之后轻轻推拒了一下薛衡,那红着眼的丞相大人便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
二人离开之时,甚至都还牵出了一根银丝来,薛衡握着景阳腰间的手指猛得用力了一些。
他迅速将头给瞥了开来,在发丝之下的耳尖红到似乎快要滴血的地步了。
景阳也有些呼吸不顺,她微微喘息着,想到商秋还在外面等着,景阳便想着起身去拿衣服。
但才动作,薛衡便止住了她。
“乖乖的在这里,我去就好。”薛衡红着脸在景阳的额头上留了一个吻,而后便起身去外间开门拿衣服。
额头上那个带着湿润的吻还在有些温热,叫景阳都有一些后知后觉的不自然起来。
第九十五章 爱意
薛衡将衣服拿进来之后亲自给景阳穿上,他眉眼温柔到了极致,动作之间似乎就怕碰疼了景阳一般,即小心翼翼又兴奋至极。
那双常年寡淡着的眼睛此刻忽然像是有了光芒,亮晶晶的看着景阳,里面的爱意似乎浓郁到快要将人给灌醉了来一样。
景阳看得好笑,她忽然微微踮起脚尖凑近薛衡,“我们尊贵的丞相大人这么伺候我,要是我折寿了怎么办?”
薛衡闻言手指一顿,笑意敛了一点,眼帘一掀,看着景阳认真的说道:“不要胡说,我的阳阳会长命百岁的。”
“那我的阿衡也要长命百岁。”
薛衡笑了一下,他伸手将景阳给拉到了怀中,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才低低的回了一个“嗯”。
两人黏黏糊糊的,互相穿衣服就磨蹭了好久的时间,更不用说再加上洗漱的时间了。
在会客厅等待的西景和钱上清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了,他们两个自从下朝之后便在这里等着薛衡。
但是等了快两个时辰也不见薛衡的半个身影,钱上清又揣着事情,他皱着眉头,在不知道第几次往外看的时候叹气了一声。
“哎,你说丞相大人该不会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西景抬头瞥了一眼钱上清,放下手里面的瓜子后端起茶杯来,“能不能盼点好的,万一丞相大人正在美人被中呢。”
说完这话,西景便抬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豪爽的咽下后点了点头,“不亏是薛府啊,连招待客人的茶都是最为上等的银雪尖。”
钱上清没有回西景这句话,倒是因为他前一句而瞪了一眼西景。
“哼!丞相大人那等出尘脱俗的人,怎会贪恋美色呢?”这话刚落,钱上清顿了一下,还不等西景反驳便弱势了下来。
因为他想到了上次赏花宴之时薛衡对待那小丫鬟的模样,那哪是贪恋美色,简直是已经跪倒在美人裙下了呀。
想到这里,钱上清便悻悻的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西景斜睨了一眼他,而后又悠闲的回来继续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你也知道丞相大人对那个小丫鬟不一般了吧。”
“钱老头,你老实说,你看那小丫鬟通身的气质像谁?”
钱上清偏过头来看着西景,眸中是讳莫如深,“的确是像她。”
“像她便一切都说得通了。”西景抬起那茶杯,这一次他好歹文雅了一点,没有再牛饮了那杯新添的茶水。
只是这话才落,便引得钱上清叹气一声,他靠回到椅子上,眸中尽是可惜意味。
“若是当初那小姑娘没有进宫,所有的一切便会大有不同吧。”
“你何时这么喜欢做假设了?”西景垂下眼睫,他将视线落到了手上的那个疤痕之上,言语之间淡漠到一种奇怪的地步。
“若不是她,丞相大人何必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过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这话听得钱上清立刻直起了身体,他正了神色,视线往外瞟了一眼,确定薛衡还没过来才长呼了一口气。
而后视线转到西景身上时,多了几分恼怒之意,他压低了声音对着西景说道:“这话你就在这里说说,千万不要再找死的去丞相大人面前多说了知不知道!”
“呵,丞相大人都因为这情爱变成什么模样你没有看到吗?”西景语气也横了起来,连着声音都大了一点。
惊得钱上清立刻起身,他两步跨到西景面前,吹胡子瞪眼道:“你忘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还敢说这些话!”
“忠言逆耳,这道理你不懂?”
“你……”钱上清还想再说话,但是余光忽然瞥到了薛衡的身影,他立刻便噤下了声,狠狠的瞪了一眼西景之后便转身去迎薛衡。
他后面的西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跟着一起起身去门口迎接薛衡。
只是待看清薛衡的模样之时,二人还是愣怔了一下。
从小道尽头走来的薛衡笑着侧头看着他牵着的那个女孩,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眉眼之间更是浸润着幸福。
像是娶到了心爱姑娘的普通男子,满心满眼皆是心上人的模样,旁人半分眼神都分不去。
旁边的那个小丫鬟笑得更是绝色,面上尽是宠溺之意,看起来,像是她才是主导者一般。
西景和钱上清的视线才落到景阳身上便被薛衡冷冷的睨了一眼,叫二人迅速便将视线给移了开来。
“见过丞相大人。”
在薛衡牵着景阳过来之时,两人连忙退到一边对着薛衡弯腰拱手,薛衡淡淡的回了一个“嗯”之后便掠过了他们直接进到了里面。
在坐下之后,薛衡就将景阳给拉到了怀中,不顾在场有人,薛衡便想要将景阳给抱在腿上。
但在动作之时,被景阳立马给制止住了。
“不行,不可以。”景阳小声的对着薛衡说道,看着眼前之人迅速变得可怜兮兮的眉眼,景阳艰难的将视线给移了开来。
“不可以,回去再抱。”
薛衡勾唇一笑,他将景阳拉近,用着耳语的姿态对着景阳小声的说道:“我还要亲亲。”
“……好。”
得到肯定的薛衡低低的笑出声来,那极为磁性的声音让景阳都耳尖都酥麻了一瞬。
她想要退到薛衡的后边,但是薛衡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没有办法,景阳只得坐在了薛衡的旁边,看着这个在外心狠手辣的丞相大人此刻却在仔仔细细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神情软到了极致。
“说。”
薛衡笑着看着景阳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但是对其他人的语气却依旧没有多少温度。
那种反差叫景阳好笑,只是在视线流转之时瞥到了神情有些冷硬的西景。
那人斜睨了一眼景阳,眸中没有多少温度,甚至还有几分轻视的意味。
景阳倒是没有多少反应,只是轻轻一瞥,便将视线给移了开来。
但是薛衡便没有那么宽容了,他的目光在离开景阳之时,迅速漫上了滔天的杀意与恶念。
“还想要眼睛吗?”
第九十六章 杀意
薛衡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滔天杀意却能够叫在场的人都为之胆颤。
包括一直有些意见的西景,他面上的尖锐之意削减下了两分。
但是他看了一眼景阳之后,还是上前对着薛衡拱手说道:“大人,微臣只是觉得如此有些于理不合。”
在说这话的时候,钱上清眼睛猛得睁大了来,他立马伸手扯着了西景的衣袖,但是那人听都不听。
脾气上来的西景一时莽得不得了,看那头铁的样子,像是要以死明鉴一般。
看得钱上清急得满头是汗,这个蠢货!尽会来事!
“呵,于理不合?”薛衡嗤笑了一声,他眉眼含霜,看着西景一字一句的将这话说出口。
薛衡怒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暴怒。
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种事实,就连景阳也不例外。
她倒是对于西景的轻视没有多大感觉,但是薛衡却像是被碰到了逆鳞一般。
他从上坐起身,从商秋侧边抽出长刀来。
刀剑出鞘的声音就像是刮在人心头上一般,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心颤了一瞬。
“大人息怒呀,西景就是脑子不太好,您不要和他计较啊。”
钱上清上前挡在西景的前面,看着薛衡动怒的模样有些怵,但还是极尽所能的在劝说着薛衡。
但是薛衡理都没有理他,神色像是被暗影吞没了一般,他拖着长刀靠近西景。
但还未走上几步,便被景阳给拉住了手腕。
“怎么?阿衡是要动手伤人了吗?”景阳笑嘻嘻的走到薛衡的面前,她面带笑意的捏了捏薛衡的脸。
将人面上的那股杀意都给揉得烟消云散之后才捧着薛衡的脸说道:“阿衡脾气这么暴躁的吗?”
“他冒犯你。”薛衡还在有些生气,只是这份生气在对上景阳之后又尽数化为了委屈之意。
看得景阳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来摸了摸薛衡的脑袋,“看不起我的人多了去了,那你是不是都得冲去看他们一刀啊?”
“有何不可?”
这般理直气壮的回答叫景阳噎了一瞬,她看着薛衡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当然不可以啦。”
在薛衡有些委屈看过去的时候,景阳又接着继续说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到时候累到你了我得多心疼呀。”
钱上清:“……”
西景:“……”
商秋:呵,小场面,小场面而已。
“阿衡不要让我心疼还不好?”
