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深入
渡边凛迷惑了一下，道：“完全没有。”
夏油杰眯起眼看着渡边凛，开口道：“是因为咒血的缘故吗？”
“也许吧……”
渡边凛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他在进入“地狱”后，除了鼻子会受刺激以外就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似乎确实有些奇怪。
“还不能急着下判断，毕竟动物和你有太多的差别，所以我有更好的主意。”夏油杰说道。
“你说。”
“你去靠近骨碑，看看亡灵们会不会攻击你。”夏油杰微笑道。
“就算死寂不会侵蚀我，但那不代表亡灵不会攻击我吧，我身上也是有生气的。”渡边凛想了想，道。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死寂不会侵蚀你，就代表着残灵的态度，那些亡灵自然也不会攻击你。”夏油杰撑着下巴，有些懒洋洋地道，“去试试吧，反正只是一次尝试。”
渡边凛没拒绝，但他开口说道：“现在不行，我得先填点肚子，然后恢复咒力。”
“没问题。”
夏油杰一抛手把那个长得像木匣子的咒物扔给渡边凛，道：“离我远些，释放咒力后，手伸进去随便抓点什么吃的就好了，生火的事情再等会。”
渡边凛也很干脆，当即朝远离夏油杰的方向走了十几米，然后向木匣子中灌注咒力，在感受到木匣子内的布局后他也抓出了一只鸡。
这木匣子中还圈养着牛羊猪等生物，如果吃完一只鸡还饿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它们。
拿出活鸡后，渡边凛等待了一会，发现活鸡果然没有那么快被死寂侵蚀。
问题确实出在夏油杰身上。
渡边凛捏住鸡的脖子，手上发力直接弄死，然后他转回头问道：“你这咒物里面怎么全都是活的动物，不储备一点干粮？”
“因为只能放活物。”
夏油杰随意地道，他的身后有一只像麻雀一般的血红色咒灵飞了出来，坠落在地上炸出一大团火焰。
“自己要吃，就自己处理吧。”夏油杰说完后就闭上双眼，继续凝聚咒力抵抗侵蚀。
而渡边凛看了看手上的鸡和面前的一盆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真没处理过这种事情。
好在前世今生通过网络了解过不少野外生存和烧烤的信息，渡边凛循着有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处理鸡，手法相当生疏，搞到最后也只得到半生不熟，口感极差的东西。
咬着牙吃下所有鸡肉后，渡边凛完全没有了再吃其他东西的食欲，他有些恶心地吐了吐舌头，将木匣子放回到夏油杰身旁，然后他坐在另一边闭上眼，开始通过各种负面情绪提取咒力。
渡边凛在咒力的提取上有着极强的天赋，没用多少时间他就重新睁开眼看向夏油杰，道：“我们走吧。”
“嗯？”
夏油杰从自闭中睁开眼，他感受了下渡边凛身上已经充沛的咒力气息，只以为是咒血辅助的结果。
他站起身，道：“那就去验证下吧。”
两人当即走向骨碑的方向，因为照顾夏油杰的身体，所以渡边凛也没有走得太快，在路上他说道：“夏油杰。”
“嗯？”
“以前就想问了，你跟五条老师的关系是不是很好？”渡边凛问道。
“悟没跟你们说吗？”夏油杰瞥了渡边凛一眼。
“没有，也没敢问。”渡边凛道。
“那你怎么就敢问我？”夏油杰好笑道。
“因为背叛的人是你嘛。”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后才慢慢地道：“……我和悟，以前的关系确实很好，是真正的挚友。”
“那为什么要离开高专？”
“因为理念不同了。”夏油杰淡淡地道，“悟希望的，只是想自下而上，通过可以支撑起咒术界的同伴来改变世界，但在我看来，这个想法太温和也太残忍了。”
“温和指的是手段吧，但残忍是什么意思，五条老师可没有随意地宰掉高层。”渡边凛说道。
“温和就注定漫长，他想从新生代里培养出杰出的同伴，就必须要很长的时间给予他们成长的时间，但在这个过程里，他又遵循着高专的规则，不断让咒术师们去祓除咒灵。那么我问你，在悟成功前，有多少咒术师会死？”夏油杰闭上眼，嗓音低沉地道，“这还不够残忍吗？”
“所以你就想着杀光所有非术师，从根源上解决所有咒灵？那才是真正的残忍吧。”渡边凛轻轻摇头，道，“而且，去维护社会的稳定，杀死害人的咒灵，这肯定要付出代价。总有一天可能会牺牲，这是每一位咒术师都知道的事情，又怎么能说是残忍？”
“你的思想还是停留在那里，我已经说明了的吧，非术师就是猴子，他们不配和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生存。”夏油杰重重地道。
“我也说了吧，你的思想太执拗和偏执了。”
渡边凛刚想继续怼下去，但他突然意识到这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于是他转换语气，道：“算了，我想我们没必要开始新一轮的争执，我最开始想问的也并不是这些。我真正想问的是，到底是什么契机促使你离开高专？”
“这还真没有人问过。”夏油杰伸出手拉开自己额前一缕垂下的长发，道，“有很多，每次吞下咒灵的痛苦，喜欢的后辈牺牲，一个女人的提醒，以及……看到愚昧无知的非术师对年幼术师的迫害。”
“可有更多的非术师是无辜的，不是吗？”渡边凛忍不住质疑道，“为什么一定要杀光所有非术师？”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吧，诅咒和非术师之间的关系，要想真正根除所有咒灵，就必须杀死所有非术师。”夏油杰笑了笑，转而道，“等会，听你意思，你似乎支持我杀掉一部分非术师？”
“我只是不反对杀掉为恶的人。”渡边凛轻轻摇头，道，“而且，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具体去分析，不可能再这里一概而论。”
夏油杰看向渡边凛，道：“看来又是一次谁也说服不了谁的讨论。也许有一天，当你疑惑自己或同伴在为谁牺牲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渡边凛沉默着没有回答。
两人安静地前行着，没一会就看到了茫茫的亡灵大军和被它们围在中央的巨大骨碑。
“去吧。”夏油杰淡笑着开口道。
“你等会再退远点，免得来不及跑掉。”
渡边凛叮嘱了一句，快步迈步前进，这个过程中渡边凛的心也逐渐提了起来，虽然夏油杰的推论很有说服力，但毕竟还没有确切的解释，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像夏油杰说的那样，不会被亡灵攻击。
万一引起了亡灵的注意，渡边凛就必须一边消除留下的生气一边逃跑了。
不过也不是太紧张，毕竟大部分的亡灵只是二级咒灵以下的杂鱼，如果没有死寂力量，渡边凛一个人就能祓除一大堆这类咒灵。
这是“蕴墨咒法”的一大优势，渡边凛很多的咒术都可以轻松杀伤一大堆咒灵。
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渡边凛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他发现，那些亡灵好像真的不攻击他！
“真假的……”
渡边凛谨慎地停住脚步，他想了想，伸手弹出一滴墨液射到一头亡灵头上，亡灵被砸了一下后茫然地环顾周围一圈，然后就转回了头，完全忽视了渡边凛。
亡灵真的无视了他！
渡边凛忍不住回头看向夏油杰，只见夏油杰正悠闲地在挥着手示意——继续前进。
渡边凛皱起眉，有些犹豫。
一来，他现在面对的情况太特殊，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咒灵不袭击他，二来，越往中心的亡灵等级越高，万一那些亡灵可以注意到他就麻烦了。
但，好像也没更多的时间了，夏油杰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尽管渡边凛和夏油杰是敌人，但要想走出“地狱”，渡边凛认为自己缺不了夏油杰的帮助，再加上“束缚”的限制，他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油杰死。
更何况，夏油杰肯定不会安心地去死，他在死之前一定会全力一搏，万一他脑子一抽打算带着渡边凛陪葬就真的麻烦了。
只能试一试了。
渡边凛深吸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他小心地继续前进，从亡灵之间的缝隙走过，但围在最外面的亡灵实在多到可怕，密密麻麻地不留一点缝隙，渡边凛见实在过不去只好硬着头皮挤进亡灵大潮。
还好这些亡灵都无视他，否则渡边凛是真的在作死。
渡边凛在心惊胆战，害怕可能的异变时，夏油杰在远处望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笑道：“胆子还挺大。”
在挤了许久后，渡边凛终于发现面前开阔起来，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前面的亡灵不再那么密集地排在一起，反倒是有了间隔，除此以外，这些亡灵的体型更大，气息也更强。
‘是二级以上的亡灵了，它们好像也无视了我。’渡边凛小心地观察着，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继续迈步前进。
之后的一级亡灵，特级亡灵也都没有理会渡边凛，任由渡边凛迈步到达骨碑前。
看了眼前方大约三十米处的骨碑，渡边凛又环顾起周围那些庞大的特级亡灵，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哈士奇混入了狼群里。
好在“狼”没有认出他真实的身份。
但之后就没那么好走了，渡边凛之所以停在这里，就是因为面前存在着浓郁的灰白烟气，这些烟气聚集成一个半径三十米左右的圆环，宛如行星的卫星带一般挡住了渡边凛的去路。
渡边凛轻轻一嗅，确定这些就是死寂之力，但渡边凛却不敢随意地碰。
哪怕自身情况特殊，但在没弄清缘由前，渡边凛还是保持着谨慎的。
自己不上，但可以找别的东西上啊。
‘先去找一头低级的亡灵试试，对了，可以再把夏油杰的木匣子带过来。’渡边凛这么想着，转身走出了亡灵群。
他能感觉到，离开的契机就在眼前。
…
（先更后改）
第五十九章 尝试
渡边凛像来的时候那样一点点钻出亡灵群，然后来到夏油杰面前道：“那个木匣子给我。”
“是发现了什么吗？”夏油杰微笑着扔出木匣，问道。
“嗯，有一圈死寂圆环围绕在骨碑周围，我打算先拿些东西试探一下。”渡边凛说道。
“大抵是特殊的雏形领域吧。木匣中的生物可不能像你一样不被亡灵攻击，你这么做可能引发未知的变化。”夏油杰想了想，说道。
“说的是，所以你愿意牺牲一下自己的咒物吗？”渡边凛问道。
“嗯？”夏油杰微愣，“什么意思？”
“我开了那个木匣就把它扔出去，让里面的活物自己走出来，这样就不会连累我了。”渡边凛解释道。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摊开手道：“拿回来。”
“开玩笑的，有异变就有异变吧，我承担点风险。”渡边凛好笑说道。
“这可不是说笑的。”夏油杰放下手，淡淡地道，“还是再想个更安全的办法吧，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有些苦恼的。”
“苦恼自己也走不掉了？”渡边凛笑了笑，跑了下木匣道，“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我会小心的。”
夏油杰闻言深深地看了眼渡边凛：“你不怕？”
“要说完全不怕肯定是假的，但我刚刚那么近距离地接触死寂，竟然也没有感觉到异样感，所以我觉得我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特殊。”
“你想说，不是咒血的原因？”夏油杰皱眉道。
“嗯，骷厄把我们拖到“地狱”，肯定是想杀死我们，如果拥有咒血就可以不再畏惧死寂侵蚀，那也太儿戏了。”渡边凛说道。
“我也考虑过这一点，但一来我想不到你身上有什么更特殊的情况，二来，我也没刨根问底的打算。”夏油杰微笑道，“想试就试吧，要是真引发了异变，我也会尽力带你出来的。”
“好。”渡边凛轻轻点头，转身再朝着亡灵群里走去。
重新挤进去后，渡边凛先抓了只低级的亡灵，然后轻车熟路地靠近到骨碑附近，在比较了下自己和特级亡灵之间的距离，渡边凛把手上的亡灵扔进灰白色的烟气圆环里，那头亡灵在进入的瞬间就砰然爆开，体内的死寂之气全部归于圆环里。
“被吸收了……”渡边凛呢喃着，知道亡灵是不可能进里面了。
收回心思，渡边凛迅速地往木匣咒物中灌注咒力，然后从里面随便地拉出一只动物甩向了灰白圆环。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亡灵的视线都被渡边凛拉出的兔子吸引，一旁的渡边凛也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无数的视线如芒在背。
好在渡边凛的速度极快，在扔出兔子后他就关闭了木匣并朝着旁边退开，那些亡灵果然不再关注渡边凛，而是看着那只兔子落进圆环中，快速灰败死去。
然后那些亡灵就收起了气息，继续它们的敬拜。
看着这一幕，渡边凛的心理下意识出现了一段对话：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果然不会被亡灵攻击，哪怕短暂地接触过其他生物也没有引发异变。’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扔出的动物直接死了，这印证了我的判断，但没有任何帮助。’
渡边凛思忖着，站在原地思考起来：“无论是亡灵还是生物，在碰到圆环后都会立刻‘死’去，那接下来我该怎么才能碰到骨碑？”
突然渡边凛神情一动，朝前方弹出了一点咒力，这道咒力进入灰白色的烟雾领域后快速消散，但渡边凛能切实地感受到咒力有对死寂的抵抗。
“夏油杰之前就提过的，我竟然忘了。”
渡边凛靠近过去，他伸出包裹着咒力的左手探入烟气中，默默地感受着变化：
“咒力在消耗，但死寂对我的侵蚀确实很少很少，所以这种消耗我应该能撑住。”
想到这，渡边凛刚想让咒力覆盖全身，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中竟然在放出灰白色烟气。
“这是？”
渡边凛愣了下，他再往前伸出手臂，在等待了一会后发现自己的左臂上也开始有烟气冒出。
这跟被外界的死寂腐蚀不同，渡边凛能感觉到，这些死寂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冒出来的。
迟疑了一会后，渡边凛让全身包裹咒力，然后迈步走进了死寂的领域，随机，大片的死寂烟雾从他身体中冒出，这些烟雾环绕着渡边凛，并没有被周围同化，同时它也在庇护着渡边凛，避免他成为周围死寂的侵蚀对象。
渡边凛感受到的侵蚀感，仅仅只是死寂力量在偶然碰到他时产生的微弱异样感，而不是真正被侵蚀的感觉。
“我的身体里也有死寂之力，所以……我是死人？”渡边凛捏了捏额角，默默地退了出来。
“我是因为病死才穿越过来的，所以我的灵魂算是经历过死亡，而我现在这幅身体，也是在原主死后才接管的，所以这具身体也是死亡过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个死人。
但是，因为现在还不清楚缘由的穿越，我活了过来，所以我体内有死亡后特有的死寂，但我本身却也还活着。”
渡边凛有些好笑地摇头道：“是卡了现实的BUG吗？”
不过穿越是渡边凛自己的秘密，这个解释可要比咒血合理得多，渡边凛心里也是认同的，于是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不远处的骨碑。
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只有接触到骨碑，渡边凛才能真正找到离开的办法。
重新在身体上覆盖咒力，渡边凛迈步走进了死寂的领域，他朝着前面一步步迈进，发现走的越快，和死寂之气碰撞得越多，死寂对他的侵蚀也会越强。
为了节省咒力，渡边凛干脆放慢速度，反正也只有三十米远。
没一会渡边凛就来到了骨碑面前，他绕了一圈仔细观察，确定这块骨碑上没有任何文字。
“无字天书？没有文字的话，我怎么知道离开的办法。”
渡边凛感觉到眼下的状况相当棘手，明明他已经绕开了亡灵大海，接触到了最中心的骨碑，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但还有一种尝试没做。
渡边凛迟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碰到骨碑，下一瞬渡边凛就透过骨碑，看到了一条无比深暗，流向无尽远方的河流。
河流上漂泊着数不尽的残魂，这些残魂上都有灰白的死寂气息飘散着，默默地被拉近。牵引向骨碑的位置。
渡边凛能感觉到，如果自己想的话，就可以步入其中。
渡边凛放下手，眼前的景象立刻消失，但他已经知道，那就是离开的道路。
要是想走的话，渡边凛现在一个人就能离开，但夏油杰却不能，他甚至进不了亡灵群。
但考虑到河流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以及与夏油杰立下的“束缚”，渡边凛就必须和夏油杰一起离开。
“现在看来，除了我这种特殊情况外，只有杀光外面所有的亡灵才可以真正离开这里，否则只能慢慢等死。”
