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献祭
一个大家族，不管最开始的信念和目标是什么，它最终都会变得腐朽又冰冷，就像历史上那些从强盛到衰败的国家一般。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是不会停息，也不可能停息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无形的诅咒充满空气。
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母亲，要逼着母亲离开？
【为什么大家都要欺负母亲啊？】
【因为她是放荡的侧室。】
这句话要强调的，是放荡，还是侧室？
【那为什么要偏袒我？为什么要谎称我是嫡子，把我接来？】
【因为正室没能生下继承术式的男孩。】
真是唯术式至上啊。
我不喜欢这样的家族，但我也反抗不了。
让人悲伤的是，我还会成为家主……在家族其他人的监督和指指点点中。
既然如此……
作为加茂家的下任家主，我的所作所为就必须符合身份，同时也要捍卫身份。
为了母亲大人，我不能输。
我要让所有人认可我，让母亲能真正地笑出来，而不是抱着我，哭着说自己是绊脚石。
我会真正迎回母亲。
我是……
嫡子，加茂宪纪！
……
看着场中的渡边凛和加茂宪纪，五条悟笑着对身旁的机械丸问道：“机械丸，你觉得谁会赢？”
机械丸明显愣了下，仿佛没想到五条悟会跟他搭话。
迟疑了一下，机械丸说道：“刚刚渡边同学一连串的咒术招式确实很精彩，但既然加茂前辈全身心地投入了战斗，那我想，胜利会属于加茂前辈。”
“呵呵，我跟你的想法刚好相反，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五条悟轻笑一声道。
之前还没察觉，但现在能感觉到，凛确实已经不一样了。
先施展“双墨玉”牵制，再用“墨血”转化出“墨锋”，部分射出部分转化为左臂的墨刃，最后一齐冲阵，这才能在加茂宪纪都没反应过来前击破血壁。
这一连串操作说起来并不难，但要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就必须对自身的术式和咒力都有很高的掌控程度，是非常不容易的。
面对这种攻击，大部分的二级咒术师都是难以抵抗的，一个照面就会被渡边凛解决掉，一级咒术师要是不小心的话也会吃大亏。
‘这么短的时间，凛就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吗……’五条悟嘴角翘起，将目光投向场中。
渡边凛沉下身冷静地看着浑身喷出淡薄血气的加茂宪纪，身体上咒力开始加速流转。
如果说之前加茂宪纪身上的血腥味还只是浅淡的，闻到最多一皱眉的程度，那么现在就已经浓郁到让普通人会作呕了。
但这种程度对渡边凛来说还算不上挑战，无论是他人身上的血腥还是自己身上的他都已经见过不少，对此早已习惯了。
墨血重新出现在他血管中并且覆盖了更多的面积，在给予渡边凛沉重负担的同时也极大程度地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
“接招吧！”
加茂宪纪刚出声人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急停在渡边凛身侧，右手作爪状大力击出。
渡边凛立刻下砸右拳打开对方的攻击，左臂上再有墨液流转喷射加速凶狠击出。
“泼墨·火”！
渡边凛特意没在刚刚准备的时候施展就是为了在现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加茂宪纪也确实中招，试图接拳的左手没有及时抓住渡边凛的左拳。
‘他还藏着咒术！’
加茂宪纪猛地睁大眼，下一瞬数道粗血线自他怀中冲出锁住渡边凛的左拳。
“赤血操术·赤缚”！
渡边凛看到那自加茂宪纪怀中窜出的血线也不禁愣了一下。
不需要甩出血包就可以用出来的吗？
但这种束缚在没有收紧前不可能真的锁住渡边凛，只见他左臂上的墨液突然往外膨胀了些许，下一秒他就抽出了左拳，双拳拉开准备再度展开攻击。
对面的加茂宪纪也同样紧紧抓住战机，他先拿出怀里那包破开的血包，将里面剩下的血液狠狠甩出，数条血锁立刻缠绕向渡边凛，逼得渡边凛不得不后退。
而这时加茂宪纪却突然双手合十手指对准渡边凛，鲜红的血液在他掌中迸溅。
“百敛·穿血”！
与渡边凛“墨锋”相似的施术动作，准备时间更长一些，但它的威力也更大。
初速度接近音速的攻击，在渡边凛看到有血芒出现时“穿血”已经飞到了他面前，快得就像子弹。
如果在看到血芒的时候再去防御就太晚了，所以渡边凛在对方双手合十的时候就已经施展了咒术。
“泼墨·山”！
墨液在渡边凛面前炸开然后凝固为坚硬的山壁，减缓了“穿血”的速度后渡边凛就趁机侧开脑袋，看着一道血线在自己眼边快速划过。
‘好险！’
渡边凛扭头看着那一条血线，心中忍不住涌起庆幸。
还好他在加茂宪纪施术前摇时就有做准备，否则刚刚那一记“穿血”就能直接带走他。
还不等渡边凛缓口气，他的面前就突然出现了加茂宪纪的身影，攻击也接踵而至。
‘这！’
渡边凛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拳头，双手本能地紧紧抓住，但加茂宪纪拳头上传来的巨力还是让他的拳头往前移了两寸，差一丝就能碰到渡边凛的额头。
见这次攻击没有效果，两人都立刻收起手然后再度碰撞，但已决心拼上一切，竭力催动“赤血操术·赤鳞跃动”的加茂宪纪在近身战中却完全压制住了渡边凛。
‘加持了咒术后，他的力量都跟东堂差不多大了。’
渡边凛在心中评价着，非常清楚自己该去做什么，所以在硬接下加茂宪纪一拳后他腾出右手，沉静下心挥出拳头，试图用“黑闪”打开局面。
但咒术界中，之所以没有咒术师可以主动打出“黑闪”，就是因为哪怕术师们知道“黑闪”的诀窍，或曾有过经验，但0.000001秒的打击误差也实在是强人所难，必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运气。
可运气从不会随人的意志变化而变化。
所以渡边凛这次尝试是毫无疑问的失败了，反倒是被加茂宪纪抓住机会，用迅猛的一套连招打开了渡边凛的防御，最后一拳狠狠地轰击在渡边凛的腹部。
渡边凛靠咒力保护硬吃下这一拳，然后立刻以一记凶狠的头槌还以颜色。
只是听说过，但还从没见过头槌的加茂宪纪对此完全没防备，被渡边凛这一记两败俱伤的偷袭锤开，两人都倒退几步，喘着粗气凝视对方。
‘这家伙使用术式后身体素质也太猛了吧。’
渡边凛感受着全身各处的剧痛，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期待着下一次碰撞。
战胜这样的咒术师，来证明自己的成长吧！
‘为什么，明明打中他那么多次，换成机械丸我都已经全拆掉了，可他为什么还能保持身体的机能？’
加茂宪纪也在看着渡边凛，心中忍不住涌起疑惑和着急。
其他的咒术还可以用提前准备好的血包，活性和威力稍微低一点也没有关系，但保证他近身优势的“赤鳞跃动”只能使用自身的血液，这些体内的血液在超负荷时是会不断损耗的，哪怕损耗速度不会很快，但他能损耗的量也很有限。
人体如果在短时间内失去三分之一左右的血液就会有生命危险，而还在剧烈战斗的情况下，就算他是咒术师，损耗五分之一的血液后就可能出大问题。
‘我已经快到极限了，用那招速战速决！’
加茂宪纪猛地俯下身，双手伸进怀里扔出两个血包，血包在空中炸开，两团红血以不同的形态扑向渡边凛。
“赤血操术·赤缚”——血液分作十几道血线捆缚敌人！
“赤血操术·刈祓”——飞镖形的远程攻击！
渡边凛立刻往旁边躲闪，但刚刚被加茂宪纪击中的腹部却传来剧烈的疼痛拖慢了他一拍，导致渡边凛立刻被一条血线抓住，紧接着另外十几条血线就蜂拥而来像网一般捆住了他。
最后的杀招，那血色飞镖则在这时候直冲渡边凛的正面，速度快到几乎变成一片血影。
跟刚刚渡边凛极快的施术类似，以极快速度衔接起来的咒术往往能一锤定音，再加上加茂宪纪几乎没给渡边凛准备的时间……
‘至少能重创他！’施术后加茂宪纪身体发软地用左手按住膝盖支撑身体，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渡边凛。
正常情况下，“赤血操术”中这两个术都需要稍微的时间准备才能施展出来，但在加茂宪纪不计损耗的催化下，这两个术就可以几乎不分先后地出现。
但代价就是极大消耗自身的咒力和血液。
他真的已经到某种极限了，再战斗下去就不得不以性命为赌注了。
看着还没有做出抵抗动作的渡边凛，本还有些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决定是否正确的加茂宪纪苍白的脸上露出少许笑容。
渡边凛的安危不需要他考虑，有当代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在，渡边凛怎么也不会真出现生命危险。
是他赢了，完美地赢了！
但为什么，他眼角余光中的五条悟没动？
渡边凛看着急速飞来的血镖，心里忍不住苦笑一声。
加茂宪纪的攻击来得太迅猛了，他确实没时间去准备咒术比如“泼墨·山”来防御，但相对的，他完全没有就此认输的打算。
哪怕心里有落入险境的苦涩，但也不会就这么倒在地上放弃自己。
既然来不及施展咒术，那就利用好身体的每一部分吧。
渡边凛用力一挺身，让飞来的“刈祓”先劈开了自己身上“赤缚”的节点然后再切入自己的胸口，下一秒大量的墨液就从伤口中喷了出来，但渡边凛也解开了束缚。
“这是！？”加茂宪纪惊讶地睁大眼出声。
“呵，我的“墨血”正常情况下可以增强我的身体素质，在受伤后又可以代替血液流出，只是墨血往往分布全身，想挡住你刚刚那一个飞镖，我可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将墨血转移到胸口这。”渡边凛狞笑着解释一句，忍着疼痛看向自己的伤口。
虽说墨血可以避免受到重伤和失血，但该有的疼还是一点不少的，不过刚刚向加茂宪纪说出了自己的咒术效果，依靠这一“束缚”，他伤口恢复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渡边凛咬牙笑了笑，抬头看向同样虚弱的加茂宪纪，摆好架势道：“加茂前辈，你还能战斗吗？”
‘……还有这种事，硬吃下“刈祓”后还能继续战斗，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加茂宪纪难以置信地看着渡边凛胸口那已经结出黑痂的长条伤口，慢慢握紧双拳，不甘在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不是清野前辈的对手，可以说清野是前辈；他不是东堂葵的对手，可以说东堂葵是特级咒术师的弟子，而且也从小就接触诅咒；但……
他如果不是渡边凛，一个刚接触诅咒没多长时间的一年级的，那他还能找什么借口，难道要说他是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学生所以才打不过吗？
别开玩笑了！
加茂宪纪慢慢站直身体，用萧瑟低沉的声音道：“尽管来吧。”
话音刚落，加茂宪纪全身上下都有青筋暴起。
“嗯？”渡边凛轻动鼻子，察觉到不对劲。
“我家族的“赤血操术”是操控自身血液的术式，哪怕有提前准备好的血包辅助，但终归是会用到本体的血液，一旦与实力强劲的对手战斗，拥有“赤血操术”的术师就会相当吃力，贫血，严重失血变得无比寻常，哪怕获得战斗的胜利也很可能半死不活，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家族的历史上有很多先辈都是如此。”
加茂宪纪直视渡边凛，缓缓开口道：“但“赤血操术”之所以是加茂家的珍宝，最关键的原因就在于生死战中，拥有“赤血操术”的术师有更大的可能笑到最后，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术式的特殊。血液向来与生命相关，而随着血液流失所导致的生命消逝，我这样的术师会在生命的最后越来越强，这正是以生命换取得到的特殊“束缚”……”
加茂宪纪伸出双手做出简单的三角状将渡边凛框在中心，他全身的皮肤在这一刻赤红如血，仿佛皮肤被完全剥离：
““赤血操术·献祭”！”
…
（先更后改）
第三十章 青春之战
‘以生命为对象的“束缚”？’
渡边凛睁大眼，看着前方化作血人，不断喷薄血气的加茂宪纪，难以置信地喊道：“你在干什么！？就算打出火气，你也不能在这种切磋里不要自己的命吧！？”
“……渡边，”加茂宪纪全身只有脸还大概完好，但他的双眼也逐渐被血色填充，他的声音更变得像是乌鸦的嘶吼般沙哑难听，“你永远不会明白家族的沉重。”
“……”渡边凛猛地转头，吼道：“五条老师！”
只有五条老师能及时阻止他！现在加茂宪纪身上喷薄的血气和留下的鲜血都多到离谱，浓郁的血腥味仿佛填充满整座场地，粘稠血腥至极，这种出血量他要不了多久就绝对会死。
“渡边！”
加茂宪纪也突然吼道：“要么收回前言认输，要么就堂堂正正地战斗！”
“……那我认输。”渡边凛咬了下牙道。
“不，我要的不是这种，我也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击败你，让你发自内心地认输。”加茂宪纪深呼吸着，尽可能控制自己的状态，同时开口道，“我维持不了多久，所以快扪心自问吧，说出刚刚的‘认输’，究竟是你胆小了还是怕我出事！”
“……”渡边凛咬住牙，感受着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没回答。
场上局势日益严峻焦灼。
“五条老师，加茂前辈绝不能死在这，他是加茂家的下代家主！”机械丸转头对五条悟郑重地道。
“……我知道。”
五条悟脸上早没有笑容，他看着渡边凛和加茂宪纪，轻轻颔首道：“但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去干涉他们的青春。”
见渡边凛没回答，加茂宪纪再度低吼道：“别拖延时间，“献祭”是绝路中最炽烈的诅咒，在解除术式或者死之前我只会越来越强……所以告诉我答案，渡边凛！”
“……呼！”
渡边凛沉下身，开口问道：“五条老师，告诉我，‘我’之前还施展过什么咒术？”
他实在说不出发自内心的认输，他的心在告诉他，面对“献祭”中的加茂宪纪，他也只有冲锋迎击的振奋，而没有丝毫胆怯的懦弱。
他所期待的精彩生活，绚烂生活，由他的心告诉他，然后他就会忠实地走下去，无论对他来说，过程是易是难，结果是好是坏。
渡边凛想赢，但他也不想加茂宪纪真死在自己面前，唯一的，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就是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打断加茂宪纪的“献祭”。
可他没有这份实力，他做不到，所以他才犹豫。
但这时他脑子中有灵光一闪。
不是没有希望的，他体内有东西可能会给出答案。
所以渡边凛会开口询问五条悟，他相信五条悟能听懂。
来点师生的默契吧！
听到渡边凛的问题后，五条悟微愣，随即脸上扬起了发自内心的，可以和太阳比肩的笑容。
只见五条悟伸出手，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无名指和小指并拢，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并拢，然后将双手交握在一起，手背朝外。
这是被【咒血】控制时，【渡边凛】施展出黑色天灾时的手印。
‘这是！？’
一旁的机械丸惊疑不定地看着这手印：“不会吧……”
“用水。”五条悟灿烂地笑着补充道。
也许是曾用过，也许是本就刻在灵魂和肉体中，渡边凛只是瞥了一眼就完美地还原出手印，然后喊道：“加茂前辈。”
加茂宪纪还算完好的脸扯出满意的笑容道：“不亏我用性命等待，你没有让我失望啊渡边。”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想因为你的拼命而输，那违背了我这一世定下的原则，但与之相对，我也会拼命！”渡边凛无比认真地道。
“无妨，本该如此，没有我拼命你就认输的道理，我们也都知道彼此的目的。”加茂宪纪放开手做出即将冲刺的动作。
“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渡边凛轻轻点头。
“一招定胜负吧。”
“绝不逃避。”
沸燃的咒力在渡边凛和加茂宪纪身上腾起，明明之前两人都没有打出过“黑闪”进入特殊状态，但现在两人咒力的颜色却都越发澄澈凝实。
““赤血操术·赤霄”！”
加茂宪纪轻轻一动，他的身体就化作一道常人根本无法捕捉的血影冲向渡边凛，站在他正对面的渡边凛当即感受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压抑。
极致的速度，再加上大概率会更恐怖的力量，“赤霄”的突袭是人类肉体根本承受不住的致命冲击。
渡边凛忍不住想逃避，想闪躲，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普通人在面对高大橄榄球员的全速冲刺，那种压力排山倒海般涌来，眼睛和皮肤在不断地告诉他，躲开，躲开！不躲开就会死！
但说好了的，绝不逃避！
早早做好手势，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不断在尝试的渡边凛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去压制住想要闪避的本能，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身体中的术式和结出的手印里。
这是【咒血】借助他的身体使用出来的术式，所以理论上他一样能用，而且在结出手印后，渡边凛就隐隐有了某种晦涩的感觉。
他感受到了身体内的某种伟力。
他可以做到！
滴铃！
墨液滴入，随之搅动，带起无边咒力。
渡边凛猛地睁开眼，露出如墨的瞳孔，眼中的墨色光芒连近在咫尺的血影都全部吞噬：
“蕴墨咒法”——
“泼墨”——
“墨画·水法”！
咒力在身后成涡，以极快的速度在中心凝聚出墨液。
“轰隆隆！！！”
浪潮声在渡边凛身后隆隆响起，刹那间如海啸般的墨潮在他身后涌出朝前奔袭，呼啸如洪，无边无尽。
黑色的洪水就像无边乌云下的阴暗大海，它仿佛携带无边的自然伟力，眨眼间就裹挟住加茂宪纪，将他整个人都带进墨潮里，冲得他急剧减速。
‘动起来！’
加茂宪纪咬牙坚持，巨力将脚下的地面踩出深坑，但墨洪一浪接一浪，不断地拍打冲刷他的身体，将他每一次发力都完美化解。
‘他不可能维持这种级别的咒术太久，而我却会越来越强，我能赢！’
加茂宪纪俯下身一步步前冲，但脚下却突然打滑，眨眼间墨洪就将他冲出数十米远。
但施展了“献祭”的加茂宪纪有着连东堂葵都难以企及的力量，他硬生生在墨浪墨洪里站稳，宛若礁石般屹立不倒。
感受着身上的冲击力降低，加茂宪纪知道机会来了，但他刚沉下身准备冲刺时却听到渡边凛的喝声：“涡！”
海浪般的墨液盘旋向上包裹住加茂宪纪，阻碍了他即将准备做出的动作。
下一瞬，他眼前就突然出现一个大拳头。
“嘭！”
借助“水法”余势的渡边凛冲到加茂宪纪面前，一拳狠狠地砸在加茂宪纪的脸上，将他整个人轰倒在地，意识瞬间模糊，术式被迫解除。
渡边凛喘着粗气，看着躺在积水里的加茂宪纪身上血色在逐渐退去，狼狈地笑道：“可以的话，请记住这拳的名字，叫友情破颜拳。”
“……”加茂宪纪大脑还昏沉沉的。
“虽然不太了解你的家族和身世，但至少，别在和同伴的切磋中用出那种咒术。”渡边凛蹲下身，湿透的头发上不断有墨液流下，“我们不是敌人，不是吗？”
刚刚没控制好，一部分墨液冲到了他，也变成了落汤鸡。
加茂宪纪勉强恢复了清醒，他看着身旁同样狼狈的渡边凛，虚弱问道：“刚刚那一拳，叫什么名字？”
他刚才没听全。
“友情破颜拳，是一个有故事的名字呢。”渡边凛笑道。
加茂宪纪愣了下，莫名其妙又好笑地道：“你在说什么啊……”
说完后，他转动眼睛看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喃喃道：“真是丢人啊……”
