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相大白
书归正传,时迁用刀把马强的绳子砍断,马强站了起来。
现在的马强一脸的茫然,一则可能是还没有从刚才死亡的恐惧中缓过来,毕竟这生死就在一瞬间的感觉一般人没经历过,有几人真的是生死不形于色呢?
二来是救自己的都是自己讨厌的人,一个是偷自己家马匹宰了吃肉的盗马贼,另两个是所谓的奸细,更甚者是杀自己姐夫的仇人,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
他马强也算是一条汉子,以报国为己任,结果自己国家的军兵要杀自己,国家要捉拿的奸细却救了他,这对马强来讲是个不折不扣的讽刺。
奶奶的,我马强好得也是个汉子应该恩怨分明,谁要杀我我先宰了谁。马强二话没说捡起带上的腰刀,来到马赢面前就要砍。
“马庄主!刀下留人!他还有用,我们不妨审问一番,他的嘴里或许还有你所不知道的东西!”蔡全无在后面说道。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刚才马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有人一劝说立马冷静下来。
对啊!他也想知道马赢是受何人指使来杀自己,想到这里马强把举起刀的右手又放了下来。
蔡全无吩咐段景柱、二牛先把那几个当兵的尸体拖到一块,又把马赢绑在一颗树上。
时迁把马赢手腕上的那颗弩箭启了下来,给他的伤口上了点药。
那马赢本来是手腕受伤疼痛难忍再加上惊吓过度才昏了过去,现在让凉风一吹慢慢的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你们是?”马赢迷迷糊糊的问道。
“我们是老朋友!这么快不认识了?”蔡全无说道。
“是你们?啊···啊~好汉爷饶命!”马赢一见是蔡全无和时迁立马清醒了过来,这不是在崞阳县碰到的那两个人吗?
当时有三四百骑兵都没抓住他们,结果官兵却自相践踏死了几十人。这两个祖宗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看来我命休矣!
这马赢是个贪生怕死的货,因此不住的求饶。
“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蔡全无问道。
“是巡防营的副将大人曹豹让我来的!”马赢颤颤巍巍的说道。
“让你来抓奸细的,为什么要杀马庄主!”蔡全无又问道。
“是这么回事!马庄主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富户,我们副将大人早就惦记上他们家的钱了,以前有他姐夫赵甲护着,别看他姐夫只是个小小的蓝旗官,但是可以直接去见元帅,所以我们有所顾忌没敢下手。”
“现在赵甲死了,没什么顾及了。这次来主要是杀马庄主,那奸细就是替罪羊,我们把杀马庄主的罪名嫁祸给奸细就行了。反正您二位是知道的,根本没什么辽兵奸细,那些都是我们假扮的。”马赢不敢有所隐瞒,一口气和盘托出。
“曹豹和万血盟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霸占马庄主的财产?”蔡全无继续向下问道。
“我只知道他是万血盟的一个重要人物,具体的就不知道了!那万血盟好像要在东京汴梁结交各路权贵,需要的银子没数了,靠帮众的捐献简直是九牛一毛,所以才对那些有钱的大户下手!但是又不能明抢,正好最近与辽国关系剑拔弩张的,所以才让我们假扮辽兵去抢劫的!”马赢说道。
“你们烧杀抢掠,让无数的百姓成了难民,这些人怎么过活?”蔡全无厉声质问道。
“我们刚开始也下不了手,曹大人说皇上去年派宿太尉来赈灾,那些难民只需要去官府挂个号就能领到赈灾的钱粮了!我们抢难民的,难民再伸手给皇上要,这叫浑水摸鱼!”马赢说道。
“算盘打得不错啊!坑完了百姓坑皇上,里外里这买卖都是一本万利啊!”时迁气的跳脚骂。
“我再问你,赵甲是怎么死的?”蔡全无问道,实际上这是替马强问道。
马强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赵甲是那天追你们二位的时候,不小心坠马摔死的!”马赢说道。
马强听完了这个消息,好悬没昏了过去。前些天收到姐夫阵亡的消息,上面说是辽国奸细杀得,现在又变成了坠马而亡,真的是难以接受。
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差一差把面前的两位救命恩人给杀了。为什么当一个简简单单的爱国者就这么难?一个人的爱国热情就这样被上面的套路耗光了。
“混蛋!差点就让我枉杀好人,我宰了你!”马强提刀就要杀马赢。
“饶命啊!饶命!马庄主!”马赢吓得直哆嗦,又尿了一裤子。
“且慢!马庄主,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怎么说马赢也是国家的军人,你杀了他就触犯了法律。得饶人处且饶人,把他放了吧!”蔡全无为马赢求情道。
马强把刀往地上一戳不说话了。
“马赢!你刚才说的可是实话?”时迁问道。
“真话!绝对的真话,自打上次被你们抓了以后,我得了个毛病,在您面前说不了瞎话,就想把实话全说出来!”马赢说道。
“那就滚吧!”蔡全无一刀砍断了吴霸的绳索!只见马赢跌跌撞撞的上了马头也不回的跑了。
“真的不杀他们?’时迁手里摆弄着腾蛇弩问道。
马强也是一脸的问号看着蔡全无。
“你们不觉得这个马赢有点笨吗?有他在什么事都好说,要是把他杀了,对方再换一个精明的人,我们恐怕就不容易对付了!”蔡全无看着马赢远去的背影轻蔑的笑了笑。
“有道理!这人是有点笨!”时迁说着把腾蛇弩装进了包里。
“几位好汉!多谢救命之恩!马强以前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害了众位的性命,在这给大家赔礼了!”马强说着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一顿响头。
“马庄主请起!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蔡全无把马强扶了起来。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马强问道。
“行走江湖之人哪来的贵姓,我叫蔡全无,他是我老哥哥时迁!”蔡全无介绍完自己又指了指时迁,“那两位你都认识!”蔡全无又指了指段景柱和二牛,他二人嘿嘿直笑。
“马庄主,现在你也在曹豹那里挂了号,咱是一家人了!”时迁嘿嘿笑道。
“对啊!我们破坏了万血盟的计划,马庄主得小心他们报复啊!”蔡全无猛然心里一沉。万血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马家庄看来要出大事。
“众位都随我回庄!咱们到了家在慢慢商量对策!”马强冲四人说道。
“我们!我们还有百十号人呢,不便行动!我们安排安排再去!”段景柱有些犹豫。
“还安排什么!一同随我走,我庄子不大,吃几天饱饭还是可以的!”马强对段景柱说道。
“多谢庄主!”段景柱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流浪了这多天,总算给乡亲们找到饭门了。
段景柱的舅舅招呼乡亲们跟着蔡全无、时迁、马强三人,浩浩荡荡的向马家庄走去,这些人一个个眉开眼笑,总算能吃上饱饭了,谁不高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如出一辙
众人走出董家坟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日头挂在东方,朝霞洒在人的身上映射出欢欣的金黄色。男女老少簇拥着马强、蔡全无和时迁,每人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人多走路的好处就是不觉得累,五十多里路,天刚到中午就到了。远远的向马家庄望去,众人的笑容都凝固了。远处的马家庄浓烟滚滚,烈焰飞腾,包裹在烟火之中。
马强像疯了一样向马家庄跑去,蔡全无也是心头一沉,一股不详的感觉扑面而来,他也跟着跑了过去。时迁回头让段景柱把乡亲们藏起来,也撒腿向马家庄跑去。
马家庄庄门大开,庄子里到处是浓烟大火,断壁残垣,破砖烂瓦。人们的叫喊声、女人孩子的哭声叠加在一起,撕心裂肺;有人正在救火,有人从烧着的屋子里往外抢东西。
这些马强都顾不得了,一口气跑到自己家。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家,就剩下一段段没被烧倒的围墙,其他的统统化为灰烬。
一棵大树下面聚集着十几号人,女人居多还有几个老者,都在低低的抽泣。人群中间是两个女子和一个孩子,马强一看正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姐姐,他姐姐怀里抱着赵甲的灵牌。
“怎么啦!我刚刚走了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咱家怎么被烧了?”马强冲着老婆和姐姐喊道。
马强的媳妇儿可能是吓坏了,只顾着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姐姐说道:“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家让官府给抄了。呜呜!”
“先别哭了!官府为什么抄咱家?”马强急切的问道。
“你让官兵带走之后,过了半个时辰来了两个当兵的说是你死鬼姐夫的朋友,和你姐夫是生死之交,平日里没少受你姐夫照顾。他们说你犯的是勾结辽国奸细的罪名,是通敌叛国的死罪。只有上下打点才能保住性命,我和你媳妇都是女流之辈,一听你要死了都吓慌了,把家里的钱全给了他两个了。他两个刚走,又来一伙官兵说你已经招供了,现在要来抄家,他们把家里的东西抢劫一空,一把火把家给烧了!”马强的姐姐哭着说道。
马强听完了,两眼往上一番,牙关紧闭,昏死过去。
蔡全无和时迁赶紧的上前把马强抱起来,还是时迁有经验,给马强掐人中、捶前心打后背,过了好一会马强那口气才缓过来。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为什么要给钱,不给钱的话他们不会这么快动手!天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不让我活,谁都别活了,老子跟他们拼了!”马强蹦起来就往庄外走。
“快拦着他!别让他出去!”时迁冲着刚进来的段景柱、二牛等几个小伙子喊道。
还是二牛劲大,抱着马强就往回拖。马强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双手胡乱的抓挠,双腿乱蹬,怎奈不是段景柱、二牛的对手,被拉了回来。
“马庄主!你要冷静啊!是他们太狡猾了,你现在去只能白白的送死!你死了你的家人谁来照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要从长计议才是!”蔡全无对着被按在地下的马强说道。
马强一句话也不说,双眼紧闭,眼中溜下了仇恨的泪水。
“我们走!让他好好的冷静一下!”蔡全无对段景柱和二牛说道。两个人放开马强,走开一段距离远远的看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又偏西了。马强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蔡全无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先安顿好家眷和庄客,再和他们计较!有帐不怕算!”蔡全无说道。
“马杆儿!召集咱们的庄客和佃户在这集合,顺便找找还有什么吃的,一会做饭!”马强对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管家模样的人说道。
马杆擦了擦眼泪,答应一声就走了。看着这一幕,蔡全无不禁又想起了假辽兵火烧石磨村的情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但是现在这里的情形又不允许自己离开。
不多时马家庄的村民陆陆续续的来到马强家的小广场,一个个灰头土脸、双眼通红,绝望的看着马强。
“马杆儿?怎么才三四百人,其他人呢?上千人的村子不可能死的就剩这点人吧!”马强问道。
“庄主爷!就剩下这点人了,其他估计都逃难去了!”马杆说道。
“王三的老婆孩子还在这里,他能跑到哪去?你看李四他爹还在吗?好好找找!”马强冲着人群说道。
“庄主爷!王三让当兵的抓走了!”王三媳妇哭着说道。
“李四也让当兵的抓走了!”李四他爹也哭着说道。
一时间炸了窝,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自己的亲人让官兵抓走了!结果一统计,村里十七八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被抓走了有四百多口。
这下全对上了,除去留下的和被抓走的还有一百多人下落不明,估计是逃难去了。看着眼前的一切,马强眉头紧锁,这些青壮年被抓走以后,两百多户顶梁柱就没了,留下这些孤儿寡母和老人可如何是好?
