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TXT下载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全文阅读

作者:异瑰     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txt下载     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秘药

    向春听着这话便猛得睁大了眼睛,她抖着身子去看景阳,呼吸霎时之间便急促了起来,“你不可以……你不可以杀我!”

    向春哆哆嗦嗦的说着这话,眼底的恐惧蔓延开来,直至神色俱是慌张。

    “不可以?”景阳可笑的反问她,脚尖一挑,便将向春踢了滚上了三圈。

    那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道,当场就让向春连叫喊都说不出口,只能卷缩着身子努力的吸气。

    景阳挑着眉尖,唇角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只是那眼底的狠厉却越发浓郁,她闲庭散步般的接近卷缩成一团的向春。

    “怎么不可以呢?”景阳蹲下身来捏住向春带血的下巴,将她狠狠拧起,她看着那恐惧夹杂着怨恨的眼神忽然笑了。

    那笑容肆意又嚣张,褪下了表面的那副顺从模样,真正的骄矜由内而外的展现出来。

    “我不仅要杀你,我还要让你去轮流尝一遍她们受的苦,我要让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景阳说完这话便将向春的脸颊甩向旁边,而后嫌弃的将手指沾染上的血迹尽数揩在向春的衣领处。

    景阳那翻滚着戾气的双眼在长睫一扫后又俱数归于平静,她抬起眸子看向那群丫鬟,淡淡的说道:“带去浣衣房,先前她怎么对待兰秋和季夏的便怎么惩罚回去,若是下次再见到她完好无损,那你们就陪着她一起吧。”

    毫无情绪的声音却让那群丫鬟瑟缩了一下,纷纷跪地领命,而后便拖着怒嚎着的向春往着来处去了。

    景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人趾高气昂而来,灰头土脸而去,眼中的波动自从消退之后便不再有动静。

    北风微微吹拂,将花架上弥漫的花香推到了景阳的身边,但在这股浓郁的花香之中,景阳还是闻到了那股独属于薛衡的药香味。

    若有所感的回头,景阳便在花廊那头瞧见了薛衡和一个近乎于妖媚的男子。

    薛衡依旧坐着轮椅,眼神定定的落在景阳身上,似乎撕不开半点。

    在景阳眼里面,却像极了一个极其依恋母亲的傲娇孩子,闷闷不乐的表达着自己的依赖,明明想要得不得了,又害羞于去表达。

    表面上凶狠霸道,实则在偷偷的红了耳尖。

    景阳心下好笑,原先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在看到薛衡之后带上了些许细碎的笑意,抬脚便往着薛衡那边去。

    站在薛衡旁边那个男人貌若好女,迤逦狭长的眉眼上挑得自带着一股风情的意味,尤其是那带着蛊惑意味的五官,像是密林之中美到不知性别的妖物,诱惑着迷失路途的行者。

    但那人眼中的那股嚣张意味又明显不已,硬生生中和了脸上的媚气,再加之他浑身上下那副精炼富贵的打扮,更是让他看上去骄纵而贵气。

    景阳瞥了那人一眼,还是有些惊叹于这人的变化,明明先前花魁之时妖媚到了极致,如今换回了男装,倒是俊朗到了这种地步。

    若不是容貌一模一样,倒真是让人认不出来半点。

    但更吸引景阳的是他改变声线的方法,若是能够得到的话,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会容易很多……

    “景阳!”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景阳的思绪,她抬眼看去,便瞧见那柳月生兴高采烈的朝她招手。

    早上这人跟薛衡说话的时候景阳才知道这人的真名,去清风楼当头牌也是因为欠了闻人明月很多钱,被逼无奈,才被迫去卖艺求生。

    虽然才匆匆见过两面,但这人极其自来熟,现在就差和景阳称兄道弟了。

    现下只见柳月生大大咧咧的冲过来,才接近就一顿嚷嚷:“可算找着你了,你是不知道,再找不到你,薛衡都快把周围人给冷死了。”

    景阳好笑,“柳公子言重了。”说完便直接越过柳月生靠近薛衡,“大人。”

    “我回来没看到你。”薛衡看着景阳在淡淡的叙述事实,但这话落在景阳耳朵里面却让她奇妙的听出了几分委屈意味来。

    景阳含着笑意对着薛衡说道:“对不起,我来处理点事情耽误了点时间。”

    “我说过,你的事情我会替你去做的。”薛衡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那双本来压抑着某种情绪的眸子在景阳温柔的注视下变得温顺起来。

    像是一只被驯服的野兽。

    柳月生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原先他以为是景阳臣服于薛衡,后来才发现明明是薛衡堕落得无可救药,视这人为救命稻草。

    呵,真是有趣。

    柳月生那生着媚气的眼眸挂上了几分嚣张的恶意,连着嘴角的笑意都深了些许。

    “大人,你该回去喝药了。”景阳弯着眉眼岔开话题说道,她心中将薛衡的话语当作戏言,再说她要做的何止这些。

    那种大逆不道的叛君之意,注定路途艰辛无比,薛衡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将他拉进来。

    景阳眼底的情绪起起灭灭,但最终都被那下压的眼睫盖住,没有露出分毫。

    “对啊,薛丞相,我又捣鼓出来一个药方,待会你试试。”柳月生插进来高声说道,那副极其有精气神的模样和薛衡差异着实有些大。

    若不是这柳月生乃是医仙寻道子的徒弟,想必也不会有机会接近薛衡,因为薛衡素来最是厌烦吵闹,像柳月生这种闲不下来的人,即使收敛住性子还是有些跳脱的。

    景阳在心下摇头,在薛衡的注视之下绕到后面推着轮椅。

    这轮椅做的轻巧,先前由商秋推着的时候景阳还以为很重呢,实则只要用很小的力道就能轻松的推着走了。

    薛衡被推了一次之后就一直只要景阳推,那副倔强的模样,和他喝药必须要有景阳喂糖有得一拼。

    走了一段路,景阳余光瞥见了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柳月生,心下一动,便装作无意的问道:“柳公子,奴婢很是好奇你的声音是怎么变的呀?”

    “嘿嘿,这可是我的独门法宝。”柳月生忽然来了兴致,蹦跳着接近景阳,但还差几步的时候便被薛衡的眼神定在了那里。

    他撇撇嘴蔫巴了一下,想要大剌剌翻个白眼又生生止住,“好啦好啦,不接近你的宝贝。”

第三十二章 害羞

    “一天天的,看得比谁都紧。”柳月生嘟囔了一句,他眉尖上挑,眼尾下拉,那副挤眉弄眼的架势硬生生将一张美到极致的脸拉扯出几分喜感来。

    瞧得景阳噗嗤笑出声,但她这副模样却让薛衡瞬间回过头,“很好笑?”

    景阳笑容一僵,连脚下的动作都慢了一瞬,看着薛衡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景阳立马收敛住了笑容:“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薛衡扫了一眼一旁神色精彩的柳月生,长睫微微垂下,“的确不好笑,就是一个无智无能的庸人罢了。”

    “哎你!”柳月生瞪大了眼睛,看着薛衡一阵欲言又止,脸色都被气得涨上了红色。

    “被人骗了三十万两还巴巴的跑去给别人当苦力,不是无智无能?”薛衡掀起眼帘,鄙夷的看了一眼柳月生,那副不屑模样激得柳月生恨不得当场上前去找薛衡理论。

    “薛丞相,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薛衡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他侧头懒懒的瞥了一眼柳月生,那双好看的眼睛奇异的带着点点细碎的嚣张清傲之意。

    “哦,那又怎样?”薛衡微微抬起下巴,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副模样,让景阳意外的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找不出那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不过能让薛衡露出这副神色的怕是除了这柳月生就没有第二个人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人倒真的是合得上薛衡。

    “怎么样?小爷我告诉你,我可是会生气的,到时候毒死你算了!”

    “呵,期待至极。”

    “到时候你就等着穿肠烂肚吧!”

    “就你?”

    柳月生气得胸膛都开始起伏不定,走在薛衡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各种毒计,合着他那副极其生动的表情,莫名带着一种率真的骄纵之意。

    但每每说出反驳的话时便被薛衡轻轻松松的回挡了回去,还将之气得更加跳脚了。

    景阳看得好笑,鲜少见到薛衡这副模样,像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斗嘴,明明二人一个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神医,一个是让人闻之色变的权臣,此时却在进行一场没有意义的斗嘴。

    这副场景怎么看都是有些滑稽的,但落在景阳眼里面,却莫名带上些温馨的感觉。

    “大人。”景阳含着笑意喊了一声薛衡。

    薛衡立马就回过头来,敛住了面上的嘲讽意味,转而端上了温柔,“怎么了?”

    “没事,奴婢只是觉得……”

    “大人很可爱啊。”景阳弯着笑眼直视着薛衡,眉梢之间的喜意像是一道惊雷般,凭空在薛衡的心中震彻不歇,鼓噪得他胸腔都是一阵无法控制的加速。

    “我……我……嗯。”薛衡忽然像是卡了壳一般,耳尖迅速烧成了火红色,就连脸颊都逐渐晕染开红霞。

    他支支吾吾,眼神开始乱晃之后迅速回转过头来,一副羞赫到不知所措的模样。

    景阳看得更加想笑了,但是看着薛衡红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渗血的耳朵又拼命抿住了唇角。

    这个丞相大人真的是意外的可爱呀。

    “哈哈,看我瞧见了什么?堂堂丞相大人竟然害羞了,哈哈笑死小爷我了。”柳月生嚣张的戳破了景阳想要帮忙掩饰的事实。

    但他这话才落便被薛衡狠狠呵斥道:“闭嘴!”

    可薛衡虽然嘴上狠厉,但是那双好看的眼眸当中的羞涩之意在景阳的视线之下却越发浓郁起来。

    好不容易见到这副场景的柳月生怎会放弃这种嘲讽薛衡的机会呢?是以他转身便跳出了花廊,边跑边大声的说:“薛衡你个胆小鬼,喜欢就直说啊!小爷我都替你着急!还害羞?你行不行啊?!“

    柳月生声音极大,边说边跑,生怕薛衡下一秒就让商秋将他逮回去,是以在吼出这句话之后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景阳看得笑着皱眉,她还没问出那改变声线的方法呢。

    “我没有害羞。”薛衡闷闷的声音拉回了景阳的视线,她低头看去,发现丞相大人正掩饰性的偏着脑袋,眼神都不敢再次落回到她身上。

    “嗯,奴婢知道。”景阳忍着笑一脸认真的回答着薛衡。

    但这样的话却让薛衡下意识的咬了一瞬嘴唇,往后回去的一路,薛衡都未再说任何话,似乎在缓解刚刚的余力。

    在午时薛衡喝药之时景阳又再次提起了那改变声线的药物,她坐在薛衡的旁边,低着头剥着龙须糖的糖纸,好奇的问薛衡:“大人,真的有能改变声线的秘药吗?”

    低头喝药的薛衡眼中滑过几抹深意,只时仅仅一瞬又尽数被他敛去。

    “嗯,那是柳月生自己捣鼓出来的,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玩意儿罢了。”

    “王爷见过吗?”

    “想要?”