景阳靠近薛衡弯着眉眼说着这话,那似乎盛着暖阳的眉眼晃得薛衡心脏狂跳。
他目露痴迷的看着景阳,只剩下本能的答应着景阳:“嗯,不会让你心疼的。”
“你把那刀剑还给商秋侍卫吧。”
景阳说完这话,商秋便极具眼色的上前来弯腰接过那冒着寒光的长刀。
见到那刀被拿开之后,钱上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乘着薛衡没有看过来的时候,钱上清抓紧时间往后瞪了一眼西景。
警告着西景不要再胡乱来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都还没有达到呢。
别到时候被这个大老粗一通搅弄,丞相大人一个生气将他们赶出去,那到时候他们该到哪里哭哟。
这边的钱上清战战兢兢的拿着袖子擦拭了一下脑门溢出来的冷汗,在抬眼之时,便猛的看到了凑近过来的景阳。
“钱大人。”景阳笑嘻嘻的看着钱上清。
后者被她猛然的凑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在后面神色冷硬的西景。
被西景扶稳之后,钱上清对着景阳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您……您好。”
在景阳还要说话的时候,身后的薛衡忽然上前来一把将景阳拉回到了他怀中。
而后眼神冷淡下来的对着西景说道:“西景。”
“是,大人。”西景对着薛衡弯腰拱手道。
“跪下。”
这话一落,钱上清和景阳都楞了一瞬。
但薛衡没有丝毫顾忌之情,他伸手将景阳的牢牢的禁锢在怀中,不然景阳的视线离开他分毫。
西景在听闻这话之后更是眉眼都没有动一下,他后撤一步,将身前的衣袍一撩,西景魁梧壮实的身体便向小山一般跪在了薛衡的面前。
薛衡睥睨着他,“今日就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就把你的眼睛留在这里吧。”
西景看了一眼薛衡怀中的那个娇小的身影,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钱上清见状,立马在后面悄悄的踢了一脚西景,咬着牙以着极小的声音说道:“说是!”
“……是。”西景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他面上没有多少服气的意思,看得薛衡眼里面的墨色又浓郁了一瞬。
而后薛衡没有叫西景起身来,反而是拉着景阳重新坐了回去。
这次薛衡没有在听从景阳的话,而是以着一种强势的模样,将景阳给抱到了腿上。
随后薛衡将景阳的脸埋到了自己的怀中,一手圈着她的腰身,一手护着她的脑袋。
薛衡虽说身子单薄,但是却并不是瘦弱,薄薄的肌肉藏在衣服之下,还是有着爆发力的。
况且景阳本身就是娇小不已的类型,是以被薛衡没花多少力气就被轻轻松松的圈住了。
鼻尖全部都是独属于薛衡身上的清苦味道,耳边又是钱上清一本正经的汇报政务,薛衡时不时的回应上一两句。
他语气沉稳冷淡,清朗的声音像是清雅的君子,但话语之间的杀伐果断又在昭示着这人的冷硬狠辣的本质。
在面对钱上清说出来的一个个问题之时,薛衡总是能够一针见血的撕开阴谋诡计,而后极度霸气凌然的布置谋划。
场上的气氛已经沉凝了起来,朝堂的风云变化在这一角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就是在这样的气氛当中,薛衡却将景阳抱得越发紧密,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低下头蹭了蹭景阳。
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个被妖妃耽误的昏君。
景阳一想到这样的比喻便有些想笑,她扯着薛衡的狐裘,在薛衡说话的时候便往着里面钻。
恰巧此时的穿堂风一吹而过,有着几分凉意的长风让薛衡的话语一顿。
第九十七章 宠溺
再加之此时景阳恰好就往着他怀里一钻,薛衡便以为景阳是冷了。
于是便不顾在场有人,将狐裘微微拉开,把景阳大半个身体都给裹了进去。
景阳顿了一瞬,而后便将脑袋死死的按在薛衡的胸膛之上,双手更是牢牢的抱在薛衡的腰间。
她像是一只被装在怀中的小狐狸,只要稍稍拉开狐裘一点,便能见到眼睛亮晶晶的景阳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景阳的脸颊被闷起了薄红,红唇微微张着呼气,在薛衡看过去的时候,便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来。
薛衡被那样的笑容晃了一下神,思绪都断了开来,他无视钱上清急迫的眼神,低头在景阳头上印了一个吻。
“再忍一会儿,待会我们就回去了好不好。”
薛衡软着声音说着这话,眉眼温柔似水,丝毫不见刚刚那副杀伐果决的模样。
看得景阳噗嗤笑出声来,她缩了缩脖子,又将脸埋到了薛衡的颈窝处,闷闷的说道:“你不要管我。”
景阳说这话之时的热气具数洒在薛衡的肌肤之上,让他眸色都深了一些,搂着景阳的手更加紧了些。
他定定的看着景阳埋在他怀中的模样,声音低沉的说道:“还有事吗?”
这话说得冷冽,钱上清立马便上道的说道:“没有了没有了。”
急急忙忙说完这话,钱上清便扯了扯一直跪着的西景,一边动作一边对着薛衡说道:“那老臣就不多加打扰大人了。”
“嗯。”薛衡头都没有抬,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怀中的那个小家伙。
只是在西景起身的时候薛衡忽然说了一句:“若再有下次,那你便不用踏入这薛府了。”
西景闻言站起来的动作一顿,钱上清在侧边狠狠的掐了一下他后他才垂下头来对着薛衡拱手弯腰道:“……是。”
这话落下之后,商秋便极其有礼的对着西景他们二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钱上清笑着说了一声“多谢”,便扯着西景赶紧离开这地方了。
听到脚步声远了之后景阳才从薛衡狐裘之中探出脑袋来,在她偏着头看人是不是走远的时候,薛衡忽然亲了一口景阳的侧脸。
微凉的触感叫景阳的眼睛都睁大了些许,而后她好整以暇的回头看着薛衡。
“阿衡,你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薛衡闻言便将眼神和景阳错了开来,脸上逐渐蔓延上了红霞,就连抱着景阳的手都开始收紧。
他微微抿着嘴,丝毫不见先前伶牙俐齿的模样,倒是木讷得似乎有些傻气。
看得景阳眼里面的恶劣愈发浓厚了起来,她忽然起身直接跨坐在薛衡的腿上。
仗着这里没有人影,景阳越发大胆起来。
她凑近薛衡,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像是一个恶霸在调戏良家妇女一般,连着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嚣张起来。
“嘿嘿,小美人,这般大胆怎么还会脸红呀?”景阳在说着这话之时,不断凑近着薛衡。
她笑意灿然,眸中的狡黠意味倒是没有落下丝毫。
在薛衡愣怔的时候,景阳忽然低头在他的眼睛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吻。
那温热的呼吸拂过薛衡的眼睫之时,带起了一阵不自觉的颤晃,轻轻的触碰让薛衡的眉眼都有些痒意。
那股痒意直接痒到了薛衡的心尖上,让他下意识的便掐住了景阳的腰间。
而后他忽然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意,擦着景阳的耳尖说道:“你说过要给我亲亲的。”
“刚刚给了呀。”
“不是那种?”
“那是哪种……”景阳的话说到一半便被薛衡堵在了口中。
这人似乎从昨晚开始就对这事很上瘾,一接触便一发不可收拾。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令回来的商秋步伐猛的停了下来,他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而后便识相的站在了外间。
过了许久,薛衡和景阳才相继出来,商秋控制着自己不要多看,但在转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但是匆匆一瞥却叫他背后尽是冷汗。
只见薛衡被景阳拉着在后面,那双还有些湿润的眸子盈满着病态的爱意以及不可言说的兴奋。
他面上的表情狂热而偏执,像是一只处于高度兴奋的饿狼,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伺机就会将之吞噬殆尽。
那种残忍而狂乱的恶意裹挟着最为难以启齿的欲望,像是深渊当中的恶鬼,在寻找机会将自己心仪的猎物彻底拖入自己的狩猎范围。
商秋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先前的那些打趣心思全都散得干干净净。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风骨的好人,而是一个已经彻彻底底腐烂到极致的恶鬼。
商秋敛下了所有的欢欣,规规矩矩的跟在薛衡和景阳的身后,在稍不注意之时,距离离得近了些,便被薛衡寡淡的瞥了一眼。
但那一眼却叫商秋头皮发麻,他立刻拉开了距离,不去招惹薛衡半点不悦。
因为商秋很清楚,现下的薛衡虽然表面看起来是最为正常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处在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薛衡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但是他掩饰得很好,让景阳没有发现半分异常,在景阳眼里面,薛衡只是更加黏人了而已。
可这副模样却无法瞒过服侍了薛衡数十年的商秋,事实上薛衡也不屑于隐瞒,除了景阳,其余人在他眼里面似乎都无所谓。
商秋眉眼不动的远远坠在后面,他十分清楚,现在的丞相大人是处在一种诡异的兴奋中的。
对待景阳小姐的占有欲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盛,像是一只在守护领地的野狼,对待随意冲撞的人没有半分理智可言。
可是怜心近些日子总是若有若无的提起景阳小姐,虽然她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可以看出来,她真的挺想见见景阳小姐的。
但是如今大人这副模样,怕是忍受不了景阳小姐视线半分的离开吧。
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好了,自己再去城东铺子里面买些干果给她吧。
商秋低着头好一阵沉思,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就连薛衡和景阳什么时候进了院子里面都没有及时发现。
第九十八章 占有
才拐进院子当中,薛衡便不管不顾的走上前揽住了景阳的腰身。
景阳步伐被薛衡这一番动作弄得停顿了下来,不过这却更加方便了薛衡的依恋。
他微微低下头去抵在景阳的脖颈处,灼热的呼吸显示出薛衡不同寻常的情绪和状态。
景阳眉头挑了挑,在感受到脖颈处的濡湿感之后好笑的推了推薛衡。
“怎么现在这么大胆了?”