“这些官兵抢了就抢了,烧了就烧了,为什么还抓人?”马强看着蔡全无问道。
这一下把蔡全无、时迁问住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哑口无言。
“咳咳!我们村也一样,年轻人几乎都被抓走了!”段景柱的舅舅颤巍巍的说道。
“你们村子的年轻人也被抓了?”蔡全无看着段景柱谔舅舅说道,
“是的!我们村子和马家庄遭遇如出一辙,先是被抢,然后年轻人都被抓走了,要不是景柱和二牛他们几个出去贩马,估计也被抓走了!”段景柱舅舅唉声叹气道。
“这种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蔡全无接着问道。
“自打去年初秋开始吧!去年三关五州十四县先是受了雹灾,接着大旱,北边几个县是颗粒无收,难民成群结队的出来讨饭。我们村经常有难民出没,他们讨不着就抢。官府开始只是驱赶难民,后来干脆军队来了,以防止难民作乱为由把那些年轻人都抓走了。后来难民没了,他们干脆抢劫大一点的村子,让村民变成难民,他们再抓。我们村就是这样没的!我们去告状,官府根本不管啊!到现在我们也居无定所。呜呜!”段景柱的舅舅说着不由得老泪纵横。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听天由命
蔡全无看了看段景柱和二牛,两个人点了点头。
蔡全无听完陷入沉思,脑子迅速的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些宋军抢劫完之后还要抓年轻人。
对啊!宁武县的难民中多是老弱妇孺,崞县县衙时好像告状的都是老人,最近今天看到的难民中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鲜有年轻人,看来三关之内十之五六的百姓都受到了波及,这些军队里的蛀虫不光是为了钱这么简单,他们为什么要抓人?
按常理说灾荒年月朝廷会大肆招兵,一是让难民吃口饱饭二是可以达到稳定社会的目的,不管怎么说也不会到处抓壮丁啊?
再说最近也没听说哪里有大的工程需要人啊!况且这么多人走在路上一定很显眼,但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蔡全无本以为石磨村被劫掠一空是因为万血盟的人盯上了自己,现在想想那是多么的可笑。那么现在可以确定难民失踪和万血盟有关,那么万血盟这么做又是针对谁呢?
针对钦差?让钦差难堪?还是另有目的,这一切不得而知。
谜团太多了,看似到处是线索。真查起来却又千丝万缕无从查起。头疼啊头疼!
正在这时,从庄门外陆陆续续的又跑回来百十来人,一个个挑着担子推着车,是马家庄逃难的村民又回来了。
马强看着这些人安然无恙,多少顺了口气。下一步时先吃饭,马强吩咐先把粮食集中起来,大家这一凑还真凑出了两三千斤粮食,省点吃能吃个三天左右。
这么多人住哪啊?这也不难,马家庄的庄墙都是一丈多高三丈多宽的土墙,沿着庄墙挖窑洞搭马架子窝棚暂且作为安身之地。
一晃三天过去了,这三天过的那个惨啊!顿顿喝稀饭,这稀饭还真有点稀,晚上不用抬头往盛稀饭的碗里看看就知道天上有几颗星星。
马家庄的佃户们、段景柱带来的那些人觉得还可以,毕竟苦日子过惯了,有口饭吃有个地方安身已经满足了。但是像蔡全无、时迁、马强还有段景柱、二牛这些人受不了啊!
三碗米汤下肚,当时是饱了。你可别乱动啊,一动就饿了。再说稀饭喝多了上厕所也次数也多了,一会一趟。
就这种瞪眼米汤也快断顿了,蔡全无、时迁和马强急在心里。
作为当头的要为自己这几百号人的吃喝想办法啊,总不能让大家都饿死吧。还是马强有办法,他说在马家庄的东边有个刘家庄,马家庄往西四十里有个李家庄,往南还有个十里铺,这三个大村子的庄主和自己关系不错,可以去借粮。
一处借个三千斤,三个村就能借出一万斤,有这一万斤粮食兴许能坚持几个月。
马强说干就干,先给十里铺的王大户写了封信,说明要向他借粮三千斤,日后加倍奉还。写完信让管家马杆带着去借粮。马杆带了几个家人一早就出发了。
“这十里铺的王大户怎么样?能不能把粮食借来?”蔡全无看着远去的马杆问道。
“我和王大户关系好着呢!当年他们村失火,烧的片瓦不剩,没有我出手相助连王大户自己也的要饭!今日我去借粮,他不敢不借!”马强把胸脯拍的当当响。
“但愿如此吧!”蔡全无心中默默的祷告。
大家等啊等啊!盼啊盼啊!满心希望马杆带着十几车粮食回来,马强更是时不时的登上寨墙向远处张望,远处的古道上除了一片春色连个鬼影也没有。
快傍晚的时候,马杆垂头丧气的回来了,除了带去的那几个人,连一片灰尘都没带回来。
“怎么样?”马强看着马杆的样子就知道没借来,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庄主爷!这姓王的也太他妈的不是玩意了,我们去找他,推脱不见。我死皮懒脸的总算见到他了,他说地主家也没余粮,他还说咱们现在是罪犯,他本应该去官府告发的,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他不去官府告咱门了,至于借粮嘛,也就免开尊口了!”马杆气呼呼的说道。从马杆的口吻中,能感觉的到这王大户是个什么嘴脸。
“XX的!这个白眼狼!枉我对他那么好,我落难了他却袖手旁观!一个月前在我面前还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现在倒在我面前装起大瓣儿蒜了!”马强气的指着十里铺的方向跳脚的骂。
“马庄主!别生气了,现在是多事之秋,护己不为偏!您在看看其他两家能不能借出来!”蔡全无早就预感到什么也借不来,但还是耐心地劝着马强。
“马强兄弟!现在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些酒肉朋友,不提也罢!”时迁劝道。
马强想了想也是,骂只能出出气,解决不了吃饭问题,骂急了饿的更快!
接下来的两天,马强又写了两封信给刘家庄的庄主刘宽和李家庄的庄主李强,说明要借粮三千斤。结果可想而知,这两家庄主的说辞和王大户如出一辙,说一千道一万地主家也没余粮。
这一下可把马强惹恼了,气的肚子鼓鼓的,大骂这三个庄主不是东西!这时的马强已经出离了愤怒,凭什么他们在家里大鱼大肉,自己在这里受清风啊!
“马庄主!这三个庄主也确实可恨,都见死不救!不如我们晚上去一趟,敲打敲打他们,兴许能借出来!”蔡全无暗示马强。
“对啊!这种人我见多了,欺软怕硬,特别怕死。去吓吓他们准成!”时迁也在一旁点火。
“对!要去见见他们,不过为什么要晚上去,要去就白天光明正大的去!我要让他们也尝尝喝稀粥的滋味!”马强说着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蔡全无和时迁看到马强的样子知道他有主意了,但是从他的表情上猜测一定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至于什么主意,蔡全无和时迁没有多问,反正这三家庄主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第二天一早,马强早早的起来,把自己的三尖两刃刀找了出来。他家虽然烧没了,但是这刀是铁打的烧不坏,只是刀头烧的乌黑而已。马强在磨刀石上“噌噌”的磨了一个时辰,把刀头磨的锃明瓦亮,在太阳底下闪着寒光。
马强抗着刀要全体集合,这七八百人都聚在了一块。
马强告诉大家,今天一起到十里铺王大户那里去借粮,借到粮大家都有活路,借不到粮那就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认打还是认罚
借粮这事关每个人的生死,所以大伙心劲儿挺齐。马强训完话,大队准备出发,男人在前,老弱妇孺在后面摆好了队伍。
这时马强媳妇端着碗稀粥过来了:“当家的!你还没吃饭呢!快把这碗粥喝了!”
马强接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那位说了喝粥都是“吸溜”,怎么还“咕咚”呢,咱说过了,这是瞪眼米汤和水也差不多所以喝起来这声音是“咕咚咕咚”的。
马强喝完了把碗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当家的!你咋把碗摔了,以后拿什么吃饭?”马强媳妇哀怨道。
“头发长见识短!今天借到粮有的是碗吃饭,借不到粮还用碗干什么?”马强哼道。
“那咱还回来吗?”马强媳妇问道。
“把能带的带上,他奶奶的不回来了!”马强看了看破东兰西说道。
蔡全无和时迁看在眼里也不好意思乐出来。
真别说,这马强虽说有些莽撞,还是有些鬼点子的。
他二人和马强在队伍前头走着,他们后面是段景柱、二牛领着一百多青壮年,再后面是老弱妇孺,七八百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的拉出去二里多地。
十里铺听名字就知道,距马家庄十里地。众人走得慢,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远远的望见十里铺寨门紧闭,寨墙上满是来回巡逻的庄客,看来最近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啊!大白天的不敢开寨门。
马强把三尖两刃刀在空中一举,队伍停下。
蔡全无和时迁一左一右给马强保镖,马强抗着刀来到寨门下。
寨门上的庄客一看来了乌泱泱一片人,大惊,急忙敲锣报警。他们往寨墙下一看,认识,是马家庄的庄主马强。
“下面是马庄主吗?您来这有什么事?”墙上的庄客问道。
“是我马强!我来找王员外有点事,快开门!”马强喊道。
“马庄主!我们王员外有令,无论是谁都不能开门!您还带着那么大一把刀,我们害怕!”墙上庄客喊道。
“把门开开!与您们无关,不开门别怪我马强不客气!”马强挥了挥三尖两刃刀说道。
“马庄主!你要再往前,我们可要开弓放箭了!预备!”墙上的庄客听到命令弯弓搭箭。
“去你奶奶的!”马强说着要去砸门。
蔡全无忙给时迁一个眼色,让他爬上墙头去把寨门开开。
时迁提靴子紧大带,刚准备好还没往墙上蹦呢,就听着“当”的一声,马强举刀一刀砍在寨门上。
他那把刀有个六十多斤,砍到寨门上按说是没有任何作用,也可能是寨门年久失修,门轴或者门闩有些糟烂,整扇门忽闪了一下。
马强一看有门,往手上吐了口吐沫,举着大刀对着大门又是一刀,寨门又是忽闪了一下。这时二牛也上来了,抡起碗口粗的树干猛砸寨门,在两个人的轮番攻击下,寨门的门轴终于受不住重创折了,大门哐当一声倒下了。
这一下庄客炸了窝了,“不得了了!大门被砸开了,快跑啊!”众人撇刀扔枪,四散奔逃。
马强也不管这些人,抗着刀径直向王大户家走去。
蔡全无怕有人出去走露消息,让段景柱等人守住寨门。他和时迁带着几十人跟在马强身后。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关门闭户。王大户也早得到信了,大门紧闭。
这也难不住马强,也可能是劈寨门劈上瘾了,他二话不说举起三尖两刃刀对着院门就劈。
这院门哪架得住刀劈,几下就倒了。众人冲进王家大院,王大户一家都吓哆嗦了,一个个蹲在地上不敢动。
王大户自己也是两腿一软,跪在了马强面前。
“马大哥饶命!马大哥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别杀我!”王大户哭着说道。
“你说你,我跟你好好借粮你不借,咱好弟好兄的非得弄个兵戎相见!”马强拿刀平着拍王大户的肩膀,这刀六十多斤,拍一下王大户身子晃一下。
“大哥啊!兄弟我错了!大哥饶命!”王大户彻底崩溃了。
“错了就好!认打认罚!”马强问道。
“认罚!我认罚!”王大户杀猪般的哭着说道。
“认罚就好!我们有日子没吃好东西了,你去准备一下?”马强笑着冲王大户眨眨眼。
“明白!明白!”王大户对着他老婆喊道:“快去准备酒宴!马大哥饿了!”
