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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省三     北宋大掌柜txt下载     北宋大掌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不瞑目

    县衙门前可热闹多了,告状喊冤的人排成了队。

    衙役们挎着弯刀在门前维持着秩序,这状纸一份一份的往里面递。

    蔡全无和石老八去击鼓,顺利的见到了县太爷,县太爷准了状纸,说辽兵犯境之事已经行文到代州元帅府,元帅府正派兵追赶辽兵,能抢回多少东西那就要听信了。

    另外赈济灾民的事情已经上奏,让蔡全无和石老八回去听信等待赈济的钱粮。

    蔡全无还想再具体的问些事情,县太爷手一挥又去接下一份状纸去了。

    蔡全无和石老八出了县衙,时迁问情况怎么样。

    蔡全无长出了口气说这县太爷还行,起码接了状纸,安慰一番让人回去等着,不像钦差大人门前的那些人凶恶。

    但是石老八不以为然,他说县太爷无利不起早,一准是要统计受灾人数,有五千人他就上报八千,剩下的三千份粮米就进了自己腰包了。

    报了官等信那也是要吃饭的,蔡全无翻了翻身上还真找出了三千两的银票。

    去银号兑钱,由于是边境上的一个小县城又是过年期间现银没那么多,只兑出了一千两银子。

    蔡全无也挺满意,买些粮食回去,利用农闲期间把房子再盖起来,石磨村就能恢复如初,这样自己心里也能好过些。

    大家一见有钱了都高兴地手舞足蹈的,跟着蔡全无去粮行买了三千斤粗粮,买了几辆大车众人推着要回村。

    一出了崞阳城,这时的灾民比来的时候还多,一个个倚着城墙上、路边,孩子哭闹、大人叹气,一幅幅民不聊生的景色。

    蔡全无看不下去了,这留十斤小米、那里留八斤高粱,没走出十里地,已经有十袋粮食见底了,最后于六实在憋不住了,说道:“这灾荒年月,个人顾个人了,连官府也管不了这许多人,我们也是尽力了。剩下二十袋粮食可是石磨村的救命粮了,可不能再给人了!”蔡全无此时也没话说了,灾民实在是太多了,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嘴上说是不管了,蔡全无看见那老人、小孩实在是太可怜的,还会给个十个八个老钱。

    县官已经把辽兵犯境的消息上报了代州元帅府,元帅府派出了许多骑兵小队子前来搜索辽兵踪迹,更多的是弹压地面以防止灾民暴乱。

    这些骑兵左一波右一波频频出现,沿路设卡检查可疑人等,一路上蔡全无等人被盘查了十几次,幸好石老八应对得当,众人才得以顺利通行。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几天前追公孙胜的时候曾经爬过的那个山坡,当时只有蔡全无和时迁,所以二人爬山而过。

    现在却有四五十人,还有几辆车,不能走近道了,只能绕路走盘山道。

    众人说说笑笑走过三岔口、又拐了三四个弯,来到了懒龙沟,这里是山的背面,树木茂密人迹罕至,太阳还老高呢,这里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十分的瘆人,当地人走到这里也都是成群结伙的快速通过。

    蔡全无等人刚来到懒龙沟,就听见不远处密林里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

    “救命啊!来人啊!非礼啊!”这声音喊的都变了音了,像是一个人竭尽全力爆发出来的一种绝望的惨叫。

    这种喊声好像是带了点高频声波,要人听了耳朵都疼,一群麻雀被吓得惊飞而去。荒郊野外的众人更是听的闷真,顿时谁也不说话了,一个个都看着蔡全无和时迁,那意思是咱管不管啊?

    “荒郊野外的一定是歹人作祟!时大哥,你们几个跟我走!其余的在原地等着!”蔡全无带着时迁、于六等五六个人像呼救的地方跑去,留下石老八等人在原地等着。

    “石庄主!注意着点,有可能这是强盗的调虎离山计!”时迁对石老八等人嘱咐完了,跟着蔡全无向前跑去。

    石老八也是相当警觉,招呼人拿着大棒子将车子团团围住,誓死保护来之不易的口粮。

    蔡全无和时迁带着于六等人快速的进入山中的密林,走了半里多地,前面出现了一座土窑。

    这土窑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的,已经荒废多年,只留下了几个大大的窑洞。

    窑洞门口拴着几匹战马,有两个宋兵懒洋洋的躺在窑洞的墙壁上喝酒,洞里面点着个大火堆,有四五个人围着火堆大说大笑,女人的呼救声就是从窑洞里传来的。

    “妈的!这些个当兵的不知道保境安民,确来趁火打劫,侮辱自己的姐妹,我看全宰了吧!”时迁对蔡全无一呲牙,眼里放出两道杀机。

    “先救人!最好别出人命!”蔡全无对时迁小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是宋兵,犯了什么错有军法呢,咱们要给杀了也不好交待。

    蔡全无给于六等人使了个手势,让他们原地等着,他和时迁猫着腰快速向窑洞门口走去。

    天快黑了,四周阴森森的,两个当兵的也喝多了,眼神都散了,摇头晃脑的傻笑着。

    蔡全无和时迁抓住这个机会,手起掌落将两个看门的宋兵打晕,紧接着每人从地上捡起一块青色的板砖走进窑洞。

    “谁啊!你两个不好好的看门进来干什么!”就听见里面喊道,接着里面传来“邦邦”几声闷响,时迁从窑洞口出来向于六做了个手势,于六带人冲进了窑洞。

    窑洞里躺着四个宋兵,都是一身的酒气,口吐白沫、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其中一个人穿着像是个小队长。

    再往里面距离火堆不远躺着两个人,仔细看是一对老夫妻,每人都是脖子上中刀,伤口还在留着血。

    再往里草堆上躺着个女人,十八九岁的样子,上衣被撕开露出了红肚兜,下半身的裤腰带被利器割断,棉裤草草的搭在肚兜上。

    女人面目狰狞,十根手指在地上抓出了十道沟,两眼直勾勾的瞪着洞顶,嘴唇都咬烂了,鲜血洇湿了脖子。

    “死不瞑目!”吓得时迁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责

    蔡全无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时迁,时迁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老夫妻面前在脖子上摸了摸。早已断气多时了。

    时迁冲着蔡全无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救了。他又来到年轻女子面前,在鼻子前一搭冲蔡全无点点头,意思是还有救。

    “所有人出去!时大哥,你给姑娘把衣服穿上吧!”蔡全无说道。

    “哎!我说兄弟,你怎么老是让你哥哥为难啊!我一个大男人多不好啊!”时迁推脱道。

    “我们这里都是男的,哪里有女眷,你年长就你了,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闭上眼睛!”蔡全无厉声说道,那口气不容质疑。

    “好吧!我勉为其难吧!”时迁嘟囔着。

    蔡全无在窑洞外面等着。

    “好了!进来吧!”不多时时迁说道。

    蔡全无领着于六等人进来了。

    此时姑娘的衣服已经穿好,时迁还给她盖了一件衣服。

    “我看这情形一准是这几个当兵的看上了人家姑娘想强行非礼,姑娘的父母不愿意遭了毒手,姑娘也被糟蹋了。来啊!把这几个畜生绑起来,我要挨个把他们骟了!”时迁对于六说道。

    于六等人早已是怒火中烧,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六个宋兵绑了个结实。

    “泼点水!把他们弄醒,老子要过一堂!”时迁拽出钢刀厉声说道。

    这地方还真不好找水,于六歪门邪道也多,拿了个酒葫芦接了满满一葫芦尿泼到了这些人脸上。

    别说这尿比水好使,一下这几个人就醒了。

    “妈的!这是什么味,骚哄哄的!你们是谁,胆敢绑架国家的军人,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那当官的睁开眼睛看见是一帮农民,打算把他们唬住!

    “这对老夫妻是你们杀的吧?那姑娘也被你糟蹋了吧!”蔡全无盯着当官的问道。

    “你管得着吗?老子们累了乐呵乐呵不行吗?赶紧把我们的绑绳解开,晚了要你们的脑袋!”当官的横道。

    “你刚才问我们是谁是吧!我们是举手五指令,拳手就要命!你说我们是谁?”时迁举起右手伸开五指又攥成个拳头,然后一顿老拳把当官的打得鼻青脸肿。

    “好汉爷爷!饶命啊!您问什么我就说什么?”这会那宋军当官的终于明白时迁等人是什么角色了,这都是土匪山贼又岂能是几句话能唬住的。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了什么?”蔡全无问道。

    “回好汉爷!我叫马赢,是雁门城防营的,奉命出来查访辽兵,路过此地碰见这位小娘子,我们几个见四下没人就想占点便宜,这小娘子的父母死活不让,又是报官又是拼命的,我们当时喝了点酒一气之下就把他们给杀了,然后···,然后你们就来了!”马赢遮遮掩掩的说道。

    “身为大宋军兵,你们就是这样保境安民的?趁火打劫,烧杀抢掠!”蔡全无冷冷的问道。

    “启禀蔡大哥、时大哥!我们在他们的马上发现了这个!”于六说着抱进来一堆衣服扔在了地上。

    那是辽兵的军装号坎,与大宋的军装迥然不同。

    “不多不少!一共是六套!”于六又补充说道。

    “马赢!这怎么解释?你们是大宋军兵,怎么有辽军的军装?噢!我明白了,你们就是那抢劫的贼兵!我说辽兵大面积的抢劫就是抓不到人啊?原来你们晚上穿辽兵衣服抢劫,白天穿回宋军衣服贼喊捉贼,今天不是让我碰见了,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啊!快说,你们还有多少人?谁是主使?”蔡全无对着马赢骂道,他是真的气急了。

    这次马赢低着头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着?你还想来个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你不说我也不问了,我们弟兄都没吃饭呢?看你挺胖的,膘头挺厚实,烤着吃一定挺香的!来啊,把他脱光了架在这火上烤,咱们也开开荤!”时迁笑嘻嘻的对马赢说道。

    于六等人上前就给马赢扒衣服,还有人支烧烤架子、准备佐料。

    蔡全无在一旁也不敢笑。

    众人这一忙活,可把马赢吓坏了,杀猪一样号着:“好汉爷!别烤!我说!我说!”

    “哎!说实话嘛还有的商量,可别给我出什么弯弯绕,有一句假话我割你一块肉烤着吃!”时迁从靴子里又抽出一把匕首冲着马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马赢也不傻,看得出来时迁不是开玩笑,算了吧,实话实说吧。

    “好汉爷!不瞒您说,我们真的是大宋的军兵,上面有命令让我们冒充辽兵去找一个什么人,这人我们不认识,我们头有他的画像。上面还说看到有那富裕的村庄就让我们抢一把,抢完了再换成宋兵的衣服,大罗神仙都找不着。”马赢哆哆嗦嗦地说道。

    他一番话就像是热油锅里扔了一把盐,顿时就炸了锅。

    于六等人一听说自己的家是马赢他们烧的,一个个怒火中烧。

    “宰了他们!”

    “打死他们”

    这些人抡胳膊挽袖子对着马赢等人就要下手,吓得马赢和他的手下一个劲的求饶。

    “弟兄们!消消气!等问明白了再说!马赢我告诉你!你现在说的和我们知道的一样,你还没撒谎!你要撒谎我这几个兄弟也饶不了你!老实说谁给你们下的命令?”时迁装腔作势地说道。

    “是我们哨长下的命令!至于谁给他下的命令我就不知道了,肯定官比他大了!只是他在喝醉了的时候给我们说过,他上面有个组织叫万什么盟,我也没听清楚,我们大帅都是那个盟的,他告诉我们好好干都能升官发财!”马赢老老实实说道。

    “是万血盟吧!”蔡全无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在黄河岸边端了万血盟的暗血分舵,跑了诸葛笑天和吴广,他们指定怀恨在心四处追查我的下落。

    要说这万血盟也真是消息灵通,知道我来到了雁门一带就派军队四下寻找,这个组织太可怕了,竟然深入到了军队内部,为了找我他们也真下了血本。

    都怪我,让这一带的百姓遭了殃。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逃跑

    “对!对!是万血盟!你们怎么知道?”马赢瞪大眼睛看着蔡全无。

    他没想到蔡全无对他们的组织如此了解。

    “是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时迁瞪了马赢一眼,看着蔡全无,意思是这下事大了,下一步怎么办呢?

