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烦人的交涉
渡边凛按着手机上的定位找到了五条悟，他和一伙人正待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殿内，渡边凛走进来后，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
除了姿态懒散，但面露不耐的五条悟外，还有两个年轻人和两个老人，两个年轻人是渡边凛认识但不太熟悉的，分别是二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秤金次是一个面容有些显老的黑发高壮青年，不耐烦的情绪几乎写在脸上，他倚靠在大殿内红色的粗柱上，瞥了进来的渡边凛一眼后就继续怒视着对面两个老人。
星绮罗罗则是个男生女相的人，他留着黑色半长头发，悠闲地坐在五条悟身边，晃荡着小腿。
这两个人都是渡边凛的学长，但见面的次数却不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知道个名字就不错了。
而三人对面的两个老人，其中之一是渡边凛偶然见过的京都高专校长乐岩寺嘉伸，是个留着很长白须白眉的驼背老人，拄着一根很有老年人风格的木杖，另一位是个年纪虽大但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夫人，穿着颜色偏暗的昂贵和服，正是之前监督渡边凛晋升任务的鸟居女士。
“五条，你应该管好你的学生！”乐岩寺嘉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走进来的渡边凛，口中突然低吼道。
“是是。”五条悟掏了掏耳朵。
乐岩寺嘉伸顿时发出不明显的恼怒低吼，身边的鸟居女士脸色也快速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五条老师？”渡边凛走过来问道。
“他们两个和京都的咒术师起了冲突。”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渡边，东京那边还需要我处理，这里就交给你了。”
“……”渡边凛不太想答应，一看就知道很麻烦，正常情况下五条悟不是说一句话就好了吗？
这时渡边凛看了眼乐岩寺嘉伸和鸟居，突然明白五条悟的意思——百鬼夜行刚刚结束，夏油杰的死讯也即将传开，这意味着咒术界的特级将仅仅留下三位，分别是东京的五条悟，乙骨忧太，以及飘荡在海外的九十九由基。
无论在特级层面还是整体实力上，东京都将彻底碾压京都——虽然本来也差不多，但之前至少还有外敌夏油杰在。
如果五条悟在处理这件事上表现得强势，那原本就不睦的东京和京都的关系就会紧张起来，甚至会让整个咒术界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五条悟才折中让他处理？可他一个一年级有什么用？
这时五条悟起身走了过来，经过渡边凛身旁时低声道：“随心点，别太霸道就行，处理不好的话就等我晚几天再过来。”
说完，五条悟就离开了大殿，让余下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旋即京都的两位脸现恼怒，认为五条悟极不尊重他们。
原来是五条老师累了……渡边凛收回目光，有些头疼地看了在场众人一眼。
“哼，看来今天是不用谈了。”乐岩寺嘉伸冷哼一声，重重地砸了一下拐杖，转身就要离开，
今天借机发难的目的就是向东京表达态度，没想到五条悟竟然亲自过来了，而且还是那么目中无人，来这里晃了一下就把所有事情扔给个一年级学生，真真是狂妄自大！
但看来，与东京那边的关系必须调整一下了。
乐岩寺嘉伸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一道轻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虽然五条老师走了，但我怎么说也是一级咒术师，还有五条老师的授权，乐岩寺校长连和我谈谈的兴趣都没有吗？”
乐岩寺嘉伸回头望了眼，没有说话的意思。
“渡边同学，作为一年级，我认为你更需要注重的是学业，带着秤同学和星绮同学离开吧。”半转身的鸟居姿态优雅道。
“悟在干嘛，让一个小鬼来，还让老子等了那么久！”秤金次相当不爽地啐了一口，狠狠地剜了渡边凛一眼，转头喊道，“罗罗，我们走。”
“唉。”生活不易，渡边凛叹了口气，他之前就在头疼这个，在场的四个或地位极高，或相当狂妄自我，眼里都没他。
“乐岩寺校长，劳烦你等我一下，我先跟学长们好好交流下。”渡边凛平淡地道，右手手指轻弹，两团墨液就从他身前快速出现然后射向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这两个二年级并没有因为身处高专内就放松警惕，也没有因为出手的是渡边凛就发呆，他们在感觉到危险的瞬间就身手矫健地往旁边扑去躲开墨液，然后就要默契地攻击渡边凛。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学弟会突然攻击他们，但这可不妨碍他们反击。
但还不等他们实现想法，那两团墨液就突然扩大，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一瞬间就将两人给包住，旋即一捆一拉，他们就手脚并缚地飘到了渡边凛身后。
“什么！？”秤金次震惊地看着浮起的自己，短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旋即就要破口大骂，但一团墨液涌起，像面罩一样堵住了他的嘴。
“呜呜呜！”秤金次只能发出谁也听不懂的控诉。
星绮罗罗见状，很老实地闭上嘴，还对渡边凛露出一个无害且甜美的笑容。
“抱歉两位学长，只是看你们急着走才拦一下，不会伤到你们的。”渡边凛随口道，没理会两人的反应，他转身走向乐岩寺嘉伸和鸟居。
在刚刚渡边凛出手的时候乐岩寺嘉伸就转回了身，鸟居也戒备起来，但等看到渡边凛出手的对象不是他们后，也没激动疑惑，只是更加戒备。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渡边凛轻弹下手指，让一直关注的鸟居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她旋即就气得面色微红。
她竟然被小辈的随手动作吓到！
“虽然不知道学长们犯了什么事，但他们毕竟是来支援的，我想应该没闹出什么大事，顶多是和你们争了决策权，太小题大做就不好了。”渡边凛微笑道，身边浮起一颗颗蕴含恐怖咒力的墨玉。
“……你在威胁我！？”乐岩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完全没想到渡边凛竟然敢做这种事！
他可是京都保守派的代表，京都高专的校长！
“嗯，乐岩寺校长你在说什么啊？”渡边凛轻笑声，一副不理解的表情，“我们不是在友好交谈吗？”
乐岩寺嘉伸气极反笑，但他眼前突然一花，所有墨玉都消失了，也再无什么咒力的波动，他愣了下，扭头看向鸟居，却发现鸟居毫无异状，只是戒备地看着渡边凛。
所以刚刚那一幕，只有我看到了？乐岩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咒力的感觉是那么明显，那恐怖的咒力甚至让他汗毛倒竖，怎么会突然全部消失！？
“看来，校长你是默认了。”渡边凛笑得亲切起来，周围竟再有一颗颗散发恐怖咒力的墨玉浮起，似乎只要他没答好，就会直接炸开。
乐岩寺一时间不知道面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突然，他从腐朽的脑袋里找到了一点隐秘的记忆，眼神顿时骤变，呆滞得像是泥雕木偶。
……
没多久，渡边凛带着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走出大殿，轻轻一弹手，就释放了星绮罗罗——秤金次的样子不太正常，渡边凛担心一放掉他就会被咬。
只是简单用用隐约把握到的领域就有这样的效果，还算不错……渡边凛回忆着刚才，嘴角微微上翘，接着转头道：“没想到你们闹得还挺大，他们只要求你们不能再参加下次交流会，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星绮罗罗小心地看了看秤金次和渡边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最后只能道：“谢谢啊。”
“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就不多聊了。”渡边凛瞥了眼像是在无限积攒怒气，轮廓分明的脸憋得通红的秤金次，决定先run了。
尽管他不熟悉秤金次，但大概知道对方的性格，清楚是头倔牛，不然也不会在京都犯事，再加上对方刚刚不尊重的表现，渡边凛才直接出手，并且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妥。
就算有，也就是手段激烈了点。
但他不太在乎，秤金次要是想报仇，洗刷耻辱，渡边凛很乐意教他做人。
谁让他现在心情也不算好呢。
“走了。”渡边凛快步离开，好一会后秤金次才被放下。
“啊啊啊！！！”秤金次被放下后，呆滞许久后，又暴怒地发泄了很久，看得星绮罗罗都不敢靠近。
好久以后。
“我们回高专吧。”星绮罗罗心疼地搀扶着秤金次。
“不！不回了！”秤金次低吼道。
“诶！？”
秤金次沉默许久，看着因为刚刚发泄而流血的双手，慢慢道：“我很早前就想离开了，咒术界，不是我们该待的。”
“这、这……”星绮罗罗慌了，“再想想，再想想吧，至少也回去跟五条老师说一下吧。”
秤金次咬住牙又松开，反复多次后，叹了口气：“……好。”
这时，渡边凛已经到了夏油杰给的隐秘地址。
第二百零六章 双子
渡边凛眼前的是一座大概位于京都郊外的独栋别墅，仅有两层高，占地面积也不大，在暗沉的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森，攀附在墙壁和铁栏上的暗紫色植物似乎随时会化作诅咒咬渡边凛一口，但如果打开全部灯光，这栋小别墅或许会很温馨，很适合不多的家人们一起开派对。
渡边凛并没有让辅助监督送自己来，这种事情还是隐秘点的好，所以他是直接利用“素绘”的能力，在没什么普通人的京都内快速转移到这里。
等到了附近后，他一步步找到了对应的位置，最后才站到别墅前。
“没想到我都来得这么快了，里面竟然已经有人了。”渡边凛轻动了下鼻子，考虑着要不要直接用不成熟的领域封锁这里。
考虑再三后，渡边凛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在和清野夕交谈后，仅仅只是触摸到了领域的边沿，能稍微展现些领域的特质，但那和完全展开领域还有很远的距离，渡边凛也是要脸的人，可不想一施展出来就崩溃。
那太丢人了，而且效果也很差。
“还是直接进去吧，五条老师说这群人里只有一个外国人需要稍微注意下，但我想走的话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危险应该不大。”渡边凛做出判断，迈步走向别墅。
在经过铁栏大门时，渡边凛脚下有白色向里面蔓延，随后他整个人就像纸片般倒下消失，但铁栏后的白色又有一张纸竖起，很快变成了渡边凛。
渡边凛回头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大门，给自己点了个赞：他真有礼貌。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继续走进别墅，发现别墅房子上的门竟然没关，仅仅只是虚掩着。
“是回来的术师留下的？看来很慌张啊，或者他们本来就有不锁门的习惯。”渡边凛随手推开门，却听到了一阵刺耳的摩擦，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门。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安保措施。
“谁！？”别墅楼上响起尖锐的叫声，随即一道人影从二楼跳下，从门外堵住了渡边凛。
渡边凛回头看去，发现那是位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但故作坚强，脸色稍有些狰狞的金发女孩。
渡边凛刚想开口，又有一个人影跳了下来，这次还是一个女孩，但发色却是黑色的，长相跟金发女孩有些相似，但却沮丧着脸，有气无力地抱着一个玩偶，眼睛在短短几秒间数次失去了焦距。
“美美子，不是让你直接走吗！？”金发女孩低吼道，像护崽的母兽般将黑发女孩护在身后，身体隐有颤抖，眼睛却死死地盯住渡边凛，甚至不敢眨动一下。
她害怕一眨眼，渡边凛就会杀死她们两人！
为什么，为什么渡边凛会知道这里，难道有谁背叛了夏油大人，背叛了所有家人！？
她的身体再一次忍不住颤抖，恐惧，害怕到甚至握不住自己咒术的媒介手机。
黑发女孩反应过来，似乎勉强摆脱了魂不守舍的状态，上前两步和金发女孩并肩，同样恐惧地望着渡边凛，没有像金发女孩要求的那样跑掉。