渡边凛后退一步，他回望向远处的夏油杰，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祓除完所有的亡灵？夏油杰也许做得到，但他的状态实在太差了，如果时间充足，渡边凛也能慢慢磨死所有亡灵，但夏油杰的时间却不多了。
像是一个无解的四局，哪怕渡边凛的情况非常特殊，能够在亡灵群中来去自如，但夏油杰却是始终绕不开的问题。
渡边凛回身走出领域和亡灵海，重新回到了夏油杰面前，将木匣抛还给他。
“看来收获颇丰。”夏油杰借助木匣，笑道。
“已经找到能离开的办法了，但……”渡边凛坐到夏油杰面前道，“你该怎么进去？”
“呵呵，我不是说过了吗，靠你了啊。”夏油杰道，“我现在的状态，连一头特级咒灵都不一定能解决。”
‘那也比我强得多了，他一定在凡尔赛。’渡边凛腹诽一句，道：“我也不可能解决那么多亡灵，就算能慢慢磨掉，时间也不允许了，你应该撑不了那么久。”
“你说的没错，我感觉最多两小时，我所受的侵蚀就会不可逆转。”夏油杰轻轻点头道，“如果在此之前还没找到办法，我也只能拼死试试了。”
“那就动脑子好好想想。”渡边凛捏了下眉心道。
“好。”
夏油杰微笑点头，道：“先问你一些问题。”
“嗯？”
“亡灵能进那个雏形领域吗？”
“不能，会直接化成死寂之气。”
“活物呢？”
“也不能，除了我，活物一进去就会死，但咒力可以抵挡侵蚀。”
“果然，还是得祓除所有亡灵啊。”夏油杰叹道。
“之前也讨论过，那是不可能的吧。”渡边凛皱眉道。
“这可就要看残灵有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了。”夏油杰笑道，“再回去看看吧，试探一下那只残灵……
那也许是我们能离开的唯一途径。”
…
（先更后改）
第六十章 尝试 二
试探残灵？
渡边凛思考了会，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吸收一般的亡灵会被里面未收服的死寂力量反噬，但如果我能直接吸收残灵，那些死寂之力就可以归我所有，一切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夏油杰淡笑道。
“你现在的状态，有把握吗？”
渡边凛上下看了看夏油杰，他现在的状态确实相当不好，脸色苍白中带着灰败，眼中也缺乏身材，就算他的嘴角还翘着，但给人的印象也是浓浓的疲惫。
看起来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夏油杰笑道。
“好，那我该怎么试探？”
“很简单。”夏油杰伸出右手，咒力在他的掌中凝聚出一颗黑色小圆球，说道，“在距离不远的情况下，‘浊心’会在碰到咒灵的时候缠绕上去，化作我感知的延伸，到时候由我亲自判断就好，但这有很大的概率引发异变，到时候一定要尽快离开。”
“好。”渡边凛接过黑色圆球【浊心】，用咒力遮盖它的气息后道，“如果残灵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之后具体打算怎么做？”
“你引走亡灵，我吸收残灵。”夏油杰残忍地笑道，“只要我解决残灵，那些亡灵也就会尽入我手，我们也就可以安全地离开【地狱】了。”
“我怎么吸引亡灵？”渡边凛愣了下。
“身上带着我的咒灵就行了。”夏油杰说道。
渡边凛闻言轻轻点头道：“好，那就先试试看吧。”
“无论是现在要做的，还是等会可能会做的，都很危险。”夏油杰开口道，“既然要做，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不要在关键时刻畏缩。”
“不会的，既然决定好了，就不会退缩的，否则我都要看不起自己。”渡边凛笑了笑，转过身朝着骨碑走去。
时间紧迫，渡边凛当即就重新进入亡灵群中，一路走回到骨碑前面，然后谨慎地拿出【浊心】。
望着手中黑色的小圆球，渡边凛小心地解除咒力，掌中的【浊心】当即四散开来，像伸出触手一般缠绕向骨碑，渡边凛紧盯着两者，脚下却已经在朝外移动。
这时【浊心】伸出的咒力触手才刚刚触碰到骨碑，下一瞬这些触手就都染上了灰白的色彩，快速地被腐蚀成如白岩般的死物。
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死寂领域内的死寂烟雾骤然猛烈起来，渡边凛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咒力去保护自己，同时，在外圈的亡灵们也都投来了目光，一齐望向渡边凛，仿佛突然发现了这只哈士奇。
正常情况下，渡边凛身上的死寂气息可以避免被亡灵注意，但现在渡边凛却带进来了夏油杰的咒术，并且对着骨碑使用，所以他立刻被骨碑注意到，并连带着进入了亡灵们的视野。
‘要遭！’
渡边凛心头一跳，他立刻想要朝另一个方向逃亡，但他一转身就看到领域的周围都有亡灵围了过来，目光幽邃地凝视着他。
他被包围了！
只是灰白的死寂领域在，那些亡灵不敢进来。
渡边凛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还好他刚才没一扔下【浊心】就跑，否则已经被堵在亡灵群里，被它们挤成肉饼了吧。、
好在聚集过来的亡灵有限，虽然至少也是一级亡灵，但至少没有都冲过来。
但现在他该怎么离开呢？
不说夏油杰的生命只剩下倒计时的两小时，渡边凛他自己也不可能在死寂领域里待两小时。
正在渡边凛皱眉思考时，他突然发现那灰白的烟雾圆环在缓慢后退，整个雏形领域在慢慢地收缩，与此同时，那些亡灵们在一点点地前进。
观察到这一幕的瞬间渡边凛的神情忍不住呆了下，他连连后退，却发现领域内的死寂之力也在不断浓郁，他的咒力消耗开始大幅增加。
在此刻，渡边凛清楚地意识到他不能再继续犹豫了。
殊死一搏。
灰白的死寂领域在越来越快地收缩，留给渡边凛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一个方向突破。
渡边凛深吸口气，双手做出变换的手印，喝道：“工笔！墨血！”
墨线如飘舞的雨丝般缠绕在渡边凛身上，他身上的部分血管被肉眼可见的血色快速代替，在施展出这两个咒术，加持了状态后他再度变换手印，双手虚合十，指尖朝前喝道：“墨锋！”
锋利尖锐的墨锋自渡边凛的手掌中喷出，它就像毛笔猛地划过宣纸后留下的痕迹，重而疾，然后在末端拉出笔锋，锐利到可以刺穿一切。
汇聚了大量咒力的墨锋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刺穿了一头特级亡灵的脑袋，紧接着渡边凛就猛地沉下身往一旁恨地拉开，“墨锋”立刻像砍刀般冲出亡灵的脑袋然后再砍向另一头亡灵。
但刺穿了亡灵的“墨锋”已经被死寂侵蚀，当它再砍向另外的亡灵时已经被腐蚀了大半，被另一头咒灵轻而易举地接下。
好在渡边凛的“墨锋”并非毫无建树，至少那头被偷袭的亡灵已经死了一次，现在它全身灰气涌动修复着伤势，重新站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渡边凛眉头微皱。
亡灵的复活倒是在他意料之中，没理由低级的亡灵可以复活，特级亡灵却不行，但这些特级亡灵好像比他想象中要脆皮得多。
渡边凛当即放弃“墨锋”，他摊开双手释放出五颗墨玉，这些墨玉涌动着组合在一起，像急速游动的水母般轰击出去，将渡边凛前方已经死过一次的亡灵炸碎，再次消灭了它一条命。
“接下来，墨画·水法！”
渡边凛双手交叉做出手印，庞大的咒力在他身后凝聚化作深邃幽暗的墨液漩涡，然后猛地倾泻出墨洪，将周围所有的咒灵推开。
趁这个时候，渡边凛如一条游鱼般冲进墨洪，快速地朝前方那头再度复活，却难以抵挡墨洪的亡灵冲去。
渡边凛几乎是一冲进墨洪就到了那头特级亡灵身旁，他的右拳缠绕上如火流般的墨液狠狠轰出，墨液喷射加速后带着整个拳头贯穿了亡灵的胸口。
“好！”
渡边凛振奋地抽出手臂，想趁这个时候冲出包围圈，但他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幽蓝拳头。
这头亡灵没死！
渡边凛望着面前逐渐放大的拳头，周身的咒力立刻快速涌动起来，如丝的咒力立刻拉起旁边的墨洪，将它们汇聚在渡边凛面前，仿佛一块盾牌般保护住渡边凛。
“泼墨·山”！
刹那间拳头就轰在了墨盾上，渡边凛及时地竖起手臂，全身用力挡住了这一拳，却发现这一拳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来得轻。
“什……”
涌上心头的疑惑还没脱口，渡边凛就感觉眼前的一切突然昏沉下来，再看清周围时，却发现自己正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眼前是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说熟悉，是因为几个月前还天天见，说陌生，是因为哪怕只没见几个月，都仿若隔世。
渡边凛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眼前的场景毫无变化，他只好打量起周围，发现周围一切的布置都与记忆中没有差别。
是那家医院，那家他静静死去的医院。
渡边凛沉默地转头望向窗外的月色，他开始思考起来，自己究竟是中了幻术，还只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仿佛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梦。
突然渡边凛神情一动，喃喃道：“并不是不能验证……岛国语的语法我全部记得……这不是单纯的做梦能做到的。”
人在醒来后能记起的梦往往是支离破碎的，但渡边凛现在却能回忆起岛国语的所有语言语法，这也就意味着，那不是梦！
渡边凛当即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的心口突然绞痛起来，这直接抽干了渡边凛所有的力气，让他刚刚起来的肩膀又摔了回去。
“靠！”
渡边凛疼得龇牙咧嘴，他想伸手按住心口，但丧失了全部力量的身体却做不了任何动作。
剧痛的心脏带来的是全身起器官的衰竭，没几秒渡边凛就只能仰望着天花板，痛苦地听着自己越发沉重嘶哑的呼吸声。
‘当时，就是这么在睡梦中死去的吧……痛苦，虚弱到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渡边凛眼前越来越昏暗，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死亡面前是多么弱小。
也不知道撑了多久，终于，他闭上了双眼。
……
有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渡边凛睁开眼，看到面前光影交错，愣了一下后才发现是有一双手在挡着自己的脸。
同时，渡边凛听到了悲伤害怕的抽泣声。
看这双手的方位，这应该是自己的手，但渡边凛却控制不了自己，只能默默地等待着，猜测自己现在在哪里。
说实话，他大概能猜到这一切都是特级亡灵搞的鬼，但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明白那头特级亡灵究竟要干什么。
正在这时，面前的手慢慢放下，渡边凛的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的吸涕和抽泣声在耳边不断回响，然后渡边凛看清了面前的东西。
一小瓶药。
身体的主人颤抖着拿起了面前的药瓶，他扭了好几下才打开药瓶，然后从中倒出药粒，但也许是太害怕，药粒掉到了地上，滚了好远。
身体的主人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他突然发泄似地扔出整个药瓶，抱着头一边骂着混杂岛国语的胡话一边痛哭流涕，就像一头被抛弃在荒野冰原里的幼狼。
渡边凛默默地旁观着这一幕，已经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了。
这是这具身体，原主自杀时的记忆。
许久许久后，身体的主人哭到声音嘶哑，他喘着粗气站起身，却没有去捡散落在地的药粒，反倒是拿起了不远处的书包。
他是刚放学回来的。
身体的主人捡起书包背上，朝着门外走去，看到这一幕时渡边凛愣了下，他记忆里，穿越过来时没背书包啊，而且看这副样子，原主好像不打算自杀了。
正当渡边凛这么想时，他突然听到外面的楼道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粗暴至极的敲门声，无数污言秽语从下往上传了过来。
是来追债的黑帮！
即将走出门的原主停在了原地，即将搭上门把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他静默地站在原地，突然间怒吼一声，将书包狠狠地扔出了窗外。
紧接着他就奔了回去捡起了地上的药粒，猛地塞入口中，再过一会后他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曾是富裕人家的他，选择了体面的死法。
但在这一刻，渡边凛深深地感受到了命运对人的愚弄，和死亡永布的恐惧。
明明，只要那些黑帮晚来一点，原主就可能逃出去，拥抱新的人生。
渡边凛全程目睹着，感受着药物在体内发作，扩散，最后将他拉入死亡的深渊。
那里即是死寂。
……
“五条老师？”伏黑惠看向身后的五条悟，疑惑他怎么不走了。
“没什么。”五条悟轻轻摇了摇头，往前走去，“就是突然感觉到……有点悲伤。”
伏黑惠愣了下，头上仿佛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五条悟，悲伤，这两个词能搭在一起的吗？
…
（先更后改）
第六十一章 密林
走在最前面，肩膀上搭着长棍的禅院真希听到动静转回头，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五条悟摆着手向前走来，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刚才心里一突而已。”
禅院真希轻挑眉道：“是有什么预感吗？”
“谁知道呢。”五条悟笑着道，随手拍了拍从刚才起就不再发出声音的伏黑惠。
被拍了下后，伏黑惠顿时惊醒，他晃了晃脑袋，伸手捂住额头苦恼道：“不小心又中招了。”
“很正常很正常。”
五条悟边说边看向前方高处，他透过密林，看到了有着无数的巨大藤蔓盘结在一起，以及它们共同拱卫的一朵颜色鲜艳多彩的巨型花朵。
“也不知道忧太那边怎么样了。”五条悟收回目光，看向右面，仿佛可以通过层层森绿的藤蔓看到对方。
这次突然爆发的诅咒事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负责监控正常社会的辅助监督们在事发前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正常情况下，就算有这种情况，出现的诅咒也很微弱，但这次却不一样，当诅咒事件爆发后，它的严重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突然出现的是一座巨大且不断扩张的森绿密林，要不是绝大部分普通人和相机都捕捉不到诅咒，这突然出现在城市中的森林估计已经成为全世界的热门话题。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森绿密林造成的危害得到进一步扩大。
无法被普通人看到，也就意味当危险降临时，普通人连逃跑甚至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会被诅咒毫不犹豫地吞噬，陷入绝望的处境。
被吞进来的所有普通人都没有立刻死去，他们吸入了一种花粉般的东西，然后就在无休无止的幻想中倒进了密林和藤蔓的怀抱，然后再被一点点地带走隐匿，生死未卜。
如果没有人去阻止密林进一步的扩张，东京当天就会有大量的人口失踪，那是高专和政府都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此，本来外派了别的任务的五条悟，这位现代最强咒术师被义不容辞地拉了过来，可正当五条悟冷笑着舒展筋骨，上层们在幕后淡漠地旁观，以为五条悟能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摧毁诅咒时，辅助监督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有人被救出来了！
那些被密林吞噬的人只是被各种树木和藤蔓藏了起来慢慢消化，只要救援够迅速，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于是有上层的人评价道：
“故弄玄虚。”
“应该下调危险等级，这最多是一个一级事件。”
他们进一步地讨论道：
“不能再让五条悟去解决这种事件，那只会让他在非家系传承的咒术师心中有越发膨胀的声望！”
“没错，那些侥幸有机会成为咒术师的无知家伙只会看诅咒的表象，他们一定会觉得这种事件是特级中的特级。”
“那就让我们的人去。”
“五条悟那边怎么应对？”
“委命他最高的指挥权，让他杂务缠身，这样他就不会再轻妄地进去。”
最后，对声望毫不在意，乐得闲一些的五条悟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大群平时难得一见的咒术师进入密林，然后再没有出来。
全军覆没！
事态完全失控！
因为电子通讯被阻挡，所以在等待许久后，五条悟揭下眼罩，带上几个成熟可靠的咒术师亲自进入密林中，然后带回来确切的情况和大量的信息。