薛衡被微微推开了些,在听到景阳这声含着笑意的打趣之后,便猛的将景阳重新抱回到了怀中。
他呼吸粗重了一瞬,眼眸微微眯了眯,握在景阳腰间的手又紧了些。
“因为太喜欢你了。”薛衡近乎于喟叹的说了这一句话,嗓音都开始哑了起来。
他仗着景阳看不见脸上的神情,眸中的兴奋和狂热没有丝毫掩饰之情,就连面上都蔓延上了一种病态的疯狂之意。
薛衡呼吸着景阳身上的那股清香,心底叫嚣着让怀里面的这个人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那种场景,只要稍微一想,便让薛衡兴奋得头皮都会发麻。
但被薛衡搂在怀中的景阳丝毫不知道薛衡此时的状况,只是在听到薛衡那带着几分委屈意味的话后噗嗤的笑出声来。
她伸手拍了拍薛衡的脊背,温和着声音说道:“乖啦,我们先回去喝药好不好。”
说完这话,景阳又想起来今天好像是柳月生来检查薛衡病情的日子。
因为薛衡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而且对于具体的情况没有人愿意和她细说。
但是看薛衡平时的这副模样,景阳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容乐观。
是以景阳从来不会多加耽搁这件事情,在她想起来之后便拉着薛衡往着里院走。
薛衡被景阳拉住的手腕,眉头轻皱了一下之后便固执得挣脱出来。
在景阳奇怪的往回看之时,薛衡便极其认真的将自己的手和景阳的十指相扣。
那副神色,仿佛正在做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一般。
景阳只是往后瞥了一眼便好笑的移开了视线,“阿衡可要拉好了呦。”
“嗯,会的。”薛衡低垂着眉眼说着这话,他的视线死死的黏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心中的满足感如潮水一般涌来,在稍微褪去之后剩下的,是更大的贪欲。
想要的更多……
薛衡带着墨色的眸子抬起来看着景阳的身影,他的视线贪婪的划过景阳的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在舔舐一般,不放过丝毫。
最后这火热的视线落到了景阳那不足一握的腰间,霎时之间,薛衡的呼吸又灼热了几分。
那是他触碰过的地方,过于美好的触感只是叫薛衡微微一回想便是浑身一阵酥麻之感。
前面的景阳自然是感受到了薛衡那过于火热的视线,那似乎恨不得将景阳吞噬殆尽的目光看得景阳脸上一阵火热。
好在路途并不长,在到了里院的一个精致的小亭子之前时,景阳便看到了等得昏昏欲睡的柳月生。
在没有被允许之前,是没有人敢进入薛衡的房间的。
看着柳月生这模样,应该在这里等待的时间不断吧。
这样的想法才出现在景阳的脑海之中时,薛衡便上前来挡住了景阳的视线。
突兀的动作让景阳无奈一笑,刚想要说话,便被柳月生那大嗓门给打断了来。
“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在这里等得黄花菜都快要凉了。”
柳月生一扫先前困顿的模样,他猛得睁大了眼睛,立刻从那椅子上起身,三两步便跨步到了景阳他们面前。
“哎,我说,景……”柳月生来到这边,话头才开始便被薛衡的目光看得卡顿。
那种带着尖刺的视线像是一只嗜血的野兽,在对待任何妄图接近他宝贝的人都会将之毫不留情的撕扯殆尽。
看得柳月生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看着薛衡极具占有欲的将景阳给抱到了怀中,连视线都要要病态的占有。
柳月生眉头微皱,在薛衡极具警告的目光之下往后退了几步。
薛衡似乎不太对劲。
柳月生心下留意,但是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异样来。
他重新嘻嘻哈哈的对着景阳他们二人说道:“快点快点,搞完小爷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恰巧这个时候商秋也跟了上来,在听到柳月生没有丝毫尊敬之意的话语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出声提醒道:“柳公子,注意言行。”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柳月生面上不耐,他偏头看向商秋,不满的说上了一句:“小古板!怪不得没有姑娘会喜欢。”
商秋睨了一眼柳月生,里面的冷淡之意让柳月生无趣的“切”了一声。
景阳被薛衡揽在怀中,就连视线都被阻碍住了,是以她并没有看到柳月生此时的表情。
不过也能够猜出稍许来,心里还在想着赶紧给薛衡检查身体,景阳便从薛衡怀之微微挣扎起来。
但她越挣扎,薛衡反而搂得更紧了。
“阿衡?”景阳有些疑惑的出声,她手撑在薛衡的胸膛上,看着薛衡又要用狐裘将她给裹进去之时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待会还要让柳公子给你检查呢。”
“无碍,这样也可以。”薛衡面无异色的继续动作起来,他拉着景阳坐下,而后又想要像先前一般将景阳一整个人都给包在他怀中。
“停停停,不可以这样。”景阳正了神色,一脸认真的对着薛衡说道。
但是薛衡看起来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
景阳一阵沉默,看着薛衡此时的疑惑有些想要扶额。
她背对着商秋他们,软下了神情对着薛衡哄道:“阿衡乖好不好。”
“我乖了有什么奖励吗?”薛衡忽然凑近了景阳,他没有再执着将景阳给抱到怀中。
而是一手掐着景阳的腰身,一手禁锢着景阳的脊背,因为身量的原因,坐下来挺直脊背的薛衡和站着的景阳差不多高。
在薛衡说着这话之时,他嘴角忽然噙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甚至目光在撩过景阳的唇角之时都带着浓重的欲望。
第九十九章 病态
他擦着景阳的耳廓说着这话,暗示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景阳自然知道薛衡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越来越兴味盎然,景阳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待会回去再给你。”
“给我什么?”薛衡有些不依不饶,他在景阳耳边说话,声音哑得不同寻常。
可那目光却越过了景阳直直看向了眼里面兴味渐起的柳月生,旁边的商秋早就识相的将目光给移开了。
倒是那不怕死的柳月生,在薛衡看过去的时候还恶劣的对着薛衡一笑。
那其中的意味叫薛衡眉目之间的杀意瞬间便浓厚了起来,看着柳月生的目光冷到了极致,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其中的嗜杀之意叫柳月生猛得僵住了嘴角,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一顿,眯了眯眼睛之后还是将目光给移了开来。
没了他人的目光,薛衡在心底叫嚣着的独占欲才稍微平息了一点,但是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应该把她藏起来……
薛衡眼里面的暗色如潮涌般波涛骇浪的袭来,他微微垂下了眉眼,看着景阳脖颈处白嫩如玉的肌肤。
在景阳的迟疑和沉默之下,薛衡不可控的含住了景阳的耳尖。
他轻轻咬着那块软肉,眼尾都因为兴奋都变得嫣红而水润。
“回去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薛衡用着近乎于气音说道,他挨得极近,吐出来的热气具数洒在景阳的耳廓上,带来的痒意叫景阳都头皮发麻了一瞬。
顿了一下后,景阳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薛衡忽然轻笑出声,他有些撒娇的在景阳颈窝处蹭了蹭,软糯着声音说道:“那阳阳不要看他们好不好?”
这般有些无理取闹的话在薛衡的那副模样之下,硬是让景阳找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在薛衡可怜巴巴的视线逼迫下,景阳好笑的回了一个“嗯”。
薛衡瞬间更加欢乐了,他如同一只得到嘉奖的大狗,在景阳面前肆意的流露出肚皮,似乎只要景阳去碰上一碰,他便能兴奋上好久。
在后面的诊断中,薛衡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景阳,视线没有挪开过丝毫,在景阳也看过去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快甜蜜的冒泡了的模样。
如果给上他一根尾巴,那现在摇晃得可能就只剩下残影了吧。
景阳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噗嗤笑出声来,她伸手揉了揉薛衡的头顶,在柳月生极度震惊的眼神之下,薛衡一脸幸福的歪头蹭了蹭景阳的掌心。
柳月生:莫名觉得很饱。
待到施针结束后,景阳便偏头看向柳月生,“柳公子,阿衡怎么样了?”