对她来说，如果菜菜子也死了，那她就真的没必要活了。
在知道夏油杰可能死后，她们两感觉天像倒了一样，短短不到一小时里就心存死志，想着为夏油杰陪葬。
如果不是没有夏油杰的遗体，她们两大概已经自杀了。
但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她们去寻找夏油杰的尸体，东京高专的渡边凛竟然突然找上了门，这可是夏油杰大人亲自确定，有特级实力的咒术师！
别看渡边凛对战其余特级时老是吃瘪，但那完全是因为渡边凛接触咒术的时间太过短暂，而且对战的全都是咒术界的顶级战力，换了弱一些的特级咒灵，或者一级咒术师，现在的渡边凛都有能力秒杀！
对渡边凛来说，杀掉她们两人，或许不比打个响指难。
渡边凛看着这两个从天而降堵住自己的女孩，瞥了眼她们隐约颤抖的腿，面色有些古怪地道：“或许你们不信，但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夏油杰要求的。”
说完，渡边凛补充了一句：“我没必要骗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实力，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要拿下你们，应该不难。”
正常情况下渡边凛不会说这么欠揍的话，但对面两个女孩表现出来的恐惧实在太明显，渡边凛都觉得不装一下会很对不起自己。
那句话怎么说的，嗯，不能说，不合时宜。
“不可能！”金发的菜菜子吼道，外强中干地死命摇头，“夏油大人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告诉了我他几个家人的名字，刚刚我听到了你叫她美美子，所以你是菜菜子？”渡边凛抓抓头发，又觉得自己接了桩麻烦的事。
“……”菜菜子滞住，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旁白神情悲伤沉静的美美子想了想，试探问道：“你们、你们不会拷打了夏油大人吧？”
菜菜子闻言，神情顿时又变得凶狠起来，似乎要扑上来咬渡边凛一口。
“……你想象力真好。”渡边凛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们知道，夏油杰死了吧？”
“……是。”美美子跟渡边凛交流几句后已经冷静了很多，慢慢道，“我们按照约定脱离后，发现夏油大人没有过来接我们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了。”
“事前，夏油大人有安排最糟糕的情况时该怎么做，所以我和菜菜子立刻摆脱了追踪的咒术师，赶回了这里，没想到……”美美子稍微松开怀里的玩偶，在玩偶背后，有一头即将死去，长得有些像蜥蜴的咒灵。
看到这头咒灵，美美子的眼睛再度失去了焦距，快速湿润起来。
菜菜子见状，心痛地抿着嘴，但还是坚强地道：“这头咒灵是夏油大人留给我们的，当它快死的时候，就说明，夏油大人、夏油大人死了！”
她说到这里，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呀咧呀咧。”渡边凛头疼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既不知道该安抚，还是就看着。
对面两个都是诅咒师，天然与他敌对，但据档案说，这两个女孩从小就被不知咒术的村民恐惧，以至于将她们囚禁，经常折磨，最后被愤怒的夏油杰杀光全村人，救了她们，所以她们整个人生都由夏油杰再塑，一想到这，渡边凛又有点同情起来。
叹了口气，渡边凛走进屋里，像主人般回头道：“进来吧，进来慢慢哭吧。”
菜菜子和美美渐渐止住哭声，她们对望一眼，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不管怎么说，她们都还不信任渡边凛，还是等到其他的家人们来了后再说吧。
渡边凛好笑地望着这一幕，手一抓，一片阴影就笼罩住了逃跑的两人，下一瞬天旋地转，菜菜子和美美子就坐在了屋内的沙发上，脑有眩晕，不知所措地看着对面的渡边凛。
我领域的特质很奇特啊……渡边凛摩挲了一下手指，微笑道：“乖乖待在这里吧，再逃跑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有些恐惧地咽了口唾沫，对视一眼，然后都低垂下眼睛。
她们终于确定，渡边凛没打算杀她们，而且大概率，真是因为夏油杰的遗志而来。
第二百零七章 倒下的支柱
渡边凛在窗外透进来的些微月光里找了找，打开了别墅的灯光，然后他拉上窗帘，走回两个女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答：“夏油杰的家人里，还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小孩？”
美美子似乎更习惯不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菜菜子，渡边凛也顺着看过去，只见菜菜子皱了皱鼻子道：“我们不是小孩子！”
“是是。”渡边凛从善如流，“跟你们差不多同龄的还有几个？”
“……没有。”
“其他人都是成年人吗？”渡边凛点了点头，再问道。
“是。”菜菜子警惕起来，盯着渡边凛质问道，“你要干嘛？”
“我想了想，夏油杰只是让我来见一见你们，与你们交流，但没说任何其他的要求。”渡边凛翘起腿，好整以暇道，“所以我只打算把你们两个带回高专再教育，至于其他人，愿意的可以跟来，不愿意的我也懒得管。”
“去高专！？”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时惊愕地睁大眼，尖锐惊恐地喊道，“不可能！”
“……这么抗拒？”渡边凛有些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夏油杰给你们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概念吗？”
“我们很清楚高专是什么地方，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去。”菜菜子按着胸口道，“我们是诅咒师，是夏油大人的诅咒师，这是我们引以为豪，赖以生存的身份！”
“嗯嗯！”抱着玩偶的美美子连连点头。
“所以你们不想变成能光明正大生活在阳光下的咒术师？”渡边凛挑起眉问道，一副朽木不可雕也地摇了摇头，“夏油杰害人不浅。”
菜菜子神情一变，站起身低吼道：“不准你这么说夏油大人！”
美美子也跟着要起身表达态度，渡边凛随手一挥，就将两人重新按在了沙发上，正色道：“看来是我太友好了些，我强调一下，如果你们坚持诅咒师身份的话，我很乐意抓住你们交给高专处理。”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理智地闭上嘴，但菜菜子却咬牙切齿地盯着渡边凛，眼里的仇恨怨怒完全不加掩饰。
她们自小被夏油杰带在身边，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也几乎没什么心机，只把全身心都放在夏油杰身上，不免有些可悲。
“夏油杰拯救你们后，不该就这么带着你们，让你们像朵温室花朵的同时，又去做着诅咒师的勾当。”渡边凛瞥了她们一眼，眼睛看向天花板，“或许，你们待在他身边时会感觉无忧无虑，但他也让你们没见识过其他的风景，没给你们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不知道这到底算好还是算坏，但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不需要你多嘴！”菜菜子忍不住又低吼道，被一脸害怕焦急的美美子拉了下。
“无妨。”渡边凛看了美美子一眼，道，“我还不至于因为交谈就动手，只要你们不想着攻击我，不逃跑，我都不会把你们交给高专。”
“如果我们坚持当诅咒师呢？”美美子小声问道。
“哦对，还有这个，也不允许。”渡边凛和蔼地笑道，仿佛邻家帅气的大哥哥。
“不逃跑的话，我们不还是会被你抓走？”菜菜子被美美子拉了几次后，也稍微冷静了些，出声问道。
“看来是我没说清楚。”渡边凛摸了摸下巴道，“只要你们立下‘束缚’，发誓再也不做诅咒师的勾当，不伤害任何无辜的人，也不向高专报仇，那我就会放你们走。呵呵，夏油杰应该给你们留下了很丰厚的资产，够你们一辈子生活无忧了，趁这个机会，多看看这个世界吧。”
美美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菜菜子则激动道：“对，还有报仇，谁，是谁杀了夏油大人！？告诉我！”
这金毛……渡边凛也不隐瞒，直接道：“是五条老师。”
“嗯！？”菜菜子和美美子睁大眼，终于明白渡边凛为何一副你们不用考虑报复的语气和表情。
敌人是五条悟，也只有他能杀掉夏油大人。
而且，五条悟还是夏油大人唯一的挚友。
两个女孩抿起嘴，居然都沉默下来，一言不发，渡边凛大概能猜到她们的心情，也没打扰她们，静静地闭上眼等待起来。
他刚刚把握到领域的部分特质，如果只是要构建出不包含“必中”效果的领域，想必不会花多少手脚，但如果要展开当今时代真正的领域，恐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等真正拥有领域后，他应该就能拥有和骷厄一战的实力，有机会祓除这个该死的咒灵，所以渡边凛抓紧时间，很想早日展开真正的领域。
有意思的一点是，古代术师的领域往往是不含“必中”效果的，所以古往今来有不少术师都掌握“领域展开”的咒术，但这种领域的威力并不大，而且常常需要透露领域效果来增强自身，发挥领域的特性，消耗极大的同时，效果未必有平常的咒术或极之番好。
结果衍化到现代，领域反倒是强调起“必中”的效果，这实际上是前面那种领域的进阶，是术式真正的巅峰，虽然消耗更大，但威力也极大。
但无论如何，想要展开领域都必须对自身术式有很深的了解，对自己的灵魂有更透彻的解析，这不仅很需要天赋，也需要运气。
渡边凛想着这些的时候，体内咒力不断演变，勾勒变化——自从咒血脱离他的术式后，渡边凛对术式的推演就变得很缓慢，但这更有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感。
许久后，渡边凛因为菜菜子的问题睁开眼。
“我们答应你。”菜菜子看着渡边凛，声音平静沙哑，神情中少了很多浮躁和骄横。
“立下束缚，不去高专？”渡边凛问道。
“是，我们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高专。”美美子点了点头道。
“好，也算是一份交代。”渡边凛点头认可。
等三人各自立下束缚后，菜菜子和美美子松了口气，旋即问道：“夏油大人屡次针对你，为什么你还愿意放过我们？”
渡边凛沉默了一下，摸了摸眉心处血色的旋涡状图案，道：“因为他最后帮了我一个大忙。”
菜菜子和美美子这时候才有心情注意到渡边凛眉心处的图案，她们仔细看着，眼眶忍不住再度湿润：
“夏油、夏油大人的……旋涡……”
对她们来说，夏油杰是比父亲更重要，更伟大，更不可割舍的人，是她们的支柱，是她们活着的意义。
渡边凛静静地看着她们，轻叹了口气，眼睛变得如墨般幽深。
他离完全展开领域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
第二百零八章 窃尸者
夜逐渐深，远处传来不睡觉小狗的吠声，渡边凛手指轻快地敲击着扶椅，嘴上问道：“还没联络到人吗？”
在两个女孩稳住情绪后，渡边凛就让她们联系其他的家人，既是要应夏油杰的要求见一见他们，也是想趁这个机会给这些诅咒师一一立下束缚，免得他们再祸害其他人。
如果那些诅咒师不愿意的话，渡边凛可太开心了，对他来说，宰掉诅咒师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一件事。
就算不做这么绝，该有的教训也肯定是少不了的，他对两个女孩已经算不错了，几乎没有伤害她们，但这不代表渡边凛对其他成年的诅咒师也会这么温柔。
但半个多小时都没联络到人，渡边凛忍不住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怪异感。
“……嗯，还没有。”菜菜子放下手机，面不改色地直接道，她身边的美美子闻言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仿佛地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用什么办法通风报信了吗……渡边凛瞥了她们一眼，嗤笑一声，道：“不要耍小聪明，别忘了，你们刚刚才立下束缚，不能再有意伤害他人，假如你们的包庇导致那些诅咒师没有被处理，又害了人，账可是会算到你们头上的。”
“那、那又怎么样！？”菜菜子毫无心机地反驳道。
“……”渡边凛有些无语地捂住脸，叹道，“你们是白痴吗？一旦违背束缚，你们不仅会失去术式和咒力，还有很大的概率伤到灵魂，未老先衰，早早就痛苦死去，这可是很大的代价啊。”
