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浮生如梦 三
在看到肉瘤巨怪在立体的，极速扩张的墨环内炸成漫天的血块后，渡边凛抽动鼻子，确定没有其他存在生还后他把目光转向内藤英雄问道：“前辈没事吧？”
内藤英雄抹掉脸上的墨液，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道：“我、我挺好。”
“还能动吗？”渡边凛走到他身旁，看着他受伤的腿问道。
“能……”内藤英雄看着地上被炸出的大坑，愣愣地回道。
他不是没见过这种级别的咒术，但上次见，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
渡边凛微挑眉，伸手压住内藤英雄的大腿伤口。
“嗷！”
内藤英雄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他不满地看向渡边凛道：“你干嘛？”
“帮你确认伤势。”渡边凛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转身走向那些咒灵。
内藤英雄不爽地啧了声，他龇牙咧嘴地看向自己血流不止的大腿。
这是真的疼啊。
渡边凛花费了点功夫解决掉其他咒灵，体内残存的咒力也已经不多，精神变得相当疲乏，好在这里就是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医疗资源。
在打完电话，通知其他咒术师带深沢明菜过来后，渡边凛和内藤英雄一起住进了病房，内藤英雄的腿被各种处理后缠上了绷带，渡边凛则直接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连续施展强力的咒术后，渡边凛消耗的不仅仅是咒力，还有大量的精力。哪怕有“工笔”辅助，每次施展强力的咒术时渡边凛还是要花费大量心神去控制，再加上战斗后本就会产生疲惫，渡边凛也就没有强撑，干脆地睡着了。
等到傍晚来临，渡边凛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目光幽深地看向窗外的黄昏，落日的余晖铺出大道，火烧云不紧不慢地在天空漫步，温暖了素白的病房。
‘【静寂冰棺】的作用比我想象中大很多，哪怕我今天使用了这么多次术式，咒血意识也没有任何躁动，唯一可惜的是它也不会再主动产生咒力。’渡边凛看着天空静静地想道。
有得必有失，如果术式没有沉寂，他今天也不会那么疲惫，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考虑咒血的事情。
但今天【特级咒灵·骷厄】突然袭击，投放咒灵，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深沢明彩？
正当渡边凛沉思时，他身旁传来内藤英雄大大咧咧的声音：“渡边！”
“嗯？”渡边凛转回头。
“七海先生交代，你醒了就去外面找他。”内藤英雄正玩着手机道，听声音像是在看直播。
‘也许是跟狗卷同学一个爱好……’
渡边凛随意地想着，他掀开被子走下床，看向内藤英雄的伤腿问道：“医生怎么说？”
“嗯？”内藤英雄不在意地道，“那老头说什么一个月别下床，但要想的话，我明天就能跑起来。”
“厉害。”渡边凛轻轻点头出了门，左右看了下后走向右边正对着窗户眺望夕阳，西装笔挺，身姿挺拔的七海建人。
“七海先生。”渡边凛走上前道，“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如果我睡到晚上，您也等到晚上吗？”
“当然不会。”七海建人转过身，看了下手上的表道，“如果你再晚点，我就会直接回去了，事情也会留到电话里。”
“……看来我醒得还算及时。”渡边凛问道，“您请说”
“这次你处理得不错，没有出现纰漏，虽然接下来的几天不一定能维持这种表现。先说说看当时的情况吧。”
渡边凛靠住墙壁，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后，然后说出自己的分析道：“那个特级咒灵应该不知道我的行踪才是，所以，它很可能是冲着深沢明菜来的。”
“合理的推断。”七海建人转回头看着夕阳，嗓音低沉道，“所以我们要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为什么。”
渡边凛没答话，因为七海建人在这时候从兜里取出了塑料袋装好的吃剩下的芝士面包。
那正是渡边凛在深沢明菜病房里看到的面包，上面的咬痕诡异，完全不似人类咬出。
“这是在深沢明菜房间里拿到的。”七海建人解释道，将装好的面包递给渡边凛。
“我之前也注意到了。”渡边凛接过面包仔细地端详，“人很难咬出这种样子吧，看上面留下的痕迹，至少不可能是深沢明菜吃的。”
“是的，而且我在刚拿到它时，上面还有隐约的残秽。”七海建人补充道。
“嗯？”渡边凛打开塑料袋凑近鼻子嗅了嗅，道，“完全闻不到诅咒的气息。”
“现在已经消散了。”七海建人也靠住墙壁，落日的余晖撒过他的金发和肩膀，“你的看法是什么？”
他存了考验的心思。
渡边凛收起面包，想了想道：“我在她的房间里没有闻到咒灵的气息，我相信自己的嗅觉，所以我认为应该是其他的情况。”
七海建人淡淡地点头：“继续。”
“是咒血，这是唯一的解释，深沢明菜的术式和咒血产生了完全未知的异变，诞生了比咒灵还特别的存在。”渡边凛低垂下头道，“她的情况，大概比我要复杂得多。”
“嗯，既然能意识到这些，那你能去调查吗？”七海建人看向渡边凛道。
渡边凛愣了下，迟疑一会后道：“您呢？”
“我很想留在这里，但很可惜，我也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上层那些人对那个神秘的诅咒师和特级咒灵·骷厄非常感兴趣，他们对此下了死命令，所以我也没办法脱离职责太久。”七海建人轻叹口气，看向渡边凛道，“就拜托你了。”
“我……”渡边凛抿了下嘴，觉得力不从心。
“高专人手紧缺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咒术师有空闲了，连你的同学都有了外派任务，而且，没有特殊理由的话我也没办法调来其他咒术师。”七海建人双臂抱胸继续道，“如果觉得做不到，我就只能上报上层了。”
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看着深沢明菜出问题，但同时，他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上层。
那是在将女孩推入深渊。
别看现在的上层老老实实，几乎没打扰任何高专的学生，什么事情也都还算配合，不会做太多小动作，但他们仍然掌握着最大的权力。
只要有一天五条悟出事，他们就一定会撕下所有虚伪的面具，毫无保留肆无忌惮地暴露他们的肮脏和丑陋，像恶龙般咆哮着宣告自己的归来。
所以，七海建人同样没有多少选择，他在等渡边凛的回答。
“……如果告诉上层，会发生什么？”渡边凛沉默了很久后，轻声问道。
“五条先生应该跟你说过上层的作风吧。”七海建人看向渡边凛，郑重地道，“千万不要对他们抱有期望。”
“……那直接告诉五条老师呢？”
“我已经通知他了，但五条先生也有要忙的事情，暂时处理不了这边的事情，所以他告诉我，听你的。”七海建人说道。
渡边凛愣住，他轻吸口气，回道：“那就交给我。”
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但至少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当有一天，个子高的人不在时，责任就会毫无征兆地降临到个子矮的人身上，压迫他的脊梁想要人跪下，许多人倒下了，但总会有人大喊着坚持下来，然后成为新的高个子。
渡边凛不想跪下，也不想连挣扎都不做就去求救。
当然，人命关天，渡边凛不是不懂变通的人，如果发现情况危急，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找帮手。
七海建人没有质疑，也没有意外，只是道：“还记得我以前教给你什么了吗？”
“学会成长？”渡边凛猜测道。
“是保持冷静。做任何事情，只要一直有条理，你就不会感到迷茫和失措。”七海建人道，“定下计划，采取行动，保持冷静，我相信你会有所收获。”
渡边凛缓缓吐出口气，轻轻颔首。
七海建人走了。
他今天也是带着成吨的疲惫赶过来的，神秘的诅咒师，有完全自我意识的特级咒灵·骷厄，以及最凶残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这三位存在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一起，让每一位咒术师都如临大敌。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夏油杰完全没有和另外两个合作的打算，甚至比高专更加热衷于追杀。
如今的局面可以被分成三个阵营，分别是高专的咒术师阵营，背叛高专的夏油杰阵营，以及势单力薄但神秘诡异的诅咒师和骷厄阵营。
深沢明菜的事情和另外两个阵营比起来，着实是小巫见大巫。在这种涉及全局的战略中，个人的生命从来不值一提。
渡边凛目送着七海建人离开，哪怕没有明说，渡边凛也能感受到七海建人身上背负着巨大压力。
加班人的怨怒完全藏不住，七海建人之所以愿意在医院等他醒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里有难得的空闲。
“那个诡异的诅咒师到底什么身份，竟然弄得高专也焦头烂额。”渡边凛揉了会额角，等看不到七海建人后他先找到医护人员询问两句后才转身回到病房。
内藤英雄还在悠闲地看手机，渡边凛看了他一眼后坐到椅子上拿出平板阅读起来，上面有七海建人刚发过来的各种资料，里面有形形色色的诡异诅咒事件，用来给渡边凛提供灵感和方向。
不过这些资料可不太友好，渡边凛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心中有些恶心。
毕竟是和诅咒相关的各种案件，数量繁多的离奇死法层出不穷，有些图片甚至血腥到仿佛要向外面溢出鲜血。
渡边凛尽可能保持住冷静，他细细地阅读案宗，不时会读出声音，仿佛身临其境般观摩一位位咒术师前辈是怎么做的。
正当渡边凛专注地阅读时，内藤英雄蹑手蹑脚，慢慢挪到了渡边凛身后，偷鸡摸狗似地看向渡边凛的平板。
内藤英雄看了两眼，惊奇道：“咦，你怎么在看这个？”
渡边凛被突然的声音吓得虎躯一震，他惊恐错愕地转头看向一脸坏笑的内藤英雄，恨不得给他脑袋狠狠来两下。
刚才专注于阅读的渡边凛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站着内藤英雄，这一是因为内藤英雄隐藏得很好，没有让渡边凛听到脚步声或者其他动静，二是因为内藤英雄本就在这个房间内，他在房间内移动并没有引发太多的气味变化。
“你干嘛？”渡边凛不怀好意地站起身道。
内藤英雄见状连忙后退几步道：“我只是见你那么认真……等等等等，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伤员！嗷！”
第四十四章 浮生如梦 四
被修理了的内藤英雄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别装死了。”渡边凛坐在他床边道，“等会你也要把这些资料都好好看一遍。”
内藤英雄沉默地没答话。
“跟深沢明菜有关。”渡边凛现在没心情闹腾，在出了口恶气后又恢复了冷静，知道怎么才能挑到内藤英雄脑子里的弦。
“明菜酱？”
内藤英雄转过头，怀疑道：“那种事情跟明菜酱有什么关系？”
渡边凛看的这些资料可全是奇诡的诅咒事件，其中能找回受害者尸体的都是凤毛麟角，渡边凛闲的没事看这个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扯到深沢明菜。
渡边凛取出兜里装好的，被吃剩下的芝士面包道：“深沢明菜的情况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内藤英雄疑惑地接过面包，看到了上面诡异的咬痕，他沉默一会后道：“咒灵？”
“应该不是咒灵，我在她的身上没有闻到咒灵的恶臭。”渡边凛回忆着自己闻过的味道，“是一种海腥味。”
“是明菜酱术式的味道？”
“是咒血与她术式相融后的味道。”渡边凛一边起身一边道，“我们去看看。”
“现在？”内藤英雄看了眼自己的伤腿。
“怎么了？”渡边凛疑惑地看过去，“我听医护人员说深沢明菜已经醒了。”
“啊不是，我就是觉得，这样过去不太好。”内藤英雄指着自己的腿道，“不太体面。”
渡边凛沉默了一会，像看傻子般看了内藤英雄一眼，道：“那你就把平板上的资料过一遍，我先去看看深沢明菜。”
内藤英雄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去吧。”
“不要体面了？”渡边凛好笑地瞅了眼内藤英雄，调侃道。
“还不是怕你经验不足，遗漏线索。”
内藤英雄挪动身体下了床，拿起旁边的拐杖道：“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门，因为照顾内藤英雄的伤势，渡边凛也走得很慢，他开口道：“等会你去套话，我先再确认一遍气味。”
“行。”
内藤英雄对渡边凛的工作安排相当满意，正当他浮想联翩时渡边凛提醒道：“对了，话题可以往甜食上面凑。”
“为什么？”内藤英雄愣了下，“情况应该很清楚了吧，那些甜品都不是明菜酱吃的，现在看来她确实不喜欢甜品，我跟她聊那个完全是直接终结聊天。”
“我知道。”
渡边凛轻轻点头，说道：“但我好奇一件事，所以你再问一次她喜不喜欢甜食。”
“莫名其妙。”内藤英雄撇着嘴，没拒绝渡边凛的要求。
等两人走到深沢明菜住的病房后，渡边凛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保护深沢明菜的女性咒术师开门后才点头致意着走了进去——因为深沢明菜的状态不太稳定，所以这位女性咒术师，筱原早苗守在了这里。
“深沢小姐的状态还不太好。”筱原早苗在渡边凛身边轻声道。
渡边凛“嗯”了声表示了解，其实在进入病房，听到盘旋在脑子里的，稍显急促的歌声时渡边凛就知道深沢明菜的状态不太好了。
这间病房仍然是素白洁净的，干净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每小时都有人过来擦拭病房，整间房间的消毒水味也很淡，取而代之的是深沢明菜身上淡淡的海腥味，但这海腥味只有他一人能闻到。
等渡边凛走到病床旁时，内藤英雄已经凑到正在静静发呆的深沢明菜身旁问好道：“明菜酱，好久不见啦！”
其实也没多久，就半天而已……渡边凛一边轻嗅着一边腹诽道。
深沢明菜面无表情地继续发着呆，苍白的小脸真的和白瓷娃娃没有区别，有一碰就碎的脆弱感。
见自己被无视，内藤英雄没有丝毫气馁地继续道：“明菜酱还记得我吗，你可以直接叫我英雄哥哦！”
呕……渡边凛停了下呼吸。
深沢明菜依然毫无反应。
内藤英雄奇怪地嘶了声，他伸出手在深沢明菜面前晃了两下：“明菜酱，你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渡边凛和内藤英雄对视一眼，都知道出问题了，渡边凛也没法再置身事外，他弯下腰看着病床上的深沢明菜道：“明菜，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渡边凛的声音仿佛唤醒了深沢明菜般，她抬起眼看了渡边凛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但这样的变化是喜人的，内藤英雄当即道：“明菜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渡边凛和内藤英雄一起看着深沢明菜等待她的回应，但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气氛逐渐尴尬起来，两人又对视一眼，然后渡边凛再开口道：“明菜？”
深沢明菜的眼睛动了动，但没有再看渡边凛，也没有答话。
内藤英雄的表情扭曲了下，他看向渡边凛，神情里表现出强烈的疑惑：
为什么你说话她有动静，我说话她理都不理？
渡边凛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看着深沢明菜小小的侧脸，转头喊道：“筱原姐，能麻烦你去把之前明菜的那件病房里的甜品拿过来吗？”
因为已经遭遇了袭击，所以深沢明菜的病房是被换了的，但那些不重要的甜品却没有带过来。
站在后面的筱原早苗愣了下，应了声“是”后就快步出门，渡边凛转回头，用安抚的语气道：“吃的很快就来。”
深沢明菜再次看向渡边凛，像柔弱的小动物般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
你就被甜品收买了！？内藤英雄感觉自己先石化然后再破防了，他刚才那么热情，结果还不如渡边凛一句带甜品过来？
他确实不该跟过来的，感觉身上被扎了一千根针。
正当内藤英雄伤心到快无法呼吸时，渡边凛突然拉住内藤英雄往后退了几步，内藤英雄刚要爆出粗口，却发现渡边凛的脸色非常严肃，目光死死地盯着深沢明菜。
作为咒术师的本能被唤醒，内藤英雄警惕地沉下身也看向深沢明菜，发现她对两人的退后完全没有察觉，依然在静静地发着呆。
违和，诡异，坐在床上的仿佛不是深沢明菜这个人，而是一个游离在人世间的幽灵。
内藤英雄稍微侧头看向渡边凛，挤眉弄眼，眼神询问。
渡边凛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他指了指脑袋，示意内藤英雄注意脑内的歌声。
内藤英雄终归是前辈，经验足够丰富，他很快进入状态，稍微活动了下受伤的腿，确定完自身状态后他小心地戒备起来，不需要渡边凛再强调。
渡边凛见状稍微放下点心，他侧起耳朵听到了楼道上的脚步声，于是他退到门口，恰巧碰到要进门的筱原早苗。
重复噤声的动作后，渡边凛接过装甜品的包装袋，然后他轻巧地走到深沢明菜身旁递上甜品道：“你要的甜品来了。”
深沢明菜终于有了较大的动作，她有些僵硬地移动脑袋看向甜品袋，慢慢伸出双手抱住了它。
在这一瞬间，在场的另外三人脑内的歌声有了明显的波动，变得更加高亢起来。
这是不曾有过的变化！
“喜欢吃甜品吗？”渡边凛面不改色地问道。
“嗯。”深沢明菜轻轻点头，直接要把头伸向甜品袋内。
没有犹豫，渡边凛身边立刻有墨液凝聚出来，这些墨液极快地席卷到深沢明菜身上将她缠住，限制了她的行动。
“你是谁？”
渡边凛脸色相当难看地问道，他本以为要慢慢摸索才能找到深沢明菜身上的秘密，却没想到面前的女孩早已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其他存在。
女孩没有理会渡边凛，她依然尝试着想将脑袋伸进甜品袋里，渡边凛当即把甜品袋抓回来，冷喝道：“回答我，深沢明菜呢！”
在手上的事物被抢走的瞬间，【深沢明菜】愣了一下，接着她缓缓抬头看向渡边凛，这时渡边凛才发现她的眼眸已经一片血红。
“保护。”
【深沢明菜】发出淡漠机械的声音，在场三人脑中的歌声立刻变得尖锐起来，刺痛了他们。
渡边凛捂着刺痛的脑袋后退了一步，眼睛一直盯着【深沢明菜】。
他对眼下的情况并不陌生，之前他在京都暴走的时候五条悟有录下那时的情况，自己也像【深沢明菜】这样冷冷地吐出单调的词语，只是那时他说的是“毁灭”。
但情况显然是一样的，深沢明菜体内，咒血的意识暴走了！
正当渡边凛思考该怎么做的时候，【深沢明菜】身上突然有磅礴的咒力升起，她再度开口道：“毁灭。”
渡边凛愣了下，接着他瞳孔骤缩，全身都快速地颤抖起来。
离【深沢明菜】最近的渡边凛受到了最快，最强烈的冲击，哪怕有咒力保护，但还是让他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中了诅咒。