    景阳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有些好奇。”

    “待会我让他给你一些吧。”薛衡伸手去轻轻捏住景阳的手腕,将之带到自己的面前,眼神定定的看着景阳,嘴唇微张,红舌微吐,便将景阳捏着的那块龙须糖给卷到嘴里面。

    明明有些暧昧的举动景阳却没有注意到丝毫,因为她全身心都在薛衡所说的话上。

    “那就有劳大人了。”景阳笑得开心,又迅速剥了一颗糖喂给薛衡。

    “奖励?”薛衡挑眉问道。

    景阳笑得坦诚,“是感谢。”

    “嗯,很甜。”薛衡嚼着那糖有些模糊不清的说着这话,景阳一时没有听清,她“嗯?”了一声,只是还未待薛衡回答便瞥见了他嘴角处的糖屑。

    “大人。”

    薛衡疑惑转过头来,嘴中鼓囊动作不停,让此时那个雅致的丞相大人有了几分傻气。

    景阳好笑,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大人嘴角还有一些哦。”

    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温柔语气让薛衡耳尖又染上了几分薄红,他愣怔了一瞬,而后眼神虚晃着靠近景阳,“帮我。”

    景阳微微挑了挑眉,看着薛衡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笑容带上了些许纵容意味,“好。”

    于是嫩白的指尖去触碰到了如玉般的肌肤,原先惨白的俊脸在景阳的触碰之后显而易见的晕染开了嫣红。

    只是仅仅触碰了一瞬,薛衡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待景阳动作停下之后久久没有恢复原先的脸色。

    原来那个骄傲得不允许有一丝折辱的薛衡私底下竟会这么容易害羞啊。

第三十三章 青年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春光大好。

    盛京长街的桃花绵延数里,灼灼耀眼,青瓦白墙被极盛的桃花掩在角落,风起花落,飘飘扬扬的桃花洒在行人脚下,挂在姑娘鬓角。

    文人墨客展扇附诗,天涯游子闻香思人,平头百姓奔波谋生,红尘俗世之人皆熙熙攘攘,来去不止。

    在来往的人群之中,有一个长相极好的青年甚是打眼,他草绳束发,眉眼疏朗如皎皎明月,一对秋水明眸灿若星辰,一身蓝白衣袍,傲美之姿如玉树临风,让人望之一眼就不免心生喜意。

    他像是初初入世的隐世才子,周身的书卷之气极其浓重,温文尔雅却又裹着显而易见的骄矜之意,让过路的姑娘纷纷红了脸。

    她们徘徊在那青年的身边,想要寻着机会去和这个俊朗出奇的青年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大宋的姑娘家没有受到那么多了礼教束缚,反而更加自由些,是以一些胆大的姑娘当街示爱也是有的。

    景阳无意多加招惹芳心,只是这副模样会更加容易行事罢了,所以她了无痕迹的穿梭人群,想要离这些跃跃欲试的姑娘们远一些。

    只是终究还是慢上了那么一步。

    “公子不知何许人家也。”一个身着苏绣月华裳的女子笑意盈盈的上前和景阳说话,她相貌极佳,身姿曼妙,周身贵气更是难以言喻。

    而且看她后面跟着的一众小厮丫鬟,想必身家必定不俗。

    但景阳此次出来的目标并不是这些人,是以她舒朗一笑,极其有礼的回道:“小生不过一游子而已。”

    “游子?公子这身气度可是好生清贵啊。”

    “小姐过誉了。”景阳擒着笑,眉眼低垂,一副温文尔雅谦谦佳公子的模样。

    瞧得那位小姐眼里面的春意更加浓厚了,她笑容带上了些许羞涩之意,“公子来这盛京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些俗事缠身,就不方便再叨扰小姐了。”语罢,景阳立马转身就走,生怕那小姐又追上来,是以脚步之间的匆忙之意都泄露了些许。

    她这副模样落在那小姐的眼里,让怀着心思的少女眸光都沾染上了些许红意。

    可景阳是不知道这些的,她顶着桃花雨,三两步便窜出了好远,使得那身出尘的姿态带上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走出一段路之后景阳才稍微慢下了步伐,她长呼一口气,视线便开始在街边巡视。

    昨天晚上她从薛衡那里听说一个进京赶考的寒门子弟因为没钱而流落街头了,若是普通的读书人还好,但那却是被薛衡肯定的一个读书人。

    虽说那丞相大人只是吝啬的说了“尚可”二字,但是在整个大宋,能够让薛衡记住并当得起“尚可”这二字的人可没有多少。

    所以那叫宋无端的想必是个能取得一些名次的人,自己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有什么比当一个天才状元的恩师更加来的快呢。

    景阳眼底划过思量,再抬眼之时便是如清风朗月般的明朗之气。

    没走几步,景阳便被前方吵嚷的人群夺去了目光。

    那里似乎正在闹着什么事端,百姓们站在旁边小声的指指点点却不敢上前去做些什么,而且那些提着菜篮子的大娘一个个皱着眉头趿拉着眼皮的模样,像是心疼什么人但又无可奈何。

    景阳心下一动,踱着步子便往着那边去了,她才稍微接近了一点便听见了几声带着恶意的咒骂。

    “什么狗屁天才,如今还不是一个破乞丐!”

    “呵,天天端着个架子,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今天本少爷就要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卑有序!”这话刚落,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阵拳击脚踢的声音。

    击打肉体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声带着痛苦的闷哼,让几个心软的大娘忍不住想要上前说上那么两句,但是才有动作便被拉住了,她们彼此之间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

    景阳靠过去,越过那个大娘便去到了人群中心,看到了四五个穿着锦衣玉袍的富家子弟对着一个狼狈的书生拳打脚踢。

    那副狠厉夹杂着似乎大仇得报的爽快,让景阳嘲讽的挑了挑眉尖,她跨步上去,毫不客气的几脚就将那几人踢倒在地。

    “在这盛京还为非作歹,各位小兄弟好生胆大啊。”景阳长身玉立于光晕之中,笑意逍遥,眉目温暖。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几个气焰嚣张的少爷,在她将人踢倒之后便有好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来就想要攻击景阳。

    景阳唇角一勾,依旧端着文雅,但那眸子深处的清傲之意却已经开始压抑不住了,只是仅仅一瞬,整个眉梢之间全部都是嚣张的娇矜之意。

    “给我死死的打!”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青年捂着肚子指着景阳,声嘶力竭的吼道。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各种谩骂与威胁接踵而来,还纷纷跃跃欲试的想要过来打景阳。

    但这副空有怒意的招式对于景阳来说宛如三脚猫功夫,她甚至都没有伸手,直接几个利落的转身抬脚便将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春风卷起桃花雨,扬扬洒洒的飘落在人间,人群中的那个青年嘴角挑笑,眉眼嚣张,清朗之气也盖不住来自骨子里面的肆意。

    他蓝白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挂着桃花瓣的长发飘扬在细风当中,宛如列松积玉般让人赏心悦目。

    “呵,在下还是劝各位公子们收手的好,省的闹得都不好看。”景阳踩着一个小厮的胸口慢条斯理的说道,她收敛住了笑意,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的贵气让那几个气焰嚣张的富家子弟犹豫了一瞬。

    毕竟在整个盛京城,从来就不缺达官贵族,若是冒犯到的话,家破人亡都怕是轻的。

    有了忌惮之心的几人动作之间有了犹豫之象,景阳瞧了几眼便微微抬起下巴说道:“现在走我还能既往不咎,若是慢上了那么几分……”

    景阳微微弯下腰,虽然嘴角依旧含着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十的煞气,“我可是不保证各位全须全尾的回去呀。”

第三十四章 搭救

    青年迎风而立,他懒懒的掀着眼皮,眸中的肆意嚣张带着绝对的锋利之气,似乎仅仅一眼便能割裂他人的肌肤。

    “阁下是个什么人?来日我亲自上门谢罪啊。”一个剑眉鹰眼的青年挑着冷笑不怀好意的问着景阳。

    他视线扫过景阳的穿着,忌惮得神情又加深了一两分。

    “不过无名小辈而已,何须记挂。”景阳笑得傲气,眼角眉梢全都是桀骜不驯,她将脚从小厮胸口撤下来,带着笑意歉声说道:“失礼了。”

    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变成了最先前那个彬彬有礼的温柔青年,举止之间的雅致自然而贵气,可即使这样,依旧可以从中窥探到一丝不加掩盖的嚣张之气。

    狼狈不堪的宋无端努力睁开被鲜血黏住的双眼,迷糊之间便见到那个傲然立于众人对面的青年,不知为何,在那混沌的一刻,宋无端看着那人的背影兀自品出几分萧瑟来。

    明明那人肆意而又年华正好,却给宋无端一种在阴影中游走了数年的荒诞之感。

    他惨然一笑,倒真是被打傻了。

    宋无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脚下一阵剧痛,导致他才撑地站起来就忽然身子一歪,在立马要倒下去之时忽然被人拽住了衣领。

    在那一瞬间,宋无端问到了一股很淡的药香,飘渺而不可及,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没事吧。”清朗如流水敲击玉石般的声音极其悦耳,让宋无端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他站稳了身子,忍耐住脚腕处的疼痛看清了眼前的青年,的确俊朗出尘,貌若天人。

    “多谢这位兄台出手搭救。”宋无端朝着景阳鞠了一个礼。

    此时此刻他狼狈到了极致,衣裳上尽是脏污,被束起的发冠也被拽下,导致头发都是散乱着的,再加之周身的血迹,让他此刻似乎比乞丐还要可怜上那么两分。

    但即使这样,这人依旧气度不凡,没有一丝恼怒之象,反而极其有礼的向着景阳道谢。

    他脚边就是他要卖的字画,现在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但是依旧可以从那些残卷之中窥探到这人极其深厚的书法绘画功力。

    这应该就是宋无端了吧。

    景阳敛了一部分自己外露的锋利,对着面前之人笑得潇洒:“无碍,举手之劳而已。”

    先前欺负人的那几个富家子弟思量再三之后早就落荒而逃了,周遭看热闹的百姓见事情熄落也没有多加逗留,不出一会儿便散得干干净净了。

    “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待来日必将重报。”宋无端说得诚恳,但额角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景阳看着挑了挑眉头,“游阳,我叫游阳。”而后她看着忍痛的宋无端好笑的说道:“都疼成这样就不要再勉强了。”

    说完景阳便过去扶住他,“可以走吗?”

    宋无端咬着牙说道:“可以。”

    “那我扶着你走,去找大夫去。”

    “有劳游兄了。”

    “无事。”

    景阳垂下眼睫,大方的将人扶住,带着朝着前方走去。

    在他们停留的对面有一家极其奢华的客栈,景阳他们所有的举动通通被临窗的那人看去。

    在看到景阳竟然亲自去扶人之后,那人手下用力,将那上好的茶杯都生生捏碎。

    破裂的碎片瞬间便扎破了骨节分明的大手,鲜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引得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大人!”商秋瞪圆了眼睛,立刻便上前为薛衡处理起伤口。

    “怎么?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薛丞相生这么大的气?”坐在他对面的李思源悠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一手潇洒的摇着折扇,桃花眼敛了敛,在外面扫视了一圈。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薛衡眉眼淡漠,刚刚一瞬间所泄露的杀意宛如昙花一现一般转瞬即逝,现在的他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淡漠模样。

    但李思源眉尖一挑,因为他太明白,这人的确在压抑着什么。

    这更让李思源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薛衡生气成这种模样,不出意外的话,除了他府上的那个小丫鬟,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陈青阳怕是要动手了。”李思源将茶杯放下,折扇一收,便坐正了身形,他将那份不正经的模样撤下,换上了一副认真神色。

    趿拉着眉眼的薛衡此刻的戾气冒了一点尖,他长睫一扫,毫无情绪的看了一眼李思源,“他们等了这么久,区区一个祭酒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了。”

    “那人会冒这个险吗?”