他老婆闻风而动,带着仆人跑到厨房忙活,管家在外面张罗着杀猪宰羊。
“大哥!喝茶!这可是上等的铁观音!”王大户端过来盖碗茶献殷勤道。
“混蛋!知道我饿了好多天了,肠子里没油水,故意涮我是吧!滚!”马强瞪了王大户一眼。
“好茶!你不喝我喝!”王大户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端着茶刚要走,时迁把茶抢了过去。
“挺酽的,真香!”时迁装模作样的品着茶,他也可能是渴了,一口气喝了三碗茶。
喝完了,这茶开始起作用了,时迁就感觉肚子拧劲儿的疼,肠子里咕噜噜直响。
“糟了!要出恭!”时迁捂着肚子弓着腰向茅房跑去。
“告诉你了!空肚子不能喝茶!再说好茶也不是穷人能喝的,能把你的肠子刷细了!”马强右手拿着刀看着时迁笑道。
蔡全无在一边看着,什么也没说。这毕竟是马强和他朋友的恩怨,现在马强是主角,不便插手,先静观其变再说。
一个时辰后,饭菜做好了。
烧鸡扒鸭子、大鱼大肉摆了满满一桌,香味扑鼻,光闻味道就让人胃口大开。蔡全无、马强和时迁三个人入座,王大户陪着。
“这是上好的烧酒,我给各位满上!”王大户给每人满了一碗酒。
“我说兄弟,你早这样我也不至于打上门来!”马强说道。
“马大哥!兄弟错了!这里给你赔罪了!”王大户急忙敬酒。
“咱兄弟谁跟谁,这么着吧!我带的那帮人还没吃呢!照这一桌的样子,给他们摆个几十桌,算是你赔罪了!”马强笑着看着王大户。
“什么!”王大户一听心里在淌血。
“让你去你就去!”马强拿三尖两刃刀拍了拍王大户的脑袋。
“哎~哎~,这就去,这就去!”王大户嘴裂的像苦瓜一样。
蔡全无吩咐段景柱把人全部带进十里铺,屋里安排不下就在院子里支开了桌子。这些人有日子没见着好吃的啦,十几个人一桌,团团围坐,划拳行令,大吃特吃起起来。
十里铺的村民一个个馋的望眼欲穿,从门缝里、窗户远远的看着,口水流出多长。
第一百七十章 投奔叔父
蔡全无看在眼里,跟马强嘀咕了一会。十里铺的村民也是贫苦人,看着外人大吃大喝容易起不良的念头,唯有把他们拉下水一起吃喝,他们也就安分了。
马强点了点头,借着三分醉意对王大户说道:“兄弟!光我们吃,你们自己人看着多不好啊!干脆我做主了,再杀几头猪也给你们村的人炖点肉解解馋!”
“马大哥!不用吧!我们村的人不饿!”王大户咧着嘴说道。
“你去看看你们村的人,口水流了都快二里地了!快去!”马强又拿起了刀。
“我去!我去!”王大户让三尖两刃刀吓怕了,颠颠的跑了。
就这样十里铺的村民也吃了一顿烙饼炖肉,一个个心满意足了。
“我说蔡兄弟,他们怎么也吃上了!”时迁看着十里铺的村民也吃上了炖肉,不解的问问。
“是我们给他们做的。他们吃的也是王大户的,吃了就嘴短,再说我们吃大户他们也吃了,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谁都不会出去乱说了。”蔡全无说道。
“你们都是怎么琢磨的!读书人就是坏!”时迁是十分的佩服。
再说王大户,看着满桌子杯盘狼藉,人们划拳行令吆三喝四的,这一顿就把自己几年的家底都造进去了。
省着省着,窟窿等着,感情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今天让外面这些人大吃大喝的。
去他的!老子也不省了,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喝完不过了。
王大户端起酒咚咚咚的就喝,抓起鸡腿就啃,不多时酒足饭饱醉倒在了桌子底下。
就这样,马强在王大户家一口气吃了半个月,天天的酒肉不断,全村人的伙食也改善了半个月。
再往后盯不住了,开始窝头稀饭了,又过了几天又喝瞪眼米汤了。
打个比方说,王大户起初是个大柿子,现在让马强他们给吃的就剩下了一张皮了。
“多谢王兄弟你这些天的款待,我们吃的心满意足,今天我就告辞了!”马强给王大户辞行道。
“马大哥!你现在把我吃的也成了饥民了,我现在也走投无路了,您去哪我去哪!要不这样吧,我带您去刘家庄去吃刘宽那个大户怎么样?”王大户哭着说道。
人有时就是这么可怕,自己很惨了非要拉几个垫背的。别人和自己一样惨了,大家扯平了,世界又安静了。
“好得!兄弟,带上你的人,咱们走!”马强笑着看了蔡全无一眼,王大户的想法正中了马强的下怀。
就这样可笑的一幕发生了。王大户带着马强、蔡全无、时迁等人去吃了刘家庄刘宽的大户,刘宽不服,又带着他们吃了李家庄李强的大户。
短短不到两个月,王大户、刘宽、李强当地三个赫赫有名的大地主,被马强、蔡全无和他们带的人硬生生的给吃成了难民,马强的这个办法让大家整整好活了两个月。
现在马强、王大户、刘宽、李强手里除了自己那帮人之外什么都没了,四人肩膀头一般儿齐了,又成了过命的好朋友。
在此期间,也有很多波饥民来抢粮吃大户,因为有马强这个吃独食的在,把他们都吓跑了,马强的理论是马家庄附近的大户只能他自己吃,别人没资格吃,此所谓好狗护三邻。
蔡全无和时迁看着马强整日的吃吃喝喝,醉生梦死,能过一天算一天,不免有些担忧。
开始的时候跟着马强吃大户也是无奈之举,认为他能给大家一条活路。
现在看来他也没有什么长远打算,四个村子的两千多口人眼看着又要断顿了,到时候怎么活啊,想想都头大。
总不能到处去抢吧,别看吃大户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没犯事,一旦去抢就成了难民暴乱,那可就给了官府灭你的借口了。
马强再混也不会傻到直接和官府作对,尽管他们家的财产被当兵的劫掠一空。这些当兵的对付辽兵没多大能耐,杀自己人那是绝不手软的。
“马庄主!眼看粮食又要吃光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蔡全无问马强。
“这个吗?嗯!我也想过,我们这打去年夏天开始就不下雨,今年就算有种子也种不出庄稼。我有个叔叔在偏关马家峪也是家趁人值,有上千亩的田产山林,干脆我先投奔他去暂避一时。这几百亩地也跑不了,等年景好了再回来。”马强说道。
“这也不失为个好办法!眼看粮食又没了,要走抓紧走!”蔡全无觉得这样也行,自己还有事,总不能在这里耗起来没完,把他们送到马家峪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办完事快走。
马强召集王大户、刘宽、李强商量去马家峪投奔他叔叔的事情。
是去是留,全凭自愿,商量来商量去,马强带的那伙人包括段景柱在内已经无家可归,都愿意随马强去。
其他的三家庄户舍不得房子舍不得地,故土难离,都愿意留下。
马强也不勉强,带着自己那帮人和蔡全无、时迁向偏关出发。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
队伍来到官道上,只见逃难的难民成群结队,怨声载道,大道边小道沿随处可见饿死的人和即将饿死的人。
还有几波难民为了争夺一口吃的、一口水展开了械斗,拳脚相向、棍棒相加。
出发前每人发了十个黄面窝头做干粮,蔡全无看着这些难民吃不下去,把一个窝头给了路边的老者,老者拿着窝头还没啃一口就被蜂拥而上的饥民冲上去抢走了,可怜老者一口没吃被活活的踩死。
幸亏马强这伙人多,前几天都吃的不错,身强力壮的都不敢惹,尤其是马强还扛了一把大刀,否则非被抢了不可。
此时的蔡全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又或是在生与死的关头暴露了人性的丑恶。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八个字念在嘴边却又做不到,被踩死的老者可怜,那抢老者口粮的饥民就该杀?眼前这一切是天灾?还是人祸?与其说是天灾,政治的腐败,官吏的昏庸贪婪,倒是更加的可怕。
万血盟一个自古存在,亦正亦邪的宗教,依附于官府的蛀虫,把不该是难民的人硬是逼成了难民,从而为动荡不安的社会又加了一根稻草。
一定要查出幕后的黑手,净化净化这肮脏不堪的世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兵
正在这时,从后面跑来了一群饥民,像兔子一样四散奔逃,搅乱了本就慌乱的难民队伍。
蔡全无觉得不对劲,往远处看去,只见马蹄铮铮,旌旗招展,一队骑兵卷着尘土追了过来。
跑的慢的饥民被骑兵一顿刀砍、枪扎死于非命,后面的步兵跟着就把没死的饥民给绑了起来。
蔡全无拦住一个急于奔命的年轻人问怎么回事。
年轻人说有一伙人饥民抢了官府押运税粮的粮车,官府巡检司前来抓人,那伙饥民打死了几个官兵。
这伙当兵的红了眼,不管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见人就抓,看着谁像当头的立马砍了脑袋去报功。
年轻人说完就跑了。
马强一听抓暴民,和自己没关系于是就头也没回,继续赶路。他们是步行,走的很慢,后面的骑兵像旋风一样追了上来。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领头的巡检何进看着马强拿着一口大号的三尖两刃刀,立马产生了怀疑。
“赶路的!”马强现在恨透了当兵的,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是哪的?从哪来到哪去?”何进看着这支队伍比较整齐,人员面貌不像饥民,也没敢鲁莽行事。
“我们是马家庄的,到偏关去投亲!”马强说道。
“你是马强!”何进大惊道。
“是啊!”马强不耐烦的从鼻子里哼了哼。
“好啊!你就是私通辽国奸细的马强,前两天官兵去抓你,你小子命大跑了,官府抄了你家。你跑了藏起来就得了,现在竟敢光天化日出来活动。我看你去偏关不是投亲,是投敌吧!今天碰到你何大爷,你哪里也去不了!”何进说着举铁枪就要抓马强。
马强本来就受了一肚子气,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奸细,不用说肯定是马赢捣的鬼,他们嘴大咱嘴小,讲理讲不通,那就来硬的了。
马强跟谁也没打招呼,举起三尖两刃刀跟何进战在一处。
蔡全无和时迁在一旁看着,开始他们担心马强的功夫不咋地,不是何进对手。后面越看越放心,这马强脾气大,能耐也不小。
一口三尖两刃刀虎虎生风,上下翻飞封住门户。
何进本事也不小,但是和马强一比还差点,只是他在马上马强在步下,他多少沾了点光,因此与马强打了个旗鼓相当,三十回合没分胜负。
马强看着挺憨,实际上鬼得很,他一见不好取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单说何进在马上把大枪一顺当棒子用,横扫马强的腰部。