而在他身后的筱原早苗却更加不堪，已经痛呼一声晕倒在地，内藤英雄也发出痛苦的嘶吼忍不住弯下腰，但他还保存着意识，只是七窍都有鲜血流出。
三人脑海里的声音已经完全不是歌声了，那简直是厉鬼的哀嚎，幽灵的尖叫，亡魂的怒吼！
它们轻易地撕扯开灵魂的防护，狠狠地在三人精神世界里肆掠，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渡边凛能感觉到有鲜血从他的鼻子和耳朵处流出，眼前也一片模糊，他想伸出手对准【深沢明菜】施术，但脑内的噪音却越来越喧嚣狂躁，将渡边凛的灵魂来回反复折磨，要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地狱。
他离得太近了，灵魂在诅咒里完全挣脱不出来，仿佛只能在肆掠的歌声里倒下。
这时渡边凛的身后传来倒地的沉闷声音，那是已经支撑不住的内藤英雄，但内藤英雄在倒地前甩出了他的拐杖砸在渡边凛的腿上。
痛感刺激到渡边凛，他拼命抬起自己沉重得像挂了铅球的眼皮，目光锁定了坐在床上，正淡漠地凝视他的【深沢明菜】。
出拳！
渡边凛死命咬住牙，朝近在咫尺的【深沢明菜】尽全力地挥出了右拳，只要能打中，就有可能结束这场突发的意外。
但就在渡边凛缠满咒力的拳头即将挥到【深沢明菜】时，脑海内本来尖锐，喧嚣，完全听不懂的歌声产生了变化，仿佛有人轻轻地伏在他耳边对他说：
“别伤害它……不要把我们当成灾厄……你说过……你会保护我……”
渡边凛的意识在这一瞬间沉沦，原本还能勉强看清的现实崩坏成碎片露出背后无垠的黑暗，他的灵魂就在这无垠的黑暗中下坠，完全失去了时间和距离感。
‘这是？’
渡边凛皱起眉，下意识想要挣扎出来，但这时他的面前有一道光影浮现出来，那是一个浑身发散光芒的幼小女孩的模样，身体纤细瘦小，皮肤白到像是一碰就会变成无数碎片。
在渡边凛看到女孩的一瞬间，他就穿过了那些光影，看到了一幅幅画面，从出生，成长，跟随母亲，目睹死亡到神奇诡异的虚幻生物……从喜悦，悲伤，绝望，恐惧，愤怒，痛恨到固执和同化，他看遍了女孩的一生。
女孩也在凝视着他。
“你还会保护我吗？”女孩的声音里没有悲伤。
渡边凛看着女孩，轻轻颔首：“会。你会回来吗？”
女孩收回目光，她低垂下眼眉，肩膀隐约有抽动，渡边凛刚想过去，却感受到强烈的上浮感。
他无法抵抗，他的灵魂像水中的泡沫板般急速上升，他只隐约听到了一个字眼。
“会！”
周围的颜色也从黑色变为蓝色，直到他猛地突破水面。
渡边凛重新看到了病房，看到了【深沢明菜】，他的右拳离【深沢明菜】也只有几厘米，但渡边凛硬是改变了方向，一拳砸在了病房墙上。
轰隆巨响里，那堵墙被硬生生开了个大洞，大片的飞灰覆盖了两人，渡边凛把手放到深沢明菜头上挡住灰尘碎石，笑了笑，问道：“不怕我说谎吗？”
“说不了谎的。”深沢明菜摸着自己的心道，“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是吗……歌声消失了呢。”渡边凛道。
“嗯，我也听不到了。”女孩轻轻点头，“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话音刚落，女孩就歪倒向渡边凛，渡边凛连忙半蹲下身抱住女孩，刚想说什么时就听到了女孩细微的鼾声。
她已经睡着了。
…
（有点仓促，先更后改）
第四十五章 浮生如梦 五
被粉尘弄得有些灰头土脸的渡边凛抱着女孩换了个病房，路上他顺便叫了护士去救治内藤英雄和筱原早苗。
等到安置好女孩，再清洗了自己的脸后，渡边凛走到廊道里拿出手机，点开七海建人的号码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打算拨通。
现在都还没彻底进入夜晚，渡边凛也只是初步搞清楚深沢明菜的情况，但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去做，至少要挖出更多的情报，现在还不是正式汇报的时候。
但什么都不说好像也不太好，毕竟发生了意外的事情。所以想了想，渡边凛还是编辑一条简短的消息发送给七海建人，然后他转身走进病房里，看着熟睡中的深沢明菜。
病房的窗帘被拉紧，但还是有暗沉的昏黄光芒钻进来洒在女孩脸上，让她的皮肤不再那么苍白，渲染出和谐的光影。
有点像童话中的睡美人。
渡边凛坐在她身边，不再有优美却诡异的歌声凭空盘旋脑中，也不再有对女孩的警惕和戒备。
精神受到重创，已经相当疲惫的渡边凛静静地看着女孩的睡颜，身体慢慢靠住椅子，也浅浅地睡了过去。
渡边凛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同一天内累到连睡两次，等他听到异响醒转过来时，夜色已经让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了。
渡边凛借着记忆打开灯，看到了病床上刚刚醒来，正揉搓着眼睛的深沢明菜，问道：“要吃点什么吗？”
深沢明菜放下手看向渡边凛轻轻摇了摇头，道：“它来了。”
‘？’
渡边凛微愣，随即他的大脑内就凭空有熟悉的歌声响起，还是如之前般幽远低沉，但又相当优美。
“能把它唤出来吗？我想看看它。”渡边凛问道。
“应该不行，只有当我陷入恐惧的时候它才会出来保护我。”深沢明菜说道。
“那今天黄昏的时候它为什么会控制你的身体？明明那时候没有诅咒刺激你吧。”
深沢明菜看着渡边凛，用确定的语气道：“有的。”
“怎么会？”渡边凛惊讶道，“我在昏迷前有再查探过一遍医院，之后还安排筱原女士保护你，哪来的诅咒？”
“我不知道，但在我的印象中，诅咒就像空气一样到处都是，但那时我还睡得很浅，睡梦中的恐惧里，不知不觉就被它替代了。”深沢明菜说到这里顿了下，然后认真地道，“我想离开它了。”
渡边凛还在疑惑诅咒的来源和形式，但听到深沢明菜的话后只能暂时将这些抛之脑后，问道，“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它，它杀了妈妈，所以我很恨它，但在你们咒术师没赶来前，它也杀死了那些要吃掉我的怪物。”深沢明菜曲起双腿抱住，道，“虽然它不但不会伤害我，而且还会一直保护我，但我还是恨它。”
“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其他咒术师有关它的事？”
“我当时也害怕咒术师。”
“这样啊，那就祓除掉它吧。”渡边凛说道，尽管他也还不知道怎么去除咒血，但他本就打算解决掉自己体内的咒血，为此他会不断寻找方法，所以……
总归是有希望的。
听到渡边凛的话后深沢明菜愣了下，她马上摇头道：“不是杀了它，我只是想和它分开。”
不忍心吗……渡边凛想了想，道：“就算以后能把你和它分开，它应该也会被封印起来。”
“封印是什么？”
“就是把它禁锢，束缚在一个特定的地方，限制它的活动范围，不让它作乱。”渡边凛解释道。
深沢明菜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颔首道：“那也好，但能不能不虐待它？你看，它替代我之后也没有主动伤害人，还有，如果你没拿它喜欢的甜品，它也不会动手的。”
渡边凛先是摆了摆手，然后才反应过来深沢明菜后面说了什么，惊讶道：“它在替代你之后，你还保留着意识？”
要知道，当时在京都暴走的时候，渡边凛可是全程失去意识的。
“嗯。”深沢明菜有些不明所以地点头。
“可以详细说说吗？”
“就是能看见，能听见，但不能控制自己呀。”深沢明菜相当简白地道。
闻言渡边凛手撑住下巴思考起来，思考起他和深沢明菜之间的区别，实力和年龄就不说了，当时他暴走的原因是因为痛到昏厥，咒血是潜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所以才接替了他的身体，而深沢明菜是在睡梦中感受到诅咒的气息，太过恐惧才被接替的。
“你是在醒来后才察觉到自己被代替的吧，那时候也看到周围都是诅咒了吗？”渡边凛确认般问道。
“不是，我是在梦中感觉到有诅咒的，醒来后那些诅咒都被它消灭了。”深沢明菜说道。
‘在梦中感觉到……’
渡边凛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角，道：“你的情况很特殊，所以我得再问些问题，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可以吗？”
“嗯。”深沢明菜没有犹豫，她乖巧地点头，垂到肩膀上的细柔黑发也轻轻地荡着。
“我看情报上说，你在喝下咒血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也没有觉醒术式，对吧？”
深沢明菜的脸色微黯，轻轻点头。
见状，渡边凛用尽可能轻柔的语调继续询问，等问完了所有问题后，他刚要告辞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般问道：“还不想吃点东西吗？”
不等没什么食欲的深沢明菜拒绝，渡边凛补充道：“我听那歌声这么一会就有点累了，你每时每刻都在听，想必也不会舒服，准备一点美食和其他补充营养的食物，让自己开心一下吧。”
“医生说要我吃清淡点。”深沢明菜想了想，不再拒绝。
“放心，也有清淡的美食。”渡边凛笑道，转身出了病房。
在渡边凛出门时，深沢明菜有些紧张地握紧拳头，旋即她有些恐惧地看着周围，身体慢慢缩成一团。
她刚刚差点就恐惧地喊出“不要走”。
完全听不懂的歌声依然盘旋在她脑中，深沢明菜渐渐放松下来，但她却狠狠甩了下脑袋，低声对自己道：“我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了……”
她已经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不需要再那么恐惧了。
走出门后，渡边凛先是打电话拜托工作人员去买些清淡的美食，然后走到廊道另一边打开了内藤英雄的房间。
现在内藤英雄还在呼呼大睡，发出的呼噜声震天响。
看了一眼后渡边凛关上门，他本来还想跟内藤英雄聊聊深沢明菜的事，但现在看样子是聊不了了，毕竟他之前受的伤也还蛮重的。
渡边凛转过身，刚想回去时却突然敏锐地注意到远处的月光下有什么东西站在那，他的鼻子习惯性地朝那个方向轻嗅了一下，一丝相当恶心，如呕吐般的味道涌入他的鼻中。
他曾闻到过这样的气味。
渡边凛立刻上前打开窗户想要看的更清楚，却发现远处的月光下早已没有东西。
“不可能是错觉，那种气味是……”渡边凛皱起眉喃喃道，“是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渡边凛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笑得相当张狂的脸，那是夏油杰留在高专里的一张照片形象。
“……他为什么来这？”
……
“消失了？”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放下手上的试管，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身后的阴影，问道，“有发现踪迹吗？”
“呵呵，我敢探查他的动向吗？”阴影中有低沉的声音回道。
“你怎么不敢？”
男子转回头，手上继续自己的实验，仿佛已经对问题的答案不再感兴趣。
“你还准备着刺激那个小姑娘吗？”阴影中的声音问道。
“她也许会比第二个受体更早地成型，我当然要重视。”男子笑了笑，接着道，“但既然第一个受体也在那了，我自然要准备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希望是更有意思的东西。”
“当然。”
对话结束，阴暗的房间里沉默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阴影里的声音再度出现：“他回来了，正在用更快的速度探查……啧，我又一个分身没了。”
“那就准备转移吧。”男子转身打开惨白的电灯，照亮了他那张如同死人般苍白的脸，只是灯光也没法照亮某片阴影。
“嘻嘻，你现在的实力已经有一级了吧，没有术式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啊，真是了不起。”阴影中的声音笑道。
“那又有什么用。”男子瞥了眼自己被改造的身体，道，“离我的目标还有很远很远啊。”
“毕竟是那种疯狂的想法，过程艰辛不是很正常的事嘛。”阴影中的声音在说话的同时，那片阴影也在不断扩张，要将周围的事物笼罩掉。
“见过天元后我就知道这份理想是有可能的。”男子做出回忆的模样道，“说起来，我也大概猜到羂（juan，4）索藏起来是为了什么了。”
“谁，羂索？‘观世音菩萨以慈悲之羂索救度化导众生’的羂索？”
男子笑了笑，道：“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你懂得还挺多，就是那个羂索。”
“原来你是指那个家伙啊。那还真是有意思，明明能做出那些事情，名字却叫羂索。”
男子刚想回应，却突然扭头看向另一处，道：“他来了。”
“我知道。”阴影已经笼罩住整个房间，其中隐约有提醒庞大的可怕家伙在将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吞下，“他来不及的。”
话音刚落房间的一面就被直接爆破，身穿袈裟的夏油杰面色冷淡地走了进来，他扫视空荡的房间一圈，嘴角挂起残忍的笑容：“怎么也不会让你们跑掉三次，事不过三，这次可不会这么容易了。”
第四十六章 猎物
没有人回应夏油杰，空荡的房间响起轻微的回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夏油杰微微侧头，一头浑身布满青色鳞皮的蛇形咒灵从他背后钻了出来，这头咒灵的头上有足足六只眼睛，但它却闭上了其中四只，只留下最大的两只眼睛扫视向前方，房间内的氛围顿时变得无比诡异，幽暗的气息快速弥漫开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房间内的墙皮突然快速脱落，没一会就露出里面的砖块，紧接着这些砖块上也出现一条条裂痕，然后从外向内地一层层崩裂开。
夏油杰仿佛能感受到恐惧的气息般仰起头，他沉醉地深吸口气，狞笑道：“难道你们以为我察觉不到你们的把戏吗？无论是外面如病毒般微小的咒灵，还是你们那只有一点点奇妙的脱身手段，在用了一次后就已经没用了。”
说到这，他睁大眼睛直视前方笑道：“你们也太小瞧我了吧！”
夏油杰的笑声刚响起，那些砖块也全部崩解开露出一条长长的，四壁光滑的隧道，隧道的尽头是被阴影包裹着的男子，在男子的前方有一片片铁灰色羽毛组成的壁垒，正是它阻挡了男子的逃脱。
“啧！”
在被夏油杰盯上的一瞬间，男子不得不收回观察铁灰色羽毛的目光，转过身道：“你还真是有够执着的啊，追了我们这么久，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也没那么坚持吧？”
“呵呵，其实可以更快找到你们，但花了点时间去查你的身份和你的实验目标，不过嘛，我倒觉得很值啊。”
夏油杰在看到男子的一瞬间就恢复慈眉善目的眯眯眼模样，他抱起双手，微笑道：“酒井伸介，你这具身体的名字，和你能查到的过往经历一样都非常普通呢，所以我忍不住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称作酒井伸介的男人身边阴影褪去，他伸出苍白滑腻的右手道：“你大可以来亲自问啊。”
“问？”
夏油杰睁开眼睛，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任何血肉之躯：“我想，你会乖乖地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毫无保留。”
“也许吧。”酒井伸介不在意地笑道。
下一瞬两人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碰撞在一起，他们的拳脚快速相撞，每一次交手所迸发出的声音和气浪都让人心生恐惧和畏缩，仿佛有大鼓在耳边猛敲。
“不错嘛！”
夏油杰稍有些意外地笑道，他看准时机一把抓住酒井伸介滑腻的左手，两手配合着想要分筋断骨，但酒井伸介相当难缠，他的手并不只是看着滑腻，在夏油杰还没抓牢时就已经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又像甩鞭子般甩出去，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炸响。
夏油杰没打算硬抗，在热完身后他已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右手一拉就有一头咒灵贴合着他的右臂挡住酒井伸介的甩鞭，接着他踢出左腿，一脚将酒井伸介踹了出去。
“看来你还不太够格啊！”
夏油杰狂笑着追击，刚稳定住平衡的酒井伸介想要退闪开，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的数根细长手臂抓住了他。
下一瞬夏油杰就扑到了酒井伸介面前，手指并拢如枪般刺向酒井伸介的喉咙，但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一具布满黑色流体，仿佛石油泼身的人型怪物从他身下的影子中钻了出来，抓住夏油杰的双臂，不让他重伤酒井伸介。
“哦？”夏油杰瞥了身后一眼道，“还没有咒灵敢主动接触我呢。”
“嘻嘻。”人型咒灵发出难听的笑声。
这时酒井伸介挣脱出束缚，他立刻拉开距离张嘴吐出一颗粉红色的肉丸，这颗肉丸落地生根，长成大约三十厘米高的球形“植株”，喷出同样粉红色的毒气。
夏油杰见状立刻发力挣脱开人型咒灵的束缚，紧接着就有数头咒灵扑出咬住人型咒灵拖远它，而夏油杰则看到了那肉色的球形“植株”。
“看来你又做了诡异的实验。”夏油杰不太意外地笑道，“我倒是不介意你用那些猴子做实验，肮脏愚蠢的它们能做出一点贡献就是一件值得拍手称赞的事情了。”
“那你还追杀我？”酒井伸介瞥了眼被好几头咒灵缠住的人型咒灵，知道它还能撑住后问道。
“你想拖延时间？”
夏油杰笑着挥出左手，一头篮球大小的咒灵出现在他身前，这头青黑色的咒灵全身长满疙瘩，嘴巴奇大，在夏油杰的控制下它张开大嘴，将所有逸散出来的毒气全都吸了进去，而且它还朝着球形“植株”扑去，仿佛想要连那“植株”也一并吃掉。
但还不等它落地，它的身体就在空中溶解崩坏掉，原本吞下的毒气再度飘散出来。
夏油杰面色微变，他稍有些意外地看了酒井伸介一眼，随即就有一头长得像鲨鱼一样的咒灵从地面冲出，将球形“植株”一口吞下。
“虽然还搞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但先让咒灵看着倒是没问题，死一只补一只就好了。”夏油杰冷笑道，对于未知的事物，他完全有能力用数量来弥补质量，直接暴力解决对方。
酒井伸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喟叹道：“这就是“咒灵操术”吗？”
“是大成的“咒灵操术”。”夏油杰用俯视的态度笑道。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头鲨鱼般的咒灵也开始溶解，但又有一头咒灵将它吞了下去，并朝着更远的地方而去。
“确实是很好用的术式。”酒井伸介伸出发青的舌头舔了下嘴唇道，“但我们之间没有不可解决的矛盾，不是吗？如果你那么想得到骷厄的话，以后也不是不能给你。”
酒井伸介完全不怕骷厄的分身，那头人型咒灵就在这，毕竟骷厄对酒井伸介的心思是心知肚明的，他们两人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如果我们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能这么自觉就好了，但现在就太晚了。”夏油杰一步步逼近酒井伸介。