只是还不等柳月生回答,景阳便被薛衡重新揽到了怀中。
“你说过不看其他人的。”
景阳闻言好笑的推了推薛衡,“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不要担心。”薛衡低头和景阳的额头相抵,他蹭了蹭景阳的额头,而后才继续说道:“我会一直陪着我的阳阳的。”
景阳被薛衡陡然温柔下来的话晃神了一瞬,只是这份突如其来的感动还未持续,薛衡便重新揽住了景阳的腰身。
“剩下的事情商秋会安排的,我们回去吧。”薛衡说着这话的时候便在带着景阳往着亭子外面走。
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让景阳脸上的笑意一顿,她当然知道薛衡现在这么着急回去的原因,无非是心心念念的“奖励”罢了。
景阳偏头看着旁边这人眉眼焦急的模样,还是有着几分惊奇的。
毕竟薛衡一直都是那种君子淡如水的雅致,何时会这么急色了。
不过正是因为有了两相对比,才让景阳越发止不住的心动。
因为这个雅如静水明月的谦谦君子在动情之时的模样,实在太蛊惑人心了。
像是一个专门偷吃人心的妖精。
这样的荒诞想法一直盘旋在景阳的脑海当中,导致她被何时带入到薛衡的房间都不清楚。
而留在亭子里面的柳月生看了一眼依偎着离开的两人,嘴角的那抹笑意又重新变得玩味起来。
他慢条斯理的收拾着银针,语气揶揄的对着商秋说道:“怎么?不好意思跟上去?”
“还是担心待会会听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商秋面色不变,他腰背挺得笔直,看着柳月生一本正经的说道:“柳公子,慎言!”
柳月生闻言抬眸看着商秋,他眸中的恶劣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上,看着商秋忽然说道:“商秋你确定不要学习一下,我可是听说……”
“你有心上人了呢。”
商秋目光游离了一瞬,耳尖也微不可见的蔓延上了些许红色。
不过稍许之后,商秋便摆正了脸色,他看着柳月生,一脸认真的问道:“大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怎么样?”柳月生压下嘴角,看了一眼薛衡离开的方向,眉头都有些担忧的皱起,但是说出来的话依旧带着不敬之意。
“他那破身体,可没多少时间了。”
……
被薛衡揽着进入房间的景阳,才初初跨入房门,便被薛衡给压到了关上的门框之上。
屋内的光线要暗上一些,景阳又被薛衡给禁锢在怀中,从窗户而来的光线大部分都给薛衡给挡了起来。
在昏暗的环境下,心跳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吵闹。
薛衡眸光炽热的看着景阳,握着景阳腰间的手也在不断加紧,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将此处的暧昧氛围又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景阳看着不断凑近过来的薛衡,艰难的将脸转到一边后,声音有些颤意的说道:“阿衡……”
可此时这两个字眼却像是一把火一般,瞬间便点燃了薛衡眼里面的欲望。
他喉咙疯狂的上下滚动,视线火热的看着景阳,声音更是哑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阳阳……我在。”
在说着这话之时,薛衡便不断挨近着景阳,像是一个沙漠里面渴到极致的行人,在疯狂渴望着眼前的甘霖。
“阳阳,你的奖励呢?”薛衡微微偏头看着景阳的红唇,他的手滑了下去,和景阳十指相扣后将其带到自己的唇边来。
第一百章 禁锢
在景阳有些愣怔的眼神中,薛衡以着虔诚的姿态吻上了景阳的指尖。
灼热的呼吸烫在微凉的肌肤上,让景阳瑟缩了一下立马回神。
她垂眸看着眼前这人,发现看似孟浪强势的人眼睫却在不安的颤抖着,微微抿起来的嘴唇血色尽退,有着一种孱弱的美感。
景阳看着看着,忽然心下一动,另一只手漫上了薛衡的侧脸,而后在后者略微疑惑的视线下,景阳伸手捂住了薛衡的眼睛。
“阿衡……”景阳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的视线落到了薛衡的薄唇上,感受着掌心被长睫扫过的痒意。
像是心尖也被挠了一样。
景阳叹息一笑,她微微踮起脚尖,将二人本就短小的距离瞬间拉为零。
薛衡揽着景阳腰间的手臂猛然加紧,似乎是不可控一样,指尖都开始泛白。
寂静的房间丁点的声响都尤为明显,更不用说此时这暧昧的粘腻声响了。
似乎羞得窗外的花朵都卷缩了起来,在逐渐加重的喘息声中,落在花朵上的蝴蝶都被惊飞了来。
不知过了多久,景阳才从薛衡手里挣脱开一点点距离。
她扶着薛衡的胸膛喘着气,脸上都被闷起了薄红,那双星眸在沾染上水光之后更是绝色诱人。
薛衡看着这样的景阳,默默加重了握在腰间的力道。
他的呼吸在此刻也是极其不稳的,那双已经动情的眸子当中在翻涌着极其浓重的欲望之色。
叫人看上一眼,都会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
景阳只是草草的瞥了一眼,便将视线微微移开了来。
“阿衡,可以了。”景阳说话的声音很小,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
听的薛衡眼里面的恶欲更加浓重,他低头下来蹭了蹭景阳,哑着声音撒娇道:“不够。”
“阳阳,还不够。”
薛衡在说这话之时,又将身子贴近了景阳,刚刚的时候他便将那披在外面的狐裘给解了开来。
现在隔着薄薄的衣服,景阳都能够感受到自己手下薛衡那逐渐滚烫的胸膛。
他在这一刻,似乎都因为景阳而将自己都给烧了起来。
那迷蒙着的双眼,带着最为原始的欲望,蛊惑着景阳一起走入那不可见的黑暗。
“阳阳……”薛衡叹息般的喊着景阳的名字,他低下头去在景阳的脖颈处摩挲。
似乎急不可耐,却又在拼命压抑。
那种平静海面之下的波涛汹涌像是漩涡,以着庞大的力量将景阳卷到了窒息的水下。
令她呼吸不得,挣扎不得……
等到景阳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傍晚的时间了,昏暗的光芒将满室的混乱映衬得更加迷乱。
鼻尖之上的异味似乎还在残存着,身后薛衡的胸膛更是紧紧贴着,脸埋在景阳的后脖颈上,两人之间没有留下丝毫距离。
薛衡那线条流畅的手臂还在禁锢在景阳的腰上,像是锁链一般,让她逃脱不了丝毫。
想到两人的冲动与火热,景阳脸上蔓延上了热意,她下意识的咬了一下红唇。
却在触碰之时感受到了一阵痛意,这痛意瞬间便叫景阳想到了刚刚的荒唐和薛衡的孟浪。
她的视线慌乱了一瞬,想要从现在这番不像话的场景中挣脱出来。
却不想才动作的时候便被薛衡又搂紧了一些,景阳被迫和薛衡贴得更紧了。
“阳阳。”薛衡那魇足的声音懒懒的响起,他微微垂着眼,在景阳的脖颈处蹭了蹭。
那里还留着他印下的痕迹,想到这具身体上被自己不知道标记了多少,薛衡心头便是一阵病态的满足感。
他手下摩挲着景阳那如玉的肌肤,声音懒懒的说道:“阳阳是我的了。”
“永远是我的好不好。”
近乎于撒娇的声音却莫名让景阳心下一颤,像是被毒蛇缠上的那种恐惧感让她愣怔了一瞬。
没有及时得到回复的薛衡笑意一顿,他将景阳给转了过来,在触及景阳的目光之时,薛衡又重新变得可怜兮兮的。
“阳阳,我们成婚好不好?”
这话让景阳迅速回神,她看着薛衡的欢欣的眉眼,忽然很想问他,这个时候,他是在看自己,还是他的爱人。
在说出成婚二字的时候,他是满心欢喜的想要和自己喜结连理,还是得到爱人的夙愿得成。
景阳不知道,她也不敢问,在失去一切后,猛然得到了这般赤忱的爱意,让景阳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在心头乱成一团的时候,景阳选择了岔开话题。
她笑容极其灿烂的去蹭了蹭薛衡的下巴,“阿衡,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我好饿呀。”
这般生硬的转移话题,让薛衡的笑意完全敛了下来,使得他看着景阳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阴翳感。
只是短短一瞬间,薛衡便完全掩盖了自己的异常,他低头在景阳的唇角亲了一口,重新端起笑意对着景阳低低的“嗯”了一声。
等到收拾好一切的时候,余晖差不多已经被吞噬殆尽了。
看着天色晚了下来,景阳无奈的笑了一下。
今天倒真是荒唐到了极致。
“阳阳怎么了?”薛衡将景阳给揽了过去,他看了一眼进来布菜的人,将景阳给抱到怀中之后冷冷的睨了一眼那些视线乱瞟的侍女。
那种带着霜雪的冷意裹挟着难以掩饰的狂乱与嗜杀之意,让进来布菜的那几个侍女越发的战战兢兢。
但这些景阳都没有看到,他被薛衡霸道的搂在怀中,虽说明面上是帮景阳给揉腰,但是薛衡打着什么主意,景阳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好笑的从薛衡怀中抬头看了一眼他,发现这人就跟守着财宝的恶狼一般,看到谁都觉得别人会偷了他的宝贝。
那种全身戒备的模样看得景阳噗嗤笑出声来,在薛衡疑惑看过来的时候,景阳笑眯眯的看着薛衡说道:“阿衡很怕我会被偷走吗?”