铁枪的枪头和枪杆之间是一个八棱鎏金档,混铁打造的一个铁嘎哒有个三四斤重,那要给拍上腰都得折了。
马强见机会来了,使了个怀中抱琵琶。别人使这一招都是刀头朝上、刀杆朝下,他却反着来,刀头朝下刀杆朝上,只听当的一声把大枪崩出去。
马强顺势把三尖两刃刀往地上一戳,插进地下半尺,然后猛的一扳刀杆,就像铁锹扬土一样把一堆黄土向何进撒去。
何进正好在下风头,这一堆黄土全是干沙子,顺着风吹了何进满头满脸。
他赶紧闭眼,可惜为时已晚,眼睛迷了,他拨转马头就跑。
马强趁机一刀向何进后背砍去,要真砍上何进就两半了。
马强也知道杀官如同造反,真把何进杀了就说不清了,于是手腕一翻,大刀平拍在何进后背,何进趴在马背上头也没回就跑了。
跑出去五十多步,头一扬“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从马脖子上摔了下来。其他当兵的一见不好,抓的饥民也不要了,架起何进就跑。
马强也没追,笑呵呵的看着。
憋了多少天的气,今天总算出来了,一刀拍的何进报鞍吐血,这是给他个教训,要是刀砍在何进身上,他早已腰断两截。
“庄主爷好本领!”庄客家人们叫好一片。
“马庄主好功夫!”蔡全无和时迁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
跟马强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头一次见他出马,没想到武功不弱。
马强那个美就甭提了,冲着周围一抱拳,又扛起了大刀。那些被何进抓的饥民不管有没有罪,马强全给放了。
蔡全无告诉马强打人一拳需防人一脚,打了何进,追兵马上就到,三十六计走为上。
马强急忙整顿队伍,继续向前出发。
周围的难民一见跟着马强走不受欺负,都在他这支队伍旁边跟着走,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多,第一天竟然到了两千人。
第二天刚出发不久,又来了几波难民,短短一上午就达到了五千人。马强看着这些大发感慨:“看看这些逃难的,但凡我手里有粮,只要振臂一呼,几天就能聚集个几万人马。”
“你说的不假,这种时候谁还管你造不造反,只要有口吃的就跟你干了。只是这些逃难的都是些农民,而且多是些老弱妇孺,根本不堪一击!”蔡全无说道。
他是在给马强泼凉水。让他凉快凉快。否则,这位马大爷有可能头脑一热,真的插旗造反玩玩。到时候,这些难民都得跟着陪葬了。
“嗯!我也只是想想!这么多张嘴吃饭,想想都害怕!”马强苦笑了一下。
“那些难民该去太原方向才对啊!怎么跟着咱们去边关了!”蔡全无纳闷道。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些难民是借道偏关到五寨、府谷方向去的。那边是折大帅的辖区,折大帅准备修建几座城池,要大量招募工匠,这些难民是去那边讨营生的!”马强说道。
“哎!都是当官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蔡全无感慨道。
这些难民们组成的乌合之众,缓慢的前进着,周围的山头上、树林中,有几十乃至上百人监视着这支队伍。
这些人都是官府的小股骑兵部队,他们已经不敢去招惹这么一只庞大的难民队伍,只能远远的看着。
斥候像流星一样的来回传送消息,一张巨大的网已经织成,在不远处等着蔡全无他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交锋
追兵来的很快,下午时分在难民队伍后方尘头大起,一只人马浩浩荡荡的跟了上来。
最前面的一支人马约有千人,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清一色顶盔挂甲,手拿刀枪背背弓箭,一看就是正规的禁军。
这支队伍后面还有两支人马,步兵居多,骑兵较少,军装号坎不是那么整齐,手中的刀枪比较破旧,走路也比较随意,他们是担任掩护的厢军。
这些追兵在距离难民大部队约有三四里的时候,禁军传令兵发出号令,两支厢军一左一右把难民队伍给夹了起来。三支队伍组成品字型把这一波难民夹在了中间。
“瞧见没有,军队来了!这是把咱看起来了,老老实实的啥事也没有,一旦闹事就把咱给灭了!”马强抗着刀嘟嘟囔囔的骂道。
“都是这样!当官的各扫门前雪,把咱们押送出境,只要不在他们的地牌闹事就行!”蔡全无看了看那些军队撇了撇嘴。
第三天,难民队伍来到了双阳岔道,一条去偏关,一条去五寨。这时的难民有一大部分要去五寨谋生,但是厢军却把去五寨的路封了,不让走。
有胆大的向前去问,领头的军官说这条路闹土匪,让大家都绕道偏关。没办法,大群难民都上了偏关这条路。
又走了多半天,前面远远的能看见偏关的城门了。
这时那三支军队悄悄地改变了方向,占领了几个制高点,难民被逼下官道,走进了一条宽宽的山谷。
开始马强也没在意,后面又走了半个时辰,马强突然想到了什么。
“蔡大哥!我感觉有点不对啊!”马强小声对蔡全无嘀咕。
“哪里不对了!”蔡全无也是好奇道。
“这地方我想起来了,这叫棺材沟,又叫簸萁谷。这条山谷长十八里,这头是大宋国,出去那头可就到辽国境内了!”马强此时不再淡定,而是有些害怕。
“你是说顺着山谷走到头就到辽国了!”蔡全无大惊,立刻意识到了潜在的杀机。
“是啊!山谷那头就是辽国,以前我叔叔带我来过几趟!”马强此时无比的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辽国怕什么?前几天不去去过一趟吗?”时迁乐呵呵的说道。
“你那是光棍一个,怎么干都行,现在是几千难民,他们能有你的身手吗?”蔡全无瞪了时迁一眼。
“乖乖!这么多人如果让人两头一堵,那可真是瓮中捉鳖了。”马强也琢磨出了潜在的杀意。
“我说代州一带怎么看不见难民,这边的难民成千上万,感情都让他们给送到辽国去了。到了那边可就到了后娘手里了,都得变成奴隶。”说到这里蔡全无后脖子上也冒凉气,就这样像赶羊一样稀里糊涂的给送到辽国当奴隶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们看看路上的破东烂西,我们肯定不是第一批了!”时迁指着地上的破鞋子、烂被窝说道。
“蔡大哥赶快想个办法,咱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让人给送到辽国去啊!到那边一辈子别想回来了!”马强焦急的说道。
“事到如今只能给大家伙挑明了!让大家往回跑!但是现在都饿的没劲了,能不能跑的了就难说了!马庄主,这条山谷就没有别的出路吗?”蔡全无思索再三也没有好主意,又看了看马强。
“哎!我怎么这么笨啊!在这条棺材沟的中间,让山洪给冲开了一条口子,从这条口子出去就是五峰山,山上有个藏兵洞!我跟我叔叔打猎时还住过那个洞!”
马强生气自己才想起来,气的拿三尖两刃刀的刀杆狠狠打了自己两下。马强就这人,气急了连自己都砍!
“那就好办了!现在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马庄主你在前头带着队伍走,在口子那里把人带出去,我在后面拖住追兵!”蔡全无坚毅的看着马强,好似他说的话不容反驳。
“好得!蔡大哥多保重!”马强抗着刀,带着段景柱、二牛领着队伍往前走去。
马杆把手里的一根白蜡杆子做的花枪递给了蔡全无,蔡全无一把接住冲马杆点了点头。马杆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抱了抱拳也走了。
“好兄弟!又到了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时迁看着蔡全无笑呵呵的说道。
“时大哥!现在就咱哥俩了,一会对付几千军队怕不怕?”蔡全无一边磨枪一边问道。
“小意思!咱哥俩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时候输过!这帮草包能比西夏骑兵厉害?”时迁信心十足的说道。
“好得!咱哥俩今天就斗一斗这朝廷的精锐!”蔡全无此时站在岩石上,一手提着花枪一手打凉棚四下张望。
此时的山谷内,大队的难民已经远去,只剩下他两个站在一块岩石上。
后面的宋军慢慢的压了上来。
山谷倒是有半里地宽,但是怪石嶙峋、斗大的石头遍地都是,战马不好行动,上来的基本都是步兵。
刚才的三股宋军现在汇合在一处,两个低级武官簇拥着一个金甲的武官。
三个军官看到蔡全无和时迁坐在岩石上,心里一惊,相互嘀咕着什么。
商量了半天,其中一个低级武官催马向前问道:“哎!你两个怎么不走?”
“我们不想走了,想回去!”时迁抬头笑道。
“回去!想的轻巧,进了这棺材沟只怕你们来得去不得!”低级武官挥舞着大刀说道。
“我是大宋的人,这是大宋的地,我想去哪就去哪?”时迁冲着使刀的武官挤眉弄眼道。
“好小子!我把你切开晾着!”使刀武官催马举刀奔时迁砍去。
“来得好!”时迁说着双腿一跃,从岩石上一个云里翻,从使刀武官的头顶上飞过去落在了他的马屁股上。
就这样武官在前、时迁在后,两人同骑一匹马!
由于武官穿的是铁甲,转身不灵活,时迁在后面紧紧抱着武官的腰使了个贴身靠,这武官拿的又是大刀,一时半会儿对时迁还真没办法,打又打不着,甩又甩不下去,气的直哼哼。
时迁顺手从旁边的野草上捉了两个毛毛虫从武官的脖子里塞进了铁甲。
第一百七十三章 曹元龙
“你干什么?”低级武官喝道,接着他身子不自觉的扭动起来。
“好痒!好痒!疼死我也!”使刀的低级武官撕心裂肺的喊道,把大刀一扔,双手向后背抓去。
但是由于身穿铁甲,根本挠不着,那武官开始发出一阵阵渗人的惨叫。
时迁一看目的达到,从马上跳了下来回归本队笑呵呵的看着。
使刀的军官咬着牙往回跑,到了队伍前面一头栽下马去。
当兵的急忙向前,把武官的铁甲卸下来一看,后背上全是一块块的红色檩子和疱疹,军医有经验,拿出一把盐粒子在武官后背上猛搓。
武官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后,伤情被控制住了。
中间的金甲武官又看了看另一个低级武官。那个低级武官本不想过来,但是军令难为,举着大锤硬着头皮来战时迁。
“小子!要打便打,你可不要耍诡计!暗箭伤人可不是好汉所为!”使锤的武官说道。他怕时迁使阴招,拿话把时迁稳住。
“你尽管放马过来!”时迁笑道。
“休走!看锤!”使锤的武官左手锤直奔时迁的脑袋便砸,右手锤紧接着往左手锤上一碰,这一招叫流星赶月。借助双锤的重量重击敌人。
锤来得快,时迁的动作更快,这两柄锤也到了,时迁也没了。
这一锤用力太猛,由于没打着人,差点把武官自己晃到马下。
这使锤的武官心里还在纳闷:人呢?难道砸没了?