最后统合前后所有的信息，得到以下资料：
【一、密林中的花粉有极强的致幻效果，但仅对普通人有效，术师完全可以靠咒力化解（据验证，强横的体魄也可），危险程度较低，但需要注意保持咒力量；
二、密林中的藤蔓、树木会吞噬附近的人，林木中可能藏着被吞噬的人，但其动作缓慢，且无强烈攻击性，故危险程度较低；
三、密林中的道路极多，若术师没注意防护，被花粉少量影响，就有可能与队伍分开，迷失在密林中，且应注意，密林环绕的地带花粉极多；
四、所有处在密林中的人都可能受到诅咒，诅咒的形式为对象突然呆滞，陷入幻觉，致幻程度一般，但身处密林时必须有人及时唤醒，且目前诅咒的最多捕捉人数为二，所以小队进入后人数应有三人及以上；
五、本次参与事件中，五条悟、乙骨忧太为特级咒术师，为保证救援的广度，两人各自组成最小人数的队伍以扩大整体队伍数量；
六、以救援所有术师和非术师为第一任务，祓除诅咒为第二任务，所以在救援出所有人前，不要直接攻击或刺激诅咒本体，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具体情况按特级咒术师五条悟调度）
七、密林最中央，被藤蔓和树林保护的花朵有极大概率是事件的中心，在完成救援后尽快抵达并祓除，阻止密林的进一步扩张；
八、尽可能不使用大范围的咒术破坏林木，此举可能造成极恶劣的影响；
九、在救援过程中，术师和非术师必须一视同仁。（本条由五条悟补充）】
……
听到五条悟的话，禅院真希忍不住撇嘴道：“就不该让上面那些老头子定队伍，乙骨怎么可能现在就独当一面。”
“别这么说，我当时也是同意的。”五条悟笑了笑，“真希，你也别太担心，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没担心那个豆芽菜！”禅院真希回头朝五条悟怒吼道。
回过神来的伏黑惠看向禅院真希，道：“真希学姐，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嗯？”禅院真希愣了下，然后恍然道，“你是说花粉啊，怎么还在想这个？”
“因为一开始可以靠身体硬撑的啊。”伏黑惠淡淡地道，“但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后还行不行。”
“你这是在小瞧我啊。”禅院真希不满道，“一路上你都中了好几次诅咒了，可我一次都没有呢。”
“……该不会是把你们的份额都移到我身上了吧？”伏黑惠无奈道。
五条悟也一次都没有被迷幻诅咒。
“呵呵。”五条悟笑了笑，突然手指右前方道，“那里有个人。”
“哦！”
禅院真希应了声，走上前拉开那里的枝蔓叶片，然后硬生生撕开一条藤蔓，把里面一个浑身都是粘液的人拉了出来。
“看着装是普通人。”伏黑惠一边上前帮忙一边说道。
“正常，这里貌似是居民楼。”五条悟带着眼罩，不太确定地道。
大片的藤蔓破坏了这里的楼屋，很有无人城市数十年后被野生植物肆意扎根后的景象。
“要是当时这些藤蔓树木破坏了房屋就好了，普通人看到就算不理解也会恐惧着离开。”伏黑惠说道，手上扶起那个被救出来的人，道，“通知咒骸来接人吧。”
因为普通人就算戴着防毒面具在密林里也待不了多久，所以这次救援的所有人都是术师，运输的工作则交给了可以制造和控制咒骸的夜蛾正道。
“嗯。”
五条悟应了声，伏黑惠当即朝空中发射带来的信号枪，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待咒骸过来带走人就好。
“快到最上面了，救援工作终于快做完了。”禅院真希随口道。
伏黑惠轻轻点头，旋即看向五条悟道：“其他组也没有传来坏消息，这里比我们想象中要安全得多，之前那批咒术师是怎么全军覆没的？”
“两个因素，一嘛，当时他们还不知道密林中有其他诅咒，二嘛……”五条悟望向最上面那朵美丽到危险的花朵道，“他们不知道【幻蝶】的术式效果。”
…
（过渡，捋下思路，先更后改）
第六十二章 终了 一
“幻蝶？”伏黑惠微愣，问道，“咒灵吗？”
“对，是杰在离开高专前就收服的咒灵，不过使用条件有些苛刻，周围的敌人越多，它的术式效果才会越强。”
五条悟边走边说道：“上层派来的那些咒术师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在路上肯定就发现了【幻蝶】的诅咒，所以他们会保持足够的谨慎，在最后关头他们也就会一起面对咒灵，全军覆没也就很正常了。”
伏黑惠和禅院真希都愣了下，他们望向五条悟道：“您早知道了？”
“嗯？”五条悟笑道，“也不是，毕竟我也没想到杰可以制造出那么大一片森林，他的术式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
“您怀疑他有跟别人合作？”伏黑惠沉吟道，“这也是你没有直接解决事件的原因？”
“嗯。”五条悟轻轻点头道，“就现在看来，这整片密林并没有什么大的危害，但也说不好，所以我还得压着阵。”
说到这五条悟轻叹道：“他成功了。”
成功地拖住他了。
利用几乎是未知的咒术制造了如此庞大的森绿密林，哪怕五条悟已经了解了整个咒术的核心是那头特级咒灵【幻蝶】，但密林中那么多人命还是死死地锁牢了他，不让他赶去其他地方。
突然间，五条悟神情微动，他摘下眼罩露出苍青色的六眼望向天空中腾起的绿色光焰，那是救援完成的信号。
绝大部分的失踪的普通人都已经被救援，只余下之前进入的那批术师还倒在【幻蝶】附近。
上层的命令里，说是不要轻举妄动去刺激【幻蝶】伤害普通人，其实真正的用意是不想损失他们的心腹手下。
禅院真希也望着那耀眼的绿光，道：“终于要结束了。”
她笑了笑，一手扶住旁边的树干坐倒下来，咬牙笑道：“也就那样嘛。”
“真希学姐！”
伏黑惠对禅院真希的状况是完全没有防备的，他连忙跑到禅院真希身旁扶住她道：“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晕。”禅院真希笑了笑道。
“那你之前还逞强！”
伏黑惠啧了声，看向五条悟道：“五条老师你早发现了吧！？”
“啊？当然。”五条悟轻轻点头道，“毕竟没有咒力保护隔离花粉，全靠身体硬撑的话，天与咒缚的体质也会很吃力吧。”
“那你怎么不早点让学姐回去？”伏黑惠皱眉道，但心中已经冷静下来了。
似乎，五条悟和禅院真希都有所预料，毫不意外，他们大概率是有某种谋划。
“她需要这个机会。”五条悟道，“否则，就算是我也很难插手帮忙一些事情。”
即便是当代最强咒术师，被公认为无敌的存在，但为了整个咒术师和正常社会的稳定，五条悟在很多规则面前也会做出些让步，这既是妥协也是交易，是五条悟和上层的博弈。
同时，这也是五条悟对自己过分强大的力量的束缚，如果他继续像年轻时那样肆无忌惮地行事，五条悟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变成一个暴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千万别惹火五条悟，那样引发的后果可比所谓的诅咒事件要可怕得多的多，咒术界上层在五条悟成长起来后就一直没敢这么做。
他们阴暗而畏威，色厉而内荏。
“别说了惠，扶我起来吧。”禅院真希摆了摆手站起来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们后面不继续了？”伏黑惠微愣道。
“嗯。”五条悟走到伏黑惠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幻蝶】特性吧，之后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说着，五条悟就一步一跃，速度极快地朝着最上面那朵巨型鲜花冲去。
终于到他可以放开手脚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五条悟稍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去，却哭笑不得地看到了一头熟悉的咒灵——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那个看似诅咒着乙骨忧太，实则却被乙骨忧太诅咒的女孩所化作的咒灵。
“看来又不小心跑了出来，但看咒力涌动，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五条悟收回目光，瞬间做好了决定。
他双手抱在一起消失在空中，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祈本里香身旁，从他这个角度向下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不知所措的三个一年级。
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的队伍就是他的同学狗卷棘和熊猫。
“发生什么了忧太？”五条悟弯下腰，笑着问道。
“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喊道：“我、我刚才被诅咒攻击发呆去了，里香就突然跑出来了。”
“果然。”五条悟笑了笑，苍青色的眼眸转动，其中仿佛有清澈的光在流动，“里香，还不回去。”
巨大且充满力量感的祈本里香畏惧地低吼着示威，但最后还是在乙骨忧太的呼唤中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解咒……这份力量对忧太而言还是太难以控制了，被诅咒的女孩灵魂也需要解脱……’
五条悟望着下方拍着胸口放松的乙骨忧太，笑着调侃道：“忧太，已经可以下班了哦。”
“诶？”
下面三人都愣了下，熊猫疑惑道：“下班？”
“被卷进的人都救出来了，你们可以先走了。”五条悟笑着伸出手指放在额边示意了下，道，“我赶时间，待会见。”
说着，五条悟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空中。
“刚才都没看到信号灯诶。”熊猫声音憨憨地道，“棘，你有看到吗？”
狗卷棘摇了摇头，刚刚对祈本里香使用咒言后他的喉咙相当不舒服，还好他没喊什么威力较大的咒言，否则很难完好地站着。
咒言虽然便利，但面对实力差距较大的敌人时，可是会有很严重的反噬的。
“人都救出来了就好。”乙骨忧太松了口气，露出和煦的笑容道，“大家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被拉来参加这个特级任务，且不得不以特级咒术师的身份带着一年级的同学时乙骨忧太是充满惶恐和担忧的，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祈本里香，恐惧会害死他的朋友，好在一切都顺利结束了……
等会！
乙骨忧太看向熊猫道：“任务不是结束了吗，五条老师怎么还有事？”
熊猫耷拉着肩膀，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道：“还有最核心的东西没解决呢。”
乙骨忧太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上面，大概是在对面屋顶位置的巨大花朵，那里已经出现了个隐约的人影，应该就是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一个人没问题吗？”乙骨忧太担忧地问道。
熊猫耸了耸肩，道：“放心吧，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五条悟呢。”
“哦这样啊，那就好……”乙骨忧太先是下意识地道，旋即反应过来惊诧道，“应该这么想的吗？”
“开玩笑而已啦。”熊猫摆了摆手，然后望着远处继续道，“但其实也不真算是玩笑话。咒术界里有很多人不喜欢五条老师呢，他承受的非议可一点不少，尤其是那时他的挚友夏油杰背叛高专的时候……但是，只要当五条老师出现在任何队伍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下意识松口气呢。”
乙骨忧太愣愣地听着，和狗卷棘一起看向了远处那个单薄的人影。
也许，他从没有想过，五条悟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重担。
从前他认为自己这个被诅咒缠身的人是最倒霉悲哀的，处处透露着不幸，但纠缠着五条悟的因果，又哪会比诅咒轻呢？
“我们走吧，忧太。”熊猫说道。
乙骨忧太沉默了一会，轻轻摇头道：“你们先离开吧，我想看着五条老师祓除咒灵。”
“那我也先等着吧，棘呢？”熊猫笑道，狗卷棘则轻轻点头。
“诶，你们？”乙骨忧太惊讶地看向他们。
“你忘了，队伍至少要三个人呢。”熊猫摆着粗壮的手臂，笑容可掬地道。
……
“全都倒在这了，好像来得早了些，不然大概能死一些家伙吧。”五条悟冷眼望着下方巨型花朵旁倒下的黑衣术师，不带一丝感情地笑道。
正是这些爪牙成为了上层意志的延伸，咒术界中，数不清的黑暗都由他们经手，所以他们是五条悟最不待见的一批人。
若是平时，这些老鼠是一个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次倒好，全都出来了。
“以往不少的优秀咒术师都被他们挖走了吗，也不知道许下了什么好处。”五条悟环顾一圈，落到了空地上。
他还不至于做卑劣的暗杀偷袭。
而且，因为过去的某个家伙，五条悟非常非常讨厌偷袭。
“别装死了。”五条悟用脚踢了踢他脚边的一个家伙道，“算你们运气好，这次给我添了那么多乱，那些老家伙不花大代价我可是不会放人的。”
被踢的中年男子自知装不下去，只好起身行礼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是这次任务的队长，实力也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强的，所以最早清醒过来，因为忌惮咒灵的术式才一直装死，没想到被五条悟撞破了。
他羞耻尴尬地宁愿再昏过去。
五条悟撇了撇嘴，一点也没有可以大敲一笔的开心，他冷喝道：“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能赎人就已经是便宜他们了，五条悟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赚了，甚至相当不乐意，已经摆起了臭脸。
“……是、是！”中年男子连忙应道，退到了一旁。
闲杂人等已经驱逐，五条悟望向眼前的巨大花朵，露出冷漠的笑容：“到你了。”
说着，他大踏步地上前，直接粗暴地撕开藤蔓和花瓣，但这一撕仿佛有连锁反应般，遍布在城市里的藤蔓树木都抽动收缩了一下，如果里面还藏着人的话，大概就要被压扁了。
不过这些状况对五条悟来说不算意外，但另一件事却让他停顿下来。
他沉默地望着花朵内部，在那里，一只浑身残破的漆黑大蝶正慢慢消失。
【幻蝶】本来就快要死了。
到头来，五条悟几乎没做什么事，却被死死地拖在了这里。
他淡漠地伸出手，暗红的光芒在他手中汇聚，下一瞬巨大的冲击波摧毁了眼前的一切，将有关的痕迹全部抹去。
五条悟身后的中年男子欲言又止，但终究不敢开口。
没有人敢惹火五条悟，也没有人感触动五条悟的怒火。
素材没了就没了吧，以后也许能再找，但命只有一条啊。
保命嘛，不寒碜。
五条悟收回手，有些遗憾地看了眼身后的男子，他刚才可是慢了几拍才出手的，可惜没钓到鱼。
“算了，该赶过去了。”五条悟右手插着兜，身姿挺拔地望着远处道。
那是渡边凛在的方向。
…
（先更后改）
第六十三章 收获
上吊是一种自古就有的死法，被绳索拉起的瞬间，脖子和下颚的部分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那种大脑缺氧，人首分离的痛苦是少有人愿意体会和感受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痛苦不会持续太久人就会在浑噩中死去，承受痛苦的时间不算多，也就称不上折磨了。
但渡边凛连这种“好事”都碰不到，或者说，他就像那个上吊后却突然不想死的人一样，正在努力挣扎着。
死寂的力量如镰刃般拉扯着他的脖颈，锋利得让人怀疑这根本不是错觉，连带着的更是极致的痛苦，仿佛灵魂都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
渡边凛望着面前灰白的漩涡，极力抵抗着不被拉走，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滑动向前，就像人永远会沉入死亡般摧枯拉朽。
“不……不！”
渡边凛死咬着牙，他双手握在脖子处无形的力量上，嘴里发出低沉的怒吼。
前世他几乎没有体验过的精彩和刺激在这一世才真正有了实感，但他还远远没满足，他还想看到更漂亮的风景，见识更有趣的事物，怎么可能现在就投向死亡！
借着怒吼，渡边凛继续下沉腰，全身爆发出尽可能多的力量。
在中了特级亡灵那一拳，被拉入特殊的人和环境后，渡边凛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只是精神体，但他还是尽全力做任何尝试，不愿意被拉入灰白的漩涡。
“来吧……来吧……”
有软绵颓废的靡靡之音不断传入渡边凛的耳中，他的精神时而恍惚时而分裂，脑子里不断有原主的声音在劝他放弃，陷入永眠。
等渡边凛再清醒时，他发现自己与灰白的漩涡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近在咫尺的漩涡喷出灰白如烟的气雾，形状扭曲妖异的骷髅出现又消失，但无一不急切地伸出手拉扯渡边凛，想将他拖入进来。