    “现在真相大白了,辽兵是他们假扮的,我们把这些人送到县衙去肯定能捞出一条大鱼!”蔡全无思索再三觉得要报官。

    事到如今,只有把万血盟阴谋公布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它就无所遁形了。

    “蔡大兄弟!既然这万血盟势力庞大,这县太爷估计也不保险!”时迁提醒蔡全无县太爷可能也是万血盟的人。

    “那就把他们送到钦差大人宿太尉的公馆!我想这会儿他一定会见我了吧!”蔡全无胸有成竹的说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整个三关地区谁也不认识,目前只有宿太尉这个人值得相信。

    虽没有见过面,但是据传言说他喜欢与江湖人士交往,虽然也收钱,但是还是能办正事的。

    正在这时,就听见窑洞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回头一看,躺在草堆上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披头散发、两眼发直,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她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二话不说就把其中的一个宋兵砍死了,紧接着手起刀落又砍死一个。

    一是事发突然,都没想到一个弱女子会有如此举动,敢拿刀杀人,谁也没反应过来;

    二是这姑娘父母被这几个宋兵给杀了,本人也给糟蹋了,大家都非常的同情,多少有那么点不想拦着,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嘛!

    后面那几个宋军都被困的动不了,只能一个劲的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那女子杀神附体一般,一句话也不说,手起刀落、嘁求咔嚓又砍了三个。

    刀法干净利索,把在场的人都看的汗毛根发诈,看的时迁后脖根发凉。

    就剩下马赢一个人了,吓得马赢往蔡全无的脚底下爬。

    “好汉爷!我都招了,饶命啊!”马赢吓得声音都劈了,地上湿了一大片。

    蔡全无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过去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说道:“姑娘!手下留情!别再杀了,他已经把罪行都招了,我们要把他送交官府,才能彻底查清假辽兵的真相,才能对得起三关的百姓,姑娘三思!”

    蔡全无能感觉到那女子的胳膊在剧烈的颤抖,最终她手腕子动了动软了下来,把刀放下了。

    “姑娘!把刀给我,小心伤了自己!”时迁说着就要来接姑娘手里的那把刀。

    只见那姑娘猛然向后一退,扑通一声冲着蔡全无等人跪下拜了三拜,把刀往脖子上一抹,但见红光崩现、化作万千的血雾,女人自杀了。

    “时大哥!你怎么不拦着!”蔡全无眉头一皱看着时迁。

    “你也见了她杀人的那个狠劲!我哪里敢拦啊!这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能杀人!”时迁看着女子的尸体也不住的长吁短叹。

    “时大哥!我们还有事情不能久留,抓紧把尸体掩埋了吧!”蔡全无说道。

    “好吧!于六,你去窑洞外面挖两个坑,把这一家三口和那五个军兵都埋了吧!”时迁对于六说道,

    于六带人出去挖坑,不多时都掩埋干净。

    “兄弟啊!我看那姑娘一家挺可怜的,给她立个碑吧!”时迁看着蔡全无。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姑娘一家姓什么我们不知道啊!”蔡全无思索再三,找了块木板子做成墓碑的样子,上写“烈女一家三口之墓”。

    时迁把墓碑立好了,又在坟前念叨了几句。

    蔡全无让于六把马赢捆结实了带出来,牵着六匹战马这才下山。

    山下面,石老八等人正等得着急呢,见蔡全无等人回来急忙围了过来。

    蔡全无跟石老八说明了情况,石老八也是大吃一惊。

    蔡全无提出现在要兵分两路,一路由石老八把粮食送回石磨村,一路由蔡全无、时迁和于六等人押着马赢去崞阳县城。

    他把身上买粮食剩的四百多两银子给了石老八,让他回去安顿村民,自己这一去多则三天,少则两日也会回去。

    交代完毕,石老八带人走了,蔡全无、时迁、于六还有三个小伙子一人一匹马,把马赢用一根绳拴在时迁的马尾巴上,连夜向崞阳县走去。

    走出去约有十里路,前面灯火通明,出现一队骑兵,约有三四十人。

    领头的把刀一挥,拦住蔡全无等人去路。

    “前面是什么人!”领头的喊道。

    “大人!我们有要事前去崞阳县报官!”蔡全无说道。

    “报官!有什么事啊?说说看!”领头的上下打量着蔡全无问道。

    “没别的!就是抓住个辽兵奸细!”时迁嘴快说道。

    “辽兵奸细!?那正好归我管啊!交给我吧!”领头的眯缝着眼说道。

    蔡全无一看瞒不住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马赢押到了领头的面前。

    但是他多了个心眼,没让其他人下马。

    领头的一看马赢就是一惊:“马赢?怎么是你?”

    马赢真够滑得,马上喊道:“哨长大人!他们才是辽国奸细,我的兄弟全给他们杀了!”

    “来人啊!速速把这帮贼人拿下!”领头的把刀一挥就下了军令。

    蔡全无一听这领头的正是那个哨长,这回可真是冤家路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想到这里,他飞起一脚踢在马赢身上,把马赢踢出去一丈多远,正碰在哨长的左腿上。马赢头上戴着铁盔,八斤半加上铁盔的七八斤,总共十几斤像个铁锤碰一下也不轻呢。

    那哨长“哎呀”一下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蔡全无抓紧机会蹦上自己的战马,对其余五人喊道:“快跑!”

    时迁等人见势不妙,打马如飞,跟在蔡全无后面就撒丫子了,趁着夜幕一溜烟不见了。

    “兄弟!往哪跑?”时迁在后面扯开嗓子问道。

    “哪里都行!就是别回石磨村,否则会连累他们!”蔡全无回头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马槽

    此时后面一阵大乱,那哨长被手下七手八脚的给扶了起来,他愤怒地上马带领手下骑兵追了上来。

    那些骑兵呼号直喊,边追边射箭,羽箭在蔡全无他们头顶上嗖嗖的掠过,有时候感觉伸手就能接住。

    六个人谁也不敢坐起来,都死死的趴在马背上,得亏是晚上眼目不得劲,追兵是乱射的,要是白天有可能一个也跑不了。

    周围还有很多骑兵小队,一听这边喊有辽兵奸细,纷纷向这边靠拢加入追击的队伍。

    这人是越来越多,最后聚集了有三四百人。

    蔡全无、时迁等人开始还知道方向,但是追兵太多了,遇到拦截的就改道,就这样三改两改迷失了方向,也不知奔哪个方向走了。

    俗话说慌不择路,蔡全无、时迁见路就走,跑进了一个小山沟。

    这小山沟有点像猪槽,底下窄、越往上越宽,山口只容许四匹马并行。他们也没多想,打马就进了山沟。

    这六匹马往前跑着跑着突然之间全都停了下来,前蹄腾空,后蹄不住的在地上踏着。由于速度太快,六匹马还是摔倒了,众人完全没准备,都从马脖子上出溜下去了。

    蔡全无落地的第一反应是不好!绊马索,肯定是中了埋伏!他双脚一蹬地,纵起一丈多高一个云里翻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可是四周依旧静悄悄的,好长时间没人出来,时迁、于六等人都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观察了半天两边静悄悄的连个鬼影也没有。

    “奶奶的!这马怎么了,差点摔死我!”时迁揉着大腿说道。

    “我们跑的太急了,这些马都累坏了!”蔡全无看着地上躺着的六匹马直皱眉,一个个口吐白沫、四蹄蹬开挣扎着,还有两匹马屎尿拉了一地。

    远处传来了追兵的喊杀声:“追啊!杀啊!别让奸细跑了!抓活的!”

    听声音,距离不到三里地。

    “此地不宜久留!马不能骑了,咱们上山,上了山马就追不上了!于六你去把马匹上的水壶、干粮袋子全摘下来带着。时大哥!你想办法上去给我们搭个梯子!”蔡全无看着两边的石壁说道。

    时迁把衣服紧了紧来在一颗石头上,往上仔细看了看,找准了石壁上的落脚之处,一纵身跳起一丈多高,抓住石壁上的一棵小树一用力又往上蹦了七尺,就这样几个起落就蹦到了石壁上面。

    他拿出一只飞抓大概有三丈三尺长,比量了比量长度正合适,一头拴在树上,另一头扔了下来。

    蔡全无让于六他们先上,自己断后。

    等他们都上去了,蔡全无抓住飞抓的绳子借劲使劲,几下就上到了石壁上。

    时迁把飞抓收了起来,众人隐蔽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这石壁有三丈多高,那些追兵没有梯子是上不来的。

    众人刚坐下气儿还没喘匀实,追兵就到了。

    灯球火把蜿蜒如一条火龙,足有三四里地长,马蹄声就像山洪暴发一样在山口回荡。

    前哨一百多骑兵已经冲入山谷内,快速的向前推进,可就在蔡全无他们落马的地方,同样的怪事又发生了。

    只见前面的战马跑着跑着猛然停住,前蹄腾空,由于速度太快,人马都摔倒了。

    后面的躲闪不及,从前面摔倒的人和马的身上踩了过去,也摔倒在地。

    就这样这一百多匹马都挤在了一块,马上的人一个个全都掉了下来。

    “有埋伏!中计了!”有人喊道!

    这一喊可坏了,人群就炸了窝,前边摔倒的人往回跑。后面的骑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往前走,人马自相践踏,顿时就死伤了十几个。

    这一死人更坏了,探马也没打听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回来向领头的报告:“禀报大人,前方山谷发现辽兵,我军死伤百余人!”

    那将军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就只有四五百人,已经死了一百多了,不行,快撤!”想到这里令旗一挥说道:“贼兵势大!快撤!”

    说完一拨马撒丫子就跑。

    他这一跑就更乱了,到处有人喊:“了不得了!辽军主力来了!快逃命啊!”