失去术式和咒力？早早死去？菜菜子和美美子吓了一跳，她们对视一眼后，美美子害怕地靠住菜菜子，而菜菜子则撇开头，故作坚强地咬牙道：“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
夏油杰都教出了什么人……渡边凛眼角抽了一下，头疼道：“别作死了，老老实实地摆脱诅咒师的身份，过上平静点的生活，每年清明……咳，每年还能找个时间祭奠下夏油杰，给他送几束花，想念几句，然后再向前看，生活中有不少精彩风景的。”
话说日本祭奠死人的节日是什么啊？自觉说错话的渡边凛没有长篇大论，也懒得多安慰，见菜菜子和美美子没有反驳，他继续道：“把你们所有家人的姓名、特征和表面身份告诉我吧，让我能有时间把他们一一处理掉，愿意摆脱诅咒师身份的就和你们一样立下束缚，不愿意的我就抓回高专。对了，这是今日限定，如果你们今天不告诉我，以后我遇到那些诅咒师，就不会给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菜菜子轻哼一声，不想做这种叛徒的勾当，而美美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假如我们告诉你这些，能不能、能不能把夏油大人的遗体还给我们。”
性急的菜菜子本想打断美美子，但听完后，沉默地看向渡边凛，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的光彩。
遗体？渡边凛想了想，觉得五条悟应该会答应，问题不大，于是点头道：“我现在不能直接做决定，但我会尽力，如果实在讨不回来，就带你们到夏油杰的埋骨地去，让你们随时都能祭奠吧。”
“唔。”菜菜子还想争两句，但美美子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
这是美美子少见的拿定主意，菜菜子抿了抿嘴，没再说话，静静地听完美美子把所有家人的信息都告知渡边凛。
“多谢。”
渡边凛全部记下后站起身，自觉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于是抿了下嘴，道：“虽然很想违心地说晚安，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你们会失眠，然后不知不觉睡去，第二天头晕地醒来，发现眼角全是泪痕，枕头被打湿了一大片，反应过来后又会哭一场，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呆呆地看着渡边凛，大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这就是让人又向往又恐惧的成长，是苦痛和挫折堆出的经验，很多人会在这样的打击中永远失去自我，活得像行尸走肉，觉得人生了然无趣，但人生可以比任何人想得都要波澜壮阔，都要精彩万分，所以无论是我，还是你们的夏油杰大人，都不希望你们这么放弃自己，去寻找新的生存意义和目标吧，当你们不依赖他人而活后，你们才算是有了自我。”
渡边凛两只手分别按住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头侧，按着她们的头轻轻互相敲了一下，温和地笑道：“我的话远比不上晨钟暮鼓，但也希望能惊醒你们。”
这两个女孩活得太卑微了，夏油杰拯救了她们，庇护了她们，也变相地囚禁了她们。
也许是夏油杰死得太早，没来得及养大她们，做出下一步的安排，也许是夏油杰根本没想那么多，但渡边凛碰到了，交汇上了，就忍不住多说两句。
之前刚遭遇的时候，渡边凛能感觉到，两个女孩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生的光芒。
反正两人已经不可能再做诅咒师了，那么渡边凛很愿意拉她们一把。
他是一个盼望着世界变得更好的人，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帮世界，帮社会，帮每个人变得更好。
菜菜子和美美子愣愣地听着，她们已经想象到明天一早的情景，想像出那心里空无一物的感觉，眼睛里顿时再有泪光闪烁，可渡边凛之后温和的话语带来了一股暖意，不至于让她们一颗心沉到谷底。
等她们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没有了渡边凛的身形，只有一行墨字浮在半空中：
“最迟明天，会处理好夏油杰遗体的事”。
两个女孩愣愣地，痴痴地看着，许久许久。
“歪，五条老师？”渡边凛打电话道。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让你小子处理，而且你竟然对二年级出手了！？”五条悟似乎恢复了活力，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和淡淡的责怪。
他是很重视学生的人，哪怕很喜欢渡边凛，也不会允许渡边凛随意对其他学生出手。
“……抱歉，那时候我心情也稍微差一些。”渡边凛揉了揉额角，“这件事我会回东京亲自向学长道歉的，不过在此之前，五条老师，能告诉我夏油杰遗体的消息吗？”
问完后，渡边凛原原本本地转达了两个女孩的想法。
五条悟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后才道：“我不久前，把他埋在了，曾经开玩笑时说过的地方，你去那里，把遗体带回去吧。”
五条悟随后说了位置和特征，接着就挂了电话，似乎心情一下子又差了。
“唉。”渡边凛叹了口气，脚下白色不断蔓延，朝着目的地赶去。
他本身的咒力量就很夸张，没了咒血钳制后，咒术甚至能用来赶路。
一个多小时后，渡边凛认真地在夏油杰的墓前拜了下，然后伸出手，让墨液形成铲状，将新埋的土再挖起。
没想到有一天会做这种事……渡边凛动作尽量轻柔，生怕伤到里面的棺柩，很快他挖开所有土，推开了棺柩。
看着里面的夏油杰遗体，渡边凛嘴角微翘，刚想盖回棺柩，鼻子里传来的陌生味道却让渡边凛神色微变。
不会吧……渡边凛皱起眉，凑近了一些，鼻子轻动，眼神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呵，有趣。”渡边凛抓起尸体，仔细打量后，眯着眼冷笑道，“居然是假的，五条老师骗了我？不，应该不是，更大的可能应该是……”
有人窃尸！
而且是紧跟着五条悟，并没留下任何多余气息的！
若不是尸体伪造得还不够完美，留下一点陌生的味道，渡边凛还真分辨不出来。
“居然敢跟着五条老师来窃尸，什么人这么大胆？不，应该说是焦急吧，毕竟我联系了夏油杰的家人，取回遗体的概率很大。”渡边凛似乎自语般环视周围一圈，声音却说得很大声，“五条老师可是不久前才埋下人的啊，也就是说，人没走远。”
空旷的小森林中月光如旧，似乎没有任何回应，仅有为数很少的虫鸟叫声，但渡边凛的眼神却一下子变得无比锐利。
他猛地甩下“夏油杰”的尸体，身体如狂风般朝着某个方向暴袭，转瞬间，他在小森林的边沿看到了一道走得很慢很小心的黑影。
渡边凛忍不住咧开嘴，大手狠狠下挥：
“抓到你了！”
第二百零九章 莫名的主人
巨大的墨掌似乎是凭空出现，带着黑色夜空坍塌倾陷的恐怖威势，将黑影及周围的一大片区域都覆盖在内，高大的树木顷刻间折腰断裂，无法阻拦墨掌一分。
轰隆隆！
墨掌狠狠压下，将渡边凛眼前大一片都夷为平地，然后化作墨海蔓延开来，朝着刚刚险险逃出来的黑影人扑去。
渡边凛冷眼望着这个穿着黑袍的人影，淡淡道：“五条老师至少离开了一个多小时，结果我随口一诈就找到了你，看来你还没跟着五条老师的本事，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里吧？”
黑袍人没有答话，身形矫健地躲避着墨浪的追击，同时快速地朝森林外跑去。
“藏头露尾。”渡边凛轻哼一声，脚下的墨液忽然翻白，而且这道白色还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出去，直接拦截到了黑袍人面前。
渡边凛的身体骤然折叠，再出现时已经站在黑袍人面前，随手一拍就将黑袍人掀飞出去，随后而来的墨液立刻重重卷起束缚住黑袍人，顺便取下了他脸上的面罩。
黑袍和面罩下，是一张留着短黑胡须的男子，看模样大约三十来岁，轮廓深刻的同时，五官却并不出彩，连耐看都算不上，看外表肯定会以为这是个很平凡的人物。
但渡边凛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却有些惊讶地睁大眼，将他的面貌特征与美美子交代的情况一一对应后，疑惑地确认道：“你是，夏油杰的家人之一吧？”
原本在死命挣扎的男子闻言安静了一下，双眼愤怒地看向渡边凛，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混蛋！”
渡边凛知道他是仇恨自己背后的高专杀死了夏油杰，所以也不辩解，直接问道：“夏油杰的遗体呢？”
“夏油杰大人的遗体，我们一定会带回去！”男子答非所问，面目依然狰狞，就像要生吃渡边凛一样。
“在你的胸口里对吧。”渡边凛弹了下手指，周围原本就暗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更加暗淡，“我知道你的术式，你在胸口部分开辟了一处空间，可以存放很多东西，京都的咒灵应该就是你代夏油杰释放的。”
男子被说破咒术后脸上露出短暂的惊愕，旋即就更加用力地挣扎，想要摆脱墨液的束缚。
“我会把遗体带回给菜菜子她们，然后你对我立下束缚，我就会放你走的。”渡边凛保险起见，决定还是相信自己，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探向男子的胸口。
“没用的！你不可能拿走的！”男子咆哮道，鄙夷地看着渡边凛伸过来的手。
胸口位置的特殊空间是他用术式开辟的，哪是别人想进就进的！
“是吗？”
渡边凛面不改色，手掌前端的手指慢慢染上墨色，当它与男子壮硕的胸口相碰时，衣服瞬间化墨，顺着重力自然流下，冷得男子抖了一下：“你要杀我！？”
“不，只是一个尝试。”渡边凛继续伸出手掌，让它碰到了男子的胸口。
没有任何意外，男子的胸口也突然化墨，但与之前衣服所化的墨水不同，这次那些墨液就像留在一幅画上般，并没有流动的迹象，反而往外扩散，将更多的区域变成淡淡的墨液。
“这、这！？”男子恐惧地看着这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幕，差点忍不住求饶。
真的行……渡边凛微挑眉，维持着男子胸口所化的墨液，手掌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阻碍。
那是男子胸口内的特殊空间。
原本仅有男子本身的术式才能够打开这片空间，但渡边凛却用自身的虚式和领悟到的部分领域特质，强行打开了新的一扇门。
这就像在一座墙壁上画一个门，然后门真的能开进去一样神奇。
接下来只要再深入点就可以彻底进入那处空间了，不过要怎么找出夏油杰的遗体呢？渡边凛心想着，手进一步伸进去。
从外面看，渡边凛整只手都已经探入了男子的胸口，只勉强能看到手腕了，但事实上他的手并没有伸进去，而是进入了一片不在现实物质世界的空间中。
“不，不……”尽管渡边凛的手根本没深入进入，但男子还是感觉有冰冷滑腻的异物在他胸口内游荡，随时都能撕碎他的心脏，巨大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喊道，“救我，救救我！”
渡边凛好笑地看了男子一眼，他又没打算杀对方，只要找回夏油杰的遗体，再让他立个束缚后就会放他走，于是他一边继续将阻碍转化为墨液，一边好笑道：“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真是好老的梗了……渡边凛有些怀念地感叹道。
男子惊恐地看着渡边凛，就像在看一个恶魔般，巨大的压力突破了最后一根弦，男子更大声地喊道：“救我，救我！主人，救我！”
主人？渡边凛心中刚升起疑惑，他的视野就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下一瞬破风声袭来，渡边凛仓促间反应过来想要防御，却还是被击飞出去，手从男子胸口中抽了出来。
在手即将脱离时，渡边凛立刻让男子的胸口回复正常，否则没了他维持，男子是真的会暴毙掉。
“你是谁？”倒飞出去撞垮一棵树后，渡边凛的视野已经恢复正常，他不怒自威地看着面前多出的一道黑袍人，身体周围一颗颗篮球大小的墨玉快速浮现出来。
新出现的黑袍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抛出了一颗细小精致的暗银色头骨，然后就带着人暴退离开。
渡边凛当即压下身想要追击，但那抛出的头骨却一下子爆开，一头面容狰狞的咒灵从中挣扎出来，怒吼着咬向渡边凛。
渡边凛一皱眉，右手手指的指甲全部化墨，然后他横向一划，巨大的墨锋斩出，将咒灵一刀两半。
留下特级咒灵断后……渡边凛透过咒灵消失的黑色火焰，看到了远处跑得飞快的两人。
他没有犹豫，脚下立刻有白色蔓延出去，可这纸张质感的白色一碰到落在地上的银色头骨碎片就突然顿住，让渡边凛的动作顿了一瞬。
能够阻挡诅咒？渡边凛心里惊奇，脚下的白色绕了个弯朝远处蔓延。
但还不等白色追到对方，一道淡淡的光芒在对方身上亮起，下一瞬，他们就消失在了渡边凛面前。