这时渡边凛又恍惚了一下，他与漩涡的距离顿时又近了点，好在这次渡边凛及时清醒过来，他几乎无法呼吸的喉咙发出痛苦，暴怒的吼声，就像一头受创的幼龙。
但渡边凛知道，这种无能的狂怒没有丝毫意义，要想避免被拉入进去真正死亡，他就必须更加努力地开动变得浑噩的头脑。
但现在，又有谁救得了他呢？
突然，渡边凛眼中仿佛有光闪过，他望着漩涡里咧开大嘴嘲笑他的骷髅们，在心中发狠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死就一起死吧！”
下一瞬一道血光在渡边凛体内爆发，一个从沉眠中苏醒的意识感受到了极强烈的威胁，当即，一股难以想象的生气被它释放出来，这股生气就像清泉流入干枯的大地般，将渡边凛整个身体点亮。
重获的力量感在渡边凛体内爆发，他双手直接撕碎了脖子上的无形力量，然后再一退步，将所有骷髅手臂扯断。
那些骷髅立刻发出凄厉的嘶吼，漩涡的旋转也凝滞了一下，几近溃散。
‘咒血的意识在灵魂领域上还真是强大啊。’
渡边凛看了眼体内的血芒笑了笑，然后他主动走向那个漩涡：“你就是拉我进来的亡灵的意识吧？”
没有任何回答，仅有骷髅依然凄厉的尖叫。
渡边凛冷笑着，击出右拳硬生生插入漩涡中，跟被拉入时不同，在渡边凛更强大后，他已经不再畏惧漩涡，所以主动的攻击就能起效。
在被渡边凛轰击后，本就不够稳定的漩涡当即停转，然后迅速溃散，渡边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感觉到身体在快速下沉，眼前一片黑暗。
再睁眼时，渡边凛面前的特级亡灵已经化作灰白的烟气消散，而他自己还静静地站在原地，周围围绕的亡灵们也还没扑过来。
‘精神世界的体验对现实来说只是一瞬间。’
渡边凛神情一动，弯腰躲开一头亡灵的袭击后迅速朝前方冲去。道路已经打开，能不能冲出去就看这次了。
不过还没逃出去的渡边凛已经引起了部分本没有围过来的亡灵的注意。
它们本来对浑身有死寂气息的渡边凛没有多少敌意，对它们来说，如果夏油杰是将死的人，那渡边凛就是一个刚死去的鲜活尸体，有生气，但却有更关键的真正的死寂气息，是很正常的同类，但姗姗来迟的残灵意志终于起效，它们想不注意都不行。
前有狼后有虎，渡边凛不得不刹住脚步，念头飞快地转了起来。
尽管在唤醒咒血意识后他已经不再畏惧亡灵的精神攻击，但亡灵的咒术并不单一，他身上的生气就成了致命弱点，要是被亡灵们攫取走，渡边凛就真完蛋了。
他身上的死寂气息只是两次死亡，机缘巧合，像卡世界BUG一样得到的东西，但他身上的生气却是货真价实的，被抹去的话就真死了。
渡边凛可不想就这么死去，在他看来，就算有一天要死，也得是壮烈的，充满意义的牺牲，而不是在这里，仅被夏油杰一个人看着的死法。
“墨画·山法！”
渡边凛思绪迭起，在亡灵扑来的时候他灵机一动，双手按在地上喝道，脚下的墨液立刻翻涌起来形成十来米高的浪潮往周围推开，将那些亡灵全部隔绝在外，然后再凝固形成高山，坚固峻峭，颤抖着挡住了亡灵的冲击。
在唤醒久眠的咒血后，渡边凛的咒力终于再次有了极快速的恢复，而且对术式的把控也更加精细，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再用一次阉割版的“墨画”。
但“墨画·山法”也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它消失或者亡灵爬了上来，渡边凛还是要面对最危险的状况。
常言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渡边凛必须在亡灵没有袭来的这个短暂时间内快速恢复咒力，同时也必须想出一个逃走的办法。
仿佛是能感受到渡边凛的心意，咒血制造咒力的速度快了一截，与此同时，渡边凛体内的术式也越发活跃，好像只要去做，就能得到一个全新的咒术。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此刻，渡边凛感觉咒术的躁动就如同心脏的跳动般，已经是极为明显的事情了。
永眠后，咒血更加活跃了。
但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
渡边凛深吸口气，慢慢伸出双手，循着某种感觉试图做出一个特殊的手印。
在之前，夏油杰跟他说什么情绪暴走，冲破咒力限制的阀门时渡边凛还觉得不太可能，但在咒血的帮助下，渡边凛却感觉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蕴墨咒法”的还真不是渡边凛自己，而是寄生在其中的咒血意识。
如果说有很多咒术师的咒术是从家系中获知，那渡边凛很多的咒术都是从咒血那里得到的，虽然过程艰难了点，但收获也更加惊人。
“那个诅咒师，还真是创造了不得了的东西啊。”渡边凛感受着体内的涌动，嘴上冷淡地笑道。
现在的话，能做到。
渡边凛做出手印，刚想喝出新咒术的名字，他周围本在剧烈颤抖的山壁却突然寂静下来，渡边凛神情一动，望向了远处的天空。
在那里，一头巨大的咒灵在空中飞翔着，夏油杰微笑地坐在咒灵头上，毫不掩饰地释放自己的气息。
所有亡灵，包括残灵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
渡边凛有所明悟地收起手，知道这次危机算是化解了。
夏油杰是有所隐瞒的，他的状态比渡边凛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趁其他亡灵被吸引了注意，嘈杂聒噪地冲向夏油杰的方向，渡边凛小心地在山壁上破开一个洞走了出去，回望了一眼灰白的骨碑，他身形飞快地混入亡灵群内，快速地远离了骨碑。
没多久，渡边凛出现在了他们之前分开的地方，在等待了一会后那头巨大的咒灵也飞了回来，夏油杰轻巧地落了下来，微笑道：“一切顺利。”
‘你管这叫一切顺利？？？’
渡边凛沉默了一会后反应过来，道：“残灵？”
“嘻嘻。”
夏油杰望向远处的骨碑道：“到我们的回合了。”
…
（先更后改）
第六十四章 写意
刚刚的冒险是一次惊险的尝试，但在听到夏油杰的“到我们的回合了”这句话，渡边凛就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打算怎么做？”渡边凛看着夏油杰询问道。
夏油杰眯起眼，他依然望着远处的石碑，道：“在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中诞生，这头咒灵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它留下的复生手段也非常奇特，如果没有人能够来到“地狱”，那我想数百年或者上千年后，这头咒灵就会归来。”
渡边凛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夏油杰在这时候说这些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相比于正常的咒灵，残灵的结构有了不少的调整，甚至比咒胎还要自闭，除了吸收诅咒，产生咒力外，它对外界现实几乎不存在影响的手段，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能够顺利复生，残灵衍生出了特殊的咒术，依靠极为特殊的死寂力量控制其他咒灵或者死去的生灵，将它们转化为亡灵，当然，这或许也是曾经那头咒灵本就拥有的能力。”
信息量有点大，好在这些都是渡边凛已经接触过的，他皱眉想了想，最后还是询问道：“所以？”
夏油杰用相当遗憾的目光瞥了渡边凛一眼，解释道：“残灵对外的意识是极少的，但它却要控制成千上万的亡灵，你认为它会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像电脑程序一样，提前先设置好某些规则，比如遇到生灵就展开追杀。”渡边凛明悟地点头，“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已经找到了它规则的漏洞？”
“不能说是漏洞吧。”夏油杰微笑道，“你放入的【浊心】并不单纯是试探残灵意识的，我有在其中布置特殊的咒术，借此窥探到更多的信息。”
“原来如此，所以我遇险这件事也在你的意料之中？”渡边凛啧了声，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纠结这种事，他继续问道，“所以你窥探到什么了？”
“如你所说的规则。”夏油杰淡笑道，“亡灵必须主动攻击生灵，亡灵不可远离骨碑，亡灵不攻击同类……等等等等。”
渡边凛听到这里看向夏油杰，夏油杰似乎浑然不觉，他继续说道：“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吧？”
渡边凛收回目光，说道：“残灵没办法改变，至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规则，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复制刚刚的行为，牵扯走大量的亡灵……不过，这是我们之前就想过，但不太可能成功的方案吧，别忘了，亡灵是不能远离骨碑的。”
“但它的规则中，也有解除限制的办法啊。”夏油杰笑道，神色比起之前来说要好了不少。
“这也是你从骨碑那里得到的信息？”渡边凛连问道，“要怎么做？”
“呵呵。”
夏油杰俯下腰，面对着渡边凛，他伸出左手平放在渡边凛面前：“残灵是有设置一个极限值的。”
渡边凛看着面前修长的手，轻轻皱眉。
夏油杰升高手臂，道：“当有人的咒力量超过这个设定的极限，残灵就会认为自己受到了强烈的威胁，从而会暂时解除部分的限制，比如不允许亡灵远离骨碑，这一条束缚就会解除。”
“以残灵的实力看，能刺激到它的咒力量得很多很多吧？”
“不，如果是要保护，那么就肯定不会设置一个过高的值，难道烟雾报警器得等到火都烧到它的时候才会响吗？”夏油杰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太弱小的咒力肯定是不行。”
渡边凛叹口气，道：“看来你是要我上了。”
夏油杰是要去收服残灵的，肯定不能做这个诱饵，而他咒灵的咒力也都来源于他自己，断不可能外派咒灵。
那到最后，也只能渡边凛上了。
可渡边凛又不是特级咒术师，怎么也不可能说上就能上。
“提前说明白，我只是一个摸到一级咒术师边缘的小透明，不可能释放出能刺激到残灵的咒力的。”渡边凛说道。
“咦，我没解释清楚吗？”
夏油杰笑道：“不是看咒力总量，而是看咒力瞬间的爆发啊。”
“那我更不行了。”渡边凛的咒力量还能称得上是特级，但咒力的输出能力却要相差很多。
“真是谦虚啊。”
夏油杰摆了摆手，道：“咒力的爆发并不是要水滴才能石穿的事情，很多时候，咒术师都可以在危急关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而且在度过危机后就能跨越到更高的层次，我甚至亲眼目睹过这种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能在危急关头爆种的哪个不是厚积薄发，而且还处在极致的负面情绪里，我真不认为自己做得到。”渡边凛很坦诚地道，“你与其寄希望于我虚无缥缈的突破，倒不如去想想更好的办法。”
“怎么不能？”夏油杰笑道，“你爆发的资本可以由咒血补上，极致负面情绪的话，要是【幻蝶】还在的话你倒是可以轻松些，可惜现在必须得承受点痛苦才能达到了。”
说着，夏油杰比出两根手指放到渡边凛面前，道：“两个前提条件都有了，剩下的，不就是你的决心了吗？”
“你是不是把爆发想得太简单了？”渡边凛皱眉道，怀疑夏油杰还有更深层次的谋划。
“其他人的话，我不会做这种白日梦，但在你身上，我切实地看到了可能性。”夏油杰收回手，淡笑道，“刚刚，你不就快要成功了吗？”
渡边凛啧了声：“原来你都看得到。”
……
渡边凛和夏油杰走向设定好的目标，在即将达到目的地时，渡边凛开口问道：“我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在那个时候现身？”
既然夏油杰可以看到身处亡灵群中的他，那他突然出现的时机就有几分不对劲了。
夏油杰闻言微笑道：“并非永恒的力量，得留在关键的时刻，而且你那是从没使用的咒术吧，有不小失败的可能性。”
“也是。”渡边凛回望了一眼远处的骨碑，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很简单。”
夏油杰一挥手，一只巨大的，单薄的咒灵出现在他身后，咒灵的形状跟蚊子差不多，黑白相间的身躯，尖长的蚊喙，细长的腿，光是看着就让渡边凛觉得无比反感。
谁会不讨厌蚊子这种生物呢？
“我不会要被它吸血吧？”渡边凛有些艰难地道。
夏油杰饶有兴致地观察了渡边凛一会后才说道：“放心，我会操控它将吸进去的血再吐回来，这样才能迅速积累出足够的负面情绪来提取咒力。”
‘好恶心。’
渡边凛的脸色顿时更差了，他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臂，手侧向另一边不看咒灵吸他的血，嘴上问道：“之后我还要做什么？”
“尽可能的释放出咒力，惊动，刺激到残灵，然后你要再释放一个最强力的咒术，除了威胁残灵外，还可以尽量地祓除咒灵。”夏油杰一边操控着咒蚊吸血一边道，“当你可以无伤地触摸到骨碑时，这场游戏就是我们赢了，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放宽心，做好这个收尾罢了。”
“……好。”渡边凛嘶了声，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蚊喙刺破，这让他无比难受，很想直接爆发咒力将这头咒灵给宰掉。
“对了，对你来说，最好的情绪燃料是什么？”夏油杰问道。
渡边凛想了想，说道：“恐惧吧。”
“嗯？”夏油杰微愣，“还以为会是愤怒呢。”
渡边凛深吸口气，感受到了血液的回流，他淡淡地道：“我很享受撕碎恐惧的瞬间，在我看来，那才是真正的精彩。”
蓬勃的咒力在渡边凛身上倏然腾起，青黑的咒力火焰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火妖。
夏油杰收回了蚊形咒灵，然后唤出了另一头鸟形咒灵，他跳上咒灵的背，转身道：“那就让我们开始精彩的冒险吧。”
说话间，咒灵快速拍翼飞起，渡边凛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感受着内心深处越发膨胀的恐惧感。
那是蚊形咒灵的咒术，哪怕渡边凛明知道那些恐怖的事物是假的，但他内心的恐怖情绪却在不可抑制地升起。
终于，渡边凛闭上眼，忍受着恐惧颤抖地做出一个与“工笔”相似的手印，但他的大拇指却是在对抵后向外，使得整个手印富有张力。
蚊形咒灵的术式效果结束，所有恐惧快速消散，但由恐惧诞生的咒力却全部积蓄在渡边凛体内。
渡边凛凝望着骨碑，缓慢而坚定地喝道：“蕴墨咒法·写意！”
本就在渡边凛身旁的咒力进一步扩大，它们盘旋着化作巨大的墨滴，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渡边凛。
所有情绪被无限制地放开，在这一瞬，渡边凛感觉自己拥有了整片天地，即便是咒血疯狂的躁动也被彻底压制下去。
无拘无束！
他原本因恐惧而紧绷的脸逐渐放开，最后咧出张狂的笑容，疯狂的眼中仿佛只倒映着一座灰白的骨碑：
“墨画·火法——”
眨眼间，墨液如火流般缠绕着巨大的墨色陨石在空中凝聚出来，它们粗糙张狂，充斥着力量和暴躁，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空中爆炸。
但它们最终还是听出了更加疯狂的渡边凛，数十颗火陨石齐齐地指向骨碑，蓄势待发。
如最终的审判，如陨灭的天灾！
渡边凛大笑着张开双臂，像在拥抱整座“地狱”：
“天陨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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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终了 二
望着天上墨色的陨石，夏油杰稍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这种规模的咒术是他也没想到的，虽然通过咒灵特殊的术式帮了渡边凛一把，并在渡边凛不知情的情况下注入了“诅咒之因”来进一步刺激潜能，但天上那种级别的咒术已经不是辅助后就能办到的事了。
那是特级的力量。
“后生这么生猛可真是件好事啊，我这个做‘前辈’的也得认真点啊。”
夏油杰收回目光笑了笑，然后望向远处突然开始躁动的亡灵们，冷笑道：“好戏要开始了。”
骨碑附近，原本跪地俯身祭拜的亡灵都突然站起身，然后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天空中数十颗巨大的墨陨，整齐的动作就像经过无数次演习，让人想起最高规格的仪仗队。
某种规则在悄悄改变，在确定那些墨陨的目标是骨碑后，这些亡灵的双目立刻变得无比幽深，下一秒，一小半的亡灵以极快的速度朝渡边凛的方向冲去，其中一部分的亡灵如幽魂般升空扑向墨陨，仿佛是要织成笼罩天地的网。
渡边凛凝望着这一幕，大笑道：“来！”
天上不断蓄势的陨石缓缓动了，巨大的墨液火流像乌贼逃命时一般喷出划破大半天空的墨痕，在庞大的推力和重力的作用下，陨石启动，朝着下方的亡灵砸去，目标直指骨碑。