    “呵,只是丢弃几个无用的弃子罢了,他不是最擅长的吗?”薛衡的语气带上了血腥之意,眉宇之间的疯狂又蔓延上了几分。

    看得李思源瞬间便止住了这个话题,因为若是再多加谈论,那场击垮薛衡的噩梦便不可避免的会提及到。

    那是薛衡绝对不能触碰到的逆鳞之处。

    但这里的一切景阳都不知道,她扶着腿脚受伤的宋无端找到了一家医馆,等到到那的时候宋无端的背后都被冷汗给湿透完了。

    “那些是你的同窗吗?”景阳站在一旁看着大夫为宋无端上夹板,慢条斯理的问道。

    宋无端咬着牙,气喘吁吁,他似乎极其怕痛,大夫动一下他便瑟缩一下,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乱动给大夫添加麻烦。

    听到景阳的话之后艰难的偏过头来龇牙咧嘴的回答道:“对啊。”

    “他们怎么那么仇视你?”景阳打着为宋无端转移注意力的心思,慢悠悠的寻找着话题。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嫉恨吧,在先生门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孤立我了。”

    “哦,那你为什么会流落街头呢?”

    宋无端朝着景阳苦笑了一下,但是那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实在不怎么好看。

    “当初省吃俭用才上的盛京,本来在国子监有补贴的,但是不知为何,今年的补贴迟迟不下来,我又交不起该交的费用,自然被赶了出来。”

    “该交的费用?”景阳挑眉颇有兴趣的追问道。

    宋无端正想对景阳说话,但那大夫手下用力,剧烈的疼痛一瞬间便打断了宋无端的思绪,他脸色霎时之间便褪得毫无人色。

第三十五章 醋意

    但宋无端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

    那种全身心都在竭尽全力忍痛的模样瞧得景阳都似乎有了痛意,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宋无端痛苦不已的脸庞,最后还是转过了头。

    只是才转过头来便瞧见医馆外的大街之上一阵吵闹,而后便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景阳奇怪的往外一瞥,便瞧见一辆奢华低调的马车被两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护卫拱卫于中央,极其有气势得行走与大街中间。

    所见之人纷纷规避,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似乎生怕惊扰了马车上的那人。

    景阳还有些好奇,到底哪个人有这么大的阵仗啊。

    直到她见到商秋。

    “!!!”景阳瞬间睁大了眼睛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

    薛衡不是有事要出去一天嘛,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要往回赶了?

    景阳心下疑惑的同时不免有些焦急,毕竟以着薛衡的脾气,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必定是找她。

    不行,得赶紧回去。

    景阳三两下将自己身上带的银钱都掏了出来,一股脑塞给宋无端。

    “你先拿着这些东西,我现下有些急事,等到你包扎好之后让人将你送去悦来客栈就好,我来日再来找你。”

    “宋兄,再会了。”景阳说完这话,也不管一脸疑惑的宋无端,直接冲出医馆向着长街那边跑去。

    宛如燃眉之急十万火急一般,让宋无端拒绝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出口景阳便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一路狂奔的景阳寻着近路拼命的往回赶,生怕薛衡若是找不到人又心生猜疑,毕竟自己才从他那拿到了改变声线的秘药。

    紧赶慢赶景阳总算在一刻钟之后赶到了薛府,她迅速的窜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以着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易容痕迹给清理得干干净净,撤下男装便风风火火的将自己的衣服换上。

    才穿上衣服的那一瞬间,景阳的房门便被敲响了来:“景阳小姐,大人有请。”

    景阳呼吸都还没有顺下来,她脸色都因为剧烈运动而红艳无比,景阳竭力平稳住语调高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手上的动作不停,三两下便收拾好了着装,景阳一脚将那蓝白衣服踹进床底,转身便着门外而去。

    “商秋护卫久等了。”景阳开门便像平常一样朝着商秋笑了一个。

    站在门外等待的商秋眉眼不动,看着景阳的模样奇怪的出声:“景阳小姐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红呢,是生病了吗?”

    “啊不是,只是刚刚睡了一觉起来有些闷着了而已。”景阳笑容带上了些羞赫之意,她低下眉眼说道:“那我们快过去吧,不要让大人等急了。”

    “嗯。”商秋转身便对着景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自己则谦卑的落于后面。

    景阳也没有多加谦让,毕竟薛衡还在等着,于是朝着商秋点了个头之后便朝着前方走去。

    不出一会儿,景阳便到了薛衡的房间,只是才初初踏进,便觉得气氛出奇的诡异。

    薛衡坐在窗边,右手绑着绑带,绷带上还在带着点点血迹,像是红梅落在雪地之上,艳丽之中带着刺人的寒意。

    “大人。”景阳低眉顺眼的立在薛衡的身边,看着这个丞相大人深不可测的凝着眉眼,有些担忧的出声:“您的手?”

    薛衡闻言颓丧的将眼眸抬起来,认真的看着景阳小声的说道:“被伤到了。”

    “有些疼。”薛衡微微皱起眉头,语气里面奇异的带着一丝委屈意味,似乎在向景阳撒娇一般。

    原先提着一颗心的景阳瞬间无奈的笑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靠近薛衡含着浓浓的笑意说道:“我看看。”

    语罢便捧起薛衡的手仔细的查看,“大人怎么伤到的呢?”景阳下意识的柔了声音,在薛衡面前,景阳似乎很容易母爱泛滥。

    大概是因为这位丞相大人时常流露的那副神情太像一个孩子了,小心翼翼的求索着关注,试探性的探索景阳的耐心,让她的怜惜之情止都止不住。

    “大人的手还在疼吗?”景阳抬头看着薛衡问道,她不知道,她眉梢之间的温柔之意像是陈年烈酒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叫薛衡醉得一塌糊涂。

    心尖在隐隐发烫,那种滚烫的热意直直冲向薛衡的所有的感官,被景阳呼吸拂过的地方似乎都在叫嚣着酸麻。

    他垂下眼睫掩盖住自己眼睛里面的痴迷,喉结上下滑动一番后沙哑着声音回答:“嗯。”

    “那……”

    景阳状似烦恼的沉吟了一下,而后笑容肆意,眉眼弯弯的说道:“我给大人呼呼吧。”

    这话刚落,景阳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朝着薛衡的手指轻轻吹着热气。

    薛衡抬眼愣愣的看着,明明眼前之人吹得是他的指尖,他却温热了眼眶,酥麻了心尖。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样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他所有情绪,决定着他的生死。

    她是薛衡一生都戒不掉的毒药,看之一眼便能为之永远堕落,沉迷不醒,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人。

    薛衡眼底蔓延开浓郁的墨色,他沉默了一瞬,便不管不顾的伸手将景阳拖到了自己的怀中。

    景阳一时不查,便猝不及防的被薛衡死死箍住,“大人,你的手……”景阳皱着眉头去瞧薛衡的手,发现那红色的血迹更加深了。

    但是薛衡却像感受不到痛一般,依旧死死的环住景阳的腰身,埋在她的脖颈之处大口的呼吸着。

    炙热的喘/息声将气氛一瞬间便调动得旖旎起来,薛衡像是突然犯了瘾一般,不断的加紧手中的力道,擦着景阳的肌肤来回摩挲。

    “景阳。”薛衡哑着声音闷闷的喊道,他呼吸炙热,脸颊擦着景阳的耳尖而下。

    所有的事情发生得不过转瞬之间,景阳在愣神了一瞬之后便感受到了脖颈处的濡湿感。

    她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微微偏开头提醒道:“大人。”

    但这次薛衡出乎意料的没有停止动作,他伸出一只手去压住景阳的脑袋,将之带到自己的胸膛之前,在景阳耳边低低耳语道:“我有些不高兴。”

    “你不要乱动好不好。”

第三十六章 哄人

    薛衡说那话之时语调怪异沙哑,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情绪,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看似风和日丽,实则早就暗涌波涛。

    景阳心生警惕,按捺住自己汹涌的怜惜之情,尽量忍耐住问道:“大人为何不开心?”

    “就是不开心而已。”薛衡固执低语,又加紧了一点力道,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躲回到母亲的怀中闷闷不乐。

    有了这样比喻的景阳心下的恼怒消除了一大半,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那我要怎么哄大人开心呢?”

    听闻这话的薛衡动作一顿,他从景阳的脖颈处微微抬起头来,原先惨白的脸上被闷出了薄红,就连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睛都晕染着水光。

    一种别样的脆弱感呼之欲出,让景阳瞬间眉眼都温柔了起来。

    不知道薛衡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莫名带上了些许羞赫之意,就连耳尖都漫上了火红色。

    “……不需要。”薛衡小声的说道,他眼神左右虚晃了一瞬,而后又将头埋回去声音闷闷的说道“我抱抱你就好。”

    这番回答倒让景阳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了,她挑了挑眉,轻轻的叹气了一声,而后伸手去摸了摸薛衡的头发。

    “大人要开心一点呀。”景阳带着浓浓的笑意说着这话,她笑弯了眉眼,顺从的卷缩在薛衡的怀中,没有一丝欲念的去捧起薛衡的脸颊。

    而后直视着开始害羞的丞相大人,一双柔荑攀沿上了薛衡的眉梢之处。

    温热的指尖一路从眉尖滑到眉尾,一阵酥麻直接爬满了薛衡的整个头皮之处。

    长睫颤晃,薛衡的眸中在愣怔一瞬后便被痴迷所替代,但痴迷之下的东西却更为巨大翻涌,似乎要将景阳一整个人吞吃殆尽一般。

    可景阳早就习惯这样的目光了,在她眼里,她就是薛衡爱人的替身,薛衡用她来思念爱人,景阳也就顺着还了那份盗取信息的恩。

    总归是没有两相亏欠的。

    此时她不会知道,她以为的没有两相亏欠只是一厢情愿,最终的最终,她要还的何止一个骄傲如阳的少年。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景阳在想尽方法的去逗薛衡的开心,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中还念念有词:“不开心都抹走,烦恼都抹走,霉运都抹走。”

    她说得认真,薛衡却突然拽住了景阳的手腕,无奈的说道:“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大人不就是像个小孩子吗?”不开心了就要抱抱。

    后面那句话被景阳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她存了些打趣的心思,让此刻的旖旎意味散了一些。

    感受到薛衡手上动作的放松,景阳一个激灵便从薛衡怀中起来,理了理衣服就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人该喝药了。”

    怀里一下子空了的薛衡动作一时有些慌张,连脚下都下意识的跟着景阳站了起来,但很快就被他强制压抑住了。

    只是眉眼之间还是有些失落,他低垂下眸子掩盖住外露的情绪,轻轻的说道:“你来喂我。”

    “嗯。”景阳答应得爽快,她笑意盈盈的对着薛衡说道:“我让商文护卫从外面带了点桂花糖,我们今天就吃它吧。”

    “嗯。”景阳带着笑意的声音安抚了薛衡心中的那点不安,让他声音都下意识得软了下来。

    藏在袖子之下的指腹在悄悄摩挲着,回味着刚刚那一瞬间的心跳如雷,酥麻颤晃。

    薛衡抬着头看着景阳,先前那种暴虐的情绪奇异的安静了下来,他像是一条被驯服的恶犬,压抑着本性靠近自己的主人。

    将项圈套紧自己的脖颈,主动将绳索递上去,只是渴求再多一点的爱意而已。

    可怜又可笑。

    薛衡忽然低下头来,处在阴影处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只是这番低沉还未持续多久,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颗泛着香气的桂花糖。