渡边凛眨眨眼，然后一手按着胸口上的伤势站起身，一手伸向加茂宪纪。
“……我输了啊。”
看着渡边凛，加茂宪纪发出沉重的叹息，然后也伸出手，任由自己被渡边凛拉起来。
“胜败都是很正常的事吧。”渡边凛道。
“……失败，是耻辱。”加茂宪纪认真地道。
“这样么……”渡边凛闭上眼想了想，然后看向加茂宪纪道，“说实话，我不认同。就像伤疤一样，只有失败的人才会认为它是耻辱，成功的人却会认为它们是荣耀的象征。未来还很长，没有人能认定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失败。”
“结果论吗？”加茂宪纪淡淡道。
“不，不是，不需要说到哲学上，我只是希望你别纠结这些东西。很多时候，不断超越自我，去做曾经做不到，做不了的事情，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来。结果很重要，过程也很重要，我现在就很享受这个过程，哪怕刚刚的对决是我输了，我也会这么想。”
渡边凛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胸口的伤口道：“当然，我期待你决心洗刷耻辱的那天，那时我也会捍卫自己的荣耀。”
加茂宪纪愣了下，随即笑道：“你真让人不爽啊。”
“哼，我可是很好胜的。”渡边凛微笑道。
“喂，你们两个！”远处突然传来庵歌姬的大吼声，渡边凛和加茂宪纪都不禁愣了下。
“你通知的？”五条悟看向机械丸道。
“抱歉，我想无论什么结果，叫来歌姬老师都是对的。”机械丸淡淡地道。
五条悟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不爽，但这时庵歌姬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吼道：“五条悟，怎么回事！机械丸说加茂同学和渡边同学都差点死了。”
“他们这不好好的吗？”五条悟脸上又露出笑容，指了指站立在那的两人。
“我当然看到了，但刚才那么大的咒力波动，还有现在满地的墨水和血迹，真出事了怎么办？”
庵歌姬吼完后立刻走到加茂宪纪身边，仔细询问后又再去问渡边凛，最后确认都没什么事后才长舒口气。
“放心吧，有我看着，不会真出人命的。”五条悟语气轻松道。
庵歌姬闻言狠狠地瞪了眼五条悟道：“下午渡边就要进入【镜界】，你还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而且咒力的消耗又怎么办？”
“请放心歌姬老师，有五条老师在呢。”渡边凛也轻松地道。
他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不计消耗地战斗，正是因为渡边凛明白有五条悟在，什么任务都不算问题，他顶多是去长长见识帮点小忙。
身体消耗的话，从现在到黄昏的时间休息已经够了。
“说得好！”五条悟朝渡边凛比出大拇指，相当满意。
“你们！”
庵歌姬生气地磨了磨牙，转而朝机械丸道：“机械丸，你去扶加茂，我们走，别管这两个笨蛋！”
‘怎么我也成笨蛋了？’打渡边凛闻言忍不住挑眉。
渡边凛和五条悟就这样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看京都的三人离开，等他们走远后，五条悟看向渡边凛，道：“感觉怎么样？”
渡边凛低头看向脚下积起来的墨液，心中微动。
在施展出这个咒术的一瞬间，渡边凛就知道自己曾经使用过的“泼墨”一脉的咒术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新的咒术大门已经向他缓缓开启——【咒血】的力量给他带来了更广阔的天空。
而且，哪怕是如今的“水法”，也不过是“墨画”的阉割版，但它的威力已经大到夸张，哪怕是一级咒术师在面对时也不得不闪避。
如果加茂宪纪在最后那一刻没有选择硬拼，也许输的人就会是渡边凛。
但说好了不逃避呢。
不过与威力成正比的是，“水法”的消耗也很大，即便是以渡边凛现在的咒力量，在施展出“水法”后也感觉全身虚脱，困到想倒床就睡。
渡边凛结束思考，笑着道：“感觉未来越来越明确了。”
“那就是好事。”五条悟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是好事。”
渡边凛轻轻点头，突然脚一软差点趴在地上。
身体到某种极限了。
渡边凛尝试站起，却发现双腿乏力，不得不求救道：“五条老师，帮忙扶一下，我站不起来了。”
“没问题！”
五条悟满脸开心的拿出手机朝着渡边凛拍摄起来：“京都的第一张糗照呢，Get！”
五条悟：φ(>ω<*)360°不留死角！
渡边凛“Σ(☉▽☉“？……o(▼皿▼メ;)o！”
…
（先更后改）
我只关心鸽鸽
如之前所说今天无。
有点忙，可能还要熬夜。
之后会尽力爆更，补回两章以外也想尽快推一下剧情，把主角的过去，成长和感情线牵出来
看到有读者说渡边有些像小孩，事实上他两世的年纪确实不大，尤其是在接触超自然的咒术界后，碰到了无敌又不太正经的5t5，处事上也就会像这家伙靠拢。
难道没人觉得五条像小孩？
另外，渡边没有经受过什么大的挫折，身边也没死过亲朋，所以就对什么都抱着试试的心态，觉得反正一切会有五条兜底。简单说就是对五条太依赖，心理上并没有独当一面的觉悟，也没有太多责任感。
硬要我总结的话，渡边现在的心态有点像在玩沉浸式游戏。我曾想，如果人穿越了，真的能很快融入周围那不同以往的环境吗？我觉得可以，但需要过程，渡边就还在适应。
他喜欢使用咒术，喜欢挑战自己，喜欢冒险，喜欢心脏急促跳动的感觉，但他还没有认识到这种行事会造成什么后果。
请大家放心，渡边会成长，这方面我会参考另一个很喜欢的番宝石之国。
也很喜欢七海的那句有关成长的名言，有同感。很多时候人的成长和成熟是累计的苦难和绝望带来的，成长是个大的论题，我会仔细琢磨。
但在此之前，渡边会越来越像五条，变得随性和外向，我到时候会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新梗，让大家乐一乐，然后再安排后续。
以上。
第三十一章 准备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惊醒本在熟睡的渡边凛，他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懵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发愣地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昏黄光芒，脑子里一片混乱。
上午和加茂宪纪一战后他也到了极限，在被京都的医生看过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觉睡到黄昏，可以说是睡得相当爽，但也把人给睡傻了。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渡边凛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道：“请进，门没锁。”
会是谁呢？五条老师应该没这么有耐心吧，那家伙要么会狂敲门要么就直接用巧力把门踹开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然后大门才被打开，走进来一位渡边凛完全没想到的客人。
看着这位冷若冰霜的美少女，渡边凛呆愣一会后才讷讷问好道：“您、您好？”
不是，为什么清野夕会来他这儿，而且还穿着这种衣服？
今天的清野夕穿着一身合体的巫女服，但与平常在神社或者其他场所看到的服饰不同，清野夕身上的巫女服非常端庄，上半身的白色纯净到仿佛不是衣料，下半身的大红威严而不妖魅，切实地给渡边凛带来一种宗教的肃穆感。
在渡边凛胡乱猜测的时候，清野夕冷淡地开口道：“我听说你上午和加茂同学切磋了一场，是消耗很大才一直睡到现在吗？”
“……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清野夕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渡边凛总感觉她带着淡淡的责备，让他差点忍不住开口道歉。
大概是前辈加冰山的双重Buff吧。
清野夕俯视着渡边凛，语调不见改变地说道：“明明要进入危险的【镜界】，却还做这种不成熟的事，看来你完全听不进人话。”
‘？’
渡边凛微愣，下意识说道：“有五条老师在，不会有问题的。”
等说完后渡边凛才突觉自己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旋即想到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个，清野前辈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因为清野夕进来后的一言一行都太自然，仿佛她就应该来这里一样，渡边凛聊了两句才想起来两人根本不熟，只能算是互相自我介绍过的陌生人。
他真正熟悉一些的应该是那位和清野夕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可惜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对了，得找个机会把昨晚她立的Flag拔掉。
还回来再告诉我，我直接问不就行了。
清野夕静静地看了渡边凛一会，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棕色的玻璃瓶放到渡边凛床边的桌上，吩咐道：“带上它。”
“这是什么？”渡边凛看向玻璃瓶疑惑问道。
“一粒特殊药物，作用是压制痛感的同时刺激其他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清野夕简单地解释完后补充道，“也许能帮到你。”
“这……”
渡边凛和清野夕非亲非故，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直接送东西也太奇怪了，渡边凛当即想着怎么拒绝，但他转念之间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开口问道：“是你妹妹要给我的吗？”
清野夕本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而唯一能让清野夕这么做的，应该只有昨晚的少女吧。
清野夕听到渡边凛的问话后愣了下，随即轻轻点头：“算是吧。”
“那我收下了，谢谢。”渡边凛感谢道。
“你应该谢她。”
“你说的是。”渡边凛看向手中的瓶子道。
看到渡边凛抓起玻璃瓶仔细观察，清野夕认为自己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开口道：“那就这样，告辞。”
“啊好的！”
渡边凛连忙下床准备送送清野夕，但刚走到门口打开门的清野夕却突然停下，转过身体看向只穿着宽大短袖短裤的渡边凛。
“怎么了？”渡边凛以为清野夕突然转身是还有什么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渡边凛隐约觉得清野夕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解开了。
清野夕眼中光芒微转，她依然用冷漠的声音道：“你和我妹妹，昨天在哪里遇到的？”
渡边凛有些莫名其妙地呃了声，但还是回答道：“就不远处那片竹林里。”
“我听说你主动要和她切磋，然后被一刀解决了？”
“咒术师的事情怎么能……不是……”
渡边凛尴尬地揉着额角道：“我的意思是，这是个意外，而且实际情况比你说的要复杂一些。”
“怎么？”清野夕压住嘴角问道。
明明是你妹妹先说我弱的，虽然我确实打不过她……渡边凛想了想决定不说出这种丢人的话，含糊道：“没什么。”
“是不是我妹妹先嘲讽你了？”清野夕仿佛知道渡边凛想说什么般问道。
渡边凛神情一僵，咳了声后认真道：“一开始觉得是，但其实她只是觉得我没必要进【镜界】里冒险才这么说我。”
说到这儿渡边凛拿起边上那装了特殊药物的玻璃瓶笑道：“就像她拜托你送过来这东西一样，大概是真怕我死了吧。”
“那，感动吗？”清野夕突然问道。
渡边凛嘴角一抽，刚想矢口否认，但看到清野夕面若冰霜的表情和仿佛可以直视心灵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此刻完全没必要去撒谎。
就像孤身一人时仰望皎洁的明月，心里的所有，所思的一切，都会被月光照出来。
“是有些感动，明明之前还是陌生人。”渡边凛避开清野夕的视线说道。
“只是有些感动吗？”
“……嗯，但很感激。”渡边凛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清野夕闻言收起眼中浅淡的微光，轻轻点头后道：“我会转告她的，那么就告辞了。”
说完，清野夕不等渡边凛做出反应就直接出了门，渡边凛刚张开的嘴无奈地闭回去，看着房间的门相当郁闷。
这种心里话怎么能告诉当事人……等等，我刚才说的是心里话？
昏黄的光芒洒在渡边凛脸上，照亮了他惊愕的表情和之后慢慢皱起的眉。
不对劲，很不对劲。
刚才就总觉得哪里相当违和……仔细回忆一下……就算是双胞胎，容貌、身材和咒力气息也可以一模一样吗？另外，如果两人是孪生姐妹，为什么那个少女不亲自来，反而要拜托清野夕过来见我这个陌生人？
还有，我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好像没经过什么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不会中了什么咒术吧？
渡边凛突然有所明悟，他当即冲出门，却发现门外早已没有清野夕的身影。
黄昏中，浅淡的月亮高挂于空中，静静地与落日并存着。
不知道哪里的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如银铃般的笑声。
……
“咚咚咚！”
依然是敲门声，坐在椅子上的渡边凛摆脱麻木的思考，刚想开口时门已经被巧力踹开，五条悟乐呵地走了进来，见到渡边凛已经起床后，他先有些惊讶地咦了声，然后用失望的语气道：“以为你还会在床上睡觉呢，我可是特意准备了惊喜过来的！”
“五条悟……”
门外保持着敲门姿势的庵歌姬无奈道：“这里是京都的高专！”
“我知道呀。”五条悟随意摆手，然后看向渡边凛道，“怎么了，在思考什么？”
没，只是在考虑社死的可能性……渡边凛起身道：“没想什么，只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本来渡边凛还想直接向五条悟询问清野夕妹妹的名字来拔掉Flag，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这两姐妹大概率是同一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出现性格上的巨大差异。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告诉五条悟，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遭遇，渡边凛敢保证他会大肆嘲笑然后还把这事透露给所有人。
那就真从简单的尴尬变成大范围的社死了。
听到渡边凛的敷衍，五条悟相当怀疑地撅起嘴角渡边凛，但后面的庵歌姬打断了师生两人的聊天：“渡边同学，请赶快换好高专制服，因为某个笨蛋忘了，所以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嗯？”渡边凛愣了下看向五条悟，“【镜界】出问题了？”
“没，就是那些老家伙一定要选择个合适的时间张开结界，我们得在那之前进入，要不是歌姬过来催，我真想看看那些老家伙暴怒的模样。”五条悟戏谑道。
“这样啊，那不急，我还想上个厕所。”渡边凛放松下来道。
一旁的庵歌姬听不下去了，压低声音吼道：“渡边同学！”
“抱歉！”
渡边凛吓了一跳：“很快就好。”
说完渡边凛就抱着制服冲向房间内的盥洗室，活像曾经学生时代时上课上厕所的模样，房间内留下脸带笑意的五条悟和一脸郁闷的庵歌姬。
“你就不该当老师，现在又带坏了一个学生。”庵歌姬头疼地道。
“哪有那种事，我为了当好老师可是耐着性子去读了教育名著的。”五条悟笑着道。
庵歌姬瞥了眼五条悟，对五条悟所谓的“好老师”相当鄙夷，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叹息道：“也别嫌我催得紧，【镜界】带来的压力确实太大了。【镜灵】解封的这段时间内，涌入镜中世界的咒灵实在太多，一旦它达到某个极限将咒灵全部放出的话，咒术师和普通人都会死伤惨重的。”
“那就全部祓除掉就好了。”五条悟收敛些笑容道。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就算我们把所有镜子都破坏掉，【镜灵】也可以凭借【镜界】的领域特性直接倾泻出所有咒灵，一旦咒灵的释放地点在人口密集地带，我想，就算是你也会觉得很麻烦吧。”
庵歌姬看了眼传来抽水声的盥洗室后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你执意带渡边同学的理由，而且他身上的咒物真的很危险。”
“放心，我能处理好，你别跟上面那些家伙说就行了。”
五条悟说完后看向打开的厕所门，里面换好衣服的渡边凛走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五条悟问道。
“当然！”
渡边凛露出腰间的【鬼缠】，然后才注意到五条悟不怀好意的表情，警惕道：“话说，五条老师，我还不知道你要我去干嘛。”
“呵呵！”
五条悟做出钓鱼的动作：“当然是让你去做诱饵了！”
“……我竟然还抱有期待。”渡边凛忍不住捂脸，发出工具人都懂的叹息。
第三十二章 镜界
渡边凛快速收拾好剩下的东西，最后带上清野夕给他的那个药瓶，然后才和五条悟他们走出房间。
“我们要去哪？”出门后渡边凛问道。
“看那边。”
五条悟侧头示意一下，渡边凛循着望过去，看到了一片类似“帐”但更加暗沉的天幕，如果说“帐”像一口盖下的碗，那如今的结界就像从天空上垂下的黑色纱帘般，包围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那就是上层布置的结界，我们快点赶过去吧。”庵歌姬提醒道。
那一处结界的位置并不算远，三人快速地沿路奔跑后就到达了地点，然后在辅助监督的引导下，渡边凛和五条悟从一条小径进入了结界。
走在周围都是低矮林木的小径上，五条悟低声笑道：“那些老头子还真是够谨慎的。”
“五条老师是在说结界的事情吗？”渡边凛随口搭话道。
“不是的。那些老家伙之所以让我们走这条小路进入结界，主要原因在于他们中有些人，或者有些东西不能见光。”
五条悟语气随意，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杀意：“那些腐朽的老家伙终日隐藏在黑暗中，脑子里策划着争权夺利的阴谋，哪天宰掉他们都要担心会看到恶心的东西呢。”
……渡边凛对上层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观感，所以就没有强行附和五条悟，五条悟也没有再继续说。
他真正要培养的不是杀胚，如果有一天真要举起屠刀，那他一个人就够了，但他要做的是整治整个咒术界，把那些保守和落后的都通通舍弃，所以他真正要寻找的是能改变咒术界风气，心中怀揣正义的同伴。
这是暴力做不到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时候，五条悟耳边传来渡边凛的声音：
“话说，五条老师，京都这边布置结界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一是担心动静太大波及到高专，二就是监测【镜灵】的动向呗。”五条悟抬头道，“不过他们好像还藏着什么。”