    顿时这支队伍旗倒兵散,丢盔卸甲,丢下几十具自相践踏而死的尸体,狼狈逃走。

    蔡全无和时迁等人在山上的树后面看的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让我喘口气!这都哪跟哪啊,这里一个辽兵都没有,这些官兵自己就死了几十个!你说我们是不是不战而胜,官兵是不败而败啊!”时迁捂着个肚子乐个没完。

    “是啊!天助我也!时大哥,这一场闹剧官兵败就败在疏于操练、贪生怕死、军纪不严,将领有勇无谋,缺少判断力,从而导致草木皆兵。我敢打赌,如果刚才我们六个人六匹马大声喊着契丹语在后面追击,我们能追到代州城下。这么一只军队哪里能够打仗,如何能够保境安民!”蔡全无感慨万千的说道。

    “是啊!这帮兔崽子就会欺负老百姓!真打仗的话我估计也扯淡!你说也真是怪了,这马明明好好的,说个躺下就躺下了,好像真的有绊马索的样子!居然还有两匹马吓尿了!”时迁冲着山谷看了看说道。

    “时大哥,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地方下窄上宽,石壁是斜的,状如猪槽。整个山谷口小肚大横着像葫芦,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这个地形就叫惊马槽。

    大风吹过这个葫芦形就会产生怪声,凡是马匹到了此地都会止步不前,如果强行牵马通过,马都会受惊。这种地方是阻挡骑兵的天然屏障,相传三国时期,诸葛亮在云南挖过一个。此地地靠长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不知道哪朝哪代有高人在这里也挖了一个。”

    蔡全无看着这山谷地形说道,于六他们像听天书一样瞪着俩眼听着,哈喇子流多长。

    “高,实在是高!啥也瞒不了我蔡兄弟!我就服你这一点,不过兄弟,咱们该走了吧,别在这里等着挨雷了。也不知道这是哪,怎么才能回石磨村!”时迁东张西望说道。

    “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咱们的马上不是有六套辽国士兵的衣服吗?我们下去从死人身上拔几套宋军军服下来,把辽军的军服给他们换上,这样后面来的追兵以为他们追杀的契丹奸细已经死了,也就不会深究了,我们穿上宋军衣服也就能安全的回去了。这就是金蝉脱壳之计!”蔡全无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行吗?不会有什么破绽吧?”时迁多少有些疑惑。

    “听我的没错,你当都是包青天呢?断案如神!他们死了人必须对上面有交代,这六个人就是替罪羊,他们能交差领赏了也就没人会追究了。”

    蔡全无乐呵呵的说着,他对此时朝廷、军队的腐败已经看的明明白白。

    六人又下到了山谷,找了六个死了的宋兵,把他们的衣服脱了下来给自己换上,又给那几具尸体换上辽兵衣服。

    时迁怕露馅儿,指挥于六又把那几个尸体往前搬了搬,制造了一个辽兵与宋兵厮杀的假现场。一切都差不多了,六个人上马离开了惊马槽。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于六的表姐

    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把地面映的金黄,一只野兔爬出洞正在警觉的观察者四周,忽然向前方竖起来耳朵,紧接着迅速的钻进了洞内。

    咚咚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有六匹马像箭头一样,肚皮贴着地面向前飞跑。

    后面十几匹马正在猛追,马上的人都身穿牛皮坎肩、牛皮帽子,背着弓箭,手拿兵器,一边追一边嗷嗷直叫。

    前面六匹马上正是蔡全无、时迁等六人。

    时迁一边跑一边抱怨:“真倒霉!本以为换上宋兵的衣服能够躲过宋军的盘查,没想到咱们跑到了两狼山,这他妈的是辽兵的地盘,这身宋军的衣服反而成了活靶子,一出山就被盯上了!真晦气!”

    “时大哥!先别抱怨了,这叫百密一疏,前面是大宋的地盘了,我们跑进去就安全了!”蔡全无边打马边侧脸对时迁喊道。

    这六匹马旋风一样跑过了界碑,后面的辽兵越过界碑又追了一段就不追了。

    蔡全无、时迁见辽兵不追了,也就不玩命的跑了,信马由缰的往前走。

    “刚才真是好险!辽人的弓箭真有准头,我的帽子都被射掉了,再往下一点就开瓢了!”时迁用手摸摸了额头让汗水粘住的头发惊魂未定的说。

    “时大爷!您那帽子不是背弓箭射的,是让树枝给刮下去了,我看的真真的!”于六此时笑嘻嘻的看着时迁。

    “是吗?这么说来辽兵的箭术也不咋地啊!”时迁自我解嘲的嘿嘿一笑。

    众人慢慢的往前走着,来到了一处双阳岔道。路碑上指示往北是野狼峪,往右是老龙湾。

    “各位!我有个表姐嫁给了老龙湾的一个大户,有三五年没见面了。我看不如我们先去老龙湾歇歇脚!”于六兴冲冲说道。

    “太好了!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先去吃点东西也好!”时迁一听有地方吃饭两眼一亮。

    “那就有劳了!”蔡全无也是又渴又饿、人困马乏,也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就这样于六带路,蔡全无等人在后面跟着往老龙湾出发。

    三十五里路也不好走,曲曲弯弯的,一直从早上走到中午才到。

    老龙湾在一条河的转弯处,背山面水有那么二三百户人。

    进村之前为了行动方便,众人脱下了军装,换成了原来的装束。

    于六领着众人走街串巷在一户大门口停了下来。这户门口栽着两溜龙爪槐,大门前一对石鼓,三蹬青石台阶,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人家。

    他上前扣打门环,敲了好半天大门一开,出来个半老徐娘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青色的罗裙,两眼红肿,斑白的头发上戴着一朵白花。

    “请问几位找谁啊?”妇人一见众人都带着刀枪就是一愣。

    “表姐!是我啊!于六!”于六看着他表姐说道。

    “噢!是六子啊!快~快~进屋里说话。”于六表姐端详了半天才认出他。

    “后面这几个人都是我朋友!”于六回头看了看蔡全无等人对他表姐说道。

    “那就都进来吧!”于六表姐把大门打开说道。

    蔡全无等人跟着于六进了院子,留下两个跟来的小伙子照顾马匹。

    “姐夫呢?”于六喝了口水问道,虽然看到表姐头上戴的白花已经猜出了一二,但他还是要表姐亲口说。

    于六不问还好,他这一问,他表姐哭了:“死了!死了有三个月了。就剩下我和你外甥女妞妞两个相依为命了。”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看见她娘哭了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于六又安慰了表姐半天。

    “你们还没吃饭呢吧?光顾絮絮叨叨了,忘了这茬了!”于六表嫂站起来就要去准备。

    “赶了半天路还真没吃饭呢!”于六说道。

    “等着!我去做饭!”于六表姐说着就准备做饭去了。

    “妈妈!不杀小花行不行?求求你了,我们就剩下小花这只大公鸡了!”妞妞在院子里哭着哀求她妈妈。

    “妞妞乖!妞妞听话!你六舅舅是咱的亲戚,把小花杀了是招待客人。今天不杀小花,明天也会被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给吃了!”于六表姐低声的劝着妞妞。

    妞妞很听话,默默的回到厨房烧起了火。

    蔡全无、时迁和于六在屋里面听的真真切切,虽然不是在说自己,但心里也不是滋味。大家都坐在椅子上喝水,谁也不说话。各揣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不多时饭菜做好了,十几个白面馒头、杂粮窝头,一盘黄米面油糕,一碗鸡蛋汤,一笸箩大葱一碗大酱,中间还有一只炖鸡。

    饭菜虽说不丰盛,但是却让人食欲十足,众人却都不动筷子。

    于六一看急中生智,把鸡大腿撕下一个递给妞妞:“妞妞也饿了吧!舅舅给你个鸡腿!”

    “舅舅吃,妞妞不饿!”妞妞看着鸡腿眼里含泪说着。

    “老六!你们吃吧,锅里还有呢!”表姐谦让道。

    “表姐!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姐夫是死了,这日子还的过不是?你不说清楚这顿饭我们吃不下!”于六盯着她表姐问道。

    于六不问还则罢了,他这一问表姐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妞妞趴在娘怀里也哭了。

    人不伤心不落泪,这一见到娘家人,于六表姐哭的泣不成声。

    于六劝了半天,他表姐才止住悲声说说:“老六啊!我嫁到这老龙湾也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我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帮着你姐夫忙里忙外,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么点家底儿吧,你姐夫早早的就没了。剩下我和妞妞相依为命,为了妞妞我也的好好活下去。”

    “可是···可是···,可是你姐夫的那些当家子的兄弟见我没儿子,就来欺负我们。先是以帮着办丧事为名来大吃大喝,后面就见家里什么好就抢什么,昨天···昨天逼着我们娘两个搬到村口的破庙去,把我们的房子充公了!你要是再晚来一天,估计就找不到我们了!呜呜呜!”

    “岂有此理!怎么不报官!”于六愤怒的说道。

    “这种事衙门不管啊!这是族里面的事情,再说了谁会为我们孤儿寡母的撑腰做主!”表姐哭诉道。

    当当当!此时,传来了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听那架势是手脚都用上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直娘贼

    众人正在迟疑,不知何人来访,那敲门声更加剧烈了。

    “龙张氏!(于六表姐夫姓龙,他表姐姓张,所以是龙张氏)快开门!”一个令人生厌的嗓子拔着高音喊道。

    “他们来了!这敲门的叫龙夏,是我当家的一个侄子,我们的房子就是要让给他娶媳妇用的。你姐夫在的时候一口一个婶子的叫着可亲了,你姐夫一死,立马就叫我龙张氏了!真是一帮狼心狗肺的东西!”于六表姐冲着大门呸了一口。

    “龙张氏!快开门,别装傻充愣!再不开门我可要爬进去了!”外面龙夏不耐烦的喊道。

    于六表姐见不开门躲不过去了,把大门开开了。

    大门外走进一个人,歪戴帽子、披着件棉大衣,太阳穴上贴了一块狗皮膏药,贼眉鼠眼的到处瞎踅摸。

    “我说敲了半天才开门,原来是请了人准备搬家了啊!听话就好,用不着这么多人,其实你什么都不用搬,你娘两个一人一个行李卷就够了!”龙夏看着于六、蔡全无等人,以为他们是于六表嫂雇来搬家的。

    于六表姐怒气冲冲的看着龙夏,蔡全无等人也不说话。

    “我今天来不是催你们搬家的!我来了两个朋友要招待,你不是还剩下一只大公鸡吗?反正你也带不走了,那鸡早晚是我的,我今天就炖了它!”龙夏四处寻找那只叫小花的公鸡。

    “没了!你来晚了,我给炖了!”于六表姐白了他一眼说道。

    “炖了?!”龙夏两眼直往桌子上瞧,看到了那一盆炖鸡伸手就去端:“你雇的这几个苦力用不着吃那么好,还吃鸡?我来的正好这盆炖鸡还没动筷子呢!省的我再炖了,得了!我端走了!”

    龙夏的双手刚伸出来还没抓住盆边呢,一双筷子夹住了他的右手腕。

    “慢着!你问过价钱了吗?”蔡全无把筷子轻轻的一用力就把龙夏整个人给甩了出去。

    “果然是干苦力的!力气还不小!什么钱不钱的,这里都是我的还要什么钱?”龙夏揉了揉右手腕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蔡全无一听气乐了,刚才用的那一招是金刚缠丝手的功夫,一般人都能看出自己是练家子,这龙夏真是单纯啊,一点没看出来就认为自己是个下大力的。可见这里的人是多么的愚昧落后。

    “哎!你是叫龙夏吧!我说龙夏,这是我表姐家,容不得你胡来!滚!”于六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龙张氏!我说今天说话气儿粗了,原来是来了娘家人了!来了撑腰的了!我告诉你们,这里可是老龙湾,就你六个娘家人还能怎么的!你们等着!”龙夏一看势头不对,他也不傻,边往外跑边喊道。

    “六啊!赶快吃饭,吃完了饭你们快走,他说的对这是老龙湾,他们人多!”于六表姐开始有些担心了。

    “奶奶的!咱不能受这窝囊气,我和他们拼了!”于六拿起顶门杠子就往门外走!