    薛衡顺着那白嫩如玉的手往上看去,便瞧见景阳笑得温柔,像是暖阳一般,轻而易举的就拽住了薛衡的所有目光与心神。

    “先吃颗糖。”

    薛衡垂下眼睫,顺从的去含住那颗桂花糖,过于甜腻的味道让薛衡有些反胃,但是他眉头都不皱的将之全部咽了下去。

    他其实不爱吃糖的,只是因为是她喂的而已。

    当爱意卑微到尘埃里之时,所有的回应都像是一场恩赐一般,景阳于之薛衡就是如此。

    “大人不喜这桂花糖。”吃了几块之后景阳用肯定的语气对着薛衡说道。

    正在喝药的薛衡动作一顿,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药之后才低低回了一个“嗯”。

    说完之后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一眼景阳,有些谨小慎微的模样瞧得景阳心下好笑。

    “那大人怎么不说呀,奴婢这就去换一块。”

    景阳说完这话便想要动作,但她才起身便被薛衡给拽住了手腕。

    景阳疑惑的回头看去,便瞧见那个传闻之中杀伐果断的丞相大人微微红着脸,目光游离着小声说道:“不用换。”

    “只要是你喂的,我都喜欢……”

    “大人说什么?”景阳有些没有听清薛衡的最后一句,她上前一步侧耳问道。

    但薛衡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后便偏过了头,被烧红的耳尖暴露在景阳的眼中,但正主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他声音加大了一些:“我可以吃。”

    “你不要去换了。”

    景阳挑了挑眉,对于薛衡时不时的可可爱爱已经很是习惯了,是以她回转过来继续为着薛衡剥着糖纸。

    在这边岁月静好之时,鹿梦院的门口来了一个极其柔美的女人。

    她也着一袭白衣,素雅到极致的时候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仙气飘飘,连头上的饰品都只有一支碧色的玉簪,全身上下干净到了一种圣洁的地步。

    她微微颦蹙着柳叶眉,那对秋水明眸转盼之间尽是哀伤,“商护卫,真的不能再通融通融吗?我真的很担心兄长的身体。”

    “抱歉,薛四小姐,大人吩咐过,不见任何人,您还是回去吧。”商丘回答的一板一眼,姿态强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第三十七章 暴怒

    这副模样瞧得那薛四小姐眉目之间的柔弱更重了些,她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脚步往后踉跄了几步。

    但即使这样,也不见商秋有任何的动作,他依旧不动如山,瞧着眼前弱柳扶风的薛四小姐凄凄惨惨。

    “商护卫,我听闻兄长身边跟了一个婢女?”薛四小姐被身后的小丫鬟扶住之后,白着一张小脸气息游离的问道。

    在得到商秋肯定的回答之后,本就面无人色的小脸更是病气横生,像是接受不了什么晴天霹雳一般。

    “那姑娘必定是生得极好的吧。”薛四小姐眉目低垂,声音带上了些许自嘲意味。

    商秋听闻这话后认真的想了一瞬,而后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景阳小姐的样貌的确是上上等的,不过令人惊艳的往往会是她的人格魅力。

    表面温柔乖顺,实则内里骄矜而肆意,最是嚣张。

    大人看得通透,自然会被吸引,更何况景阳和那人何其相似。

    一番细思的商秋看看眼前这惯于做戏的女人,更加感到鱼目与珍珠的区别,是以他再出口的语气都带上了些许冷硬之意。

    “薛四小姐如果没有事还是回去得好,莫要扰了大人的清幽。”

    “……那奴家便告退了。”薛蓉泪眼模糊的向着商秋伏了伏身,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而受着堂堂小姐一礼的商秋没有丝毫惶恐之意,在薛府向来如此,身为家主的薛衡是绝对的权威,在他身边侍候的人比一些旁系的小姐少爷们还要地位高些。

    更不用说像是薛蓉这样的旁系的旁系,要不是她父母双亡,被过继到薛二爷的门下,她还没有资格进这薛府的门呢。

    但是这小姐的心似乎不止那么大,她的野心可不和她那柔弱的模样相符。

    商秋嗤笑了一声,他见过太多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但最终呢,只有那一个罢了。

    “商护卫。”轻柔的声音从商秋旁侧传来,拉回了他的深思。

    待他回头去看之时,便瞧见笑意恬淡的怜心。

    “怎么了吗?是找景阳小姐吗?”商秋走过去愣愣的问道,他那副老实憨厚的模样瞧得怜心噗嗤一笑。

    她将怀中的糕点拿出来递给商秋,带着笑意诚恳的说道:“上次的事情我听景阳说了,多谢您的搭救,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就寻思着送一些糕点来。”

    商秋此时此刻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他“哦”了一声便接过那两袋糕点。

    “大的是给您的,小的那点还要麻烦商护卫替我转给景阳。”

    “哦……没问题。”

    “那就不打扰商护卫了。”

    “哦……嗯。”

    待怜心走后,商秋还一副没有回神的呆傻模样,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一拍脑门气恼道:“啧,真笨。”

    嫌弃完自己的商秋小心翼翼的提着那两袋糕点便往着鹿梦院里面走。

    往后连着三日,景阳都没有找到机会去找宋无端,因为薛衡近日来的病又严重了许多,连上朝都没有去了。

    他一身病体,对景阳的依赖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缠得景阳有时候都有一些暴躁,但是看那人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时又不免心软,顺着他做了许多事情。

    今日好不容易哄他睡了一个午觉自己才有机会出来透透气,景阳叹息一口气,寻思着要不要离开这丞相府,不然薛衡实在太缠人了。

    但是在她离开之后,薛衡必定会翻天覆地的去找,到那时自己又不得安生。

    左右为难之际,倒让景阳实在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你就是兄长旁边的那个丫鬟?”一道柔媚的声音从花圃那边传来,景阳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瞧见一个妩媚纤弱的美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虽然那美人眉梢眼角似乎都是善意,但是景阳还是警觉得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她从栏杆处直起腰来,不咸不淡的回道:“是。”

    “兄长向来性子寡淡,想必伺候他是有些无趣的吧。”薛蓉说得亲昵,似乎她很了解她口中那个兄长似的。

    这番话不像是打趣,倒是像极了在宣誓主权一般。

    听得景阳挑眉嗤笑了一声,“小姐说笑了,大人是极好相处的。”

    “也是,兄长对于婢女向来是和煦的,从不曾去苛待呢。”薛蓉弯着眉眼说道,语气轻轻柔柔的,但是里面夹着的刺依旧显而易见。

    景阳长睫一扫,没有心思和这样的女人多加纠缠,随意“哦”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独留着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的薛蓉站在原地,她看着景阳离开的身影咬牙切齿的愤恨道:“下贱东西!迟早有一天要扒了你的狐狸皮!”

    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生怕别人听到一般,只是她那嫉恨的模样在转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之时忽然止住了。

    “呵。”薛蓉狰狞着表情狞笑了一声,眼中的残忍与恶毒几乎溢出了眼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她倒要看看,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怎么有脸呆在兄长身边。

    “走。”

    薛蓉好不容易才敛住外露的情绪,她重新端起架子,步伐从容淡定的往着那个身影而去。

    竖日。

    薛衡不小心得的风寒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两分减轻的意味,被圈在房中好几天的薛衡自己不觉得闷景阳倒是率先觉得不适应了。

    她推着薛衡来到院子里面散步,阳光正好,春光明媚,时值晚春季节,正好是鲜花怒放的季节。

    满院的鸢尾花香驱散了些许浓郁的药味,薛衡寡淡的低垂着眉眼,在斑驳的树影之下,俊美到了一种虚幻的地步。

    “大人,觉得还好吗。”景阳理了理薛衡的大氅,将所有会漏风的地方严严实实的拢起来。

    她身子压下来之时带来了一股与众不同的香味,让薛衡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可也只是往着另一个深渊跌下去而已。

    薛衡借着疲懒的眼睫掩盖住眼里面的情绪,他任由景阳动作,乖巧至极的回答道:“还好。”

    可景阳看着薛衡那副孱弱的模样还是叹气了一声,她实在是觉得可惜得很,明明是一个绝世天才,怎么会一身病体到这种模样呢。

第三十八章 乖巧

    只是稍微被冷风一过,就满身病痛不断,接连几日发着烧,刚养起来的精神气又消了下去。

    这让景阳实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人,怎样的绝望才能够将一副身体都拖垮呢。

    景阳推着轮椅走在花间小道上,心思流转之时视线落到了被鸢尾花环绕住的无碑坟墓上,她垂下眼睫,看着神情寡淡的薛衡眸中划过可惜的意味。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影打在他们二人身上,就着翻飞的蝴蝶有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恬淡之意。

    景阳眯着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余光瞥到脚边摇曳的鸢尾花之时,忽然出声问道:“大人喜欢的那个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啊?”

    这话令薛衡掀起了眼睫,他回头看了一眼景阳,不知为何笑容带上了些许景阳看不懂的意味。

    “什么样子?”薛衡伸手折了一朵鸢尾花,“大概是骄纵嚣张,肆意妄为的吧。”他说完这话便将鸢尾花放在鼻下轻嗅了一瞬。

    面上微漏的那抹笑意纯粹而欣喜,“我见她的第一眼觉得她不堪入目,第二眼觉得她应当如此,第三眼……”

    薛衡将头转过来,眼里面带上些许羞赫之意,但是那里面的甜蜜意味依旧浓郁得惊人。

    “……我便彻底沦陷了。没有一丝犹豫的,彻底的爱上了她。”

    那话径直对着景阳说,像是这少年爱意是尽数给了她一般。

    景阳在心底嗤笑自己的反应,自己上辈子和薛衡见过的面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又怎么会让这丞相大人情根深种呢。

    倒真是被闷糊涂了。

    眼瞧着薛衡的精神气好上了那么一些,景阳便顺着话头继继续说道:“大人和那姑娘是怎样认识的呢?”

    但这话出口之后薛衡却顿住了,他低头凝视着那株鸢尾花,只是眼睫颤晃,久久不曾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头来将那鸢尾花递给景阳。

    “给。”

    “过去的就不提了罢,我会听你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薛衡低声说着这话,他视线看向鸢尾花聚集之处。

    那模样像是一种别样的释然,又像是一种甘愿进入某种牢笼的驯服,让景阳看得有些心突。

    因为不知为何,薛衡给景阳的感觉就像是压抑着某种疯狂的平静,只是在等着一个突破口,去彻底释放自己的天性。

    可她没有想到,这个突破口会来的那么快。

    就在他们散步的当天,薛衡的恩师无恨大师忽然病重,消息被传到薛衡那里之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但薛衡还是毅然决定赶往白龙寺,因为无恨大师很可能今晚都熬不过去,若是不赶过去,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大人,一路小心。”景阳靠过去将薛衡的大氅又系紧了一些,外面的护卫队已经整装待发,即使有着很好的照顾,景阳还是有些担心薛衡会吃不消。

    她这番模样倒是像极了家中妻子在门口担忧告别丈夫的场景,让薛衡都忍不住恍惚了一阵,他眷恋的看了景阳的眉眼好一会儿才温柔的回道:“嗯。”

    “在家等我。”薛衡忽然将景阳抱进了怀中,贴着她的耳朵说了这话。

    语罢,不待看景阳有何种反应,薛衡便转身上了马车,那副异于平常的模样让景阳都意外的挑了挑眉。

    而在后面看了一切的薛蓉恨得手心都差点被自己的指甲掐破了,她站在假山旁边,瞧着门口那极其刺眼的一幕心中的嫉恨来的又快又猛。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下贱丫鬟能够得到兄长那般对待?!