薛衡愣了一下,而后抿了一下嘴唇极其严肃认真的对着景阳点了点头。
那副模样,看得景阳笑得更欢了。
“可我不会被偷走的。”景阳拍了拍薛衡的脊背,像是安慰一个孩子一般安慰着他。
但是这般模样却并未让薛衡舒展眉梢,他定定的看着怀中笑意灿然的人,带着不明情绪的说道:“可……”
“我很害怕。”
第一百零一章 锁链
昏暗的房间之中被铺满了厚实的绒毯,每一处尖角都被极其细心的包裹了起来,相比于原先的布置,这里在不断流转着暧昧的气息。
景阳再次从昏睡中醒了过来,门窗都被封得很死,让她看不出来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但是根据薛衡回来的时间计算,差不多已经有过了三天吧。
景阳揉了揉脑袋,掀开被子踩在了柔软的毯子之上。
随着她的动作,锁链的声音不断响起,在过于昏暗的环境中,平添了几分靡丽之感。
景阳走到桌子面前端水,在喝水之时余光瞥到了自己脚踝上那银色的锁链。
贴着她肌肤的那一面被极其小心的用着绒毛给包了起来,生怕会磨坏了那娇嫩不已的肌肤。
景阳眉眼不动的踢了踢脚,锁链随之发出一连串叮叮零零的声音。
她知道薛衡是不太对劲的,但还是有些低估了他的不安和庞大的独占欲。
那天吃完饭之后薛衡便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甚至连朝堂之上的事情都扔下不管,抱着景阳就像黏在她身上一般。
那时候景阳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隔天早上看到脚上的镣铐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薛衡似乎处在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之中。
当他看到景阳醒来之后,便跪在床榻之下抱着景阳的腰身,他将脸埋在景阳的怀中,似乎怕极了景阳即将会露出来的神色。
“阳阳……对不起……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你会离开我。”
“我忍不住……”薛衡哑着声音说着这话,嗓音之间的颤抖之意让景阳生不出半分苛责意味。
甚至景阳还觉得有几分心疼,她叹息一声,从怀中将薛衡的脸捧起来,笑意温柔。
“没关系的,阿衡,真的没关系的。”
景阳说着这话的时候便低头和薛衡额头相抵,看着面前之人红着眼睛的模样又软了心头。
“阿衡是生病了。”
薛衡指尖都在颤抖,闻言之后忽然瞳孔紧缩了一瞬。
他起身将景阳推到在床上,薄唇摩挲在景阳的脖颈处闷闷的出声:“是,我生病了。”
“生了一种只有阳阳才能治的病。”
这话薛衡说得很对,他对景阳生出来的那些近乎于病态的情绪,让他忍受不了景阳视线半分的转移。
而且心里面升腾起来的那种不安在撕咬着薛衡为数不多的理智,叫他生不出任何安心来。
唯有在看到景阳脚踝之上的锁链之时,才会稍微平复一点心间的焦躁之感。
景阳无法体会薛衡的那种情绪,但看到薛衡那模样,也很明白他必定是不好受的。
这是由爱意酝酿出来的偏执,叫人煎熬到焦躁惶恐。
薛衡没有错,他只是在害怕而已。
景阳异常清醒,手中的茶水被喝尽之时,喉咙里面的焦灼感才稍微淡下了一些。
在走之前,就把薛衡这病给治好吧。
景阳将茶杯放下,碰触之时的清脆声音掩盖住了微不可闻的叹息。
在景阳要回去之时,外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来。
不出一会儿,景阳便被赶回来的薛衡抱了一个满怀。
感受到怀里面的人后,薛衡才放下心来呼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掠过景阳脚踝上的镣铐,勾唇笑了笑之后偏头在景阳脖颈上印了一个吻。
给景阳带起了一阵痒意,她笑着偏头,伸手揉了揉薛衡的脑袋。
“大尾巴狼终于不装了?”
薛衡将下巴抵在景阳的肩膀上,眉眼之处的笑意朗艳独绝,俊美到让景阳都有几分晃神。
“因为太喜欢阳阳了。”薛衡软着声音说话,缓慢的语调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没了先前的羞涩,倒是越发孟浪起来,在说话之时手也不老实。
被景阳嗔怒的看了一眼之后还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靠近过来,“我好想阳阳啊。”
“你才出去了多久?”景阳好笑,她转过身来捧着薛衡的脸,说着这话之时还顽劣的将薛衡的脸揉成各种形状。
薛衡也不反抗,任由景阳动作,甚至还担心景阳的手酸,主动弯下腰来给景阳方便动作。
这般主动叫景阳笑意更加浓郁了,她忽然停下了动作,在薛衡看过来的时候猛的回抱住了薛衡。
“我也很想阿衡啊。”
“有多想?”薛衡在景阳唇角留了一个吻,定定的看着景阳的眼睛问道。
薛衡眼里面的情意像是烈酒一般,让人看了一眼便会有了醉意。
景阳深深陷入了那温柔的罗网之中,嗓音柔了下来,“很想很想。”
薛衡笑了一声,他的指尖摩挲在景阳的红唇之上,看着那里细小的伤口,眸中翻滚着墨色。
“疼吗?”
“如果我说疼呢?”景阳将薛衡作乱的手给扒拉了下来,嗲怪的看了薛衡一眼后便想往着桌边走。
只是还未走上几步就被薛衡给抱了起来,景阳猝不及防的轻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便揽住了薛衡的脖颈。
“你干什么?”景阳哭笑不得的说道,她这话才落,便被薛衡放到了床榻之上。
在触及到柔软至极的被褥之时,薛衡那高挑身体也压了过来。
他目光炽热的看着景阳的红唇,哑着声音说道:“那你咬回来好不好?”
“哼!我才不要。”景阳故作恼怒的将脸侧向了一边,“你这样还不是占我的便宜。”
薛衡闻言轻笑了一声,他低头蹭了蹭景阳的鼻尖,“可我很心疼我的阳阳。”
“撒谎。”景阳笑骂了一声,她伸出手指戳着薛衡的胸膛,嗓音清朗道:“我可没见到你哪里心疼了。”
薛衡闻言笑意不变,他将景阳的手握住,而后拉到自己的胸口处按住。
“阳阳,这里,只会为你痛。”
“可我不想让你痛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离开。”
这话说得景阳好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离开呢?”
“你总是会丢下我的。”
景阳笑意一顿,她真是糊涂了,薛衡拿她当替身呢,自己倒跟着绕进去了。
但这份异常只持续了一瞬,景阳便立刻重新端起了笑容。
第一百零二章 回忆
她忽然伸手将薛衡揽到自己怀中来,景阳一手护着薛衡的脑袋,一手拍着他的脊背。
声音放得很柔,“阿衡知道我见到你第一眼是怎么想的吗?”
薛衡伸手抱住了景阳,他埋在景阳的脖颈处,微凉的薄唇不断试图触碰着那如玉的肌肤。
在听闻景阳的话之后,薛衡沉默了一瞬,而后闷闷的问道:“阳阳是怎么想的?”
景阳笑了一下,脑海当中迅速划过了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的场景。
那时候骄傲矜贵的薛公子可是整个盛京最为富贵的人,像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小孔雀,对任何人都冷冷清清,高高在上。
可就是那样的人,却被景阳给欺负得双眼通红,怒气冲冲。
偏偏那个年纪的景阳是最为顽劣的时候,看到那个清贵的小公子被自己欺负成那种模样只觉得新奇,丝毫没有愧疚心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可能是那个少年天才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委屈吧。
“我第一次见到阿衡,就觉得,这小公子真的好生漂亮。”
“阳阳什么时候第一次见过我呢?”薛衡抬起了一点,他偏过头看着景阳,眼里面的暗色一闪而过。
只是这番模样景阳没有看到,她笑着回道:“在阿衡十三四岁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原身差不多也只是初初进府,见过薛衡倒也并不奇怪。
“阳阳只是觉得我很漂亮吗?”
“不。”景阳好笑的侧过头来看着薛衡,“那个时候还很想看看这位清贵的小公子委屈起来会是什么模样的。”
薛衡闻言一笑,“那你见到了吗?”
“当然见到了。”景阳伸手触碰上薛衡的眉梢,故作叹息的说道:“果然啊,当年见到的那个小公子,委屈起来……”
“……最令人心疼了。”
薛衡闻言眼睫一颤,他将景阳的手抓住,而后十指相扣拉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只会对你委屈。”
“那这叫不叫……恃宠而骄?”景阳好笑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薛衡的脸颊。
谁知才戳了一下便被薛衡给含住了手指,那人的舌尖划过景阳的指腹,兀自引起一阵彻骨的酥麻感。
但景阳也没有将手指给抽回来,她看着薛衡打趣道:“阿衡你是一条大狗狗吗?”