“为什么？”酒井伸介警惕地退后，疑惑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冒犯过你，相反，你追杀了我那么多次，我还只能选择逃亡。”
“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夏油杰顿住脚步突然问道。
酒井伸介皱起眉，思绪也跳得很快，道：“统治咒术界？”
一个拥有“咒灵操术”这种具备无限可能性的术式的诅咒师，有统治咒术界的野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你还真是一个卑劣的家伙啊。”
夏油杰用微笑的表情说出嘲讽的话，他说道：“我的理想，是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
酒井伸介微愣，他也不在意之前的嘲讽，开口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咒灵的来源吧？”夏油杰笑着问出口后就自己直接回答道，“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是诅咒的产物，而且绝大部分的咒灵都来源于无法控制咒力的普通人。只要杀光他们，这个世界就不再会有咒灵，说到底，我的理想是消灭世界上所有的咒灵啊。”
“这种话，由你这个拥有“咒灵操术”的诅咒师说出来还真是够怪异的。”酒井伸介反应过来狞笑道。
他已经知道夏油杰为什么要杀自己了。
是他创造并散步出来的咒血！
一旦咒血吞噬掉受体的灵魂从而真正成熟，它们就会变成更加可怕的怪物，这是夏油杰绝对不想看到的。
夏油杰连咒灵都没消灭完，结果还有人要制造出更加可怕的东西，他怎能不恼火愤怒？
“怪异吗？”夏油杰微微侧头，不在意地道，“正是因为我很清楚咒灵和人类的本质，所以我才会这么做。咒术师才是真正的人，那些看不到诅咒的家伙，最多只能被叫做猴子，它们不需要活在我即将创造出的新世界里。”
说到这里，夏油杰爽朗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扯歪了啊，一不注意就说了那么多！”
话音刚落，酒井伸介眼前的夏油杰就突然消失，紧接着他的喉咙就出现强烈的刺痛，那是有恐怖的危险即将降临的征兆！
酒井伸介立刻朝着旁边扑闪开，他再回头看去，发现夏油杰已经站在他原本的位置，而且夏油杰的肩上还多了一头颜色无比鲜艳的蝴蝶样咒灵。
“竟然能抵抗【幻蝶】的术式，你真的藏了很多秘密啊。”夏油杰稍有些惊讶地道。
之前的体术就算了，但对方竟然还能抵挡【幻蝶】直击灵魂的术式，那就意味着对方的灵魂也相当强大，大概率不是不具备术式的粗鄙咒术师。
当然，这样的猜测并不绝对，只是相对而言概率大一些。
但都到现在了还不使用术式，又是为什么呢？
夏油杰思索着，却突然注意到对方的肚子突然鼓了起来，就像怀孕了一般。
下一瞬，一朵巨大的，填满血肉的花朵在酒井伸介的肚子上冲出绽放，无数带着倒钩和利齿的血红色花粉充满夏油杰的视野。
“不好！”
夏油杰立刻伸出右手对准巨大的血花，在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漩涡快速成型即将爆发，但正在这时有爆炸声在前方响起，感知到了什么的夏油杰微愣，不甘心地垂下了手，身后的漩涡也慢慢消散。
那些血红色花粉被几头突然出现的咒灵扫开，但那朵巨大的花早已消失，夏油杰迈步向前走去，看到布满血迹的墙壁上有一条直通外界的隧道。
有东西从外面打洞进来救了酒井伸介，对方不但隐秘地打穿了这么多墙壁，而且还打破了他咒灵的封锁。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一缕缕黑色的气息从远处汇聚到他手上最后形成一个黑色的圆球，散发出极为恶心的味道。
那是刚刚那头人型咒灵，骷厄分身的诅咒核心。
“收获了一头特级咒灵的分身，也不算太亏。”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将手上的圆球吞咽下去，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步伐沉重，却又无比坚决。
……
戒备了一个晚上的渡边凛没有等到夏油杰的袭击，等看到日出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确定没有危险。
要袭击的话，昨晚就行了。
在窗边站了一个晚上的渡边凛也有些疲惫，好在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的身体并不劳累，昨天多睡了那么长时间也保证了精神的正常，所以渡边凛没打算现在休息，而是转身进了深沢明菜的房间。
在渡边凛开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深沢明菜快速的睁开眼看了下，然后就又闭了回去，摆明了是想赖床。
见状渡边凛笑了笑，走到深沢明菜床边问道：“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
深沢明菜在出事以后就一直住在医院，普通人住了这么多天都会想出去看看太阳，更何况深沢明菜的精神状况要比普通人脆弱的多。
“外面有诅咒。”深沢明菜微微睁开眼，嘴巴藏在被子下闷声道。
“你现在还怕我吗？”渡边凛突然问了个跳脱的问题。
深沢明菜愣了下，在被子里轻轻摇头。
“那我就可以用咒力包裹你，不让你身上的咒血气息散出去，这样诅咒就不会来了。”渡边凛微笑道，“所以，想出去走走吗，就在这附近。”
深沢明菜眨了眨眼，慢慢坐了起来，认真道：“嗯！”
第四十七章 闹事
窗外阳光分外明媚，有叽喳的鸟叫声偶尔响起，不眠的东京再度焕发出活力，哪怕身处在病房内，也能听到人流来往的沸沸扬扬。
渡边凛站在窗边，远眺着底下街道来往的车辆和行人，每当红绿灯闪烁时，汽车都会整齐地发动或停下，仿佛正在排演的军阵，行人们步履匆促，就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他们。
手提公文包，身穿或昂贵或廉价西装的男人们在等车时频繁看表，他们拉扯领带，显得极为不耐，但在无奈等待中，他们又会对经过的衣着靓丽的都市女性评头论足。
也有或大或小的学生着急赶路，头发和校服都相当凌乱，看起来就像是睡过了头，但睡眠仍然严重不足。
岛国现在的学习压力好像也不大啊，干什么去了？
渡边凛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倒映出他们身上时刻散发出的负面情绪。
这些负面情绪没有固定的场所积累，它们有可能会就在这条街上沉淀下来诞生咒灵，也可能汇聚到医院这里。
五条悟曾说过，东京的诅咒跟其他地区的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语，因为各种政治和经济上的问题，岛国有大量的人口汇聚到东京，人口占比大约是百分之三十。
密集的人口带来的矛盾衍生出恐怖的诅咒，哪怕有当代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坐镇在这里，也还是时常有人被诅咒杀死。
‘也不知道老家那里怎么样，希望不会有很多诅咒……’渡边凛朝着远处的天空眺望，在穿越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也有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国家和地理，发现与前世几乎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诅咒这玩意。
人类越多的地方诅咒也往往越多，孕育出的咒灵也更加可怕，这对人口第一的老家可不太友好，不过往好的地方想，曾经只是当成传说的道术佛法可能也会在这个世界成为现实，那可就太让人期待了。
‘也不知道五条老师在全世界的咒术师里算多强。’
渡边凛托着下巴想道，他大概知道一些五条悟的术式能力，和一年级的同学也有过一些简单的讨论，他们一致认为五条悟的能力相当无解，但考虑到全世界那么多人的可能性，也许有其他咒术师会比五条悟更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渡边凛的思绪又有些飘飞：‘话说，好像没听过老家或者其他国家的诅咒消息啊。’
他身为高专的咒术师，这么久以来从未听说过老家或者其他国家的诅咒消息，一点也不知道岛国外有什么诅咒事件，这就有点奇怪了。
这就像普通人刷新闻，结果始终刷不到有关国外的新闻一样，是很不对劲的事情。
“回头问问吧。”
渡边凛想道，接着他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转身看去，发现是已经换好衣服的深沢明菜。
“走吧。”渡边凛笑道。
“嗯！”深沢明菜小跑到渡边凛身边，只有不到一米五的小个子在一米七多的渡边凛面前有很明显的身高差。
情报上说，深沢明菜今年的年纪是十二岁，大多数人这个年纪时都还在父母的庇护下，但深沢明菜却已经永远失去了母亲，她的父亲则还在牢里待着，是一个不提也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渣。
而且在痛苦地失去母亲后，从未接触过诅咒的女孩还不得不面对那些只想吞噬她的咒灵，这样的惶恐中，任谁都是度日如年，除此以外还有盘旋在脑子里，混淆了她意识的诡异歌声……
种种苦难，女孩真的是承受了太多。
明明只是要在医院里面走走，都已经能让她那么高兴。
‘等有一天，她能控制住歌声，不再让周围的人听到后，一定要带她去各种好玩的地方。’渡边凛听着脑海内的歌声默默想道。
他喜欢精彩绚烂的人生并发誓这一世要尽可能地追寻，所以他也很乐意帮助别人找到精彩绚烂……至少要幸福快乐的人生。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深沢明菜拉了拉渡边凛的袖口，将渡边凛拉回现实。
听到女孩的话后渡边凛才想起来好像是这样的，本以为完成保卫任务后就不会与深沢明菜有太多交集，倒没想到任务是在好好完成的，但他和深沢明菜之间却多了另一重联系。
等等！
那次他透过深沢明菜的灵魂看到了她的过往，那深沢明菜是否也能看到他的过往，然后这个女孩看到的究竟是原主的过去，还是渡边凛前世的过去？
渡边凛不动声色地看向深沢明菜，笑道：“记住了哦，我叫渡边凛。”
‘找机会试探！’渡边凛是这么想的，万一深沢明菜真看到了他前世的过去，那就麻烦了。
深沢明菜完全不知道渡边凛的心理活动，在听到渡边凛的自我介绍后她点了点头：“会好好记住的。可以叫你渡边哥哥吗？”
“当然。”渡边凛边说边朝廊道里的电梯走去，“跟我来吧，去好好晒晒太阳。”
深沢明菜立刻跟上渡边凛，像小尾巴一样挂在他身后。两人进了电梯下到一楼，在即将走出大楼时渡边凛用咒力包裹住深沢明菜，同时仔细地观察深沢明菜的状况，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确实不再排斥和恐惧自己的咒力。
“这样就不会再有诅咒袭击你了。”
渡边凛带着深沢明菜走出大楼，明媚的阳光刺得深沢明菜眯起眼睛，但她原本有些苍白的皮肤却渐渐有了血色。
在喝下咒血后深沢明菜也获得了强大的恢复能力，所以在入院前她的伤势就已经好了，但她精神的创伤却不是咒血能解决的，连带着也影响了她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现在终于有了转机，只要熬过咒血诱惑咒灵的时期，接下来就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供深沢明菜熟悉新的生活。
这么想着，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闲逛起来，看着地上的鹅卵石路，渡边凛开始思考怎么试探深沢明菜，好验证她是否看到了他的前世。
要不直接问“明菜，你相信穿越吗”这种问题？简单的直球，只要观察深沢明菜的表情就能得到答案，但这样问实在太过直白，而且莫名其妙，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或者迂回一下，先跟她讨论些女孩子喜欢的占卜啊星座啊，做好铺垫后再问问深沢明菜相不相信人是有前世的。
‘虽然还是有点牵强，但感觉行得通。’没什么经验的渡边凛这样想道。
想到就去做，反正一开始的铺垫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东西，但正当渡边凛想要询问深沢明菜是什么星座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微不可察的相机快门声。
如果渡边凛不是咒术师，五感都非常强大，他是很难捕捉到这个声音的。
在听到快门声的瞬间渡边凛就立刻转头，看到了医院外的墙壁上有一个男子正收起手机。
岛国的手机拍照片是必须有快门声的，显然，刚刚就是这个男子在偷拍他们。
看到对方想跑，渡边凛当即喝道：“站住！”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还是先抓住为好，宁抓错不放过，真要是有误会就再赔偿道歉，但如果能审问出特殊的情报就赚大了。
在听到渡边凛的喝声后男子的动作反而更快了，一下子就缩进了墙后面，但渡边凛也没指望靠喊喝住对方，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用尽可能贴近正常人的速度跑向男子，想要亲自截住他。
短短数秒，渡边凛就已经冲到了医院的围墙处，他猛地一翻身就跳了出去，看到那名男子正骑上一辆摩托车。
轰鸣声爆发，摩托车被启动，见状，渡边凛追击的脚步顿了下。
人如果能追上摩托车就太离谱了，渡边凛快速地环顾周围一圈，发现没什么人后一团墨液就从他身后窜出直奔还在起步阶段的摩托车而去。
这不仅是要阻止对方逃跑，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对方是普通人，那他就看不到渡边凛的咒术，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能看到，那他就不是普通人。
骑上摩托车的男子有些得意地转头看了渡边凛一眼，然后转回头准备过弯，但就在这时摩托车的后轮发出打滑声，整辆摩托车顿时失衡，还不等男子把控住他就已经摔倒在地。
“骑摩托可不能过很深的水呢。”
渡边凛悠哉的声音在男子身后响起，男子立刻想要起身搏斗，但刚站起就被渡边凛一脚踹倒在摩托车上。
看了眼惊恐的男子和他怀里掉出的三棱刺，渡边凛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在他腿上，用力一碾就让男子发出惨嚎。
“把手机解锁递过来。”渡边凛冷冷地吩咐道。
身上带着三棱刺这等凶器，对方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了，那就可以残忍点了。
男子哼哼着没动，像极了老油条。
要不是三棱刺被踹得掉了出来，他现在一定会无视渡边凛的命令开始胡搅蛮缠。
见男子不动，渡边凛冷笑一声，脚上越发用力，他弯下腰，俯视着惨叫的男子，强调道：“手机。”
“兜、兜里！”男子服软地道，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屈服。
渡边凛瞥了眼男子裤子和外衣上的兜，没看到有手机的凸起后他伸手扒拉开男子的衣服，从里面的兜拿出了手机。
“还敢拖延时间。”渡边凛面无表情地继续加大脚上的力度，没理会男子的痛嚎声。
渡边凛打开手机，发现是指纹解锁，他只好把手机递向男子，道：“三秒钟，不然就踩断你的腿。”
男子闻言继续哼哼，打算拖到三秒钟结束的那一瞬间再去解锁，他敢赌面前的小青年不敢下更重的手，但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下，有消息来了。
渡边凛皱着眉转过手机看向消息——“做得很好，真是出人意料的收获，我们这边准备开始了”。
看到这条消息渡边凛忍不住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他立刻一记手刀敲晕男子，然后提着他快步回到医院内。
站在医院墙边，正焦急等待的深沢明菜见到渡边凛回来后悄悄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但肯定是不好的事。”渡边凛瞥了眼手上的男人，道。
这家伙应该只是个普通人，看不到诅咒和术式，所以，究竟是谁有胆子来碰高专的虎须？这家医院可是被高专给封锁了的，岛国的黑白两道全都默许高专的行为并小心不触犯，附近的居民也都被以各种方式告知，又有谁敢来这里偷拍？
‘希望是个意外。’
正当渡边凛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渡边凛扔开手上的男子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发现是驻留在这里的辅助监督，他当即按下接听键。
“喂，渡边同学。”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和嘈杂的背景音。
“什么事？”渡边凛沉下声问道。
“有一大群民众来闹事，不满医院好端端地被封锁，觉得有人使用特权浪费医疗资源。”
‘反对特权？我还以为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渡边凛腹诽了一句，道：“那套医院设备出事故，有危险气体泄漏的说辞呢？”
“他们不接受，说拍到了有人在医院里散步的照片，我看了，那好像是……”
辅助监督没说下去，但渡边凛知道他想说什么。
看了眼倒在身边的男子，渡边凛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他对电话说道：“我等会就过来，你那边抓紧联系高专，查一下那些闹事的背景，他们不是普通的民众。”
“是有组织的？”辅助监督愣了下，立刻应道，“是！”
渡边凛挂断手机，对一旁乖巧等待的深沢明菜歉意道：“抱歉，出了点麻烦，我要去处理下。”
“我知道轻重的。”深沢明菜轻轻笑起来，“我先回去了。”
渡边凛送了深沢明菜一段路，看着她走进电梯里挥手告别，轻轻点头致意后渡边凛看到电梯门合上，然后他侧过头，看向脚边的男子。
“很难相信你们背后没有诅咒师指使，所以好好等着吧。”渡边凛拎起脚边的男子，朝着医院大门走出。
“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
（ps1:晚了点，先更后改）
（ps2:最近思路有点乱，但写完这章后好了点）
第四十八章 三方行动
渡边凛没有直接走到正门和抗议群众对峙，那不是他擅长的事情，而且以他的年纪，也不适合站出去。
作为任务的负责人，渡边凛要做的是统筹兼顾，下决定，扛责任，而不是在不熟悉的领域里指手画脚。
走进监控室，渡边凛对看到他后立刻站起行礼的工作人员问道：“各方都怎么说？”
尽管这次的闹事相当让人意外，但高专在过去也偶尔会碰到这种事情，自有一套应对的方案，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留在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是两名男子，其中之一回答道：“都联系好了，通过人脸识别，已经查到了一些人的身份，另外政府和警署都有派相关官员赶过来，而且也有最坏的打算，黑道的人已经做好准备。”
这时另一位工作人员递上一块平板，渡边凛扔开手上的男子，接过平板后看到上面是一份份个人信息档案，他一边点开一边询问道：“这些资料你们看了吗？”
“已经看了。”