正在武官纳闷的时候,马肚子底下传来一阵阵嬉笑。不知何时时迁跑到了马肚子下面。
“你出来!”使锤武官咆哮道。
“在这呢?”时迁在左边马肚子露出了头。
“看锤!”武官一锤打来。
时迁一缩脑袋躲开这一锤,接着又从右边马肚子露出脑袋。
那武官奔右边又一锤,时迁还是一缩脑袋躲开了。
就这样时迁在马的前后左右不时地露出脑袋,马上的武官就像打地鼠游戏一样东一锤西一锤的砸着。
开始还能分清东西南北,后来时迁速度越来越快,马上的武官就晕了,他感觉前后左右都是时迁的脑袋。
最后急了,左手锤打左边的马肚子,右手锤打右边的马肚子,时迁一看不妙从马两条后腿之间溜了出去。
这两槟锤正砸在马肚子上,就听“啪啪”两声,把马的左右肋骨打断,马长啸一声倒在地上,武官也摔在地上。
这家伙比上一个皮实的多,拖着双锤败归本队。
“时大哥!好样的!”蔡全无在石头上叫好。时迁这两下子可把蔡全无乐坏了,笑的直淌眼泪。
“废物!饭桶!堂堂的提辖官连两个饿的快死的难民都打不过!真丢脸!你们给本将军观敌略阵,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鹅鸭不剩、鸡犬不留!”中间穿金甲的武将对着两个武官大骂一通,提着手里的狼牙棒奔着时迁就冲了过去。
后面两个提辖敢怒不敢言,只是不服气的瞪着金甲武将的背影。
“来得好!”时迁笑着说道。
眼见金甲武将来到眼前,时迁还是施展轻功,一下蹦到了金甲武将的马屁股上。
还是老方法,抱住武将的腰施展贴身靠。可是时迁的双手刚抱住对方的腰,那金甲武官把狼牙棒一顺,用棒尾从右手嘎吱窝往后一捅。
这狼牙棒棒头是个带刺儿的铁疙瘩,棒的尾部有一尺多长的三棱透甲锥。这三棱透甲锥三棱一个尖,铁甲都能插透,要是扎在时迁身上就像穿蛤蟆一样捅漏了。
时迁一看不好,再不躲来不及了,急忙松手从马上出溜下来,藏在了马肚子下面。
他刚到了马肚子下面,这马后蹄子向前一蹬,把他蹬出去一流滚。
时迁这才知道这匹马专门训练过,不让别人靠近。
他还想尝试靠近战马,只是刚到前面马张嘴就咬,刚跳到后面就马尥蹶子踢,上面还有那武官的狼牙棒不时的招呼,时迁见实在难以取胜,一瘸一拐的败了回来。
“蔡大兄弟!丢人了!我实在胜不了!”时迁来到蔡全无面前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大哥你先歇歇,且看兄弟我赢他!”蔡全无提着花枪来战金甲武官。
“来将为谁!报名来战!”蔡全无见这武官有些手段,想知道知道他的姓名。
“哈哈!俺乃代州元帅府兵马都监三宝将军曹元龙是也!害怕了吧?”金甲武官在马上洋洋得意,自己骑的是宝马,穿的是宝甲,狼牙棒也是个宝贝疙瘩,凭这三宝打了无数胜仗,眼前一个毛头小子又岂是对手。
“哦!你就是曹元龙?真没听说过。在我看来不过是酒囊饭袋,压马的肉墩!”蔡全无看着曹元龙撇了撇嘴,那语气那眼神充满了不屑。
“小子!你是谁?竟敢小瞧你家爷爷!休走看棒!”曹元龙被激怒了,双脚一踹飞虎蹬,磕膝盖一夹马肚子,这匹马箭一般奔向蔡全无,曹元龙趁势举棒便砸。
蔡全无也不答话,身子微微向下一墩,双手举枪,盯着曹元龙。
曹云龙双手举棒向蔡全无头顶砸来,蔡全无微微一侧身,躲开狼牙棒,就在曹元龙要抽回狼牙棒的一瞬间,蔡全无一枪刺向曹元龙的肩头。
蔡全无没想要他的命,所以奔肩头扎的,再往中间一点就正中咽喉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当啷一声,蔡全无的花枪扎在曹元龙的肩头金甲的甲叶子之上,没扎进去。
由于曹元龙在马上速度太快,把蔡全无花枪的枪干撞的弯成了一个圈。好在花枪枪干是白蜡杆子做的,任性好得很,只是弯成了一个圈没有折断。
这一撞蔡全无的手腕差点错环,曹元龙在马上坐不住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足足有十五秒钟谁也没有动。
“麒麟宝甲!”蔡全无没想到曹元龙穿的是宝甲,普通的刀枪是扎不透的。
实际上蔡全无手里的花枪就是一根白蜡杆子加上一个带尖的铁头,这种家伙行走江湖、看家护院还可以,对付江湖敌人也勉强,但是要拿到战场上就显得有点太软了,别说宝甲,好一点的铁甲也扎不透。
“识货!”曹元龙没想到蔡全无能一枪把他挑下马,这的亏穿的是宝甲,不然的话身上就多了两个透明窟窿了。
有了这个倚仗,曹元龙变得有恃无恐。他把狼牙棒往旁边一扔,像王八挠痒痒一样慢慢的爬起来,那麒麟宝甲一百多斤,曹元龙又是仰面摔倒,爬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嘿嘿!小子,再来!”曹元龙捡起狼牙棒又向蔡全无杀来。
“你找死!”蔡全无不由得大怒。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接应马强
蔡全无最恨的就是明明没有多大能耐却依仗神兵利器或盔甲来欺负人的人,曹元龙就是其中之一,他穿着宝甲就好像古惑仔火拼之时带了个头盔一样,人人见了都向往死里打。
所以蔡全无没有手下留情一出手就是三十六路林家绝命枪,这枪法以快著称,最擅长以巧破千斤。
顷刻之间就扎在曹元龙身上八枪,怎奈曹元龙宝甲护身,铁枪头扎在甲叶子之上,当当直响火星四冒,就像子弹打在坦克上一样,来势汹汹却又不能伤其分毫。
曹全龙仗着宝甲连躲都不躲,直接忽略蔡全无的攻击,狼牙棒招招攻击蔡全无要害。
蔡全无也是着急,这曹元龙仗凭着物理攻击免疫气焰嚣张实属可恨,要怎么才能赢呢。
师父说过寒骨劲可破重甲,今天不妨试一试。
他的寒骨劲是跟林冲学的,讲究以气运枪,枪到之处,透甲寒骨,甲片无损,筋骨俱碎。但是蔡全无的寒骨劲还没练到火候,要不是曹元龙实在难缠,他也不会使用。
再看蔡全无运用丹田之气灌于双手,再看一股寒气顺着枪杆缠绕至枪头,花枪的红缨不再随风飘荡,一根根的钢针一般直立起来。
他一枪点在曹元龙的左肩头,曹元龙顿时像受了电击一般,左手下垂,噔噔噔向后倒退了三四步。
“哎吆呵!有点劲儿啊!打得还真疼!”曹元龙一手拖着狼牙棒一手捂着肩头冲着蔡全无笑道。
他穿宝甲打架还从来没被打的这么疼过。
蔡全无一看心里明白,自己的寒骨劲练的还不到火候,火候到了一下对方就骨断筋折。
不过也没关系,多打两下应该也有效果。
他抡起花枪,运用寒骨劲的功夫,频频击打曹元龙的身体,每打一次,曹元龙退后几步,身上的瘀伤渐渐多起来。
就在蔡全无打的高兴的时候,花枪承受不住寒骨劲的力量,咔咔断成几节。
曹元龙一见对方枪断了,马上转守为攻,抡起狼牙棒又冲了上来。
蔡全无一看花枪折了,就一吐舌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家伙没了怎么打啊。算了,出绝招吧!
他双臂抱拢,双掌合十,屁股后撅下沉,头往下低,就像拜佛行的五体投地大礼似的,就在脑袋快要贴地之时,双掌一起向前推。
这是三皇五帝拳的第一式,一佛顶礼。
拳风刚猛,隐隐之中似有破空之声,猛的打在曹元龙的胸口,一下把曹元龙打出一流滚去。
蔡全无收回双掌,顿觉双脚发软,头晕眼花。这一招力大刚猛,却主要依靠的是自身的体力,但是他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体力上差了点。
再看曹元龙,像一头牛一样,又爬起来了,跌跌撞撞的又上来了。多亏麒麟宝甲护着,不然早就废了。
“舒坦!再打几下!”曹元龙提着狼牙棒又上来了。
蔡全无此时体力大耗,没力气打出第二掌了,偏偏曹元龙不知趣,是个死缠烂打的主,还真是头疼。
“蔡兄弟!支持不住就快跑!”时迁说着飞身过来拦住曹元龙,“小子!着土炮!”一挥手,一包沙土正打在曹元龙脸上。
“嘭”的一声,尘土飞扬,曹元龙眼里、嘴里、鼻子眼里全是沙土面子。
他嗷嗷怪叫,不顾一切的揉着眼睛。
时迁想趁机捡点便宜,后面的两个武官一看不好,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射住阵脚。
他只好全身而退,拉着蔡全无前去追赶马强等人。
“妈的!我常胜将军让两个讨饭花子算计了!传令三军继续前进,不杀他两个难解心头之恨!”曹元龙用清水洗完眼中的最后一点沙土,两只红红的眼睛迸射出无尽的怒火。
“将军!不能再前进了,一会就是那边的事情了!”使锤的提辖提醒道,“那边”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意在格外提醒。
“我就没吃过这亏!传令追击!”曹元龙上了宝马,一挥狼牙棒代替军令。
两个提辖官相互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上马出发了。
在曹元龙这只人马前方三里之外,蔡全无和时迁摇摇晃晃的往前赶路。
“蔡大兄弟!你怎么打这么一会就虚了!走路都不稳了?”时迁在前边蹦蹦跳跳的调侃道。
“没看见那家伙壮的像条牛,还有麒麟宝甲护身,操蛋的是不能要他的命,打轻了他还不疼!咱最近吃的又不好浑身没力气,好好的拳法打不出威力来!”蔡全无也是一边走一边抱怨,他从练武开始到现在就没受过这窝囊气。
“也是!就几个黄面窝头吃的我直冒酸水!”时迁边走边摸出一个窝头啃着。
“你也的吃点,弄不好一会还的打!”
“我吃不下,给了人了!”蔡全无边跑边说,前天他就把自己的窝头全给了别人了。
两天没吃饭,再加上刚才一战消耗太大,气息已经开始乱了,蔡全无努力的调整气息,但也是气喘吁吁。
“兄弟!我说呢?你这是两天没吃饭了!啥时候了还这么为别人着想,助人为乐也不能把自己饿死啊!”时迁说着给了蔡全无一个窝头。
蔡全无不想要,时迁硬硬的塞给到他手里。
时迁话音刚落,就听见前边人喊马嘶,一阵的大乱。这山谷拢音,那声音听的真真的,喊杀声、马嘶声、女人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叫骂声混杂在了一起。
难道马强那边出事了?
两个人加紧脚步赶了上去,远远的看见前方浓烟滚滚,难民们东奔西跑乱作一团。
山石上一个男人正在指挥难民们从一道巨大的裂缝里逃离山谷。
那人真是马杆儿。
“马杆?你们庄主呢?”蔡全无问道。
“前头碰见辽兵了,他们见我们从这逃走就带兵掩杀了过来!庄主正带人阻击辽兵,让我带着女眷从这走!”马杆带着哭腔说着。
“走!去接应马庄主!”蔡全无带着时迁在四散奔逃的难民中快步向前走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逃命去吧
“快跑啊!辽兵来抓人了!”
“爹!”
“妈!”
“我的孩子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动荡着山谷!难民像潮水一般退下来,向山谷缺口跑去。
快,去支援马强,能顶一时是一时。
蔡全无在地上捡起把丢弃的钢刀,四下寻找着马强的下落。
远处马强正带着庄客与辽兵短兵相接,他们被分割成几小块,马强挥舞大刀在辽兵队伍中时隐时现,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就是不沉。
“马庄主!我们来了!”蔡全无大喊一声,挥舞钢刀闯入敌阵。但见刀光闪闪,五六个辽兵受伤倒地,时迁也趁机打倒几个辽兵,奈何辽兵人多势众,死一个上一个,几次车轮战之后,蔡全无和时迁累的已是汗流浃背,手里的钢刀变成了锯齿。
“蔡大哥!你们不该来啊!白白搭上性命!”马强挥舞大刀说道。
“马庄主大仁大义!今天,蔡某要舍命陪君子了!”蔡全无冲马强喊道。
三个人的体力越来越差,辽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三人背靠背互为依靠仍旧与辽兵大战。
“今日一战痛快之极!”时迁此时还不忘开玩笑。
“能与两位大哥并肩作战,我马强值了!”马强大笑道。
“我在这顶着!你们快点走!”蔡全无想用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一个缺口,让马强和时迁逃走。
还未等两人搭话,只见蔡全无深吸一口气,催发内力,左手劈掌,右手握拳,咚咚几声脆响,五个举盾牌的辽兵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蔡全无顺势一推马强和时迁,把两个人推出了包围圈。
他此时再无半分力气,眼睛一黑,躺在地上。朦胧之间只见一个辽兵举着钢刀像自己砍来。
“蔡大兄弟!”
“蔡大哥!”
时迁、马强同时来救蔡全无,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刀已经距离蔡全无三尺的距离,辽兵举刀恶狠狠的对着蔡全无冷笑。
只是这冷笑忽然间定格了,一直狼牙箭从辽兵的额头透出了头。
紧接着,漫天的箭雨似飞蝗般射来,又有几十名辽兵倒地。
剩下的辽兵急忙缩在一起,举起盾牌,结成防御阵型。
此时有一队宋兵杀奔而来,领头的是两员大将,盔甲全身,前面的舞动一对铜锤开路,后面的拿着铁枪对着辽兵就一顿乱刺。
蔡全无拼命睁大眼睛,在血与汗交织的朦胧目光中认出了来者,正是前些日子在石磨村借粮的铁背龟雷春和铁旗将徐善宝。
后面跟着三四百宋军服饰的汉子,还有一百多衣衫破烂农民打扮的喽啰兵,一个个面目清瘦带有菜色,与对阵的辽兵相比显得瘦弱很多,但又极其的灵活。
三五个人结成一个阵形同步前进,显然是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弥补了他们体质瘦弱的不足。
盾牌手在前,长枪手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弓箭手往前不停的射箭。
这些人一个冲锋赶散辽兵,雷春带领步兵上前迅速把蔡全无、时迁和马强还有其他庄客围在身后,几个当兵的架起蔡全无和其他伤号迅速后撤,盾牌手结成人墙徐徐后退。
他们目的很明确,救出众人立马撤退,不与辽兵纠结浪战。
辽兵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重新集结,在一个武将的带领下,慢慢的压了上来。
这些辽兵就像追踪猎物的狼,安安静静的始终保持那么远的距离,没有进攻,一点点拖垮猎物的意志。
此时的山谷内,没有了难民的踪影,他们多半被抓走,剩下的从裂缝中逃进了深山。
一支队伍封锁住了峡谷裂缝,这支队伍约有六七百人,一少半穿着宋军军装,多半是老百姓的打扮,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耙子铁锹,衣服更是破烂不堪,补丁摞着补丁,尽管如此两只眼睛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队伍前面,一员老将。
但见他头戴扳卷荷叶乌金盔,包耳护项,身穿大叶黄金甲,掐金边走金线,光这点金线也得有个十斤八斤。胯下宝马呼雷豹,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三尖板门刀,刀头三尺三宽有半扇门大小、刀杆三尺三约有鸭卵粗细、刀攥三尺三是一把明晃晃三棱透甲锥,这口刀和马强的三尖两刃刀样子差不多,个头顶马强的三个大,约有一百八十斤。
再往脸上看,豹头环眼,颌下长着一副蓝胡子。
马强眼尖,一见老将军就哭了:“叔叔啊!我在这儿,你怎么才来啊,让侄儿好找!呜呜!”