    “于六!于六!回来!就这几块臭狗屎还急的你要拼命!”时迁伸手把于六拉了回来。

    “时大哥,你还有什么好办法?”于六知道时迁主意多,放下杠子问道。

    “坐下吃饭!再好的办法也得吃饱了不是?一会你是主角!”时迁拿起一根大葱蘸了蘸酱咔哧咔哧的嚼起来。

    于六认为一会肯定要动手打人要出死力因此是主角,并没有往别处想,坐回座位吃了起来。

    大家也确实饿坏了,一会功夫桌上的饭菜全吃了。

    “时大哥!我吃饱了,您说怎么办?”于六殷切的看着时迁。

    “于六兄弟!那个龙夏说的没错,这里是老龙湾。在大山里面,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你给他们好勇斗狠他们也不怕你,要是死了人更是麻烦,咱们倒是不怕,连累的可是你表姐。刚才我和蔡大兄弟商量好了,给他演一出戏!”时迁说着说着趴在于六耳朵旁边小声的嘀咕起来。

    “这样能好使?”于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光棍不斗势力!好使的很!那盆鸡血别扔了,有用”时迁用生硬的山西话说道。

    ······

    再说龙夏本打算去抓只鸡来吃,却被于六给骂了个灰头土脸,还差点被欺负。他越想越气,就那几个人敢给龙张氏撑腰,眼见的抢占房产的事情要落空了,急忙去找他爹。

    他爹龙海是于六表姐丈夫的堂兄,也是老龙湾龙姓家族的族长。

    龙海一听有人来给龙张氏拔横,阻碍他霸占堂弟财产的大事,急忙带着大儿子龙辞、二儿子龙勋、三儿子龙夏召集了本族的年轻子弟一百多人气势汹汹的向堂弟家赶去。

    眼见堂弟家的大门四敞大开的,龙海就是一愣。

    这龙海读过几年书,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要是大门紧闭,他立马敢上前砸门,甚至会破门而入。现在大门开着,摆明了就是让他们进去,换句话说里面的人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龙夏!你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龙海让他三儿子去看看院子里的情况。

    龙夏有点愣头青,想都没想就进了院子。

    “噢!你们在喝茶呢!哎!你不是龙张氏的表弟吗?怎么换衣服了!龙张氏呐?让他出来!”龙夏一进院子就喊道。

    “龙张氏是你叫的!没大没小,来啊!给我教训教训!”一个声音说道。

    “当当!”

    “啪啪!”

    “哎吆!你敢打我!···别打了!饶命!”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响夹杂着龙夏杀猪般的嚎叫。

    “奶奶的!还真是个直娘贼一打就尿了。老实了?还叫不叫龙张氏了?”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老实了!老实了!不敢叫了!”龙夏颤颤巍巍的喊道。

    “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婶子!我的亲婶子!侄儿知道错了!”龙夏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求饶道。

    龙海在门外面听了个稀里糊涂,我这傻儿子怎么一就去就求饶了!

    不好,肯定是有人揍他!好啊!敢打我儿子那是不想活了!想到这里,龙海急忙一摆手,带着这一百多人就闯进了院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瞒天过海

    龙海本以为院子里也就龙张氏几个娘家人而已,可一进院子就蒙了。

    只见院子正中摆了个八仙桌,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桌子后面是个宋军的头领,斜着身子侧坐着一条腿踩在板凳上,一口刀横在面前的桌子上。

    两旁边站着四个卫兵。

    他儿子龙夏鼻青脸肿的被一个瘦猴一般的宋兵踩在脚下。

    龙海这帮人本来是怒气冲冲的来打架的,可是一见到这一幕,顿时没电了!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这年头兵就是匪、匪就是兵,谁敢惹!尤其是这里地处边境,给你安一个私通大辽的罪名,说砍就砍了,根本不要上报,县官也不敢管!

    这龙张氏怎么有这本事,能把当兵的给勾来,也真邪性啊!

    “哎吆!来了这么多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桌子后面的宋军头领问道。

    “我···我,我是来抓我儿子龙夏的,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我兄弟才死了没几天,他就来赶他婶子出门!”龙海偷偷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暗道好险好险!还好我机智,不然和儿子一样也得挨顿胖揍!

    “噢!你也知道你儿子龙夏不对了!你兄弟尸骨未寒,他就要把他婶子扫地出门,这是忤逆不孝。我大宋以忠孝为本,这种贼子留着有什么用,来啊!给我砍了!”军官撇了撇嘴说道。

    命令一下,那长的像瘦猴一样的宋军把腰刀拔了出来。

    腰刀拔出的一瞬间,一股鲜血从刀鞘内带了出来,在地上洒出了一道鲜红的直线。残余的血顺着刀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今天早上刚砍了九十九个辽兵,正好差你一个就圆满了!你就给我凑个整数吧!”瘦猴宋军把带血的刀在龙夏的脸上拍了拍。

    乡下人哪见过这个,说宰活人就宰,就像杀个鸡一样,吓得两条腿发软,浑身打哆嗦。

    “爹啊!快点救救我啊!爹啊!救命啊!”龙夏这才知道害怕,吓得屎尿齐流。

    “军爷!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龙海眼见儿子要挨刀,父子情深使得他从喉咙里喊出了这几句话。

    “怎么地?老家伙,你想替你儿子挨刀是吧?”瘦猴宋军转过身用刀平着轻轻拍了拍龙海的肩头,肩头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敢!我哪儿敢!还请军爷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他吧!”龙海再也站不住了,跪在地上磕头如鸡啄碎米。

    “老六啊!你就饶了龙夏吧!再怎么着他也是我的侄子,妞妞的堂哥,我们是一家人。我那当家的如果还活着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啊!”于六的表嫂这时哭着跑过来挡住瘦猴宋军抬起头对八仙桌后面的军官说道。

    “婶儿啊!救命啊!救救我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龙夏抱着于六表姐的腿犹如大海中抓了一根稻草一般,咧开大嘴哭了起来。

    “表姐啊!你被这群畜生如此欺负,我本想给你出出气把他们全宰了,你还维护他们干什么?这···哎····!也罢!那就饶了他吧!”军官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

    “婶子啊!呜呜呜”龙夏一听不杀他了,劫后余生的他抱着于六表姐的腿哇哇大哭。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龙海此时也一块石头落了地,一个劲的说好话。

    “慢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近雁门关长城的城墙塌了,上面要我找几个人去修长城,这么着吧!龙夏你先去跟我修几天长城,等哪天我看你改好了再把你放回来!”军官笑眯眯的看着龙夏。

    “哎嗨嗨!自古修长城的有几个能回来的,我去了还是死路一条啊!军爷饶命啊!婶子快救救我啊!”龙夏也不傻了,他也知道修长城不是好活,急忙的求饶。

    “我要不带着你去怎么能知道你改没改好!你要是再欺负我表姐和妞妞怎么办?”军官恶狠狠地盯着龙夏说道。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今后对待我婶子就像我亲妈一样!婶子,不!娘!你就给他们说说吧!侄儿知错了!”龙夏抱着婶子的腿哀求道。

    “老六!看在表姐的份上,你就饶了他吧!”表姐看着桌后的军官说道。

    “表姐你就是心软!算了吧!告诉你们,我是代州元帅府的营官老爷!今天特地来看望我表姐。真没想到你们能把她欺负成这样,我本来想把你们都宰了,可我表姐拦着不让!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今后要再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别怪我不客气!我的官不大,杀几个通敌的人还是可以的!今后我表姐她们娘俩如果有一点点的损伤,我都会把帐记在你们头上!听懂了没?”军官站起来提着带血的刀来回踱着给这些人训话,时不时的拍拍这个,蹭蹭那个,吓尿了一堆人。

    “听懂了!我再也不敢了,往后谁敢欺负我婶婶,我给他拼命!”龙夏哆哆嗦嗦的说道。

    “可不敢了!我们也是一时的财迷心窍,都是一家人,日后一定好好对待我弟妹!”龙海此时也说道。一方面是良心发现,另一方面他是真怕了,当兵的有时候比土匪还野。

    “知道了!不敢了!”龙海带的那帮当族的人也纷纷说道。

    “你们都干过什么我这里有一本账,记得清清楚楚!我也不想多说了,都滚蛋!”军官骂道。

    龙海扶起儿子龙夏,带着手下那帮人像避猫鼠一样灰溜溜的都跑了。

    军官一见人都跑光了,把大门关上一阵哈哈大笑。

    “于六!你小子真行,演什么像什么。刚才那派头就像个军官!”瘦猴宋军对于六说道。

    “还是时大哥的计谋好!”于六对瘦猴宋军伸了伸大拇指。

    这宋军军官是于六假扮的,瘦猴宋军就是时迁。这都是时迁出的主意导演的一出戏。

    考虑的于六表姐的处境,不能和老龙湾的人闹翻了,毕竟产业都在这里,还要在这里生活,所以采取了打一棒子给一个枣吃的策略。

    也该着正好有六套宋军军装,大家都穿戴好了一起演了这么一出戏。于六当军官,时迁当那个抱刀的瘦猴宋军,蔡全无等人站在两边当卫兵。

    于六和他表姐的那套词都是时迁交的,为了表演真实,时迁的刀上倒满了鸡血,所以一拔刀溅了一地的血。

    还别说,这条计谋挺好使,龙海真的害怕了。他们欺负于六的表姐无非是看他家里没儿子,欺负家里没人。现在来了个当军官的弟弟,而且杀人不眨眼,他们有所顾忌当然不会乱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六就把大家叫醒了。

    蔡全无、时迁伸着懒腰、打着啊欠,都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于六也不说话,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大门外。

    一看大门外面像个市场一样,摆满了桌椅板凳、盆景字画、衣服被褥和一垛粮食。

    于六表姐看了看说这些都是前几个月本家人连抢带借搬走的东西,现在都还回来了。

    “能把东西送回来就好啊!说明他们真的害怕了!之所以晚上还回来就是怕咱们找后账!”时迁笑呵呵的看着这些东西说道。

    “咱搬回去吧!”于六这就样打算一件件往家里搬。

    “不用咱们动手,有人搬!妞妞你去叫龙夏找几个人来搬东西!”蔡全无对着妞妞说道。

    “他不会骂我吧!”妞妞怯生生的问道。

    “不会了!你去找他就行!”蔡全无低着头笑着看着妞妞。

    妞妞跳着出了门,不多时龙夏带了七八个小伙子来了,先给蔡全无、时迁、于六行了礼,又和他婶子打过招呼,麻麻利利的把东西都搬进了屋里。

    于六又夸了他两句,龙夏屁颠屁颠的带人走了。

    看到这一幕,蔡全无确信龙海、龙夏父子再也不敢欺负于六表姐她们娘俩了,那么这里的事情也就解决了,他和时迁商量了下决定下午就走。

    中午吃过晌饭,于六与表姐告别,蔡全无等人在门外等着。

    一切完毕,众人上马飞奔而去,来到了郊外无人之处,于六扑通一下给蔡全无和时迁跪下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走尸了

    “两位好汉!您二位算是救了我表姐一命,也等于救了我一命,我也算是能给我舅舅有个交代了!没有您二位的妙计,我不是打死人偿命就是被人打死了。二位略施小计,巧妙的解决了麻烦又给足了我面子,在这里我谢过两位!”于六郑重其事的给蔡全无和时迁磕了三个头。

    “于六兄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咱们这几天一起出生入死的,早已成为生死弟兄!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快快起来!”蔡全无急忙从马上跳下来。

    “于六!不要这么客气,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吃绝户的事儿着实可恨,就算不是你家的事我们也会管到底的!”时迁也让于六给弄的不好意思了,急忙把他扶起来。

    “在两位看来是小事,在于六看来确比天还要大!两位能把于六当兄弟,我这一辈子值了,以后于六鞍前马后愿效犬马之劳!”于六说道。

    “于六兄弟!瞧见没这位蔡大掌柜的是东京汴梁醉仙居的东家,你跟着他就对了!你不是爱喝酒吗?他那里有的是好酒!”时迁在旁边指了指蔡全无说道。

    “跟着我嘛!酒管够!”蔡全无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意思是收下于六了。

    众人一阵大笑。

    “我正要跟你们说,一会你们四个换回原来的衣服赶紧回石磨村!我和时大哥还有些事要办,事情一完我马上回去!”蔡全无对于六他们说道。

    “蔡大哥、时大哥!你们到哪我们就到哪!”于六抬起头殷切的看着二人说道。

    “是兄弟就听我的!回去一是给石庄主报个平安,安顿安顿一家老小,二是整个村子要重修需要人的!我们办完事就回去,因为我们还要等一个人!”蔡全无说道。

    是的,蔡全无不能回去,因为万血盟已经知道了他来到了雁门地区,必然会追杀他,上次石磨村被烧就就是个例子。

    现在他们要去找出假辽兵的幕后黑手,只有这样整个三关地区才能安稳。现在回去只能给石磨村再次带来灾祸。这些他不能和于六说,他们不该卷入这场争斗。

    于六等人没办法,只得换回老百姓的装束,把宋军军装给烧了,与蔡全无、时迁洒泪分别。

    蔡全无和时迁牵着马默默地看着于六四人远去的背影渐渐的变成一个个黑点,又渐渐的与地平线融为一体。直到一切都看不见了,二人才上马。

    “下一步咱去哪?”时迁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总能有线索的!”蔡全无说着打马如飞。