“那我直接问了，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都没什么大问题，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他们都属于一个教派。”
渡边凛微微皱眉，看着平板上的资料，念道：“解灵教？”
“正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教派，各方的情报库里都仅有只言片语，没想到竟然涉及到诅咒的事情。”
‘看来是什么东西的马甲了。’
渡边凛轻轻点头，道：“允许采用暴力手段抓捕，但他们也只是被利用的，别真弄出人命，顺便把我脚边的这个也带走，都一起审问了。”
“用什么理由呢？”递来平板的工作人员问道。
不是不能用“扰乱公共秩序”的理由，但想要靠这个逮捕所有人就还是牵强了些。
“先抓领头的人，其他的……”渡边凛刚想问工作人员有什么想法，就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抱歉。”
工作人员低头道歉，看到渡边凛点头后他拿出手机接通，听了一会后，他对渡边凛道：“有监控网络的同事发现这件事正在网上迅速发酵，他们采取了相应措施进行封锁，但医院的位置已经完全暴露出去了。”
“就是说，可能有更多不明真相的人来抗议？”渡边凛问道。
“是的。”
‘麻烦了……’
渡边凛揉着额头想道，如果有更多的人前来抗议，产生的声势和诅咒都会影响到深沢明菜，如果刺激到某种程度，深沢明菜再度失控的话，他们和那些抗议的人群都要出事。
这也是渡边凛只敢带着深沢明菜在医院内散步的原因，如果带深沢明菜出去的话，不仅会扩散出诡异的歌声，而且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一旦普通的民众被蛊惑到这里，那不管怎么处理都要出问题。”渡边凛分析道，他看向两位工作人员，问道，“我记得有转移明菜的方案吧。”
“是的，考虑到深沢小姐的特殊情况，我们认为直升飞机这种可以远离人群和诅咒的交通工具是最优的手段，但唯一的问题是，高空中也是存在诅咒的，如果遇到袭击，没有咒术师可以保护深沢小姐。”
渡边凛想了想，吩咐道：“她已经不再畏惧我的咒力，我来保护她，你们尽快安排好就行。”
“是。”工作人员没有多问，答应得很爽快。
交代完事情后渡边凛走出监控室，他走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大门口抗议的人群，思索起来。
整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有一位诅咒师在指使，会是那位神秘的诅咒师吗？很可能，但如果是，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深沢明菜的情况非常特殊，与渡边凛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对方不想让深沢明菜被高专带走？
但这种找人抗议的方式又有什么用呢，高专的能量可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他们还不如让特级咒灵【骷厄】直接杀过来。
留守在这里的最强咒术师就是渡边凛自己了，但渡边凛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对方不可能怕他。
所以他们在忌惮什么，五条悟？还是，深沢明菜？
不够，还不够。
渡边凛闭上眼快速地思考起来，将之前看到过，听到过的所有信息整合起来，试图找出可能遗漏的线索。
远处隐约的抗议声呐喊声被抽离，渡边凛的手早已不知何时结好印，“工笔”带来的冷静和细致被渡边凛用在了思考上面，帮助他有条理地分析事情脉络。
很快渡边凛重新睁开眼睛，他皱起眉，慢慢地说出一个名字：
“夏油杰。”
昨晚他刚来过，今天就出了这档子事。
而且，夏油杰确实有设立宗教团体，依靠信徒收集咒灵，收拢资金。
他之前一直咬着神秘诅咒师和骷厄，然后把视线转移到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深沢明菜体内的咒血就是神秘诅咒师喂下的。
“如果是他的话，只能向五条老师求援了。”渡边凛轻叹口气，略有些无奈地想道。
在特级诅咒师面前，绝大部分咒术师的生命都如同蝼蚁般渺小，如火星般易逝，而且对方还有“咒灵操术”这种极具多样性的术式，几乎不存在被克制的可能性。
面对这种敌人，高专这里也只有五条悟才能稳稳地战胜吧。
渡边凛拿出电话，调出五条悟的电话号码，点击拨打。
五条悟欢快的声音很快在电话那端响起：“什么事呀凛？”
“我这边出了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渡边凛简单地将各种事情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五条悟，然后等待起五条悟的回答。
五条悟静静地听完后，问道：“杰布下的局吗？”
“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我这边也有一个脱不开身的任务呢，好像赶不过去了。”五条悟笑道，“凛，看来这次得你自己扛了。”
渡边凛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连忙道：“五条老师，那可是特级诅咒师啊。”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后，道：“我会尽快赶过来的。另外，杰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女孩，宁可让杰带走她，你也不要联系高专的上层，好吗？”
说完，五条悟又突然欢快道：“就这样，我这边也要开始了！”
电话里传来挂断声，渡边凛愣了一下后放下手机。
“宁愿让杰带走明菜，也不要联系高专上层……”渡边凛默念着，进一步认识到盘踞在高专上层的黑暗有多浓稠。
电话的另一边，五条悟放下手机，看向走到面前的伏黑惠问道：“找到入口了？”
“嗯，一年级的前辈都在那里集合了。”伏黑惠轻轻点头，他转头看着不远处一点点向外扩张的森绿密林，道，“进去后所有电子信号都会被强行切断，五条老师你还有要和外界交流的事情最好就趁现在。”
“没什么事了。”五条悟轻笑着站起身道，“做好准备了吗？”
伏黑惠微愣，平静地道：“当然。”
“那就尽快解决这个任务吧。”五条悟上前拍了拍伏黑惠道，“走啦。”
……
医院远处，做了些聊胜于无的伪装后，夏油杰带着两个少女走在街道上，其中金发的少女菜菜子小心问道：“夏油大人，那边不太顺利吗？”
“嗯。”夏油杰笑道，“对方很狡猾呢。”
“夏油大人想做的事……”黑发的少女美美子抱着玩偶道，“一定会成功的……”
“那倒是希望这次的事能完成。”夏油杰看向远处医院的一角笑道，“受到京都镜界事件的启发，再加上从酒井伸介那抢到的好东西，我可是特意给悟安排了有挑战的事情呢，即便他全力出手也至少需要大半天才能解决，这期间没有人可以再阻止我。”
“嗯……听说那个女孩刚刚失去了母亲……”美美子小声道。
“是啊，虽然她的母亲只是猴子，但她肯定还处在悲伤中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成为她新的家人。”夏油杰露出温暖的笑容，看着天上的太阳道，“我们与那些猴子是完全不同的，我们理应受到仰慕，而不是像高专那样为了普通人的性命牺牲自己，这个世界太扭曲了，不是吗？”
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点头，完全赞同夏油杰的话。
这时突然有消息的声音响起，美美子拿出手机看了眼，道：“夏油大人，乙骨忧太也跟着五条悟出发了。”
“嗯，意料之内，高专的人手本就少，上层贪生怕死的老家伙和三大家族又不会轻易出力，悟现在也很无奈吧。”夏油杰笑道，“也趁这个机会继续试探乙骨忧太，刚好用新收获的病毒咒灵来监控。”
“对了！”夏油杰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菜菜子问道，“你说要买吃的地方在哪里来着？”
“夏油大人！”
菜菜子用撒娇的抱怨语气跺脚，她拉起夏油杰的手朝着远处跑去，美美子也连忙跟上。
夏油杰柔和地看着，任由菜菜子牵着他的手走。
明媚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除去了一切阴霾。
他要创造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啊。
……
暗沉的房间内，骷厄慢慢睁开独眼，它缓缓道：“两边都开始行动了，那个夏油杰真有点本事，只是从你这里拿走一点实验材料就可以创造出那种东西。”
身上缠了不少绷带的酒井伸介闻言，狞笑着道：“毕竟是拥有“咒灵操术”的诅咒师啊，我大部分的实验材料都具备咒灵特性，他能快速掌控也是理所当然的。”
“嫉妒了？”
“没什么好嫉妒的，我成功的道路上不需要那种东西。”酒井伸介冷笑一声，道，“好了，该我们行动了，是时候让这个狂妄的小子付出点代价了。”
第四十九章 计划开始
看了眼已经赶过来阻止抗议的官员和警察，渡边凛向身边的辅助监督问道：“直升飞机还要多久才能到？”
“大约十分钟。”辅助监督看了眼手表回答道。
“之后的地方安排好了吗？”
“请放心，这次特意安排在私人的小型医院，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那就好。”渡边凛轻轻点头道，“我回去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准备转移。”
说完渡边凛就朝医院大楼走去，门口的抗议事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不过也不指望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渡边凛走进大楼，先朝着深沢明菜的房间走去，轻轻敲门听到里面的“请进”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渡边哥哥。”深沢明菜稍微歪头问道，“外面解决好了吗？”
“嗯，但不能再待在这家医院了，大约七八分钟后会有直升飞机过来接我们去更安静的地方。”渡边凛走到深沢明菜旁边道。
“离开？”深沢明菜脸色微白。
“我会陪着你的。”渡边凛见状有些好笑地道，“放心吧，不会让任何诅咒袭击你的。”
“嗯。”深沢明菜低下头轻声应道。
“好了，我再去通知其他人。对了，也不用带多余的东西，之后会有人再运过去的。”
渡边凛提醒一句后就转身出了门，到了内藤英雄的房间门口。
敲了敲门，门内没有任何回应，渡边凛皱起眉轻嗅一下，确定房间里只有内藤英雄的气息后他再敲了敲门，门内还是没回应。
渡边凛不再犹豫，他立刻暴力地破开门冲进去，却看到了戴着耳机的内藤英雄正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傻笑。
渡边凛无语地望着这一幕，走上前拿走内藤英雄的耳机，道：“内藤前辈。”
内藤英雄被渡边凛吓了一大跳，像个呆头鹅一样望向渡边凛。
渡边凛瞥了眼他手机上的女仆装跳舞视频，道：“内藤前辈，任务期间也不忘初心啊。”
内藤英雄稍微有些尴尬地关上手机，咳了咳道：“我这是在放松，可没有耽误任何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这个警惕性就是最大的问题。’
渡边凛在心里叹了口气，道：“内藤前辈，我们马上要转移了，我五六分钟后会先和明菜乘坐直升飞机离开，前辈怎么打算？”
“当然是跟你们一起啦。”内藤英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不在你们身边的话，我可不放心。”
“恐怕不行，明菜还不适应前辈的咒力气息。”渡边凛本就这么打算，却故意这么一问，然后再拒绝。
内藤英雄闻言再度呆了一下，疑惑道：“她不适应我的咒力气息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咒力气息会刺激到她，有可能导致失控。”渡边凛说道。
“失控就是我们之前面对的那种情况吧……”内藤英雄思忖道。
‘看来也不是完全不管任务，他在醒后还是看了任务汇报的。’渡边凛闻言想道。
“等等！”
内藤英雄突然反应过来，道：“你刚才说你要和她一起走，就是说，你的咒力气息不会再刺激她？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嗯，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我没有写进任务汇报里。”渡边凛点了点头道，“所以就麻烦内藤前辈晚点赶过来了。”
说完，渡边凛转身要走，但这时内藤英雄突然抓住了他。
“……不不不，等等等等！”内藤英雄连忙道，“带我一起走，我也要做到！”
“做到什么？”
“让明菜酱也适应我的咒力气息！”内藤英雄信誓旦旦地道，他转而劝说道，“你看，如果路上没出事，你把我带过去也方便，但如果出了事，而且还是你无法处理的，那我不就能力挽狂澜了吗？再说，我的咒力不多，施展术式不会太刺激明菜酱的。”
渡边凛微微挑眉，想了想后轻轻颔首道：“也好。你也快些收拾好吧。”
“OK！”内藤英雄得意起来。
渡边凛转身出了门，再去跟筱原早苗说了声，但筱原早苗就没必要继续跟着了，她会在第二批里转移过去。
最后渡边凛回到深沢明菜的房间门口等待起来，没一会就听到了直升飞机发出的轰隆声响。
比预计来得还要早。
在等了一会后深沢明菜和内藤英雄就先后走了出来，内藤英雄在见到深沢明菜的时候立刻凑过去道：“明菜酱，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深沢明菜有礼貌地点头。
“我们走吧。”渡边凛道，带着两人走向了天台。
在戴上各种装备后，渡边凛小心地扶着深沢明菜上了飞机，三人全部入座后直升飞机快速起飞，朝着远处飞去。
而这一幕，却清楚地倒映在了一块镜片上。
夏油杰笑着放下望远镜，道：“一切顺利。”
一名恭敬地站在他身后，身材前凸后翘的成熟女郎也笑道：“让那个墙头草献出私人医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毕竟是那家伙的命根子，但是，非术师就是非术师，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猴子罢了。”夏油杰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歪头道，“不过这次还真得依靠些科技的力量。”
“我们实力不济，很难在任务的时候不让咒力刺激到深沢明菜，但以夏油大人您的体术，想必不用这么麻烦吧？”那位女郎说道。
“嗯，菜菜子没跟你解释吗？”
夏油杰笑道：“算了。我之所以不出手，一是因为不用咒力，仅靠体术的话是很冒险的事，万一高专的人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我也会觉得棘手；二来嘛，我发现我操控的那些咒灵竟然也会被咒血诱惑吸引，这在昨天已经得到了验证。”
“原来如此。”女郎轻轻点头。
“好了，我们也过去吧，也许到了那之后，我们就能带走明菜那个孩子了。”夏油杰转身朝外面走去，“我很在意那个孩子啊。”
……
直升飞机一路上平安无事。
等到飞机落地后，渡边凛收起了保护深沢明菜的咒力，心中也松了口气。
不出他所料，深沢明菜不再害怕他后，用咒力隔绝深沢明菜的咒血气息就能避免被咒灵袭击。
尽管是这么考虑和打算的，但一路上没出任何意外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看向面前环境优美，坐落在半山腰的的私人医院，渡边凛道：“我们走吧。”
正跟在他身后的深沢明菜轻轻点头，而再后面的内藤英雄则一脸颓败。
他一路上都在跟深沢明菜搭话，试图找到让深沢明菜不再害怕他的办法，但结果却是无比的悲伤。
渡边凛和深沢明菜都没理会内藤英雄，两人沿着开辟好的道路一路向医院走去，在这个过程中，渡边凛警戒地观察四周。
这家私人医院是一位富豪贡献出来的，虽然对方在高专有求后立刻让出了医院，表现得非常大气爽快，但因为时间紧迫，这里守卫的人员都还是富豪的人，没几个高专的。
虽然不畏惧这些普通人，也不信他们真有胆子背叛高专，但渡边凛还是保持着基本的警惕。
三人一起走进医院，一位身穿防弹衣的高大男子站在门口弯腰行礼，显然是引路人。
正当渡边凛要询问怎么安排时，一颗形状很像烟雾弹的东西被扔到他们面前，而原本还在行礼的高大男子则熟练地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渡边凛。
“举起手来！”
男子一边拿出防毒面具戴上一边冷喝道，地上类似烟雾弹的东西也在这时炸开，大量的气体从中喷出。
渡边凛闻到了其中一丝，立刻分辨出这些气体是什么。
催眠气体！
看着面前举枪对准自己的男子，渡边凛忍不住露出狰狞的笑容。
好啊，还真有不怕死的家伙。
浓稠的墨液在渡边凛身后涌出，他冷笑地问道：“准备好永远待在地牢里了吗？”
…
（先更后改）
第五十章 幕后之人
普通人，或者说非术师，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看不到诅咒和术式的，例外的情况就是在生死关头等极少数特殊状态下，他们才有机会一睹世界的真实。
但更多的人在生死时刻也看不到诅咒。
渡边凛面前这个全副武装的男子就是，渡边凛的杀意已经不加任何掩饰，可对方的枪都快怼进渡边凛的嘴里了。
“你？”男子对渡边凛的话有一瞬间的疑惑，但他依然暴喝道，“举起手！”
渡边凛没有心思理会，他先用墨液包裹住深沢明菜和内藤英雄防止他们被催眠气体影响，然后才看向那名男子道：“你老板指使的？”
“混蛋，举起手！”
站在后面的内藤英雄好笑地看了眼，然后他移动几步挡住深沢明菜，防止她被可能存在的敌人袭击。
虽然有渡边凛的墨液保护，但万一对方有大威力的枪械，渡边凛和内藤英雄可能都很难及时保护住深沢明菜，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谨慎点的好。
“你联系高专那边，我尽快解决这些家伙。”渡边凛见交涉无果，只好对内藤英雄说道。
“没问题。”内藤英雄咧嘴笑道，“下手轻点，他们只是普通人。”
渡边凛没应答，但那男子已经从他们的镇定察觉到异常，他手指颤抖了一瞬，然后坚决地扣动扳机，可意料中的巨响和子弹都没有出现，他的枪就像被灌满了水一般，连玩具都不如。
男子当机立断立刻扔下手枪准备抽出其他武器，但他的身体却突然被举起然后又被狠狠甩了出去，直到砸在不远处一堵墙上砸出坑后才停了下来。
渡边凛还是听进了内藤英雄的话，只是砸晕了对方而没有伤到他性命，在处理完后他转头道：“跟我来吧，还有一些人要处理。”
埋伏他们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人，根据渡边凛闻到的味道，至少还有七个人在远处锁定他们，但在渡边凛诡异地解决一个后，其他人想必都是不知所措，满脸茫然的吧。
刚打开手机的内藤英雄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渡边凛身边的墨液弹射出去将附近的监控设备破坏掉，物理层面上隔断了监视。
“走吧。”
渡边凛率先大踏步向前走去，汹涌的墨液在遇到敌人后就立刻席卷过去，将完全察觉不到诅咒的安保人员给弄晕。
这是一个非常轻松的过程，连深沢明菜都从最开始的惶恐害怕变为了看热闹的心态，觉得这种事情非常新奇。
只要有所准备，绝大部分的非术师在术师面前都是极为孱弱的，哪怕能拿着现代科技的武器，面对二级或者更往上的咒术师时也是非常无力的。