“侄儿不必担惊!叔父在此!”老将军左手提刀,右手捋着胡子说道。
两军阵前不便多说,马强也没多说。
蔡全无一看马强他叔叔来了,一高兴昏了过去。
时迁背起蔡全无,小眼睛看着老将军口水流多长,心说这老头真趁钱,光盔甲上的金线就的有十斤,有空给他抽走了,倒手一卖,十年八年不愁吃喝了。
峡谷中三支人马对峙着,左边是辽兵,右边是刚刚围上来的宋军,中间是峡谷裂缝处老将军的人马,人数不多却又扼守咽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辽军主将耶律宗申把大刀挥了挥稳住阵脚,催马向前走了走。
“哎!曹元龙将军,我们有约定在先,你们把人送过来,我们接收,你为什么派手下来袭击我们!”耶律宗申用生硬的汉语向对面的曹元龙质问道。
“耶律将军!我刚到这里,并没有派人袭击你们啊!”曹元龙看着耶律宗申解释道。
“你看他们也穿着你们宋朝的军装!”耶律宗申指了指雷春、徐善宝他们。
“耶律将军!他们是大宋的叛徒,做了山贼了,今天让我碰到正好抓住他们交差!”曹元龙看到雷春、徐善宝他们气的直哼哼,催马抡棒就向二人杀了过去,“雷春!徐善宝!你两个逃兵过来受死!”
雷春刚要出马,年老的将军把手一挥示意他不用去,自己一催坐骑呼雷豹挡住了曹元龙。
曹元龙一见老将军就是一愣,虽说这老头也是顶盔挂甲,这身装束不像是宋朝的盔甲装扮,有点像书上画的三国时期的盔甲,再看老将军的长相有点像东汉光武帝刘秀手下的云台二十八将的马武。
哎吆!这老家伙的盔甲不错啊,金光闪闪,一看就是金丝穿成。他手里怎么有那么大一口刀,五六十岁了能拿得动吗?八成是木头的,刷上漆唬人的。
管他呢?我是三宝大将,有三宝护身,这么个老头子岂能是我的对手。
“我乃代州元帅府兵马都监,三宝大将军曹元龙是也!老家伙你是谁?”曹元龙撇着嘴,一百二十个瞧不起的看着老将军。
“嗯!我知道了,逃命去吧!”老将军双眼微闭,右手捋着蓝胡子轻轻说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激战山谷
“@#¥%……&!”气的曹元龙好悬没从马上掉下来,嘴里直说外国话。
什么就什么啊?一报名就让我逃命,这老头也太狂了。你就算要吓跑我也的先报报名,看看我害不害怕吧!
“老家伙!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给你点教训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曹元龙仗凭着有三宝在身完全没有把老者放在眼里,举起丁丁狼牙棒力劈华山就砸。
老将军嘴角一歪,眼神中露出了不屑之色。“无知宵小!不知天高地厚!”,只见右手微微一扬,三尖板门刀刀杆正碰在狼牙棒上。
只听的“当啷啷”一声脆响,曹元龙的狼牙棒被踮起三尺多高,好悬没撒手。
“这老家伙怎么这么大劲儿啊!”曹元龙看着流血的虎口暗暗的寻思,“现在怎么办?打吧!肯定打不过。不打吧我的人马和辽国人马看着呢,总不能这样就灰溜溜的回去,有了,我何不用宝马赢他!”
曹元龙打定主意,要用宝马取胜。
原来曹元龙的黄骠马比一般的马都高大,经过训练前后蹄子都能踢人。他只要一拍马耳朵,这匹黄骠马前后蹄子蹬开能踢到对方的马头,让对方的马受惊,从而取胜,时迁就吃过这亏,藏在马肚子底下让马给蹬出来了。
“老匹夫!有两下子啊!再吃我一棒!”曹元龙仗着胆子又是一棒。
“当啷啷”狼牙棒又被绷起来四五尺高,曹元龙两臂骨头节嘎嘎直响,震得肝儿疼。
“哎呀!厉害!我不是对手!”曹元龙调转马头摆出个要逃走的架势,当他的马屁股正对着老将军的马头时,他一拍马耳朵,黄骠马长嘶一声,后蹄猛蹬老将军的马头。
他本以为这一下能蹬上,可就在黄骠马刚抬起后蹄之时,老将军的呼雷豹前蹄一蹬腾空而起,黄骠马没蹬着老将军呼雷豹的马头。
这下呼雷豹不干了,把嘴一伸“咔哧”一口咬住黄骠马的马尾巴一使劲,把马尾巴咬下一截,带着血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感情呼雷豹也吃肉。
黄骠马尾巴断了疼的四蹄蹬开就要跑,就在要跑还没跑的时候,老将军怒了。
“黄毛小儿!焉敢使诈!”大刀从下而上一个凤凰单展翅,板门刀刀尖在曹元龙后背上划过,又猛的在护心镜上一点,好在是刀也点上了,黄骠马也跑了出去,把这股劲给卸掉了一部分,就是这样曹元龙也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胸口一热,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曹元龙大气不敢喘,咬着牙跑回本队,一下从马上栽了下来。
当兵的急忙抢救,把曹元龙翻过来一看后背,麒麟宝甲上一道重重的凹痕,护心镜都扁了,要是一般的盔甲曹元龙早就凉了。
老将军一招破了他的宝马和宝甲,曹元龙这次肝胆俱裂,低着头再也咋呼不起来了。
“老南蛮!休要猖狂,我来会你!”这时辽兵的头头耶律宗申挥舞大刀赶了上来。
一方面他看到曹元龙受伤了,他要是赢了这个老将就显得辽国比大宋强,二者他看到老将武艺高超心里就痒痒,老想着比划两下。
“无名小辈!也敢在我面前插标卖首!”老将军双手平端大刀,看着冲过来的耶律宗申向自己的头顶劈来。
眼看大刀离着头盔还有一尺,老将军一抬左手,板门刀正碰在大刀上,半空中一道火光,耶律宗申的大刀被崩了出去。
这一下就把耶律宗申的虎口震裂,他就在迟疑的片刻,三尖板门刀没有停顿,继续下落。耶律宗申一看不好,双手举刀杆往上一架。
两件兵器再次相撞,耶律宗申真接住了这一刀,但是慢慢的手臂被对方的板门刀压的一寸寸下落,最后板门刀压在了他的肩头。
“咔吧”一声,肩胛骨被压折了。这是老将军留情了,如果刀不向下压而是往脖子上推,耶律宗申脑袋就掉了。
耶律宗申把大刀一扔,逃回本队。
主将受伤,这一下,辽兵不但没退却,眼里都充满了仇恨和复仇的火焰。
一个耳带金环的副将将手中的令旗一晃,几百名骑兵亮出马刀准备冲锋,妄图用群狼战术攻击老将军。
曹元龙手下的骑兵一见辽军要玩命,自然也不甘落后,弓上弦刀出鞘虎视眈眈的看着老将军。
这是宋军的传统了,向来打自己人从不手软,何况这次是与辽兵联合作战,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雷春、徐善宝眼见着宋、辽两军要合击老将军,怕老将军吃亏,也准备好人马准备厮杀,接应老将军。
在这剑拔弩张、杀气滔天的山谷之中,面对宋、辽几千人马,老将军一人、一马、一把三尖板门刀,就这样悠哉悠哉的站着,任凭朔风吹着胡须,没有一丝丝的怯意。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过如此,
“杀!”辽军一声令下,全军发起了冲锋。铮铮的马蹄击打着地面,发出洪亮的“嗒嗒”之声,同时卷起层层的沙尘,裹挟着杀气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老将军。
“冲啊!”曹元龙手下宋军一见辽兵发起了冲锋,也跟着从右侧杀向老将军。杀气虽然没有辽军雄壮,却也有几分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冷冽。
蔡全无、时迁和马强都不禁眉头紧锁,纵使马老将军再勇冠三军,面对这几千骑兵,单枪匹马也难免会吃亏啊。
蔡全无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枪,时迁抽出了刀,马强攥紧了三尖两刃刀,随时准备冲锋,接应马老将军。
只是雷春、徐善宝他们没有太多的紧张,都不紧不慢的把双手捂住了马耳朵。
两支队伍向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奔向老将军。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距离越来越近。老将军微微睁开眼睛,从鼻孔喷出长长的气息,左手一拍马脑袋,然后抓住马脖子底下的一个肉包往下一拉,只见这匹马前蹄离地,高高的抬起,伸长脖子向着天空“嗷嗷”叫了两声,这哪是马的嘶鸣声,简直就是虎啸龙吟。
随着这一声嚎叫,宋辽两方冲锋的骑兵马匹纷纷跌倒,一个个屎尿齐流,趴在地上抽筋一般动弹不得。
马上的骑兵像倒在地上的土豆一般,到处乱滚,掉在平地的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碰到坚硬、锋利的石头的只能是九死一生。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邪刀太岁
战场的形式瞬间发生转变,骑兵的冲锋被滚汤泼雪般的遏制住。耶律宗申顾不上肩膀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哀嚎遍地的骑兵,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曹元龙的黄骠马没有趴下,但也是四蹄打颤,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呼雷豹!这是传说中的宝马呼雷豹,此马有龙性,暴喝一声,其他的马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倒地不起!”段景柱望着眼前的一幕恍然大悟。
“奶奶的!我怎么忘了,我叔叔骑的是宝马呼雷豹,这马初一十五还吃肉呢!”马强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
“雷春!你去收拾收拾辽兵!记住多抢东西少杀人!徐善宝!你去会会你的老朋友曹元龙,有多远赶多远!”马老将军不紧不慢的说道。
“得令!”
“遵命!”
两个人带着本部人马杀了出去。
一见有兵马杀来,辽国的骑兵只要是没断气的蹦的一下全起来了,他们心里明白,别看和他们联合作战的宋军也是人仰马翻,但毕竟那两方都是宋朝人,事情可大可小。
他们与对手确是两国的仇敌,一旦被俘那就到了后娘的手里了,结局可想而知。
因此这帮辽兵马也不要了,刀枪也扔了,盔甲也脱了,骑兵盔甲太重大概有个五六十斤,骑在马上还行,如果穿着逃命,不被追兵杀死也的累死。
这些人只恨爹妈少生了一条腿,玩命的往回跑,奈何峡谷内荒草乱石较多,队伍拥挤成一团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此刻的曹元龙望着败退的辽兵和岿然不动的马老将军,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老匹夫!你耍诈,靠阴谋诡计赢人!我不服!”曹元龙晃着狼牙棒吼道。
“无知小儿!亏你还是堂堂大宋的兵马都监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说我靠着宝马赢人,你又何尝不是以仗着三宝欺负别人!”马老将军义正严辞的教训着曹元龙。
曹元龙一时哑口无言,再想反唇相讥,发现徐善宝正带着人嘿嘿笑着向他包围了过来。
“不好!”他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就跑!主将一跑,手下的骑兵更是坚持了纵使没有马,骑兵也要比步兵快的原则,一个个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徐善宝带兵装腔作势的掩杀一阵,把曹元龙赶出了棺材沟。
现在的棺材沟,到处都是趴在地上腿脚抽筋的战马,刀枪器械、锣鼓帐篷、旗帜甲胄一眼望不到边,不足之处是粮食不多。
雷春、徐善宝让手下人把这些战马全部从地上拉起来,把战利品放在马背上拉走。
有一个穿着还算整齐干净的小头目从一堆的旗帜中把曹元龙、耶律宗申的杏黄色主将大旗挑了出来,然后一挥手,一伙衣衫褴褛的喽啰兵把剩下的旗帜抢了个干净,一人扛了一面棋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小头目扛着两面杏黄缎子大旗来到老将军面前说道:“老寨主!您老的帅旗用了五六年了,让风都吹烂了,我把耶律宗申和曹元龙的大旗给您扛来做两面新的帅旗。其余的旗子我让巡捕寨的兄弟们扛回去做几件新衣服去了。”
马老将军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小头目行了个礼扛着大旗就走了。至此,棺材沟一战结束。
这是蔡全无第二次见到这么大的阵势了,第一次是在野狼沟与西夏的铁鹞子决战。
与上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绩相比,这一仗显得是那么的从容。
辽兵约有一千人,宋军约三千人,而马老将军却是只有六七百人。
但是谈笑间重伤耶律宗申和曹元龙两员主将,没动一刀一枪让四千人马灰飞烟灭、折戟沉沙,对战场形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却是那般的云淡风轻,以最小的伤亡赢取最大的胜利,战神不外如此!