“是,我是你的大狗狗。”薛衡将景阳的手指放开来,末了还添了一下才彻底放开,他侧脸在景阳的手上蹭了蹭。
视线却极其露骨的看着景阳,声音低沉缓慢:“所以……主人得栓好我了。”
那声“主人”被薛衡咬得极重,在落到景阳的耳朵里面之时,直直钻到了景阳的心头,兀自拽出几分心颤。
景阳愣怔了一瞬,而后便忽然翻身骑到了薛衡的腰间,她眉眼之间的骄矜之意张狂而热烈,像是初见时那般肆无忌惮。
她微微抬着下巴,手拽住了薛衡的衣领,嘴角的笑意更是桀骜不驯。
“那丞相大人的绳套呢?”
薛衡闻言微微一笑,他看着景阳将脖颈大方的展露出来,上下滚动的喉结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有着极为惑人的姿态。
“你不就是吗?”
景阳闻言眼眸敛了敛,忽然笑着将薛衡的手给拽到了他的头顶,而后贴近薛衡的耳边吐气如兰道:“那……丞相大人满意吗?”
“满意至极。”薛衡视线跟随着景阳,他的喉结疯狂的上下滚动,说出来的话语更是带着致命的沙哑。
景阳闻言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擦着薛衡的耳尖而过,直到到了薛衡的眉角之处才稍微停顿。
“那我可不能叫我的丞相大人失望啊。”
这话一落,人影颤动,锁链叮当碰撞不停。
……
夜凉如水,鸣虫不歇,成片的萤火虫流连于摇曳着的鸢尾花之中,就着月白的光华,平添了数分诗意与潇洒。
那间落于鸢尾花之间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来,披着一件大氅的薛衡抱着景阳步伐稳当的向着旁边的秋千走着。
那是前几天薛衡叫商秋安的,那个精致牢固的秋千装饰得十分好看,落在一片鸢尾花之中之时唯美到了极致。
薛衡的头发披散着,少了白日的清正高雅,多了几分无法言喻的慵懒之感。
月华洒在他身上的时候,那股出尘孤傲的气质依旧被显示得淋漓尽致。
大概是怕给景阳给憋坏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薛衡才会将景阳给带到院子里面透透气。
景阳疲懒的抬起眼睫看了一眼薛衡,只是映入眼帘的,是薛衡大开着的领口。
那精状紧实的肌肉线条流畅,极为好看,却看得景阳腰痛了一瞬。
原先她还担心薛衡的身体,现在想想,该担心的,是自己的腰才对。
景阳叹气一声,伸手拉了拉薛衡的大氅,将那露出来的肌肤给盖了过去。
她怕再看,自己会条件反射的后退。
恰好在这时,薛衡便弯腰将景阳放在了秋千之上,而后自己也坐了上去轻轻揽着景阳的肩膀。
将人带到自己怀中之时,薛衡才安心的停了下来。
慢慢晃悠着的秋千时不时扰乱了一群围在一起的萤火虫,吓得它们四散而飞,流窜在景阳他们二人的周围。
景阳新奇的看着,时不时还顽劣的伸手抓住一只萤火虫,在那小家伙颤颤巍巍的时候,又伸手将它给放飞了来。
薛衡眉眼温柔的看着景阳,只是在景阳视线过多关注于那些萤火虫的时候,薛衡又会凑过去吻一下景阳。
将人的目光给拉回来之后,薛衡心里面的焦躁之感才少了稍许。
他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柳月生也在不断提醒着他,自己那过于偏执的爱意,或许会将两人都推向不可控的境地。
景阳不喜欢被禁锢,这是薛衡最为清楚的一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卑劣的贪婪者,一旦得到了一点,便会渴望更多。
“阳阳。”薛衡咬着景阳的耳尖低低出声,让景阳抓萤火虫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吗?”
“你在恨我吗?”
景阳闻言笑了一下,她靠在薛衡的怀中,弯着眉眼道:“我可舍不得恨我的阿衡。”
第一百零三章 救赎
“可我囚禁了你。”
景阳闻言笑了一下,她仰起头在薛衡的嘴角印了一个吻,“我知道,我的阿衡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落,薛衡的瞳孔都颤了一下,落于景阳腰间的手也不可控的加紧了一瞬。
“对不起。”
景阳蹭了蹭薛衡的下巴,继续笑意灿然的说道:“阿衡不需要道歉。”
“悄悄告诉你。”景阳伸手将薛衡微微拉了下来,而后凑近薛衡的耳边轻轻说道:“你呀,是我的救赎呢。”
那温热的吐息落在薛衡的耳尖上,烫得他心尖都抽痛了一下。
“救赎?”薛衡屏息了一瞬之后低头看向了景阳。
他的眼尾晕染上了嫣红,不知何时蔓延起来的水光令那双眸子越发惑人心神。
景阳看着薛衡的眼睛,赤忱坦荡的笑道:“我是一个罪人,一个无法被原谅的罪人。”
“我以为我不配被爱,但是遇见了你。”即使这份爱意是被偷来的。
景阳笑容酸涩了一瞬,但是在下一秒,她便重新理好了情绪,抱着薛衡亲昵的蹭了蹭。
“我原本心如死灰,但庆幸的是,遇见了你。”
“阿衡,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幸运。”
景阳的嗓音柔和而温暖,缓缓的将过去的伤疤撕开,只是这次不是为了痛意,而是为了一场感恩的救赎。
景阳不知道这番话给薛衡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只是在她说完这话之后,薛衡便将她死死的抱在了怀中。
不出一会儿,景阳的脖颈便湿了一大块。
“你不是罪人,你没有错。”薛衡哑着声音说着这话,景阳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了等这句话而消磨了多少年。
在深渊之中挣扎的人被自己的阳光亲自照耀,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阳阳,我爱你。”
薛衡的情绪一瞬间便彻底爆发了起来,抱着景阳像是濒死者抱着唯一的浮木一般。
景阳任由动作,眉眼之间的温柔没有落下丝毫,在听到薛衡直白的爱意之后,她笑着叹息一声,回抱住了薛衡。
“我也爱你,阿衡。”
两人之间的呢喃爱意像是在互相舔舐伤口,一人在抚平过往的不甘与愤恨,一人在平息曾经的渴望与恶欲。
只是燃烧过后的荒野,终究难以恢复从前。
竖日清晨。
薛衡小心翼翼的从景阳旁边起身,看着眉梢微皱的人心尖发烫,他低头在景阳的眉心处落了一个吻,在抚平了景阳眉头上的痕迹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只是才离开里间之时,薛衡便忽然如同被抽尽力气一般颓然弯下了腰。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的青筋暴突,冷汗瞬间便浸湿了发丝,薛衡扶着门框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是痛极了的模样。
在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之后,薛衡极其艰难的将门推开来。
只是还是终究慢下了一步,在门才被推开一个缝隙之时,薛衡便晕倒了在地上。
倒地的声音又重又实,惊醒了睡着的景阳,她偏头看了看,立刻便意识到了些什么,在慌忙之间想要出去之时却被脚踝上的锁链给禁锢住。
“阿衡?”景阳皱着眉头朝着外面喊道,但是并没有人回答。
这般安静叫景阳越发心突了起来,她使劲扯了扯脚上的锁链,可除了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毫无作用。
好在没有过多久,外间便传来了动静。
“景阳小姐不必担心,只是花瓶掉了而已。”商秋那平稳至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但即使他解释了一番,景阳也没有丝毫放心的态势。
“阿衡呢?”
那边停顿了一下,以着景阳的耳力,是多了几人过来,连着脚步都有些慌张。
在景阳这话落下一会后,商秋才恭敬的回道:“大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马上就会回来的,还请景阳小姐稍安勿躁。”
“商秋,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阿衡晕倒了。”景阳并不相信商秋的那套说辞,她眉头皱得越发厉害,连着语气都冷了不少。
外面的商秋在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老实的说道:“是的,不过景阳小姐不必担心,这只是大人的老毛病而已。”
“老毛病?”
“是的。”
“严重吗?”
“无碍,大人很快就会醒来的。”
商秋语调平稳的说完这话之后便向着景阳告离,而后没有继续给景阳多余的追问时间便将门给匆匆关了起来。
听到关门声的景阳眉头紧锁,她站在铺着毯子的地上犹豫了一瞬便往着床榻而去。
不过捣鼓了一会儿后,景阳便丢了脚踝上的枷锁。
身为梅花山庄最为出色的一个弟子,薛衡这般的把戏可是困不住景阳的。
原先心甘情愿的被囚着,也不过是想着让薛衡多几分安心罢了。
只是现下景阳属实心下不安,她得去看看,薛衡究竟怎么了。
如果可以都话,景阳想要尽可能的将薛衡的身体一并调理好,就当是还恩吧。
打着这样心思的景阳手脚麻利,迅速就将自己给收拾好了,只是在打开房门的时候却突然被两个死侍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小姐止步。”景阳左侧的那个死侍低声说着这话,他们一齐低着头,视线不敢在景阳身上停留一瞬。
景阳脚步一顿,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笑意淡了下来,“尔等敢阻拦?”