    两个人一口气跑出去三十多里地,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到处是荒山峻岭。

    原来老龙湾是在大山里面,没有人带路还真不好出去。几经周折,二人才算离开了大山来到了平地。

    眼看着天黑了,要找投宿之处,可是放眼望去,哪里有人烟。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小村子,也只残垣断壁一片焦土,除了几只乌鸦之外别无其他。

    看来又要露宿荒野了。两个人还是有点不甘心,借着月光继续寻找落脚地。

    经过努力,终于在一处山坡上找到了一个窑洞人家。

    二人下马,时迁去敲门。不多时门开了,里面出来个老头。

    “谁啊?”老头揉了揉眼睛问道。

    “老人家!我们二人是行路之人,错过了宿头,想借宿一宿!”时迁说道。

    “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进来吧!”老头客气的说道。

    蔡全无和时迁把马匹拴在马棚里,进了屋。

    一进门一股霉烂味道直刺鼻孔,屋里没有灯,在屋子角上有一个灶台,里面烧了一把火,全靠这点火光照亮。

    借着光亮一看,整个屋子里全是破东烂西的,土炕上还躺着个老太太,双眼紧闭,时不时的往外捣一口气。

    “那是我老伴,病了三个多月了,哎!也没几天活头了!”老头叹气道。

    “老人家!附近荒无人烟,你们靠什么生活啊?”时迁两个大眼珠子来回晃动着问道。

    “哎!你们在路上应该看见了,有几个村子给烧没了。那里两个月前还有人,我是靠村里的人接济过活,现在人都逃难去了,剩下我老两口走不动了才留下的!我已经三个月没见外人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老者说着从冒热气的大锅里捞了几块肉出来放在二人面前。

    两个人闻了闻喷鼻的香,确实也饿了,一人一块就吃了起来。

    蔡全无把肉放在嘴里嚼了嚼,肉比较瘦,像是兔子肉但是比兔肉细腻。

    “味道不错吧!今天下午我刚抓了一窝田鼠,这年头粮食歉收,田鼠都瘦的可怜!我牙口不好,咬不动了!”老头的话刚说完,蔡全无吃了一半的肉从嘴里又吐了出来,好悬肠肚都呕了出来,田鼠肉从来没吃过,那东西能吃吗?

    “小伙子一定是大地方来的,吃不惯田鼠!你看你那位朋友就不一样了,见过世面。”老头看着蔡全无说道。

    蔡全无再一看时迁丝毫没反应,旁若无人地继续啃着田鼠肉。

    “时大哥!你能咽得下?”蔡全无看着时迁。

    “兄弟!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要饭,能吃田鼠肉就算打了牙祭了!快吃吧!听着恶心,吃着还不错!”时迁嘴里嚼着田鼠肉看着蔡全无。

    蔡全无没办法了,不吃饿的慌啊!皱着眉头往下咽了几口。

    吃完了,老头把他们让到了里间屋休息。

    里间屋里就一个大炕,什么都没有,二人摸黑躺在了炕上,低声聊着天。也可能是太累了,聊着聊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蔡全无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外面战马时而躁动不安的低声嘶鸣,时而长啸,缰绳拉的马棚子哗啦啦直响,窑洞里面也是悉悉索索叮叮当当,像是有人在推门。

    “不好了!莫非外面有贼人!”蔡全无心里说话,连忙坐起来推了推时迁,刚要张嘴时迁把他的嘴堵住了。

    “兄弟别说话!外面两口子走尸了,别说话!”时迁低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马跑了

    走尸!蔡全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走尸是一种迷信说法,是人死了胸中还有一口气,再受到外界生物电干扰的情况下到处乱走的现象,俗称诈尸。

    放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两个字恐怕没人信,也没人真的见过。但是放在一千年前的宋代,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刚才老头还给自己炖肉吃,怎么说死就死了?死了还不算关键是还诈尸了。放到往常他绝对不信,但是现在却真的发生了,而且就隔着一扇门,门外面是两个放不下执念的死人,门里面是两个看淡了生死的活人。

    大江大浪都见过,唯独这是头一回,既然时迁说不让出声那就忍着吧。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外屋的骚动也结束了,一切回归了安静。

    时迁从炕上蹦下来往外屋看了看,说:“没事了!尸体都倒了!”说着打开门到了外屋。蔡全无也跟着从里屋出来,但见那个老太太还是躺在床上,老头躺在炕下面,都已经绝气身亡。

    “时大哥!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还走尸了?”蔡全无看着时迁问道。

    “兄弟啊!你还是见得少,这有什么稀奇的。人活到了岁数都会死的!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暗中观察这老头眼色发蓝、抬头纹舒展,脸上似有出汗,这是人临死前的征兆,我希望是我看错了,但这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这老者一准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感觉想吃肉去挖了一窝田鼠,做好饭正碰到我们来了顺便招待了我们一下。也可能是死的时候放不下自己的老伴,迟迟的不肯咽那口气才诈尸了。那老太太本来就病入膏肓,随时都会死。我们晚上睡觉比较实在,醒不了,可是战马感觉到了一丝丝诡异,不停地嘶叫才把我惊醒。后面你也醒了。”时迁看着两口子的尸体说道。

    “你不害怕?”蔡全无问道。

    “我这前半辈子住乱葬岗、掘坟盗墓的都是和死人打交道,怕什么?比这厉害的僵尸我都见过。这走尸最怕碰到活物,碰到就乱咬,好在里屋外屋都有门才没进来咬我们。现在既然让我们遇到了,就不能不管,我们去挖个坑把这一对老夫妻埋了也算结了个鬼缘!”时迁看着蔡全无说道。

    他们从屋里拿了镐锹在窑洞不远的山头上挖了个坑,把老夫妻的尸体埋了,时迁让蔡全无在一块木板上写了:无名夫妇之墓,立在坟前当墓碑。

    一切准备停当,时迁还在坟前默默念叨了几句:老哥哥,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不管怎么说咱们算是有缘,我把你们两口埋了,你们就入土为安吧!

    蔡全无在一旁看着,感慨万千:时迁这个人真是个好人,古道热肠。素未平生的一对老夫妻,仅仅是一面之缘,他也尽心尽力的给他们办了后事,这种人不多了。

    这对老夫妻,一对苦命的人,今天不是遇到我们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像大漠中的一捧黄沙随风而去,落在沙堆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还是山、土还是土,在这土地上生生息息的是一代代像老夫妻一样的人,看似死的卑微又好似在推动着什么前进。

    “三千年黄沙浩荡、五千里边塞驱驰。

    仗剑行侠雁门北,刀光侠影临洮西。

    澶渊止戈风雷息,暗流涌动势欲摧。

    古来塞北边民苦,遥寄声声与悲鸿。

    悲鸿千里声声远,不敌汴梁金瓯鸣。

    ······”

    蔡全无此时诗性大发,正在慷慨激昂之际,被时迁一声大喊打断了。

    “兄弟!咱们的马没了!”

    时迁在马棚里出来向山坡上的蔡全无喊道。

    作诗归作诗,要是马没了就等于断了双腿,在这杳无人烟之处光靠两条腿那是不行的。

    蔡全无急忙跑到马棚子,只见马槽上拴马的横木折了,马槽也翻了。

    “准时昨晚上战马受惊了,拽折了木头跑了!”蔡全无看着时迁。

    “大概就是那时候跑的,跑了就跑了吧!”时迁看着远处说道。

    “战马有灵性的!一般受到惊吓会乱跑,缓过劲来还能回来,我们顺着马蹄印跑说不定还能找着!”蔡全无提议去找马。

    “好的!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目标,找马就找马了!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时迁说道。

    且说蔡全无和时迁一边顺着马蹄印走一边四下张望,寻找两匹马的踪迹。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地,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的通向远方。

    由于是暖冬的关系,大地开始返青,远远的望去能看到一片片青色。

    两个人走了一程又一程,日色偏西了别说两匹马了,一个人都没见着。

    这时地上的印记杂乱起来,有马蹄印更多的是人的脚印,从痕迹来看像是有人要逮住这两匹马,两匹马不让逮并与之打斗留下的。

    “兄弟你看!在这里有人把咱的马牵走了!”时迁指着痕迹说道。

    “嗯!快点找!应该在附近!”蔡全无也提起精神四下寻找。

    “你看前边那有片树林”时迁往前指了指。

    按说有个树林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片树林树干都是白色的,在黄昏之际极为的显眼。

    两个人走到树林边上一看,这是一片混合林,杨树、柳树、榆树、槐树都有,只是树皮全给剥光了,有些树干已经干枯,还有些树干上残留着新鲜的粘液,显然是刚被剥了树皮不久。

    “这都怎么回事?树皮全没了?”时迁看着一树林子没了皮的树干说道。

    “这个时候剥树皮大概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充饥!填饱肚子!”时迁还没等蔡全无说完就抢先说道。

    “树皮那玩意我吃过,又苦又涩的!不到万不得已,谁吃那个!”时迁吐了口吐沫说道,从他的表情中你就能感觉到树皮是很难吃的。

    “看样子他们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不吃就会饿死!看来咱们的马悬了!”蔡全无看着白花花的树干皱起了眉头。

    “那两匹马能卖好多钱的,他们能舍得吃?”时迁也猜到了马可能完了,但是还抱了最后一丝希望。

    “人饿急了,什么都吃!那两匹马就是两块肉,可比金银管用啊!我们快点找找,兴许还来得及!”蔡全无拉着时迁往前就走。

    两个人顺着杂乱的脚印又走了一段路程,绕过一个土坡,在后面背风的一个小树林里发现有青烟升起。

    靠近一看,地上支着两口大锅,锅里开水翻滚,一块块带骨头的肉随着热水颤动。

    五六个人正拿着刀分解地上的两匹马,割一块往锅里扔一块。

第一百六十章 谁是马大爷

    蔡全无和时迁对了对眼神,不用问了,那两匹马被这帮人给宰了。

    马呀马,我们辛辛苦苦的找到了这里,没想到你却遭逢大难,舍身去超度别人去了,到头来连个全身都没留下。

    “大胆!你们这帮家伙真是胆大包天,也不问问这两匹马是谁的?”时迁蹦过去气势汹汹地问道。他要替两匹马伸张正义。

    那五六个人先是一惊,然后见眼前站着个小矬子,摁吧摁吧不够一碗,捏吧捏吧不够一碟,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没人搭理他这个茬,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你们都是聋子吗?为什么要杀我的马?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时迁见这帮人没把他放在眼里,气的倍儿倍儿直蹦,嗓音又拔高了一个级别喊道。

    “杀了就杀了呗,你唠唠叨叨个甚?”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杀猪刀不耐烦的看了时迁一眼说道。