若是渡边凛还正常，他肯定不会想着攻击骨碑，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和夏油杰可就离不开“地狱”了。
但现在渡边凛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那无拘无束的张狂毫无保留的倾泻出来，自在如意。
这种做法明显让骨碑中的残灵感受到了更大的威胁，被它操控的亡灵们顿时更加狂暴，急不可耐。
喷薄的死寂之气像灰白的雾霾遮蔽天空，将渡边凛前方的世界笼罩成一片迷境，亡灵幽蓝的身影在其中快速穿梭，疯狂堆叠着涌向渡边凛。
仅仅不到半分钟，那些远在大地另一边，本来还看不清的亡灵已经清晰可见。本就可以随意变换体型的亡灵们个个都凝缩着，分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渡边凛和天上的陨石。
“来吧！”
渡边凛没有丝毫畏惧，他大笑着狂甩起手臂，就像远古时代部落里的巫师祭祀一般在祈风求雨，只是听从他呼唤的却是天上随时会爆裂的陨石。
陨石改变方向，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真正的火光，然后以冲破一切阻拦的架势砸进了亡灵群中。
下一瞬，十数个巨大的立体的墨环在亡灵群中爆发，恐怖的压力将所有阻拦的亡灵都碾碎成灰白的粉雾。
哪怕这些粉雾可以噬灭周遭的一切，但不断涌出的墨压还是推动着墨环向外撕裂数不清的亡灵，这时候剩余的陨石也砸落进来，它们就像巨石投进本就剧烈晃动的湖中，引发轩然大波。
每一颗直径都有五米以上的墨陨在落地后，视觉冲击感简直像一次小核爆，尤其是当它们堆叠在一起时，哪怕面前有再多的敌人也都能炸开。
黑色的墨环爆炸并不是一次性的，只要最核心的墨陨没被消耗完，那就始终有动力推动墨环引发压强爆炸，那些想要用死寂力量噬灭的亡灵也只能被墨环接二连三地炸开，在空中崩解然后再被炸飞。
哪怕是特级亡灵，它们与级别不符的脆弱身板也不足以支撑它们跨越爆炸抵达核心。
这也就意味着，当咒术结束前，它们根本无法靠近渡边凛。
渡边凛兴奋地望着这一幕，思绪变得更加愉快活跃，他双手从两边环抱，远程地操控着还未消耗完的墨陨，大喊道：“阵！”
原本分散的墨陨被牵制着要合并在一起，但渡边凛的术式让它们彼此之间出现巨大的阻力，这就像在压一个充满气的皮球，越大的阻力也意味着之后的爆炸会越凶猛，产生剧烈的反应。
随着渡边凛全力的压制，墨陨与墨陨之间的压力庞大到可以轻易碾碎亡灵，连突破了自身咒力输出上限的渡边凛都感觉到了吃力，但他还是咬牙笑着合拢双手，直到再也压不下去。
他前方那片区域也已经散发出极为可怕的气息，那隐含在空气中，仿佛随时要爆炸的阴影覆盖在此地每一头亡灵心中。
如果不是有骨碑中的残灵进行强制控制，这些亡灵早已经按照趋利避害的本能逃之夭夭了。
但现在，它们全都得死！
所有墨陨一次性爆炸，哪怕渡边凛没有能像“墨玉·阵”一般做到极致，但被简单压缩后，本就极具威胁的墨陨早已经变得更为可怕，它们齐齐爆炸，冲天的墨环炸起，将所有亡灵都不间断地粉碎着。
哪怕有咒力被死寂噬灭，但紧接而来的爆炸就会接上力，持续不断地粉碎它们。
爆炸的这一瞬，骨碑旁余下的所有亡灵都仿佛静止了一瞬，而已经做好准备，即将冲向骨碑的夏油杰也不由地转过头看向那接近天穹的墨环和扩散数公里的爆炸气浪。
明明渡边凛很好地在做着任务，但夏油杰的神情不再轻松，反而阴沉扭曲起来：
“这种力量，都超过悟当初的“苍”了吧……开什么玩笑？这究竟是他自己的潜力还是咒血的力量……”
在夏油杰心思飞转的时候，爆炸的声势逐渐小了下去，夏油杰再看去时，发现聚集在一起的数千头亡灵已经消失了大半，剩余的也都化作了灰白雾气在慢慢复生。
几乎全歼！
夏油杰再望向一切的源头，看到渡边凛已经摇摇欲坠。
见状，夏油杰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于是收束好心思，从隐秘的位置骤然冲出，一边往周围释放咒灵一边朝已经疏散了很多的亡灵群里冲去。
哪怕渡边凛再强，也不可能刺激得骨碑派出所有亡灵，所以，能有眼下的成功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接下来就轮到他来冒点险了。
远处，在望到夏油杰冲进亡灵群的瞬间，渡边凛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他的视野快速变暗，这是即将昏迷的征兆。
好在这时候一头咒灵从他身下的阴影中钻了出来，一把捞起渡边凛就往远处跑——这是渡边凛和夏油杰商量后，留在他自己的退路。
在类人咒灵的肩上，渡边凛晃晃荡荡地看向自己造成的破坏，疲惫至极的心底划过一些记忆：
在“写意”状态下，他完全释放出了全部的潜能，抽干了所有的咒力，这其中也包括体内咒血庞大的咒力。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在抽干咒力后，咒血已经先一步地再度陷入沉睡。
渡边凛嘴角隐约翘起，随机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再睁开眼时，是被硬生生闷醒的。
渡边凛拍开捏住自己鼻子的手，起身看向笑眯眯收手的夏油杰道：“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呵呵，我叫了。”夏油杰笑道。
渡边凛摸了摸被捏得生疼的鼻子，完全不信任地呵了一声，然后他瞥了眼身旁，发现自己就躺在骨碑前。
“解决了？”渡边凛问道。
“解决了，但没完美。”夏油杰收起笑容道。
“怎么？”
渡边凛边问边看向周围，当他看到不远处一大群目光深邃的亡灵时，他本来还有混乱的大脑被当场吓醒，转头难忍惊愕地道：“它们，好像不太对劲，按计划，你不是应该收服它们了吗？”
“很遗憾，失败了，当初那头咒灵的布置比我想象中的要完善。如果我要强行收服残灵，那它会拖着我一起死，呵呵，我说过，我的术式在这里是受到很大限制的，在外界，我可从没有跟咒灵商量过……好了，总之我和它定下“束缚”，让它允许我们两个离开。”夏油杰站起身道，“结果不差就够了，不是吗？”
听到夏油杰的解释，渡边凛反而有些不信了：“真假的？”
这家伙会不会已经收服了残灵，然后在这里演戏？
“信不信都随便你。”夏油杰迈步向前，“但我们该走了。”
“喂！”
渡边凛感受着自己体内残存不多的咒力，当即想要出口叫住夏油杰，但此时夏油杰半个身体都已经没入了骨碑内。
听到渡边凛的声音，夏油杰回头露出半张脸笑道：“怎么？”
“……没事。”
“那就好。”夏油杰转身完全进入了骨碑内。
叹了口气，渡边凛最后看了眼“地狱”，然后也迈步走进骨碑。
进去后渡边凛还有些谨慎地左瞧右看，但看到夏油杰淡定地站在幽暗至极的河流旁时，渡边凛也收起一些警惕，道：“怎么走？”
“当然是沿着河流向外走了。”夏油杰颇有兴致地看了眼河流上漂泊的残魂道。
当即，两人沿着河流向外走去，而且都谨慎地没有碰那一看就非常危险的河流。
大约走了数百米后，夏油杰突然停住脚步，皱眉道：“前面那个，是人影？”
渡边凛微愣，看过去后发现前面的河流里还真有个人影在徘徊着。
“这……”渡边凛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了这么长的路，还真没有见过完整的魂魄。
这时，艺高人胆大的夏油杰继续向前，但他的脚步却再一次顿住。
远处的人影也看了过来。
“禅院，甚尔！”夏油杰似咆哮般低吼道，面目狰狞到可怕。
“哟！”那道人影挥了挥手，“好久不见，还没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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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伏黑
禅院甚尔？
渡边凛不认识这号人物，但他还是知道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的，真希同学同样也是这个家族的。
这时禅院甚尔从河流里走了上来，逐渐走近，渡边凛这才看清他的相貌。
紧身的衣物，头发柔顺黑长，长相非常年轻帅气，眼睛稍有些细长，右嘴角还有一道疤痕，但和他的笑容配在一起就显得相当张狂。
看他的相貌，渡边凛第一时间想起了伏黑惠，但禅院甚尔的身材是伏黑惠完全无法相比的，那虬结的肌肉无比精悍，哪怕对方只是虚淡的灵魂也依然让渡边凛感受到极强的力量感。
“说实话，你应该称呼我另一个名字，但既然人都死了，也就不计较那些玩意儿了。”
禅院甚尔用手拍了拍头，阴冷地笑道：“说起来好像也没多久，我感觉被杀就像在几分钟前，但看到你的变化，现实世界至少好几年了吧。”
夏油杰微微皱眉，他的身后重新浮现出那头【时之蛇】，瞥了眼银蛇那与在“地狱”中无差的转动速度后，他说道：“看来你的状态相当不好，毕竟是死了的猴子啊。”
“猴子？”
禅院甚尔大笑道：“虽然还想问问你们怎么是从对面走来的，但果然还是先宰了你吧！”
“即使你复活过来都不一定能再战胜我，更何况现在你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躯体，现在只是区区残魂而已。”夏油杰轻轻摇头不屑道。
“是吗？”
禅院甚尔一歪头，下一瞬他就闪身到夏油杰面前，高高举起的右拳像战斧般劈下，带起暴躁的风声。
夏油杰皱起眉，试探着挡下这一拳，脸色骤然变化。
‘真的能攻击到我！’
夏油杰连退数步，心里分析道：“这一拳比不上他还活着的时候，但灵魂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难道他的【天与咒缚】比我想的还要神奇？”
这时禅院甚尔狞笑着再度扑出，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夏油杰再度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身位，露出了跟在他后面的渡边凛。
也正是这一让，禅院甚尔骤然扭转身体，如猛虎扑食般冲向渡边凛。
柿子，当然要先挑软的捏了！
完全没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渡边凛急忙交叉双臂挡住禅院甚尔的攻击，但禅院甚尔接下来的攻势就如狂风暴雨一般打得渡边凛连退，都没机会开口说话。
好在禅院甚尔的力量和速度不但没有超越渡边凛，甚至还略低了一些，渡边凛在数十次交击后终于找到机会退开，大喊道：“我跟夏油杰不是一伙的！”
“哦？”禅院甚尔歪头道，“高专的？”
“对，我们不是敌人！”渡边凛理所当然地道，禅院家作为御三家，和高专非但不是敌对关系，而是还紧密联合着。
一旁的夏油杰微笑道：“他确实是高专的人，还是五条悟的学生。”
“嗯？”
禅院甚尔看向渡边凛，而渡边凛则看向了夏油杰，心里顿生不妙感，手上悄然结出“工笔”和“墨血”这两个消耗较少的咒术的手印。
“还真是？”禅院甚尔忍不住大笑起来，“刚好，我被你老师杀了，然后我把你杀了，哈哈，那一定会很有趣！”
‘他是被五条老师杀的！？’
渡边凛惊愕地睁大眼，但话音刚落禅院甚尔就以更快的速度冲向渡边凛，他左右开弓，背上壮硕的肌肉就像功率最高的发动机般喷薄出最恐怖的力量，拳风和杀意在瞬间就包裹住渡边凛，完成了锁定。
接下来就是简单到粗鄙的不断抡击，他就像掌握着所有战技一般，从无数的角度出拳，每一拳都能轰击到渡边凛的薄弱点。
“该死！”渡边凛死咬着牙抗住禅院甚尔的攻击，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明明是他的力量要更强一些，就算精神相当疲惫，但也没理由被一个死亡后徘徊不去的残魂压着打啊。
这时渡边凛面前的禅院甚尔顿了一瞬，他拉起右拳微微蓄力，渡边凛神情一动刚想摆好架势迎击，但下一瞬他眼前的禅院甚尔就突然消失了。
不，能捕捉到残影，他跳上了边上的墙壁！
渡边凛刚想扭头，但借助墙壁完成折跳的禅院甚尔已经一脚提出，将渡边凛狠狠地揣进了道路旁幽暗的河流中。
禅院甚尔不在意地瞥了眼自己越发虚幻的身体，旋即对落进河里的渡边凛狞笑道：“还真是好上当啊，稍微骗了骗就注意不到周围了。”
说完禅院甚尔看向在一旁看戏的夏油杰道：“被踹进去应该就死了，那些灰白的气体好像对肉体有很强的腐蚀性……嗯，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灵魂竟然还保有这种力量？”夏油杰丝毫不慌，淡然地问道。
“哈？”
禅院甚尔冷笑一声，道：“那我怎么知道，最多也不过是【天与咒缚】的效果罢了。”
“你的【天与咒缚】不是舍弃所有咒力换取极强的肉体吗，这也能影响到灵魂？”夏油杰眯起眼睛道。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啊。”禅院甚尔冷笑道，“可惜手上没什么趁手的武器，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地解决那个小鬼，他比我想象中要抗揍得多，不过无所谓了，接下来就该我们好好过两手了……”
说到这里禅院甚尔突然愣了一下，他挠了挠头道：“嘶，我记得，你跟五条家那小子是好友吧，那你为什么要看着他的学生死呢？真是奇怪啊，我被骗了？”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后道：“你的状态确实很不好……不过，我已经叛出高专，不再和悟是好友了。”
“哦，去当诅咒师了？”禅院甚尔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说起来你这家伙好像也没对我怎么样，然后你又跟五条悟敌对了……嗯，我倒是应该放过你啊。”
“放过我？真是有够愚蠢！”
夏油杰神情扭曲道：“该是我对你复仇！”
“那就来啊！”禅院甚尔大笑道。
两人互望着，都没有率先动手。
“……我也想，但我该怎么再对死人复仇呢？”夏油杰突然悲伤道，“留在这里的残魂，又真的是那个‘伏黑甚尔’吗？”
“嗯？你什么意思？”禅院甚尔啧了声，“不是本大爷还能是谁。”
“没什么。”夏油杰勉强笑了笑道，“你还是先想着怎么解决那个家伙吧。”
“啊？”禅院甚尔更加困惑了。
“死后连感知都退化到那种地步了吗？”夏油杰指了指河面，“那里啊。”
禅院甚尔立刻用眼角余光瞥去，恰好看到渡边凛破开水面落到岸边，浑身湿漉漉的在盯着他。
“掉进去都没死吗，这破河比我想得还没用啊。”禅院甚尔撇嘴道，“你小子的术式是强化肉体，还是掌握了反转术式啊，竟然那么抗揍？”
渡边凛没回答，反而道：“我刚才听到了你们聊天的后半段话，你姓伏黑？”
“啊，但那是后来入赘后的姓。”伏黑甚尔摆手道。
“你认识伏黑惠吗？”渡边凛问道。
伏黑甚尔一愣，他仿佛想起什么似地道：“你认识惠？”
渡边凛刚想回答，伏黑甚尔已经自问自答道：“也对，你是五条悟的学生，我死前也有跟那家伙提到惠，所以……”
伏黑甚尔认真地看向渡边凛道：“惠，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他姓什么？”
“伏黑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渡边凛看伏黑甚尔的眼神已经奇怪起来。
“伏黑啊……不姓禅院就好。”伏黑甚尔笑了笑，似乎放下了最后一件心事，他转身朝着河流走去，没有再攻击渡边凛或是夏油杰。
最后他走进了幽暗的河流中，慢慢沉了进去。
“他是伏黑惠的父亲吗？”渡边凛问道，虽然夏油杰刚刚坑了他，但他现在有迫切想知道的事。
“嗯。”夏油杰应了声，“有所耳闻。”
“他会得到解脱吧？”渡边凛走到河边蹲下，凝望着伏黑甚尔消失的位置问道。
“大概率不会，他的灵魂太奇怪了，在这里不会消殒，也不会流向“地狱”，死寂只会一遍遍地抹去他的记忆，让他始终觉得自己刚死不久，永远无法解脱。”
夏油杰看向渡边凛道：“也许你刚才再努力下，等他灵魂更虚弱后，他就会真正解脱了吧。”
“……你应该能做到吧，你们之间好像还有仇，为什么不杀了他？”渡边凛问道。
“因为我就是不想他解脱啊。”夏油杰残忍地笑道。
正在这时，河流中突然伸出一条手臂几乎戳到渡边凛，吓了他一大跳。
河流中响起伏黑甚尔沉闷至极的声音：“拿去。”
那条手臂松开手掌，一颗黑色的小圆球露了出来被渡边凛接住：“这是……”
渡边凛话还没说完，那颗黑色圆球就没入了他的掌中，他顿时感到有大片的记忆被灌入脑中，随即，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片的尸山血海，无数刀光剑影在其中不断闪动。
但这些，都不能让渡边凛无视正前方那尸山血海上，宛如君王般坐在山顶的伏黑甚尔。
看着呆愣的渡边凛，浑身染血，手边放着双刀的伏黑甚尔笑了笑，道：“我给了你我被冲刷下来的部分记忆，好好学着臭小子，学会那些杀人的技法，然后再教给惠吧……呵呵，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啊谢谢，不是……这是哪？”渡边凛看向周围，发现无数的断刃断肢填充着这血色的世界。
“哦，大概是那些家伙们说过的生得领域吧。”伏黑甚尔也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下，“没想到我这种家伙也能看到这些东西，不过这还真是单调啊。”
血海和刀剑，杀戮的世界，确实很单调。
不过已死的人好像都看开了，他望向渡边凛，道：“给了你这些后，我大概也能真的死了吧。”