渡边凛闻言变得有些警惕，他尝试闻出什么来，但结界的气息实在太分散浅淡，他完全无法从气味里分辨出有效的信息。
这时两人也终于走完小径，看到了丛林后面极高的白石台阶和矗立在台阶最上方的朱红鸟居，两人一路拾级而上，在即将走完的时候看到了静静站在巨大神社前，身穿巫女服的清野夕，以及放在她身旁被蒙上黑布的一米高物品。
“哟，果然是你来接我们。”五条悟笑道，“那些老家伙不敢来见我啊。”
“你想多了，校长他们只是不想被你气到而已。”清野夕冰冷地怼了一句后将目光投向渡边凛。
尽管清野夕的表情非常冰冷，但渡边凛能分明地看到她眼中隐隐的笑意。
“清野前辈。”渡边凛硬着头皮道。
清野夕轻嗯一声，然后伸手拉下边上物品的黑布，露出仿佛万华棱镜般梦幻而又诡异的镜面，询问道：“还是要进去吗？”
渡边凛微愣，看向那闪烁着危险光芒的镜子，没有犹豫地道：“嗯，还是要进去。”
“那……东西带了吗？”
“带了。”渡边凛指了指自己的衣兜。
五条悟奇怪地看着两人，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不对劲，很不对劲。
来一趟京都，他养的猪好像不知不觉间被白菜拐跑了？
没理会一旁的五条悟，得到答案的清野夕闭上眼，双手抱于胸前，身体周围逐渐闪烁起明亮皎洁的近乎透明的白色光点，这些光点如浮在水面上一般轻轻律动着，慢慢地触及了那块一米高的镜面。
有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破碎声在三人耳边响起，随即那块镜面上就有越发异样邪异的光芒散出，这些光芒错乱地交织，如蛛网般渐渐地在镜子前织出一个虚幻的入口。
“【镜界】已经打开了，那么……”清野夕退到一旁，轻轻屈身行礼道，“祝武运昌隆。”
“走吧。”五条悟稍微拉了拉筋，然后就大迈步地踏入那虚幻的入口，不带丝毫犹豫。
渡边凛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边上的清野夕道：“我会回来问你名字的。”
清野夕微愣，旋即展颜笑道：“到时候再说咯。”
这个时候你难道不该说“好呀”或者“等你回来”之类的台词吗……渡边凛腹诽着挥了挥手，也一步踏进了虚幻光门。
进入光门后，小心翼翼的渡边凛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难受不适的变化，反倒是旁边突然跳出来的五条悟吓了他一大跳。
“卧槽！”
被吓出国骂的渡边凛惊怒地对五条悟磨了磨牙，然后深吸口气不再看面前笑嘻嘻的五条悟，他转头看向周围，发现四周都还是棱镜般的梦幻空间，只有脚下有一条通道在往前面延伸。
但另一边的五条悟却没打算现在就放过渡边凛，他凑过来低笑道：“凛，说说看，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渡边凛稍微侧头避开五条悟，道，“五条老师，我们已经进入【镜界】了，认真点。”
见渡边凛不打算说，五条悟撇了撇嘴道：“还不算呢，这里应该是【镜界】和现实的交汇地带，我们得继续往前才能真正进入【镜界】。”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渡边凛当即道。
“别着急，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那些事是情报上不会直接说的。”
五条悟双手插兜，开口道：“【镜界】并不是单纯的镜中世界，事实上，它是一种另类的领域。”
“领域？”
“对，领域，你可以将它当成是术式的至高之术。详细的信息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你现在只需要记住，在敌人的领域中，对方发动的术式会具备必中的效果。”五条悟微笑道。
“必中？那万一对方的术式威力很大呢，也会必中？”渡边凛惊疑地问道。
“会的。”五条悟给出肯定的回答，“一般情况下，如果你无法展开领域，或者术式不够强大，那在被敌人的领域包裹后就像掉入猫爪子的老鼠。”
“逃不掉吗？”渡边凛皱眉着提问道，在脑海里想象着可能的场景。
“理论上可以，但非常难。你可以把领域理解为是一种极其强力的结界术，它利用“束缚”，牺牲了对外的能力，从而大幅度强化了内部防御，想从里面逃出来，最后还是得依靠另一个领域或者强力的术式。”
五条悟带着渡边凛往前走去，道：“不过【镜界】没有我说的其他领域那么厉害，它虽然属于活着的咒物，但也仅此而已。根据京都这边的情报，【镜界】的能力可分为两种，一是改变空间位置，这又分为改变环境的位置和改变特定对象的位置，如果是针对人或者咒灵，那一次只能改变一个的位置，不是很难对付；二则是将【镜界】内的一切都放逐出去，而且几乎无法抵挡。”
“这我也知道。”渡边凛轻轻点头道，“一旦咒灵达到无法再容纳的上限，【镜灵】就会随便找个现实地方放逐它们。”
“是的，而且情报里有一点没说。”五条悟看向渡边凛道，“那就是尽可能不要破坏【镜界】内的各种物体和建筑，那会增加【镜界】的负担，促使它开始“放逐”。”
“所以我们要找片开阔的地带，由我吸引咒灵，五条老师你来祓除。”渡边凛想了想，面色古怪地问道，“这方案不是我们早就想好的吗？”
渡边凛的潜意思是——你之前还说那么多干嘛？
五条悟笑道：“凛，脑子是个好东西，好歹动一点。”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好。”渡边凛不打算猜谜，他看了眼即将走完的通道，说道，“我们可就要进去了。”
“没意思。”五条悟撇了撇嘴，道，“首先，我也是可以展开领域的。”
“嗯哼？”渡边凛一点也不意外，当代最强咒术师，而且还自称无敌，怎么也得会术式的至高之术吧。
“但因为尽量不能破坏【镜界】内的物质，所以我不会展开领域去直接对抗，这也就意味着等我们进入领域后，随时有可能被咒术改变位置，而且这个人选大概率会是你，当然，没有什么区别。”五条悟竖起食指道，“这是我无法阻止的事情，所以在被改变空间位置后你很可能被咒灵围攻，尽可能撑到我来救你。”
渡边凛沉默地想了想，问道：“之前说，【镜界】里有多少咒灵来着？”
“呵呵，【镜界】已经解封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因为咒物的特性，它会主动地吸引咒灵，再加上过去历史里的积累，现在的话，预测不下五百只吧。”五条悟无良地笑道，“要好好努力啊。”
渡边凛头疼得揉着额角道：“这已经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了吧？”
对付五百余只咒灵？那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哪怕全都是三级咒灵，渡边凛也会在一瞬间被直接吞没。
量变已经引发质变了。
说好的只是来帮个小忙呢？也许他确实应该听清野夕的，这种任务扔给五条悟一个人就好了。
以他现在不太好的状态，一不小心真的会出大问题。
渡边凛看向身后道，“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通道已经关闭了。”五条悟幸灾乐祸地说道。
渡边凛沉默下来，有些懊悔地咬住牙，但他又突然想起清野夕对他说过的话，心中涌动出别样的情绪。
他好像，确实太相信五条老师了，以至于在听到五条老师可能照顾不到他的时候，心中坚持的防线都差点被冲垮，忍不住想要扭头逃避。
但清野夕说的对，五条老师也是人，他不可能永远可以庇护我。
而且，如果面对类似今天这样的情况，就算五条老师是无敌的，可他也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吧。
不过……
既然选择进来了，那就不要再想着退路。
渡边凛发出叹息，他转头看向面前如水膜般的最终入口，手摸了摸衣兜里的药瓶，沉声道：“要快点来哦。”
“不怕吗？”五条悟微侧头问。
“怕，但既然决定做这件事，那就坚持下去。”渡边凛边开始拉筋边说道，“而且本来就是为了解决我体内的咒血五条老师才会来做这种事，我没有理由逃避的。”
“呵！”
五条悟露出少许笑意，拍了拍渡边凛的肩膀道：“别那么紧张，不管你传送到哪，我都会尽力过去的。”
“但还是要面临些危险，不是吗？”渡边凛看向五条悟，笑道，“我也会尽力坚持的。”
七海先生说过的吧，要学会成长，这不仅是指实力上的成长，也有心灵上的吧。
渡边凛紧握住拳。
那就抓住每一个机会去成长。
第三十三章 镜灵
穿过水膜般的镜面，渡边凛跟在五条悟身后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镜界内的景象完全是错乱割裂，不成系统的，大片大片的不同场景随意地贴合在一起，就像小孩子胡乱地用各种照片拼合出一个世界般。
‘跟情报中说的一样，镜界会把现实中镜面照射到的场景全部映射进来，镜面照不到的背面则会有其他场景替代，真是有够怪诞。’渡边凛想道。
即使知道有关镜面的基本情报，但第一次见到依然会感到震撼，那种搅乱整个世界的强烈违和感和视觉冲击感堪称强迫症患者最大的“福音”。
看了一小会长点见识后，渡边凛轻轻抽动鼻子，原本隐约的恶臭顿时浓烈起来，但渡边凛对此并不满意，因为他真正想找的味道不在其中。
他身旁的五条悟也收回四处眺望的视线，对渡边凛道：“果然，我的六眼也找不到镜灵的本体位置，它的咒力流动相当隐秘，完美地隐藏在这里咒灵的气息中。凛，你那里呢？”
“完全闻不到。”渡边凛说道。
“呵，看来还真不能取巧，还是直接费点力气平推吧。”
五条悟转头看向前方道：“往前面走一点然后再解开咒力的封锁，免得你和我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发挥不出最大的效果。”
“嗯。”渡边凛轻轻颔首，深吸口气向前走去。
在解除咒力的封锁后，他身上的咒血气息立刻就会扩散出去吸引所有咒灵的注意，同时也会吸引到镜灵的注意——咒血是这些活着的咒物同样不能抵抗的诱惑，所以他有不小的可能被镜灵转移出去方便它吞噬。
但根据以往的情报看，镜灵本身不具备任何的攻击型咒术，就算镜灵想要吞噬他，也只能依靠其他的咒灵来间接达成目的，所以最终渡边凛要面对的依然还是咒灵的威胁。
可只要五条悟老师能赶到，以他的实力，一切都不成问题。
对渡边凛来说，这件任务唯一危险的地方就在于每次被转移时都要尽可能保护好自己，撑到五条老师来救援。
就是这样！
看了眼身后比大拇指的五条悟，渡边凛转回头解开了身上的咒力封锁，然后立刻戒备起周围，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到来的咒灵，但下一瞬他眼前突然一花，再看清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这片世界的颜色与纯白唯一的差别就在于有大量的镜块棱角在四周隐约起伏着，除此以外便毫无特色，单调至极。
‘这是哪？’
渡边凛没有太慌张地环顾起四周，没有看到任何现实中倒映进来的景象后心中不免多出一个猜测：
“我被转移到某个特殊的空间了？”
这可是情报上完全没有提到过的，真正属于意料之外的状况。
渡边凛深呼吸一下不再四处张望，他在心里道：“别自乱阵脚，这里虽然看不到五条老师，但也没有咒灵，尚且还算安全，不过还是得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才真正安全。”
“呲呲！”有玻璃摩擦的声音响起。
渡边凛错愕地看过去，发现他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块块充满棱角的碎片，这些碎片旋转着构筑出一道门，连通着未知的地方。
“这是？”
渡边凛刚要小心靠近，但鼻尖突然闻到恶臭，当即没有犹豫地双手虚合指间朝前，墨液在掌中凝缩，然后攒射。
先下手为强，开场就是“墨锋”！
如箭的“墨锋”激射出去，但在接近镜门的时候却被从中探出的一只巨大肉掌给硬生生拍碎。
一头有点像狗熊的巨大咒灵晃悠悠地走出镜门，“墨锋”在它的肉掌上开了道口子，但这头咒灵却丝毫不理会伤势，脑袋上六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渡边凛，充满着某种渴望。
还真是，越不想看到什么就越来什么……渡边凛神色严肃地沉下身，磅礴咒力在身上腾起，不断流转变化。
他即将要面对的敌人，是镜灵转移过来的一级咒灵！
……
在渡边凛消失的瞬间五条悟就扯下了绷带眼罩环顾四周，但让他意外的是，六眼的视线范围内，根本没有渡边凛！
怎么可能！？
五条悟轻蹙眉，随即双手互握，下一瞬他就出现在高空之中鸟瞰整个镜界，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渡边凛真的消失了！
‘凛被镜灵转移到哪儿去了？难道有京都方面也不知道的特殊空间？’
五条悟“啧”了声，旋即突然注意到什么般，苍青色的六眼看向右面，喃喃道：“我记得，那里刚才好像有头一级咒灵吧……”
但现在却突然消失了。
“果然，应该有某个特殊空间，既然六眼看不到，那大概率是与镜灵本体有关……嗯，它想要独吞掉凛体内的咒血，但它本身又没有任何攻击能力，所以只能再转移其他咒灵，借刀杀人。”
五条悟很快分析出镜灵的意图，然后他立刻思考起渡边凛的安危：“目前好像只有一头咒灵消失，这意味着镜灵只转移了一头咒灵去对付凛，但这是为什么呢……对了，镜灵每次转移只能选择一个对象，如果转移的咒灵多了，它就没办法立刻中止咒灵的活动，可能会让凛被咒灵直接吞掉。”
想到这里，五条悟的嘴角微微翘起——如果只转移一头一级咒灵进去，那就意味着渡边凛还很安全。
虽然渡边凛和他的差距还很远很远，但渡边凛一直在变强，现在的话，单独一人对付一头一级咒灵也是没问题的，再加上特级咒具【鬼缠】，应该能撑很久吧。
“不过这边这些咒灵就不能靠凛来聚集了，看来还得我一个个杀过去。”五条悟不爽地撇嘴道，“而且还得小心不能破坏镜界中其他东西，免得镜灵承受不住直接开始“放逐”，被‘特殊照顾’的凛可不一定出的来啊。”
真是，什么时候祓除咒灵也变成技术活了？
……
凛冽的风声呼过，下一瞬渡边凛就被狠狠抽飞最后重重砸在地上，沉闷地咳了几声后他慢慢站起身，嘴角露出隐约的笑意看向插在咒灵身上的【鬼缠】。
“结束了……”
渡边凛双手合十，凝聚足够多的墨液后，“墨锋”一击贯穿被禁锢的咒灵的头颅。
完成祓除！
看着面前快速崩散成碎片消失的咒灵，渡边凛再度咳了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使用【鬼缠】后，这条手臂就已经完全麻痹，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但这时，几乎不给渡边凛喘气的机会，又有一扇镜门在他面前慢慢成形，一头两米左右高的黑色人立咒灵从中走出，看模样长得相当像站起来的胖蛤蟆，它那张大嘴里一条暗绿色的长舌不断地甩动，仿佛灵活的毒蛇般。
又一头……渡边凛瞥了眼遗落在远处的【鬼缠】，知道自己得先拿到那把特级咒具。
虽然渡边凛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一级咒灵，但那势必会出现很大的消耗，为了之后考虑，渡边凛只好能省就省，免得最后有心无力。
可还没等渡边凛有动作，又一个镜门在远处成型，呲呲声里，一头体型像豹子但骨瘦如柴的暗红色咒灵从中走了出来。
同样是一级咒灵！
但在看到第二头咒灵后，渡边凛愣了下后反而露出有些喜悦的笑容，调侃道：“不如，就叫你们胖蛤蟆和瘦豹子吧。”
之前五条悟想到的，渡边凛同样也想到了，而且也猜到五条悟此时一定在全力祓除咒灵，所以在看到有两头咒灵出现后渡边凛就明白，镜灵急了，被杀急了。
五条悟恐怖的祓除速度逼迫镜灵不得不抉择并最后选择了冒险的计划，转移进来两头一级咒灵。
如果没能在五条悟杀光咒灵前吞噬渡边凛，那没有咒灵帮忙隐蔽后，五条悟就能直接找到这里，万事皆休，所以镜灵只能放进来两头一级咒灵，希望它们尽快将渡边凛打到濒死的状态方便吞噬。
两头咒灵已经是镜灵能把控局势的极限了，再多的话，镜灵的所作所为就会给某只咒灵做嫁衣。
渡边凛笑完后又有些无奈起来，他刚才可是被那头狗熊般的咒灵给狠狠地拍了几下，那咒灵不仅外表像狗熊，力量和防御也都像，渡边凛现在浑身都依然有散架般的感觉，然后又还要面对两头新的一级咒灵。
可谓绝境！
‘就算睡了大半天，上午战斗后还是残留了疲惫，再加上刚刚祓除掉一级咒灵的消耗，我最多只能施展一次阉割版的“墨画”了……’渡边凛轻呼出口气，眼神沉稳地看着靠近过来的咒灵，心里突然产生一个大胆冒险的想法。
要知道，阉割版的“墨画”可没法一次性解决两头一级咒灵，而且面对两头一级咒灵，一个不慎渡边凛就会死得很惨。
而且还得面对完全未知的术式啊。
如果用那个冒险的方法，渡边凛就有机会祓除两头咒灵，但是……
渡边凛还没有下定决心，在他看来，既然镜灵已经着急地放进来两头一级咒灵，那么外面的战斗应该也快结束了，也许拖一拖……
正当渡边凛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他的眼睛就突然捕捉到一道极速掠过的残影，尽管身体条件反射般全力地躲闪了，但他已经僵麻的左臂没有完全配合上动作，所以还是糟了重，被猛地开了数道口子，血流不止。
瞥了眼已经掠到自己身后的“瘦豹子”，渡边凛皱眉思忖道：“速度很快，我连风声都几乎没听到，这会是它的术式吗？”
这么想的时候，又有凄厉的风声袭来，渡边凛连忙再闪开，看到一条暗绿色的长舌狠狠地抽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发出巨响。
这是那头“胖蛤蟆”的舌头，看抽过来的速度和砸出的声音，那力量应该能轻易地砸断渡边凛的骨头，而且上面还有大量的暗绿色液体分泌出来，飘散出极其恶心的味道。
大概率有毒或者腐蚀性。
还是麻烦啊……渡边凛右手上墨液凝聚出来，刚打算反击时却感觉自己左臂上有什么流淌而过，转头看去，发现那是刚刚被瘦豹子抓出的爪痕在大股地流血。
‘还没愈合，而且血流得这么多！？’渡边凛愣了下，看向那舔着爪子的瘦豹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被迫喝下咒术后，渡边凛的术式能力，身体素质都有了不小的提升，除此以外，他的自愈速度也远超正常的人类，成为他实力的重要支柱之一。
也是他敢跟两头一级咒灵打持久战的底气。
但现在这自愈能力，好像不好使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吗？’渡边凛感受了下身体其他地方的伤势，发现它们都在快速恢复时就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那头瘦豹子咒灵的术式，就是抑制伤口复原！
想到这一点后，渡边凛微抬头看向空中。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的话，那这镜灵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啊，竟然能从之前的战斗中分析出他的能力，然后找到有针对性的咒灵。
“看来我的运气相当不好啊，竟然碰到这种术式。”渡边凛收回视线，看向两头咒灵笑了笑道，“这样的话，就只好拼命地相互咒杀了。”
不想死的话，只能用那个冒险的方法，而且，得冒更大的风险。
“来，就让我祓除你们吧！”渡边凛嘴上咧开笑容，全身咒力疯狂奔涌。
咒术师，总是要面临绝境的。
但绝境，也是咒术师脱胎换骨的开始！
这一役，被五条悟单方面宣布有一位一级咒术师诞生！
他的名字叫——渡边凛！
第三十四章 工笔
“先拿到【鬼缠】。”
渡边凛思路清晰，身体一转，右脚蹬地猛地朝蛤蟆咒灵扑出去，对方立刻甩动舌头想要缠住渡边凛，与此同时渡边凛身后暗红色的瘦豹子也以更快的速度袭来。
但这时渡边凛突然转向，凭借咒力加持下的强横身体硬生生拐出一个几乎不减速的九十度折角，让两头咒灵的攻击全都落空，并顺势捡起了祓除前一头咒灵后掉落在地上的【鬼缠】。