    “那马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杀了?”时迁对着拿刀汉子趾高气扬的说道。

    “你说你的就是你的啊?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年轻人不紧不慢的回怼了一句。

    “废话!都死了还能答应吗?”时迁见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暴跳如雷。

    “那不就得了!都快饿死了,不吃马难道吃人啊?”年轻人剔出根肋骨皱着眉头闻了闻。

    “我说你们会不会说人话啊!满嘴喷粪的不说人话,我看是皮子痒了,来让爷爷给你舒舒皮子!”时迁罗胳膊挽袖子就要伸手。

    “二牛!打架了!”年轻男子对躺在地上的一个汉子喊道。

    “嗯!怎么啦!开饭啦!”汉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

    “有人要端咱的锅!看见那个瘦猴了没,他要吃独食!”年轻男子指着时迁对那汉子说道。

    “抢我的肉吃,我整死你!”听到时迁要把煮肉的锅给端走,这汉子立马暴跳如雷,从地上蹦起来伸出双手冲着时迁抓了过去,那身法利索的就像一头狂奔的狗熊,又像一辆人肉推土机。

    在他眼里,他压根没看得起时迁,他瞧着时迁瘦了吧唧的,脖子比擀面杖粗不了多少,自己身高过丈、五大三粗的,抓住时迁掐脖子一使劲儿就能把脑袋拧下来。

    汉子双手眼见着要抓住时迁脖子了,时迁往下一墩一个黑狗钻裆从汉子胯下穿过,顺势一脚踢在汉子后胯上把汉子踢了个趴乎,这大汉这一倒地就像倒了一面墙一样砸的尘土飞杨。

    这一下把汉子摔急了,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鼻子上的土,又奔时迁冲了过去。只是他虽然人高马大却对武艺一窍不通,乡下人的王八拳哪里是时迁这江湖老油条的对手。一时间只听得“噗嗵”不绝于耳,这大汉让时迁一口气摔了七八个跟头。

    汉子最后一次爬了起来,又抹了抹鼻子上的土,说道:“最近没吃饱,吃饱了你不是个!”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昏死过去。

    时迁也怕打死人,急忙向前在他鼻子上摸了摸,不错还有口气儿。刚才打架体力消耗太大,这大汉体力不支累昏了过去。

    “兄弟们,给我上!”年轻人一见汉子昏倒了,顿时急眼了,挥动菜刀就冲了上来。后面七八个年轻的拿着铁勺、菜刀、棒子等家伙也跟了过来把时迁团团围住了。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蔡全无见时迁被围住,怕他吃亏也加入战团。这帮年轻的倒是练过几年庄家把式,只是哪里能架得住他俩个划拉啊。

    他们一顿拳脚把这七八个人全部打倒在地,但有一点需要说明蔡全无没有下死手,都是点到为止。时迁在后面捡漏,见谁摔倒了还想要爬起来就往谁头上来一板砖,一时间七八个人头上都是又红又大的包,谁也起不来了,一个个抱着脑袋惨叫着。

    “这年头都他妈吃枪药了啊!好好说话能死啊!爷不是个小气的人,马死了就死了,你好好说也就算了,偏偏比我还横!找死!”时迁眉飞色舞指着这帮人大骂。

    打架的声音惊醒了树林中休息的人,一时间孩子们哭声一片。蔡全无和时迁这才看清楚树林里还有一帮人横七竖八的躺卧于地。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是衣衫褴褛,衣袖裤脚的破洞之处露出黝黑而有浮肿的肌肉,表皮青筋暴突,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菜色,懒洋洋的闭着眼睛。

    从外表看这些人就是一帮逃难的农民。他们一个个慢悠悠摇摇晃晃的向大锅前围拢过来,蔡全无和时迁下意识的作出防守姿势。

    “好汉住手!小孩子们不懂事偷了马大爷的马,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已经有五六天水米未打牙了,眼看都要饿死了,孩子们实在没办法才把马给杀了吃肉的!您要罚就罚我吧!我给您行礼了!”领头的一个老者对蔡全无声泪俱下的解释着,说着说着就要作揖,只是两只手刚举起来人就“噗通”一下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大哥!你醒醒!好啊,你们也忒狠了,是你们有错在先的,我和你们拼了!”另一个老者举起手里的打狗棍奔蔡全无打去,只是刚举起棍子迈出两步也昏倒了。

    其他人只是呆呆的围着大锅不动,没有躁动没有喊叫,只有两只眼睛贪婪的看着锅里的肉,这一刻谁都看得出,他们就像群狼一样眼中只有肉,看架势谁动那一锅肉,他们就和谁拼命。

    蔡全无和时迁相互看了一眼,一脸苦笑和无奈。这些人真的饿坏了,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们还没动手呢,当着面就饿晕了两三个,看来今儿不用动手了,站在这里吹都能吹倒一片。

    再说了他们能对一帮饿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吗?这事儿干不出来。

    只不过这帮人虽然承认了偷马行为,为什么要叫自己马大爷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马强来了

    蔡全无来到两匹马的尸体前,这两匹马已经被剥的只剩下两张皮。

    他拿起一只马蹄子翻过来看了看马掌,这是一般的马掌,他和时迁丢的那两匹马是军马,马蹄子上都有编号的。

    “小子快说,这两匹马是哪里来的?”蔡全无现在也蒙了,对方承认了偷马之事,但偷的马却不是自己的,为了弄清楚来龙去没,他一脚踩在那个领头的年轻的身上问道。

    “怎么?你们不是马强派来的吗?”那年轻人有点诧异。

    “马强是谁?你们又是谁?”蔡全无问道。

    “这位好汉,小人叫段景柱,江湖上有个小小的称号叫锦毛犬。小人是河北涿州人氏,从祖上开始世代以贩马为生。自打去年开始,这塞北开始变的不太平了,小人因此折了本钱,只得投奔我舅父。可是年前舅父家被辽兵抢掠一空,小人和舅父一家人只得流浪至此,今天早上我们碰到两匹马,我一看就是两匹好马,因此捉了想用这两匹马和当地的富户马强换点粮食。”

    “可是这马强确实强梁,收了我们的马却不给粮食,我一气之下又偷了他两匹犁地拉车的笨马宰了来吃。两位找来之时,我只当是马强派来的人,才故意不予理睬。既然二位不是马强的人,我也就不怕了。”段景柱一五一十的说道。

    “噢!原来如此,实话告诉你!今天早上你们捉的那两匹马是我们的!你是贩马的,应该知道那两匹马是军马,所以你不敢留下更不敢杀了吃肉才会送给那马强换些吃食吧?”时迁看着段景柱笑眯眯的说道。

    “小的确实不敢私自留下那两匹马才送与马强换些吃食,只是马强收了马匹却没给我们粮食!我们真不知道那军马是二位的,要知道是你们的打死我也不敢捉啊!”段景柱一看蔡全无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索性就没有隐瞒的和盘托出。

    “你们也是被难之人,我也不与你们计较了。我们的事就此了结。”蔡全无本来也没抱希望找回那两匹马,何况这是段景柱等人逃难之中为填饱肚皮的无奈之举,又怎好深究呢?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毕竟将来段景柱好歹也是梁山的人。

    “嘿嘿!其实那两匹马也不是我们的!”时迁一下就把底露了出来。

    “不是你们的?你们不是军爷吗?”段景柱看着时迁。

    “嘿嘿!是我们······”

    “是我们捡的!”蔡全无怕时迁说漏了嘴,急忙插嘴道。

    “对!捡的,捡的!”时迁也急忙补充道。

    “多谢两位既往不咎!两位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马肉吧!”段景柱客气道。

    蔡全无本不想吃马肉,奈何肚子一天没吃饭了,也就同意了。时迁倒无所谓,他什么都吃过。段景柱把饿昏的几个人唤醒了,给灌了几口肉汤。

    这些人喝了热汤顿时精神了许多。

    接着开始分发马肉,大有大分,小有小分,每个人总算饱吃了一顿。

    那个二牛是段景柱的表兄弟,力气大,饭量也大,这一顿饭吃了五斤马肉又喝了两碗汤才勉强吃饱。

    本以为饥饿的人吃了肉会马上有精神,谁知吃饱之后身体一时难以消化,一个个的躺在地上像吃饱了的蛇一样,更加懒洋洋的消化起来,看来吃肉也累人啊。

    大家正在休息之时,从远处气势汹汹的来了一伙人,领头的一匹马上坐着个大胖子,身高足有八尺,三十多岁,头戴员外巾,身穿员外氅,浓眉大眼阔口裂塞,长相豪放之中带着几分凶恶,他就是马强。

    后面几十个庄客各拿刀枪棍棒,边走边往这边指指点点。

    “妈的!这帮穷鬼在这里乐呵呢?!”马强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句话。

    “滚起来!快他妈的起来!你们偷了我们老爷的马,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跑!”打手们吆三喝四的一阵嚷嚷。

    “马大爷,这是咱的那两匹马的马蹄子,马让他们给宰了吃肉了!”一个恶奴看了看锅里面对矮胖子说道。

    “去!把那个段景柱给我抓来!”马强皱了皱眉头说道。

    再说段景柱等人吃饱了躺在地上,一见马强带人来了就要站起来逃跑。蔡全无明白人饿坏了以后突然吃了顿饱饭尤其是肉类,不能剧烈运动,一跑容易坠断肠子。

    “大家不要跑!”蔡全无冲着大家喊道,“你过去,有我们在你不用怕!”蔡全无又对段景柱低声说道,反正马强贪了两匹战马,段景柱又偷了马强两匹笨马,大不了扯平了。

    “好!我去!”段景柱站起来向马强走去,自己是领头人,关键时候就的站出来。

    恶奴们一见段景柱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把他包围了,两个人押着他来到马强面前。

    “我说锦毛狗,真有你的!你偷了我的马给杀了,这笔帐该怎么算?”马强坐在马上恶狠狠的问道。

    “马员外!这两匹马是我偷的,可是您不还是扣了我两匹马吗?这一来一往就算扯平了!”段景柱望着马强说道。

    “扯平了!想的美!知道那两匹马我为什么不给你们钱粮吗?你们在我地盘上呆了快一个月了,这方圆几里的野菜都拔光了,我的马想吃点青草都没有,再说你看看这些树林子,树皮都被你们剥光了。我看在你们拖家带口逃难的份上没为难你们吧?这两匹马算事孝敬我了,你们反过来偷我的马就是恩将仇报,看我不打死你!”马强举起马鞭子冲着段景柱脑袋就是一鞭子。

    段景柱一闪身,鞭子没打在头上,贴着肩膀滑了过去。

    “好小子!还敢躲!”马强对着段景柱又是一鞭子。

    “住手!放下你的鞭子!”就在马强的鞭子就要落下去的时候,远处一声大喊把他震住了。

    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从来都是他说话声音大,没人敢冲着他大吼的,今天头一次有人对他大吼大叫,他还真被吓了一跳。

第一百六十二章 稳军计

    马强抬头一看,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高个的身长七尺五寸,长的英俊潇洒,矮个子也就身长四尺,像个瘦猴子。