    我要她杀了她!不!我要她生不如死!

    薛蓉咬着一口细牙,眸中是不加掩饰的狠辣与恶毒。

    而目送了薛衡离开的景阳感受到了一股带着浓郁恶意的目光,她顺着感觉看去,只来得及瞧见一片雪白的衣尾。

    景阳也没有在意,转身就打算回去换副模样出去找宋无端。

    只是还未走上几步,便被管家笑眯眯的追了上来,“景阳小姐。”

    “张管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重要事,只是给您知会一声,向春那婢子已经被我打发到了烟柳巷了。”张管家和景阳并排走着,大概是因为看了刚刚那一幕,所以此刻的张管家姿态放得极低。

    他笑得和蔼,没有一丝谄媚之意,弯着的眉眼让他看上去和善极了。

    “没有给景阳小姐造成困扰吧。”

    “并没有,有劳张管家了。”这人可不是表面上这副样子,盛京城的烟柳巷那可谓是真正的地狱之所。

    在那里,没有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向春被卖到那里,不过也是自作自受罢了。

    景阳眼底平静无波,在告别了张管家之后便想着径直去往鹿梦院。

    却不想才走几步便被先前见过的那个白衣女人给拦住了,听闻这是薛府旁系的薛四小姐薛蓉。

    景阳看着那个一身素白的身影心中有些不耐,所以说话的语气便没有先前那般客气,“小姐何事?”

    这话才落,薛蓉后面那个小丫鬟便跳出来指着景阳厉声吼道:“还真是放肆,区区一个婢子,见到主子还不行礼?”

    景阳挑眉,朝着那个小丫鬟好笑的说道:“连丞相大人都不需要我行礼,怎么,你是觉得你家小姐比大人地位还要高些吗?”

    “这话是万万不可说的,我自然位卑人轻,但是景阳你作为一个婢子,这番作为属实有些不合礼教了。”薛蓉颦蹙着柳眉,语气柔柔的劝说道。

    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倒像是景阳欺负了她一般,瞬间就勾起了景阳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她眉眼霎时之间便冷厉了起来,再不见先前那副淡然模样。

    “不合礼教?呵,那又如何?”

    景阳睥睨着那人,眉梢之上尽是嚣张,她收敛了乖顺,将内里的肆意毫无忌惮的表现出来。

    “滚开!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面前指手画脚?”

    陡然狠厉的声音让薛蓉和那小丫鬟都吓了一跳,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第三十九章 相克

    “区区一个下贱东西罢了,还要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不成?”薛蓉一改自己先前那副柔弱模样,声音带上了三分恼怒之意。

    她看着景阳似乎带着刀剑锋利般的眉眼下意识的有些怵,但是她还是挺直了腰杆子理直气壮的骂了回去。

    但听闻了这话的景阳却更加张狂了,她长睫一扫,气势陡然上升,“你们算哪门子的主子?”

    “不就冠了薛姓的名头吗,倒上我这来乱吠了,若是有哪门子歪理,何不找这薛府的主人去理论。”

    景阳虽是慢条斯理的说着这话,但是那浑身上下的气度倒是比这薛府上嫡系的小姐们还要气派些。

    果真是一个存了入府心思的贱丫头。

    薛蓉狠狠剜了景阳一眼,似乎恨不得当场将景阳剥皮去骨一般。

    可现下景阳是没有时间和这无聊人纠缠的,是以只是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作势要离开。

    只是还未走上几步便忽然察觉到一股杀意从侧边而来,心思焦急的景阳狼狈躲开,但在脚尖点地的下一刻便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刺痛。

    景阳的瞳孔霎时之间便紧缩了起来,是声东击西,原来先前的那股杀意只是虚招,重要的是后面这一步。

    意识到中计的景阳眉目之间的杀意瞬间浓厚了起来,只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便彻底陷入了昏迷当中。

    当景阳倒地之后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个人影来,看似步伐从容,端庄优雅,但实则早就色心上脑,毫无耐心可言。

    他过来蹲下去拔掉了景阳脖颈处的银针,极具暗示性的抚摸了景阳那处的肌肤,上好的触感令薛朝羲眼底升腾起灼热的欲/望。

    “真真是一个尤物。”薛朝羲目露痴迷的说道。

    他说完这话,便朝着身后那个小厮吩咐道:“还不过来将她给我带回去。”

    “且慢。”一道柔柔媚媚的声音传来,阻止了薛朝羲的动作,他有些不悦。

    “怎的,表妹这是要出尔反尔?”

    薛蓉微微一笑,“表兄说笑了,只是这个婢子刚刚出言不逊了些,想着带回去教些规矩,也省得她醒来冲撞了表兄啊。”

    “冲撞了又如何,这性子烈些的女人啊才招人稀罕呢。”薛朝羲笑得猥琐,言语之间的下流让薛蓉在心底恶心不已。

    但她面上依旧做着小鸟依人状,靠近薛朝羲挽住他的手臂。

    独属于女子的清香将薛朝羲迷得七荤八素,眼神都开始了乱瞟。

    “哎呀,表兄,蓉儿就占用半个晚上的时间嘛,待会就亲自将人给你洗的白白净净的送过去好不好?”

    薛朝羲被撩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笑得放浪,“那便半个晚上吧,你可抓紧点时间,还有,别把她给我折腾坏了。”

    薛蓉闻言眼底升腾起浓郁的墨色,只是她声音依旧甜美,“怎么会呢,蓉儿啊,必定会保证表兄有一个难忘的夜晚。”

    语罢,薛蓉便和薛朝羲拉开了点距离,她冷下声音吩咐站在一旁的那个小厮:“带去夏荷院的柴房。”

    “是。”小厮领命退下,薛蓉紧跟其后,薛朝羲见状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静静等待着待会的春宵一刻。

    子时三刻,白龙寺。

    檀香萦绕在素雅的禅房之中,掩盖住了些许的药味,颤晃的烛光将此时的寂静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薛衡坐在无痕大师的床榻之前,眉目之间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绪。

    离了景阳的薛衡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满腹的算计与阴谋层出不穷,狠辣与漠然才是他的本质。

    但是无恨大师对于薛衡来说却是人生中一位极其重要的长者,是为数不多给他慈爱的人,是以薛衡在听闻无恨油尽灯枯之时,才会不顾身体的赶来。

    “孩子,你怎么来了啊。”无恨大师感受到身边有人,在艰难的撑开眼皮后见到薛衡便问出了那一句话,只是短短几个字,似乎便费尽了他大半的力气。

    无恨挣扎着想要起身,薛衡立刻倾身上前去扶住他,“大师还是躺住罢。”

    “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以后啊,有的是时间躺。”无恨执着的坐起来,他像是平时坐禅一般盘腿坐着,笑呵呵的看着薛衡。

    “看你这样子,是她回来了罢。”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无恨笑得更加和蔼了,他像个父亲一样伸手去抚了抚薛衡的头顶,说话虽然已经开始艰难起来,但是他还是没有停止。

    “薛衡,你太固执了,你所作的一切本就有违天理,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薛衡闻言忽然紧紧攥紧了手指,才长了疤痕的伤口又被他扣了开来,鲜血瞬间就溢满了指缝之间。

    无恨看的叹气一声,“孩子,本就无缘,何必强求呢?”

    “可我放不下,我不甘心,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薛衡说这话的嗓音都是沙哑的,似乎在沙石之上磨砺过一般,字字句句透露着鲜血之意。

    他固执的看着无恨,像是一个较真的孩子,“她会是我的,对吗?”

    “孩子,你要明白,她不会属于任何人,她甚至……”无恨看着薛衡那带着病气的面容,还是将最后那句残忍的话说了出来。

    “她甚至都不应该再出现。她会颠覆了这天下,她生来,就是要屠龙的。”

    “你明白吗?”

    无恨苍老的声音夹杂着痛惜,他曾经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为爱痴狂到何种模样,直到那个女孩入了皇宫,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谁知,那才是薛衡噩梦的开始。

    即使无恨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是命运的必然,但他还是放不下,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而薛衡,已经不能再错下去了。

    “孩子,这一切都是命,你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若是强求,不是你死就是她亡啊。”

    无恨这话才落,薛衡便猛地抬起了头,他瞳孔震颤着,似乎会有血泪流出一般。

    “……真的没有办法吗?”

    “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第四十章 受伤

    鲜血滴在脏污的地板上,裹上了一层细碎的灰尘,在烛光里面闪烁着一道不详的暗光。

    景阳面上的气血几乎已经褪尽,她额角尽是汗水,粘腻住的发丝也在闪烁着水光。

    她趿拉着眼皮,被严严实实的绑在一个木椅子上,指尖的鲜血顺着滴成了一滩。

    “呵,下贱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去勾引兄长?”薛蓉换下了那副柔弱模样,将内里的所有狠辣与恶毒展露得毫无保留。

    她甩着带着尖刺的皮鞭,发泄似的将景阳抽得鲜血淋漓,“你怎么配去沾染那样的人物?!你怎么配?!”

    薛蓉像是发了疯一般尖声嘶吼着,她像是完全没有了理智一般,彻底沦为了情绪的奴隶。

    “啪啪啪啪。”

    鞭子抽打的声音又实又重,带起来的血滴飞溅在窗纸上,像是红梅落于白雪,刺眼到惊人。

    但即使这样,景阳也没有痛呼出声,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低垂着头颅,任由薛蓉发疯般的虐待。

    景阳这副毫无反应的模样激得薛蓉更是怒从心生,她粗喘着气,胸脯都大力的起伏着。

    “叫啊!你倒是给我叫啊!”

    薛蓉气的脸色都发了红,她停下动作吼着景阳,看着那人鲜血淋漓的模样心头好歹顺了那么一些。

    “小姐,待会还要给薛少爷送过去,这样会不会……”薛蓉旁边的那个小丫鬟好不容易看着薛蓉停下来了,赶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但这却被薛蓉狠狠瞪了一眼,她横眉怒目,闻言也只是嗤笑一声。

    “呵,慌什么,他指不定欣喜着呢,毕竟以他一贯的风格,越血腥才越能够引起他的兴趣呢。”

    薛蓉笑得恶毒,她踱步过去靠近景阳,伸出那嫩白如葱尖的手指去掐起景阳的双颊。

    “你就是一个婢子,何德何能去承受兄长的青睐。”薛蓉声音放低,面上逐渐接近景阳,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嫉恨。

    景阳额头的鲜血流到了眼睫之上,将她的长睫粘腻得难以睁开。

    听到薛蓉的话后景阳也只是懒懒的掀开眼皮睥睨了她一眼,其中的轻视与嚣张意味没有因为痛苦而减弱分毫。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呐!”薛蓉咬着牙说完这话便将景阳的脸甩向一边去,她退开了来,将鞭子挥舞了几下,冷笑着说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只是在薛蓉蓄力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薛朝羲那急不可耐的声音:“表妹,你好了没有啊。”

    薛容闻言眉目之间凝聚起了一阵不耐,只是转瞬之后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弱温婉之情。

    她将鞭子递给自己的婢女,端好姿态之后才让丫鬟去开了门。

    带着急促心情的薛朝羲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他眸子当中霎时之间便亮起了兴奋的光芒。

    当视线转到伤痕累累的景阳之时,薛朝羲那副痴态更加明显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景阳身边,说话都开始变得兴奋起来:“还是表妹懂啊。”