但豹型的咒灵也灵活到夸张，在扑空的瞬间它就再度发力，身形快到像暗红的疾风，渡边凛鼻尖立刻闻到急速靠近的恶臭，当即转身想要应对，可在豹型咒灵身后的蛤蟆咒灵却突然咧开巨大的笑容，用粗短的前肢在它的肚皮上拍了两下。
刹那间一颗颗眼珠从胖蛤蟆咒灵的肚皮上钻出，满是血丝的它们先是一阵乱晃，然后齐齐地凝望着渡边凛，诡异的力量直接贯穿入渡边凛的身体深处和灵魂，迫使渡边凛停下一切动作，身体被迫顿住。
未知的术式！
尽管渡边凛的身体只僵硬了一瞬，但也正是这一瞬，豹型咒灵的爪子已经无限贴近渡边凛的脑袋。
身体已经来不及躲开！
渡边凛瞳孔微缩照出越来越近的爪子，心中却无比冷静，右手持着的【鬼缠】狠狠向上叉，在爪子即将碰到他额头的瞬间将【鬼缠】插在了咒灵的手臂上。
强制的禁锢效果出现，连带着抹去了咒灵的力量和惯性，让渡边凛得以虎口脱生。
见危机解除，渡边凛连忙拔出【鬼缠】向旁边闪开，同时将鬼缠插到腰间，然后甩着自己的右臂。
刚刚渡边凛使用【鬼缠】的时间很短暂，而且插入得也不深，【鬼缠】的副作用并没有完全体现，所以渡边凛的右臂还能使上力，另外他的左臂也在逐渐复苏，虽然还在不停地流血，但僵麻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两头咒灵的术式和能力基本搞清楚了，剩下的就是选择了。’渡边凛深呼吸一次，很快做出决断。
只能冒险用苦肉计了！
同时对付两头一级咒灵是他力有未逮的，刚刚两个咒灵的配合就让他命悬一线。虽然也有不清楚咒灵术式从而没有针对防御的原因，但如果等它们再配合一轮，渡边凛大概率要受重伤甚至直接濒死。
要想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让自己受“重伤”，误导镜灵后，等它转移出一头咒灵后渡边凛就可以飙戏，和另外一头咒灵兜圈子拖住时间。
后续的过程肯定还是要受伤的，而且还是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但在他“重伤濒死”的模样下，镜灵肯定不敢再放进来一头一级咒灵，渡边凛拼命的话还是能再坚持一下的。
如果有可能，渡边凛也不想这么冒险，可是那头豹型咒灵的术式是抑制伤口恢复，而且还让他血流不止，这就从根本上断绝了渡边凛拖一拖的想法。
‘五条老师，就靠你了。’
渡边凛深吸口气做出手印，身上很多血管立刻被墨血替代——虽然要用苦肉计，但也不能真受重创，所以需要墨血在关键时刻保护住自己。
没给渡边凛太多准备的时间，那头豹型咒灵已经再度扑来，远处一条暗绿长舌也不甘落后袭来，渡边凛捕捉到这些后立刻沉下身再跳开，掌中墨液凝聚化作墨玉，将它弹向蛤蟆咒灵用来牵制，然后他本人则冲向豹型咒灵。
咒力包裹在右拳上，渡边凛硬扛着咒灵的爪子连续出拳，忍受着疼痛不断感受咒力爆发与打击冲突之间的误差。
当暗绿长舌再度抽来时浑身浴血的渡边凛与豹型咒灵分开，他喘着粗气躲开袭击，已经恢复一些的左手在咒力保护下抓住长舌，右手作手刀，墨锋附着后狠狠劈下，斩断了拉住的这一截舌头。
暗绿色的血液四溅，渡边凛扔开砍下来的舌头，没有理会自己滋滋作响不断传来灼烧疼痛的左掌，身体已经再一次冲出打算和豹型咒灵碰撞。
另一边，被斩断一截舌头的蛤蟆咒灵发出痛叫声，它暴怒地拍了拍肚皮，一颗颗眼珠从暗色的肚皮下翻转出来再度凝视渡边凛，渡边凛的身体再度难以抵抗地凝滞。
但这次在听到拍击声的瞬间渡边凛就让周围浮出墨液凝成护盾，阻止了豹型咒灵直接的袭击，化解了咒灵的配合，随后渡边凛的身体恢复正常，他散开墨液再次和咒灵近身战斗，以伤换伤地去把握自己的咒力。
没有咒术师可以主动打出“黑闪”，但“黑闪”终究也只是一种战斗技巧，只要在有经验的情况下尝试足够多的次数，那就能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咒力核心，咒力爆发与打击冲突间的误差也会越来越短，直到出拳时力量和咒力同时爆发，制造出黑色的光芒，打出爆炸的输出。
有了两次在京都的战斗后，渡边凛对咒力的掌控程度有了相当大的提升，在拼着受伤打出十几拳后，他的咒力变得凝练透澈，青蓝色的咒力不断升腾，无所不能感慢慢充斥心中。
渡边凛已经找到状态，只是代价相当惨烈。
看了眼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渡边凛疼得忍不住龇牙。
为了骗过镜灵，这些伤口流出来的都是真的血液，要不是渡边凛有及时用墨液堵住伤口，让它流得没那快，估计已经失血死了。
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渡边凛再次迎向豹型咒灵，这是第三次的碰撞，但在即将碰撞的瞬间他特意放开些防御，让豹型咒灵的爪子能长驱直入，直接撕开了他的胸口。
刹那间鲜血如喷涌的泉水般冲出，哪怕是有用墨血保护，但心脏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渡边凛的脸色立刻惨白得像是死人，而且，在外界的刺激下渡边凛的心脏跳动得紧张飞快，仿佛汽车疯狂抽动的活塞，但这没有涌出力量，反而逼出了更多的血液流向外面。
这一瞬间，渡边凛眼前都黑蒙蒙一片，整个人失去了全部支撑般倒了下去，豹型咒灵的眼睛顿时狂喜般地眯起，张开血盆大口打算直接吞下渡边凛。
咒血的诱惑对一级咒灵来说，是完全无法抵抗的。
但呲呲的摩擦声再度出现，豹型咒灵还没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渡边凛面前，渡边凛赌对了，在他即将被咒灵吞食的时候，镜灵强行干预，阻止了咒灵。
摔在地上后渡边凛眼前不断出现大片幻影，但他心中始终有着某个意念在告诉他不能死，这让渡边凛恢复了少许意识，勉强有能力控制身体。
他立刻让体内的墨血涌出身体结成黑痂，保证自己不会因失血而死——只要血液不外流，他强大的恢复力就能造出足够的血液支撑战斗，豹型咒灵的术式只是抑制伤口复原，可不抑制血液再生。
唯一的问题是豹型咒灵的爪子也破坏了他的神经、血管和肌肉，这些伤势也是没法恢复的，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渡边凛的行动。
这时渡边凛的耳边骤然有凄厉的风声响起，渡边凛当即向旁边翻滚，纯白的地面立刻留下了一大块斑驳血印，一条暗绿色的长舌狠狠地抽击在地上发出巨响，渡边凛循着望过去，发现长舌的源头那里蛤蟆咒灵正满脸猥琐笑意地盯着他。
‘觉得自己吃定我了吗？’
渡边凛沉着脸，刚打算演出重伤的模样来跟蛤蟆咒灵演戏，却看见对方拍了拍肚皮，一只只眼睛再度翻转出来凝视向渡边凛，同时它的长舌也再度抽击过来，一副要直接卷住渡边凛吃掉的模样。
‘！’
渡边凛被对方突然的攻击模式给弄得懵了一下，要知道，之前两次他被凝视住的时候蛤蟆咒灵都没有趁机攻击，搞得渡边凛还以为它施展术式时不能攻击，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这头蛤蟆咒灵之前完全在藏拙！
‘原来是有脑子的吗！？’
看着抽击而来的长舌，无法移动的渡边凛只来得及用咒力保护住身体，下一瞬他就被狠狠抽飞出去，紧接着长舌又缠住他想把他拉回来。
但这时渡边凛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他猛地抓住那条充满肉感和韧劲的舌头，右手作刀，故技重施地砍断了那条舌头摆脱束缚。
“看来你不吃教训啊！？”
落地后，渡边凛立刻忍着刚刚抓住舌头后留下的灼痛感做出手印，低沉喝道：““墨画·水法！””
在见识到蛤蟆咒灵真正的能力后渡边凛原本拖时间的计划就破产了，这头一级咒灵同样非常危险，一个不慎他就会被杀死，完全没法拖延时间。
必须在在对方施展术式后还没缓过来的这一小点时间内，用雷霆手段击杀对方。
随着术式的启动，渡边凛身后有咒力漩涡凝聚出来，下一瞬如洪的墨液从中倾泻而出，墨洪像水库开闸般朝蛤蟆咒灵奔涌过去，一泻千里。
蛤蟆咒灵见状一点也不打算硬抗，当即想要逃跑，但它本体的速度并不快，很快就被墨洪追上淹没，紧接着又有涡流在它身下成型，牢牢束缚住它。
在墨洪的掩护和帮助下，渡边凛悄无声息地杀到了蛤蟆咒灵身旁，他目光无比专注地盯着咒灵，汇聚了大量咒力的右拳厚重地轰出。
眼前的空间仿佛被扭曲，黑色光芒在渡边凛眼中闪亮，沛然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入咒灵体内。
“黑闪”！
威力远比正常咒力轰击大得多的“黑闪”轰在咒灵身体的侧边，这一拳直接在它身上打出可怖的深坑和蔓延大半个身体的血痕伤口，暗绿色的血液在渡边凛面前喷出，沾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还很是有够硬的啊。’
渡边凛感受着拳头上传回来的感觉，知道自己这一击并没有成功解决咒灵，他毫不犹豫地往后跳开躲避咒灵抽过来的长舌，然后再度扑击出去。
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连续两次“黑闪”，仿佛异想天开，但渡边凛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能行！
青蓝色的耀眼咒力在渡边凛右拳上闪烁，但这时蛤蟆咒灵再度拍了下肚皮，渡边凛的身体骤然凝固，但在凝固前的一瞬间，渡边凛用左手将原本放在腰间的【鬼缠】扔进咒灵的嘴中，这让咒灵在慌乱之间没来得及抽出舌头攻击。
下一秒渡边凛摆脱咒灵肚子上眼睛的凝视，他沉下身迅敏地移到蛤蟆咒灵身后，右拳再度沉重轰出。
“黑闪”！
“嘭！”
黑色光芒闪过，刹那间蛤蟆咒灵痛叫着崩解开，暗绿色的腐臭血块纷飞爆散，渡边凛沐浴在绿血中喘着粗气，伸出勉强能动的左手捂住胸口。
全身各处，尤其是胸口这里的伤势全都加重了，原本被墨液堵住的伤口也有鲜血溢出。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已经进重症病房了吧。
但一切还没结束，渡边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然后呲呲旋转的镜门，里面有一头暗红色的豹型咒灵出现，正是之前被转移走的那头。
‘五条老师没处理这头吗，可能是没发现，也可能是觉得我熟悉对方的术式，会坚持得更久一点吧……’
看着面前的咒灵，渡边凛苦笑一声，但这个动作也刺激着他的痛感神经，让他连忙压下嘴角。
果然还要继续，真是疯狂啊。
之前的计划真是太天真了，面对任何一头一级咒灵，渡边凛除了拼命战斗，拼到你死我活以外，没有任何拖延时间的办法。
那就继续吧，继续咒杀吧！
有了刚刚两次打出“黑闪”的经历，他应该可以做到那件事了吧。
做不到也得做到！
完成那个仅差一线的咒术吧。
渡边凛咬着牙，忍受大脑和全身各处的疼痛慢慢做出手印。
这个咒术来源于咒力控制，是渡边凛苦苦追求和磨砺后的集大成者，同时也是咒血标好价格的“馈赠”。
好好见识下吧，咒灵！
渡边凛双手做出手印，冷喝道：
“蕴墨咒法·工笔！”
……
……
55555555我的凯太后啊，届不到啊！！！(╥╯^╰╥)o(╥﹏╥)o(;´༎ຶД༎ຶ`)
不然今天有机会两更的……
第三十五章 干碎
所谓“工笔”，指的是国画技法类型之一，着眼细节，巧密精细，精谨细微，处处透露冷静和细致。
以“工笔”为名的咒术，正是对咒力趋于完美的控制和运用，以达到效率最佳，效果最优。
它给不了渡边凛无所不能的感觉，但有它在，一切都仿佛井井有条，多而不乱，自成一派。
此刻，渡边凛双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交扣作基，中指的小指间关节对抵，再与互点的食指构成菱形，两只大拇指的关节同样向内对抵，细细的墨丝就这样从他的双手中逸散出来，在渡边凛身旁不断飘摇。
渡边凛的心境也变得无比冷静，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接着他从兜里取出那瓶棕色玻璃瓶，撬开瓶盖后将里面白色的药丸倒进了嘴里，同时身体里也有咒力化作墨液填补伤口，暂时让伤势不再恶化。
这个过程中豹型咒灵并没有袭击渡边凛，它只是绕着渡边凛缓慢转圈，仿佛在观察，又仿佛在等待，倒是头上四只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无尽贪婪和渴望。
渡边凛见状有些遗憾，他为了节省体力，故意露出破绽等待对方袭击，可这咒灵不但不上当，反而像个经验丰富，耐心极佳的猎人般盘绕，静静地等待渡边凛露出真正的破绽。
在刚刚即将吞食渡边凛的时候被镜灵转移走，有强烈本能欲望和一定的狡诈智慧的豹型咒灵已经明白现在的局面是什么，它之所以等待，只是为了一个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
渡边凛，豹型咒灵，镜灵，这个特殊空间的三者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在这场死亡游戏中，谁都想当猎人，谁都不想成为猎物。
但这个游戏还有第四者，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的白毛破坏者。
有他在，咒灵方天然处于被动，它们的时间就像被点燃的引线，只要超时，就会boom的一声炸得粉碎。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镜灵无法再忍受等待，一扇镜门缓缓成型，它打算转移走这头狡诈的豹型咒灵，换其他的一级咒灵进来！
但这时豹型咒灵突然动了，它启动得毫无征兆，速度却快到在原地留下残影，这一幕让渡边凛忍不住回忆起前世刷到的跑车视频，那些咆哮在城市中的钢铁怪兽也是这样，轰然间就甩开了视线的捕捉，速度快到像是要摆脱地心引力。
但这头咒灵更快，它的爆发速度真就像子弹般，仅仅一眨眼就飙到了人面前！
正常情况下，在看到咒灵冲来的瞬间渡边凛就会泼出墨液用“山”来抵挡攻击，但他身上绝大部分的咒力都被“水法”抽掉，只有对体内的咒力精打细算才能找到生机。
在这一点上，“工笔”给了渡边凛机会。
环绕渡边凛却又随风逸散，只比头发稍粗的墨丝聚集在渡边凛左臂上，它们散出咒力凝聚成墨液，这些墨液再凝固化作盾牌挡在了咒灵面前。
爪子与盾牌相撞，巨力立刻涌来将渡边凛的左臂压到胸口位置，但渡边凛也抓住机会轰出右拳，狠狠地在咒灵头上来了一下。
在“工笔”墨丝的帮助下，咒力并不包裹拳头而是精细地凝聚在指骨关节这样的打击点上，用更少的咒力达到了更好的效果。
虽然没有爆发出“黑闪”，但这一拳还是砸懵了咒灵一下，渡边凛立刻抓住它的脖子想将它狠狠摔出去，可咒灵已经回过神来，张开巨嘴要咬断渡边凛的手。
渡边凛立刻收回右手，借助腰背和肩膀向右侧转将左臂狠狠甩了出去，还存留着“山”形态墨液的左臂硬得像块钢铁，这一甩砸简直像抡锤子一般将豹型咒灵击飞出去。
‘爪子锋利，爆发速度快，但本身的防御一般，如果“黑闪”能击中就可以结束战斗，但从前后两次的交手看，这头咒灵没用全力，它在敷衍镜灵。’
渡边凛冷静地分析着，服下药物后痛感消失了大半，再加上“工笔”的镇静效果，他得以迎回了冷静的头脑，但他还有两个大麻烦，一是各种负面情绪在不断地刺激他，必须分出部分心神压制他才能保持冷静，二是他的体力消耗非常严重，已经跑不动了。
‘不可能像对付胖蛤蟆那样用“黑闪”解决战斗，我敢肯定，只要我用出大威力的咒术，那头咒灵肯定可以躲开，然后不断游击撕咬下我每块血肉，这才是它真正棘手的地方。’渡边凛继续分析道。
想要对付这种咒灵，一般会有两种方法，一是以更快的速度干掉它，二则是先限制然后再攻击。
因为术式天然的优劣，渡边凛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法。
渡边凛感受了下体内逐渐增多的咒力，再加上术式产生的咒力，他的咒力量已经逐渐恢复了一些，消耗极大的“墨画”是不可能再施展了，但“墨玉·阵”却有机会。
这时咒灵再度扑上来，这次它的速度又快了一点，而且也变得更加狡诈和灵活，在没来得及闪开渡边凛身上留下数道不深的细长伤口后就立刻退开，一副要磨死渡边凛的模样。
渡边凛立刻转身，一边用墨液堵住伤口阻止流血，一边戒备着咒灵的下次攻击，心中计划着怎样限制住对方时眼睛又捕捉到咒灵快速移动的残影，下一瞬他的左肩就又喷出鲜血。
‘真是难缠！’
渡边凛咬牙再转身，却惊愕地看到咒灵的嘴上满是鲜血，露出的数根牙齿也同样沾满鲜血，微愣后渡边凛看向自己左肩上的伤口，发现那里的伤口相当不整齐，完全是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块，奇怪的是上面还有浓烈的紫黑色诅咒残秽。
‘它刚刚咬了我一口！’渡边凛皱眉想道，正常情况下不同的创伤他是能感觉出来的，但他的痛感已经被药物大幅度压制，这才让他没反应过来。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墨液涌出打算像往常那样堵住伤口，但这时更强烈的剧痛从左肩处传来，渡边凛的脸色霎时惨白无比。
二次伤害！
更多的血液从左肩上的伤口处涌出，渡边凛俯下身似喘似呼地“呵”了声，发红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咒灵。
它的牙齿有更强的术式效果。
豹型咒灵好整以暇地看着渡边凛，它要用越来越快的袭击削弱这个人类，直到他无法抵抗却还不到濒死，然后再爆发全力吞掉他。
“美……味……”咒灵发出沙哑诡异的笑声，身体即将再次扑出。
但这时，渡边凛和咒灵所处的空间出现异变，原本纯白的空间突然变得透明，镜界中混乱交杂的景象顿时出现在两者身下。
渡边凛和咒灵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然后发现下方的景象再度变化，换成了另一片区域。
‘什么情况？’
渡边凛微愣，快速朝周围张望，看到远处一个穿着深紫色制服的挺拔男子。
五条悟！
在短短不到七分钟的时间内——其中更多的是赶路时间，当代最强咒术师，将镜界内可见的全部咒灵祓除，然后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凭借六眼找到镜灵本体，且未破坏任何建筑物或其他东西！
“果然还活着呢，凛，没让我白费力气。”
五条悟有些疲惫地望着远处外形呈巨大圆球的透明多面空间满意笑道，随风舞动的白发依然潇洒不羁，旋即他保持交握的双手发动术式。
仿佛空间被硬生生抹去，五条悟瞬间出现在巨大圆球的上方，苍青色的六眼如至公无私的天穹般俯视着其内的豹型咒灵。
无言的恐怖压力笼罩在咒灵身上，原本蓄力的后腿立刻软下来，怎么也蹬不出去。
但下一瞬圆球再度消失在原处然后出现在遥远的另外一边，就像丧家之犬般逃窜着。
五条悟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镜灵连锁定都完成不了，更别谈转移五条悟了，迫不得已之下它只能移动自己的本体。
与此同时圆球空间内镜门再度出现，但目标却不是渡边凛，而是豹型咒灵。
镜门的另一端，在外面！
镜灵在逼豹型咒灵，是面对外面恐怖的咒术师还是立刻杀死渡边凛。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在看到了那个男人后，豹型咒灵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它没有选择，它必须立刻杀死渡边凛，但绝不能吞掉它，否则它就会被暴怒的镜灵传送到那个男人面前。
豹型咒灵蓄力，眨眼间就以最快的速度扑出，远处的五条悟也面容肃穆地发动术式锲而不舍地追逐。
最后的决战，这场比赛已经敲钟了！
镜灵没有选择，也许下一秒它就会被五条悟追上，豹型咒灵没有选择，它随时可能被转移到外面直面死亡，渡边凛也没有选择，他必须撑过咒灵的全力爆发。
没有选择的三者，不敢浪费一丝时间地堵上性命！
咒灵已经扑到了渡边凛面前，巨大锋利的爪子带着寒冷的微光和冲鼻的血腥拍向渡边凛的脑袋，但这一瞬无数黑色枝矛冲天而起，它们错乱、锋利、坚硬，插进了渡边凛和咒灵的身体，但其中一根墨枝还携带着一把叉子——【鬼缠】！
这突然出现的大量枝矛，正是渡边凛的咒术“泼墨·林”！