当然，术师依然是人，只要火力覆盖，集中打击足够强，特级以下的术师也很可能饮恨，但这家私人医院的火力远远达不到那个水平，他们对付对付普通人还算强力，但在渡边凛面前就没什么威胁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为了防备意外他们没有选择乘坐楼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途中渡边凛问道：“高专那里怎么说？”
刚打完电话的内藤英雄好笑道：“我本来以为那个富豪是条好汉呢，但那家伙已经跑路了，听说连老婆孩子都没带走，真就一怂包！哈哈哈！”
“……高专打算怎么安排？”
“哦哦。”内藤英雄回忆了一下，道，“他们已经通缉那个家伙了，然后也派了人过来准备接管这里。”
“那好。按照之前给的情报，明菜是要被安排在顶层最好的房间里的，我们直接过去吧。”渡边凛轻轻颔首，继续踏着楼梯。
尽管出了些意外，但该怎么用还是怎么用。
三人一路上到顶楼，途中碰到了被枪声吓到，慌忙逃窜的医务人员，渡边凛没有为难他们，任由这些人离开。
等到了顶楼后，渡边凛看了眼天花板道：“我记得这栋楼有六层，这里好像才第五层。”
“但已经没楼梯了。”内藤英雄没注意这种事，随意地猜测道，“可能是要乘电梯才能上去的楼层吧。”
渡边凛对此也没那么在意，轻轻点头后就找起了房间，很快发现大部分的房间都需要门禁卡才能打开，但本来该留在这里，帮他们开门的工作人员却已经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我去找下卡？”渡边凛侧头询问内藤英雄。
“不用吧。”内藤英雄环顾着，指向廊道最里面的房间道，“你看那里不是开着吗？”
渡边凛闻言望过去，发现那里的房间半开着没关上，他轻嗅一下确定没埋伏后走过去打开门，发现这间房间里有生活的气息，床铺稍有些乱，桌上也有饮品和一些小玩意。
“看来是之前留在这里的病人也被吓跑了。”渡边凛轻轻点头，看向身后的深沢明菜道，“你要先在这里待一会吗？或者我去找来门禁卡，换一个干净的房间？”
“这里就好。”深沢明菜轻声道。
“那好。”
渡边凛转身要走，深沢明菜连忙拉住渡边凛的袖子道：“渡边哥哥要去哪？”
“不去哪，就在门口站着。”渡边凛笑了笑，解释道，“等会会有我的同事过来，得稍微交换下情报。”
“那我留在房间里陪明菜酱吧！”内藤英雄没有放弃自己的目标，依然执着于让深沢明菜不再害怕他的咒力。
“注意点，我们和明菜已经待了一段时间。”渡边凛指着脑袋示意盘旋在其中的诡异歌声道，“记得休息。”
七海建人曾经提到过，哪怕是咒术师，在深沢明菜身边待得时间过长，连续听了一个小时以上的歌声后也会变得非常疲惫，虽然内藤英雄是二级咒术师，但也只是能多坚持一会而已。
“放心！”内藤英雄其实已经忘了这回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道。
渡边凛轻轻点头，他目送两人进屋后半合上门，接着就走出去准备处理其他的事情，但在这时他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机械和滑轨运作的声音。
渡边凛立刻转过身快步冲回来拉开门，惊愕地发现深沢明菜和内藤英雄都已经消失不见，而且这房间也不再一样，原来的生活气息全部消失，变成了一间更为豪华，收拾整洁的病房。
结合刚才的机械声音，渡边凛立刻有了猜测。
房间像电梯一样下去了！
‘还有这种事！？’
手机铃声响起，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的渡边凛被激醒，他立刻想到补救措施，蹲下身想要打穿地面，但这时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夏油杰！”
看着面前身穿袈裟，面带平和微笑的男人，渡边凛愣了下后爆发出恐怖的咒力做好准备，他一边关掉手机一边冷冷地道：“果然，都是你布的局？”
“正是。”
夏油杰睁开眼睛看着渡边凛，笑道：“抗议是我安排的，这家私人医院是我安排的，那些自不量力的猴子也是我安排的，虽然没想到你可以使用咒力轻松解决他们，但至少结局是好的。”
“嗯？”
渡边凛皱眉，刚要开怼但夏油杰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你们处理掉那些猴子，联系完高专后就太放松了，以至于完全没察觉到这个陷阱，对此我可是深有体会的啊。”
“你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别忘了五条老师！”渡边凛面不改色地道。
夏油杰闻言发出愉悦的笑声，道：“你觉得，为什么悟会赶不过来？”
渡边凛神情微变。
“换个说法，我太熟悉悟了，所以在我要做什么之前，我怎么会不先限制他呢？”夏油杰继续道。
渡边凛沉默一小会后道：“你的目标是明菜吧？”
“是的，她跟你们不一样，还没打上高专的烙印，况且，她体内的咒血是高专解决不了的，与其看着你们害了她，倒不如我来。”
夏油杰看着渡边凛，笑道：“你也是啊，渡边同学。”
“是吗？”
渡边凛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油杰，不断有墨液涌出并环绕在他周围。
渡边凛知道自己不是夏油杰的对手，但他现在没有选择。
看着一副要拼命样子的渡边凛，夏油杰拍手笑道：“之前我觉得乙骨同学是你们一年级里最优秀的，但现在看来，那个人该是你啊。真正有骨气的人就该如此，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也要敢于出手。”
“你说错了。”渡边凛看着夏油杰，双手做出手印，“我们一年级每个人，可都有这样的骨气啊。”
蕴墨咒法——
“工笔”！
“墨血”！
“墨玉·阵”！
五颗墨玉快速地在渡边凛面前凝聚出来聚合着飞向夏油杰，夏油杰见状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有意思的咒术，你是怎么控制住它们的？”
说着，夏油杰猛地一挥右手袖袍，一头看不到全身的咒灵张开巨大的嘴一口吞下墨玉，接着就被收了回去，没有丝毫风浪。
还打算继续施展术式的渡边凛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威力最大的咒术竟然一点声浪都翻不起来。
渡边凛知道自己和特级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但真的没想到差距会大到这种程度。
‘深沢明菜应该已经到地下了，我释放咒力的时间也很短暂，应该没有影响到。’
夏油杰思忖着，然后看向一脸难以置信的渡边凛，笑着伸出食指道：“还要再试试吗？”
夏油杰并不打算杀渡边凛，尽管对他来说，不是每一位术师的命都重要，都值得他留手，但高专里的学生是不一样的，五条悟很看重学生，夏油杰同样如此。
在他看来，最后可能成为他新家人的，就是这些可爱的学生啊。
可以的话，他不介意让感性来做决定，尽可能不下杀手。
“我不是你的学生。”渡边凛伸出双手做出手印，“我们是敌人！”
如剑的墨锋迅猛射出，但是夏油杰的反应也快到惊人，他轻描淡写地躲开墨锋，然后又一弯腰再躲开墨锋的横扫，一边逼近一边笑道：“你的术式非常丰富，而且对术式和咒力的把握程度也都不错，在我看来，你已经有了一级咒术师的水平。”
“那你又看走眼了。”
渡边凛施展出“泼墨·火”，防备已经贴近他的夏油杰，但夏油杰并没有和渡边凛角力，他可以用着比渡边凛还稍弱一些的力量，单纯地在技法上和渡边凛较量。
“你的拳脚里有很浓的悟的味道。”夏油杰躲开渡边凛的直拳继续道，“当然，也有别的东西，比如禅院家的技法。”
渡边凛沉默地没回答，但夏油杰突然抓住了渡边凛的手腕将他狠狠甩了出去，然后站在原地，双手交叉着问道：“渡边同学，难道你对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疑惑吗？”
第五十一章 螳螂
对世界的疑惑？
被甩飞的渡边凛站起来，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
夏油杰微笑道：“渡边同学，你认为这个世界的社会秩序，是由谁来维持的？”
渡边凛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好保证之后的战斗，同时嘴上说道：“我不是很想陪你玩问答游戏。”
“答案是咒术师啊！”夏油杰完全不搭理渡边凛说了什么话，他慷慨激昂地震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咒术师们，我们这些强者，竟然要去适应弱者，为了他们束缚自己，这是多么的矛盾荒谬啊！难道你不觉得可悲可叹吗！？”
渡边凛做不到夏油杰这样，他听到夏油杰的话后忍不住皱眉反驳道：“咒术师怎么束缚自己了？你也说了，咒术师可是维持着社会秩序的。”
“是啊，所以你认为自己拥有种种特权，不被束缚，对吧？”夏油杰有了交流的兴趣，说道。
“我不太理解你想说什么了。”渡边凛啧了声，道。
“真是可悲啊。你拥有的不叫特权，只能叫便利，那只是高专上层，那些真正的咒术界掌权者施予给你，方便你完成任务的便利。换言之……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吧，你只是个工具人，做的还是要拼命的工作。”
夏油杰轻轻摇头，继续道：“固然，那些上层令人作呕，有机会我一定会将他们清洗一空，但作为术师，部分人心中，比如你，竟然真的心存要舍命保护非术师的想法，这真的正确吗？”
渡边凛被气笑，反问道：“难道还有错？”
“当然！”
夏油杰癫狂地吼道：“非术师都是猴子，人用命去救猴子，难道是对的吗？”
“把非术师比作猴子，这种说法本身才是错的吧！”渡边凛同样吼道，“我们都是人！”
渡边凛仿佛触发了什么，夏油杰平静下来，轻轻点头道：“是啊，他们也是人，与我们有共同的文明和感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做。”
渡边凛越发听不懂夏油杰在说什么了。
“渡边同学，你知道诅咒的来源吧？”
夏油杰问道，他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危险起来，让渡边凛不由自主地答道：“知道。”
“绝大部分的诅咒都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沉淀出来的，与能将负面情绪转化为咒力，并在体内循环的术师相比，非术师就像病原体一般四处扩散着诅咒，换个说法的话，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咒灵都是非术师创造出来的。”夏油杰嗓音低沉地道，“所以你明白吗，咒术师们奔波劳走，拼死祓除的咒灵，本质上全都是非术师造下的孽。”
夏油杰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渡边凛，道：“说到底，咒术师，为什么要为弱小的他们买单啊？”
诅咒，咒灵，渡边凛在入学前就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但他好像从没想过夏油杰说的这些。
非术师是弱小的，但他们却产生出无穷无尽的咒灵，到最后又需要咒术师来解决，伴随而来的，是惨烈的牺牲和无止尽的疲惫。
“我……”渡边凛想说些什么。
“你有同伴，牺牲了吗？如果有，并且能感受到那份悲痛，我相信你一定会认同我。渡边同学，我不强求你必须站在我这边，但哪怕只有一丝认同，我相信我们在未来，也会成为家人。”夏油杰和煦地笑道。
前世作为普通人，穿越后才成为咒术师的渡边凛潜意识里就认为夏油杰是错的，但当渡边凛看清夏油杰和煦笑容下的悲伤时，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有经历过同伴的阵亡，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怎么想呢？
真的还能直接反驳，说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那还是他追求的，精彩且绚烂的生活吗？
正当这时，夏油杰继续开口道：“杀光非术师吧，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那时候，就没有任何诅咒和咒灵了，我们将真正自由地生活在这片大地！那才是真正的未来！”
渡边凛愣住，他清秀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原来如此。”
“嗯？”夏油杰不解地看向渡边凛。
“正着说的话我还不太能体会和理解，但如果反过来问我，是杀光全部非术师，还是拼死祓除咒灵？那我的选择必然是后者。”渡边凛坚定地道，“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做那种事情。”
“那些非术师有什么好留恋？光是与他们接触我都觉得肮脏。”夏油杰似乎有些无奈地道。
“真是有够丧心病狂啊。”渡边凛摇了摇头，道，“我们确实比非术师要强大得多，但我们依然都是人，我可以不违背良心地杀死敌人、罪人，但想让我去动无辜的人，抱歉，怎么也不可能。”
“那不就是停止了进化的脚步吗？我们是万物之灵长，这个世界的主宰啊。”夏油杰喟叹道。
“讨论人性的时候又跟我说生物进化吗？”渡边凛冷笑道，“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卑鄙的懦夫，一个胆怯的逃兵，用你的话说，你没有骨气。”
“……”夏油杰望着渡边凛，问道：“你是说，我在逃避咒灵？”
“不是吗？”
闻言，夏油杰忍不住大笑起来道：“这绝对是我听过最好笑，最幼稚的话，哈哈哈！”
“戳到你痛处了？”渡边凛冷笑地问道。
“啊，你对我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啊，确实，一般人听到我的言论，或许也会觉得我是个逃兵，但事实上，我所经历的苦难，是你们根本想象不出来的啊。”夏油杰闭上眼，仿佛回忆起什么般，“任何力量都是有代价的，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渡边凛刚想回答，却感受到一股恶风朝自己扑来。
下一瞬渡边凛就远远地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的轰隆巨响仿佛让整座大楼都在摇晃。
渡边凛低头吐出一大口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瞬间移了位。
什么情况！？
夏油杰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他的声音淡然而又沧桑：“就让你看看，我由苦难堆成的力量吧。”
感知到什么的渡边凛慌忙向旁边闪开，紧接着就有巨响声在他原来待的地方响起——那里被夏油杰踩出了一个大坑！
“悟在生死关头突破了自我，蜕变为最强，我没他那样的悟性，所以我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想要追赶他，想要更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辜负所背负的名号的期待。”
夏油杰看着躲闪后重新站起的渡边凛，道：“为此，我一度产生厌世的情绪，可以说像得了抑郁症一样。”
“所以你就背叛高专了？”渡边凛抹掉嘴角的血迹问道。
“不，我看起来那么脆弱吗？我可不会因为个人的苦难而低头。”夏油杰笑了笑，道，“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深刻地认识到了，非术师完全不值得咒术师为之搏命，所以我才想着要消除所有咒灵，并且毫不犹豫地选了杀光所有非术师这条道路。”
‘疯子。’渡边凛由衷地这么想。
“你一定觉得我很疯狂，像个疯子吧？”夏油杰眯着眼笑道。
渡边凛也不怕说出内心想法，直接道：“太偏执太片面，关键是你还付出了行动，你确实是个疯子。”
“哈哈！”
夏油杰不禁笑道：“我不在乎是否被别人认同，真正的强者，真正有信念的人从不需要那种东西，所以我不在意你的评价，但是……”
夏油杰突然正色道：“我也决不允许你破坏我的计划，你就算还不是一级，那也有准一级了，踏入咒术界一点时间就有这样的水平，连我都要对此惊叹，所以我不太想再放任你继续成长下去了。”
渡边凛愣了下，下一刻就看到快若闪电的拳头轰向他，但渡边凛这次捕捉到了夏油杰的动向，他如搬似运地抡出右拳打开夏油杰的拳头，左拳上如火流般的墨液喷发，想要反击夏油杰。
“因为原则问题，我也不想太欺负你。”夏油杰不在意地收回拳头打开渡边凛的攻击，道，“我就不用术式了，争取活下去吧！”
“哼！”
渡边凛冷哼一声想说些狠话，但夏油杰的攻击就像狂风骤雨般压得渡边凛喘不过气，他甚至不给渡边凛集中全身心的机会，逼得渡边凛连酝酿“黑闪”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仅仅只是夏油杰的体术！
如果今天，在这场战斗之前打出过“黑闪”，渡边凛没准还能靠着“工笔”的加持连续再打出“黑闪”，但情况显然不是这样，那么想打出“黑闪”就有了很大的随机性，这是渡边凛也没办法的。
“嘭！”
夏油杰一拳击退渡边凛，他有些疑惑地道：“你会反转术式？”
夏油杰的经验太丰富，只是一会就察觉到渡边凛的恢复能力很不对劲。
渡边凛没回答，他知道机会难得，他立刻结出手印，想要倾泻出自己的咒力。
墨画……
“叮！”
极其清脆，仿佛可以直击灵魂的声音响彻在渡边凛和夏油杰耳边，他们循着声音的来源一起抬头，仿佛可以透过天花板看到外界般。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有特殊的“帐”突然降下，渡边凛和夏油杰一起望向对方，对视在一起。
‘不是对方。’两人心里同时升起明悟。
下一瞬，熟悉的气息被他们感知到，渡边凛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而夏油杰则疯狂地狞笑道：“嘻嘻，竟然敢来这，可别被螳螂们咬死啊，小黄雀！”
第五十二章 黄雀
‘是骷厄的气息，它为什么在这？’渡边凛脸色阴沉如水，从之前几次的经历看，他每次碰到骷厄都绝对会有坏事发生。
也不知道这次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夏油杰没理会渡边凛，他漫步到窗边，看着外面迅速降下的如黑色天幕般的“帐”，笑着道：“本打算多留你们的命一会，但丧家之犬都送上门了，我不杀掉好像也说不过去。”
“他们是冲着明菜来的？”渡边凛摸着疼痛的胸口问道。
“也许，但不太应该。”夏油杰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冲你来的呢？”
渡边凛神情一僵，他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谁都不知道那个神秘的诅咒师和骷厄有什么打算。
“好了，没空陪你玩了，你要想逃跑的话就尽快跑吧，如果在我解决掉他们后你还在我视线里，你今天就别想着走了。”夏油杰转头看着渡边凛，目光幽深地道。
“我的同伴还在你那，我不可能逃的。”渡边凛正色道，身上青黑色的咒力再度腾起。
“那你今天就留在这吧。”夏油杰讥讽地笑了声，恐怖的咒力如浪潮般席卷向渡边凛。
‘这！’
仿佛有难以想象的重压凭空出现，渡边凛的身体完全僵麻住了，明明他的意识能活动，但在特级的压力面前，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僵硬在那里，手脚还瑟瑟发抖。
“开什么玩笑！”