    “哪有,不过是这丫头不守规矩罢了,我也只是小施惩戒而已,表哥不会介意吧。”薛蓉捂着嘴娇俏笑道。

    眼神粘腻在景阳身上的薛朝羲听都没有听到薛蓉在说些什么,他捧起景阳的脸,咽着口水说道:“不会不会。”

    “那蓉儿便不打扰表兄的春宵时刻了。”薛蓉看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景阳笑得意味深长,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带着婢女离开了这里。

    独留着心思不纯的薛朝羲和似乎已经没有了神智的景阳。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薛朝羲便急匆匆的去解下景阳,想要将之带到床铺之上。

    被伤到极重的景阳面色苍白,似乎整张脸上只剩下了黑白二色,极具脆弱感的模样更是激起了薛朝羲内心的摧毁欲。

    他动作猴急,但是那绳子被绑得极紧,他忙得满头大汗才总算解开了那么一点。

    “这贱丫头怎么绑那么紧。”薛朝羲忍不住抱怨起来,他喘着粗气骂着薛蓉,蹲在椅子后面好一阵捣鼓。

    过了好一会,薛朝羲才解开了那绳子,只是还不等他喘口气,便被突然窜起来的景阳死死掐住脖子摁在了墙上。

    “闭嘴,不然就杀了你!”景阳压低声音对着薛朝羲说道,她眼角还在挂着血滴,全身上下更是伤痕遍布,血迹斑斑。

    但这副先前引起薛朝羲兴趣的模样此时却让他瑟瑟发抖,只因眼前这人眉目之间的锋利实在过于煞气了些。

    像是刚刚从地狱攀爬上来的恶鬼,带着最为原始的狂乱与恶意,轻而易举就能叫人失了镇定。

    更不用说像是薛朝羲这样胆小惧怕的人,是以在景阳露出杀意之后便吓得魂不附体,眼睛瞪得极大,手脚更是瑟瑟发抖到不能站立。

    他眼里的景阳像是嗜血的煞鬼,虽然伤的极重,但还是能够将他的生命轻易结束。

    可其实景阳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她失血得太多了。

    但是她还是咬破了舌尖勉强维持着清醒,看着眼前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厥的人手下积聚起全部的力气将之打晕过去。

    看着薛朝羲闷哼一声翻着白眼倒过去之后景阳松了一口气,她跌坐在地上,发昏的视线扫视到外面守着的人影之时心下开始有了计较。

    本来这副身体就还没有得到完全的锻炼,现如今又被伤成这种模样,要硬闯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看这房间连窗户都被封得死死的,偷逃出去完全不可能。

    景阳心下思量着,她将自己薛朝羲的衣服脱下来,将之撕成碎布条替自己先包住了伤口。

    薛朝羲的衣服是上好的蜀丝制造的,这种布料珍贵而华美,但是也是极易损坏的,也只有薛府这样的百年家族才有的起这样的底蕴了。

    景阳眉梢微微皱起,忍耐着疼痛,包扎好之后歇了好一会。

    而后她扶着桌子起来,将桌子上的茶杯摔碎,动静不小,但也没有引来什么人。

    门外守着的小厮还以为是这薛少爷兴起时不小心的呢。

第四十一章 挟持

    景阳淡漠着眉眼,捏着锋利的瓷片靠近昏倒的薛朝羲,而后不客气的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十成十的力道将薛朝羲踢得瞬间便卷缩了起来,他吸着冷气,捂着肚子便是一阵痛呼。

    但景阳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直接拎着薛朝羲的衣领将碎瓷片抵在他的脖颈处,森然着声音说道:“起来。”

    短短两个字景阳手下的力道便加重了两分,瞬间就将薛朝羲的脖颈处划拉出了一道血痕。

    感受到致命之处的疼痛之后,薛朝羲忽然浑身一僵,他呼吸都慢了下来,维持着痛苦的表情看向景阳。

    继而抖着声音说道:“饶命饶命,我没有对你做什么,都是薛蓉都是薛蓉做的。”薛朝羲似乎下一秒就要痛哭流涕了。

    但景阳没有时间听他诉冤情,是以她在薛朝羲还要开口之时便狠厉打断道:“闭嘴,起来!”

    那带着煞气的声音吓得薛朝羲一抖,在景阳越发冰冷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眼神都怯生生的。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薛朝羲哭丧着脸说道,再没了先前那副端庄优雅的模样。

    景阳没有理会他,她站在薛朝羲身后,一手勒住薛朝羲,一手将瓷片死死抵在他的脖颈之处,冷着眉眼命令道:“往前走,然后开门。”

    薛朝羲不敢耽搁,在景阳的话语落下之后就抖着腿往前走,颤着指尖打开了房门。

    这点动静让守着的几个小厮迅速回过了头,当他们看到一个全身血迹斑斑的人挟持着他们的少爷之时瞬间脸色就变了。

    “少爷!”几个小厮瞪圆了眼睛,看着薛朝羲脖颈上的血迹面上开始有了焦急之色,他们纷纷围住景阳,高声呵斥道:“真是放肆!你可知道你手下的那人是谁?!”

    景阳嗤笑一声,她不发一言的手下用力,瓷片便更深了一步,随着薛朝羲的哀嚎鲜血也就涌得更厉害了。

    “滚开,要不然你们的少爷可就要没了。”

    “快听她的话都给我滚到一边去啊!”薛朝羲眼泪鼻涕的哭成一团,软着腿脚大声吼道。

    让挡在前面的两个小厮迅速让开了一条道路,在景阳要挟着薛朝羲要离开之时,前面又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呵,还真是大胆,连府上的少爷都敢挟持了,还有没有规矩了?!”薛蓉身边的那个丫鬟蹙起眉头呵斥着景阳。

    倒是那个做主子的薛蓉柔柔弱弱的站在旁边一副心痛模样说道:“表兄……景阳你有什么事就说,千万不要伤人。”

    说完还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看起来似乎伤心极了。

    但景阳可没有心思看着这个女人做戏,她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对着眼前之人冷声说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景阳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薛蓉还在泪眼盈盈的做着态,但是没有丝毫要让开的趋势。

    看的景阳眉头一挑,她一脚踢在薛朝羲的腿弯之上,让他狠狠的跪倒在地。

    景阳顺势弯下了一点腰身,伤口又溢出了些血迹,但是景阳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她挑着一抹极其嚣张的笑意,连眉梢之上都尽是乖戾。

    她伸手拽住薛朝羲的头发,将之脑袋拽得面上朝天,脖颈上的伤口就大剌剌的迎向薛蓉的方向。

    “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让开。”景阳抬着眉眼,在说完这话之后便反手就将薛朝羲脖颈的侧边划拉出一个极大的口子。

    动作狠厉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斑驳的月光打在那张沾着血迹的脸上,让那肆意的笑容带上了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让见者无一不为之胆颤后怕。

    “你们快滚开啊!”薛朝羲绝望的吼道,他瞳孔都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着,心中悔恨不已。

    他就不应该将这贱丫头的绳子解开,都是怪薛蓉那个女人,说什么任由喜好,都是鬼话!

    都是鬼话!

    薛朝羲脸色发白,嘴唇都开始变成了紫色,但景阳并没有对此有丝毫怜悯之心。

    这里应该是薛府的后院,像商文那种护卫是不会踏足此处的,是以景阳只能想方设法的走出这方地界。

    可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景阳眸底升腾起浓郁的墨色,看着眼前的薛蓉神色越发不耐。

    “你们若是想要他的尸体倒也可以。”景阳慢条斯理的说道,她将手中的瓷片靠近薛朝羲的喉管处。

    似乎下一秒便能够彻底将薛朝羲了结在此处,吓得薛朝羲立刻哭嚎出声:“快放她走!快放她走啊!”

    这声音吼的极大,惊动了在住在后院的薛四爷和她的夫人,二人听到自己儿子的惨叫便慌慌张张的赶到了地方。

    在瞧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脖子的鲜血之后薛四夫人差点昏厥了过去,她一手被丫鬟搀扶着,一手指着景阳道:“你……你……”

    她连说了好几个“你”也没有憋出什么话来,但景阳的耐心已经逐渐耗尽了。

    她长睫一扫,面无表情的将薛朝羲的另一边脖颈也划拉出一个大口子。

    “让开。”景阳扫视了一眼面前变得乌压压的人群,声音寡淡到没有一丝情绪。

    她那副冷漠的模样让薛四爷瞬间就更着急了起来,他蹒跚着步伐招呼着众人:“让开,都让开!”

    一群紧张兮兮的人听到薛四爷的话之后纷纷为景阳他们二人让出一条道来,全神贯注的看着景阳的动作。

    那种万众瞩目的视线并没有让景阳有丝毫的变化,她扯着薛朝羲的头发,低声命令道:“走。”

    薛朝羲不敢耽误丝毫,立刻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外走着。

    景阳看起来似乎镇定无比,但其实因为失血她的手指已经开始有了颤抖之意了。

    就连眼前的场景都有了一些重影,但后面还在坠着一些耗子,景阳不能够停下,停下就会命在旦夕了。

    景阳很清楚,那群人在对待一个婢女时会是何种轻视态度,更何况她还如此对待他们的宝贝儿子。

    咬着牙拖着步伐往着外面走,景阳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长时间,因为她现在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了。

第四十二章 震怒

    幸好此时的薛朝羲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不然的话倒真是让景阳有些没有把握了。

    这一番折腾已经让天色有了鱼肚白的迹象,景阳向着天际瞥了一眼,大脑在混沌的思考着这周围究竟是在哪里。

    在迷糊之际,眼里面忽然看见了一群人影,影影绰绰的立在前方,景阳努力仔细一看,才发现为首的是薛衡。

    “大人……”景阳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放松了意识,身子立马就软了下来,在放开薛朝羲往前走了几步便直接眼前一黑,而后不省人事了。

    在景阳身子一歪的时候,薛衡便慌张之极的上前扶住了她,他身体本来就伤病还在,是以突兀接了这么一个人还连着往后退了那么几步。

    但薛衡却依旧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小心至极的护着景阳,手指都是在发着抖的。

    他的眼尾沁上嫣红,本就带着血丝的眼睛在一瞬间似乎红到了极致,浸润着水光震颤着来自最心底的恐惧。

    “柳月生!去给我找柳月生!快!”薛衡嘶哑着吼道,他小心翼翼的环着景阳,甚至都不敢再多加用力。

    那些刺眼至极的血迹明晃晃的落在薛衡的眼中,像是一把刀子在狠狠的拉扯着他的心尖,让他连呼吸似乎都是带着血腥气的。

    他一定会杀了伤她的那人!一定!