在说这话的时候,景阳浑身上下的气势突然凛冽起来,像是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吐露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叫人胆颤不已。
就连久经杀戮的两个薛府死侍都下意识的顿了一下,不为何,只因眼前这娇小的少女那通身的气势实在和他们的大人太相像了。
迟疑了一瞬,先前说话的那个死侍头低的更甚了,“小姐息怒,这是大人的命令,我等不敢不从。”
“呵。”景阳冷笑了一声,她将下巴微微抬起,做足了盛气凌人的姿态。
因为人的通性都是一个模样的,越是行事嚣张的人越让人下意识的打怵。
景阳没有多少时间和他们在这里耗,是以语气更冷了几分:“我再说一遍,让开!”
第一百零四章 膏肓
“我无意为难二位,若有事情,我可一力承担过去。”
景阳朗声说着这话,见着二人不动如山的模样眉头皱了一下,“怎么,怕我承担不起吗?”
“不敢。”这次那死侍回答的极快,连着脚步也有着往后退的趋势。
景阳瞥了一眼,而后便勾起一个笑意极其嚣张的往前走着。
果不其然,她只是走了两步之后面前的两人便急忙往着后退,似乎怕极了会惊扰到景阳一般。
这般姿态叫景阳步伐之间更加急速了,她昂首挺胸,直接从二人之间穿了过去。
如她所想的那般,这二人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知晓原因的景阳好笑的叹了一口气,她径直往着西院而去,刚刚她留心了一下商秋的步伐声,是以在出来之后才避免了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而身后的两个死侍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景阳,他们一直低着头,仿佛若是抬头看上景阳一眼,便会被剜眼去目一般。
景阳心里面想的都是薛衡,也没有多加在意后面的两个人。
在拐过一处花廊之后景阳便到了西院,数十个侍卫目不斜视的守着,气氛似乎被绷成了一张弓一般,到处都是沉闷到极致压抑感。
守在厢房前的商文远远便瞧见了景阳,只是在初初看见之时,他便如景阳身后那两人一般将头低了下去。
“景阳小姐。”商文对着景阳行了一礼,姿态摆得极其恭敬,但站着的地方却是实打实的在拦着景阳的。
“商文侍卫。”景阳眉眼不动的扫过了商文脖颈处的那处伤痕,在心绪流转之时面上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改变。
“我要见阿衡。”
“抱歉,景阳小姐。”商文低着头对着景阳沉声说道:“大人现在属实不方便见您。”
“他亲自说的?”
“……不是。”
“那我便要见他。”景阳斜睨了一眼商文,在这话落下之后,便横冲直撞的走了进去。
商文被景阳一时的莽撞弄得不知所措,平时的景阳都是极为温雅有礼的,现下这副嚣张的模样,倒让商文一时不知所措起来了。
他又不敢直接去碰景阳,只得在景阳的步步紧逼下不断往着后退,只是没退几步,他便撞到了一堵肉墙。
“景阳小姐。”商秋有些沉哑的声音自商文身后响起,让他都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景阳罕见的收敛了笑意,她定定的看着商秋,“他究竟怎么了?”
商秋闻言眼神暗淡了一瞬,看着景阳一时有些无言起来。
“他怎么了?他估计快死了。”清悦的声音带着几分恶劣的戏谑之意,让景阳瞳孔都微微缩紧了一下。
她的视线越过商秋,看着从厢房中出来的柳月生,“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的丞相大人,你的阿衡……”柳月生噙着一抹笑意慢悠悠的朝着景阳走来,他堂而皇之的接受着所有目光的洗礼。
在接近景阳之后忽然微微弯腰咧嘴一笑,声音陡然低沉下来,有着几分阴翳的意味:“……快要死了呀。”
景阳偏头看向柳月生,她面上所有的情绪都被敛得很好,使得她现在近乎于淡漠的眉眼和着薛衡有着三分相似之相。
被这样的视线看着,柳月生那嬉笑着的模样僵硬了一瞬。
“哎,景小阳,你的相好的可快要死了,你怎么还这副模样?”柳月生将视线挪开,看着景阳声音提高了一些,颇有几分壮胆之感。
“柳公子。”景阳微微眯了眯眼,冷意瞬间便如同尖刺一般冒了出来,看着柳月生丝毫没有客气之意。
她声音凉得如同冰锥一般,让柳月生都下意识的往着后面退了几步。
“莫须有的事情还请不要随便说出口。”
柳月生笑意一顿,而后便好整以暇的看着景阳说道:“你说的莫须有……是指的哪一样呢?”
这话一落,柳月生便忽然转身了来,没了那副嬉笑的表面功夫,柳月生那迤逦的眉眼有着说不出的阴郁之感。
他脊背挺得笔直,收敛了笑意之后微微侧头看着景阳。
“你以为我在说笑吗?”
景阳指头卷缩了一下,站在原地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凉意。
“进来吧。”柳月生没什么情绪对着景阳说道。
“毕竟里面的那一位,可是不安分得很呐。”
在说后一句的时候,柳月生忽然冷笑了一声。
景阳看着眉眼没有丝毫波动,抬脚就跟着柳月生进了那厢房。
里面布置得丝毫不差,低调的奢华处处彰显着雅致,只是混杂在空气之中的药味依旧浓郁到让人无法忽视。
跟在薛衡身边那么久了,景阳倒是对这股药味早就习惯了。
她面色冷峻的跟着柳月生进了这厢房的里间,便看到了面无人色的薛衡躺在床榻之上。
他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全身上下更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冷风有丝毫可乘之机。
但即使这样,薛衡的嘴唇依旧哆嗦着,像极了被冻坏的模样。
此刻的薛衡似乎脆弱到了极致,景阳指尖掐住手心上,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才走向了薛衡。
她跪坐在薛衡的床榻之前,指尖划过了薛衡皱着的眉眼,心尖的抽痛令她忽视不了,一呼一吸之间似乎都是血腥气。
原来生病的薛衡是这种模样的吗?倒真的是让人心疼到无以复加呀。
景阳忽然苦笑了一下,不可抑制的,景阳低下头在薛衡的眉心印了一个吻。
只是才触碰之时,薛衡那颤抖着的薄唇便微微吐出了几个微不可闻的字眼。
声音实在太小了,叫景阳只是草草的听清了一个字眼:“……冬……”
那……是他爱人的名字吗?
刹那之间,景阳浑身上下的的血液似乎凝滞了一般,连带着眼神都有些呆滞起来。
抚在薛衡眉眼之间的指尖忽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急忙被她收了回来。
站在景阳后面的柳月生自然是见到了这番举动,只是稍微细想一下,柳月生便知晓了其中的缘由。
他忽然嗤笑了一声,“怎么?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残忍
见景阳依旧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柳月生挑了挑眉头,忽然起了些恶劣的心思。
“你知道薛衡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柳月生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薛衡之后装模作样的叹息的说道:“想当初这大宋的第一天才是如何风光,谁能想到,最后竟然败在了美人裙下。”
“呵,该说是可怜呢还是可叹呢。”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景阳没有顺着柳月生的话题往后,反而是转到了薛衡的病情上来了。
她的语调平稳而温和,像是往常那般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还少了先前的那几分冷意。
听得柳月生皱着眉头笑了一声,依旧抓着先前的话不放,“难道你没有发现薛衡只是将你当成替身吗?”
“那又如何?”景阳抬起头来看着柳月生,眉目之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又挂起了嘴角那抹惯常的笑意。
她看着柳月生,那股包裹在温雅之中的骄矜让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红衣倾城的桀骜少女。
那眉眼流转的东西似乎和那人没有差上分毫,呵,怪不得薛衡会栽在这里。
“你知道你像谁吗?”
“那重要吗?”
“那不重要吗?”柳月生收敛了眼中的异色,看着景阳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独得这大宋第一人的青睐。”
柳月生微微弯下腰来凑近景阳,语气冷到发寒:“还不是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人。”
说着这话之时,柳月生忽然很期待看看眼前之人因为心死而露出来的绝望神色。
不过镜花水月而已,打破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柳月生心里面近乎于残忍的想着,只是他期待的神色最终还是落了一个空。
景阳还是骄傲如前,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丝毫伤心之色。
柳月生看着忽然无趣的“切”了一声,他直起了腰来,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呢,结果到底是令人失望啊。”
柳月生瞥了一眼处在极度痛苦之中的薛衡,语气带着几分怜悯道:“真是个可怜虫。”
“柳公子!”景阳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她偏头看着柳月生,眼中的冷冽之意带着几分血气。
“慎言!”
景阳的眉眼此刻因为光影的原因看起来有些暗沉,带着些许冷漠之感,恍惚之中,柳月生似乎又看到了薛衡的影子。
不过转瞬之间景阳便收敛了异色,她的视线重新落到了薛衡的惨白微微发青的面上,语调冷然平淡:“他究竟怎么了?”
“我不是说了么?不过败在美人裙下罢了。”
景阳心下钝痛,埋在暗影中的眼睫颤晃了一下,在反复酝酿之后,涩然在喉咙中的那句话才被她淡然无波的说出口来。
“他的这一身病,都是因为那个人吗?”
“不然呢,这个天下还有谁,可以让薛氏当家人骄傲都碎的渣渣都不剩呢?”