面对极速冲来的咒灵，哪怕有“工笔”辅助，渡边凛也只来得及布下墨液陷阱然后将【鬼缠】扔入其中，而没有更多时间去精细控制，这才让墨枝还插入了他的身体中，就连躲避要害也是他强行扭动身体做到的。
咒灵也知道渡边凛的布置，正常情况下它会闪躲开寻找更好的机会，但这次它别无选择。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用【鬼缠】禁锢住咒灵，强行抹掉它的力量和惯性，渡边凛已经达到目的！
但终究不是人用力插进去的，【鬼缠】能发挥出的效果不大，咒灵已经有了摆脱的迹象，它的头不停甩动想要摆脱禁锢，迫不及待想要杀死渡边凛。
“呵……”
无数鲜血顺着插入身体中的墨枝流下，渡边凛狞笑着颤抖地伸出双手对准面前的咒灵，在“工笔”和“墨血”的辅助下，两颗墨玉同时在渡边凛面前形成，互碰着炸开。
他放弃了可能射偏的“墨锋”，用上了范围更大，保证伤害的“墨玉·阵”。
但考虑到两者的距离实在太近，为了自己的安危考虑，渡边凛只凝聚出两颗墨玉来施展“阵”。
巨大的墨环轰然炸开，咒灵的前半个身躯和插进它身体中的枝矛全部粉碎消失，而解除了自身体内枝矛束缚的渡边凛则被爆炸冲击得飞出十几米远，仓促间施展的，用来保护身体的墨盾寸寸崩裂。
渡边凛翻滚着缓解冲击，最后瘫软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喘着气。
特殊药物压制疼痛的效果早就过了，如果有力气，渡边凛一定疼得哭爹喊娘。
但他现在却静默地躺着，只有嘴角无意识地慢慢翘起来。
他做到了，祓除咒灵，活下来了。
镜灵的转移突兀地停下来，所有咒灵都被祓除，它已经输了。
“嘭！”
巨大的破碎声在天空中响起，圆球空间的上方被暴力地开了个大洞，随即五条悟的身体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他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鬼缠】插向地面，却只插入一点点，这里的地面坚硬到离谱。
五条悟撇了撇嘴，然后举起手臂大力挥下去才将【鬼缠】完全插入地面，这样就可以彻底禁锢住镜灵，阻止它与现实的镜面联系，完成初步的封印。
接着五条悟走向渡边凛，再次蹲下身，摸了下渡边凛的脉搏后才调侃道：“死了吗？”
渡边凛慢慢转动眼珠，扯了扯嘴角：“死不了。”
“……应该是三头一级咒灵吧，你做的很好呢。”
五条悟抱起渡边凛，发动术式出现在空中，用略有些疲惫但相当欣慰的声音道：“别睡啊，我们要回去了。”
…
（错字先更后改，应该还有）
第三十六章 醒后
临近冬天，第一缕阳光却依然金黄温暖，它掠过缥缈云烟，穿过斑驳枝叶，最后透过窗户照在渡边凛的脸上。
渡边凛挣扎了几下，然后往被窝里缩了缩，一点也不愿醒来。
但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听那噪音，绝对是起床铃声。
差不多一星期前，他迫于五条悟随心所欲，或者说为所欲为的“教导”下，不得不定了早起的闹钟来防备五条悟突袭，此刻那闹钟就很不遂人心地大吵大闹。
少年苦恼地睁开眼，迷茫地坐起身看了看周围，然后下床走过去把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关好，然后才反应过来似地低头看向他自己。
大片的纱布缠满他的身体，药物的气息在这时才涌入渡边凛鼻中，不太刺鼻，没让渡边凛想起前世不好的记忆。
手贱地戳了戳绷带下部分伤口，渡边凛发现只有少部分的伤势已经痊愈，大部分的被豹型咒灵伤到的地方还结着痂，但看样子过两天也不多能好。
‘我睡了多久？’渡边凛摸了摸饥饿的肚子，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天多，【镜界】任务已经是前天的事了。
昨天手机也响过铃，但被还留在他房间的医护人员给关了。
‘虽然最后记忆有点模糊，但五条老师应该彻底解决【镜界】了，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吧。’
渡边凛这么想着，拿出手机拨通，没一会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语气轻佻，但又值得信任的声音：
“这么早就醒了？”
“嗯，去哪找你？”渡边凛问。
“来食堂吧，刚好我也有些饿了。”五条悟笑了笑道。
“好。”
渡边凛挂断电话，洗漱换衣，然后就走出门准备朝食堂进发，但在走了一段路后就看到背着大包的东堂葵正托着行李箱往外走。
见状，渡边凛有些好奇地打招呼道：“早上好东堂。”
高大壮硕的东堂葵转过头，嘴角勾起笑道：“你昏迷了一整天啊。”
渡边凛耸了下肩，道：“受了点伤。这么早要去哪？”
“小高田在外地有活动，搭的是今天最早的航班，我昨天因为任务没过去，现在特意调动了高专的资源尽早赶到那边去接机。”
东堂葵解释一句后看着渡边凛道：“怎么，要不要一起去？虽然握手券这些无比珍贵的东西不会给你，但还是可以带你去好好见识小高田的魅力的。”
‘原来是偶像……’
渡边凛拒绝道：“好意心领了，但我等会还有事，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东堂葵抬起脑袋审视着渡边凛，然后突然俯下身，手指指着渡边凛，神情猥琐地道：“果然，你也喜欢小高田吧！”
“……”渡边凛沉默一会道：“偶尔……”
“偶尔？”
东堂葵挠了挠头，然后粗犷笑道：“哼，你这家伙也没那么无聊嘛。看在这个份上，我指点你一句吧！”
渡边凛愣了下：“请说。”
“我听说你成功祓除了三头一级咒灵，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就据我对你的了解，再加上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所以你应该是非常勉强，甚至借助了外力才做到的吧。”
东堂葵想了想，然后继续道：“不要依赖外物，任务过程中，除非迫不得已，否则都不要动用咒物或者咒具，对咒术师而言，术式和身体才是基石。”
渡边凛闻言挑眉道：“这些我也知道。”
平时渡边凛也不会使用【鬼缠】这类咒具或者特殊药物，他更乐意开发自己的术式，只可惜里面混入了咒血。
“既然知道，那你身体的恢复能力是什么情况？”东堂葵喝道，“你那天的伤势我也见到了，那是一天一晚就能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的？还有，那天你与我战斗时，那种抗击打能力也不是你的身体素质该具备的。”
“我……”
渡边凛开口想要解释，但东堂葵再度喝道：“这种恢复能力是你的术式吗？”
“……不是。”渡边凛呼出口气道。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舍下它？”东堂葵皱眉道，“它不会让你真正变强，反而会阻碍你抵达更高的天空！”
“……没办法。”渡边凛不能把有关【咒血】的情报说出去，只能这样回答。
渡边凛终于看到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咒血赋予的强大身体素质，额外的咒力和非人的恢复能力，他真正的实力又是怎样？
也许一个照面，一级咒灵就能杀掉他吧。
为什么，他会把【咒血】赋予他的，当做是自己的力量？
渡边凛的回答出乎东堂葵的意料，他想了想，舒展开眉头道：“渡边！”
“嗯？”渡边凛看向东堂葵。
“你惊人的恢复能力一定会引起高层那些老家伙的注意，而且你应该尽可能去避免依赖它，所以我给你的指点就是……”东堂葵咧嘴笑道，“学会反转术式吧。”
乍听到新的名词，渡边凛直接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叮铃铃！”
东堂葵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他愣了下后伸手拿出手机接通，电话里立刻传来女性的咆哮声：“东堂同学，飞机要起飞了！”
东堂葵神情僵硬了下，立刻回了句“马上到”然后挂断电话，转身就要跑。
渡边凛连忙喊道：“喂东堂，把话说完啊！”
“你去问五条悟就好了！”东堂葵吼着回了一句，人已经在几十米外了。
渡边凛无语地收回目光，心中记下“反转术式”后继续朝食堂走去。
略有插曲，但波澜不惊。
走进食堂后，渡边凛循着甜味找到五条悟，坐在摆满了甜品的他面前，随手就拿起早餐吃起来。
“怎么来晚了，我还等着你打好早餐呢，结果却是我先到了。”渡边凛对面的五条悟撇着嘴道。
渡边凛笑了笑，道：“路上和东堂聊了几句。”
“嗯？”五条悟不太在意地回了一句，继续吃着他的甜食。
“五条老师，什么是反转术式？”渡边凛一边吃一边问道。
五条悟愣了下，旋即露出笑容道：“你从东堂那里听到的？”
“嗯，他让我学会。”渡边凛轻轻点头。
“还真是嚣张的小子啊，他自己都不会吧。”五条悟咬着糕点道，“也好，本来就想教你的。”
“小本本已经拿出来了。”渡边凛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嘻嘻，别急，你先说说在镜灵本体内的空间里怎么活下来的。”五条悟笑道。
“……对哦，好像还没汇报。”渡边凛回忆了一下，然后简洁地讲了一遍自己的经历。
“大概了解了，最后施展出的“工笔”，效果那么好？”五条悟摸着下巴问道。
“嗯，细致的操控后，我大概能用七成的咒力就做到以往需要十成咒力才能做到的事，而且咒术也可以更加精细。”渡边凛点头道，“我想，这对我以后学习其他咒术技巧也很有好处。”
“也是。”
五条悟想了想，道：“反转术式其实也蛮简单的。凛，你知道的，咒力是负面的力量，它能够强化肉体，却不能使其再生，所以只要将同样为负的力量进行相乘，负负得正，也就是反转术式了。”
“……咒力叠加我还能理解，相乘是什么情况？”渡边凛思考道，“负负得正是这么用的吗？”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唯一的难点在于你必须掌握咒力的核心，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以前看了很多书籍也搞不懂，最后还是在差点死的时候才明悟。”五条悟惬意地说道，“等回东京后，我就把那些书籍给你吧。”
“嗯好。”渡边凛轻轻颔首，转而问道：“对了，【镜界】的事情应该算是解决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忘了自己还得去京都忌库里一趟吗？我看你现在精神不错，我们等会就走吧，我先联系歌姬。”五条悟说着拿出手机。
五条悟这么一提醒渡边凛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他问道：“那个封印在深处，很冷的东西？”
五条悟正拨完号，回了句“是”后就等待对面接听，渡边凛也没有再问问题，老实地低下头开始大快朵颐——他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再说身体的恢复也要消耗大量能量，他现在真的是饿到前胸贴后背。
五条悟很快打完电话，随意地又吃了点后就看着渡边凛把桌上的食物都消灭掉，然后才问道：“特意拿了这么多，吃饱了吗？”
渡边凛舒服地打了个饱嗝，道：“饱了，就是甜得有些掉牙了。”
“那怎么不去取？”
“不浪费粮食。”
吃完早餐的两人朝着忌库轻车熟路朝忌库走去，再次见到庵歌姬，然后按照上次的流程一路前进走到了那扇冰冷的大门前。
“打开吧。”五条悟笑着吩咐道。
“不用你说！”
庵歌姬没好气地瞪了眼五条悟，接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把特殊的，长着眼睛的钥匙。
“这是啥？”渡边凛看着这有些惊悚的玩意问道。
“据说能打开世界上任何门的钥匙。”五条悟随意地道，“但估计就是虚化部分物质吧。”
庵歌姬再度没好气地瞪了眼五条悟，然后她收回那特殊的钥匙，又拿出一把正常的黄铜钥匙。
渡边凛这才发现原本严实的大门上多出了一块将近透明的区域，这块区域内一个锁孔静静地待在那，被庵歌姬插入了黄铜钥匙。
钥匙拧转，大门发出沉重的声音，过了数秒后它才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的景象——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幽黑隧道，以及就摆在门后的巨大冰蓝色棺材。
“这就是！？”渡边凛惊讶地看着那口棺材。
“用来镇守真正的危险品的守门咒具——静寂冰棺。”
庵歌姬解释道：“躺进去后，如果没人唤醒你，你会永远沉眠，直到和它化为一体。”
渡边凛吓了一跳，看向五条悟。
“躺进去吧，没人会叫你的。”五条悟无良地笑起来。
渡边凛：!!!∑(ﾟДﾟノ)ノ
五条悟：ヾ(❀^ω^)ﾉﾞ
庵歌姬：(﹁“﹁)
……
（错字先更后改，补）
第三十七章 回东京
在吵闹几句到庵歌姬受不了的时候，五条悟终于正经地解释道：“这冷棺材还是蛮危险的，所以不会让你在里面待太久，只需要你在躺进冰棺后细细感受咒血在哪就好。”
“那也不进去，我感觉只要碰到我人就没了。”渡边凛依然不乐意，他现在光是站在冰棺前面就感觉到寒意彻骨，要是躺进去体验的话，真的可以考虑提前写好遗书了。
“用咒力保护住就行，不会让你待太久的。”五条悟凑近冰棺，把手搭在上面道，“作为特级咒物，它首先冰冻的其实是灵魂，你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咒血的那份意识，然后引导冰棺的诅咒到它身上，让它暂时沉睡就好了。”
“这样么……”渡边凛问道，“具体怎么引导里面的诅咒？”
五条悟闻言看向庵歌姬，他对京都高专内的咒物只有简单的了解，知道能发挥什么作用，所以才会来借京都忌库的咒具，但更具体的解封乃至使用方法就都不清楚了。
一旁的庵歌姬咳了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道：“含着里面的东西就可以了。”
渡边凛闻言看过去，发现小瓶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蓝色圆珠，外形圆润，颜色剔透，大约是棒棒糖的大小。
“这是什么？”渡边凛下意识问。
庵歌姬沉默了一会道：“你还是别问的好，说了你可能会犯恶心。”
渡边凛和五条悟愣了下，然后一齐看了眼冰棺，表情顿时精彩起来，唯一的区别在于，渡边凛的表情相当惊恐和抗拒，而五条悟一脸幸灾乐祸，完美演绎什么叫受害者和吃瓜群众。
见渡边凛一副拒绝的模样，庵歌姬没好气地道：“赶紧吧，你也不想在这里待久吧。”
因为【静寂冰棺】的原因，这里的室温有零下十几度，即便三人都是可以用咒力保护身体的咒术师，但也不乐意面对这种低温。
听到庵歌姬的催促后，渡边凛无奈地接过瓶子，打开瓶盖闻了闻发现没有类似尸臭的异味后才问道：“这么含在嘴里就好了？”
“别吞下去就行，免得还要催吐。”
庵歌姬一边说一边走向冰棺，咒力包裹的双手用力推开冰棺的上层，道：“躺进去吧，但要记住，为了避免危险，你只有大约三十秒的时间，之后我们就会打开冰棺唤醒你，所以行动一定要快。”
“三十秒吗……”
渡边凛轻轻点头，倒出圆珠后含在嘴里，意外地发现还挺冰爽，如果不考虑它是怎么来的，渡边凛大概率会喜欢它。
接着渡边走到冰棺旁，咒力包裹身体后他小心地迈步跨了进去，在确定自己可以承受冰寒后才整个人躺进去。
蛮奇怪的，躺进棺材里的感觉……
“要开始了。”庵歌姬提醒一句，慢慢合上棺材。
在棺材即将关上时，一直看着的五条悟笑道：“可别诅咒到自己的灵魂了。”
“放心。”渡边凛笑着回应，在棺材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他也闭上眼睛。
无尽的冰冷立刻涌来，它们无孔不入，物质、灵魂乃至更为抽象的事物都在它的封冻范围内，当庵歌姬关上棺材的那一瞬间，【静寂冰棺】内的诅咒就立刻附加到渡边凛身上，让他的灵魂活动、身体运转都越来越缓慢。
渡边凛的意识在这等恐怖的诅咒下几乎消失，但含在嘴中的蓝色圆珠却发挥了作用，让渡边凛在风云飘摇中坚持下来。
‘差点人没了。’
闭着眼睛的渡边凛腹诽一句，然后细细感知起自己的身体状态，发现自己心脏的跳动虽然有力，但已经非常缓慢，好在这不算问题，已经可以继续下面的步骤了。
心念微转，渡边凛探查起自己身体深处的术式，想要找到属于咒血的本能意识。
在不间断地使用术式后，渡边凛体内与术式融为一体的咒血越发躁动，尽管这种躁动往往会带来好的效果，比如额外产生咒力或者强化他的术式威力，但渡边凛很排斥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而且咒血越躁动，就意味着它越来越想吞噬自己的灵魂。
可以的话，渡边凛真想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可惜目前还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用【静寂冰棺】的力量来使咒血安眠一段时间。
‘之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抓到那个诅咒师。’
渡边凛的思绪忍不住飘飞，但他没有忘记三十秒的时间限制，很快就让心神回到正轨，没多久就找到了隐藏在身体某处，在视野中呈现血墨色的少许咒血本能。
这在平常是根本观察不到的，但在【静寂冰棺】的诅咒下，灵魂和意识这类抽象的东西都受到了影响，变得具体了些，这才能出现在渡边凛的感知中。
在找到咒血的本能意识后，渡边凛没有犹豫，立刻调动起冰棺内的诅咒，试图冰封对方让咒血的本能陷入沉睡，但这种针对也引发了咒血的反抗，它调动所有意识想要抵抗冰棺的诅咒，双方的意志在此开始角力，但一来渡边凛的灵魂更加强大，二来还有冰棺诅咒这样强大的“帮手”，咒血的本能没坚持几秒就沉沉睡去，不再有任何异动。
已经完成诅咒了。
‘赶上了。’
渡边凛松了口气，见任务完成后才有闲心准备看看自己的灵魂形状，这样的想法冒出后，原本只是幽蓝色光团的“渡边凛灵魂”开始化作人形，与此同时，原本暗沉单调的环境也出现了变化，上方开始变白，下方变得墨黑。
渡边凛的灵魂体就漂浮在这样一片世界中，稍微适应一下后渡边凛睁开眼睛，惊愕地看着这方奇妙的世界。
上白下黑，却又浑然一体，静静地维持着某种运转，让人不由地想起道家中的太极图案。
“奇妙。”
收回打量的视线，渡边凛看向自己的身体，这是渡边凛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灵魂的形状，但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魂好像有点奇怪，身体上竟然插着一大堆碎片。
渡边凛疑惑地伸出手触碰到其中一块碎片，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对面传来，渡边凛一时无法分辨那是什么感觉，但他可以肯定，周身那些灵魂碎片绝不是他自己的。
也就是说，他体内存在第三个意识！？
正当渡边凛想要验证时，冰棺的诅咒突然如潮水般退去，渡边凛立刻就从奇妙的灵魂状态中退了出来，幽幽地睁开双眼。
就差一点！
“看你表情，失败了？”五条悟抱胸笑道，“没关系，大不了再来一次。”
“……不，已经好了。”渡边凛揉着额角坐起来，心中对刚刚那第三个意识有了猜测。
那大概是原主的灵魂碎片吧，竟然还保留在那，但看数量，好像也凑不齐一个灵魂的样子。
其余的灵魂碎片呢，随着原主的自杀消失了还是被他的灵魂吸收了？
“成功就好。”庵歌姬呼出口气，道，“虽然在三十秒内打开冰棺不会出什么事，但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也是会伤到身体的。”
“歌姬只是快冷死了吧。”五条悟调侃道。
“我还没那么脆弱！”庵歌姬切了声，看向渡边凛道，“你还要在里面躺多久？”
“哦哦！”渡边凛结束思考站起身来走出冰棺，看着庵歌姬重新合上它。
“感觉怎么样？”五条悟凑过来问道。
“已经让咒血的意识沉眠下去了，但我多用用术式，估计它又会活跃起来。”渡边凛稍有些苦恼地道。
