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便宜导师
塔林代表团居住的宅邸在冬泉堡的第三层，由一名相熟的宫廷贵族出借。鉴于柯林等人的护卫身份，他们也得以住进主宅内。
从南向的窗户向下望去，整个城市都压缩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屋顶与塔尖，其中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脱颖而出。那是位于城市第四层的市民广场，是冬泉堡中举办大型活动的地方，也将是机魂祭的主会场——当然，不包括战斗环节。
当教会的经学家们在会场上引经据典、挥斥方遒的时候，冬泉堡的贵族们可以安然坐在自己家中的会客厅中，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直接看到会场中的现况。而好奇的平民与玩家则最好早一点出门，以期在周围占据一个好位置。
腐败的贵族！柯林又双叒叕在心中骂了一句之后，开开心心地为爱丽丝戴上遮阳帽。距离他到达冬泉堡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自律的主角也已经带着自己的追随者、死党以及搞不清楚情况的小修女玩了一个多星期，也是时候去看看自己便宜导师了。
对方既然能给自己妖精使的转职物品，说不好也有别的职业的转职门路。据柯林所知，塔林教会内就至少还有武械大师的转职任务，elite当初就是走的这条路成为了大师。
此刻距离机魂祭正赛还有一个多星期，但是经学家们已经舌战了一个多星期了。虽然在第三层，还是能远远听到会场上爆发出的欢呼与惊叹。
罗贝尔并没有随行，贪婪的玩家已经想起了冬泉堡内几个著名的“捡漏”事件，在他的指示下，前纨绔子弟现在正频繁出没于城内的黑市与地下拍卖会。
如果这位前城卫军知道他在辞职之后会从955的深坑中一跃而出，坠入996的深渊之中，不知道他当初会不会答应家族前来交好这位圣眷者。
他们的目的地——冬泉堡内的机械教会同样在第三层。柯林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穿过一阵又一阵晨雾，耳边却时不时传来人群的呼喊声，仿佛两个世界在不停交汇。
“请进。”当地教会的护卫在看到柯林身上白色的修士服后就直接放其入内，并在询问了目的地之后指派了一名修女负责指引。两人很快被引到一间偏僻的会客室内。
“圣眷者，恭喜您获得了正式参加机魂祭的资格。以您的身份，本来应该自动获得参加资格的，但是这次的主办方毕竟是波尔塔教会。”
银紫色长发的瓦伦丁主教早已等候其中。她今天身上并没有任何教会相关的服饰，仅仅穿着一件低胸的浅蓝色连衣裙，坐在桌旁如同一名普通的贵妇。
哪怕知道是NPC，对方绝美的容颜还是让柯林心中一颤。他抽出小圆桌旁的另一把椅子，并招呼着爱丽丝一起坐下。
“嘛，总之经过了很多很多事，我也算是收获颇丰。而在这个过程中，我本人对于机械之道的渴求也愈发强烈起来。”这就是玩家请求转职任务的一般起手式了。
“哦？既然圣眷者有心，我当初托爱丽丝转交给您的信件即是信物，您自可以借此拜访几位著名的大师，在机械之道更进一步。”
啧，要是我想当妖精使早就接任务了，你怎么还在不懂装懂，难道为了拉人当妖精使就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吗！
“咳咳，我对于以机械强化自身的道路更感兴趣，不知道主教大人能否在这方面指点一二呢？”
柯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侧着头错开对方的视线开口，好不容易才说完了自己的要求，却一直没有得到回答。
他好奇的转正自己的视线，正好对上了瓦伦丁主教苍蓝色的眼眸，在清晨的阳光下仿佛缓缓转动的星空。
“好。”等待漫长如一个世纪，但实际上一直到瓦伦丁主教出口答应为止，时间也不过才走动了一分钟。
“圣眷者您等我一下，我帮您写一份介绍信，”瓦伦丁主教站起身，身上轻柔的布料随之如波浪一般抖动：“您要是等着无聊，也可以尝尝试试这边的饮料。”
如葱般的手指推过来一盏欧式茶杯，里面盛满了清澈见底的液体。完成这一切的主教则已经坐到了一旁的书桌上，挥舞着羽毛笔在奋笔疾书些什么了。