类似五条老师的瞬移？渡边凛惊讶地睁大眼。
但他没有轻信这个判断，当即转移到两人消失的地方，轻轻嗅了一下后，终于确定两人是转移离开了。
有这个能力，你们早点用不好吗！渡边凛面色古怪地想着，最后只能拿出手机，闷闷地打给五条悟。
不是我方不努力，真的是敌人跑太快了。
说起来，那个男人不是夏油杰的家人吗，他为什么，还会有个主人？
第二百一十章 交代
一片人烟稀少的荒野上，处处有着不明显裂痕，略显破败的高速公路边，黑袍人和依然惊恐的男子突然从空中浮现出来，从原来的飘忽变得凝实，最后落在地上，发出切实的声音。
“逃、逃出来了。”男子喘着粗气，差点趴倒在地上，要不是顾忌主人还在身边，他已经毫无形象地倒在地上了。
刚刚那冰冷的感觉，和心脏处被插入了刀子一样恐怖，要不是没什么痛感，男子真不敢肯定自己能坚持下来。
黑袍人淡淡地瞥了一眼，缓缓道：“尸体呢？”
黑袍人发出的声音很冰冷，但却有着难以抹去的女性特点，甚至会觉得她是位美丽的女子。
“在、在这。”
男子心神不宁间，在主人的命令中下意识发动了术式，一道略显幽暗的旋涡在他胸口处浮现，这道旋涡大约有三四米宽，整体呈漏斗状，在旋转了几下后，一道黑影从中飘出，落在了地上。
黑袍人低头看去，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迈步走过去要拿起尸体。
“主、主人……”男子收回胸口的旋涡，表面谦卑地笑起来，心里则想着要怎样的好处。
这次冒的险可太大了，竟然差点就死了，一定得多从主人手里捞点好处才行啊！男子如是想着，心绪浮动间，完全没注意到黑袍人垂下的手。
“原本还想留着你。”黑袍人淡淡地道，在男子错愕抬头的瞬间，她左手悄无声息地划过男子的脖颈，鲜艳的血线顿时冲天而起，似乎劈开了天空的银月。
男子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喉咙间发出嗬嗬的恐怖声音，脸上扭曲出强烈的怨毒，但黑袍人轻轻一弹指，就将男子的尸体击飞出去，不再看一眼：“没用的废物。”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要不是有上千年沉淀下来的心性，恐怕已经气急败坏。
先不提被渡边凛撞破窃尸的事情，关键是她逃亡时，被迫使用了那件空间转移的珍贵咒物，光是想想就倍感心痛。
这可是她猎杀并替代五条家一位先祖后才幸运得到的物品，结果竟然就这么草率地用掉了，可真叫人头疼。
不过嘛……黑袍人拉下头罩，露出一张还算美丽的脸庞，以及额头上显眼的缝线，她低头看去，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为了这具尸体，她可是尽力布置，还换了多具身体，多方面努力后才促成了今晚之事，而且乙骨忧太比她想象得要强大太多，以至于很多手段都没派上用场，夏油杰就被五条悟干掉了，唯一的意外就是骷厄那边，竟然没拿下渡边凛，害她不得不这么急地去窃夺尸体。
好在幸运的是，五条悟果然没把尸体交给家入硝子处理，不愧是挚友呢……女子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但一想到今晚付出的代价，她的笑容不禁变得有些僵硬。
算了，一切都是值得的……女子蹲下身，爱抚般地抚摸着被擦得没有一点血污的夏油杰的脸，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有了这具身体，她终于可以实现那个想法了！
突然，女子转过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道：“你们来了。”
……
第二天。
渡边凛返回到东京高专，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五条悟的住处。
“抱歉，五条老师。”渡边凛坐在五条悟对面，满脸愧意地讲述了昨晚的一切。
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愧疚，明明对手并不强大，却被对方借助诡异的手段逃掉，要是预先有防备，而且早点全力出手，又或者干脆抓着那个男的离开，也许就不会重蹈昨晚的覆辙。
五条悟没有戴眼罩或者墨镜，他苍青色的眼睛时而有神时而分散茫然，许久后，他慢慢道：“这是个教训，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
渡边凛先是应“是”，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五条悟也是在责备他自己。
“我不应该就这样埋葬杰，而且竟然完全没发觉有跟踪者。”五条悟眯起眼，轻哼一声，“很有意思，不是吗？咒术界竟然还有这种渣滓。”
五条悟的杀气几乎溢出来，连早已是特级的渡边凛都感觉有些冷，明智地选择不应答。
五条悟周身的低气压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很快调整过来，轻松笑道：
“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想着怎么解决它吧，你去搞定昨晚对两个女孩的承诺，我去解决那个混蛋。”
“那个窃尸的人估计不简单。”渡边凛诚恳地道，“他最后逃跑的手段，很像老师你的瞬间移动。”
“我明白，我会注意的。”五条悟嘴上答应，但看样子就知道他非常不屑，估计已经猜到了对方的伎俩。
见状，渡边凛也不多说，当即想要告辞，去向二年级学长道歉，然后再去解决和那两个女孩的约定，这时五条悟又笑道：“你刚回来，应该还不清楚昨晚高专里发生了什么吧？”
“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渡边凛下意识问出口，旋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夏油杰来高专了吧？”
“是，但被忧太打成了重伤，具体的，去问他吧，顺便的，二年级的事也处理好。”五条悟嘴角微翘道。
“麻烦五条老师与我一起了。”渡边凛揉了揉额角，“我当时确实做过火了，现在过去，他们甚至会直接对我出手吧。”
“金次是心高气傲的人，或许真会这么做。”五条悟感兴趣地拍了拍手，“你去和他打一场吧，就说是男子汉的决斗，赢了就什么事都一笔勾销，输了就土下座吧。”
“……土下座是不是过了点？”渡边凛很不能接受。
土下座的话就差不多是五体投地谢罪的样子了，作为从穿越过来的灵魂，渡边凛是百分百抗拒的。
“那就看你怎么处理了。”五条悟起身拍了拍渡边凛，向外走去。
渡边凛闻言想了想，轻轻颔首：“我明白了。”
他决定遵从自己的意志，会好好道歉，但如果对方依然怨恨，甚至提出过分的要求，渡边凛也不会顺从他们。
他只是觉得自己错了才去道歉，但昨天错的又不是他一个。
如果秤金次态度能好点，渡边凛也肯定乐意用好的态度来解决这件事。
可惜没如果……渡边凛摇了摇头，转身跟着五条悟走出了门。
诚心地道歉，不多做，不少做，至于结果会怎么样……爱谁谁！渡边凛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见到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两百一十一章 加班
“你来这里干嘛？”赤裸着上半身，浑身冒着热汗的秤金次抬起头，看向跟着五条悟走来的渡边凛。
坐在边上的星绮罗罗表情微变，站起身来紧张地看了看众人，担心渡边凛再度出手捆住他们。
已经戴上墨镜的五条悟回头看向渡边凛，道：“准备好了吗？”
“当然。”渡边凛上前，轻吸口气，鞠躬道，“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希望两位学长可以原谅我。”
星绮罗罗眨眨眼，看向秤金次，他本人是没太大感觉，所以干脆就看秤金次的态度了。
秤金次看着渡边凛，眼睛微眯，拳头慢慢握紧又松开，长久的沉默后，缓缓道：“我明白了。”
“嗯？”渡边凛有些意外地直起身，看向秤金次。
听语气，好像原谅他了，这么简单的吗？
似乎被渡边凛的眼神刺激，秤金次哼了声，但还是耐下心解释道：“昨晚，罗罗有跟我好好聊，作为学长，我有更不对的地方……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
“……”渡边凛睁大眼，忍不住转头看向星绮罗罗问道，“真假的？”
“诶？”星绮罗罗呆住，昨晚他们早早休息，他完全没和秤金次好好聊啊。
这时秤金次也转过了目光，星绮罗罗只好干巴巴地道：“是、是呢！”
渡边凛皱起眉，星绮罗罗在撒谎，这甚至不需要眼力都能看出，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这样吧。”秤金次摆了摆手，看向五条悟问道，“五条老师，还有其他的事吗？”
“哦，倒是没了。”五条悟挑了挑眉。
“那就不要打扰我训练了。”秤金次看了眼太阳，“天气冷，再不动动，我的身体就要冷却下来了。”
“这……”渡边凛犹豫着，总觉得他好像道歉了，但又没道歉，这时他看到星绮罗罗打眼神示意，只好道，“那好，我就先离开，不打扰学长了。”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环顾了众人一圈，拍手道：“好了，完满解决了。”
完全没有……渡边凛带着分外诡异的心态与五条悟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星绮罗罗看向秤金次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懒得多纠缠，有什么愤怒，有什么委屈，都交给拳头来说话吧，等我能亲自打倒他的时候，那时候的道歉才悦耳。”秤金次满不在乎地重新打起拳。
“诶？”星绮罗罗可爱地张开嘴，“那我们还要离开高专吗？”
“嗯……”
秤金次想了很久，最后缓缓点了点头：“我的激情，快冷却下来了，所以找机会，还是离开吧。”
……
“真是不对劲。”渡边凛磨了下牙，想不通秤金次的想法。
“至少面子上过得去了，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别弄得太过火就行。”五条悟随意道。
“是。”渡边凛点点头，转而问道，“五条老师是要去见乙骨他们吗？”
“嗯，有些事还要跟他们说呢。”五条悟侧头看向渡边凛道，“一起来吗？”
“当然，我要好好了解下昨天发生了什么。”
渡边凛是在教室里看到乙骨忧太的，他一个人静静地整理着崭新的长刀，动作非常轻柔，完全没有察觉到渡边凛他们的到来。
“嗨，乙骨。”渡边凛走进来笑着打招呼。
“渡边同学！？”乙骨忧太吓了一跳，旋即又看到了五条悟，“五条老师！？”
“这一惊一乍。”渡边凛好笑地做到他对面，“很难相信你战胜了夏油杰呢。”
“我……”乙骨忧太以为渡边凛是在怀疑他，讷讷地说不出话。
但昨天见过夏油杰惨状，闻到他身上有乙骨忧太诅咒气息的渡边凛却完全没有怀疑，他轻松笑道：“干的真不错呢，说说看怎么样，我昨天就在好奇了。”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乙骨忧太垂下眼睛，“……解放了里香，才得到击退敌人的办法。”
里香果然强到了这种程度……渡边凛有些惊讶地睁大眼，刚想再问，却发现乙骨忧太神情沮丧，他心头一动，小声问道：“那……里香呢？”
那头由乙骨忧太青梅竹马所化的诅咒，被解放后，现在怎么样了呢？
“里香走了。”乙骨忧太轻吸口气，痛苦道，“她早该走的，但她一直被我诅咒着，灵魂始终得不到解脱，一切都是我的错……”
“昨天就说过了吧，那不是你的错。”五条悟笑了声，看向渡边凛，“当初里香被车撞死的时候，忧太正目睹着，并拒绝了里香的死亡，于是里香才会变成诅咒，一直守护在忧太身边，而当施咒之人放弃了主从制约，被诅咒的人也不希望加以惩罚的话，解咒就完成了，昨天我们甚至看到了里香的灵魂。”
“真是……”渡边凛震撼地张大嘴，“不可思议。”
拒绝他人的死亡，于是他人就会被这份爱意诅咒，化作咒灵？
“是，确实很罕见。”五条悟点了点头，突然他侧了侧耳朵，笑道，“忧太，他们在找你呢。”
渡边凛慢了一拍才听到动静：“熊猫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百鬼夜行后的烂摊子可不少，都是些没什么危险但繁琐的任务，就把部分拜托给一年级了。”五条悟解释道，这时乙骨忧太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需要我帮忙吗？”渡边凛没忘掉自己一年级的身份。
“不用了。”五条悟摆了摆手，“你处理好你那边的烂摊子就好。”
渡边凛闻言微囧，对着疑惑看来的乙骨忧太尴尬笑了笑，道：“我这几天会抓紧时间处理的。”
“那，忧太，跟我一起出来吧。”五条悟笑道，带着乙骨忧太一起出了教室。
渡边凛在教室里继续坐了会，然后才站起身，轻吸了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
他得把昨晚窃尸的事情告诉菜菜子和美美子这对姐妹，他尽力了，但很可惜没拿回遗体，而且他也得问问有关那个男人和所谓主人的情报，也许那对姐妹那里会有消息。