渡边凛沉默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你会被五条老师杀死，然后伏黑惠又成为了五条老师的学生？”
总感觉会是一段很狗血的故事。
“问那个白毛去吧。”伏黑甚尔张狂地笑着，仰身倒进了尸山里，“对了，我记得禅院家还出了个类似我的小家伙，虽然没见过，但有机会的话也帮帮她吧。”
“……有些事，我见识过就够了。”
眼前的一切骤然被撕裂，当渡边凛重新看清周围时，伏黑甚尔的手臂已经沉了下去。
这时夏油杰出现在他身旁，道：“怎么了？”
“没什么。”渡边凛收回手，起身道，“夏油杰，你知道他的事吗？”
“……我和他只有一次交汇。”夏油杰淡淡地道。
“能说说吗，我想听。”渡边凛看向夏油杰道。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想到渡边凛也是五条悟的学生，于是道：“可以，但稍微有点长。”
“没事，路上可以慢慢讲。”渡边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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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地狱终末
脚边水声依旧，渡边凛和夏油杰保持着安全距离，并行朝外面走去。
“该从哪里讲起呢？”
夏油杰侧头看向渡边凛道：“也许还没说完，我们就会走到这条路的终点，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已经都过去了。”
“但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是有些感叹。”渡边凛说道，同时在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状态。
走出“地狱”后渡边凛的咒力就是处于接近亏空的状态，又莫名其妙地让咒血意识再度沉睡，再加上刚刚的战斗，渡边凛几乎失去了任何抵御风险的能力。
要不是还有“束缚”在，渡边凛是完全不敢和夏油杰靠那么近的。
“呵呵。”
夏油杰轻轻摇头，“那时我和悟都还是高专的学生，就像往常一样，我和他接到了一个任务，护卫一个女孩，并将其抹杀。”
渡边凛若有所思地问道：“一个矛盾的任务？”
“对，看你的表情，大概和那时的悟一样，对此中的内情一无所知。”
夏油杰收回打量的目光，继续说道：“这个任务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天元术式的初始化。”
“天元大人的术式？他的术式不是“不死”吗？”
“是啊，“不死”，无数猴子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过，虽说是“不死”，但却也有它本身的局限性，“不死”不是“不老”，天元的身体依然会老化，而且在老化到一定程度，触摸到“不死”的界限后，他的术式就会试图改造他的肉体。”夏油杰解释道。
“是不好的改造吗？”渡边凛问道，想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要初始化。
“不知道，但根据他的自述，改造后的那一阶段不具备所谓的“意志”，也就是说，他会因为术式的改造而失去自我，更进一步，也有可能变成可怕的敌人。”夏油杰说道。
“所以才需要初始化，让身体不再老化？”渡边凛问道。
“你说的不准确。事实上，每隔五百年，天元就要与符合条件的人类——“星浆体”同化，重置他自身的肉体信息，从此肉体焕然一新，术式效果也自然恢复到最初状态，简而言之，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天元的“进化”。”
“那你们的任务目标，那个女孩就是“星浆体”咯，可你刚刚也说了，要抹杀那个女孩吧，也就是说，同化后，那个女孩就会死，对吧？”渡边凛微皱眉。
“对，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万一天元真的失控，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与之相比，牺牲一个女孩反倒是很正常的选择。”
“没其他办法？”
“也许有，但我不知道，那就当它没有吧。事实上，无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认为这样的牺牲值得，不过嘛，从我现在的立场出发，我倒是巴不得天元去死。”
夏油杰残忍地笑起来，渡边凛目光微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他身旁的不仅是敌人，更是一个极其仇视普通人的刽子手，别说一个女孩的生命，夏油杰的手上早已沾满无数鲜血。
他曾是五条悟的挚友，哪怕背叛高专也依然以“悟”称呼五条悟，但他却早已不是过去的夏油杰了。
渡边凛按捺下心中的思绪，他转而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啊，当时有两类人也在盯着那个女孩，一个是诅咒师团体，另一个则是崇拜天元的宗教团体，由普通人组成，他们都想阻止天元和“星浆体”的同化。”
“诅咒师好理解，那个宗教是？”
“你问名字？”夏油杰掏了掏耳朵，“早就忘了，反正他们不接受如污染物般的“星浆体”和天元同化。”
“有点宗教狂热的感觉了，但他们只是普通人吧，就算从什么渠道了解了咒术界的事情，也很难真造成什么麻烦吧？”渡边凛随口道。
“呵呵。”夏油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渡边凛呆了下，刚想询问时夏油杰已经继续讲了下去：“我们在抵达“星浆体”的住处时刚好碰到那些诅咒师，呵呵，也就是遇到些杂鱼，在轻松解决掉他们后，我们本想直接送她回高专，但因为一些原因，她跑回去上学了。”
‘上学……’渡边凛问道：“为什么，是跟那个宗教团体有关吗？”
“不，只是天元的命令，他要我们满足“星浆体”的一切要求，那时候我也是同意的，毕竟一同化，女孩就再也回不去了，呵呵，说是同化，难道她的意志还能战胜天元，在同化后依然保持自我吗？”夏油杰叹笑着摇头道，“也是这一下心软吧，才让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
不需要渡边凛询问或催促，夏油杰就像陷入了回忆中般继续说道：“在我们守卫在那所学校里时，有人在暗网上发出3000万的，不论生死的悬赏，于是就有为数不少，见钱眼开的诅咒师找上门来，中间也出了点小意外，但总的说来，一切都很顺利，没什么值得在意的，甚至在冲绳度了假，然后安全地回到高专。”
真是有够简略……渡边凛听到这里也大致猜到了什么，毕竟故事里，伏黑甚尔还没出场。
“对了，忘了提一件事，因为出了悬赏这档事，所以悟不眠不休，差不多连续两天维持着术式保证“星浆体”的安全，直到悬赏结束并进入高专结界，确保安全后他才解除了术式，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具备【天与咒缚】，身上没有丝毫咒力的伏黑甚尔钻了出来成功偷袭到悟，用刀贯穿了悟的胸口，呵呵，生活中总是有那么多意外，但直到那时候为止，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渡边凛报以“五条老师被贯穿胸口，这也算在掌握中”的质疑眼神。
“呵呵，确实没事，虽然悟的状态不太好，但他在被攻击的瞬间还是及时发动了术式，所以没有伤到内脏，并在之后让我和“星浆体”一起先走，他一个人留下来对付伏黑甚尔。”
夏油杰摇了摇头：“这个决定没有错，毕竟我相信悟一定能解决对方，而且只要我让“星浆体”及时被同化，这一场闹剧也就结束了。可惜，悟没干掉伏黑甚尔，而我也因为心软，在即将进入另一个结界时，自恃实力让“星浆体”做出自己的选择，然后，我就在听到她真正愿望的时候，看着她死在了我的面前。”
渡边凛错愕地看着夏油杰：“他战胜了五条老师，还在你面前，杀死了那个女孩！？”
开玩笑的吧？
就算是【天与咒缚】，体内没有丝毫咒力，但也没可能在战胜五条老师后还能在夏油杰面前杀人吧，那时候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站在咒术界的顶端了吧。
“对，不过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准确地说，他依靠特殊的咒具杀“死”了悟，然后又利用手枪，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杀死了“星浆体”，不过那时的我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靠着术式的特殊才被放过一命。”夏油杰轻轻摇头，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不堪。
所有的一切，都被伏黑甚尔给彻底摧毁了。
“这……”渡边凛抿了抿嘴，“悬赏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伏黑甚尔还会出手？”
“因为悬赏就是他发布的，他受到那个宗教集团的雇佣，所以也盯上了“星浆体”，但因为他曾是禅院家的人，很清楚悟的术式威力和六眼的玄奥，所以他才布置了这些手段从咒术和心理两个层面上削弱悟，最后才由幕后走到台前。”
“之后呢？”
五条老师可还活得好好的。
边问，渡边凛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些许不一样的微光。
“接下来就是悟的事情了，在生死关头他领悟了一直在尝试的【反转术式】，靠正面的能量修复了致命伤，实力也有了质的改变，然后就去杀掉了伏黑甚尔。”夏油杰也看着前面越来越亮的光，他不在意地笑了笑，“但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有了新的想法吧。”
这时，两人一起走到了那散发微光的地方，从周围看，面前就是这条道路的末端，脚边的河流正是从中流出，发出不一样的水声。
“看来到尽头了，真不错，故事也刚刚讲完。”夏油杰笑道，毫不犹豫地大步往前走去。
渡边凛见状忍不住咬住牙。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就这样和夏油杰一起走出去，那时候“束缚”解除，他就要再次面对夏油杰了！
但渡边凛没得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外面就是深沢明菜和内藤英雄，他们更不可能抵御夏油杰。
但就这么出去的话，跟送死没什么差别。
渡边凛脑内思绪连续闪烁，最后他审视起自身，有了决断，一步迈出。
眼前光芒猛地亮起，但却有剧烈的风声在耳边炸响，同时渡边凛还一脚踏空，完全失重。
但渡边凛并没有惊慌失措，他猛地拧转腰身，仿佛在记忆中演练了无数次，躲开了那撕裂空气的攻击。
眼前光芒散去，渡边凛看清了周围，发现自己正在从高空坠落，而在他上方不远处，夏油杰正站在一头鸟形咒灵上露出稍惊讶的表情。
与此同时，原本缠绕在灵魂上的“束缚”悄然解除，他们已经离开“地狱”！
‘按之前的观察来看，他没可能躲过这一击的……果然，那时候伏黑甚尔给了他什么。’夏油杰微眯起眼，见偷袭失败，他毫不犹豫地控制咒灵俯冲，打算就在空中解决渡边凛。
但这时，渡边凛不慌不忙地伸出双手做出一个夏油杰曾见过的手印。
‘那是！？’夏油杰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
“化境！”
渡边凛大喝道，无数咒力如言出法随般，突然地从他体内喷涌出化成墨液覆盖满这一片天空，托起了渡边凛下坠的身体。
“这咒力……生活中的意外还真是多啊，呵，就算你体内有咒血，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吧。”夏油杰停止俯冲，冷淡地道。
“你说得对，但我貌似没必要解释为什么。”渡边凛笑了笑，道，“不过，如果你可以回答我一个疑问，我也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等你快死的时候我大概才会有点兴致同意吧。”夏油杰伸出右手，一团幽深的咒灵就要涌出。
“从刚才起我就很在意了，你好像一直没说那个女孩的名字，一直以“星浆体”指代，为什么？”渡边凛直接问道。
夏油杰微愣，似乎没想到渡边凛的问题竟然是这个，但他很快就大笑起来：
“因为名字和她一样，都死了啊！”
…
（归，先更后改）
第六十八章 逆战
渡边凛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他也没工夫再去细想，施展“化境”后肆意放飞的情绪就将他淹没，哪怕是第二次施展“化境”，而且施展咒术的咒力完全由重新苏醒的咒血提供，但渡边凛还是难以自持地狂放起来。
汹涌的墨潮如高楼般堆叠，在抵达最高处，与夏油杰平行的瞬间，它们化作各种兽首冲出，但却都被夏油杰轻描淡写地接下拍散。
要是还保持着正常的理智，渡边凛一定会产生些许胆怯，但他此时却畅快地猛地大挥手，脚下大片的墨液立刻如响应召唤的士兵组成铜墙铁壁涌向夏油杰。
“啧。”
夏油杰稍有些不耐地眯起眼，他瞥了眼另外一处，脚下的咒灵立刻扇动翅膀想要躲开墨墙，但就在这时墨墙快速围拢，夏油杰立刻操控咒灵向上。
他已经感应到密林的状况，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渡边凛不太正常，所以他没有丝毫战斗的欲望，只想尽快脱战，在五条悟赶来前带走深沢明菜。
但正当夏油杰思考如何脱战时，墨墙里射出数根粗壮的墨矛，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齐齐将鸟形咒灵刺穿，下一瞬咒灵炸开，在空中爆出无数紫焰，遮蔽了视野。
趁这个机会。夏油杰跳向了墨墙外，但正在这时，渡边凛的身影出现在夏油杰面前，腾空的阴影完全罩住了夏油杰。
夏油杰瞳孔微缩，下一瞬就有凶猛的拳头砸向了他，夏油杰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渡边凛能悄无声息地埋伏过来，但他并不弱于体术，所以身体扭转间就躲过了渡边凛的拳头，然后在翻转的时候抽出凶狠的一脚。
这一脚他用了全力！
但渡边凛似乎毫无所觉，他的脸上挂着张狂的笑容，左手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地抓住了夏油杰这一脚，在挡住的瞬间渡边凛的右手立刻跟上，然后身体以腰为轴，将夏油杰狠狠地甩了一圈扔进墨墙里。
墨墙的性质在这一瞬立刻变化，原本的坚硬墙面立刻软化如泥潭，将被扔进来的夏油杰吸了进去。
“这……”
夏油杰的长发披散下一些，他刚想发力挣脱出去，眼角余光却突然捕捉到渡边凛的动作。
只见左臂软软挂下的渡边凛在空中放平，因为甩出夏油杰而后退些许的身体与地面平行，然后一大团墨液在他脚下爆发，将渡边凛猛地推向夏油杰。
爆发的速度换来爆发的力量，下一瞬夏油杰的眼中就只映出了一只燃烧咒力的硕大拳头。
嘭！
墨墙炸开，飞出了被咒灵包裹保护的夏油杰和紧贴住他的渡边凛，趁夏油杰转入守势，渡边凛立刻控制墨墙修复合拢，快速缩小两人的活动空间。
此时，围起墨墙就像一个狭窄的牢笼，完全不给夏油杰拉开距离或者唤出强大咒灵的机会。
而紧接着的就是狂风骤雨的短促连打，哪怕左臂失去了知觉，但渡边凛的攻势却狂暴得完全不像是受伤的人，拳、肘、膝、锥，所有能用到的身体部位都被渡边凛用上，打得咒灵的保护摇摇欲坠。
不过，即使完全处在被动，咒灵内的夏油杰也还是不慌不忙。
渡边凛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一系列的攻击都像凶猛的野兽，完全不似一个高专一年级，但夏油杰很清楚这只是术式的作用。
失去了大部分理智，很大程度上靠情绪行事的渡边凛展现出来的其实是他的战斗本能，而这种紧凑，凶狠，不给敌人一丝喘息机会的精湛搏斗，夏油杰只在伏黑甚尔一个人身上见过。
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伏黑甚尔给渡边凛的是关于战斗的肉体信息，但只是残魂的他竟然能做到这种事情，这就是最特殊的【天与咒缚】吗，呵……不过，有得必有失。’
既然依靠的是战斗本能，那渡边凛对术式的操控和咒力的感知自然会粗糙很多，哪怕现在被困在这墨牢里，夏油杰也同样能脱身。
“本不打算用的。”
夏油杰轻叹着，那保护夏油杰的咒灵立刻膨胀起来，接着他伸出右手释放出一团幽绿的火焰，火焰似缓实急地膨胀收缩着变亮，在绽放出渗人亮光后就要席卷向周围。
“领域展……”
“嘭！”巨大的震动突然打断了一切，墨牢内的渡边凛和措不及防的夏油杰都摔得失去平衡，即将展开的领域也被迫打断。
但这同样是机会，因为渡边凛的近身压制也被打断了。
脑袋被震得有些晕眩的夏油杰打起精神拍出一掌将出现无数碎纹的墨牢拍出一个大洞，尽管还不清楚这震动从哪冒出，但夏油杰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所以没有理会同样摔得七荤八素的渡边凛走出了墨牢。
但在看清周围后，夏油杰忍不住呆了下，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脚踩在了实地上，刚刚的震动居然是他们从数十米的高空摔下来造成的。