“叔叔!我可找到你了,今天你要是不来救我们,咱爷两个可就见不着了!”马强对着马老将军的对话打破了蔡全无的沉思。
“我这不来了嘛!今天难民比较多,我把他们安顿好了才出来,故而耽误了点时间,索性没有耽误大事!”马老将军见到马强一脸慈祥的说道。
“叔叔,这是我的两个好兄弟,蔡全无和时迁!没有他两个,我恐怕早死了!”马强向他叔叔介绍着蔡全无和时迁二人。
“二位小友在下是邪刀太岁马天章,二位的本事,我刚才都看见了,比马强那两下子强多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哈哈!”马天章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对二人的赞许。
“马老将军客气了,老将军老当益壮,当是我等楷模!”蔡全无客气的恭维了几句。
他一般很少恭维别人,怎奈老将军却是神勇无敌,已经成了他的偶像了,难免赞许几句。
“邪刀太岁!您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邪刀太岁,三刀战胜杨文广,一刀劈死四番将的马天章!”时迁看来是听过马天章的威名,激动的叫了出来。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马天章眸子里闪过一丝回味的惬意目光。
“两位恩公,咱们又见面了!多谢你那五百斤白面,让我们年三十吃了顿杂粮饺子!”这时雷春也凑了过来指着蔡全无和时迁说道:“老寨主!这就是我给你常念叨的抓了我们又放了我们还给我们白面猪肉的恩公!”
“那次雷春他们回来就跟我不停的夸赞蔡兄弟、时兄弟,说你们不但功夫高,还大仁大义,没想到你们又把强儿给我送了回来,两位恩公这份情意老夫记下了!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们还去回山寨凉水温热了慢慢聊!”马天章说着带着大伙向山寨走去。
一路上,蔡全无向时迁打听邪刀太岁马天章的事迹。
时迁滔滔不绝的打开了话匣子:“这马老将军和他侄子马强,人家的祖上是汉光武帝刘秀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马武马子章。人家的刀法是祖传的,蝎子粑粑毒(独)一份。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厉害吧,那也不过是一马三刀,也就是说马上一个回合最多出三刀,而老马家的刀法是一马四刀,比关老爷还能多出一招,那刀法厉害的邪乎!马天章老爷子天赋异禀,把马家的刀法练的登峰造极,大宋朝天下耍大刀的都敌不住他一刀,谁不服来较量谁就倒霉。因此得了一个外号叫邪刀太岁!”
“马老爷子的功夫我算见识了,看来杨文广老将军能敌住他三招已经是不容易了。也从侧面衬托出杨文广的功夫也是不简单啊。”
蔡全无固然是见过马天章大战耶律宗申和曹元龙的手段,但是说大宋朝没人能接他一招也太言过其实了吧,起码杨文广曾经接过他三招。
“哎!那是马老爷子为了顾全杨家的威名,再说杨文广是他的义兄,才让了三招,否则还是一招的事情!”时迁笑呵呵的说道。
“啊···”听了时迁的话,蔡全无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马老爷子真这么厉害,那可真的是神一般的人物了。
“别唏嘘!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传闻他有十八个结拜兄弟,加上马老爷子一共十九人,江湖人称燕云十八骑。这十八个人那可是神鬼一样的存在,除了马老爷子之外没人见过其他们的真面目。当年大辽国不服,在幽云十六州的勇士中选出二十八个一等一的高手成立了个幽云二十八宿来一较高下,结果落了个全军覆没。那二十八宿的后人要来报仇,结果燕云十八骑却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没想到他们到了这里。”时迁激动的说道。
“我的个老天爷,马老爷子一个人就够厉害了,他还有十八个这样牛叉的兄弟,看来今天耶律宗申和曹云龙是捡了大便宜。要是十八个人一起出来,估计那两伙人一个活口都没了!”蔡全无连连的惊叹自己这两天真是走了大运了,接二连三的碰到江湖中传说级的人物。
“快走!我要去见见燕云十八骑!”蔡全无说着拉着时迁往前快步走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没那么简单
离开了棺材沟,队伍没有进入马家峪而是直接进入一望无际的野马岭的群山之中。
远远的望见一座高大巍峨的石头关城,两扇万斤石门左右洞开着,石门两侧站着几十个喽啰兵,队伍蜿蜒进入石头城关。
过了三座这样的石头城关,来到中央的石头城。
两边到处是那些被营救的难民搭起的临时帐篷,挖的窑洞。正中的石头城门空荡荡的少了两扇大门,就像是年迈的老人缺失了门牙,一切显得那样的空洞。
蔡全无不禁的嘀咕,前两座关城都有城门,这一座关城的城门哪去了?
“不好意思!前些日子人太多,山寨揭不开锅了,那两扇檀木做的木门让老寨主给拆下来卖给山下的地主老财当棺材板了。蔡兄弟见笑了!”雷春看着蔡全无对着城门直晃脑袋,猜出了蔡全无的心思。
“大家日子过的够苦的啊!把缴获的旗子做新衣服,把城门拆下来换钱换粮食。我还没见过这么穷的山寨,不过也能看得出你们真是公道大王啊!”蔡全无感慨道。
这也是实话,自打出来这些日子,他到过的山寨不下几十个,哪一个山寨不比这个山寨过的滋润。
“以前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最近山上人比较多,花钱的地方也多,弟兄们也是无奈之举啊!”雷春脸上有点挂不住自我解嘲的说道。
蔡全无没有再说话,毕竟人家的日子过的好与坏自己不好评论。时迁到是一副什么都见过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进了城门洞。
过了城门洞,又进了两个小一点的门来到了聚义大厅。
这两个小门和聚义大厅的门也都不见了,孤零零的门框上残留了一些撬过的痕迹,不用猜也知道,拿去卖钱了。
进入聚义大厅,更傻眼了,这哪是聚义大厅啊。
正中央的主位上放着一把太师椅,只是少了一根腿,用砖头给垫了起来,椅子上面铺了块破烂的兽皮。
大厅正中间挖了一个大火坑,上面吊着一把铁壶,火烧的很旺,水壶咕嘟咕嘟吐着水汽。火坑四周摆了十几块石头,看样子是让人坐在石头上烤火用的。
除此之外,整个大厅别无他物。
“大家别客气!坐下烤烤火!”马天章招呼大家坐下。
“不好意思!屋里的桌椅板凳全卖给山下做流水席的啦!两位恩公将就将就吧!”雷春怕蔡全无和时迁挑理,忙低声解释起来。
“这座位挺好的,坐着舒坦接地气,又暖和!哈哈!”蔡全无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别说石头让火烤的暖暖的,坐下去一点都不凉。
时迁也没说话,在蔡全无旁边坐下,两只大眼睛不停的瞧着四周。像时迁这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人,要是在别处他肯定又要旁敲侧击的开怼一翻,只是此时此地,他对马天章充满了崇敬,马老将军穷的正直、穷的光明正大、穷的坦坦荡荡如浩然之气充斥乾坤。
以老将军的能耐,只要想出手,一座县城都能轻而易举的拿下,金银财宝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可是老将军却守住了这份清贫,拿出了自己的家底接济了这满山的难民。
“叔叔!你老人家怎么过的这么狼狈啊!咱家不说富可敌国,但是马家峪附近也是有良田千顷,好几座大山的,那都是咱家的,就算坐吃山空也的吃个几辈子啊!怎么现在就进了这野马岭当起了山大王啊?”
马强不解的看着叔叔,在他心目中叔叔不可能落魄到这样。
本指望投奔叔叔吃几天饱饭,没想到叔叔过的还不如自己呢。
“强儿坐下!听我慢慢讲来!”马天章慢慢的坐在了那张破烂的太师椅上,眼望窗外说道:“你知道咱马家峪背靠着野马岭,野马岭后面就是野马川,当初高宗皇帝澶渊之盟划定疆界,野马岭北半边包括野马川属于大辽国地盘,野马岭南边是大宋地盘,咱老马家世代住在马家峪也算是给大宋守着边界了。”
“就在一年以前,马家峪突然来了一伙辽人说我们住的地方过了界了,我不服就和他们查看界碑,结果界碑被人移动了。我气不过与他们动手,把他们打跑了。后面这些人三番五次的来骚扰,把种田的佃户打成重伤,他庄稼全烧了,山上的牛羊也被抢去了无数,我气不过去代州报官,可···可代州元帅府说界碑为证咱们就是过界了,大局为重限令叔父三天搬走。我气不过,一口气把前来捣乱的辽人全杀了,把来监督搬家的宋朝官兵也给打了,然后一气之下搬上野马岭占山为王!”
“后来宋军见我当了山大王,就来围剿我,前前后后来了十多次都让我打败了。自打去年秋天开始,这边开始闹饥荒,虽然是饥荒但也没有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但是各地却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大量的难民,他们聚伙成帮的出现却又很快的消失。”
“开始我很是奇怪,后来我发现这些难民让宋兵从棺材沟给送到辽国野马川去了。于是我派人去探听消息,前后派出十几名探子终于让我打听明白了,在野马岭的北边也就是马家峪的后面,发现了一个金矿。这一下我总算全明白了,逼我搬家是有人怕我发现金矿让事情败露;把难民赶到辽国去是有人要给辽国送劳力。辽国地广人稀,没有足够人手去挖矿!这一群群的难民是最好的劳力,不用发工钱,人死了也不用管随便一埋就完事了。”
“我不能看着这些难民被卖到大辽做苦力,于是就千方百计的劫下这些难民,能救多少是多少!这几个月救了有几千人了,既然救了我就不能再把他们送下山受二茬罪,就只能在山上吃住了,这样我的家底也就吃空了。”
马天章说完后,轻轻叹了口气,望向天空的眼神却是异常的决绝。
“说来惭愧!我和徐善宝当初就是干的押送难民去辽国的活,那也是上支下派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兵的军令大过天!结果有一次被马老寨主活捉,我们当时还不服气,结果在难民中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他奶奶的,当兵的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太窝囊了,于是我和徐善宝就留在了山寨助老将军一臂之力!”
雷春一边烤着火一边真诚的看着蔡全无和时迁二人说道:
“年三十那几天山上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和徐兄弟下山借粮,老寨主三令五申的不要用强,我们就剑走偏锋,专找大户人家去吓唬吓唬,胆小的给了也就给了,不给的我们不会去抢的。那天偏偏碰上了两位恩公,话不投机当场动手结果我们输了。按说你放了我们,我们不该再要你的白面猪肉,可是山上还有几千口子人等着呢,所以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雷将军,不必多说了!我要是知道你们的难处,就是拉下脸来给你们去借也要凑几车粮食。可惜,石磨村也被劫掠一空,村子也烧了!”蔡全无听了雷春的话,以前的一些疑惑也就释然了。
“怎么?石磨村也被烧了?”雷春很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
“不如端了那个金矿算了。到时候把人全救出来不就完了!”马强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蔡全无望着火坑里毕毕剥剥燃烧正旺的柴火说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破局
“能够在辽国开金矿,又能够把宋朝的劳力送到辽国境内,而且还是大兵押送,有这样的能耐又有这么大胆子的,你们想想会是什么人?现在来看能直接有这个能量的人就是三关大帅陈远霸,或者陈远霸也是一个棋子?”