另外，他还得找到各个流落在外，不断逃窜的诅咒师，让他们立下束缚，或者将他们抓回高专才行。
后一件事本来想分部分给五条老师或者高专里厉害的咒术师的，只可惜听五条悟的意思，高专现在很忙啊。
这么想着，渡边凛走在高专的小路上，迎面遇上了一个穿着西装的金发男人。
看对方悠闲地夹着报纸的模样，渡边凛忍不住露出笑意。
可不能就他一个人加班啊。
两百一十二章 各种事务
“早上好呀，七海先生。”渡边凛对穿着米黄色西装的中年人打着招呼道，笑容可亲，像极了打算偷鸡的黄鼠狼。
“恭贺的话就免了吧。”七海建人用没夹着报纸的那边手扶了扶眼镜，淡然道，“渡边同学，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别浪费在闲谈上面了。”
“先不谈闲聊算不算浪费时间。”渡边凛微微歪头，“恭贺是什么意思？”
“嗯，原来不是为了那件事吗？”七海建人没想到是自作多情，但却丝毫不见尴尬地道，“我倒是听闻了你的壮举，但额外休息的时间过于宝贵，我就先离开了，见谅。”
“等等等等！”渡边凛连忙拉住要走的七海建人，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笑道，“七海先生，你知道的吧，百鬼夜行后人手可是紧缺，连我们一年级都必须赶任务。”
七海建人拉回手，嗓音磁性地道：“我知道那些任务，基本上是在善后，安全却麻烦，是我最讨厌的事务，如果要我加班的话，不如让我去死。”
“……不至于不至于。”渡边凛咳了咳，“是其他任务想拜托你。”
七海建人深深地看了眼渡边凛，慢慢道：“我现在可是在宝贵的休假时间。”
渡边凛装作没听懂的模样，装糊涂道：
“夏油杰是有很多同党的，我从某个渠道了解了他们的特征，可却苦于只有一个人。一想到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会放走许多邪恶的诅咒师，我的良心就忍不住在痛。”
“……你跟我说这些，良心不会痛吗？”七海建人已经感觉到不妙。
他讨厌上班，更讨厌加班，甚至可以凭借这种厌恶形成“束缚”，但他偏偏又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人。
果然，咒术师就是狗屎！
“咳！”渡边凛重重地咳了咳，“我会拜托五条老师，增加您的假期的。”
七海建人沉默地凝视着渡边凛，许久后他丧失一切力气般地叹了口气，举起手看了眼手表后，淡淡道：“快点结束吧。”
这就是答应了。
“我还需要联络些其他帮手。”渡边凛说着拿出平板递过去，“那些诅咒师的资料我都写在里面了，七海先生挑选一级以下的诅咒师就好，负责其中的三分之一吧。”
“……一级的也没有关系。”七海建人接过平板看起来，“这个数量，没几天干不完吧。”
“哈哈，是啊。对了，一级交给我就好。”渡边凛尴尬笑了笑，拿出手机打给东堂葵，简单地委托后对方就答应了，出乎他意料的顺利。
原本他是想联系清野夕学姐的，但昨晚清野夕消耗光了绝大部分的月粹，现在的战力估计在一级中要垫底去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这时七海建人已经挑选好负责的对象，渡边凛把剩下的一级以下的诅咒师情报发给东堂葵，让他也选三分之一，结果东堂葵照单全收了。
他似乎积攒着不小的怒气，很有干劲的样子。
“三个人就差不多够了。对了，出于约定，七海先生，麻烦你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立下束缚，再也不做诅咒师的勾当，一个则是被抓回高专，接受审判，如果实在不好抓，杀死也没关系，但还是麻烦你了。”处理好分配后，渡边凛请求道。
“了解，要把名单里所有人都处理掉吗？”七海建人问道。
“是的，但可能很难做到。为期一周吧，一周之后，就只发悬赏，您不用再参与，后续我会尽可能负责的。”渡边凛思量后道。
“那好。”七海建人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至少多批我十天假期。”
“……说起来，七海先生是怎么拿到假期的？”据渡边凛所知，昨天参与百鬼夜行征战的咒术师，只要没受伤，都还在工作忙碌。
七海建人闻言沉默了一会才慢慢道：“昨天我打出的连续黑闪突破了记录，所以，他们特批了我假期。”
“……还有这种好事的吗？”渡边凛惊讶地叹道。
“那就出发吧。”七海建人没有丝毫拖沓，对于他来说，早点处理好自己挑选的诅咒师，就早点放假。
这算是不小的动力了。
……
“什么！？”菜菜子和美美子惊讶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遗体被夺走了！？”
渡边凛不得不再重复了一遍，最后道：
“很抱歉，但整件事都非常诡异，你们的同伴背叛了夏油杰，而且还多了莫名的主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一起找出窃夺遗体的人。”
电话对面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面面相觑，原本还想发飙的菜菜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忙敷衍结束电话后，对美美子悄咪咪地道：“美美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美美子茫然地问道。
“有没有可能，夏油大人没有死，他是假死脱身的。”菜菜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惊人，越说越小声。
“不……不一定呢。”美美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时间又茫然又恍惚。
死者复苏，或许真的不可能，但他们又没见过夏油杰的遗体，谁知道夏油大人是不是假死呢？
“如果夏油大人能回来，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菜菜子给自己打着气，坚定道。
“嗯！”美美子抱紧了怀里的玩偶。
……
一周后。
轰隆隆！！！
某处下水道内，惊人的爆炸声传来，震得整个地下结构的摇摇欲坠。
一个满脸仓皇的男人快步飞奔，等他看见前面转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确定敌人在哪。
“耍完小聪明后，就乖乖束手就擒吧。”突然，他前方传来一道轻笑声。
男人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无比，他连忙扭回头刹住脚步，果不其然地看到那个恶魔正淡笑地站在他前方。
“我投降！”
男人大声吼道，右手却突然一转，就要对准渡边凛，但周围猛地一暗，一道绳索般的墨液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像上吊般将他猛地吊起，打断了男人一切的准备，只能双腿乱踹地死命挣扎。
“我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这次再逃跑，那我就会把你交回给高专。”渡边凛笑容随意地道。
“我、我……”男人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渡边凛见状，稍微松开了绳索的束缚。
“我立下束缚。”脖子稍微束缚些了的男人死命喘息着，然后吐出了自己的决定。
“识时务者为俊杰。”渡边凛笑着道，暗叹自己这么说可真像反派。
等到对方老老实实地立下束缚后，渡边凛拿出手机看了眼，叹了声，道：“看来就到此为止了。”
一周的时间已经到了，但能逮到的诅咒师却只有总数的三分之二，而且其中还没几个干部级的诅咒师，之后只能靠发动高专的力量来解决了。
不过有五条老师在，想必这些诅咒师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既然如此，就收工吧。
“这下水道我真是待够了。”渡边凛捏了捏鼻子，不忿道。
这帮诅咒师一逃命，老喜欢选择下水道逃亡，很严重地刺激了渡边凛的嗅觉，连带着让渡边凛下手都狠了点。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我可真是给自己找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渡边凛遥着头离开了下水道，坐回了高专安排的轿车内。
“刚刚的爆炸也听到了吧，麻烦你们善后了。”渡边凛对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道。
“分内之事。”辅助监督笑道，启动起轿车，“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吧。”
“嗯，之后的话，想抓就太浪费人力物力了，就发一个悬赏，等他们降低警惕后再打击吧。”渡边凛点头道。
“渡边同学很可靠呢。”辅助监督赞道。
“别这么说，拾人牙慧而已。”渡边凛笑了声。
“您谦虚了。”
轿车很快返回高专，渡边凛伸着懒腰，先去洗了个澡去掉身上异味后，找到了五条悟。
“已经办完了吗？”五条悟也在处理着事务，是很少见地在签署什么。
“称不上办完，只是告一段落了而已。”渡边凛坐到五条悟对面。
“那也让我轻松不少，否则这种事情有不少需要我负责。”五条悟轻松地笑了笑，转头就继续对付起各种文件。
“这些文件是什么？”渡边凛见状，好奇问道。
“京都那些老家伙的东西。”五条悟随意地扔了一份给渡边凛看。
渡边凛接过看了看，发现是部分咒物和咒具的交接文件，甚至有些是御三家中的珍藏，也会移交给东京高专忌库。
“天啊。”渡边凛惊叹一声，放回了文件，“他们怎么愿意的？”
“表面的服从而已。”五条悟不在意地笑了下，“但有些事情确实可以加快步子了。”
渡边凛了然地点点头，转而问道：“乙骨现在怎么样？”
解咒后，失去了祈本里香的乙骨忧太变得非常弱，完全像一个没什么天赋，只接触诅咒不到一年的新人，被重新评定为了四级咒术师，连制服都从特殊的白色（指代问题儿童）改回了正常的黑色。
“还是那副样子，不过他现在在很努力地变强，这种充实的强大才更加有意思，不是吗？”五条悟笑起来。
“确实。”渡边凛赞同道，但他旋即皱眉道，“可四级也太弱了些吧，这样出来的话，恐怕只能当辅助监督了。”
“别担心。”五条悟轻笑声，“菅原道真的子孙，哪会那么简单。”
乙骨忧太是岛国三大怨灵之一菅原道真的后代，与五条悟算是远亲，正是调查出了这一点，五条悟才察觉夏油杰要对乙骨忧太动手。
渡边凛闻言舒展开眉头：“那就好。”
“说起来，凛，这边调查你的祖上后，发现全都是非术师，你可能真的算变异了。”五条悟轻笑道。
“变异就变异吧，我也没指望从祖上那里获得什么馈赠。”渡边凛靠住椅背，问道，“话说回来，五条老师，我要的特殊咒灵有消息了吗？”
按照夏油杰的布置，渡边凛需要一种强力的特殊咒灵作为咒血的载体，但这种咒灵往往非常强大，数量稀少得同时，也很不好对付。
“很遗憾，凛，岛国内大部分的强力咒灵都被夏油杰得去，然后消耗在与忧太的那一场战斗中，我调查后发现，目前岛国内只有几个诅咒才能满足你的要求，但它们无一不是诅咒中的诅咒，非常麻烦，我并不推荐。”五条悟转着笔说道。
“嗯？不妨先说说看。”渡边凛感兴趣道。
“其中之一，是你肯定有所耳闻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五条悟微笑说道。
“确实有所耳闻，那个死后切出二十根手指封印过于强大的力量，极有可能借此复活的恐怖诅咒。”渡边凛了然道，“很不错的载体目标。”
“那可不一定。”五条悟摇了摇手指，“据我们推断和试验，那些手指中蕴藏着两面宿傩积攒千年的可怕意志，一旦找到合适的容器，他恐怕就真的会借此复活，成为本世纪最恐怖的诅咒，这种级别的家伙，不是咒血能代替的。”
“不愧是被誉为天灾的存在。”渡边凛啧了声，有些遗憾地道，“其他呢？”
五条悟微笑着一一说明，结果不出所料，无一合适。
“如果还有特级假想怨灵就好了，我其实蛮中意夏油杰那个化身玉藻前的，可惜没了。”渡边凛叹了口气道。
“说不准还有的，不少传说中留有名号的恐怖怨灵都还没被发现，但如果真的要找，肯定需要不少的时间，不是短时间内能搞定的。”五条悟看向渡边凛，“说起来，你一定要这么急着找到合适的咒灵吗？”
“是的。”渡边凛摸了摸眉心，“夏油杰遗留的力量在消散，假如不在消散前找到合适的咒灵，咒血就会和夏油杰的力量一起彻底消失。”
“这样啊。”五条悟思考起来，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摇头否定心里的想法，转而说出另一个方案，“去国外试试吧。”
“嗯？”渡边凛呆了下，“国外哪来的咒灵？”
在这个世界，诅咒是集中于岛国的，虽然说其他地域也有可能诞生咒术师和咒灵，但相比岛国，显得非常稀少就是了。
“不是没有，一些国外的神话故事里，灭世级的概念会积攒几千年人们留下的负面情绪，然后化作特级假想怨灵。虽说它们在诅咒稀缺的国家中只会偶尔现形，很少发生严重的危害事件，但好歹是留下了不少线索，相比于岛国内的特级咒灵，算是好找的多。”五条悟解释道。
“那还会留给我？”渡边凛奇怪道。