“我知道，这确实只是在拖时间。”五条悟轻轻点头道，“我会尽快抓住那个诅咒师和特级咒灵的，东京那边也已经得到部分情报了。”
“嗯？”
“有关的任务分别被命名为【咒血】和【特级咒灵·骷厄】，在你被我带走的时候，七海就已经接手相关的任务了，我很久没看到他那么上心了呢。”
‘看来七海先生很在意啊。’
渡边凛若有所思地点头，刚想再说话的时候庵歌姬走了过来，示意他们离开忌库后再谈论。
“我可不想听到你们的机密，然后被麻烦缠上。”庵歌姬是这么说的。
“也是，毕竟是歌姬处理不了的事情嘛。”五条悟相当赞同道。
‘这里是忌库，这里是忌库！不宜发怒！’
庵歌姬不断告诫自己，她深吸口气，大踏步地朝外走去，等渡边凛和五条悟也走出来后她合上大门，然后再带着两人走出了忌库。
“终于结束了。”庵歌姬看着外面的暖阳感慨道，天知道她这两天经历了什么，上层在派给她任务时她是打心底里拒绝的。
“谢谢你，庵歌姬老师。”渡边凛看向庵歌姬真诚感谢道，虽然庵歌姬的态度不是很好，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五条老师作的，而且，至少在忌库之行里一切都还算顺利。
“没事。”庵歌姬笑了笑，看着渡边凛思考起来，然后看向五条悟道，“我让你带给硝子的东西在哪？”
五条悟愣了下：“在房间里吧。”
“把它们给渡边同学，让他带过去。”
“诶，这是为什么？”五条悟不解地发出疑惑。
“我想起上次让你带礼物时，硝子打电话告诉我里面的事物被吃了一大半。”庵歌姬冷冷道，“不是你吃的，难道是老鼠吃的？”
“上次？”五条悟回忆了下，恍然道，“那次在车上太无聊，就打开东西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顺便吃了点而已，别那么小气嘛。”
“……那是我送给硝子的。”
“硝子也不介意啊。”
“……现在，立刻把礼物给渡边同学，让他带回去！”庵歌姬说完看向渡边凛道，“你要看好，不准他偷吃！”
“……为什么不快递送过去？”渡边凛怪异地看了眼五条悟，然后问道。
“高专的快递员都是普通人，数量不多，除非顺路，否则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麻烦他们跑到东京去。”庵歌姬叹了口气，“而且礼物里面也有这个笨蛋的。”
“了解了，会完整地把礼物送回去的。”渡边凛颔首道。
“倒也不用完整，里面也有给你的小礼品，提前拆了也没关系。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希望到时候不要嫌弃。”庵歌姬微笑道。
“嗯，保证不会。”
……
当日，渡边凛和五条悟返回东京。
在这之前渡边凛是想去见一见清野夕的，遗憾的是对方好像被外派出去做任务，渡边凛也只好问来了对方的社交账号，但还没有进一步的交流。
不过，全新的任务已经发到了他的平板上，想必之后的日子，也依然精彩。
第三十八章 比试
即将抵达东京高专的轿车上，五条悟拆着礼品盒，抱怨道：“怎么给你的是最新的游戏机，给我的却是哪里都能买到的方便食品啊。”
“大概是怕你路上馋了吧。”
渡边凛随口回了一句，他正拿着平板，用手点开上面的一张照片，一张看起来就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黄毛照片被放大，他的个人履历也都清楚地排列在平板右边，简洁地展示出他的个人信息。
“这位是已经毕业的前辈吗？”渡边凛问坐在他旁边的五条悟。
“对，是五年前入学的学生。”五条悟回答道，“这次他先和你合作去完成任务，之后七海会亲自来带你。”
东京高专是四年级制，学生从这里毕业后有很多选择，无论是离开高专成为自由咒术师或者干脆脱离咒术界，还是留下来当咒术师，老师或者辅助监督之类，这些都是有先例的。
“嗯。”渡边凛边点头边下滑着平板，表情逐渐丰富起来。
他看到了啥？
【姓名：内藤英雄】
【年龄：21岁】
【等级：二级】
【术式：未公开】
……
【毕业评价：关键时刻可以信任，但只限关键时刻，大多时候是相当不靠谱的问题学生，脑子里充满黄色废料。如果你联络不到他，就去东京繁华地带比如涩谷或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店（大概率）尤其是以猫耳娘为特色的女仆咖啡店（极大概率）去找他，他大概又会在那里惹事，是个不让人省心，担心他未来婚姻该怎么办的男人啊。】
渡边凛沉默地想了想，看向五条悟问道：“内藤前辈现在在高专吗？”
“呵呵。”五条悟翘着二郎腿，语气轻挑道，“也许吧。”
那就是不在了。
“不在的话，那我等他回来。”
“任务今天就开始了，你可是负责人呢，要担起责任哦。”
“一年级做负责人也太不传统了，麻烦更改一下。”
“这是上面的安排，我这个当老师的怎么好意思改。”
这句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意思就是，你一定要我去女仆咖啡店找人吗？”渡边凛揉着额角头疼道。
“去见识下吧，英雄那小子可是很外向的家伙，你跟他相处段时间应该会有不错的体验。”五条悟拍拍手道，“顺便也跟他学习些社会上的经验。”
“当反面教材吗？”
“凛，你能看到事物的本质呢。”
……
太阳斜移，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渡边凛下车后从后备箱拿出行礼，看着熟悉的东京高专，道：“终于回来了。”
离开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他身上的咒血气息终于消失，不会再吸引咒灵，而且咒血的本能也短暂沉眠，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去解决体内的麻烦。
“等找到英雄那小子后跟七海联络，他会告诉你们下一步去做什么。现在的话，先跟一年级的同学见一见再去执行任务吧，免得生疏了。”五条悟也下了车说道。
“当然。”
渡边凛和五条悟轻车熟路地走进高专，因为几天没回来，高专里堆积了不少事情需要五条悟亲自处理，所以两人在中途就分开。
“今天是周二吧，他们应该在上文化课。”
渡边凛自语着，朝教室方向走去。
一年级还都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就算进入了咒术高专也还是有其他文化课程要上的，只是相比正常的高中而言，文化课的量要少很多，而且大多数课程偏向历史和人文。
渡边凛走到教室的时候恰巧下课铃声敲响，一位面目和蔼，脸上已满是皱纹的女士抱着书从教室中走出，在看到渡边凛后她轻轻点头致意，笑道：“渡边同学回来了？”
“是的笹川老师，但晚点又要出任务。”渡边凛笑道。
这时教室里突然传来禅院真希的声音：“渡边？你回来了？”
刚想继续说些话的笹川老师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进去吧，也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了吧。”
渡边凛侧开身子让笹川女士先走，然后他走进教室，见到了乙骨忧太，狗卷棘等四人。
“怎么刚回来就又有任务？”熊猫憨声问道，他已经听到了渡边凛的话。
渡边凛走到教室里，靠住讲台道：“还记得我之前身上发出过诱惑咒灵的气息吗？”
“诶？”乙骨忧太闻言愣了下，道，“里香说现在已经没有了。”
“发生了什么？你上次溜的那么快都没解释。”禅院真希挑眉道。
“鲑鱼。”狗卷棘也轻轻点头。
“也不复杂……”
渡边凛简单地将咒血的事情和之后的任务说完后，道：“新的任务就是去抓住那个诅咒师，就算抓不到也至少要搞到更多的情报，方便五条老师行动。我因为曾喝下咒血，所以对它的气息很敏感，这才被委派了任务。”
“原来是这样。”乙骨忧太恍然道。
“术式活过来吞噬灵魂，听起来也太糟糕了。”熊猫摆手道。
“鲑鱼。”
禅院真希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单手叉着腰，对渡边凛道：“你刚才说自己的实力有了很大的提升？”
“是，怎么了？”渡边凛疑惑。
“我们来打一场吧。”禅院真希笑道。
“真希同学，不太好吧，渡边同学等会还有任务的。”乙骨忧太小心地劝道。
“我知道，但简单的比试又不会影响什么。”禅院真希边说边大踏步走了出去，“渡边，跟上！”
看着先一步去挑武器的禅院真希，熊猫凑到渡边凛身旁道：“虽然是我们一年级的大姐头，但你真不想打的话就先走吧，我会跟真希说的。”
渡边凛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道：“打一打吧，我也有段时间没跟真希同学过招了。”
说着，渡边朝教室外走去，熊猫他们跟着，其中乙骨忧太出声问道：“真希同学怎么突然想着要比试啊？”
“木鱼花。”狗卷棘轻轻摇头。
渡边凛瞥了眼狗卷棘，也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心中对禅院真希的想法还是有些猜测的。
禅院真希身上的咒力气息薄弱到近乎没有，明明不用咒力强化但身体素质却稳压一年级所有人，考虑到不是所有咒术师都有术式，禅院真希大概是这种情况，而且更加特殊。
到底是什么情况就不好问了，这种明显是个人隐私或者心结的事情，还是等有朝一日禅院真希自己说出来吧。
但肯定和现在的约战有关。
看着跟上来的渡边凛，走在前面，已经在挑选武器的禅院真希转过头笑道：“像以前一样挑刀吗？”
大约是以前日本动漫看得比较多，在需要武器对练时，渡边凛像乙骨一样挑了刀，只是用得还不精细，而且因为不好和自己的术式配合，所以他实战的时候大都还是赤手空拳。
但既然现在是要武器对练，渡边凛也就没拒绝。
“嗯。”
渡边凛点头，接过了禅院真希递过来的木刀，而禅院真希自己则拿了根木棍。
事实上，对禅院真希而言什么武器都无所谓，任何武器都是她手脚的延伸，如臂使指都不能诠释这种本能般的才能。
“来吧。”走到比武的场地后，禅院真希右手单握木棍指向渡边凛，“因为是比试而不是切磋指导，使用术式也没关系，我也会用全力的。”
“术式就算了，用咒力强化肉体就好，不然会被你压制死的。”渡边凛说着，身上腾起咒力。
哪怕喝下咒血后他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升，但单就力量和敏捷等直观的素质而言，他与全力爆发的禅院真希还有不小的差距。
近身战中，禅院真希的技巧和经验远胜渡边凛，如果不在力量和敏捷上找到优势，渡边凛必输无疑。
“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禅院真希笑道，然后转头看向吃瓜的乙骨忧太，道，“你可别光顾着看，等我打败渡边后就轮到你了。”
“是！”乙骨忧太连忙应道，满脸紧张。
禅院真希满意地笑了下，然后看向渡边凛道：“准备开始吧。”
“嗯。”渡边凛沉下身，木刀摆正。
“可别像上次那样被我打断木刀了。”禅院真希笑道。
“上次被打断时完全没准备，这次就算被打断了，我也会立刻丢弃木刀展开下一轮攻势的。”渡边凛笑着回道。
‘不错嘛。’
禅院真希没有再说话，她微沉下身然后像矫健敏捷的猎豹般扑出，手上的木棍在这个过程中抡圆，势大力沉地从右上方砸下去。
渡边凛一刀狠狠劈开木棍，然后旋转手腕，肩背带动手臂横着砍出去，但禅院真希已经控制住被砍开的木棍，双手抓住木棍两端挡住了渡边凛的横砍。
“力量确实大了很多啊。”瞥了眼在颤抖角力的棍和刀，禅院真希加大力气道。
渡边凛增加咒力输出保持自己反攻时的少许优势：“真希同学的力量还是那么非人啊。”
“我大概也就这个优点了。”
两人分开，然后再度交手，木刀和木棍的碰撞声响个不停，仿佛暴雨般密集嘈杂，看得旁观的三人一脸呆滞。
“渡边同学已经这么强了吗？”乙骨忧太率先感叹道，他与禅院真希的对练，不，是单方面指导中，是完全被禅院真希压着打的。
以前渡边凛也是这样，在认真的禅院真希手下根本走不过几招，没想到现在已经能拼个势均力敌了。
“鲑鱼。”狗卷棘附和。
“渡边的力量和速度有些小优势，但在技巧上他差太多了，看，快被真希打开架子了。”熊猫客观地评价道。
果然，在熊猫出声没多久后，渡边凛就不慎地被禅院真希打到右手腕，木刀当即脱手，禅院真希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让木棍呼啸地砸向渡边凛的右肩。
但木棍却被渡边凛突然伸出的左手硬生生抓住，接着渡边凛大踏步向前，右拳如弓般拉开再前轰，逼迫得禅院真希也放弃了武器。
渡边凛甩开木棍，两人开始近身搏斗，但只限于手上的见招拆招，但数十秒后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停手，待乙骨忧太等人看清时，禅院真希的手刀已经停在渡边凛脖子前，而渡边凛的右拳离禅院真希还有十几厘米远。
“厉害。”渡边凛由衷道。
“你也不赖。”禅院真希收回手甩了甩，因为近身搏斗时是见招拆招，没有朝对方的脸等部位痛下狠手，所以她的手臂承受了很多拳，现在格外疼。
瞥了眼若无其事的渡边凛，禅院真希“切”了声，道：“渡边。”
“嗯？”渡边凛看向禅院真希。
“你现在能算一级吗？”
渡边凛愣了下，想起了路上五条悟夸张调侃地说他已经有一级的实力，然后又想起东堂葵对自己的教导，于是他摇了摇头道：“还差得远呢。”
“你都还不算一级吗……”禅院真希撇了撇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嗯？”渡边凛面色一僵，这算什么，他是工具人吗？
“好好去完成任务，可别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吞了灵魂嗷。”禅院真希用不爽的语气叮嘱道，“我可不想参加怪物的葬礼。”
渡边凛愣了下，轻笑道：“放心，保证不会。”
第三十九章 内藤英雄
秋叶原。
这是渡边凛询问辅助监督后得到的地点，但却没有更具体的地址，有些人流窜起来就像泥鳅一样滑溜，不知不觉间就钻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内藤英雄就是这样的家伙。
“您已到达目的地。”手机中传来机械的女声。
渡边凛拉了下有点掉的单肩包，不死心地再按导航路线，手机跳出“距离较短建议步行”的字样，他环顾周围一圈，头疼地揉起额角。
用手机导航软件的时候，他总是怀疑自己的位置和GPS之间配合得不是很好，以至于每次都会来回兜圈子，但就是找不到地方。
但渡边凛不觉得自己是路痴，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导航的问题。
“内藤前辈到底在哪啊……”渡边凛发出叹息声，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让辅助监督开着车一家一家找过去了。
原以为手机导航输入女仆咖啡店就能轻易找到地方，哪想到一开始几家大店面里都没有内藤英雄，反倒是被白叫了好几声主人。
无奈之下，渡边凛开始搜索其他的女仆咖啡店，但小一些的店面在地图上连自己专属的图标都没有，它们如星般散落在地图上的角角落落，又如枝叶般生长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两旁，点缀着细长的街道。
其实解决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在路上抓一个男青年询问下，大概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和到位的指路，但渡边凛实在问不出口，总觉得有一些羞耻。
但实在找不到的话就还是问问吧，不能真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么想着的时候，渡边凛终于找到一条通向二楼的楼梯，在看了看楼梯边上挂着的猫耳娘广告后，渡边凛有一种预感，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希望如此。
一步步向上走去，原本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有条理起来，聊天声和歌声是这里的主旋律，它们引导着渡边凛，带着他来到一家不大的咖啡店门口。
在渡边凛站在透明玻璃门前门就被两位头戴猫耳，身穿女仆服的少女打开，她们齐声喊道：
“欢迎回来，主人！”
已经经历过几次这个场面的渡边凛没有尴尬，他轻轻颔首后询问道：“你们好，我是来这里找个朋友的。”
两位开门的少女愣了下，右边那位少女说道：“请先进家里来吧！”
“不，不用。”
渡边凛立刻拒绝，之前他第一次进女仆咖啡店时也被邀请了进去，然后就在美少女撒娇的攻势下无奈地办了张卡。
办卡就算了，关键是人还没找到。
“我朋友染着黄色头发，穿着跟我的衣服差不多一样，请问你们见过他吗？”渡边凛指着自己的制服问道。
因为内藤英雄才毕业一年，所以他还是习惯穿高专时期的制服。
两位少女对视一眼，左边的少女小心道：“您找内藤先生？”
‘？’
渡边凛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他也小心问道：“他在吗？”
“在的，他跟我们老板娘熟，所以在里面的房间。”右边的少女恢复正常的语调道，“你要找他的话就跟我来吧，不过你要做好一点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他可能会不太高兴，就像起床气那样，希望你不要生气。”
“哦，那没事。”渡边凛松口气，只是不高兴的话还好，任务优先，内藤前辈应该知道轻重。
还好没什么奇怪的展开。
少女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她带着渡边凛穿过粉色萌系的餐厅，走到了后面员工区域的一扇门前。
还没靠近门，渡边凛就能听到里面有男人在大呼小叫：
“……你懂不懂白发猫耳女仆的含金量啊！那才是正统！”
“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们戴假发营业吧。”这是一位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很成熟。
“那至少，特殊活动的时候来一次吧，拜托了，今世唯一的请求！”
“你以前让我把店面改成猫娘女仆咖啡店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渡边凛身旁的少女对他歉意一笑，然后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哦，请进。”里面的女性道。
少女当即打开门，温暖的黄光如水般倾泻出来，让渡边凛看到了房间内的两人，其中一位正是照片上那大大咧咧的黄毛前辈内藤英雄，另一位则是外貌很年轻但气质成熟的妇女，怀里还抱着一只布偶猫。
另外，渡边凛还闻到一股酒味，好在并不算浓郁，也不刺鼻。
渡边凛看到他们的时候，屋内两人也看到了渡边凛，当注意到渡边凛身上的高专制服后，内藤英雄挑了挑眉，含糊道：“你是，那个新来的一年级，叫什么来着，渡边凛？”
“是我，内藤前辈，你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我是来找你的。”渡边凛道。
“又有任务了吗？”内藤英雄挠了挠有点像鸟窝的黄毛。
旁边的妇女微笑道：“内藤君，不可以逃避哦，你说过要成为全天下最负责任的人呢。”
“我只是想对全天下的女人负责而已。”内藤英雄轻声嘟囔一句，有些摇晃地站起身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走了。”
看着略有些站不稳的内藤英雄，渡边凛问道：“内藤前辈喝醉了？”
“怎么可能，那么点酒我怎么可能醉。”内藤英雄豪迈地摆手道，差点撞到渡边凛地走了出去。
众所周知，喝醉的人不会说自己喝醉，让开身体的渡边凛把目光投向屋里那位妇女。
“内藤君确实没喝多少酒。”妇女微笑着示意了下桌上还剩大半瓶的清酒，道，“内藤君的酒品很好，就是喝酒后喜欢说些胡话，渡边君别在意就行。”