‘我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失重下坠……’
夏油杰这么想着，迈腿要往前走时却发现周围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
这时，夏油杰头上才有一道明显的血流流下。
刚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夏油杰受的伤势远比他自己想象得要重。
“被死寂给坑了啊……”夏油杰狼狈地拉开衣服，看了眼从心脏处蔓延出的大片还没消去的苍白，那些正是他感知失常的罪魁祸首，再加上渡边凛的近身压制和墨牢的阻隔，夏油杰才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下坠。
也不知道渡边凛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算计，竟然真的重创了他。
好在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哪怕自身的身体状况糟糕至极，但只要还有咒力，他就能继续行动。
巨大的咒灵开始在他身边成型，夏油杰侧过头看向跌跌撞撞爬出墨牢，同样相当狼狈的渡边凛道：“这是你计划好的吗？”
渡边凛眼中的疯狂已经消失，所以夏油杰等待着渡边凛的回答。
双眼内有些充血，头晕脑胀的渡边凛露出苦笑，他确实在施展出“化境”前想好了如何对付夏油杰的对策，但“化境”的疯狂超乎了他的意料，明明知道即将落地，竟然还只顾着压制夏油杰而没有做多少防护。
要不是身体的本能在最后反应过来，而且体内也始终有咒力保护，渡边凛说不定已经摔死，达成咒术界最搞笑的死法了。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疯狂，所以才让夏油杰没有注意到下坠，让没用多少咒力护体的他吃了个大亏吧。
否则，在咒力的保护下，区区数十米的高度完全不可能伤到一个有准备的特级诅咒师。
“你想走？”渡边凛没回答夏油杰，他喘着粗气看向夏油杰身旁的咒灵问道。
这时咒灵已经成型，夏油杰扶着咒灵站直，皮笑肉不笑：“这次，你再敢阻扰，就真杀了你。”
在受了重伤后，夏油杰也没空再去考虑渡边凛是五条悟的学生，在之前的交手里他已经留情很多次了，这次如果渡边凛再敢跟上，他就真下死手。
浪费的时间太多，已经不能再拖了！
被赤裸裸的杀意包裹，渡边凛深吸口气，坚定摇头，同时他也试着刺激咒血，可咒血却没有再回应他。
渡边凛之前是用取巧的办法才唤醒咒血，获得磅礴咒力的。因为在京都之行里，渡边凛意识到自己灵魂的特殊，即他的灵魂上还有着原主的灵魂碎片，所以渡边凛试着将其中一片从灵魂上分离，借此才刺激着咒血苏醒，并且在自身陷入危急的情况下才借用到了咒血的力量。
可现在，咒血貌似在吃亏后学精了，没有再接受渡边凛给予的灵魂碎片，而且因为不能主动寻死的【束缚】，渡边凛没法再主动出手拦住夏油杰。
但这不是夏油杰能知道的。
“很好。”夏油杰冷笑着，伸出手指指向渡边凛。
现在的渡边凛全身没有丝毫咒力，简直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夏油杰甚至不需要使用任何术式，只要弹出咒力就能杀死他。
但在即将弹指时，夏油杰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杀了你的话，你体内的咒血，应该会出现不太好的变化吧？”
夏油杰对咒血还是有些认知的，知道咒血是需要吞噬寄主灵魂，以“活过来的术式”出现在世间，要是杀死渡边凛，或许会催化这个过程。
如果夏油杰还完好无损，那他自信能凭借术式收服成型的咒血，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会力有不逮。
“呵。”
在犹豫了瞬间后，夏油杰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地笑了声，他放下手指翻身上了咒灵，咒灵立刻腾起，朝着深沢明菜的位置飞去。
咒力已经枯竭的渡边凛见状咳出一口血，他艰难地迈开步伐，想要追向夏油杰，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但他还是要去追，就像明知道可能会死，还是选择摇头那样。
他不想辜负那个信赖他的女孩，至少到再也动不了的时候才能安心地躺在地上吧。
但正在这时，一个熟悉但无比惊恐凄厉的尖叫在整座医院里响彻，渡边凛错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深沢明菜的声音，那是她的尖叫！
空中的夏油杰也愣了下，他还没见到人啊。
“明菜，内藤……”
地上的渡边凛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事后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克服那种痛苦的，但他在这一刻却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来。
事实上，迷迷糊糊间有什么，或者干脆是他自己，在心里问了一个问题：要认输吗？
答案是，不。
……
酒井伸介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热，他错愕地拿出小心放在胸口的一跟小指长短大小的晶柱，专注地看着其内闪烁发烫的密集血丝。
“咒血，在干预……前所未有的剧烈！”
酒井伸介状若癫狂般，他猛地举起晶柱，仿佛在欣赏膜拜世上最伟大的奇迹。
第六十九章 告终
渡边凛奔跑着，感受到骨与肉之间仿佛有热流流过，抚平着他的疲惫、痛苦，将之前战斗留下的创伤一一清理治愈，在踉跄地跑到大楼旁时，渡边凛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左臂也恢复了知觉。
同时，从痛苦、不甘、忧虑等负面情绪中诞生出的咒力如青黑色的火焰般重新在渡边凛身上燃起，这次咒力提取的速度甚至超乎渡边凛的想象，快到不可思议，短短数秒钟就恢复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咒力量。
即便渡边凛在咒力的提取上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但这么快的恢复速度还是吓了渡边凛一跳，他审视着自身，心中对变化的来源一清二楚。
除了咒血，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了，但咒血明明没有回应他，为什么又会给予他帮助呢？
明明是只要不断苏醒，到最后吞噬他的灵魂，以深刻在肉体内的术式为容器就可以降生于世，为什么还会有这样异常的变化？
难道当初那个诅咒师对咒血还有很多的隐瞒？
想不明白，渡边凛只好暂停下来，将疑问抛到脑后，他仰头看向天空，在那里夏油杰也在望着他，神情淡漠。
夏油杰没有浪费时间去对付渡边凛，他现在更想弄明白深沢明菜尖叫的原因，要是深沢明菜已经死了，那之前的争斗就都没有意义了。
这么想着，夏油杰快速靠近医院中上的一层，但在即将抵达时，宛如从海底最深处传来的低沉歌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怎样幽远的声音啊，沁人心脾，仿佛可以净化心灵的悠长歌声里是古神窃窃的私语，那些听不懂的怪异音符就像小说或电影里诡异的魔咒，死死地抓摄着一切胆敢偷听的生灵，将他们的意志和心灵全部拉入深渊。
本就非常疲惫，状态极其不好，而且还没有多少防备的夏油杰立刻就陷入了这歌声里，完全无法自拔。
渡边凛见夏油杰即将进入医院，心里急切下直接不顾身上残存的部分伤势，全力冲刺到了医院外墙处，却发现夏油杰突然停在空中没有动静，而他脚下的咒灵则不断扭曲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渡边凛没有犹豫，他猛地一跃跳到二楼的高度，利用术式辅助，直接在医院的外墙垂直向上攀登。
但在靠近目的地时，渡边凛的耳边也突然响起低沉的歌声，那歌声似乎能勾起人心中所有的回忆，将各种各样的记忆撕开来，赤裸裸地展示在不愿面对它们的人面前，亦或者引诱着，编织出最美好的幻梦。
渡边凛也突然停了下来，脑子一片空白，但他却是蹬在医院墙壁上的，身体一停下来，重力立刻展现出存在感，将渡边凛从高处拉下。
在下落了十几米后渡边凛才猛地清醒过来，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下坠，当即让墨液覆盖住手臂，然后相当轻松地抓在了一扇窗户的窗沿上。
“刚才那是……”渡边凛对刚刚突然出现的歌声还心有余悸，这时他眼角余光却捕捉到有什么在下坠，转头看去才发现那个下坠的身影正是夏油杰。
被歌声影响的不只是渡边凛和夏油杰，还有夏油杰脚下的咒灵，而歌声对咒灵的影响似乎更大，虽然没有定住咒灵，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咒灵给祓除了。
不过下坠的夏油杰也很快摆脱了歌声的影响，他神色阴沉地再在脚下召出飞行类的咒灵，然后头也不回地控制着咒灵朝着医院外飞去。
连续在咒血身上吃亏，这让夏油杰不得不重新评价咒血的价值，而且他身上的伤势确实太重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去面对那类似领域但更加诡异的歌声，夏油杰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深沢明菜并非必须，与其相比，夏油杰心中还有更珍贵的东西，所以完全没必要在这里死磕，所以倒不如先行撤退，等养好伤后，夏油杰相信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最为重要的是，他不确定五条悟会不会及时赶过来，现在可不是决战的好时候。
看着远去的夏油杰，渡边凛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在确定夏油杰确实离开后，他再次沿着墙壁上爬，这一次他完全展现出自身的咒力气息，希望用熟悉的咒力来提醒深沢明菜，让他能穿过这诡异的歌声领域。
这只是一种尝试，反正就算失败，再中招一次，渡边凛也会像之前那样因为脱离歌声而及时清醒过来，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另外，渡边凛还用咒力覆盖了耳朵，想试试能不能屏蔽歌声，不过这就是渡边凛经验不足的表现了，不像夏油杰，在亲历过一次后就分析出了很多情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小心地重新靠近后，渡边凛有些意外地发现歌声确实消失了，他立刻加速直接冲进医院，鼻子轻轻一嗅就知道了深沢明菜的位置。
不过同时闻到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渡边凛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他快速地绕了点路，然后推开了一扇大门，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条巨大的，布满鳞甲的深蓝色虚幻海蛇在房间的半空中静静盘桓着，足足六只猩红的眼瞳泛着诡异的光芒，在它的身边，幽蓝的清波宛如海涛般随着它的游动而起伏，似包似裹着坐在地上，双眼通红的深沢明菜。
在深沢明菜的身旁，内藤英雄静静地躺在那，大片的鲜血从他左肩处冒出，那里的伤口狰狞异常，左臂不翼而飞。
“前辈！”
渡边凛快跑到内藤英雄身旁，看到他微动的眼睛时才送了口气，而内藤英雄也似乎清醒了些，他用虚弱的声音沙哑道：“臭小子，真慢……”
“……抱歉。”渡边凛鼻子酸楚，他用手拼命堵住内藤英雄的伤口，任由鲜血染红整只手，“我来晚了。”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一旁的深沢明菜带着哭腔，一双小手颤抖着想碰内藤英雄的伤口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止住那如泉般喷涌鲜血的伤口。
“呵。”
内藤英雄笑了下，他先是看了眼在上空缓缓消散的海蛇，然后似乎有些自得地看向深沢明菜：“我说过吧，相信我就对了。”
“……前辈。”渡边凛紧咬着牙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抑制不住那流血的伤口。
伤口上，有诅咒。
“……啊。”内藤英雄好像在说他在听。
“前辈……”渡边凛无意识地重复着，眼前有些模糊起来，他的手能清楚地感觉到内藤英雄的心脏在越跳越无力。
“别哭啊……”内藤英雄双眼有些无神，他喃喃道，“你来了就好了。”
他早知道自己应该活不下去了，除了左臂，他身上遍布的伤口都不是什么简单的皮外伤，但他一直强撑着，强撑到看见渡边凛的那一刻。
直到那时候，他才觉得能放下了。
“别，别……”深沢明菜踉跄地爬过来，边哭边慌乱地用手想打开内藤英雄的眼皮，“别睡，不要！求求你……”
“呵……”内藤英雄嘴角慢慢勾起，“琢真，再也不能再带你去女仆店了……渡边，看不到你女仆装了……”
“前辈？”渡边凛有些发愣，似乎没想到内藤英雄还能说那么多话，但下一秒，手上传过来本就微弱的跳动感消失了。
二级咒术师，内藤英雄，牺牲。
第七十章 暂歇
渡边凛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带回了高专的房间里，但他身上的伤势都得到了治愈和清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刚刚做的一场梦。
渡边凛慢慢坐起身，呆坐了许久，直到听到手机的铃声。
渡边凛愣愣地拿起那不一样的，全新的手机，发现貌似是最近刚推出的新款，不过看来电的备注，里面的卡还是自己的。
看来是之前战斗的时候，手机坏到要更换的程度了。
接通电话，渡边凛把手机放在耳边：“五条老师。”
“现在是第二天晚上了，饿不饿？”五条悟充满朝气和乐观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渡边凛的鼻尖酸涩起来。
“在哪？”渡边凛问道。
更换着装，到了高专的食堂后，渡边凛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挥手的五条悟和坐在他对面，怯生生地缩成一小团的深沢明菜，除了他们两人外，在深沢明菜身后还侍立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女性。
渡边凛走了过去，道：“看来不是请我吃饭这么简单啊。”
“本来是想晚点，等到你自己出门的时候再叫你，但明菜酱好像有点怕我呢。”五条悟微笑道。
渡边凛沉默了下，看向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深沢明菜，道：“五条老师是我和内藤前辈的老师，你可以像信赖我和内藤前辈那样信赖他。”
“哦。”深沢明菜低低地应了声，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在经历了很多事情后，她似乎不再像以往那样害怕陌生的诅咒和咒力，至少可以在高专的结界内活动了。
“介绍一下，那是高专安排负责明菜酱生活的黑泽弓子。”
在听到内藤英雄的姓后五条悟收起了笑容，他介绍了一下那位女性，等到渡边凛坐下后问道：“我赶到的时候，只有明菜酱守在英雄和昏迷的你旁边，所以说一说发生了什么吧。”
“那我就先说说我这边的吧。”
渡边凛想了想，将自己和内藤他们分开后，与夏油杰一起被骷厄放逐到“地狱”的经历说了出来，考虑到旁边还坐着深沢明菜，所以渡边凛省掉了伏黑甚尔的事情，然后再说到和夏油杰的战斗，以及诡异的歌声。
“地狱”的事情是五条悟也没听说过的，所以他听得很认真，不时还提出问题，等到渡边凛说完后他看向深沢明菜，道：“明菜酱，再说说你那里发生了什么，好吗？”
深沢明菜似乎有些抗拒回忆，渡边凛和五条悟都没有催促，好一会后深沢明菜才开口道：“我们和渡边哥哥分开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吐出很多血，然后身体里……它就突然活跃起来，在之后就有很多咒灵冲过来，内藤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
深沢明菜的眼睛慢慢泛红：“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如果我没有影响他，也许……也许……”
深沢明菜断断续续地哭着，但她很快就坚强地抹了抹眼泪：“之后，有一只诅咒咬掉了内藤哥哥的肩膀，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清周围时，它、它就浮了出来，所有咒灵也都消失了……然后，内藤哥哥他对我说‘做的不错’……再后面，再后面……”
深沢明菜的哭腔又明显起来，想来是回忆到了内藤英雄的牺牲。
五条悟轻轻点头，朝黑泽弓子道：“大概了解了，弓子，麻烦你先看顾明菜酱了。”
“是，五条先生。”黑泽弓子是一位身穿黑西装的女性，虽然看起来还相当年轻，但穿着和举止都很成熟干练。
“凛，我们出去。”五条悟示意了一下，起身朝外走去。
刚刚在叙述经历的时候渡边凛已经吃了不少东西填肚子，在听到五条悟的话后他点点头，然后轻轻拍了拍深沢明菜的肩膀以示安慰。