    这一高一矮正是蔡全无和时迁,他们一见马强蛮不讲理,段景柱要吃亏,这才大喝一声。

    “你凭什么打人?”蔡全无来到马强面前质问道。

    “凭什么打人?”马强笑嘻嘻的看着他那一帮打手,那帮打手一阵哄堂大笑。

    “凭什么?就凭他偷了我的马!”马强瞪着眼说道。

    “噢!他偷了你的马?那你偷了我的马是不是我也的揍你啊?”蔡全无两眼瞪着马强。

    “偷你的马?真是笑话,马大爷都不认识你,何来偷马一说?”马强强装镇定说道。

    “你骑的那匹马就是我的!”蔡全无一眼就认出了马强骑的那匹马是自己丢的战马。

    “你的马?笑话!有什么证明吗?”马强冷笑道。

    “马大爷!这匹马就是我早上给你送的马!您身后那匹也是!”段景柱在一旁指认道。

    “住嘴!你们说是就是啊!你叫它它答应吗?”马强摇头晃脑的不认账。

    “代州巡防营蓝旗官赵甲,蓝旗班甲字壹号!这是我的腰牌,你再看看马掌上的编号是不是甲字壹号?”蔡全无从怀中拿出一块铜腰牌在马强面前晃了晃。

    这块腰牌是前几天蔡全无在惊马槽假扮宋军时从一个宋军尸体身上拿到的,既然装扮成宋兵就要用宋军的身份,那个被马踩死的宋军叫赵甲,那他此时也应该叫赵甲。

    今天蔡全无还想用宋军的身份来吓一吓马强,因此拿出了腰牌。

    “快看看是不是甲子壹号?”马强急忙从马背上蹦下来对打手说道。

    “大爷!是甲字壹号!”一个仆人看了看马掌说道。

    “你身后那匹马是我的!甲字六号!”时迁跳着脚说道。

    马强的仆人对了对马掌果然是一般不二。

    “马大爷!这军马可是一般人不能截留的,何况您截留的是探马蓝旗的马匹,要是耽误了军情您吃醉的起吗?”蔡全无冷冷的说道。

    “你···你真是赵甲?误会!误会!这马确实是我早上捡的,那个姓段的送给我的,既然二位找来了,我自当完璧归赵!”马强笑呵呵的说道。

    他也不傻,知道私自截留军马耽误军情是杀头的罪,因此马上换了副笑脸。

    “那你那两匹马呢?”蔡全无问道。

    “区区两匹马而已,再说都是老马了,死就死了吧!二位如不嫌弃,到寒舍一叙如何?”马强双眼一眯,乐呵呵说道。

    蔡全无见马强服软了,也是一阵的欣喜。看来真是愣地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假冒当兵的这一招还挺好使,看来当兵的在本地也是嚣张跋扈惯了。

    那到底跟不跟马强去他的庄上呢?他会不会摆的鸿门宴呢?思虑再三,蔡全无还是决定去一趟,毕竟马强是当地的大户,要是能从他手里弄些粮食也能解段景柱他们的燃眉之急,总不能看他们饿死吧。

    想到这里,蔡全无答应了马强的邀请,临行之前在段景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段景柱点头称是。

    马强也不骑马了,陪着蔡全无和时迁往家里走。约莫走了五里路,来到马家庄。

    这马家庄背山面水,有几百户人家,庄子外面还有一道寨墙。蔡全无、时迁随马强进了庄子,来到马强的府第,虽说比不上内地财主家的排场,在边关地区也算是头一流的,宽门大屋,仆人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

    来到大厅众人分宾主落座,马强先茶后酒殷勤招待,几杯酒下肚,气氛缓和了不少。蔡全无和时迁见马强没有敌意,也就放松了警惕。

    “蓝旗大人,在代州当差平日里军务忙不忙啊?”马强给蔡全无倒了一杯酒问道。

    “噢!这个嘛,最近与辽国有些摩擦,军情还是比较紧急的。我二人的马匹受惊,故而才找到这里!”蔡全无根据马强的问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噢!摩擦不断,可有人伤亡啊?”马强又问。

    “两国冲突,伤亡总是难免的!”蔡全无说道,因为他亲眼见过,几百人的部队因为混乱竟然能自相践踏踩死几十人,不能不说是个笑话。

    “赵大人军务繁忙,可曾有家室?”马强笑眯眯的看着蔡全无。

    “军务繁忙哪里有时间成家,未曾有家室!”蔡全无笑呵呵的说道。他不明白马强会这么问,难道马强要和自己攀关系,给自己介绍家口,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办啊!

    “是吗?我怎么听说赵大人已经有了家口呢?”马强又给蔡全无倒了杯酒。

    “马庄主,咱们是初次见面,你怎么能知道这些?”蔡全无心里顿时咚咚的直打鼓,他不知道马强要玩什么花活。

    “赵大人不要多心,来啊!把夫人带上来和赵大人见一见!”马强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这时几个丫鬟老妈子搀扶着一个身披重孝、泪眼婆娑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手里抱着个灵牌,灵牌上写着:“亡夫赵甲之灵位”。

    蔡全无和时迁一见心里明白了八九,自己假扮的是赵甲,而真赵甲乙经死了,偏偏自己这个假赵甲碰到了真赵甲的老婆。

    他们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真赵甲,这可如何是好?

    “这怎么可能?马庄主不要开玩笑,我和他亡夫是同名同姓而已!”蔡全无喝了口酒自我解嘲道。

    “有道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同名同姓又同在一个地方担任同一个职务的人天下恐怕没有吧?”马强笑里藏刀的说道。

    “这真是鸿门宴,兄弟咱们走!”时迁站起来拉着蔡全无就往外面走。

    蔡全无这才明白自己中了马强的稳军计,事到如今,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没什么话好讲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站起来刚要迈步,就感觉天旋地转,脚底下一软躺在地上没了知觉。

    时迁急忙去拉蔡全无,只是他刚一弯腰也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谎报军情

    看着躺在地上的蔡全无和时迁二人,马强发出了一阵阵冷笑。

    “嘿嘿!金风未动蝉先晓,暗算无常死不知!你两个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过马大爷的迷魂散!来人!把他两个绑起来关在后院!”马强向下面一摆手,几个仆人过来把蔡全无、时迁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抬了下去。

    “姐姐!你不要伤心,这两个杀害姐夫的辽国奸细已经被我擒住。按理说我现在就该杀了他们为姐夫报仇,可这也关系着我大宋朝的安危,我这就差人去代州元帅府报信,让他们将这两个奸细绳之以法!”马强转过身对身穿重孝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哭着点点头抱着灵牌回归后宅。

    马强派了个精明强干的仆人去代州报信,他在家中听信。

    这代州距此一百二十里,快马加鞭一个来回要四个时辰。现在是定更天,约莫着四更天代州的人马也就到了。

    时间还早,马强坐在椅子上开始打盹,一晚上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每每睡着了也被噩梦惊醒。

    就在这迷迷糊糊之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马蹄之声,夜深人静的听的十分的真切。

    马强刚坐起来,庄客来报代州来人了。

    他急忙穿戴整齐来到庄门外迎接,只见庄门外几十匹战马恢恢直叫,为首的一匹马上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军官,头戴范阳笠,身穿披甲,围着斗篷,手里拿着一根长枪。

    “请问官长大名?马强这厢有礼了!”马强对着军官抱拳施礼。

    “马庄主不必多礼,本官是代州巡防营巡检马赢是也!”军官下马还礼道。

    “原来是本家!失敬失敬,里边请!”马强极力的套着近乎,点头哈腰地在前面领着马赢来到了客厅。

    二人分宾主落座,马强吩咐家人上茶摆点心。

    “马大人!一路劳顿,我略备薄酒给大人接风洗尘!”马强这就安排下人准备酒饭。

    “马庄主,我们既是本家就不用客气了。还请庄主将那辽国奸细带了来,我即刻押解他们回代州!”马蝇喝了一盏茶说道。

    “大人既然公务繁忙我也就不客气了!来人,去后院把那两个辽国奸细绑了来!”马强起身对门外的庄客喊道。

    四五个庄客答应一声,各拿刀枪向后院走去。

    “马庄主这次抓了两个奸细,可谓大功一件,我一定据实上报。马庄主你就等着领赏吧!”马赢笑呵呵的看着马强说道。

    “那就有劳大人多多美言喽!”马强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对银元宝约有百两递了过去。

    “马庄主,多不好意思啊!您立了大功,我反倒要拿您的银子!”马赢见了银子客气了两句佯装把银子退回来。

    “大人干的也是风餐露宿的苦差事,小小意思给大人和弟兄们买双鞋穿!”马强把马赢退银子的手挡住,直接把银子放进了他怀里。马赢也没再推辞,悄无声息的揣了起来。

    马强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那个骂啊:这些当兵的都是一个样,无利不起早!到哪里都是吃那卡要勒大脖子还装什么装啊!

    马强本不想给银子的,可是不给的话,这位马巡检嘴一歪歪,这抓奸细的功劳可能就没自己什么事啦。所以该花就得花,让他多美言两句,这一百两银子还能赚回来。

    “如此说来我就替苦命的弟兄们谢谢马庄主了!”马赢嘴里客气着,手里把银子又往怀里按了按,生怕银子再跑了。

    “庄主!大事不好了,那两个奸细跑了!”此时屋外一阵大乱。

    “什么?逃跑了!”马强大惊,连忙向门外走去。马赢在后面紧跟着也出了客厅。

    “庄主爷!那两个奸细跑了!”管家此时从后院跑了出来,与马强正碰了个对头。

    好在管家个子比较矮,一头撞在了马强的前胸。要是再高点,那肯定是头碰头了,到时候都得开瓢。

    “怎么跑了?不是叫你们看住吗?饭桶!统统饭桶!”马强抓着管家脖领子怒道。

    “他们吃了麻药,被捆了结结实实,我又派了两个人看着!结果···结果还是跑了!”管家哭着说道。

    “废物!滚!”马强抓着管家脖领子一使劲把管家甩出去一溜滚,大步向后院走去。

    马赢一挥手,十几个军卒也跟着他向后院走去。

    后院的牢房门大开着,里面两个庄客背对背的被捆在了一起,嘴里塞着裹脚布,正在那里嗯嗯叽叽的挣扎。

    马强伸手把其中一人嘴里的布条拽了出来问道:“人哪?怎么你两个在这里?”

    “庄主爷!我们也不知道啊!前半夜我们把那两个人捆结实了锁在这屋子里,我俩在门外守着,后面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就是这样了!”庄客结结巴巴地说道。

    “妈的!人呢?我要人?快给我追!”马强彻底的气蒙了,歇斯底里的狂哮着。

    手下的庄客灰溜溜的退了出去,点起火把四下寻找。

    “马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手下的人没看住,奸细逃跑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马强强颜欢笑的对马赢说道。

    “马庄主!这两个奸细非常狡猾,一旦跑了那就抓不回来了。你这屋子窗户没有打开过的痕迹,门锁也没有被撬开过,我看是被别人给放走了吧!”马赢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可能!我手下人与奸细那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都恨不的咬那奸细几口,又怎能放他们走呢?”马强辩解道,

    “那还真不好说,反正奸细逃跑和你是脱不了关系的。我们从代州兴师动众的来此总不能无功而返吧?还请马庄主随我走一趟,到了代州你去与主将大人说明白。如果你的手下抓到了那两个奸细,解往代州把你换回来就行了!”马赢思索再三说道。

    “好吧!事已至此也不让巡检大人为难,我随大人去代州便是!”马强想了想,既然奸细逃跑了也总得去说明一下为好,省的落一个谎报军情的罪名。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四个仇人

    马强换了一身衣服,随着马赢就要出发。

    整个马家大院一听奸细跑了,马强受了连累,一个个人心惶惶,马强的姐姐、老婆孩子都出来了哭哭啼啼的吵得院子里一阵沸沸扬扬。

    “别哭了,我这还没啥事呢,你们嚎什么丧?我是去代州说明情况,相信主将大人会秉公办事。如果我蹲了大牢,你们上下打点打点我也就出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把家看好了!”马强冲着女眷们吼了两句,他姐姐、老婆孩子都不哭了,抹着眼泪看着马强上马而去。

    马赢带着马强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来二十多里地,前面道路变得崎岖不平,两边是层层的密林,马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马强看了看周围,认出来了,此地是董家坟,以前是当地一个大财主家的坟地,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就成了一片乱葬岗子。

    去代州还必须经过这个地方,要是绕路得多走五十里地。

    马赢让手下人先去距此二十里的一个驿站准备早饭,自己带着四个亲兵和马强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走了五里路,马赢要方便,停下来把马拴在了树上。马强上半夜为了提神,多喝了两杯浓茶,刚才一着急没什么感觉,现在让马这一颠来感觉了,他也下马跟随马赢去方便。

    二人并排着方便完了,马强还没系裤腰带呢,后背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枪杆。马强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屎,紧接着让人抹肩头拢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