“要怎么做他才会恢复呢?”
这话令柳月生动作一顿,他转过头来看着景阳,“我以为你会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重要吗?”
“呵,那对你的确不重要。”柳月生过去将桌子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给拿了过来。
他弯下腰去将薛衡身上的被子给扯开来,只是才初初拿开一条,薛衡便浑身抖得厉害。
等到全部被掀开之时,薛衡已经不可控的卷缩成一团了,他下颌都绷得极紧,像是可以轻易割裂人的肌肤一把。
薛衡似乎处在一个极为痛苦的状态之下。
冷汗在短短一瞬间便将薛衡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给浸湿了个彻底。
但柳月生却似乎是看惯了一般,眉眼之处没有丝毫波动,他动作麻利的扯下薛衡的衣服,精壮的胸膛便露了出来。
只是此刻却不是景阳所见的那般如白玉一般肌肤,反而极度恐怖缠绕着无数血红的丝线。
这些丝线全都在皮肉之下,在定睛看过去之时,甚至还在隐隐蠕动着。
叫人看上一眼,便头皮发麻,手脚发软。
即使景阳见过许多骇人的场面,现下见到薛衡这副模样,还是呼吸都不可避免的窒息了一瞬。
而后涌上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心痛与怜惜之意。
她微微将视线移开了些,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酸涩着的眼眶。
柳月生眼睫一敛,看了景阳一眼后沉着声音说道:“扶着他。”
闻言的景阳立刻过去扶住了薛衡的肩膀,只是在触碰到那处之时,却被突如其来的滚烫热意烫了指尖一下。
景阳心下越发奇怪,究竟是什么病会是这种模样。
在触及到薛衡的肌肤时,里面蠕动着的红色丝线更是明显,似乎在啃食这人的内里一般。
不知是不是景阳的错觉,她甚至都听到了些许虫类蚕食肉物的声音。
这种旁人看着都会手软的模样,薛衡却在实实在在的经历着。
他到底为什么会得这种听都没有听过的怪病,景阳心下是一阵揪着的疼,让她呼吸似乎都有些不畅起来。
正在为着薛衡施针的柳月生瞥了一眼景阳,而后懒散的出声:“这不是会担心的嘛,我还以为薛衡养了一只小白眼狼呢。”
景阳没有计较柳月生此时有些刻薄的话,他将薛衡抖着的身体半搂在怀中,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为什么?”
柳月生没有抬头,他专注于手下的银针,在将巴掌长的银针插到了薛衡的脊背上时才回道:“他有多偏执你知道的吧。”
“他当初爱上那个人时疯狂到了极致,却也如同一个懦夫一般胆怯,连上前跟人家说明心意的勇气都没有。”
“很奇怪吧,明明是最为骄傲肆意的一个天才,在遇到自己所爱的人之后,却自卑到连爱意都不敢说出口。”
柳月生指尖划在薛衡的脊背上,极其熟练的找着穴位,而后动作麻利的插针。
与此同时,他像是闲谈一般,和着景阳说着那个少年天才胆怯而自卑的爱意。
“那个时候的薛衡像极了寄生在暗处的卑劣者,小心翼翼的渴求,步步为营的接近。”
“可那人本来就不属于他,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恶劣
柳月生眉眼淡然的说着这话,同时手下的动作也没有落下丝毫。
在他再次将一根银针刺入薛衡的穴位之时,靠在景阳的怀中的那人忽然剧烈的痉挛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
景阳听着薛衡的动静,手下下意识的跟着心尖一紧。
她偏头看向薛衡的面色,发现这人虽然浑身滚烫不已,但是面色却像是被冻得厉害,还隐隐有着发青的趋势。
这种病,究竟是什么?
景阳咬了咬牙,眸中的墨色翻滚得如同浪涌一般,久久不息。
依旧在施针的柳月生视线扫过景阳,看到眼前的少女眸中那经久不息的情绪后暗自勾唇一笑。
“知道薛衡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吗?”
“你不是说了么。”景阳语调死寂而冷淡,视线没有从薛衡身上移开分毫。
在看到积聚在眉角的汗滴之后,景阳极其小心的伸手将其拭去了。
“他是为了他的爱人罢了。”
柳月生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对啊,他是为了他的爱人。”
“为了那个死去的并不属于他的女人。”
柳月生眸中的冷意逐渐加深,他将薛衡脊背上溢出来的血珠擦去之后才意味不明的继续开口道:“你说可笑吗?他竟然妄想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天意。”
“人死岂能复生,折腾到最后不过将自己给折进去罢了。”
柳月生冷然的声音忽然让景阳眼神一顿,她敛了敛眼眸转头看向柳月生,面色带上了点其他的东西。
“你是说,薛衡不是为情所伤,只是因为要将人起死回生才落得现在这副模样的?”
看着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情绪露出来的景阳,柳月生浓稠艳丽的眉眼又升腾起几分恶劣的意味。
在有些暗沉的光影中,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残忍之意。
“是啊。”
柳月生忽然凑近了一些景阳,勾起来的笑意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他可是爱着那人恨不得为其掏心掏肺的,你不是最为清楚的吗?”
这话像是一记重拳一般,锤在景阳的胸口上,让她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景阳极尽全力的将自己的异常压了下去,视线不自觉的和柳月生错了开来,说话的语气也似乎掺了冰渣一般:“柳公子倒不必反复提醒我。”
柳月生闻言嗤笑了一声,他直起腰来,神色被拖曳进来的暗沉吞没了大半,使得这迤逦美艳的公子此时有着说不出的阴翳之感。
他睥睨着景阳,近乎于冷酷的说道:“你的骄傲怕是不允许你做替身苟活在薛衡的身边吧。”
“……”
“景阳,你是想着哪一天就离开薛衡,对吗。”
“……”
看着景阳低着头不回话,柳月生完全收敛了笑意,他将眉眼从暗处拉扯出来,带着几分少有的肃杀之气。
“你会杀死他的。”
景阳手指一颤,她瞳孔都因为柳月生的这话而急剧收缩了起来。
只是这番异常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景阳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她抬头看向柳月生,眸中只剩下死寂的冷。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柳月生忽然极其冷然的笑了一声,他微微歪头看向景阳,“只是单纯的想要看戏罢了。”
“想要瞧瞧这所谓的纠缠会将人折磨到何种地步罢了。”
柳月生说着这话的时候高高在上,唇角的笑意冷了又冷,眸中的情绪更是在那一刻似乎翻涌得要搅碎所有东西一般。
景阳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将视线重新落到了颤抖着的薛衡身上。
“那不如自己去尝尝这纠缠的味道啊。”
“呵。”柳月生不屑的笑了一声,“情爱不过纷纷扰扰罢了,能够为其所困的,都是不堪一击的懦夫。”
景阳闻言睨了一眼姿态高高在上的柳月生,眉眼没有什么变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讥笑之意:“那柳公子可要端好姿态了,莫要叫这红尘蒙蔽了双眼。”
“呵,我又不是薛衡。”
说完这话,柳月生又将袖子卷了卷,过来三两下便将薛衡背上的银针给抽了出来。
一边动作一边语调淡然的说道:“虽然薛衡不讨人喜,但是平心而论,他待你不薄。”
“柳公子要说什么便直说罢了。”
“如果你再离开了,他真的会死的。”
“现在的你,被他以为是献祭的成果,他是真的魔愣的认为,她回来了。”
景阳没有说话,她的手攀上了薛衡的脸颊,那里的滚烫似乎就是在炙烤着她的心尖一般,让柳月生每说出来一个字都令她有一种锥心的痛意。
“现在你再丢了他,他会真的没命的。”
在这话说完之时,薛衡脊背上的最后一根银针也被拔完了。
在最后一根银针被抽出来之时,薛衡便突然偏头咳出来好几大口黑血。
柳月生早就熟练的闪到一边了,他动作麻利的收拾着呼吸不稳的薛衡。
被施针完之后的薛衡有了一丝轻松的迹象,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他身上红色的丝线浅淡了下去,露出来苍白的脊背线条极为流畅好看,但是在红线消失之后,薛衡脊背上的红痕便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像是被指甲抓到的痕迹,长而凌乱,只是匆匆一瞥,便可窥探到情浓之时的迷乱。
柳月生看了一眼,而后将视线转到景阳身上,“闹得挺激烈的啊。”
景阳没有回应这带着几分揶揄之意的冒犯,而是动作极快的将薛衡重新塞到被子底下去了。
只是此刻的薛衡似乎感受到了些什么,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昏沉之际在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景阳的名字。
“怎么才能治好他?”
“不是说了吗?他快死了。”柳月生收拾着手里的银针,不甚在意的回道。
但他这话才落,景阳便咻呼回头,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到柳月生身上,硬生生的将他冻得打了个冷颤。
“好吧好吧。”柳月生翻了个白眼,“倒是越来越像他了。”
这个“他”景阳没有纠结究竟是谁,沉冷的视线一直锁在柳月生身上,似乎若是那人再说上半句废话便不能有个好果子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