“呵呵，缺少咒术师的国家，谁会去招惹那种咒灵。”五条悟笑起来，“不错的方案吧。”
“确实。”渡边凛兴奋起来。
他似乎，可以出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暂别
五条悟的房间没有冬日的寒冷干燥，空调制造出一片还算舒适的环境，以供其内的人能安然思考做事。
“五条老师，有什么推荐的吗？”渡边凛试探着问道。
五条悟淡笑道：“只要历史够悠久，神话体系中又有灭世级的存在，那就可以了。”
“华国怎么样？”渡边凛不动声色地提议道。
如果是去华国，那他都不算出国，而是回国了。
“想法不错，但很可惜，不太能行。”五条悟笑起来，不等渡边凛发问，他就继续道，“你的情报早就在全世界流传了，在米国那里，你都已经被列为恐怖级，是严禁出入的，华国那里的情况也差不多，不会让一个疑似有特级实力的一级咒术师入境，再说，你会说中文吗？”
“……我的情报在全世界流传了？”渡边凛惊讶地反问道，得到了五条悟肯定的点头。
这……渡边凛哭笑不得地靠住椅背，问道：“那我还能去哪，偷偷入境吗？”
“不，为什么要？”五条悟疑惑地瞥了渡边凛一眼，“大国不准许，你可以去各个小国。”
“它们准许我入境？”
“它们也不乐意，但一来它们没什么底气面对特级咒术师，二来它们也希望偶尔能来个厉害的咒术师解决国内的麻烦。”五条悟解释道。
渡边凛听得若有所思，他沉吟了一会后轻轻颔首道：“很有道理，但它们希望解决的麻烦，会不会很难？”
“除岛国外，其余国家的诅咒事件非常稀少，但一旦出现，就很难解决，日积月累下来，就会出来一些非常难对付的诅咒事件，保底也是一级起步。”
五条悟说完后轻笑声：“当然，对你来说都是小问题。”
“是，真正麻烦的是咒血需要的强大特级咒灵。”渡边凛想了想，轻轻点头，认同了五条悟的想法。
“五条老师，你有什么推荐吗？”不能去最熟悉的华国，渡边凛只好咨询五条悟的意见。
五条悟闻言笑起来，道：“听说过北欧神话吗？”
北欧神话？渡边凛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北欧神话的一大特色，不正是世界最终是会被毁灭的吗？
而在其中充当毁灭者形象的存在，就会在人们上千年的负面情绪沉淀下，化作真正的诅咒，成为特级假想怨灵。
“我明白了。”渡边凛点了点头，已经制定好了大概的计划，“看来我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了，五条老师。”
“嗯，会批给你的，以你的实力，我也放心你去追寻那些诅咒。”五条悟笑道。
“谢了五条老师。”渡边凛站起身道，“那我就先去收拾了。”
“现在就出发？”五条悟愣了下，“不准备护照和签证吗？”
“五条老师，你还会准备这些东西吗？”渡边凛惊讶道。
五条悟笑着道：“我以前也经常不准备，后来等到要用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弄了比较好。”
“但我不清楚要找的目标会在哪里。”渡边凛微微皱起眉，北欧那么多国家，他总不能一个个找过去吧。
不说他愿不愿意，但时间是完全不够的。
“呵呵，我倒是知道点线索。”五条悟微笑道。
……
“你怎么来了？”清野夕转头看着走来的渡边凛，有些奇怪道，“都没跟我联系，发生什么事了吗？”
渡边凛迎着月光走过来，他们就像第一次见面般，渡边凛坐在了巨石旁，抬头看着神情间带着困惑的清野夕。
“还记得我当时的邀请吗？”渡边凛笑着问道。
在解决百鬼夜行的晚上，渡边凛和清野夕聊了很久，最后他发出了一个邀请。
清野夕可爱地歪了下头：“当然，怎么，要出发了吗？”
“事情有变，要出国了。”渡边凛耸了下肩，“所以，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去，逮一头特级咒灵吗？”
“去哪不一样。”
清野夕轻笑道：“反正我也快四年级了，可以自己选择去路。”
“没有犹豫的回答，让我有点感动呢。”渡边凛笑着，拿起之前就放在身边的礼盒。
“之前就答应了嘛。”清野夕答了句，看向礼盒问道，“这是什么？”
“小礼物，现在不是冬天吗，我的目的地又是北欧，所以大概会很冷吧。”渡边凛解下圣诞色的彩带，再拆开大红的礼盒，拿出精致地叠在里面的纯白色围巾，“虽然我们咒术师不太怕冷，但也还是会冷的。”
清野夕看着递上来的纯白围巾，好笑道：“圣诞礼物？”
“嗯哼，当然，就是晚了一点。”渡边凛见清野夕只是在欣赏围巾而没有直接接过去，索性站起身，将围巾一圈圈亲手围在了她脖子上。
清野夕也没抵触，但却慢慢抬高头，眼睛一点点挪向夜空，伸长着雪白的脖子，让渡边凛顺利将围巾围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有些冷，渡边凛的手有些抖，似乎围得相当费劲。
好不容易围好后，渡边凛退开一步，咳了咳消解心中涌起的冲动，上下看了看清野夕，赞道：“很配呢，你感觉怎么样？”
虽然清野夕个头高挑，只比渡边凛矮一些，但也正因如此，她看起来有些单薄，只能说不瘦，现在围了纯白的大围巾后，不禁多了点憨态。
清野夕脸有些红地低回头，伸手摸着毛茸茸的围巾，低声道：“挺暖和的。”
“那是，我在商场里挑了很久的。”渡边凛坐回到巨石旁笑道。
清野夕的嘴角忍不住微勾，她侧头看着渡边凛的头顶，戏谑道：“不会是因为价钱才挑了很久吧？”
“你别说，还真是。”渡边凛笑起来，“有几条款式好看的却便宜了点，我一摸才知道是料子差一些，最后左挑右挑，还是选了最贵那一档里面的。”
“乱花钱。”
清野夕伸手想揉揉渡边凛的头发，但被渡边凛轻轻抓住。
“清野学姐，等你办好签证后，我们就出发吧。”渡边凛抬起头笑道。
清野夕嘟了嘟嘴，抽回手道：“学姐我还有很多事情的。”
如果要跟着渡边凛出国，她就必须在此之前把很多事提前处理掉。
“那你肯定不介意多个苦力。”渡边凛站起身，从另一边坐上巨石。
清野夕近距离看着渡边凛似俊美到人类极限的脸，想起刚刚渡边凛给她围围巾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失控，全身都有着颤动的感觉，一时间讷讷道：“什、什么苦力？”
渡边凛疑惑地看向清野夕，见她将半张脸都埋在围巾下面，露出的耳朵红得剔透，忍不住笑起来，柔声道：
“男友型的苦力，怎么样？”
更新说明
呜呼，要告一段落了，渡边凛下次再回高专，就是主线剧情的时候了。
有很多想说，但没酝酿好，就不多写心中所想，而是解释下标题的更新说明吧。
咒回的剧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我无意立刻掐死，让渡边凛一回来就干掉脑花和大爷，但因为不清楚洄游及之后究竟会有怎样的剧情发展，而且漫画的更新实在太慢，所以我不得不让我的更新变慢，好确定主线的走向和节奏。
简单来说，就是要从过去的一天一更（咸鱼状态）变成两天，三天甚至更久的一更（超咸鱼状态），但不是太监，也不是完本，等到死灭洄游结束，以及后面更多的剧情出来后，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就会恢复过去的速度，甚至更快也有可能，而且我也不喜欢咒回悲伤的情节和基调，渡边凛回去后，我可能会安排乱杀的剧情吧，到时候看脑花和大爷四处跑或许也会很有趣。
之后这段时间的章节，大概率是我琢磨着怎么描写感情和言情了，感觉不太好写的样子，大家想看的话，就慢慢养吧。
顺便去写新书了，但那也只是一个尝试。
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书友，没有签约，没有推荐的情况下，也有一些书友能看到这本书，喜欢这本书，这让我感觉很开心，也是我用兴趣发电的动力，感谢。
以上，荷猫。
两百一十四章 异国
风雪交加的天气里，白天也被乌云遮掩得像是黑夜，浓密的森林里，靠近边缘的位置，一栋小木屋被缓缓打开，穿着厚实大衣的渡边凛走出来，挑眉看着这样的天气，着实有些不想出门。
倒不是说他畏惧严寒，而是这些风雪一吹进衣服缝里化作水后怪难受的，他实在不想遭罪。
“站在门口干嘛？”一道淡漠的女声突然响起。
“起了？”渡边凛转回头，看到还披散着头发，但身材曲线优美的清野夕，道，“今天的天气有些糟糕呢。”
“嗯。”清野夕看了眼外面的大雪，“昨晚的夜色也很差，都没吸收到多少月粹。”
“嗯，结果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购物，早知道就不选这么偏的地方住了。”渡边凛有些后悔地道。
清野夕闻言，平静冰冷的脸上差点浮现笑意，好不容易镇压住后，她道：“谁让你想打野味呢。”
“说的是。”渡边凛笑了声，转身走出门，顶着大雪走向雪橇。
在放置雪橇的小屋旁，还有一个木屋，里面养着几头雪橇犬。
渡边凛一步一陷地拉出雪橇，然后再走到木屋旁，打开锁后，拉着里面几头乖顺的雪橇犬走出来，将雪橇的绳索一一套在它们身上，这个过程中几头二哈甩着头，似乎颇为兴奋的模样，让渡边凛也忍不住笑了笑。
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做完，渡边凛整理了一下戴在头上的深黑帽子，准备出发最近的商场购物，但还不等他上车，一道倩影就走了过来，渡边凛看过去，发现是穿着纯白羽绒服，戴着同色围巾的清野夕，她白皙清丽的脸蛋被冻得微红，看起来就像可口的苹果。
渡边凛看得怦然心动，虽然说确定关系快一个月了，但他们却还只停留在牵手的程度上——别看他们是从同一个木屋走出，但其实是分睡了两个房间的。
“怎么？”注意到渡边凛的目光，清野夕看过来，侧头想了想，解释道，“我也跟你一块去。”
“诶？”渡边凛一愣，“今天不补觉吗？”
“昨晚月色不好，就早早睡了。”清野夕淡淡道。
“哦，对。”渡边凛抹掉鼻子上落上的雪，“那你也来摸摸小可爱们吧，它们很喜欢你的。”
“我昨天就有跟它们好好玩。”清野夕嘴上说着，已经走过来一一摸着雪橇犬们温暖的毛发。
等到清野夕摸够后，率先登上车的渡边凛伸出手，拉着清野夕坐到身边，然后一挥手上的缰绳，几头好动的雪橇犬们在慢跑了几步，快速奔跑起来。
“真畅快。”清野夕淡淡地评价道，眼中却有喜悦浮现出来。
“是啊。”渡边凛转头看向清野夕，笑道，“来这里没住几天，你也还没试着驾驭它们，现在试试吗？”
清野夕眨了眨眼，有些心动地看向渡边凛手里的缰绳，好一会后才很艰难地收回目光道：“……算了。”
“嗯？”渡边凛看着清野夕，似是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道，“明白了，我们晚上的时候试试看吧。”
“嗯！”清野夕快速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雀跃。
渡边凛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点。
雪橇跑了很久，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才到了那座商场附近，停好雪橇后，用半生不熟的英语与挺着大肚子的看管员打好招呼，渡边凛拉着清野夕走向商场。
虽说这个小国家的母语并不是英语，但好在也算英语语系的一种，渡边凛疯狂补习加手语，勉强能对付大部分情况。
这时候风雪变大，两人挨得很紧。
“想吃点岛国的东西了。”清野夕半倚半靠在渡边凛身上，嘴巴埋在围巾下面低声道。
“好，上次来买东西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卖寿司。”渡边凛笑道。
“不想吃寿司。”
清野夕又靠向渡边凛一些，有柔软的东西挤在渡边凛手臂上，让得渡边凛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在交往后，渡边凛发现清野夕在感情方面真的很单纯，或许是因为束缚的缘故，让她很少接触这些东西，或许是她本人就有些迟钝，总之她有些动作总是会无意间勾动渡边凛，但渡边凛一有进一步的表现，就会被清野夕红着脸拒绝。
感觉被pua了……渡边凛用头轻轻敲了一下清野夕。
清野夕有些无辜地抬起眼，疑惑地看着渡边凛，小鹿般地眼睛仿佛会说话般——你干嘛？
“今天太可爱了，有些忍不住。”渡边凛低笑道。
清野夕呆住，红色肉眼可见地攀上脸，机械地慢慢垂下脸，许久后才闷闷道：“……没主语。”
“夕太可爱了。”渡边凛笑着温柔道。
清野夕这次什么也没说，但整个人都仿佛压在了渡边凛身上。
要不是渡边凛是肉身很强悍的咒术师，他还真不一定能继续毫无异状地走着。
不过清野夕实在太轻了点，渡边凛勾着嘴角问道：“不吃寿司的话，想吃什么？”
似乎因为是正经问题，清野夕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嗯……”渡边凛看向商场，沉吟后道，“要不，我们把整个商场都好好逛一遍吧，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岛国食物。”
“……嗯。”清野夕的声音像融化了一样。
等到逛完商场后，渡边凛一手提着一大包东西，一手牵着清野夕走出门，迎面却看到一个穿着正经黑西装的男子快步朝自己走来。
这座小城是座闲散的小城，基本是发展旅游业，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办公公司或工厂，非常少见穿正装的人。