    “马大人!你们要干什么?”月光照在马赢的那张脸上显得格外的阴狠狰狞,马强不禁一阵阵害怕。

    “干什么?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在这乱葬岗子还能干啥?你看坑都是现成的,也省的我费事了!”马赢拔出腰刀笑呵呵的说道。

    “你不能杀我!我不是奸细!”马强此时才明白,马赢要杀自己。但是他想不通,自己不是奸细,一切还没有弄明白,他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死。

    “我知道你不是奸细,你和奸细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有人要你死!”马赢把刀举起来在马强的脖子上面比了比。

    “马大人你不能杀我啊!你放了我,我给你钱!一百两不够,我给一千两!”马强就算是铁打的,此时也是吓得哆嗦了,他想出钱买命。

    “马庄主!我既然收了你一百两银子,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咱也好结个鬼缘。你知道为什么杀你吗?就是因为你有钱,你姐夫赵甲活着的时候,碍着他的面子不好动手,现在你姐夫死了,没人护着你了。恰好你派人来报官给了我们机会,奸细跑了没关系,我会上报说奸细杀了你逃跑了,等抓了奸细给你报仇。至于你的钱吗?你就不用管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到了下边可别怨我,上支下派我也是奉命行事!”马赢说完了举起了刀。

    “你们太阴险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马强气的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马庄主,你闭眼吧!”马赢举起刀就往下砍。

    只听的“噗嗤”一声,红光崩陷,鲜血四溅。

    马强就感觉脖根冷风一吹,接着一热乎,一股粘粘的液体流了一脖子。

    马强心说,原来砍头是这感觉,一点也不疼,头也没掉啊?八成是成了鬼了!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身后当啷一声,接着是马赢杀猪一样的嚎叫。

    马强睁眼一瞧,只见马赢钢刀落地,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子来回的蹦跶,右手手腕上钉了一只金闪闪的弩箭。

    同时在荒坟后面一字排开站出来四个人。

    借着月光观看,这四个人高矮胖瘦都不一样,高的身长有一丈,膀大腰圆腚大腰憨,手里拿着一颗小树;矮的四尺多高瘦骨嶙峋的,右手拿了一只腾蛇弩横担在右肩上;剩下两个人高矮差不多,只是一个衣着稳重,体态丰腴,另一个衣着褴褛,面目清瘦。

    “什么人?”马赢捂着伤口问道。

    “肉人?”矮个子答道。

    “你们打伤国家命官,这是死罪!给我打!”马赢对着四个亲兵说道。

    那四个亲兵各摆刀枪冲了过去,对面的高个子一看要打架,嘿嘿一乐,抡起手里碗口粗的小树横冲四面力当八方。

    一杠子砸中最前面那个亲兵的脑袋,这小树干是榆木的,碗口粗一仗多长一百来斤沉,这一下把那个亲兵的脑袋给扇没了。

    高个子乘胜追击,一翻手腕子,小树干砸在了第二名亲兵的肩膀上,“咔嚓”左半身粉碎性骨折,一命呜呼。

    剩下的两名亲兵见势不妙就要逃跑,让高个子邦邦两下把双腿打断,两人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

    高个子一看两个亲兵哀嚎怪难受的,心里一阵的不好受,于是乎良心发现上去又是两下,把他们的脑袋打了个粉碎,边打嘴里边嘟囔:刚才是一根香肠!两根香肠!······现在是四根香肠!

    眨眼之间这些亲兵一个个被打的脑浆迸裂、骨断筋折,生机全无。

    马赢一看亲兵都这么利索的挂了,自己也别留下挨雷了,他急忙撒腿往外跑。

    只是刚刚跑出去几步,只见一身褴褛、面目清瘦的那人一抖手臂,从手中扔出一个绳套,不偏不倚正套在马赢的脖子上,马赢跑得太快了点,让绳套紧紧的勒住了脖子,同时双脚离地整个身子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矮个子从地上捡起马赢那把刀,轻轻一挥把马强的绳子砍断,一把把马强拉了起来。

    “起来吧!马庄主!”矮个子笑嘻嘻的说道。

    “是你!”马强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面前四人,不禁大惊失色。

    面前的四个人他认识两对,而且个个都是自己的仇人。

    那个矮个子正是时迁,衣衫褴褛的是马贩子段景柱,高个子的壮汉是段景柱的表弟二牛,最后面站着的是蔡全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四根香肠

    蔡全无和时迁不是逃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董家坟这里呢?原来他们被马强用迷魂药迷倒以后锁到了后院空房。

    这要是一般人中了迷药,最少睡一天才能醒。蔡全无被安景全安道爷用药给练的百毒不侵了,迷药不是毒药所以他没闭住,但是药效却大打折扣,所以蔡全无刚被锁在空房里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一瞧,屋里就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盏油灯,两个水碗。

    时迁就在旁边捆着,由于中了迷药,正呼呼的大睡。

    蔡全无蹬了他两脚,没有任何反应,兀自酣睡。

    由于蔡全无手脚被捆,他只能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往桌上一看,一只碗里有半碗凉水。

    他用牙齿叼住了水碗,往时迁脸上泼去。

    由于行动不便,有一半流到了自己脖子里,一半滴在了时迁脸上。这蒙汗药就怕凉水,时迁一个喷嚏就醒了。

    他睁开眼刚要说话,蔡全无一打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以防被外面听见。

    时迁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彻底清醒起来。

    蔡全无冲他挤了挤眼,意思是说:怎么办?咱两个都被捆上了,如何才能脱身?时迁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说:看我的!我有办法。

    只见时迁两个肩膀来回耸动,捆在后面的两只手关节“咔咔”直响,不一会两肩膀的绳子松了,右手像面条一样耷拉在胸前,左手也从背后伸了过来,抓住右手就像摆积木一样咔咔几声,右手恢复如初。

    时迁麻利地把腿上的绳子解开,站起来一扭身子,绳子突突全掉在地上。这下自由了,他急忙用右手把嘴里的破布拽了出来,不知谁缺德给他塞了块破抹布,又骚又臭,恶心了半天。

    蔡全无这才想起来,时迁会卸骨法,能把全身的关节一一卸开,还能再接回去。这是时迁的独门绝技,也是他每次被捉时逃跑的法门,只要不是用铁链子拴住脖子,任你什么刑枷、绳索都能奈何他不得。

    以前蔡全无也只是听说,今日一见可算了开了眼,天下竟有如此奇功,把自己的骨头拆散了,再一块块的接好,若非亲见,任谁也是不会相信的。

    时迁挣脱了绳子,从旁边的百宝囊里拿出一把匕首把蔡全无身上的绳子也斩断了。蔡全无站起来一抖身子,绳子全部脱落。

    “时大哥,绳子是开了,咱怎么出去啊?”蔡全无低声问时迁。

    “这个包在我的身上!”时迁说着把随身物品收拾停当,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根长管和一黑一白两个瓷瓶。他先打开白瓷瓶,从里面倒出点药面涂在鼻子上,又倒在蔡全无手里一点。

    蔡全无明白这是解药,麻溜的给自己也闻上了。

    接着时迁从黑瓷瓶里倒出一点药面装进长管的前端,然后把长管从门缝里伸出去,猛然间用力一吹,门外形成了一团白雾。

    “什么味?这么香!”一个把门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有点像花香,刚开春哪来的花啊!”另一的把门的说道。

    “阿嚏!”

    “阿嚏!”

    紧接着,两个把门的都睡死过去,人事不省。

    “时大哥!门外两个站岗的都晕了,我去开窗户!”蔡全无起身就向窗户走去。

    “慢着!今天哥哥再给你露点绝活!让他们不知道咱怎么走的!”时迁说着又拿出点菜籽油在房门的四个门轴上抹了抹。

    以前的门没有现在的折页,都是门轴来回转。有的门轴发皱,一开关门容易出响动,涂上油起个润滑作用,再开门关门就没声音了。

    时迁抹完了油之后,双手抱住左边的半扇门往上一提,左边的门掉了下来。由于门是锁着的,中间的门栓和门鼻子连在一起,两扇门变成了折叠门。

    时迁抬着左边半扇门往里走了两步,左半边门就敞开了,蔡全无走出去把两个看门的拖进了屋里,都给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走出门外。

    时迁从门外面再把门轴给安上,果然是一点痕迹都没有。谁也看不出来是怎么逃跑的。

    蔡全无看到这里,心里十分的佩服。

    时迁这开门撬锁的活果然是干净利索,想到这里蔡全无竖起了大拇指。

    时迁看在眼里满意的点点头。

    二人商议下一步怎么办,最终意见达成了一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路过厨房,时迁说贼不走空,顺手带走了房梁上挂的十几斤熟火腿和锅里的十几个大馒头。这些东西足足装了两个大口袋,一人一个拎着出了马强家。

    两个人来到庄墙上,趁庄丁不注意跳下庄墙扬长而去。刚走了没有半里地,对面鬼鬼祟祟的来了一个黑影。

    二人急忙藏在树后,时迁眼尖,一眼就认出来是段景柱。

    “喂!前面可是锦毛犬段景柱兄弟吗?”时迁低声冲黑影说道。。

    “是我!你是哪位?”段景柱低声回答道。

    “是我!”时迁和蔡全无走了出来。

    “噢!原来是二位啊!”段景柱长出了口气说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蔡全无问道。

    “您刚才给我说定更天以后,你们要是不回来就让我们赶紧搬家。我们搬到了董家坟,那里肯定没问题。但是我不放心你们,特意赶过来看看!”段景柱说道。

    “好兄弟!我们没事,咱们去董家坟!”时迁说道。

    一路上,三人这才做了自我介绍,段景柱才知道这两位好汉一个是时迁、一个是蔡全无。

    董家坟距离马家庄有三十多里地,大约一个时辰才到。一进树林子,迎面正碰见几个小伙子在放哨,领头的正是段景柱的表弟二牛。

    二牛一见时迁就撅起个鼻子在时迁身上闻来闻去。

    “小子!闻什么呢?”时迁双手把袋子藏到了身后。

    “你身上怎么有肉香味!”二牛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时迁身后的袋子。

    “有肉味就对了!我这里有腊肠!”时迁嘿嘿的笑道。

    “我要吃香肠!”二牛伸手就要抢。

    正在这时,马赢带着四个亲兵和马强正好来到了此地。

    蔡全无一摆手,二牛也不闹了,众人各找地方就藏了起来。

    后面马赢与马强的对话,众人都听的真切。

    后面眼见着马赢要杀马赢了,时迁用腾蛇弩射出一颗弩箭正射在马赢的手腕上,打折了一根尺骨,那鲜血正崩了马强一脖子,把马强吓了个半死。

    就这种紧要关头,时迁也不忘开玩笑,对二牛低声说:“想吃香肠不?”

    “想吃!”二牛说道。

    “想吃就听我的,看见那四个当兵的没?打倒一个一根香肠。”时迁笑嘻嘻的说道。

    二牛一听有香肠馋的直流口水,见了当兵的就下了狠手,几下全给打报销了,他害怕算错数,打倒一个当兵的就喊一根香肠,总共打倒四个就是四根香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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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掌柜介绍:
现实中学历颇高、嗜酒如命而一事无成的蔡全无受尽磨难,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北宋末年,一觉醒来,我靠什么情况?一间破酒馆?来到这里我没打算活着回去,现在我只有三件事去做那就是赚钱、练武、交朋友。什么?江湖人不给面子?那就把我师父的帖子送过去,吓死他!大辽在背后搞小工作?办它!西夏小梁太后发兵攻宋?别着急!泡她!蔡太师、高太尉发难?快去找官家!官家看我也不顺眼?拿钱砸他!方腊劫了我的钱?这个嘛!我都不用出手!金兀术也来暗算我?不能惯着,给我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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