‘喝这么点酒就醉了，没用咒力消化吗？’渡边凛轻轻颔首，礼貌道别后跟上前边走路晃悠悠，让人担心他会随时倒下大睡的内藤英雄。
“前辈，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五条老师让我们联系七海先生后再行动，我先发消息。”渡边凛扶住内藤英雄道。
“混蛋！”
内藤英雄闻言猛地甩开渡边凛的手，突然翘舌道：“你这家伙，不仅打破了我的休闲时光，竟然还上赶着去做任务，你明不明白人活在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渡边凛愣住，看着内藤英雄涨红的脸，问道：“内藤前辈，要不要喝点醒酒的东西？”
“混蛋，回答我的问题！”内藤英雄胡搅蛮缠。
“……人活在世界上为了什么？”
“对！”内藤英雄突然震声道，吓到了店里的顾客。
渡边凛无奈叹口气，一边重新扶住内藤英雄带着他向外走，一边嘴上应付道：“为了更精彩的生活吧。”
“嗯？”内藤英雄愣了下，歪头道，“你小子很狡猾啊，‘精彩’这种说辞，对每个人而言都不一样吧。”
“是啊，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是为了不同的东西啊。”
“嗯……你说得对。”内藤英雄陷入长考，直到要走出门的时候他才又问道，“那，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吗？”
“前辈请说。”渡边凛朝开门的女仆点头致谢时问道。
“我活在世界上就是为了摸鱼啊！”走出门的内藤英雄大声朝外面的街道喊道，声音大到连边上的渡边凛都觉得尴尬。
‘这就是所谓的胡话吗……’
渡边凛也没有应付醉酒的人的经验，但注意到内藤英雄投过来的视线，他只好接道：“为什么是摸鱼？”
“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的美好啊。”内藤英雄的声音突然低沉，他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满是悲伤，“你看，你看嗷，有露大腿屁股的漂亮女孩，有，有戴猫耳朵插猫尾巴的漂亮女孩，嗝！……还有穿女仆装戴白色假发的漂亮女孩，她们那么可爱，你都没摸过人家的手，亲过她们的嘴，然后我们却要上赶着去对抗诅咒，在死亡面前跳过来跳过去，这是人过的吗！？”
‘道理我都懂，为什么你举例的美好全都是女孩？’
渡边凛头疼地揉着额角道：“前辈，我们是咒术师。”
“去他妈的咒术师，要不是老子没钱，谁会把脑袋系在……嗝！”
内藤英雄打完嗝后呆呆地看着街上，直到渡边凛疑惑询问时他才回过神来，指着下方道：“嘶~在楼下，在街的那边，看到没，是美女。”
……渡边凛绝望地捂住脸：“内藤前辈，你不介意睡一会吧？”
“你这小子在说什么啊，前辈在跟你传授经验呢，认真听啊。”内藤甩了甩脑袋，疑惑道，“怎么我脑袋是麻的，奇怪。”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脑袋，问道：“渡边，我有点渴，你那有没有水啊？”
“……有。”渡边凛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带的玻璃杯。
内藤英雄接过后拧了几下硬是没拧开，渡边凛无语地拿回来反着拧开，然后把水递过去。
“你这瓶子真奇怪。”内藤嘟囔着大口喝下水，嚼了几下后瞪圆眼睛惊奇道，“咦！？你这白开水怎么没味啊？我舌头出问题了？”
说着他又喝下一大口：“还是没味道啊，我舌头也麻了？嗯~不对，是你水有问题吧？”
……渡边凛默默抢回水杯，微笑道：“内藤前辈。”
“嗯？”内藤英雄看向渡边凛，“小子，你要干什……”
“嘭！”
“嗷呜！”
渡边凛一记手刀精准切在内藤英雄脖子上，内藤英雄顿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渡边凛近身扛住软趴趴的内藤英雄，朝后面好笑围观的女仆们道：“你们回去吧，没事了。”
“请慢走，主人！”女仆们一起嬉笑着躬身行礼。
空气一时间无比快活。
……
（补，错字先更后改）
第四十章 情报
“嘶~头好麻……”
内藤英雄揉着脑袋坐起来，有些迷茫地环顾周围一圈后，看向就坐在他边上不远处的渡边凛问道：“这是哪？”
印象中，他是跟着渡边凛一起走出女仆咖啡店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睡着了，醒来就已经在这看起来像个办公室的地方了。
“这是七海先生通知汇合的地点。”渡边凛拿起水壶和水杯给内藤英雄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哦。”
内藤英雄不太在意地点头，拿起水杯一口闷完后，边回忆边奇怪道：“话说我是怎么过来的，一点印象也没有诶？”
“前辈中途睡着了。”渡边凛面不红心不跳地道。
“这样啊。”内藤英雄将信将疑，他扭了扭脖子，道，“我脖子怎么那么疼？”
“大概是睡着后扭到了吧。”渡边凛咳了咳，道，“你醒了的话，我去叫七海先生过来。”
“我已经来了。”
一声门响后七海建人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身上只穿着衬衫，没有打领带，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但他的神情依然一丝不苟，坐下后嗓音低沉道：“你们比我预想中的要早到了很多。”
内藤英雄撇了撇嘴，道：“要不是我中途睡过去，我现在肯定带着渡边同学在各个咖啡店里跑，保证他流连忘返。”
“蠢话就不要说了。”
七海建人的眼镜上闪过光：“具体的资料已经发到你们那里去了，就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资料？”内藤英雄一愣。
渡边凛打开平板递了过去，道：“是新的受害者。”
内藤英雄接过平板，看了眼上面的照片后忍不住挑起眉道：“好幼啊！”
“这次保卫任务由渡边同学负责，相关的保密等级很高，希望你不要在上面出差错。”七海建人无视了内藤英雄的蠢话道，然后他转头看向渡边凛，道，“渡边同学，考虑到你个人的能力，之后她身旁的保卫工作都交给你了，部分咒术师会撤回到我这里填补人手空缺，当然，还是有部分留在那里负责外围的工作。”
“了解。”
渡边凛回答完后迟疑了一下，问道：“她好像不是第一个？”
“对，第一个被我们发现的咒血受体是另一位诅咒师，名字叫北直力斗，目前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他，不尽快抓住或者杀死的话，他很可能真的会孕育出咒血的完全体。”七海建人答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内藤英雄在旁边听得一脸懵。
渡边凛和七海建人都没理内藤有些，七海建人继续说道：“说回你们的任务，那个女孩现在是喝下咒血后住院的第三天，你们除了要保护她外，也要尽可能安抚住她。”
“安抚！？”内藤英雄精神一震，凑过来道，“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七海建人好像对内藤英雄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他面色如常地继续道：“那个女孩对诅咒的气息非常敏感，这导致她本身的精神非常脆弱，你们在保护她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动用太多咒力。”
“情报上说，她一旦感受到强烈刺激，就会无差别释放术式？”渡边凛先推开都快凑到面前的内藤英雄，然后才问道。
“对，具体的情况你也知道，她释放术式后在场的一位三级咒术师直接晕过去，另一位二级咒术师也接近脱力。”
七海建人说到这里也有些无奈地推了下眼镜才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咒血与她的相性非常好，导致她的术式变得很强大。”
内藤英雄终于听明白一点，插嘴问道：“为什么不带她回高专？”
“因为她甚至受不了结界的咒力气息，短时间内还没什么问题，最多像人在阴雨天里一样难受，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所以才会派你来。”七海建人解释道。
内藤英雄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样的话，就不仅仅只有七天需要我们的护卫了，她如果不尽快适应诅咒气息，往后的生活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渡边凛有些头疼地道，“恐怕，那个诅咒师就是为了牵制我们的人手，才挑了这个女孩吧。”
“应该是这样，所以也希望你能传授她一些经验。”七海建人说道。
“我？”渡边凛闻言一愣。
“你的鼻子能闻到诅咒，想必也经历过类似的时期，应该能更好地帮到她。”七海建人看向一脸呆滞的渡边凛，有些疑惑地问道，“有其他问题吗？”
‘我其实也没什么经验……’
渡边凛勉强笑了笑，他是穿越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鼻子变得特殊，之前可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几乎没有经验可以传授给对方。
渡边凛想了想，建议道：“可以找心理医生吧？”
“已经找过了，但心理问题不是那么快解决的，而且那些医生很难和她共情，最重要的是，”七海建人边拿出手机边道，“所有面对她的人，脑海里都会凭空响起歌声，歌声很好听，但听久了人就会相当疲惫。”
说着，七海建人点开手机上的一个音频，缥缈的歌声立刻响起，同时他继续道：“这是我们安排音乐家们在听后重新作出来的，但却没有诅咒的效果，只是正常的歌曲。”
“这么邪门？”听着这么好听的歌声，内藤英雄有些不信地道。
“是的，而且应该不是她主动发动的咒术，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即便是咒术师，在她面前也最好不要连续待超过一小时。”七海建人收起手机，看向渡边凛道，“渡边同学，等七天的保护期到了后，我们再汇合讨论之后的任务。”
“知道了。”渡边凛点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
七海建人刚要点头，内藤英雄连忙拉住渡边凛道：“你急什么啊？”
“嗯？”渡边凛疑惑看过去，“怎么了？”
“呃……”
内藤英雄眼睛往旁边转了转，看到了桌上的盆栽：“植物……对！礼物，我们要买点礼物送过去！”
“内藤，这次任务渡边同学是负责人，任务上各种事情由他决定，包括但不限于暴力手段。”七海建人起身淡淡地道，“渡边同学，你跟我出来一下。”
“啊，好的。”
渡边凛和七海建人一起走到屋外，站在走廊里，七海建人道：“有关【咒血】的情报，上层都已经知道了，但你是第一个咒血受体的事情还只有几个人知道，五条悟也希望继续保密。”
“嗯。”渡边凛轻轻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的事情需要保密，就连借用京都忌库中的咒具，五条悟也是用了别的理由。
不过要隐瞒的对象不包括一年级，渡边凛也是在征得五条悟的同意后才跟他的同学说了这些事。
“另外，作为咒血受体，你也许可以在那个女孩身上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或者弄清楚女孩与咒血为什么这么契合，这也是安排你过来的重要原因，多注意点。”
七海建人说到这，看了渡边凛一会后道：“好了，就这样吧。”
渡边凛轻轻点头，道别后目送七海建人离开，然后他返回屋里，看着四仰八叉闭眼假寐的内藤英雄道：“内藤前辈，我们该走了。”
“啧，你小子是真的上心。”内藤英雄睁开眼，边起身边道，“走吧走吧。”
渡边凛稍有些意外地道：“还以为前辈会不愿意呢。”
“你怎么能这么想前辈，我至少也是知道轻重的。”内藤英雄撇嘴道。
渡边凛不信地看着内藤英雄，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内藤英雄不满道，两人对视几秒后，内藤英雄偏过视线道：“咳咳，你也上过学，应该懂那种放假后又要去上学的感觉吧？就是那种，那种，不乐意，又不得不去的感觉，你懂，你懂好吧！”
“好，我懂。”渡边凛好笑点头。
“啧！”内藤英雄不爽地看了眼渡边凛，然后又安慰自己道，“算了，不计较不计较，赚钱嘛，不寒碜。”
两人下了楼坐上轿车，渡边凛对已经等候着的辅助监督轻轻点头，轿车当即平稳启动，朝着那家只有保护对象这一个病人的医院。
路上，内藤英雄已经进入状态，一边阅读平板上的情报一边分析道：“医院这种聚满诅咒的地方，就算清空了病人，也依然会是咒灵最好的温床，再加上那个女孩身上那个会吸引咒灵的咒血和她那易受激的精神，这次保护任务还蛮麻烦嘛。”
“所以才需要前辈你特殊的术式。”
渡边凛轻轻点头道：“我的嗅觉很灵敏，认真感受的话，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嗅到诅咒的气息，再加上我有远程攻击的手段，问题应该不会很大。”
随着渡边凛的咒力越来越多，且对咒力的掌控也有了质变，他那能闻到诅咒气息的鼻子也有了不小的进步，已经能够找到更遥远，更细微的诅咒气息。
“厉害呀。”内藤英雄相当好奇地问道，“我身上是什么味道，一定很好闻吧？”
“相比其他咒术师，内藤前辈的味道淡很多。”渡边凛抽动鼻子，“硬要说味道的话，有点像蜂蜜的微甜感，但之后好像又有点苦涩。”
听着渡边凛的话，内藤英雄的脸色变化起来：“喂喂喂，假的吧，你小子是不是知道我的术式吧？”
渡边凛微愣：“为什么这么说？”
“我术式的效果都要被你说完了啊！”内藤英雄往旁边缩了几下，“你这家伙真是跟五条老师一样怪物，难怪五条老师会喜欢你。”
“先不说怪物，怎么扯到五条老师了？”
“因为你们刚入学时，五条老师就把你和乙骨忧太挂在嘴边，上一个有这待遇的还是二年级的秤金次。”
“这样啊。”渡边凛轻轻点头，“怪物又是什么意思？”
“你见过五条老师的眼睛吧？”
“那双很漂亮的苍青色眼睛？”
“对，那双眼睛叫做六眼，据说是五条家百年才可能一出的天赋，那双眼睛可以看穿咒力流动和每个人的术式，而且还能让自己施展术式时的咒力消耗降到最低，这就是五条老师能成为当代最强咒术师的原因之一。”内藤英雄感叹道，“妈的，好羡慕你们两啊。”
渡边凛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的鼻子可没五条老师的六眼那么厉害。”
“你小子有家系吗？”
“没。”
“那不就对……嗯？奇了怪了，没家系，难道你是变异出来的？”内藤英雄奇道，“我以前也遇到过有特殊天赋的家伙，追溯他们的血脉，总能找到大名鼎鼎的家伙，我估计乙骨忧太是这样，你也应该是这样。”
“也许吧。”渡边凛对此不太在意，他转而道，“内藤前辈，你跟七海先生认识？”
“当然，他毕竟是我前辈嘛，而且我很认同他那句‘咒术师就是狗屎’的话，可惜，他行事太讲求规则和责任了，我实在受不了。”内藤英雄一边看着平板一边道。
“这样啊。”渡边凛瞥了眼窗外，突然喊道，“停车。”
因为渡边凛喊得不急，轿车就平稳地停在了路边，内藤英雄疑惑地看向渡边凛道：“你要干嘛？”
渡边凛看向内藤英雄笑道：“前面有家甜品店，走吧，下车买点礼物过去，情报上说对方喜欢甜食。”
“小女孩喜欢甜食，很合理嘛。”
两人说着下了车，内藤英雄很有兴致地道：“你说我拿块芝士面包，她会不会喊我大哥哥啊？”
“也许会喊叔叔。”渡边凛笑道。
“放屁，我他妈才二十一，还这么帅，哪个小孩会喊我叔叔！？”内藤英雄对渡边凛的话相当不屑。
说完，内藤英雄就兴致勃勃地冲向甜品店，一副要买下整家店面的模样。
真是……渡边凛轻笑着摇头。
到底谁是前辈啊。
……
清冷的医院中，如白瓷般充满易碎感，又如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孩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内藤英雄殷勤递过来的甜品，淡淡地道：“叔叔，我不喜欢甜食。”
内藤英雄：Σ(°Д°;
渡边凛好笑地瞥了眼内藤英雄，这家伙在看到真人的那一瞬间就像看到神的狂热信徒一样冲了上去，女孩没直接喊变态已经不错了。
笑完后，渡边凛才意识到刚刚女孩说了什么。
她不喜欢甜食？
…
(用手机改了很多)
第四十一章 浮生如梦
渡边凛拉开一脸怀疑人生的内藤英雄，一边听着脑子里凭空出现的歌声一边坐下询问道：“我是听我同事说你喜欢吃甜品的。”
女孩没有看渡边凛，她眼神飘忽地看着医院白净的墙壁，缺少血色的嘴唇轻轻开合：“他们觉得我是小孩，就应该喜欢甜食，所以每次我不舒服的时候他们都会给我甜食。”
渡边凛和内藤英雄对视一眼，然后已经恢复斗志的内藤英雄凑上前，问道：“那你喜欢什么呢？”
“……无所谓。”女孩用相当平淡冷漠的口吻说道。
渡边凛闻言咳了咳，用轻柔的，不带丝毫威严的声音问道：“可以叫你明菜吗？”
女孩的名字叫做深沢明菜，跟妈妈相依为命。情报上说，那个神秘诅咒师就是利用她妈妈的性命来强行定下束缚，逼迫深沢明菜喝下咒血的。
但悲剧也是在那时发生的，从没有接触过诅咒和术式的深沢明菜在喝下咒血的瞬间就立马失控，诡异的歌声无意间杀死了她的妈妈，如果不是有“不能主动寻死”的“束缚”约束着女孩，她大概已经自杀了吧。
天知道那个诅咒师是怎么找到这个与普通人无异的女孩的。
但在杀死自己母亲后，本就受了重伤，有极大心理阴影的女孩对任何诅咒气息都变得非常敏感和畏惧，精神也极度脆弱，在咒术师们小心的陪伴下过了两天才缓和过来，哪怕现在依然有些死气沉沉，但也比之前好多了。
听到渡边凛的话，女孩微不可见地点头，仿佛已经习惯。
“明菜酱。”内藤英雄拿着手上的甜品，以几乎要把渡边凛挤开的架势继续凑过来道，“真的不吃吗，这可是最新品哦，跟之前那些吃腻的可完全不一样哦。”
仿佛也受不了内藤英雄的嘈杂，深沢明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在气氛尴尬起来前，渡边凛拉着内藤英雄一起站起来，他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渡边凛就打算转身出门，但这时内藤英雄拉住了渡边凛手上提的甜品袋，将它放到了病床旁的小柜子上，他对女孩笑道：“不管喜不喜欢都放这里了，想吃的话就吃一点吧。行了，我们走了。”
渡边凛看了内藤英雄一眼，没有反对他的决定，女孩也沉默地没说话，她看了甜品一眼，大抵是默认了。
走出门后，渡边凛看向内藤英雄问道：“她不喜欢还放那里干嘛？”
“呵呵。”
内藤英雄笑了笑，走到窗户旁，看着五楼的窗外道：“你小子要懂得观察啊，你没发现她最后看我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我的手吗？我手上有什么，不就是吃的吗？”
内藤英雄边说边从兜里抽出根烟，然后才突然想起现在他们就在病房门口，于是他只把烟叼在嘴里，继续道：“大概还是喜欢甜品的，只是失去母亲的悲伤让她不好意思把这点表现出来吧。”
‘听起来有点牵强……’
渡边凛拿出平板翻阅起情报，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后他又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询问后挂断手机，对内藤英雄道：“以往给她买的甜品和糖全部被吃完了，而为她准备的正餐却常常留下一大半，所以情报里才会有喜欢甜食这一条……”
“这不就对了吗？”内藤英雄笑了笑，道，“我去下面逛逛。”
“我们不是已经跟这里留守的咒术师们交接过了吗？”渡边凛不太明白内藤英雄要去哪。
“对，但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怎么能不去到处转转呢，难道你觉得自己看地图就能全部记住并且在危机关头可以立刻做出正确的选择吗？”内藤英雄摆出前辈的架势道。