迎面走来的男子有着一头微卷但稀疏的金发，脸庞深邃，五官立体的同时也精致，看得出年轻的时候非常帅，哪怕已经四十多岁，也依然有着成熟的风骚感。
“有段时间没见了，斯蒂芬。”渡边凛用岛国语打招呼道。
“是，渡边。”名为斯蒂夫的男子用有些怪异的岛国语道，然后看向清野夕，点头致意道，“清野小姐好。”
清野夕慢慢点头，但神情很冰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认为是岛国通的斯蒂芬直接叫了渡边夫人，差点破了清野夕的冷脸。
“竟然连电话都没打就赶过来，看来你们已经找好目标了。”渡边凛笑着道。
“是的。”斯蒂芬后退一步，非常专业地用岛国式的鞠躬喊道，“麻烦你了！”
…渡边凛嘴角微抽，问道：“是几级的诅咒？”
“一级！”
渡边凛闻言看向清野夕，清野夕也正好看了过来。
按照约定，特级以下的咒灵会全部交给清野夕，权当磨练。
见清野夕没异议，渡边凛对斯蒂芬道：“那我们走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埋伏
“真是有劳你们了。”渡边凛看着导航上遥远的距离，好笑道。
为了找到值得他们出手的诅咒，竟然搜遍全国，把一个危险性不高的一级诅咒给找了出来，不过这样也算未雨绸缪，一时的安全不代表永远安全，既然能找到，那就拜托清理掉好了。
驾车的斯蒂芬笑了声，道：“咒术师实在太少太少了，像你们这么厉害的就更少，好在我们的诅咒事件也很少，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
斯蒂芬并不是对存在诅咒深信不疑的人，但他却能看到诅咒，而且有微弱的咒力在身，但真要算起来，由于缺少开发和锻炼，他连四级咒术师都算不上，只能勉强对付一些巴掌大小的捣蛋诅咒。
“诅咒向来和术师成正比。”渡边凛想起岛国那边，明明近代以来诅咒开始减少出没，结果因为五条悟的出现，诅咒不仅出现得更多，而且还越发强大，比如骷厄，甚至拥有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而且学会了语言。
“也不知道该羡慕你们还是该同情你们。”斯蒂芬笑道。
“对个人而言，咒术还是蛮有意思的。”渡边凛伸出手指，一团墨液从他指尖弹出，不断地变换形态，看得斯蒂芬差点双手放开方向盘鼓掌。
“精彩，如果普通人们都能看到，渡边先生简直就像魔法师。”斯蒂芬赞道。
“谢谢。”
渡边凛轻笑声，他侧头看向正在闭目休息，准备等会战斗的清野夕，对斯蒂芬歉意点了点头后，不再说话，反倒是脱下外套盖在清野夕身上。
清野夕睁开眼，对渡边凛轻轻点了点头，靠了过来。
尽管渡边凛并不壮硕，但他的身材很好，肌肉也富有弹性和韧性，靠上去相当舒服，不比枕头差，清野夕只是靠了一会，就慢慢浅睡过去。
车子开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在这座小国内，这已经跨越了蛮大部分的国土，等到渡边凛都有些困意的时候，汽车才停下来，停在一座山坡上。
渡边凛轻轻唤醒清野夕，然后一起走下车，看着眼前那有不少工业痕迹的城市：“这就是那座小城？”
“是的。”斯蒂芬关好车，道，“就在那个废弃的大烟囱里面，我们已经封锁好，可以随时行动。”
正常而言，人越多的地方才有大可能产生诅咒，但除了岛国外，其他国际的诅咒都很难形成，哪怕是人口最密集的首都也是如此，隔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清理一次，就可以保证没有任何意外，但边陲小城却不然，会有诅咒一直没被清理，慢慢壮大到棘手的程度。
“夕？”渡边凛侧头看向清野夕。
清野夕点头，轻轻一跃就下了山坡，快速朝着目的地行去，渡边凛则和斯蒂芬靠在车上，斯蒂芬拿出雪茄示意，渡边凛摇摇头，斯蒂芬无奈收起，忍受起烟瘾。
刚刚在车上，他顾虑着清野夕没有抽烟，现在清野夕离开了，渡边凛居然也不让抽烟。
这大概是这项工作最大的考验了。
“我要的情报，你们搜集得怎么样了？”渡边凛询问道。
“你给的情报太模糊了。”斯蒂芬返回车里拿出一袋文件递过来，“我们找了好多座活火山。”
“谢了。”渡边凛接过文件，细细看起来。
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渡边凛基本锁定了要找的诅咒，但对方隐藏得很好，渡边凛只好借助官方的力量，不然让他一座座火山去查探，那可就太花时间了。
普通人无法看到诅咒，但却可以借助政府的各种器械采集资料，再交由渡边凛自己分析，这样就可以选出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到时候再一一找过去，省时省力。
“嘭！！！”
就在渡边凛看报告时，远处的小城内爆发出巨大的响声，渡边凛和斯蒂芬一起看过去，发现一头浑身喷薄着黑烟的巨大咒灵冲天而起。
“偶买噶！”斯蒂芬张大嘴巴，他还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诅咒。
渡边凛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而寻找起清野夕的身影，这是头很普通的一级咒灵，清野夕完全能应付。
果不其然，一道清亮如月的刀光从下往上划开，仿佛在空中开了一大道白色缝隙，至少有二十米高的咒灵被一刀两半，咆哮痛嚎地在空中化作一大片黑紫色火焰。
“搞定。”渡边凛侧头，轻松地笑道。
斯蒂芬目瞪口呆地看着，下巴差点脱臼的模样。
那是一头二十来米高的怪物啊，竟然被人力一刀两半，偶买噶！斯蒂芬反应过来，闭上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本以为这两位咒术师不会与他有太大的区别，但现在看来，这两位恐怕堪比人形天灾了，政府将这两人放入境，真的合适吗？
渡边凛很满意斯蒂芬的表情，他刚想开一句玩笑，突然面色微变，看向了那座小城。
“怎么？”
斯蒂芬刚疑惑开口，他就被渡边凛暴力地夹住，斯蒂芬下意识想反抗想拿枪，但渡边凛突然提起的恐怖速度甚至让斯蒂芬无法睁开眼睛，这让他立刻选择了放弃抵抗。
正夹着他狂奔的不是人，而是人形天灾！
但斯蒂芬非常疑惑，他不明白渡边凛为什么突然变脸然后跑向小城，但等他们与小城的距离变近时，斯蒂芬才突然恍悟。
他听到了密集的枪声！
渡边凛是穿越过来的人，前世仅仅只是普通人的他对枪械有着天然的恐惧，所以在听到枪声的瞬间他就将一切判定为危险，夹着斯蒂芬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小城。
而且斯蒂芬的感知实在太迟钝，渡边凛并不是单纯地在飞奔，他不断结合术式，不停“闪现”，才能在短短数秒间从小城外的山坡上赶到小城内。
轰隆隆连绵到不再有任何节奏的密集枪响将清野夕完全包围，哪怕清野夕防得滴水不漏，但对方的进攻似乎无穷无尽，清野夕不由地皱起眉。
咒术师也是人，只要被枪械击中，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如果被击中要害，更是可能当场死亡。
在祓除咒灵前她有注意到枪械，但本来只以为是政府的保险，没想到真正要对付的人却是她！
216 对垒
这样的话，撑不了多久……清野夕细眉轻皱，白刃切碎子弹后会反馈会不小的震击，虽然有咒力强化身体，但手臂还是渐渐麻酸，每一次周身防护后，清野夕都能感觉到手臂在明显变得沉重。
若是有咒术界知道有一级咒术师被普通人围攻落入下风，那这个一级咒术师很可能会演变成茶余饭后的笑谈，被人耻笑，但假如他们知道，这个一级咒术师面对的是一个军团时，任何人都不会笑得出来。
一个军团，四面八方的无差别扫射，每秒都有数以万计的子弹飞来，哪怕清野夕爆发出体内所有的月粹，也只能苦苦支撑，连稍微移动一下都做不到。
这还是清野夕的术式足够特殊，哪怕刀术差一些，也能依靠术式弥补缺口，不然她早就被子弹射成血肉马蜂窝了。
最多再撑三秒！清野夕计算着体内月粹的消耗，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少许绝望，这让她忍不住移动视线，看向渡边凛在的山坡。
在这一刻，能救她的唯有渡边凛，可渡边凛真的能及时反应过来，赶来救援吗？
嘭！
突然间，一道长型的子弹突然被清野夕砍断，但被砍断的瞬间就有强光爆发，清野夕立刻闭眼，但还是受了少许影响，原本如天衣般圆满无缺的防御出现了漏洞，一枚子弹好巧不巧地射进，洞穿了清野夕的小腿，让她再也无法用刀术配合术式。
“咳！”
清野夕喉咙中发出低吼，强盛的月华猛地爆发，所有近身的子弹，以及地上堆得有数十厘米高的子弹残骸全部如汤沃雪，飞快消散，但这一爆发，清野夕体内的月粹几乎被消耗一空，她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汩汩地从小腿处流出，狰狞可怕。
清野夕不知道的是，若不是要活捉，这些军人会采用威力更大的枪，擦着就能带走一条手臂或一条腿的那种。
在清野夕倒地前，负责围攻的军官就立刻一扬手，预判地停止了射击，所有人都训练有素地停手，没有一人继续扣着板机，准备活捉。
“一切顺利，测试完毕，准备捕捉。”
军官一边侧头对着对讲机说话，一边快速打了个手势，命令立刻下放，足足八名身材高大，接近两米，一身黑色武装的壮硕军人手持防爆盾靠向清野夕，同时周围有数位狙击手瞄准清野夕，其中一半的枪里装着实弹，一半的枪里装着麻醉弹。
军官看着前方无人机拍摄回的图像，等待防爆军人再靠近些时就让狙击手射击麻醉弹，打一个心理战，务必不让清野夕临死反扑。
防爆军人靠近得很慢，尽管刚刚的射击是从弱变强，最后几秒才变成全方位无差别连射，但这个倒在地上的绝色女人竟然就靠一把短刀全部防下，最后才被闪光弹阴了导致中枪，若不是亲眼看到，防爆军人怎么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怪物。
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他们现在都要尝试着制服清野夕，防爆盾后，他们人人都握住了电击棒，这种电击棒是军用的，电压被调整过，哪怕是一头牛，被切实电到后也会毫无抵抗地麻痹倒地。
清野夕看着一步步，如坚实堡垒般靠近过来的防爆军人，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凄美的淡淡笑容，她现在只不指望渡边凛能救她了，不是说渡边凛解决不了敌人，特级的实力远远超过一级，不是简单的现代武器就能干掉的，但她本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即将成为俘虏，渡边凛过来了恐怕也只能被威胁。
与其如此，倒不如把对方的首脑抓过来一换一……清野夕有些无奈地想着，她已经消耗完所有月粹，腿上还受了伤，与普通女子几乎没有差别，就算想反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凛……”清野夕呢喃着爱人的名字。
防爆军人慢慢靠近，他们慢慢压下盾牌，不远处的狙击手开始计算各种数据，确保等会的狙击不会出现任何偏差。
在防爆兵靠近得差不多时，军官轻轻点头，准备下命令，但这时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让他的动作硬生生停住。
“怎么？”
军官疑惑转头，在他身后，一位其貌不扬的金发男子正紧皱着眉：“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军官不理解地皱眉。
“有些东西你们看不到，无人机也拍不到，但我却可以感觉到。”金发男子走出指挥帐篷，眺望向清野夕被伏击的地方。
这一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团团墨液从清野夕脚下升起，但却只是保卫着清野夕，而没有沾染，在周围那些普通人毫无察觉地注视下，这些墨液慢慢升起，同时，一道形态怪异的白色纸人立了起来，周围墨液顿时涌了过去，将纸人重重包裹，逐渐凸显出四肢，躯干等各个部位。
“凛……”清野夕呆呆地看着，宕机的大脑只能重复渡边凛的名字。
“是我。”墨液凝聚在纸人头部，最后渡边凛俊美近妖的面容露了出来，要不是为了把夹着的斯蒂芬也带过来，他还可以快上一秒左右赶过来。
渡边凛随手扔下斯蒂芬，斯蒂芬吃痛后想挣扎站起，但却发现全身已经被墨液团团绑住。
渡边凛没理会脚下的斯蒂芬，他对清野夕温和一笑，视线转移到清野夕的腿上，殷红的血色深深地映进了他的眼中，也让渡边凛的神情阴沉似水。
他抬起头，环视周围一圈，眼中迸发着暴怒的光芒：“你们，很好。”
“射击，立刻射击！”军官看到莫名出现的渡边凛和斯蒂芬，心胆俱裂间，嘶吼喊出声。
渡边凛周围所有本来看呆的军人立刻反应过来，防爆军人立刻边扔下炸弹，烟雾弹和闪光弹边后退，远处部分狙击手调整位置，朝着渡边凛和清野夕一起射出了子弹。
“死在这吧。”
渡边凛淡漠地伸出手掌，掌心朝下，猛地压下。
所有射来的子弹，即将落到地上的炸弹闪光弹，以及还没能远离渡边凛的壮硕防爆兵，都在这一瞬被硬生生按到地上，毫无抵抗地化成或大或小的一滩墨液，就像被人从分子，原子甚至更细微的层面给改造成墨液，然后落在地上。
“投降，或者死。”渡边凛用英文冷厉地道。