    薛衡在那一瞬间的暴戾直冲天际,心中的猛兽被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给彻底释放了出来,让他眉眼之间的煞气与杀意犹如实质一般。

    在将景阳送到鹿梦院之后,柳月生直接被商秋给提溜了过来。

    原先他还骂骂咧咧,一副起床气甚大的样子,然而在见到薛衡近乎于焦急到疯狂的模样之后便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意味。

    他的视线越过薛衡落在那个满身是血的身影之上时,意外的挑了挑眉,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薛衡前面。

    “怎么伤成这种模样了?”柳月生皱着眉头道,但薛衡已经快要魔愣了,他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

    脑海之中尽是无恨大师的话——“……若是强求,不是你死就是她亡啊。”

    薛衡眼中的光几乎已经快要湮灭了,他微微弓着腰,一动不动的看着伤痕累累的景阳。

    在下一秒他忽然撇开了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商秋一急,立刻就把帕子递给了薛衡,而后就要拿药。

    但是薛衡接过帕子之后便只顾咳嗽,根本没有在意商秋手里的药。

    “大人……”商秋有些焦急,但是薛衡没有理会。

    他像是要将心肺都生生咳出一般,捂着的帕子不一会就被鲜血浸染湿了好大一块儿。

    柳月生看的眉头一皱,转身过来就要为薛衡施针,但还未有动作,便被薛衡抬手止住。

    “……救……救她……”薛衡艰难的用着气音说道,他将帕子移开些,那染着血迹的唇角便暴露在烛光当中。

    糜艳的红色落在惨白如雪的肌肤上,有一种惊天动地的俊美,像是一株开到极致的红梅,艳丽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枯萎一般。

    柳月生看的无奈,只得回头继续为着景阳包扎伤口。

    兵荒马乱的一夜终于是过去了,在红日高照的时候,景阳的伤口总算是被处理得当了。

    柳月生直起腰杆来长呼了一口气,他转眼看向薛衡,瞧着他眼下的青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薛丞相,你还是去休息吧,要不然等到景阳醒了你又不行了。”

    他语气高昂,没有丝毫敬畏之意,嚣张跋扈到连商秋都忍不住出声提醒。

    但薛衡却没有理会,他眼神定定的落在景阳身上,眉眼趿拉着,长睫掩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导致现在的薛衡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死人一般,似乎短短几个时辰,他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副浑噩的模样。

    薛衡小心翼翼的拉住景阳的手指,像是一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卷缩在一旁等待自己信仰的救赎。

    “商秋,人查到了吗?”薛衡语气淡淡的问道。

    “是过继到薛二爷下的薛蓉主使的,联合薛朝羲一起暗算了景阳小姐。”商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景阳。

    心下在想着,这副模样,不知道怜心看了会伤心多久。

    他走神了一瞬,而后立刻接着说道:“人是薛蓉打的,薛朝羲心思不纯,但是被景阳小姐给挟持了她才走出了后院。”

    “薛蓉和薛朝羲已经被带到暗牢里面了,还有偷袭景阳小姐的那个小厮也被关押了。”

    薛衡垂着眼睫听着这一切,他所有的情绪都被埋藏在了平静之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一般。

    他接过柳月生递过来的锦帕,小心翼翼的仔细擦拭着景阳的指缝。

    “昨天晚上所有的鹿梦院影卫都去领罚。”

    “……是。”

    薛衡此刻似乎什么都安静了下来,在擦拭完景阳的手指之后,他闭起眼睛低头虔诚的在景阳的指尖落了一个吻。

    “不会的,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薛衡低低的呢喃道,他眼眸当中尽是偏执的疯狂。

    还有着微不可查的脆弱之意,像是绷在悬崖边上的失足者,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跌落于深渊。

    “你会是我的,你一定会是我的。”他将自己的手和景阳的十指相扣,像是牢笼关押住猎物一般,而后薛衡起身在她的额头落了一个极轻的吻。

    在低声呢喃后,他将景阳的手放到被子之下,像是往常景阳对他所做的一样,将所有的边边角角会漏风的地方都给掩得严严实实的。

    随后转身便往着门外而去。

    像是一头带着仇恨的野狼,那股浓郁到实质的煞气与杀意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将他的仇视者给撕得粉碎。

    这样的薛衡柳月生只在那个女人死时见过,这大宋的第一天才有着最举世无双的谋略,最心狠手辣的残忍果断。

    可这样一个天生的王者,却三番四次的败于美人裙下。

    这样的一个人,是该说他蠢呢还是情根深种呢。

    柳月生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世间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执着成殇到头来不过也就是沦为了一个笑话。

    本就命中不带,何必自行强求。

第四十三章 相生

    薛府暗牢。

    穿着青色大氅的薛衡把玩着手里的香囊,垂着眉眼坐在了一把红木椅上。

    瘦削的下巴被大氅上的绒毛遮盖住了一些,让本来凌厉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些许,使得此刻的薛衡有了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破这层表象,被拖进来的薛蓉才初初见到薛衡之时便泪眼模糊的柔声道:“兄长……”

    可这话才出便被一个狱卒上前猛扇了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叫大人兄长!”

    狱卒狠声呵斥道,他本就长得凶神恶煞魁梧异常,扇得那一巴掌更是不遗余力,是以在薛蓉惨叫一声后便彻底被打昏了过去。

    但立马就有人上前泼了她一桶冷水,将人生生给冷醒。

    在薛蓉头昏眼花之时,她便被人给驾到了铁架子上,拇指粗的铁链将她的手脚给绑得严严实实的,冰冷的触感让薛蓉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看到坐在前面的薛衡趿拉着眼睫闻着他手中的香囊,表情看不出喜怒,让薛蓉无故生出几分侥幸心理来。

    “兄……大人,不是我,是薛朝羲色心不死,是他指使我做的。”

    薛蓉梨花带雨的说着这话,不过她的侧脸被打的红肿不堪,这番模样也赏心悦目不到哪里去。

    薛衡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掀开眼睫,将那个香包抵在鼻尖,“哦,色心不死?”

    “对对,他对景阳小姐存了心思,一心想要得到她,是薛朝羲威胁我的,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得到她?”薛衡眉头一挑,似乎刚刚的那一句话只是听到了那三个字一般。

    他将香包移到唇边,极其眷恋的亲吻了一下,笑着叹息般的重复道:“得到她?呵。”

    极其病态的笑容令薛蓉的表情一顿,她有些愣怔的看着薛衡,隐隐约约察觉出异常来。

    但还未等她出口,便瞧见先前笑着的薛衡眉目一凛,眼中瞬间狠厉,就连嘴角的笑意都随之变得嗜血起来。

    他撕开了那副温文尔雅的表象,微微前倾了一点,“带进来。”

    这话才落下,便有人将哭嚎不已的薛朝羲带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是我啊,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啊。”薛朝羲才见到薛衡便哭喊着冤枉。

    那副鼻涕眼泪一脸的模样合着他脖颈上的鲜血,让薛朝羲此刻看起来狼狈到了极致。

    他才吼上了那么一两声,便被侍卫堵上了嘴巴,压着跪在了地上。

    薛衡慢条斯理的起身,从旁边的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把长刀。

    他眉眼被暗影所吞噬,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那种狂乱的恶意当场便让薛朝羲失了禁。

    薛朝羲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靠近的薛衡不断的摇着头,看着那个瘦削高挑的身影拖着长刀而来。

    长刀划拉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轻飘飘的刮在薛朝羲的心头之上。

    薛衡靠近了他,握着的长刀轻轻抵住他的那处,微微弯腰对着薛朝羲低声说道:“你要得到她?”

    薛朝羲狠命摇头,但换来的只是薛衡一个含着疯狂的笑意。

    “连我都不配,你怎么敢想呢?”

    这话才落,薛衡手下便用力,霎时之间,薛朝羲便闷哼出声,额头的汗珠瞬间犹如雨下,就连脖颈和脸上的青筋都被生生绷了出来。

    鲜血立刻便在薛朝羲的身下汇聚成了一团,那种最为痛彻心扉的苦痛让他直直翻着白眼,眼看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了。

    薛衡直起腰来,他收敛起了那抹夹杂着疯狂的笑意,恢复了原先淡漠的模样。

    “别让他死了,既然敢想,那便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声音寡淡到没有一丝情绪,他懒懒的扫过脸色发白的薛蓉,指尖摩挲着香囊上的花纹。

    薛衡踱步过去,他睥睨着冒着冷汗的薛蓉,语调怪异的疑惑道:“我都不敢动丝毫的人,你们怎么敢呢?”

    “就连她断了根头发,我都在心疼,你却生生打了她三十多鞭。”

    “呵。”薛衡冷笑了一声,他将香囊放在胸口处,低低呢喃道:“你是要我的命啊。”

    ……

    那一天的薛府无疑是热闹的,先是薛二爷的儿子薛朝羲被废了手脚,下身也被割掉了,但还被生生吊着命,浑身鲜血淋漓的被丢到了薛二爷的院前。

    吓得薛二夫人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然后便是过继到薛四爷家的那个小姐薛蓉,听说更是凄惨至极,全身上下硬是找不出一块好肉。

    听狱卒的人说道,不知那薛四小姐究竟经历了什么,后来疯癫得厉害,连人都分不清了。

    不过这薛府的人都知道,那两人是动了大人身边的那个丫鬟才会遭受此劫的。

    所有人都清楚,那个叫景阳的丫鬟,是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那可是以后要做姨娘的人。

    在他们心里,虽说景阳不能成为大人的妻,但是对于她那样的身份来说,做一个妾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毕竟这府上可还没有任何女主人,是以这大人身边唯一的丫鬟倒是身份被默认抬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躺在床上的景阳对于一切都还在一无所知,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便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意识模糊之时,景阳艰难的撑开了眼皮,在迷迷糊糊之际,看到的便是薛衡一张病气更甚的脸。

    景阳微微皱了皱眉头,身子上的疼痛后知后觉的追了上来,让她疼得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在看清周遭的景象之后景阳讶异的挑了挑眉,她是在薛衡的房间之中,睡得薛衡的床。

    “……大人。”景阳眼神落在面前的薛衡身上,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有些愣怔的出声。

    这是多久没休息的样子了啊。

    景阳在心下疑惑,她说完这话便想要动作,但还未开始,便被薛衡轻轻制止住了。

    “饿吗?”薛衡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许久不曾说话一般。

    他唇瓣都有些干裂起皮,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人极其出彩的样貌。

    景阳无所边际的想着,在恍惚了一瞬之后还是老实的说道:“有一些。”

第四十四章 意外

    这话才落,薛衡便往着桌子上端来了一碗白粥。

    粥被熬的很香,在薛衡端过来之时都还在冒着热气。

    蒸腾着的热气扫过薛衡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颊之时,景阳莫名跟着心紧了一瞬。

    她不顾薛衡的阻止,微微坐了起来,带着同往常无异的笑意说道:“我自己来就好,大人还是去休息罢。”

    “不必。”薛衡低垂着眉眼说着这话,他躲过景阳伸过来的手,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瓷勺之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颓丧之感。

    “大人,你是多久没有休息了?”景阳将视线从薛衡手上移开,眼神落在了他眼下的青黑上,带着一些打趣意味的说道。

    但薛衡没有回答她,反而极其细心的将舀起来的粥凑到嘴边吹得稍凉之后才喂向景阳。

    那深渊如墨的双眼淡漠无波的看着景阳之时,让她有一种似乎会被吞噬的错觉。

    那种庞大的欲望和令人心惊的占有欲似乎就藏在平静之下,只待缺口一破,便会将猎物彻彻底底的归为己有。

    这样的想法令景阳心下一突,她错开视线,笑着伸手从薛衡手中接过瓷勺。

    “怎么能麻烦大人呢?我自己来就好。“景阳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勺子伸向自己的嘴边。

    她这般明显的躲避之意让薛衡眼底的墨色又浓郁了几分,在手中的碗也被景阳拿过去之后,薛衡将手放在了膝盖上。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尾在猛然晕染上嫣红之后便迅速低下了头,连带着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死死的捏紧了起来。

    “对不起。”薛衡忽然沙哑出声,他低着头哽着声音说话,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彷徨无措到了极致。

    但这话却让景阳动作一顿,笑意一敛,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好笑的说道:“大人对不起什么?”