但如果要说些安慰人的话，渡边凛现在也说不出来。
转头朝黑泽弓子示意了下，渡边凛起身跟着五条悟一起走了出去。
“这是第一次看到，有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吧？”五条悟倚靠在墙边问道。
“嗯。”渡边凛轻轻点头，“很糟糕的体验，恨不得把这段回忆从头脑里剪除。”
“生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咒术师尤其是这样，如果不想从不适到麻木，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五条悟道。
“嗯。”
除了变强，别无他法，除非一辈子不出高专做任务。
“本来以为这次的任务不会太麻烦，没想到出了这么多意外。”五条悟叹笑道，“七海那里托我跟你说，后续的任务你不用再参与，他希望你好好沉淀段时间，消化自己的经历。”
“后续的任务？”渡边凛迟疑了下，道，“跟咒血有关，对吧？”
五条悟点了点头。
“那我要去，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我都没理由逃避，而且咒血绝对没有那个诅咒师说得那么简单，想要弄清楚我和明菜身上的谜团，我理应站在一线。”渡边凛坚定地道。
五条悟露出满意的笑容，道：“那你就自己跟他联系好吧，另外还有件事要问你。”
“五条老师你说。”
“英雄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他很遗憾，没能再带一个叫琢真的人去女仆店。”渡边凛想了想道。
“这样啊，我明白了，琢真是和英雄同一届的，我之后会把电话号码发给你，你跟他联系后，一起去趟那家咖啡店吧，那家店的店长，大概算是英雄唯一的亲人了。”五条悟道。
“是。”渡边凛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了，大概就这些事吧，我也要再去忙了。”五条悟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五条老师，最近咒术界很乱吗？”渡边凛好久没看到五条悟这么忙，忍不住问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杰害死了我的学生，而且还恰好身受重伤，所以我想给自己加点班。”五条悟笑了笑，背朝着渡边凛挥手告别，“就这样吧。”
‘原来是跟夏油杰有关，难怪五条老师都没兴致开玩笑了。’渡边凛轻轻摇头，陷入了思考中。
也不知道真正战斗起来，要下死手的时候，曾是挚友的两人能否狠下心。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渡边凛的肩膀，渡边凛转头看去，发现是憨憨的，耷拉着双臂的熊猫，身后还跟着一年级其他几人。
“哟，大忙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吧。”禅院真希微侧头调侃道。
“前不久不是刚回来见过大家吗？还跟真希你比试了。”渡边凛笑了笑，道。
“呵呵，真希想问的是，你怎么错过了前两天的密林任务？”熊猫笑呵呵地道。
乙骨忧太似有回忆地道：“我好像问了五条老师，说渡边同学那时候刚好还有其他任务。”
狗卷棘也看向渡边凛。
“呃……我错过什么了吗？”渡边凛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
“你小子，难道对密林一点了解都没有？”禅院真希问道。
“什么密林？”
“还真不知道啊。”
禅院真希叹了口气道：“今天还有任务吗，没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外面逛逛吧，顺便跟你好好讲讲错过了什么。”
现在已经是晚上，有任务也是明天了，于是渡边凛点了点头：“好。”
第七十一章 密林静湖
高专内的小道上，渡边凛开口问道：“所以，密林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前两天五条老师带队的一个任务，简单来说就是一片城区里忽然有无数藤蔓树木生出，它们不断扩大，散播会引发幻觉的花粉然后再将所有生活在里面的普通人都吞了进去，诅咒发生的具体缘由我们也不清楚，但是事情却闹得非常大。”熊猫开口道。
“覆盖一整片城区的诅咒？”渡边凛有些难以相信。
“是的，所以造成的影响也很大，听说现在都还有很多辅助监督在善后。”乙骨忧太补充道。
“那确实是很严重的诅咒事件，完全可以被评价为特级吧？”渡边凛问道。
“是的，五条老师都被临时拉了回来，但在五条老师要出手的时候，有咒术师发现密林只是吞了人，但那些人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再之后高层就临时安排老师成为总指挥，然后派遣了另外一批咒术师……”乙骨忧太如实道，说到这里他笑了下，“结果那批人却全军覆没了。”
“都死了？”渡边凛看向乙骨忧太。
“没有没有！”乙骨忧太连忙道，“只是都昏迷了而已。”
“那批咒术师是高层的人吧？”渡边凛问道。
“应该是。”熊猫点头道。
“看来是想抢功劳啊。”渡边凛笑道。
“哼，所以说你才亏了啊。”禅院真希撇嘴道。
渡边凛若有所思：“没感觉错过什么啊。”
“这可是特级任务，哪怕只是在任务里打下手也都会积攒很多经验，而且也会有一份不错的资历和评价，对未来的等级晋升很有好处，而且这次还是非常特殊，影响极大的特级任务。”禅院真希啧了声，“虽然我对高专的晋升那一套很反感，但一直只能待在四级还是很不爽的。”
“等级晋升？我好想不是很了解，不是实力够了就好了吗？”渡边凛问道。
“当然不是，嗯……如果能像五条老师那样，大概确实可以。”
“所以正常的等级晋升是要怎么做的？”
“一般是会综合实力与任务的，但二级或准一级晋升一级时，却需要有其他的一级咒术师推荐才可以获取晋升的机会，所以大部分的咒术师都只有二级或准一级。”熊猫缓声答道。
“熊猫忘了说一点，一级的晋升中，这个推荐人不能是师长之类有密切关系的咒术师，也就是说，哪怕悟是特级咒术师，也没办法推荐我们。”禅院真希在一旁淡淡地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若是我们以后想晋升到一级，要么得结识其他一级咒术师，要么就得有优秀的任务表现，所以密林这个特级任务才非常珍贵？”渡边凛说道。
“毕竟很少遇到嘛，况且每个任务都是对应等级的咒术师去解决，如果不是这次波及的范围太大，我们一年级也不会被征召。”熊猫笑了笑道。
“当时听到要去做特级任务的时候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呢。”乙骨忧太似乎心有余悸。
狗卷棘轻轻点头，他的喉咙现在也还不太舒服。
禅院真希瞥了乙骨忧太一眼，恶趣味发作：“当时听到自己要作为特级咒术师去带队，是不是差点吓傻了？”
渡边凛愣了下，才想起乙骨忧太从入学起就是特级咒术师了。
乙骨忧太的脸色顿时一苦，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当时确实吓傻了，酝酿了很久后才鼓足勇气。
“乙骨带队？当时的任务是怎么解决的？”渡边凛感兴趣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乙骨忧太移开视线，手指挠着脸。
“作为带队特级，结果差点被藤蔓给吞掉，还好这次的任务没太大的危险，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返回来。”
禅院真希撇了撇嘴道：“高专上层在那时候都还打着算盘，那个笨蛋也不知道在瞎凑什么热闹。”
毕竟，乙骨忧太是最名不副实的特级，他的实力很大程度上集中在特级过咒怨灵身上，但他自己则缺乏经验和常识，让乙骨忧太带队，就事情本身而言就是一件很过分的事。
如果不是五条悟也同意，想借着这个机会锻炼乙骨忧太，这项决定怎么也不会通过。
所以，真要论起来，还得问问五条悟的想法了。
这时，一行五人走出高专结界，渡边凛这才想起问他们要去哪。
“去哪，没说吗？”禅院真希反问道。
“跟我说了，但还没跟渡边同学说。”乙骨忧太小声表示道。
“哦，带你们要去的地方是高专后面的一片人工湖，那里景色不错，尤其是在晚上。”禅院真希道，“不会失望吧？”
还以为是要去东京城区，刚才都在找车在哪了……渡边凛笑而不语。
五人随即朝着山路上走去，禅院真希在前面一马当先地开路，茂盛的树枝树木在她手下眨眼就折，但因为刚下过小雨而残留的湿露却撒的到处是。
今晚要好好洗洗了……渡边凛在心中道，抬手抓住一只被禅院真希掀飞的小虫子，然后再将它放飞。
高专所处的山林的生态相当不错，空气清新到让人怀疑自己不是在东京，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冬天也仿佛极有生命力，撒下的露珠晶莹地反射着远处城区的霓虹，绽放着碎光。
“没想到高专附近的环境会这么好。”渡边凛感叹着，心里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一大截。
“听说是天元大人要求的。”熊猫开口道，“毕竟，咒术师的生活是非常辛苦的，很多咒术师都有潜在的心理问题，如果高专的环境也不好，大家也都会不舒服吧。”
“我听说夜蛾校长也有出很大力呢。”禅院真希侧头发问。
“呵呵，嗯。”熊猫轻笑着。
“没想到校长这么注重生态。”渡边凛一想起校长就是五大三粗的映像，不过也不妨碍校长喜欢自然就是了。
隐约月光下，五人有说有笑，又走了很长的一段坡后，禅院真希指着前面道：“就在那了。”
渡边凛有些期待地穿过林叶，看到了一片幽蓝色的大湖，静静地反射着星月光芒。
大湖的周边被清理得很干净，既没有杂草也没有虫豸，这种特异情况，大概率是用咒术来清理的。
五人排排坐地坐到了大湖岸边，禅院真希问道：“有没有觉得也没什么好看，很失望？”
“不会呀，感觉这里很静谧。”乙骨忧太笑着道，似乎有些享受这微风拂面的感觉。
乙骨忧太说的对，这里确实很静谧，原本树林里的鸟兽叫声和些微杂响都突然消失不见，整片天地里仿佛只有他们五人，一大片湖水和永恒的夜空。
渡边凛望着湖，然后闭上眼道：“真好。”
第七十二章 汇合
远处的霓虹依旧灿烂，可天上的星月越发清晰。
五人在湖边看到差不多九点才转头回返学校，然后在宿舍门口各自分开。
渡边凛这时才重新拿出手机，发现五条悟已经发了一个号码给他，号主的名称是猪野琢真。
渡边凛想了想，决定还是在今晚就打电话问询，安排好明天的行程。
电话没一会就打通，电话另一头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好，哪位？”
“是猪野前辈吗？”
“……我是。”
“我是高专一年级的渡边凛，刚刚和内藤前辈执行过任务，那个……”
“我明白了，英雄的事……”电话另一头，带着帽子的猪野琢真苦涩地笑了笑，“他最后说了些什么？”
“想再带你去一次女仆咖啡店。”渡边凛道。
“知道了，谢谢你通知我，我会找时间去一趟的。”猪野琢真道。
“那个，我也想一起去，毕竟……”渡边凛连忙道。
“不，不用了。”
猪野琢真闭上眼继续道：“我也是咒术师，所以知道的，咒术师的生命其实很脆弱，谁突然死了都很正常，但老板娘却不会那么好接受吧，而你又是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人。”
渡边凛沉默了会儿：“……但我也想去说声对不起。”
“渡边同学对吧？让我一个人去吧，拜托了。”猪野琢真沉重地道。
渡边凛愣了会，有些迷茫，但又有些放松：“……是。”
不逞强的话，渡边凛根本还没做好去面对死者家属的准备。
除非有哪一天，他可以抓住凶手，用他们的命来祭奠内藤英雄。
“谢谢。”
猪野琢真也松了口气，再问候几句后挂断电话，然后调出相册图片，将过去的青春一遍遍地看着。
“英雄，你小子，怎么就死了……不是约好一起，一起成为最厉害的咒术师吗？”
……
渡边凛放下手机，深吸口气后拨通了七海建人的电话。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渡边同学，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七海建人冷淡的声音响起。
“呃抱歉七海先生，我只是想跟您说，我明天就可以参与到你的任务中。”
“我应该有让五条先生转告，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是的，但我还不想休息，至少请让我完成您手下的任务。”渡边凛道，他有了解过七海建人现在的任务，是在追捕一个得到了咒血的诅咒师。
在这个任务上，同样是咒血宿主的渡边凛有很大优势，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
电话那头的七海建人沉默了会，道：“你确定？”
七海建人是一位很冷静的咒术师，他很清楚渡边凛在这次任务中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但他也知道渡边凛刚刚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
权衡后，他宁愿渡边凛能好好地，静静地度过这段苦涩的时光。
但渡边凛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我确定，七海先生。”渡边凛坚定地道。
只有挖掘出更多有关于咒血的秘密，抓住造成这一切的敌人，内藤英雄才真正能够得到安息，在此之前，渡边凛不允许自己看到机会却选择退缩。
“我明白了，明天我会发给你地址，在七点前就得赶到。”
七海建人淡淡地道：“既然选择了，那就不要后悔。这次任务会很艰辛，你就算中途想要放弃，我也不会允许的，所以你现在还可以再好好想想。”
“我坚持自己的选择。”渡边凛毫不犹豫。
“那好。”
七海建人带上点几乎没有的笑意：“早点睡觉，好好休息。”
“是！”
渡边凛挂断电话，仰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自己还要洗澡。
但浑身却感觉意味的轻松。
第二天渡边凛起了大早，五点多就滑掉铃声，看到了七海建人在凌晨四点多发来的消息。
“正常的话七海先生应该早睡了，凌晨四点多发来消息，说明七海先生一直在执行任务，而且还在不停移动。”
渡边凛若有所思，然后看向地址信息，发现竟然不是在东京，而且是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东京是全岛国人口最多，最密集的城市，相对应的，诅咒和咒术师的数量也远远超过其他城市，很多时候高专的任务都只局限在东京内，少有外派的任务。
当然，如果是关系诅咒师的任务，地域差异就没什么关系了。
“看来那个诅咒师是逃到东京外了。”
渡边凛先联系好辅助监督，确定好时间后后开始换衣洗漱，最后快速消灭掉早餐。
时间有限，七海建人给的位置又有些远，不早点过去很可能会迟到。
等渡边凛到高专门口时，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神情一丝不苟的辅助监督已经等在那里，渡边凛道：“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请上车。”辅助监督示意渡边凛上身后的黑色轿车。
等到两人都上车后，轿车稳定缓慢地启动，朝着目的地驶去。
“渡边同学，任务有关的信息都放到平板内了，但只是大概的信息，非常简略，具体的任务情况还处于保密阶段，需要你亲自询问负责任务的咒术师。”辅助监督边开车边道。
“好的。”渡边凛拿起手边的平板快速阅读起来，发现确实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接下来渡边凛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直到一个多小时后轿车缓缓停下，辅助监督恭敬道：“渡边同学，已经到了。”
“嗯。”渡边凛睁开眼看向窗外，发现是郊外的一座小阁楼，实木的外墙上满是爬山虎，看着有些岁月感。
渡边凛推开车门走出来，回头看向辅助监督道：“就是这座阁楼吧？”
“按照地址信息，是在那里。”
渡边凛轻轻点头到了声谢，然后走上阁楼前的阶梯，在大门前敲了敲。
“请进。”七海建人熟悉的声音响起。
渡边凛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七海建人正挺拔地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在听到开门声后他才转过头，看了眼手表道：“太早了！”
渡边凛错愕地拿出手机看了下：“没迟到吧？等等，您刚才说太早了？”
“说是七点，但六点三十五就到，我实在不敢苟同这种生活态度。”七海建人摇了摇头，“我应该有让你好好休息。”
“抱歉，但现在正精力充沛！”渡边凛立刻道。
“是吗……”
七海建人面不改色，依然冷淡地道：“那就把桌上的资料全部看完吧，我们吃完中饭后再继续任务。”
“是。”渡边凛回道，然后就看到七海建人朝着旁边的楼梯走去，不由好奇道，“您要去哪？”
“补觉。”
七海建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仅余下渡边凛一人和桌上一沓沓厚实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