渡边凛怒吼道，右拳狠狠地砸在自己大腿上，靠痛觉逼迫自己的身体重回掌控。
夏油杰微笑地看着这一幕，他伸出右手食指对准渡边凛，刚要发动术式时却察觉到有极其隐晦的波动连向渡边凛。
“嗯？”夏油杰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事，下意识地就加快的咒力的输出。
“叮！”
又是一声直击灵魂的清脆响声，渡边凛和夏油杰的注意力忍不住再度转移，正是这一打断，夏油杰的术式没来得及释放出去。
隐晦的波动进入到一点也没察觉的渡边凛体内，下一瞬渡边凛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爆开了般发出剧痛，难以忍受的痛苦让渡边凛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是……”渡边凛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他看向自己的心脏，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首先是他的心脏，剧痛过后心脏就开始了急速的跳动，发出了蓬勃有力的响声，仿佛密集的擂鼓般，然后是他身体深处的术式，在那里有一个意识在挣扎着想要醒来，尽管它很快还是沉寂了回去，但这代表这什么不言而喻。
咒血刚刚差点复苏了！
最后，他吐出的血液好像……有点不对劲啊，那猩红的，仿佛在沸腾的血液，怎么那么像当初喝下的咒血？
正当渡边凛对突然的变化不知所措，无比迷茫时，一道人影闪到他面前。
夏油杰！
下一秒渡边凛就飞了出去，但与他想象中的不同，夏油杰并没有攻击他，而只是将他推飞出去。
渡边凛摔在廊道上，他疑惑不解地看向夏油杰，却发现夏油杰半低下身，面色无比难看。
“这是……怎么了？”渡边凛呆愕地想道，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无穷无尽，一眼完全望不到尽头的咒灵以夏油杰为中心爆发扩散，它们形形色色，嘈杂聒噪，肮脏邪恶。
它们在冲出的时候携带着庞大恐怖的咒力，仅仅是一瞬间，夏油杰所在房间的天花板和四壁就都被冲开，仿佛爆炸一般。
看到这一幕渡边凛才明白夏油杰刚刚是在救自己，他的术式好像……失控了？
为什么会这样？
渡边凛定睛看去，很快就发现这些暴走的咒灵疯了一般地去抢夺他吐出的血液，在疯狂的噬咬后，咒灵们失去了目标，当即，咒灵海中的一部分就朝着下面钻去。
渡边凛愣了下后意识到那些咒灵的目的——它们去追深沢明菜了！
这件事百分之一百跟那位神秘的诅咒师有关，他在咒血上面还留下了后门，或者说他利用了咒血的某种特性，才能让渡边凛吐出极具咒血气息的血液。
而连早已吸收咒血，甚至冰封了咒血意识的渡边凛都吐出一大口血，那深沢明菜又会是什么状况？
她对咒灵的吸引，肯定要比渡边凛强得多得多。
渡边凛想通这一点后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看向其他咒灵，想着能祓除一点是一点，却发现其他咒灵全都呆立在原地不动，仿佛被什么限制了般。
有浩瀚恐怖的咒力束缚着那些咒灵！
渡边凛看了眼伸出双手，正努力控制其他咒灵的夏油杰，他没有趁这个时候偷袭对方，而是立刻拿出手机拨打起内藤英雄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渡边凛连忙道：“内藤前辈？”
“渡边？刚才这破房间突然落下去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接，遇到事了？算了，明菜酱突然吐了一大口血，你知道什么情况吗？”内藤英雄的吼声传来。
“知道，但没时间解释，等会会有一大批咒灵从上面冲下来袭击明菜，内藤前辈，尽可能拖住，我马上就过来！”渡边凛吼完后刚要询问对方的位置，却发现手机突然挂断，传来一阵忙音。
渡边凛错愕地看向手机，发现手机的信号已经没了。
还在尽力控制那些暴走的咒灵的夏油杰见状，微微皱眉后道：“那家伙的结界术很不错，但好像对现代的电子通讯不太了解。”
渡边凛沉默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与渡边凛对视着，笑道：“想动手的话就尽管试试吧，咒灵全部暴走，现在确实是我最虚弱的时候。”
咒灵的暴走是夏油杰万万没想到的，也是渡边凛完全想不通的，只可惜敌人很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夏油杰的话，渡边凛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向遮蔽了大半片天空的咒灵，道：“现在最希望你能成功控制住咒灵的人，大概就是我了。”
夏油杰闻言一愣，好笑道：“好像还真是。”
作为敌人的酒井伸介和骷厄肯定不乐意看到夏油杰成功恢复，那除了夏油杰本人外，在场的人就只有渡边凛一个人了。
只有他一个人希望夏油杰成功，那他确实像说的那样。
并非渡边凛心慈手软，而是暴走的咒灵实在太多太多了，放眼望去，感觉随便砸块石头都能砸到一头一级咒灵。
如果夏油杰控制不住这些铺天盖地的咒灵，那渡边凛也肯定是没办法处理的，然后这些咒灵就会去袭击散发出咒血气息的深沢明菜。
如果可以的话，渡边凛甚至想帮帮夏油杰。
如果有人觉得这是一个袭击夏油杰，杀死特级诅咒师的好机会，那实在欠缺考虑。
茫茫的咒灵里，可没有特级咒灵的气息啊，更何况，万一夏油杰在生死关头放弃控制咒灵……
怎么也不可能出手的。
不过开口帮忙的话，好像也有点怪异啊。
渡边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需要帮忙吗？”
“哦？”夏油杰饶有兴趣地道，“怎么，要帮助敌人吗？”
“只是站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而已，没办法。”渡边凛撇了撇嘴，道，“有需要的话就赶紧说吧。”
“呵。”
夏油杰刚想开口，却突然抬头看向天空。
渡边凛愣了下，也望了过去，发现天空中的咒灵天幕突然被撕开一个大口，骷厄的身影出现在大洞上，它俯视着渡边凛和夏油杰，独眼中闪烁着诡异残虐的血色光芒。
没有任何废话，骷厄做出奇怪的手印，喝道：““轮转罗生门”！”
一扇似乎长达数百米，完全看不清全貌的巨大罗生门浮现在空中，大门缓缓对开，幽暗的瘴气肆掠席卷而出，极快地笼罩住下方渡边凛，夏油杰和所有的咒灵。
“下地狱去吧！”骷厄残暴地站立在空荡荡的天空，狂笑的声音传遍整片天空。
终于，终于等到这个机会，这个可以将夏油杰送往地狱的机会！
最大的威胁，已然消失！
……
看着突然挂断的手机，内藤英雄捣鼓了一下后才发现没信号了：“艹！”
一旁吐了一大口血，面色苍白的深沢明菜看着内藤英雄，慢慢地道：“之前应该继续打电话的……”
“那更不行。”
内藤英雄苦恼地抓着头发道：“咒术师是绝不会随便挂断电话的，渡边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再打电话就是分散他注意力，有可能害死他的……但怎么，我也没想到啊，手机突然就没信号了？”
深沢明菜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在地上，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内藤英雄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后道：“明菜酱。”
深沢明菜抬眼看向内藤英雄。
“渡边说会有大量咒灵过来袭击你，我必须保护你，所以可以的话，尽可能不要害怕我的咒力。”内藤英雄慢慢道。
深沢明菜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办不到。
这不是主观意识能决定的，就像抑郁症患者一样，当他们失控的时候，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在病发的时候，他们就如同活在一场诡异荒诞的梦中一样，做什么都身不由己。
深沢明菜也是如此，她明知道自己不该害怕内藤英雄，但只要有咒力出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恐惧害怕。
只有渡边凛，只有直面过他的灵魂，见证他的过去，知道他的想法，得到他的承诺后，深沢明菜才可以克服对渡边凛的恐惧。
其他人的话，还是做不到。
内藤英雄闻言更加苦恼，但最后他还是笑了起来，不带一丝苦涩：“你知道吗明菜酱，老师在我的毕业评价里说，可以在关键时刻信任我……我呢，对此深信不疑，我是要被其他人认同的，这样我才会觉得活着有意义，如果做不到，我生命的意义就被剥夺了。”
深沢明菜静静地听着，但随即她惊恐地看着内藤英雄身后的天花板。
在那里，长相怪异恐怖的咒灵狞笑着钻了出来。
“我不允许任何人剥夺我活着的意义，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但那时我仍‘活’着。”
内藤英雄笑着，双手上咒力腾起，他冷静地转身，手不带丝毫拖沓地插进了咒灵的脑袋内。
抓着挣扎力度不断减小的咒灵，内藤英雄扭头笑道：
“所以，尽可能地信任我吧。”
第五十三章 死之地
在幽暗的瘴气席卷下来的时候渡边凛就想要往下脱身，但那些瘴气的速度实在超出他的意料，眨眼间就将他覆盖进去。
渡边凛只好看向夏油杰，希望他能打破瘴气的封锁，但夏油杰只是看着，嘴上道：“是“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
渡边凛愣了下，想起五条悟曾跟他提过，领域中的术式拥有必中效果，面对实力差一些的敌人，只要施展出来就可以置对方于死地，是相当强力恐怖的决战技。
“都进对方的领域里了，你总该出手了吧？”渡边凛问道，他知道夏油杰肯定留着后手。
“别急，我很好奇那只咒灵想做什么。”夏油杰眯起眼睛笑道。
“无非是想控制住我们然后带走明菜。”渡边凛着急地道，“打破这个领域，你也不想让他带走明菜吧！”
“放心。”夏油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神情一滞，仿佛察觉到什么不好的变化。
渡边凛没看到夏油杰的神情，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周围逐渐散去的瘴气吸引，心里忍不住慨叹道：“不愧是特级诅咒师，说打破领域就打破领域。”
渡边凛收回视线看向夏油杰，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非常凝重难看，渡边凛立刻警惕地后退几步，小心道：“你？”
“……我们被转移了。”夏油杰看向周围越散越快的瘴气，淡漠地开口道。
渡边凛愣住，他立刻重新看向周围，果然发现他们早已不在医院大楼里，反而是站在一片灰暗死寂，一望无尽的大地上。
无处不在的腐臭味涌来，它们不断地刺激着渡边凛的鼻子，让他忍不住捂住鼻子，艰难问道：“幻觉？”
夏油杰看着脚下枯黑开裂的大地，轻轻摇头道：“不，我们确实被送到其他地方了。”
“开玩笑吧……”
瘴气已经完全散去，露出了这里的天空和大地，渡边凛忽略夏油杰那布满半片天空的咒灵，他望着仿佛充满雾霾，显得无比灰暗的天空，难以置信地道。
“他们之前能屡次逃脱，靠的就是这种手段吧。”
夏油杰颇为感兴趣地望着四周，说话的同时他的手猛地向中间一收，就将原本占满大半片天空的咒灵收进了体内。
渡边凛瞧了一眼，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
“别这么看我，要是能收我早就收起来了，他们的动作很快，抓住了我虚弱的时期。”夏油杰随口解释道。
“你刚才真的很虚弱？”渡边凛不太信地问道。
“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刚才确实很虚弱，为了之后的计划，那些咒灵我很难放弃，如果你偷袭我，也许真的能重伤我。”夏油杰微笑道。
‘鬼才信……’渡边凛腹诽一句，嘴上道：“我可没看到有特级咒灵失控。”
“观察得很仔细，我体内的特级咒灵确实没有失控，但也相差不多，所以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去打破骷厄的领域。”
夏油杰看向周围，道：“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吧，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里还是地球吗？”渡边凛先下意识地道，但他很快提起精神，说道，“不管在哪，我们都必须尽快赶回去。”
那里还有渡边凛牵挂的事，虽然只粗略地看到点，但渡边凛肯定至少有三只一级咒灵钻下了地面去找深沢明菜，如果他没法回去，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夏油杰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对特殊的深沢明菜是势在必得的，所以他轻轻颔首，唤出了一头大鸟咒灵，主动地选了个方向准备起飞。
渡边凛迟疑了一下还是跳了上去，问道：“为什么选这个方向，注意到什么细节了还是有讲究？”
“随便选的。”夏油杰没有赶人，直接说道。
渡边凛面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油杰，一时间怀疑起自己跟上他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你知道这是哪吗？”夏油杰没理会渡边凛的变脸，他控制着咒灵低空飞翔，同时问道。
渡边凛都差点想溜了，听到夏油杰的问题后他重燃起一些信心，问道：“你知道？”
“人们的恐惧是诅咒最大的源头之一，而其中，对天灾的恐惧，对病痛的恐惧，对人的恐惧，最后都可能归于一点。”夏油杰扭头看向渡边凛。
渡边凛想了想，道：“死亡？”
“对。”
夏油杰收回视线，似乎觉得渡边凛还算聪明，他继续说道：“几乎每个人都有对死亡的恐惧，这份庞大的恐惧自古就有，所以早早就有咒术师对其进行假想，并试图编织转生的谎言来削减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可惜那并没有什么作用，恐惧依然不断蔓延，它就像深藏在万物心中最深处的诅咒，是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终末。”
渡边凛听到这被勾起了好奇，他思索道：“我记得高专的天元大人，他的术式就是“不死”。”
“那也是有极大代价的。”
夏油杰深深地看了眼渡边凛，然后说道：“话题说远了。根据早先术师们的分析，他们认为这种对死亡的恐惧尽管庞大，但却又太分散，所以从中诞生出咒灵的可能性非常低。”
“为什么？”
“因为这份恐惧被分散出去太多太多，而且真正代表死亡的咒灵一定非常强大，诅咒想要孕育出这等咒灵，必须经过特殊的过程，首先就是场所。”夏油杰淡淡地解释道，“为了不让收集来的诅咒不再分散出去，就必须有一片特殊的结界，术师们最初命名这片可能存在的地方叫‘死之地’，后来改成更通俗的名字——地狱。”
“这里是……地狱？”渡边凛转头回望，看着这片一望无尽却非常衰败的世界，道，“跟想象中很不一样。”
“文学作品中的地狱全是想象的产物，当然，在来到这里，真正见到“地狱”后，我认为部分作者很可能真的受到这里的景象影响才写出了那些作品。”夏油杰道，“但真要说的话，这里应该是“衰败的地狱”了。”
“衰败？什么意思？”渡边凛抱着诚恳的态度问道，多了解这里一些，也许就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孕育咒灵需要特殊的过程吧？部分极强大的咒灵是需要长久地处于咒胎这个阶段，更进一步地吸收诅咒后才能诞生，而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咒胎了。”夏油杰叹了口气，道，“这里只剩下残留的诅咒和“地狱”的框架了，所以才说是“衰败的地狱”。”
“所以，代表死亡的咒灵已经诞生了？”渡边凛弄清楚了夏油杰的话，惊讶地问道。
“不，恰恰相反。如果它诞生了，“地狱”才会是名副其实的，这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我猜是因为咒胎已经死了，而且是其他咒灵做的。考虑到是骷厄把我们转移到这里，最大的嫌疑者就是它了。”夏油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咒灵也要内卷的吗？
“这……”渡边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摇了摇头，道，“先不说那些，我们应该讨论该怎么回去。”
“没什么好讨论的，有关“地狱”的说法全都是我曾经在高专里浏览到的，这里和术式的“领域展开”不同，我也不能直接破坏，只有找到这里特殊的规则后我们才能离开。”夏油杰回答道。
渡边凛愣了下，问道：“你已经试过“领域展开”了？”
“当然。”
‘我都不知道……’渡边凛沉默了一下，随即突然注意到前面出现了一点黑色，立刻出声道：“那是什么？”
夏油杰也注意到了远处凸起来的黑点，他控制着大鸟咒灵靠近，离得近了后他们发现那竟然是一块布满黑色烧痕的骨碑，上面刻满了渡边凛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大鸟咒灵落了下去，渡边凛和夏油杰一起走到骨碑前静静凝望着。
一小会后，面色变化了一瞬的夏油杰眯眼笑着看向渡边凛道：“你看得懂？”
渡边凛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还看那么久干嘛？”
夏油杰一边调侃一边走回到大鸟咒灵身上，渡边凛见状立刻跟上，问道：“你认识那些字？”
“很古老的字，曾经的术师为了保证某些秘密不被非术师所知，特意创造了这种复杂的文字，如果你够优秀，而且对这些有兴趣的话，未来是会学到的，很多古老的咒物和咒具上都有这些文字。”
“那上面写了什么？”
“离开这里的规则。通过罗生门至此地者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为死人开的，另一条则是逼着人成为死人。”夏油杰冷哼一声道，“主动公开规则，利用“束缚”来强化这里的力量，真是好算计。”
“麻烦说的明白点。”渡边凛完全没听懂。
“在这里死去的人或者咒灵都会成为亡灵，受“地狱”支配，所以会有专门供亡灵前往外界的通道，它的原文是‘已面死亡者，方有生的余地’，而另一个离开的方法就是强行杀死所有拦路的亡灵，通过暴力手段离开这里。”夏油杰解释道。
“以你的实力，第二个方法应该没问题吧？”渡边凛问道。
“正常情况下是没问题，但你没发现吗？”夏油杰指了指脚下的大鸟咒灵。
渡边凛低头看过去，惊讶地发现原本青黑色的大鸟咒灵身上竟然多出了看着就能感觉到不祥的死灰色，而且这些死灰还在不断蔓延，让咒灵的拍翼越来越僵硬。
“这是？”渡边凛打开封闭的嗅觉轻轻嗅了嗅，发现那里的腐臭味尤为明显。
他之前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味道，又考虑到有夏油杰在前面顶着，就短暂地封闭了自己灵敏的嗅觉，否则他能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劲。
“这里的死寂侵蚀对充满生机的术师还好，但咒灵却抵抗不了多久，回收的话还会把死寂传回到我身上，只能让它死在这里了。”夏油杰说道，“我们脚下的咒灵是一级的，连它都那么快被侵蚀成这样，一旦和亡灵们战斗，侵蚀只会更严重……呵呵，这里和我的相性很不好啊。”
渡边凛听明白夏油杰的意思了。
没别的，就一句话——