    “本来就是因为我自己的大意而已,和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大人对我的照顾已经够多了,没有什么值得大人对不起的。”

    薛衡不说话,他抬起头来,景阳这才看清了他带着血丝和湿意的眸子。

    “大人这是要哭了吗?”景阳愣了一瞬之后便哭笑不得的说道。

    “……没有。”薛衡偏过头去,掩饰性的错开眼神。

    那副模样看的景阳心下好笑,她凑过去带着浓浓笑意的说道:“真的没哭?我可看到某人红眼睛了哦。”

    薛衡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他瞥了一眼景阳,在看清她眼中那抹明显无比的打趣意味之后耳尖红了一瞬。

    “……没有。”薛衡嘴硬,他伸手虚虚拦住景阳的腰身,害怕她忽然倒下去,垂下来的眼睫盖住了眼里面的其他意味。

    这副须弥盖章的模样逗得景阳眉眼都弯了起来,她“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说道:“原来大人没有像个小孩子哭啊。”

    “……嗯。”

    薛衡耳尖的艳色又深了些许,他手下贴上了景阳的腰身,不着痕迹的将她环抱到了怀中。

    而景阳才刚刚醒来,又饿得不行,在逗弄了薛衡之后,便兀自喝起了热粥。

    在认真喝粥之时,她下意识的便往着后面一靠。

    这副模样,像是景阳卷缩在薛衡怀中一样,让薛衡胸膛那块都开始不自觉的灼烫了起来。

    是该灼烫,因为他在怀抱他的太阳。

    薛衡看着景阳乖巧喝粥的侧颜,瞧着那白嫩的脸颊微微鼓起,像是小松鼠一般鼓鼓囊囊,可爱到了极致。

    真应该藏起来。

    薛衡克制着手下的力道,但心下的恶欲却在无限膨胀,拉扯着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迷蒙着双眼,渐渐凑近景阳,在咫尺距离之时,景阳忽然转过了头。

    “大人……”景阳的话语戛然而止,她瞪圆了眼睛感受着唇上的柔软,一时震惊到有些回不来神。

    两道不同的呼吸骤然之间便交缠到了一起,香甜的气息像是最为诱人的毒药,让薛衡痴迷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但这副模样只是持续了一瞬,景阳在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将距离拉开了来,而薛衡也后知后觉的脸红了起来。

    “大人我……”

    景阳转过头话都还没有说完薛衡便“噌”的站起来,在景阳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慌慌张张的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那急匆匆的模样透露着七分落荒而逃的意味,瞧得景阳想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处不知如何开口。

    外面的晚风还在有几分刺骨的意味,就着那挂在星空中的明月,平添了三分夜凉如水的诗意。

    但三两步跨出来的薛衡没有丝毫兴趣去欣赏这番月色,他以着极快的步伐走着,直到到了花廊之处才停歇了下来。

    他呼吸还在有些喘,脸上的红晕都还未被吹散,眼里面的水润更是浸润着浓郁的羞赫之意。

    但羞赫之下的,是更为惊涛骇浪的兴奋。

    薛衡一手撑着红木柱,一手带着些迟疑意味的去触碰自己的嘴唇,指尖都还在轻轻的发着抖。

    柔软至极的触感还在印刻在脑海当中,像是最为上等的糕点,散发着最为致命的香甜气息。

    只是叫人触碰到了一点,便兴奋到了一种发狂的地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薛衡喘息了一声,他转了一个身,将手臂横在柱子上蒙住双眼,喉结疯狂的上下滑动。

    兀自平复了好一会儿,薛衡才按捺住了那汹涌澎湃的冲动。

    他顺着柱子滑下,靠坐在地上,眉眼沉着在阴影之中,像是一个颓丧绝望至极的人。

    烈火灼烧殆尽之后,是无尽的虚妄与彷徨。

    “执着无果,莫要苛求。”

    “若我硬要呢。”

    “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

    “孩子,你和她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从来不属于任何人……”

    “……她生来,就是要屠龙的。”

    薛衡忽然大笑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就着那嫣红,像是血泪一般触目惊心。

    一直守在花廊之下的商秋心下一惊,他上前一步,但是被突然出现的商文给拽住了手腕。

    商秋回头看向商文,便瞧见商文对着他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

    在这时,在花廊笑得疯狂的薛衡忽然戛然而止,他伸手覆在眼上,笑容带上了病态的意味。

    “屠龙?呵。”

    “陪她又如何。”

第四十五章 风云

    人群熙攘来去不止,街边的吆喝声音更是高低不绝,孩童嬉闹,老翁自在逍遥,一副极其热闹的俗世模样。

    但在人声鼎沸之时,从长街尽头来了一对人马。

    为首的那个青年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官服,得体的衣服将青年劲瘦的腰身展露无遗。

    他眸光锐利如雄鹰,五官更是英气凛然,就着那小麦色的肤色,俊朗正气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就算是骑着高头大马,他的脊背也是挺得笔直的,眼神更是不偏不倚,直直落在正中央。

    跟着他后面的是长长的一队人马,他们押着数辆囚车紧紧跟着青年,表情杀气凛然,步伐整齐划一,气势骇人得很。

    “这大理寺的人又是去抄谁的家了呀?”好事者压低声音问着旁边的人。

    他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靠过来小声说道:“还能是谁,国子监祭酒章启年呗。”

    “章启年,他不是号称为人师表,桃李天下吗,怎么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我呸!这人配当什么师者,把陛下拨下来的学子补给都贪得干干净净,让无数进京赶考的学生都活活饿死在街头上。”

    “天子脚下还如此嚣张?”

    “那可不,听说宫里面那位震怒,这才叫这大理寺少卿亲自去抓人。”

    ……

    那边议论的声音还在继续,且还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眼神落在那披头散发的章启年身上之时,恶意越发大了起来。

    隐在人群当中的景阳看了一眼为首的大理寺少卿陈青阳,眼底划过细思之后便退出了人群,往着人马相反的方向而去。

    距离她受伤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左右了,不知道宋无端怎么样,若是时间差不多,他估计快要科考了吧。

    刚刚景阳又去了悦来客栈一趟,可那小二说那宋无端被人带走了,看那方向,好像是去了清风楼。

    又是清风楼,景阳属实有些不想去那个地方,毕竟闻人明月那个老妖怪还在那里,若是稍有不慎,被发现都是有可能的。

    但听那小二说,那宋无端是被几个富家子弟强制带走的,走的时候脸上还挂了彩,好不狼狈的模样。

    估计是前次那几个人暗地里面查了一遍她的身份,发现没有多少威胁便回来报仇了。

    这绕来绕去,总归跟她脱不了关系,是以景阳倒是打算冒这一回险了,反正日后总是要和闻人明月兵戈相向的。

    这一番细思的时间景阳已经到了清风楼的地界,只是才初初靠近,里面的热闹气息便扑面而来。

    景阳面上习惯性的带着一抹笑意,温文尔雅里面夹杂着一抹骄矜意味,让这个风神俊朗的“青年”此刻看上去惹眼到了极致。

    “他”抬脚向着这风月之地而去,不像是寻欢作乐,倒像是去奔赴一场好友的棋局。

    这种出尘的气质,只是才踏进清风楼便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整个大厅都因为景阳的到来而凝滞了一瞬。

    但景阳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一般,她嘴角的那抹笑意犹如春风拂面一般潇洒而自然。

    她环视了周遭一圈,对着围上来的姑娘笑着问道:“不知姑娘可否见到几个人架着一个脸上带伤的青年来这?”

    “公子您可真是说笑了,来我们这儿的哪个不是欢天喜地的呢,怎会有架着人这一说。”一个敷着脂粉的美貌女子娇笑着打趣。

    她媚眼流转,在景阳身上转了一圈之后越发满意,扭着细腰就要靠上来。

    “公子倒不如先快乐一番,再去寻人呐。”

    “那倒不必。”景阳侧开身子躲开那投怀送抱的女子,眉眼疏朗笑道:“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

    语罢,景阳便抬脚朝着楼上而去,再不多加看那人一眼,气的姑娘都跺了跺脚。

    这方地界在安静一瞬之后便又重新热闹起来,不过怀中搂抱美人的那些人眸光总是追寻着那抹身影的。

    毕竟以那身气度,普通人家怕是养不出来的,若是相处得好,指不定自己的仕途会有什么变化呢。

    心思各异的人举着酒杯畅饮,面上一副笑意,眼底却在深思熟虑,能够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人,身家从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景阳要的就是现下这副效果,她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自己是一定要进了这朝堂的,而不参加科考便可以让那群人亲自来请的东西便是声誉。

    呵。

    景阳垂下眸子掩盖住自己眼里面的深思,沉下心思来找着宋无端。

    可是找了一圈,宋无端她没找到,倒是无意间遇到了李思源。

    那个风流纨绔子弟毫无姿态的坐在椅子上,左右两侧各环绕着一个美人,伺候着他喝酒吃葡萄。

    他笑眼懒懒,勾着邪肆恣意的笑,一手摇扇,一手执棋,好不逍遥自在。

    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青年便不如李思源那般泰然了,他皱着眉头,捏着棋子在左右不定,迟疑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所动作。

    周遭围着一群富家子弟,看着那青年迟迟不下子,一个二个似乎比他还要着急。

    “卫兄,围他呀!“

    “围个屁!就应该守住自己的阵地,再伺机而动,一举拿下!”

    “你又懂了你又懂了。”

    “哼!本来就应该这样。”

    “闭嘴!”卫青忍无可忍的朝着他们吼了一嗓子,他抬起头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李思源,咬牙切齿道:“得意个屁,老子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我就不姓卫!”

    李思源笑得更开了,他将折扇一收,微微前倾了身子,笑意灿然道:“拭目以待。”

    “不过——”李思源拉长了声音,他看着有些气恼不定的卫青认真建议道:“你不姓卫之后打算姓李吗?”

    “我啊,刚好差一个儿子呢。”

    这话一出,周围便哄堂大笑,纷纷打趣着卫青,那副看好戏的模样激得卫青气的脸色都发红了。

    “狗贼!”卫青大骂了一声,他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棋桌上,对着李思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要赢到你叫爹!”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480/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最新章节! 作者:异瑰所写的《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为转载作品,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介绍:
(重生复仇+女扮男装)游冬生子之夜被废黜,而后在新皇后的封后大典时被斩首而亡。
一年后,一个俊俏书生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笑容清浅的搅弄朝堂,将皇位上的那个男人步步紧逼。
少年将军将“他”视为挚友,天才状元奉“他”为恩师,风流才子为“他”一掷千金。
就连那个一身病弱的丞相,都甘愿成为“他”手中的棋子,除去一身傲骨,只为博得那一眼青睐。
***
年少的薛衡雅如静水明月,满身清贵骄傲,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似乎都唾手可得,只手可摘。
直至春分时的惊鸿一瞥,便彻底领略了何为求而不得。
他疯狂嫉妒着拥有游冬的那个男人,躲在阴影处卑微的祈求丁点爱意。
可直至她死,都从未回头看过他一眼。
***
直到府中出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引得丞相大人着了魔,红了眼,丢了心。
夜晚,丞相箍住自己的小丫鬟,耳尖发烫,埋在她脖颈处闷闷出声:“坏了我的清誉如何偿还?”
丫鬟笑得肆意无比,她抬起丞相的下巴,温柔里裹着骄矜,笑道:“把我自己赔给你,可好?”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成了病弱权臣的白月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