蔡全无综合马天章所说的情报,认真的梳理着这些天来的线索:“这里面有着万血盟的影子。”
“万血盟?”马天章听到这个名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是千百年来一直依附于各个朝廷,为达官显贵服务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那个黑暗组织?”
“没错!就是那个亦正亦邪,专为上层办事的万血盟!”蔡全无用力的搓了搓手继续说道:
“当初我和时迁大哥为了给一个朋友报仇,灭了万血盟的一个堂口,你们知道得罪万血盟是会被追杀的,我来三关地区做好了准备。开始的时候我住过的地方都会被万血盟的人袭击,我认为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结果后来才发现,那些袭击纯属巧合,万血盟纯粹没把我当回事或者还没有时间对付我。他们的目的就是通过烧杀抢掠制造大量的难民,让三关地区动荡不安,趁机把大批灾民赶到辽国境内。我曾经抓住一个军官,他就是万血盟的人,据他供述,万血盟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三关十万守军的高层。他们的最高头领还不明确,但极有可能是大帅陈远霸,也只有他能够一手遮天。”
“蔡兄弟,这万血盟一向是朝廷的一把刀,一条狗,上面说咬谁他就咬谁。会不会还有一把更大的保护伞?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
马天章吃惊蔡全无的推理能力,不失时机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老将军是说,背后主使来自朝廷,他们的目的是搞乱三关趁机浑水摸鱼,给辽国金矿输送劳力狠狠地赚一笔,然后给钦差大臣留下一个烂摊子,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蔡全无盯着马天章说道。
“没错?不过不是一举两得,是一举三得。一是金矿得利,二是给钦差大人留下一个怨声载道却又无灾可赈的尴尬局面,让主动请缨而来的钦差大臣自己打脸,从而没法给皇上交代,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地方,陈远霸原是老太尉张友宾的人,现在张老太尉不在了,整个朝廷的各个势力都想拉拢陈远霸和他的十万守军。”
“这十万人在我看来就是些土鸡瓦狗,但毕竟是十万人,掌握了这股势力会增加在朝廷中的筹码,谁都想把陈远霸绑在自己的战车上。皇上想这么干,四大奸党想这么干,钦差大臣宿元景也想这么干,这也是宿元景亲自出马的原因。万血盟这次就是个棋子,但是下棋的人都是老手,只是这几方面势力差不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马天章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问题的实质。
蔡全无听完有如醍醐灌顶,所有的疑惑都想通了,对马天章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不得不说,马天章这人就是个老狐狸,对这些权利问题看的透透的。
当然老狐狸是中性词,这次是称赞马天章姜是老的辣。
“马老将军,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您要是想当官的话那一定是大官。”时迁此时也听明白了,自然要奉承几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想当官三十年前我就是三关大帅了,只是没意思。我这个人官场上的事看的透透的,不过争权夺利太累心了,不如和老兄弟们退归林下来的快活。有时候要难得糊涂!”马天章捋着蓝色的胡子仿佛又想起了往事。
“启禀寨主,曹元龙派人下书,要用一旦粮食换一匹马,把他那些战马全换回去!”一个小头目过来禀报。
今天曹元龙一战丢失了有五百多匹战马,他不好向上面交代,只能再把马匹赎回去,不然上面追查下来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告诉曹元龙,再加一旦,后天中午来换!”马天章底气十足的说道。
看样子他经常这样干,先打一仗抢点非常重要的军需物品,然后再跟对方讨价还价。看来对方也默认了,只要能把劳力送到野马川,就当交过路费了。
蔡全无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思又重了几分。
现在这种情况是幕后黑手不断的往野马川输送难民变成奴隶,马天章尽个人所能在半路上来营救这些难民,能救多少算多少,顺便再从幕后黑手那方面揩点油,而幕后黑手也默认了这种损失。
还有那钦差大人宿元景一来到三关地区就称病不出,迟迟不见动作。
现在三方势力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就如同一个蘑菇顶,如果没有人来破局,恐怕这局势一时半会难以改变。
“现在的局势是温水煮青蛙,看来这些下棋的人都是老手,谁也不轻易出招。可这样最终遭难的还是老百姓。马老将军,你就算是尽全力营救这些难民又能救得了多少呢?与其这样不如只身犯险,全力破局,过了河的卒子谁也左右不了了。”
蔡全无淡淡的眼神中射出一道光芒:“这就好比现在这堆火,火势有多大完全看我们放多少柴火而定,可是一旦大火烧起来,也就谁也控制不了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破局的最佳时机!”
这几个月的积淀与厚积薄发,使得蔡全无心里成熟的很快,也隐忍了很多。也不再是那个只想着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愤青少年。
马强和时迁也是相当惊讶,一直以来温不出出的,一向以德服人的“老好人”这么快就变得心机如此之深,玩心机果然是读书人的强项。
“蔡英雄!我果然没看错你,把这个局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事情我也想过,只是我始终在明处,我的底牌被别人看的明明白白的,为了这山寨的几千人,我不敢擅自行动。再说我手下那些人打打杀杀没得说,要是玩点心机还差点火候!”马天章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蔡全无。
“我愿意当那个过河的卒子,给这个火坑再加一把柴!”蔡全无望着门外北风卷起的破烂门帘说道:“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第一百八十章 贾先生
自打来到北宋,蔡全无一直以混世魔王自居,打打杀杀人情世故,就是为了成就自己的侠义情节而活着。
但是自打经历过荒山一家三口惨遭官兵杀害,被糟蹋的那个姑娘自杀的场面时刻在自己面前出现,久久挥之不去;土窑洞的一对老夫妻孤苦而死,因放不下很多事情而走尸;因为自己给了逃难老人一个窝头,导致饥饿的人们相互抢夺,最终老人被踩死。
这一切的事情蔡全无不想再看到了,也不想重演。为了这些人,必须冒险试一试。
“蔡英雄大仁大义,老夫佩服,只是我们从哪里着手呢?”马天章搓着手问道。
“禀报老寨主!代州元帅府三关大帅陈远霸派人下书!”一个小寨主前来报信。
“天助我也!让他进来!”马天章高兴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忽然又想到要接见外人
这架子还的端着,于是收敛笑容又小心翼翼的坐回了太师椅上。
蔡全无、时迁等众人也都不再说话,要看一看陈远霸下的什么书。
不多时,一个虞候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马天章问道。
“小人代州元帅府虞候赵安,参见马老将军,参见各位寨主爷!”赵安见过马天章之后,又给在座的蔡全无等人作了个罗圈揖。显然,这家伙对山寨上的这一套规矩相当清楚。
“赵安!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启禀马老将军,曹元龙狗仗人势冲撞了老将军的虎威。多谢老将军手下超生饶他不死。陈大帅也恼怒曹元龙莽撞,给他官降一级,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个月。这里有陈元帅书信一封,元帅下个月四十岁生日,想邀请马老将军过府一叙。”赵安说着恭恭敬敬的把书信拿了出来。
马天章也没接信,直接让赵安当中念了一遍。书信大致意思是陈远霸为曹元龙的事道歉,然后邀请他参加下个月的四十大寿,请马天章到代州一叙,如果马天章有兴趣也可顺便聊一聊招安的事情,他可以保举马天章做三边副元帅。
“好!我也就不写回信了,你给我带个口信届时一定去拜寿!”马天章一摆手让雷春送客。
“老寨主!你可不能去啊!这明摆着是鸿门宴的!”
“是啊!自古交战双方酒无好酒,会无好会啊!”
······
赵安走后,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
“大家不要说了,我岂不知这是鸿门宴,只是这也是个机会!”马天章看着蔡全无说道:“蔡英雄!你说我该不该去啊?”
“去一定是要去的,但您不用去,我去就行了!”蔡全无眯起的眼睛重新放出了光芒:“到时你给他修书一封就说病了,让我去全权代理。到时我在见机而作、见景生情。”
“好!一切按照蔡英雄的意思办,那封信你也带写了吧!我们这些大老粗都不认字!”马天章看着雷春、马强等人笑着说道。
“好吧。我来写吧!只是我的字写的不好,怕丢了马老将军的面子。”蔡全无此时脑袋像是十五磅的大锤砸了一下,一阵的眩晕。
有没有搞错,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不认字,你这让那些读书人还怎么活啊!
“这有何难!写字好的人咱山上也有,前两天上山的难民里有个姓贾的郎中带着个小童子,那郎中的字写的太好看了,山上很多弟兄都让他代写书信。我都想让他留下来当个师爷了。你想好了措辞让他写一封便是!”雷春笑呵呵的说道。
“太好了,带我去看看!”蔡全无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练字。
雷春带着蔡全无出了聚义大厅,左转右转来到一间大房子。
一进门是一口大锅,有人正在烧水,屋里热气腾腾。
房两边是两条大通铺,中间是一张小方桌。十几个汉子正围着一个老先生七嘴八舌的说着,老先生一笔一画的在纸上写着,旁边一个小书童正在研磨。
桌脚上摆着几张墨迹未干的书信,蝇头小楷,字迹苍劲、力透纸背。
“轮到俺啦!好,贾先生俺怎么说你就怎么写。娘来,俺是二蛋啊。一晃俺出来半年了,不知道你在老家怎么样了。儿子不孝啊,您老这么大岁数了俺不能在你眼前尽孝,不知道您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都怪这世道啊,天灾人祸,那崞阳县令雁过拔毛刮地三尺,咱老百姓没法活啊!听说钦差大人来了,哎!说起钦差大人就来气,这钦差真不是玩意,来到咱这里就眯起来了。他一定是躲起来享福去啦,哪里管咱们穷人死活······”一个中年汉子双手支着脑袋趴在方桌上口述着家书。
贾先生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写着,当听到中年汉子说“钦差不是玩意”这句时,微微一皱眉,笔尖停顿了一下,轻轻摇摇头又写了下去。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却没逃过蔡全无的眼睛。
“老四说完了吧,到我啦吧?······弟弟啊,我是哥哥大虎啊,一晃三年没见哩。去年收了庄稼打算去看看你,可是没想到受了旱灾,没收下几个粮食。那县官这个税那个税收起来没完,最后手了没剩下甚粮食,今年又回不去了。哎,谁管咱老百姓的死活啊,咱也不能怪什么钦差大臣···”那个叫老四的中年汉子口述完家书,另一个搓脚大汉又开始了,只是他没有像老四那样大骂钦差,这让那贾先生眉头微微一舒。
“钦差大人算个屁啊。他还不是皇帝的一条狗,要骂就得骂皇上,听说这个糊涂蛋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就会写字画画,比他哥哥差远啦。”
搓脚大汉接着口述着家信内容,在他眼里钦差和县令一样都是狗,没资格让他骂,骂骂皇帝老子嘛还是挺解恨的。
再看那贾先生听到搓脚大汉后面说的内容,已经不是眉头紧锁了,而是面色铁青,耳边的毫毛都立了起来,手脚都在不停的打哆嗦,毛笔在纸上掇出了一大滴黑墨。
旁边研磨的小书童也是浑身力抖,右手死死摁着那块磨石“吃吃”的在砚台里转着,由于用力太大墨水四溅却不自觉。
“贾先生,你怎么不写了,哎吆!手脚打哆嗦是不是抽羊角风啦,老四快去叫王二麻子,他专治抽羊角风。老爷子你也是的,我骂那混蛋皇帝,你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啊。看来那个糊涂蛋还真是人神共愤。”
搓脚大汉看着贾先生手脚哆嗦,以为是贾先生抽风了,一边招呼人抢救一边伸出刚刚搓过臭脚的手向贾先生的人中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