渡边凛瞥了眼内藤英雄嘴上的香烟，无奈道：“虽然总觉得你是要找地方抽烟，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快去快回吧，等会我也去转转。”
“嘻嘻。”内藤英雄立马拍了拍渡边凛的肩膀，然后就晃悠悠地走向了应急楼道。
虽然确实是要抽烟，但熟悉环境这句话也不是假的。
在即将离开时，内藤英雄突然回头问道：“你从她身上闻到了什么气味？”
渡边凛一愣，回忆道：“一股很淡的味道吧，好像带着点海腥味，但真的太淡了。”
“这是啥说法？”内藤英雄撇了撇嘴，嘀咕着什么转身离开。
渡边凛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刚刚他还闻到一点诅咒的气息，但很快就被袚除了，安排在外面留守的咒术师也很可靠啊。
总会有咒灵游荡到这附近，然后被咒血气息吸引，这些咒灵往往不强，但又烦得要死，要是刺激到深沢明菜就麻烦了，还好有其他咒术师帮忙。
渡边凛这么想着，拿起手机调出聊天软件，点开了已经加为好友的清野夕的头像。
翻看了下之前问好的记录，渡边凛犹疑了一会后又退了出来。
有点怕。
说实话，这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已经很少出现在他身上了。
前世他在上高中的时候，遗传的心脏病再一次突发，之后他也像深沢明菜那样只能静静地躺在病房里，激烈的游戏不让玩，刺激的食物不让吃，连上网也被严格限制，每天闻到最多的是消毒水，看到最多的是洁净的白色，还得忍受心脏的少许抽痛。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他而言，住院并不是少事，心脏抽痛也是常事，最开始是真的怕，但都已经被迫着习惯了。
没人愿意习惯苦难和恐惧，但不习惯，就很难走下去的啊。
但本以为这样静躺的岁月不会太久，也许他很快就能再去上学，但住了一个多月院后，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住院期间，他的心脏问题越发严重，抽痛也逐渐发展成可怕的绞痛，不那么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苦难不再是他能抵抗的了，直到突然死在病床上，穿越到这个世界。
想来，大概是那个夜晚，心脏突然罢工了吧。
怪不得它，也怪不了父母，他们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在生下自己后更是费尽心力，没日没夜地陪伴他，他又怎么忍心怪他们？
他对原来的父母是抱着很高的敬意和爱意的，所以哪怕面对这一世糟糕的父母，他也只是不想见他们，而没有任何报复行为。
过去，遗传病始终在折磨着他，在穿越前，他从未感受过完好的心脏跳动，也从没有激烈的心跳，更没有进行过体育运动，每次都只能沉默地看着别人在阳光下奔跑和欢笑。
那是他只敢奢望的。
但那时候，那个年纪，他想到的第一个解脱办法不是自杀，而是期盼着像动画片里一样，有超能力可以拯救自己。
可惜，最后那次病重后，他连动画都没得看了。
但他依然渴望。
所以在穿越到这个世界，获得新的，健康的身体，见识到超自然的力量后，才会做那么多冒险的事吧。
对了，还希望自杀的原主也能穿越到他想要的人生里，算是一点愧疚的祝愿吧。
不过，这一切，他所有的胆大和冲动，它们加在一起都不能让渡边凛在一件事情上有足够的勇气——恋爱！
面对有好感的女孩，他是真的有些从心，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能认识清野夕，问到她的社交账号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至于进一步……
‘算了，饭要一口口吃的嘛，我现在心理年纪和生理年纪都才十七岁左右，有什么好急的，五条老师那么厉害的人不也没女朋友吗。’渡边凛这么安慰自己。
想到这里渡边凛忍不住笑了笑，他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不适应地徘徊在陌生的社会里，直到遇到五条悟这个超脱出社会规则的家伙。
有他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可以做任何不违背良心的，想做的事情。
也是他，带着渡边凛完全适应岛国的现代社会和咒术界。
“其实也没过多久吧。”渡边凛喃喃道，他认识五条悟的时间根本不长，但却受了很深的影响呢。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他一直渴望，憧憬成为五条悟那样的人吗？
鼻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微酸，渡边凛捏了捏鼻子，无意识地捕捉到一丝恶臭。
一丝熟悉的，充满腐臭味的恶臭！
‘不对！’
渡边凛立刻抬头看去，然后他就看到有一头巨大的血肉怪物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再往上看，他发现特级咒灵·骷厄正在朝他挥手，然后对方就消失在了空中。
渡边凛的脸色瞬间无比阴沉。
它知道自己在这，是故意来这投放诅咒的！
“它们要干什么！？”
渡边凛咬牙切齿地看向刚刚砸在地面上的血肉怪物，发现那是一头全身长满肉瘤的怪物，跟之前他与七海建人碰到的怪物很像，但却更强壮和精细。
渡边凛迅速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联系人，在等待了一小会后电话被第一时间接通，渡边凛马上喊道：“立刻展开阻止空气流通的结界！”
为了应付特殊情况，高专那边配了一位水平相当不错的结界师留在这里。
“可是……”电话那里传来中年男人迟疑的声音。
“快！”渡边凛没时间解释毒气的事情，这附近的居民楼可没清空。
“是！”
挂断电话，渡边凛瞥了眼正在慢慢出现的结界，然后看向下面的肉瘤怪物，鼻子轻轻抽动，渡边凛皱起眉头，疑惑自语：“好驳杂的气息。”
他仔细地观察怪物，惊诧地发现怪物的嘴被线缝住，但这些线正在快速爆开，下一瞬怪物的大嘴就完全张开，数十头咒灵从怪物嘴中陆续冲出，沿着不同的方向逼近渡边凛所在的这栋楼。
释放完所有咒灵后，缝合而成的怪物抬起头看向渡边凛，露出嘲讽的笑容。
“靠！”
渡边凛完全没想到对方做的这么绝，他当即暴怒地一翻身跳出了窗。
那是五楼！还是医院的五楼！
渡边凛从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跳下过，但他现在必须尽快阻止这些咒灵，绝不能让它们靠近深泽明菜。
在空中，无数墨色水汽突然出现，在渡边凛落地前就在地面上积起大量墨液，同时渡边凛手上做出手印：
“蕴墨咒法·工笔！墨血！”
眨眼间渡边凛轰然落地，凭借强横的身体素质，咒力的精妙强化和墨血加墨液的缓冲，他平稳地砸落到地上。
无视染上大量墨液的制服，渡边凛缓缓站起身，凶狠地盯着冲来的咒灵和依然在嘲笑它的肉瘤怪物，一字一句道：
“把你们，全部宰掉！”
……
洁白的病房内，女孩恐惧颤抖地缩成一团，嘴上无意识地呢喃：“诅咒……诅咒……”
在她身旁，本来凭空漂浮着的芝士面包掉落在地，上面有被咬出不规则的，完全不像人啃的痕迹。
有虚幻的声音传来，像歌一样优美动听：“我会保护你……”
深泽明菜摇着头，柔弱瘦小的身体依然颤抖不已：“不……不要……”
“我会保护你……”
虚幻的声音重复着，女孩也在重复摇头，但越来越艰难。
巨大的，修长的幽蓝身体从空气中浮现出来，在她身旁不断游动，它无比虚幻，泛起清幽的蓝波。
女孩慢慢转移视线呆滞地看着，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她厌恶这怪物，就是它杀死了她的母亲，所以她不想再给它甜食吃，可是，也是它在保护自己，她不敢离开它，不敢告诉任何人……
咦？
它是谁？
我又是谁？
所以，我究竟喜不喜欢吃甜食呢？
歌声依旧深沉动听。
女孩早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回想现实，她厌恶它，若陷虚幻，她即是它。
如此矛盾。
她行走在浮生般的梦中。
第四十二章 浮生如梦 二
看着面前被自己震慑住的咒灵，渡边凛眼神闪烁。
幸好他刚刚跳下来得及时，这些咒灵中速度最快的也还没冲进大楼里，全部被他堵在了外面，但危机其实才刚刚开始，面前这些咒灵的气息都不弱，后面更有一头血肉怪物虎视眈眈。
“有点麻烦……”
渡边凛皱起眉，施展“工笔”后他的心境已经平复下来，想起了还在楼上的深沢明菜是不能承受强烈的诅咒气息的，这也就意味着渡边凛不能用太多咒力强化肉体或者施展强力的咒术，而且更苛刻的是，他还不能让这些咒灵存在太久。
但想要他在限制下快速袚除这么多咒灵，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正当渡边凛犹豫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完全不用回头，仅是光凭气味渡边凛就闻出了来者。
“内藤前辈，你来的正好，快去明菜的病房带走她！”渡边凛喊道。
这是渡边凛仓促间想出来的办法，只要他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挡住咒灵，内藤英雄去带远深沢明菜避开诅咒的影响，然后再返回，那时候两人就可以爆发全力袚除咒灵了。
“妈的你小子刚刚是跳楼了吗……”
内藤影英雄先是下意识说出心里话，然后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立刻应了声转身要跑，但又硬生生扭回来道：“渡边，你去带走她！”
“不用咒力的话应该是我更强，前辈你……”
“咒灵都他妈出现好一会了，天知道明菜酱什么时候会失控，你速度快，赶紧带走她才对！”内藤英雄是有急智的。
渡边凛微愣，看了眼已经冲上前来的内藤英雄，也知道现在不是再犹豫的时候。
没人知道深沢明菜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也许下一瞬她就会失控，无差别地爆发术式，两人不可能去赌这个可能性。
得用最快的速度带离深沢明菜！
这是短暂急促的抉择，两人没有时间再去思考。
在内藤英雄冲上千来的时候，渡边凛只能选择相信内藤英雄，他果断转身，右腿猛蹬地面，人就像炮弹般冲上了二楼，接着他扒拉住窗户，再跳两次后就进了五楼。
“这小子的身体素质是真离谱……”内藤英雄瞥了眼已经跳上楼的渡边凛，腹诽一句后转过头来，看向面前那些受咒血诱惑，蠢蠢欲动的咒灵。
“妈的……”
内藤英雄自然地骂道，伸出的双手上，十指都有黄黑色的光芒闪烁。
他一个人不可能拦住这么多咒灵，权衡后，他决定施展自己咒力气息不明显的术式。
若是让大量咒灵冲进大楼里，情况只会更糟。
“呵呵，我的术式很简单，任何被我十指蛰到的存在都会麻……妈的！听我公开完术式啊！”内藤英雄看着疯狂冲来的咒灵，顿时气急败坏。
……
跳上五楼后渡边凛直接冲进病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洁白病床上，瑟瑟发抖，嘴里无意识呢喃着“不要”的深沢明菜。
‘海腥味变重了……’
扫了眼掉在地上，咬痕诡异的芝士面包，渡边凛快步跑到女孩身旁将她横抱起来，也正是这个时候，有虚幻缥缈的歌声直接在渡边凛脑内响起：
“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
渡边凛皱起眉，看了眼女孩后转头看向下方，仿佛穿透了层层地板看到了冲进了楼里的咒灵。
‘内藤前辈果然拦不住所有咒灵。’
渡边凛对此并不意外，如果不用咒力和术式，他也拦不住那么多咒灵。
思索了一瞬，渡边凛转身朝着门外冲去，打算沿着医院大楼的廊道跑出去。
不是渡边凛不能直接跳楼远离咒灵，但他怀里还抱着深沢明菜，跳楼时的咒力保护和冲击都是女孩承受不住的。
冲到走廊后，渡边凛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拿出手机，迅速地调出一个号码打通，喊道：“马上来停车场等我。”
电话对面是一位留守在医院外围的咒术师，渡边凛打算让他来完成带远女孩的接力，而之所以选在停车场，主要是因为那边比较空旷，不会有咒灵绕开他，沿着建筑游过去。
在听到对面的应答声后，渡边凛收起手机看向从墙壁里钻出来的咒灵，那是速度最快的一只，猩红的几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渡边凛怀里的深沢明菜。
渡边凛没有丝毫犹豫地轰出拳头，通过“工笔”的精细控制，萦绕在手上的些微咒力爆发，一拳就将冲过来的咒灵轰开，暗绿色的鲜血飞溅。
仿佛感受到咒灵的气息，女孩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不，不要……”
“别怕别怕。”渡边凛快速绕开暂时解决不掉的咒灵，柔声安慰道，“我会保护你。”
女孩怯生生地看着渡边凛没说话，但正抱着她的渡边凛能清楚地感觉到女孩的身体不再继续冰冷，颤抖也减少了很多。
感受到这些后渡边凛的心放松下来，他身形飞快地在长廊和楼道间奔跑，尽可能地兼顾平稳和速度。
终于，在又摆脱了几头咒灵后渡边凛冲出了大楼，他朝着停车场狂奔，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在焦急等待的咒术师。
那是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她也看到了抱着深沢明菜冲来的渡边凛，喊着问道：“发生了什么？”
“有咒灵袭击，你先带她远离这里，避免被我的咒力刺激到，顺便跟七海先生联系，说特级咒灵骷厄在这里投下了一头肉瘤怪物。”渡边凛将女孩交给对方道。
因为这次的任务行动是以他为首，所以渡边凛有权命令和调动其他咒术师。
“了解。”对方轻轻颔首接过女孩，问道，“咒灵追过来怎么办？”
“咒灵受不了诱惑，它们会直接从我这边经过，你先走，我会拖住它们，离远后你再发信号通知我。”渡边凛解释道。
深沢明菜感受诅咒气息的能力是有距离限制的，大概在五百米外，普通的咒术师就不用担心会刺激到深沢明菜，而像渡边凛这种咒力量恐怖的咒术师，离一千米远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是。”
女性咒术师立刻转身跑远，而渡边凛也转回身，看着陆陆续续冲过来的咒灵。
‘咒灵是一个个过来的，我应该能拖住，等她们走远后就用术式快速解决这里的咒灵，然后再去支援内藤前辈。’渡边凛思路清晰地想道。
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
仅仅是微量的咒力，再加上他强横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就足以硬耗死这些追来的咒灵。
很快，在解决了两头咒灵后渡边凛就听到了手机铃声，这是他可以放开战斗的信号！
一千米，哪怕没有咒力强化身体，咒术师也能超过很大一部分运动员，以极快的速度地跑完。
澎湃的咒力在渡边凛身上腾起，他冷静得将手对准面前那些咒灵，喝道：“泼墨·林！”
大片墨枝如长矛般突袭，将错不及防的咒灵钉在原地，接着渡边凛快速近身，迅猛地将它们全部袚除。
这些咒灵最强的也才二级，在他投入大量咒力的术式下，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去支援内藤前辈。’
渡边凛想到这，身体如箭般射出，远看去就像道黑色闪电。
那边才是大头。
医院大楼前。
在等待一阵，知道渡边凛离远后内藤英雄完全展开了术式，虽然也没太大差别，但至少让他活到了现在。
“渡边那小子还没好吗？”内藤英雄喘着粗气自语道，看向不远处巨大的肉瘤怪物。
刚刚他费力解决了部分咒灵，但面前这肉瘤怪物他是真没办法了。
而且他阅读过相关档案，知道这怪物里头或许还藏着诅咒师。
“满是充满毒气的肉瘤，这玩意对擅长近战的咒术师真是不友好……”
内藤英雄一边吐槽一边将一头意图袭击他的咒灵抓住，闪烁着黄黑光芒的十指刺进咒灵体内，咒灵当即一个抖擞瘫在地上，被内藤英雄一拳打爆脑袋。
大抵是女孩已经离远了，气息消失，剩余的咒灵不再疯狂地想要越过他，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尽管他的术式消耗很小，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咒力量少的缺陷，但用咒力强化肉体的时候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且……
内藤英雄闪身躲开肉瘤巨怪的扑击，心里一阵发麻。
这肉瘤怪物的行动速度也太快了，这可跟情报上说好的不一样啊！
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变化，至少这头肉瘤巨怪的攻击频率不高，而且每次攻击前都会有嘲讽的笑声。
很明显的提示，就像生怕它把咒术师打死了。
也还好是这样，不然内藤英雄真可能撑不住，这肉瘤巨怪可比一级咒灵还麻烦些。
正当内藤英雄这么想的时候，一头浑身都是黑色的咒灵绕到了他背后，锋利的爪子直掏心脏。
内藤英雄立刻反应过来躲闪，但还是被咒灵划伤了左腿。
这时又有嘲讽的笑声响起，肉瘤怪物要攻击了！
“靠！”内藤英雄忍不住大骂。
下一瞬，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肉瘤巨怪布满紫色肉瘤的粗壮手臂即将下砸。
虽然说有提示，但如果因为对方太弱了而被杀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
即将抵达战场，还距离差不多百米的渡边凛看到这一幕，瞳孔不禁微缩。
来不及了！
这一刹那，渡边凛的脑子里流过了他会的所有咒术的信息，他淘汰掉距离不够的“墨玉”，“墨锋”，淘汰掉发动缓慢的“墨画·水法”，淘汰掉加持自身的“墨血”……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也许，渡边凛欠缺了什么。
渡边凛停下脚步。
他站在原地，双手做出手印。
五条老师曾经说过，咒术师需要有想象力，既然现在没有其他办法，那就创造一个办法吧！
“墨画·山法”！
渡边凛俯下身，双手按住大地，咒力立刻沿着地面，像湖中的波纹般飞快扩散出去，然后在内藤英雄的身下聚集，形成一片墨岩。
就在肉瘤巨怪将要挥下巨大的手臂时，墨岩猛地凸起将上面的内藤英雄弹开，而下一瞬这些墨岩就被砸的碎成黑色岩块乱溅出去，部分还变回了墨液。
见状，渡边凛忍不住呼出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不去尝试就永远不会知道行不行，幸好，他成功了。
另外，如果没有施展“工笔”后得到的对咒力的精细控制，他也很难准确救下内藤英雄。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渡边凛已经飞身上前，跨越近百米的距离欺到巨怪身旁。
受激的巨怪立刻爆发出大片毒气，但有咒力保护的渡边凛无惧这些轰出右拳，他的拳头上有火流般的墨液盘转，喷射着爆发巨力，一拳砸进巨怪的体内。
有血液飞溅开来，有巨怪痛苦的叫声响起，渡边凛抽身后退，双手前伸。
令人心悸的咒力爆发，足足五颗墨玉在渡边凛身后成型。
在后面的内藤英雄看得目瞪口呆。
“内藤前辈，你看好其他咒灵，我等会解决它们。”
渡边凛淡漠地开口道，对那些咒灵，他毫无仁慈可言：
“墨玉·阵！”
五颗墨玉组成的“阵”，是“工笔”状态下渡边凛的极限。
“轰轰轰！”
地动山摇，有一颗黑色的小太阳在医院中升起。
‘哪怕里面藏着诅咒师，他也死定了。’渡边凛默默地想道。
两次毁灭，一发解决。
…
(还是不太习惯手机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