围攻的所有人惊骇欲绝地睁大眼，再也顾不得任何，凶猛地按下了所有板机。
回应渡边凛的，是比清野夕面对的还要恐怖的弹雨枪林！
217 袭杀
看着漫天射过来的子弹，渡边凛神情更沉：“冥顽不灵。”
在普通人眼里飞快无比，几乎无法闪躲的子弹，在渡边凛眼中，也只是还算快而已，对清野夕来说也差不多，这就是她能抵抗那么久的缘故。
但与清野夕不同，身为特级咒术师，渡边凛面对枪林弹雨，有更好的，自己的方式。
“斯蒂芬，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但好好看着吧。”渡边凛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个双手托举的手印，“好好看着，你们绝对无法对抗的力量。”
“领域展开——”
托举的双手像莲花般展开，渡边凛全身的咒力宛如火山喷发般喷薄而出，天空骤然一按，四周宛如画布般随风波动：
“空冥砚虚观！”
天空一下子变得更加高远阴沉，仿佛有神明从高向下，带着无尽的怒意俯瞰苍生，连带着至清的天空变得沉重；
大地一瞬间凸起少许，表明仿佛有一层釉质，但又像墨玉一般，自有高贵与庄重感，仿佛可以托起万事万物；
天与地之间，四周的景物，远处的大厦和街道，隐隐约约的监视人员和后勤人员，都一下子变得扁平，身上色彩褪去，只余下黑白二色，仿佛被嵌入了一幅水墨画中。
若是能从极远处看，就能发现在渡边凛施展的领域并没有完全自成一界，它以天为顶，空旷清冥，以地为台，承虚砚墨，万物为柱，如诗如画。
半径上百米的领域一下将所有军队囊括于内，渡边凛轻轻一压手，射来的枪林弹雨立刻波动，宛如被打击了一般，从三维降到二维，化作墨色，一瞬间就失去了全部动能。
在二维的世界内，空间是长宽，却没有高的，所以只要渡边凛想，就可以将领域内的一切事物捏平，并抹去它们所有的动能，将它们化为墨液。
捏平的对象，也包括人！
“生存，或者，死亡。”渡边凛对那些军人喝道，下达最后的通牒。
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
在无法看到诅咒的人眼里，渡边凛只是一压手，所有子弹就都消失了，这比最离奇的魔术还要诡异，比最宏伟的神迹还要奇幻，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渡边凛，连板机都无法再扣动。
在这些人中，斯蒂芬和不远处的金发男子更加呆滞，他们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在一片水墨中颤抖起来。
领域展开！
一个能完成现代完整领域的咒术师，哪怕其他方面有些缺陷，但还是足以被评为特级，而且，是特级中的特级！
因为只要展开领域，就几乎没有术师和诅咒能够对抗！
领域展开，是术式的顶点，是最让人引以为傲，最强大的咒术，金发男子完全没想到，他们要对付的小年轻，居然可以展开领域。
开什么玩笑！
早知道如此，他们哪会动手，躲都来不及！
“我们，怎么办？”指挥的军官看不到诅咒，但还是被渡边凛这一手吓到，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金发男子。
“投、投降！”金发男子几乎是从牙齿缝间蹦出这几个单词。
“就这么投降？你都还没出手！”军官不满道。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金发男子紧张地看着渡边凛，他感觉渡边凛正在凝视他，“那是无法对抗的怪物！”
“这样么。”军官皱起眉，对身边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很失望，但他还是负责地叮嘱道，“好，投降可以，但我们是绝对不能跟政府扯上关系的，我们所做的都是恐怖/分子所为，跟政府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我们要跟那个青年谈判，这么多人他不可能真杀的。”
如果被发现是政府觊觎诅咒的力量，从而袭击这两个咒术师，那就是国际事件了，他们这个小国可无法对抗如狼似虎的咒术师，但或许可以敲点竹杠，他们这里聚集了上百人，就算那青年很厉害，但哪有人下得去手屠戮这么多人？
打伤了那个女孩？呵呵，那个青年不也杀了他们的人，报了仇吗，怎么就不能谈谈了。
金发男子见军官还在拘泥于那些世俗的事情，眼中升起了难以置信和绝望的表情：“你是白痴吗，那是领域展开啊！”
“什么领域展开？”军官皱眉道。
“所谓领域展开……”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军官和金发男子身后响起，随即，有手臂各自搭在了两人肩上，“就是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在领域内，术式有着必中的效果。”
军官和金发男子一个激灵就要转身逃脱，但他们却发现自己一动都没法动。
“如果我不允许，那你们就会像画里的人物一样，完全静止。”渡边凛站在两人之间，淡然道，“而且，只要我想，你们就会真的变成墨水。”
本就化为了黑白两色的军官的瞳孔突然收缩，下一瞬，他的四肢就化作墨液滑下落在地上，在看不到诅咒的军官眼中，他的四肢是突然消失了的！
“啊啊！”
渡边凛特意放开了军官的发声器官，军官顿时痛苦地嘶喊起来，渡边凛神色不变，淡淡地问道：“说说看吧，你们，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
“我、我……”军官强行冷静下来想着谎言，但他的耳朵突然脱弱，他完全失去了一边的听力。
渡边凛瞥了眼没有流血，被强行固定的伤口，忍不住皱起眉，他自己也没想到完全展开的领域会表现得这么诡异，只好道：
“我不想搞得太血腥，你最好老实说，否则，我就去找你们老大问问，而且手段会更过分。”
军官嘴唇嗫嚅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我很敬佩忠诚的人，如果你们没有对我妻子动手的话。”渡边凛挑起眉，左手垂了下去，因为军官已经完全化墨，彻底死去。
“你呢？”
渡边凛侧头，看着金发男子：“你也要告诉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我都说。”金发男子顿时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容。
“最好是这样。”
渡边凛当即要提起金发男子去和清野夕汇合。
突然，一把火红的断剑，从后面刺进渡边凛的胸口，完全贯穿了渡边凛的心脏。
完全没察觉的渡边凛吐出一口血，看着胸口的燃烧着火焰的断剑：
“有点意思。”
218 特级咒具
渡边凛因为胸口的贯穿伤而忍不住皱起眉，侧头看向了身后，在那里，一个身材瘦小，大约只有一米五左右的男子正狞笑看着他，嘴里咕哝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你们……怎么办到的？”渡边凛的嘴角慢慢溢血，但他却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比起死亡，他更在意这名瘦小男子是怎么瞒过他的感知，并成功地偷袭了他。
“我的术式可以隐藏一个人的存在感，而他的术式，能抵消任何诅咒效果。”被渡边凛抓着的金发男子冷笑一声，他本来是想摆脱渡边凛的控制，走到渡边凛面前居高临下宣判的，但领域的效果还维持着，渡边凛不允许，他就动不了。
“原来如此。”渡边凛转回头，脸色逐渐苍白起来，但他的眼睛却很有神，“所以，你能捅穿我，靠的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靠这把断剑？”
渡边凛没用英语说后半句话，因为不需要让这两人听明白。
“你在说什么？”金发男子有些困惑，但他旋即就不再理会，以宣判的姿态道，“如果刚刚你愿意退一步，那我们也不想冒险，但你太刚愎了。”
渡边凛瞥了他一眼，突然走出一步，站在渡边凛身后的瘦小男子错愕间就要拧动断剑，彻底搅碎渡边凛的心脏，但陡然间有一道黑影掠过，瘦小男子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惨叫声。
“这！？”金发男子呆滞地睁大眼，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渡边凛悠然地收回后踹的腿，一手取出胸口的断剑：“你们有点聪明，但在咒术领域，却蠢得过分。”
“你在说什么……”金发男子看着渡边凛不紧不慢地取出断剑，看到其上挂着的血肉，只感觉自己在做一场离谱到极点的梦。
哪有人被贯穿了心脏，还能这么悠闲自在的！？
渡边凛没理会金发男子的回答，他取出断剑后，手抚过心脏，下一瞬，全本血肉模糊，满是焦黑的血洞就恢复如初，强有力的心跳声重新响起，渡边凛的脸色快速变得正常。
金发男子看到这一幕，已经完全呆了。
“在你们看来，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跟魔法一样？”渡边凛笑了声，随手放在金发男子，反正在他的领域中，他们哪都去不了。
有些凝重地看了手上的火红断剑一眼，渡边凛已经确定，这绝对是一把特级咒具。
他刚刚不是没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但准备好好复仇的他，特意没转身拆穿，只是在背后凝聚了墨液护甲，打算在对方偷袭失败后，从身心上完全打败对方。
没想到，居然被一把特级咒具贯穿了。
若不是掌握着反转术式，渡边凛真有可能栽在这。
不过说起来，若不是掌握着反转术式，渡边凛也不会这么大意。
要是在自己的领域内都不猖狂一点，渡边凛还当什么特级。
不过日后行事还是得谨慎一些，免得真阴沟翻船……渡边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火红断剑，身形一闪，回到了清野夕身边。
浪费的时间有些多，反正人都抓到手了，审讯的事情可以放在之后，清野夕的伤却不能耽搁。
“怎么样？”渡边凛蹲下身，询问清野夕的状况，同时看到清野夕已经完成了简单的包扎。
“没有大碍。”清野夕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因为受伤而出现任何负面的情绪。
“那就好。”渡边凛点点头，他与五条悟一样，都只能治疗自己，所以在他人受伤时，基本只能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清野夕自己是货真价实的一级咒术师，有咒力强化的情况下，子弹造成的伤势并不算可怕，而且她本人的恢复力也远超常人，也许不用一星期就能完全恢复。
渡边凛伸出手臂抱起清野夕，清野夕倒在他怀里问道：“他们为什么袭击我？”
“我还没问清楚，但大概率和这个小国的政府有关系，没想到他们国家很小，野心却这么大。”渡边凛神情变得冷厉了些，他环视周围那一圈变成水墨色的军人，问道，“他们怎么处理？”
“嗯？”清野夕没明白渡边凛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放掉，还是杀掉？”渡边凛问出口后，突然发觉，自己的杀性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当然是放掉。”清野夕眨了下眼，“没必要的。”
“嗯。”渡边凛应了声，解除领域，带着清野夕，斯蒂芬，和那两位俘虏的术师离开。
几秒后，所有军人看着空无一人的中心，哪怕再坚毅的军人，双腿都忍不住发软。
能不失禁，已经是他们意志力强大的功劳了，但面对无比“诡异”的咒术师，他们的三观是真的被完完全全地碾碎了。
渡边凛花了些时间，带着众人回到开来的车上，渡边凛先安置好清野夕，不让她在寒风中受冻，然后看向被墨液束缚而倒在地上的三人，慢慢道：“我需要知道，前因后果。”
“渡边先生！”斯蒂芬连忙喊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内奸？”渡边凛问道。
“我真不是！”斯蒂芬快哭出来。
“你们两个呢？不说说看吗？”渡边凛看向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金发男子，还有一个是刚刚偷袭成功的瘦小男子，但这家伙被渡边凛狠狠踹了一脚，现在是进气少出气多，离死不远了。
在听到渡边凛的问题后，金发男子和瘦小男子对视一眼，两人都默不作声，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而且具备忠诚，不会轻易交代。
渡边凛不会什么审讯技巧，看到这一幕，自然懒得再在大冬天里费力不讨好地撬他们的嘴，但渡边凛却没有丝毫急切，反而笑呵呵道：“你们不开口，我就默认对我出手的是政府了。”
“渡边……”金发男子脸色微变，“不要做傻事！”
瘦小男子也叽里咕噜起来，但声音却在慢慢变小越来越虚弱。
渡边凛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去找罪魁祸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