大腿没了！
第五十四章 死寂之雾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渡边凛深感绝望，在这充满未知的“地狱”里，他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拥有特级实力的夏油杰，可到头来，这位“咒灵召唤师”，最凶恶的诅咒师，突然歇菜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至极，本以为自己抱着大腿，结果绕了一圈自己变成大腿。
好在渡边凛心性坚定，他很快收拾好彷徨的情绪，问道：“你不是拥有很多很多咒灵吗，这些咒灵的能力里有没有可以抵抗死寂侵蚀的？”
夏油杰的术式“咒灵操术”，可以吸收容纳各种咒灵，借助它们及相应的术式，能够衍生出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战术和套路，招式多到能令对手绝望。
只要给予夏油杰足够的时间，那在他的字典中，就不存在“不可能”这个词。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地狱”，也许在收复这里特殊的咒灵后就会有办法。”夏油杰表情淡然地道，似乎并不因环境针对而哀怒。
渡边凛想得更多，他喊道：“夏油杰！”
“嗯？”夏油杰斜睨着渡边凛。
“我们……是不是来不及了？”渡边凛感觉鼻子有些酸，他轻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已经赶不回去了，对吧？”
渡边凛不知道内藤英雄能在咒灵的袭击前撑多久，但他肯定，等自己回去后，一切都必会尘埃落定。
那时候，内藤英雄，深沢明菜，他们还能活着吗？
渡边凛捂住脸坐倒在鸟背上，他喘着气，听着就像一个落入水中，无人能救的将死者。
夏油杰冷眼看着，一会后他收回视线，刚想开口时耳边的喘气声渐渐消失，夏油杰微愣，转回头去发现渡边凛已经站在他身边。
夏油杰看着面无表情，周身气压低得可怕的渡边凛，心中升起一丝兴趣，他问道：“怎么？”
“没什么。”渡边凛目视前方，淡淡地道，“只是有点想明白了，就算知道赶不回去了，我也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为什么，明明都来不及了？”
“那我也要拼命回去。”渡边凛慢慢咬住牙，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不想后悔……”
夏油杰看着渡边凛渐红的眼眶，心中突然多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夏油杰收回视线静静审视他的心，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欣赏，在期待。
‘这就是悟当老师时的体验吗？’夏油杰犹豫了一会，最后下了决定。
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有些不敢想象的事，夏油杰对此也深感怀疑，想着是不是反悔得好。
“夏油杰。”渡边凛突然喊道。
“又怎么了？”夏油杰侧头看向渡边凛，发现他已经再度收拾好情绪。
“不介意的话，让我们在“地狱”里先好好合作吧，你的咒灵受到死寂的侵蚀，所以我想你需要我的力量。”渡边凛提议道，“我们立下“束缚”，在离开“地狱”前，互相帮助。”
“可以。”夏油杰轻轻点头。
闻言渡边凛内心松了口气，尽管目前他和夏油杰的打算一致，都想尽快离开“地狱”，但毕竟夏油杰是特级诅咒师，哪怕有死寂的侵蚀，他瞬间爆发的力量也足以杀死渡边凛，为了防止之后被坑害，渡边凛不得不防一手。
两人当即立下“束缚”，然后渡边凛道：“换一头咒灵搭载，我们脚下的快飞不动了。”
受到死寂力量的侵蚀，这头大鸟咒灵确实在越飞越慢。
另外，在见过骨碑后夏油杰就改变了咒灵的飞行方向，绕了点路。渡边凛没询问，但能猜测到夏油杰应该是在骨碑上得到了某种线索。
听到渡边凛的话后夏油杰微微皱眉，随即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合作，但我可没允许你对我指手画脚。”夏油杰冷笑道。
渡边凛沉默了一会，道：“我只是想尽快离开这里。”
夏油杰收回目光，伸出手再度召出一头飞行咒灵，道：“没有下次。”
两人跳到新咒灵的背上，渡边凛转头看了眼被夏油杰放弃，在空中就自燃陨落的大鸟咒灵，问道：“你有办法抑制死寂力量的侵蚀吗，比如用咒力保护？”
“可以，毕竟死寂也是一种诅咒。但我的咒力也是有限的，在战斗的时候，不可能保护住那么多咒灵。”夏油杰抱着手道。
渡边凛轻轻点头，说道：“那就准备准备吧。”
“嗯？”夏油杰微愣，随即才有所感觉似地向远处眺望，看到了大片大片幽蓝的灵体。
但远看着还不清晰，只能模糊地看到个颜色。
“你怎么那么快发现的？”夏油杰问道，他之前一直看着远处，再加上特级的实力，竟然都没渡边凛发现得早。
“闻到的。”渡边凛随口道，没打算详细解释。
夏油杰也没追问，他看向远处，淡淡地道：“那些应该就是所谓的亡灵了，我现在也还不知道能不能吸收它们。”
“大概率可以，终究是出不了咒灵的范畴吧？”渡边凛询问道，如果夏油杰的“咒灵操术”能对那些亡灵起作用，那他们就能更快地离开这里。
“谁知道呢。”望着逐渐能看清的亡灵人海，夏油杰淡笑道。
渡边凛也看了过去，发现这些亡灵没有没有让自己失望。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看，它们的形状也是千奇百怪，长得相当随意自在，甚至比绝大部分咒灵还要抽象。
眼，手，脚，这些都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看不出该有的形状。
“它们大抵是诅咒和亡魂捏合在一起出现的产物，死亡时的强烈恐惧和分离感促使它们变成这种形状。”夏油杰眯起眼，道：“当初骷厄，或者说那个吞噬掉咒胎的咒灵，为什么不处理掉这些亡灵呢？”
渡边凛摇摇头，他同样没有答案，好在夏油杰只是在自言自语，没有必须得到解答的想法。
脚下的咒灵继续飞近，这次两人一起看到了茫茫的咒灵海里，有一道巨大的骨碑立在后方，亡灵们簇拥着骨碑，仿佛在膜拜和保护。
“好像没看到有什么离开的通道？”渡边凛皱眉道。
“线索大概就在那块骨碑上吧。”夏油杰让咒灵开始降落，道，“先试试看能不能收服这些亡灵吧。”
“嗯。”渡边凛没有意见，如果夏油杰可以收服亡灵，那他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等落到足够低的高度后两人一起跳了下去，稍微等待了一会后却发现那些亡灵没有来攻击他们。
“是要靠得更近吗？”
渡边凛想要向前走去，但夏油杰如铁钳般的手抓住了渡边凛，道：“换种方法。”
渡边凛一摇肩膀摆脱夏油杰的手，问道：“远程攻击它们？”
“你不是喝下过咒血吗，能用那个诱惑亡灵。”夏油杰淡笑道。
在看到渡边凛吐出的血对咒灵有很大的吸引后，夏油杰就已经知道渡边凛的情况了。
“早就行不通了，而且我也搞不懂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吐出类似咒血的血。”渡边凛冷冷地道，“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我们两人身上还是有“束缚”在的。”
渡边凛之所以定下“束缚”，也有为此考虑的想法。
“哈哈，别这样说啊，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夏油杰大笑着摆了摆手，道：“你能在这里攻击到它们吗？”
目测了一下距离，他们离最近的一头亡灵有三百米，这已经超出了渡边凛的攻击范围，所以他只好道：“做不到。”
“那就我来吧。”
夏油杰的身后浮现出一头巨大的拿着弓箭的火红咒灵，这头咒灵只有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则是巨大的火炬，在渡边凛看过去时，这头咒灵流畅地仰头拉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箭矢在弓上凝聚出来，然后爆发出呼啸的破空声，拖着仿佛能划开天空的火线射向亡灵。
‘好厉害……’
望着天上拖曳漂亮曲线的火焰箭矢，渡边凛由衷地感叹想道，但这时他眼角余光捕捉到那咒灵竟然又开始拉弓，而且这次还一次性凝聚出五根箭矢。
这还是试探！？
“你要干嘛？”渡边凛质问道。
“我咒力有限，每次召出咒灵，自然要多利用下。”
夏油杰没有立刻让咒灵射出箭，他望着之前射出的那一箭落入亡灵群中，看到了巨大的爆炸，被波及的亡灵几乎没有挣扎就被祓除，而其余亡灵也都注意了过来。
“只有这样吗？”
夏油杰当即要释放出五根箭矢，尽可能多地消灭那些亡灵，但这时远处的爆炸火光无比突兀地就消失不见，看到这一幕的渡边凛和夏油杰都愣了下，箭在弦上的火焰箭矢也没有发射出去。
“突然被噬灭了……”夏油杰身上的袈裟轻动，他转头看向渡边凛问道，“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渡边凛没回答，他已经捂住了鼻子，面色相当难看。
“是很不好的味道吗？”夏油杰保持着耐心问道。
“它们就是腐臭的源头，我必须封闭嗅觉了，不然我可能也会被死寂侵蚀。”渡边凛喘着气放下手道，“我现在感觉，鼻子里像进了烈酒一样，灼痛。”
夏油杰瞥了眼冲来的亡灵，继续分析道：“腐臭的源头，那也就是死寂力量的源头了，所以刚才的爆炸是被死寂给侵蚀掉了？”
“之前就想问，你所谓的死寂，是指终结万物的诅咒吧？”渡边凛询问道。
“嗯，差不多这个意思，毕竟是“地狱”的亡灵。”
“好吧。对了，他们要来了。”渡边凛沉声道。
夏油杰随手一挥，身后的火焰咒灵立刻释放出五根箭矢，这些箭矢再度拉出漂亮的火焰曲线，将冲过来的那一批批亡灵焚烧祓除。
但爆炸的火光刚刚亮起就立刻被灰白色的力量侵蚀噬灭，而且这次渡边凛和夏油杰看清楚了，那些本该被祓除的亡灵竟然在噬灭完成后重新凝聚出幽蓝的灵体，然后继续朝着这边嘈杂地袭来。
‘这！’
夏油杰身后的火焰咒灵已经被他收了回去，渡边凛也不好再旁观，在亡灵到达足够的距离后他合起手对准其中一只，喝道：““墨锋”！”
如刀般的墨锋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刺穿一头亡灵，接着渡边凛猛地一扭身，墨锋横扫着斩断了数头亡灵。
那些被杀的亡灵倒下，它们的尸体没有像咒灵一样消散，反而爆出灰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在周围绕了一圈后又集合在一起，凝成了亡灵。
渡边凛忍不住看向夏油杰，意思不言而喻。
对方能复活，怎么打？
夏油杰眯起眼睛，他指着那些亡灵道：“没发现吗，它们的颜色变淡了。”
渡边凛定睛看去，发现原本幽蓝的亡灵确实变得淡薄了一些，如果杀死它们就能让它们变淡的话，那再杀两次应该就能祓除一头。
正在这时，终于有亡灵靠近了两人，它尖啸着发出声音：“活人！”
下一瞬它就悍不畏死地扑了过来，渡边凛立刻弹出墨玉将它炸成灰白色雾气，但这些雾气却没有再在空气中绕圈，反而是扑向渡边凛和夏油杰。
两人对突然的状况都很警惕，他们一起后退，却发现那些雾气在没抓到他们后就在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盘绕，然后渐渐形成了人形。
它的体型接近夏油杰，而且它的脸部也有雾气在不断涌动，并越来越像夏油杰。
“哼！”夏油杰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直接伸出手一招，将那即将成型的雾气吸了过来，在掌心中汇聚成一颗黑中带着幽蓝的球体。
“咒灵操术”，成功！
…
（有点麻，先更后改）
第五十五章 残灵
‘成功了？’
渡边凛讶异地注视着夏油杰手上的黑色圆珠，在等待了一会后夏油杰的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咒灵，这头咒灵的双臂就像盾牌一样保护住夏油杰，连靠得最近的渡边凛也无法再看到夏油杰的身形。
在做好简单的防护工作后，夏油杰一仰头吞下圆珠，将它生生咽下。
‘比烈酒要刺激得多啊。’
夏油杰闭眼感受着，一会后微笑道：“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术式啊。”
挥手散去保卫的咒灵，夏油杰看向渡边凛，刚露出笑容想开口说话时他的眼白突然一翻，身体快速灰败变色。
下一瞬夏油杰的灵魂就诡异地从身体内浮出，仿佛被线绳挂起的虚幻人偶般往上飘去。
渡边凛看得目瞪口呆，没搞懂夏油杰究竟在弄什么，他的“咒灵操术”不是成功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一幕？
但这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只是面对灵魂层面的攻击，渡边凛既看不明白，也什么能做不了。
每一个术士的能力无非是术式或者体术，但简单粗暴的体术先不谈，每个人的术式都是确定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术士遇到自身擅长领域外的状况，基本上就是束手无策，最多只能用咒力打点下手。
现在渡边凛面对的状况就是如此，“蕴墨咒法”几乎不涉及灵魂领域，面对夏油杰出现的异状，渡边凛只能释放咒力延缓灵魂的抽出。
但这时双眼翻白，全身灰败的夏油杰突然开口道：“不用那么麻烦了。”
话还未说完，夏油杰的灵魂就突然被扯断，他的身体却开始快速恢复正常。
“这……”
渡边凛愣了下，看着快速离去的灵魂化作灰败的烟气，他对夏油杰说道：“你魂没了。”
夏油杰瞧了渡边凛一眼，解释说道：“那是替死的咒灵。”
‘好神奇……’渡边凛心里感叹一句，嘴上问道：“意思是说，你刚刚死了一次？”
“差不多，隐藏在其中的死寂之力没有随亡灵一起被收服，但我也算收获颇丰。”夏油杰神态自若，他指着远处的骨碑道，“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死寂的源头。”
“骨碑？里面藏着什么？”渡边凛问道。
“咒灵最原始的形态。毕竟那只咒灵是从人们对死亡的诅咒中诞生的，想真正杀死它一定是难上加难，在被吞噬前它一定有做准备。那块骨碑里藏着的就是它的复生手段，叫它‘残灵’吧，只要收服它，我们就可以绕开规则直接离开。”夏油杰说道。
在这片“地狱”中，可以把所谓的残灵当做主人，它制定严苛的规则，不轻易允许生灵离开，夏油杰干脆就打破规则，直接收掉这个“地狱”主人。
那同样是一种离开的方法。
渡边凛想了想，问道：“我们之前碰到的那块骨碑里面有没有残灵？”
“应该没有，留有残灵的骨碑会受到亡灵的膜拜，之前遇到的骨碑只是单纯地向我们透露规则，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必要的“束缚”。”夏油杰分析道。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得到骨碑？”渡边凛皱眉道，“太难了，亡灵已经全部注意过来了。”
在他们聊天的这一阵子，已经有足足三只咒灵冲了过来，已经进入危险的距离。
“我就不吸收它们了，为之后考虑，它们交给你吧。”夏油杰微笑道。
“好。”
渡边凛对此没有意见，两人的咒力都是有限的，相比较而言，还是夏油杰的咒力更重要些，所以清杂的任务就由渡边凛来做了。
“蕴墨咒法·工笔。”
“墨玉！”
九颗墨玉在渡边凛周围凝聚出来，因为没必要使用“墨玉·阵”，所以对渡边凛来说，这个数量的墨玉不算很有压力。
墨玉分成三份索敌，在各自连炸三次后，那些亡灵确实不再复活，这证明夏油杰之前的观察和猜测都是正确的。
亡灵消失，它们体内也飘散出灰白的雾气，并迅速流向那块骨碑。
“亡灵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它们只是承载死寂的载体，本身只是普通的咒灵，是借助了死寂的力量才能复生和拥有一些诡异的手段。”夏油杰冷笑道，“很难想象那能代表死亡诅咒的咒灵会是多么强大，我可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先解决眼下的麻烦才是。”渡边凛打断了夏油杰的幻想。
袚除的这三个亡灵根本只是冰山一角，那本聚集在一起的亡灵大军已经被引动，它们仿佛从冬眠中醒过来一般，一开始动作缓慢僵硬，然后变得越来越迅捷灵动，最后泛着猩红的眼睛，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冲向渡边凛和夏油杰。
亡灵的行动是静默无声的，但它们的嘴里始终不断地在发出嘈杂的嘶吼尖叫，营造出极其恐怖的威势，仿佛是吞掉眼前一切的蝗虫群。
“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先撤吧，它们不会离开骨碑太远的。”夏油杰说道，身体已经转身在往后走了。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提议的感觉，但完全没有和渡边凛商量的意思。
“撤？”
渡边凛握紧拳，他心里一点也不想暂缓撤退，浪费更多的时间，但他的理性却很清楚这时候莽撞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渡边凛做下决定，跟上了夏油杰。
“别忘了用咒力冲刷我们站的位置，清掉掉留在原地的生气，否则亡灵就可以借助特殊的联系直接用死寂侵蚀我们。”夏油杰见渡边凛跟上后才提醒道。
这就是之前灰白雾气变化成夏油杰时施展的咒术，好在生气是需要停留一段时间后才可以残留下足够的量，否则他们就要边跑边清理了。
渡边凛闻言默默照做，在继续奔行了一段距离后夏油杰突然问道：“你有清理最开始站的位置吗？”
渡边凛微愣，立刻转身想要补救，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咒灵仿佛并没有理会渡边凛残存的生气，依然在追赶他们。
夏油杰看到这一幕微皱起眉，道：“看来是生气消散了。”
“运气不错。”渡边凛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刚才沉溺在不甘中，竟然忘了清理最开始的位置，好在没出问题。
接着，两人一起奔走了近千米那些亡灵才不再追逐，它们像望夫石一般遥望了两人许久后才像海浪般嘈杂地退去。
见状，渡边凛看向夏油杰，道：“我有了点想法，除了硬闯外，只有你飞进去的办法可行吧？”
“飞进去？”夏油杰抱着双臂，思索道，“呵呵，有点想法。就算有亡灵袭击，我也可以召出其他咒灵挡住它们，然后趁机接触骨碑，但却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没解决。”
“什么？”渡边凛问道。
“我的“咒灵操术”可以直接控制比我低两个等级的咒灵，但面对高级的咒灵时，就必须让它们先陷入虚弱后才可以收服。”
夏油杰淡笑道：“虽然骨碑里隐藏的咒灵是最原始的形态，但依靠古怪的术式，我估计它也有特级的水准，不可能短时间内收服，那时我要面对的就是亡灵天灾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在被“地狱”限制后，除非不记消耗地使用咒力，否则夏油杰可没办法对付那么多亡灵。
渡边凛思索了一会，问道：“你把咒灵变成圆球后是不是还有一个吸收的过程？”
这是基于之前夏油杰唤出咒灵保护自己的动作来做出的猜测。
夏油杰看向渡边凛：“哦？你的意思是？”
他没有否认。
渡边凛说道：“你不能吸收亡灵，那干脆就不吸收，只把它们变作圆球。”
“也许可以，那准一级到特级的亡灵呢？”夏油杰问道。
“我来对付。”渡边凛沉声说道。
第五十六章 波澜
“地狱”无风，就像每一片败落的地方，了无生气，暗无天日。
渡边凛和夏油杰绕着骨碑行走，偶尔躲开堆积的阴霾，时常跨过开裂干枯的地面。
“你的想法不错，但直到现在，残灵对我们而言都是充满未知的。”夏油杰微笑道，“我们不可能深陷围攻，去赌这个可能性。再说，那些亡灵在死后，体内的死寂之力可是会噬灭周围一切的，你真的有信心守住吗？”
“那就只有硬闯这一条路了。”渡边凛说道。
他有些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特级术师外，任谁看到那成千上万的亡灵大军时都会心生退意，那根本就不是能祓除的数量级。
“那也不太可行。”夏油杰摇了摇头，笑道。
见自己的两个想法都被否定，渡边凛看向夏油杰，质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急迫。”
“急迫能有什么用？”夏油杰反问道。
“你不想救明菜吗？”
“想，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急了就能解决的，我还以为，在衡量双方的差距后，你会保持理智的。”夏油杰语气悠悠，细长的眼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口舌之争才是更没意义的事情。”
渡边凛收回目光，道：“施展了“工笔”后，我很冷静。”
“哦？”
夏油杰侧头问道：“我好像见过你不少的咒术……我记得高专的资料里，你好像没有家系吧，所以这些咒术都是你自己开发出来的吗？”
渡边凛不想搭理夏油杰，他还在思考破局的办法，但夏油杰这时突然靠了过来问道：“还是说，有什么秘密？”
渡边凛往外躲了一下，皱眉道：“你一定要在现在探索这些东西吗？”
“因为很好奇啊。”夏油杰摆手道。
“又不能帮我们解决现在的困境。”渡边凛一没打算告诉夏油杰有关咒血的秘密，二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离开“地狱”，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真是无情啊。”
夏油杰无所谓地退开，他望向骨碑的方向，道：“我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真假？”渡边凛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你说，我让咒灵潜进去，偷走骨碑怎么样？”夏油杰问道。
渡边凛想了想：“你应该，至少得试试。”
反正也还没想到别的办法，不如就先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那就靠近点吧。”夏油杰兴致相当高地道。
渡边凛陪着夏油杰靠近骨碑，他问道：“你施术的范围大概是多远？”
“还算过得去，但肯定需要你解决一部分亡灵。”夏油杰笑道。
“好。”
两人一路前进，这个过程中夏油杰不断放出咒灵潜入地下，这些咒灵中不乏具备特殊术式的咒灵，哪怕渡边凛放开嗅觉，也很快就消失在他的感知中。
‘也许真的有机会。’
渡边凛默默地想着，见前方亡灵涌动起来后，他走到夏油杰身前做出手印，却没有立刻发动术式。
“怎么？”夏油杰察觉到这一点，询问道。
“再等等，一次性解决足够多的亡灵。”渡边凛回答道。
“能做到吗？”夏油杰笑道。
“只要不祓除它们，就不会有死寂力量噬灭周围吧？”渡边凛笑了笑，道。
夏油杰理解了渡边凛的意思，他轻轻点头道：“那就试试吧。”
两人的交谈很快，但亡灵袭来的速度同样不慢，它们幽蓝色的身体可以凭空漂浮，速度快到匪夷所思，如同发狂的幽灵。
它们之前被渡边凛和夏油杰刺激后，仿佛已经从骨碑的信徒变成了守卫者，各项素质都变得很夸张。
““死寂唤醒”，它们体内的死寂诅咒可以被生气所诱惑，从而变得活泼强大。”夏油杰一边说，他的身下一边浮出一头巨大的青色蛤蟆咒灵将他托起，“要谨慎应对哦。”
“你这是准备跑路了？”渡边凛瞥了眼那巨大的蛤蟆咒灵道。
还好这头蛤蟆咒灵跟京都碰到的不是很像，不然他都要调转方向释放术式了。
“不，只是不想打扰你施展咒术而已。”夏油杰眯起眼，神态平静到像是在说真话。
“别浪费咒力就好。”渡边凛怼了句，然后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亡灵大潮。
已经施展过“工笔”的渡边凛举起双手，喝道：“蕴墨咒法——墨画·水法！”
庞大的咒力在渡边凛身后压缩凝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缓慢地旋转后，如水库放水般的墨液倾泻而出，如洪水猛兽般冲向所有的亡灵，并狠狠地对撞在一起。
从天空上俯瞰，就能看到黑色的浪潮和幽蓝色的浪潮像两股大军一般碰撞在一起，起初黑色的浪潮被缓缓冲退，但随着渡边凛不断加大咒力，墨洪摧枯拉朽般地开始回击，一点点地扩大领地。
“嗯！很有意思的想法啊。”夏油杰用手撑着下巴笑道，“那些亡灵除了具备死寂之力外，其中大部分都只是二级以下的杂鱼呢，用这种大范围的咒术真是恰到好处。要是没有死寂，我一个人都能解决它们啊。”
“与其说这种没用的废话，倒不如说说看你的咒灵有没有潜入进去。”渡边凛没好气地道，大规模地释放咒力后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能感觉到额角在一阵阵抽痛。
“再坚持一下吧。”夏油杰饶有兴致地道。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大规模地释放“水法”，不知道能撑多久。’渡边凛深吸口气，一边快速地提取咒力一边维持着术式的释放。
在坚持了数秒后，渡边凛的身体逐渐颤抖起来，他痛苦地慢慢弯下腰，却始终输出咒力维持着术式，将亡灵排除在外。
在这个关头，他相信夏油杰不会拖他后腿。
“再坚持一会。”
夏油杰淡淡地道，目光远眺着远处的骨碑，突然他神情一动，那青色的蛤蟆咒灵就吐出舌头缠住渡边凛的腰将他拉到背上。
虚弱到几乎无法反抗的渡边凛像一片叶子般飘飞到夏油杰身旁，直接晕了过去，但蛤蟆咒灵可没管这些，它一个远跳朝着远处跑去。
另一边的行动已经失败了。
夏油杰回过头，深深地望了眼宛若汪洋般的墨湖和后方堆叠在一起的亡灵，然后他低下头看向昏迷的渡边凛，低笑道：“看来试探出好东西了，以为定了“束缚”就可以相信我吗，真是天真啊。”
他提议从地下偷走骨碑，本就不抱着成功的打算，夏油杰真正的目的，其实还是在渡边凛身上。
当然，他也没打算做什么坏事就是了。
“对了，还要再验证一件事。”
轻轻一招手，一条怀抱着金色沙漏的巨大衔尾白蛇在夏油杰身后浮现出来，夏油杰仔细地观察了一会，确定道：“这么久了都没出问题，看来“地狱”的时间流速确实跟现实不一样，这样就有足够多的时间了。”
巨大的白蛇慢慢消散，夏油杰拉开自己的袈裟，看了眼身上被腐蚀的灰白肌肉后，嘴角慢慢翘起道：“也许真有机会离开这里呢。”
……
酒井伸介用手指沾上血液，然后在面前的板上状似随意地画着什么，突然，他开口问道：“有把握吗？”
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般，他身后的阴影快速涌动，骷厄的部分身体从中浮了出来，阴笑道：“当然。”
“当初还真没想到你能吞噬掉【黑鸦】。”酒井伸介似笑非笑地道。
“呵呵。”
骷厄笑道：“夏油杰利用“咒灵操术”收服了那么多咒灵，他的灵魂状态必然会发生改变，不谈必然会发生变化的人格，他灵魂的性质也肯定早已异变。即便得天独厚的“咒灵操术”可以让他把控住自己的状态，但容纳过多的诅咒还是会让他本身具备咒灵的部分性质……”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用大量咒力保护自己，但还是会被死寂侵蚀。”酒井伸介微笑着补充道，“死寂无处无在，无物不侵，生灵如此，咒灵更是如此，在更加剧烈的攻势下，他撑不了多久的。”
“就是这样。”骷厄狞笑道，“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一号素材。”
“他翻不起风浪的。”酒井伸介微笑道，“时代的双杰，这么快就被我们杀死了一个，真是没有挑战啊。”
“是啊，但我们应该担心点别的事情了。”骷厄提醒道。
“羂索那边吗？”酒井伸介沉默了会，笑了笑道，“是你执意要解决夏油杰的，那羂索的事情也交给你吧。”
“我跟他可不熟。”骷厄连连摇头，“还有，你敢说你真的没这个想法吗？”
“呵呵，你会熟悉起来的。”酒井伸介没否认，他收起画板，起身笑道，“该走了。”
“现在？不管实验三号素材了吗，她没准真会死呢。”骷厄问道。
“不会死，但不管是被救下还是灵魂同化完成蜕变，我们都不该再待在这里。”酒井伸介走入阴影中，
“失败的素材罢了，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直面那种特殊的神灵。”
…
（缓一缓，短小了些，先更后改）
第五十七章 侵蚀的对象
巨大的蛤蟆咒灵在荒原上僵硬地蹦跳着，不时有碎屑自它灰白的身体上掉落而下，仿佛年久失修的石像在被迫运动。
再一次蹦跳后，咒灵的几条腿脚崩断开来，夏油杰轻皱着眉，拉起渡边凛一起跳下了咒灵的背，他没有理会身后逐渐死去的咒灵，而是在将渡边凛放到地上后，他自己也一个跌坐坐到地上。
“好久没这么虚弱的体验了。”夏油杰笑了笑，闭上眼尽全力地抵抗起死寂的侵蚀。
在刚进入“地狱”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只能感受到咒灵对外界的恐惧，直到在“地狱”中待了比较长的时间后，夏油杰才发觉自己受到了不声不响，非常隐秘的侵蚀。
就像夹杂在酒精中的甲醇一般，哪怕是老酒鬼也闻不出气味的区别，但当毒性极强的甲醇致人失明时，人才会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异常。
整座“地狱”都曾布满死寂，哪怕如今已经衰败，死寂力量消退，但残留的气息和印记却始终存在，当细微的死寂之力在“地狱”中飘荡时，夏油杰这样的特级术师也会中招。
当然，这也跟他不能完全施展手段有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狱”没有日月早晚的概念，反正渡边凛是被饿醒的。
咒血的馈赠抚平了他的疲惫，但代价就是需要摄入大量的食物来补充营养，所以渡边凛在睁开眼，一个激灵坐起来后就下意识地望了望周围想要寻找能吃的。
可惜，身边只有一个夏油杰。
晃了晃脑袋，渡边凛斜眼看向夏油杰问道：“这是哪？”
“还在“地狱”。”夏油杰闭着眼睛，淡淡地回答道。
“意思就是说你失败了。”渡边凛捏着额角道，“那我晕了多久？”
“不到三个小时。”
渡边凛神情一滞，三个小时，这不是晕，而是睡了吧。
“你应该叫醒我。”渡边凛脸色阴沉至极。
“然后呢，去送死？”夏油杰淡然地回道。
“……”
渡边凛捂住脸，不想让夏油杰看到自己崩溃的，沮丧悲伤的表情。
“其实还来得及。”夏油杰睁开眼，看着渡边凛道，“你睡得确实久了点，但还不晚。”
渡边凛从指缝中看着夏油杰，他原本想开口嘲讽，但想了想，道：“你想说什么？”
“听说过‘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说法吗？”夏油杰问道。
渡边凛皱眉道：“神话传说？”
“差不多，但这句话确实是真实的。”夏油杰笑了笑，道，““地狱”也是如此，只是人间一日，此地一年，在地狱中永受折磨，度日如年可不是玩笑话。”
“你是想说，这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快很多？”
“对，尽管未必是一日和一年的差距，但哪怕我们在耗上很久，出去后或许也来得及。”夏油杰微笑道，“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
“拿出点证据。”渡边凛心里是希望夏油杰说的是真的，所以他没有质疑，直接简单干脆地点明要看证据。
“当然。”
夏油杰微笑着，一条怀抱金色沙漏的巨大衔尾银蛇在他身后浮现出来，银蛇快速地绕着沙漏旋转，鳞皮带着波光感快速流动着，它巨大的蛇首咬着尾巴，十二只闪烁红光的或大或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它环绕的沙漏。
“特级咒灵·时之蛇，它的转动是按照这里的时间流速来的，但沙漏的速度却是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寻常时候每流动一颗沙粒，时之蛇就会转动一小节，但你看它现在的转速。”夏油杰笑着讲解道。
完全不需要刻意去看。
渡边凛哪怕只是用余光也能发现那条银蛇转得飞快，不由地暂时相信了夏油杰的说法，内心顿时轻松了不少，有了点吐槽的欲望。
‘好帅，这家伙上哪找到这么帅的咒灵……’看着夏油杰身后颜值极高的银蛇和金色沙漏，渡边凛发现自己对咒灵的观感竟然一下子被拉高了很多。
但夏油杰没给渡边凛多欣赏的机会，他很快就收起【时之蛇】，道：“怎么样，这个证据还可以吧？”
“如果你没骗我的话，证据确实很充分。”渡边凛手撑地站起来，道，“当然，不相信也没办法，毕竟都三个小时了。”
没有退路，只能相信夏油杰了。
“对了，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渡边凛突然问道。
“因为觉得很有趣，也许可以压迫出你更多的潜力。”夏油杰无辜地笑道，“你看，之前施展出那种规模的咒术，是你之前也没做到过的吧？”
“是吗？”渡边凛啧了声，道，“刚才就想说了，你身上的死寂味道，好像太浓郁了啊，就像……被侵蚀了一样。”
“呵呵，知道瞒不住你。”夏油杰拉开自己的袈裟，露出部分灰白的胸口道。
很严峻的情况，虽然渡边凛不再担心时间，但想要真正离开这里还是千难万难，如果夏油杰倒了，渡边凛就真的回不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点事也没有。”渡边凛皱眉道。
“大抵是术式的差异吧。”
夏油杰拉回袈裟简单地提了句，但他不打算在上面多谈，转而道：“原本我还能靠咒力抵抗，但现在却有些撑不住了，哪怕是召出咒灵也变得有些困难了。”
因为和渡边凛之间签订了“束缚”，所以夏油杰并不担心渡边凛伤害他，很坦然地暴露出自己的虚弱。
“你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渡边凛呼出口气，道。
如果夏油杰是他真正的队友，那渡边凛肯定会恨铁不成钢，相当生气和无奈，但夏油杰却是他的敌人，两人只是短暂地联合在一起，有所隐瞒是很正常的事。
“没有了哦。”夏油杰狞笑道，“倒是你，还不打算说说关于咒血的事情吗？”
“咒血对解决事情没有帮助吧？”渡边凛皱眉道。
“有没有帮助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呢。”夏油杰笑道。
“你要是之前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渡边凛想了想，简单地介绍起咒血的作用，但却没有提咒血的来历，夏油杰也不在意，他简单地总结道：“也就是说，咒血会强化你的体质，还会让你的术式变得更易掌控，威力更大，最后甚至能主动产生咒力。”
“嗯，差不多就这些。”渡边凛肯定道。
“所以，现在不少你掌握的咒术，都来源于咒血？”夏油杰思索着道。
“可以这么说吧。”渡边凛轻轻点头。
“墨血”，“墨玉·阵”，“墨画”以及“工笔”等等，这些如果没有咒血的帮助，渡边凛真的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觉醒它们，或者说，它们存不存在于渡边凛的术式中都不好说，而这些咒术又非常关键，是渡边凛现在咒术体系的主要组成。
“确实很神奇啊，可惜，这份馈赠的代价太大。悟有没有做什么？”夏油杰问道。
“他用了一些咒具，帮我把体内的咒血意识暂时封印住了。”渡边凛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当初去京都就是为了这件事啊。”夏油杰手撑住下巴道，“是那个什么……【静寂冰棺】吧？”
曾经是高专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对高专内很多的情报和资料都是了如指掌的。
“是。”
渡边凛看向夏油杰道：“好了，跟你说完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很真有一些。”夏油杰笑道，“你现在的咒力量非常庞大，光看咒力的话，说你是特级也有信。”
“我知道。”渡边凛轻轻点头道，“但我的实力却远远达不到特级，每次能输出的咒力都是有限的，对我而言，这么庞大的咒力只是增加了我的续航罢了。”
“你之前说的，那个叫“工笔”的术式，是什么效果？”
“能辅助我平静心情，尽可能地处在冷静状态，还可以增强我对咒力的控制，算是对咒力趋于个人极限的运用吧。”渡边凛说道。
“那么，反过来呢，如果让你的情绪暴走，是不是就可以冲开咒力限制的阀门？”夏油杰微笑道。
“咒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吧。”渡边凛想了想，不太抱希望地道。
若是能光凭想象力创造咒术，他以前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去不断地摸索。
“是的，对咒术的探索一直是个重大难题，但在拥有咒血的你身上，这种事情就有机会实现。”
夏油杰一边忍受着身体里极强烈的痛苦一边说道：“随着我们不断地使用咒术，输出咒力的上限就会增加，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如果你可以依靠咒术，一次性直接冲碎阀门，那么你的实力就会有很大的跃进。”
“拔苗助长？”渡边凛下意识说出成语。
夏油杰愣了下，轻轻点头笑道：“是这个意思，但又不全是。”
夏油杰说到这里就突然闭嘴，渡边凛眼神示意，但他却微笑摇头。
‘谜语人……’渡边凛捏着额角想了想，道：“我会去尝试的，但你对现状应该还有别的想法吧，不然你的身体可抗不下去了。”
“说实话，暂时没有更多的想法，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我只能释放所有咒灵，看看能不能强行杀出去了，当然，那是最坏的打算。”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能原地待着咯？”渡边凛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感受到极其强烈的饥饿。
仿佛是在呼应渡边凛，他的肚子立刻发出咕咕的声音。
“哦，差点忘了，毕竟你没掌握术式反转，身体的恢复全都要消耗能量。”
夏油杰的背后爬出一条长得像巨型毛毛虫一样的咒灵，这头咒灵缓慢地吐出一个朴素无华的木匣子，夏油杰接过后按在木匣上，手慢慢伸了进去，再拿出来时手里已经提着一只活鸡。
渡边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我现在咒力量有限，生火的事情就等会吧。”
夏油杰笑了笑，刚要直接杀死活鸡时却看到活鸡的身上出现了灰白色。
这么短的时间，这只鸡就被死寂侵蚀了！
渡边凛皱起眉，顾不得心疼，问道：“怎么会这样，你身上的死寂太浓了？”
因为受到侵蚀，夏油杰身上的死寂气息非常浓郁，如果不用咒力隔离的话，他能轻易地害死自己的咒灵，现在看来活鸡也是如此。
“也许，但除了我以外，生灵对死寂的抗性应该很强啊，难道我的判断出错了？”
夏油杰呢喃着，目光幽深地看向渡边凛：“你，一点被侵蚀的感觉也没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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