柯林好奇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火焰一般的触感顺着他的食道一路烧到了胃里。
“扑——咳咳、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机械师赶忙拿起周围的餐巾擦拭各种痕迹。
“咦，柯林哥哥，这是什么啊？”小修女见到柯林的表现反而更加好奇，伸手就要拿起对方的茶杯也给自己来一口，却被机械师一手挡住。
“没事，挺难喝的，你别喝了，咳咳……”神经病啊，怎么会有人把高浓度的蒸馏酒装在茶杯里迎客的。
“奥——”小修女拖长尾音，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不过两只眼睛还是盯着柯林的酒杯，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而就在这段时间内，瓦伦丁主教已经封好了书信，起身交到柯林的手里，然后收拢裙摆坐了下来。机械师开心地双手接过，不由抚摸了一下信奉，感觉封口处的印泥似乎还有着热度。
“您获得了大师职业‘妖精使’/‘武械大师’转职任务的任务用品，是否接受对应任务？”
“接受！”
“该任务未生成。”
柯林狐疑地望向瓦伦丁主教，对方已经举着茶杯小酌起来，里面同样装着似乎有些粘稠的透明液体。
“这封书信现在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她放下了茶杯，保持着正坐的姿势继续说道：“我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至少经历了整个机魂祭之后再决定未来的方向。”
条件任务品，我懂了。
本来能找到武械大师的转职任务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拖延一两个星期根本就不叫事。柯林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接着就起身招呼着爱丽丝准备离开。
“对了，爱丽丝既然是修女，也不适合在侯爵大人处叨扰，就留在这里吧。圣眷者大人这几天要不也住在冬泉堡的教堂里？这边的理论虽然是错误的，但是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您这几天也不妨听听他们的圣眷者课程。”
听到要上课，柯林立刻站起身，义正严词地表示自己要保护侯爵大人的安全，并且在爱丽丝略带哀求的眼神中坚定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瓦伦丁主教依然笑语吟吟地端着茶杯小酌。
“主教大人，您茶杯里是什么啊？”眼见逃脱无望，爱丽丝终于安分下来，也开始找瓦伦丁主教攀谈起来。
主教大人笑着把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嗯……只是水而已啊，为什么柯林哥哥反应那么大呀。”
第三十二章 注定的失败
“我查了查，你们队还真不错啊，那两个大腿都55级往上了吧，说不定还有机会赢一两场呢。”机魂祭正赛在即，柯林却日日找自己的死党去酒馆里胡吃海喝。法师开心之余又难免有些心虚，不由准备探探机械师的口风。
“嗯，应该能打过第一场，但是第二场大概就没机会了。”柯林状似在理智分析，其实不过是把历史上发生的事重复一遍。
当初的臭鼬头子第一场就碰到了人称“最菜圣贤”的雪狼斯坦利，一番苦战晋级，之后却自愿弃赛，以至于雪狼不得不再度顶上，得到了前无古人的两败零胜战绩。
而弃赛的原因现在想来也非常简单：臭鼬夫妇的大师职业都是宫廷剑士，这种由特定贵族赐予的职业必然需要为对方奋战，而机魂祭期间塔林刚好爆发了一场短暂而猛烈的宫廷政变。无论他俩在哪一方，此时此刻也必须回到塔林。
何况他俩明显是在处于劣势的侯爵一方。
罗宾·柯克兰侯爵，柯林此刻名义上的护卫对象，塔林大公的长子，同时也是公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将在那场政变中失去一切，而他懦弱的、被科曼家族控制的弟弟将继承塔林的一切。
有时候，知道自己必然失败的话，人反而可以轻松下来。接下来只需要安心赚钱，然后在未来买下那台作为奖品的伪龙魂武装就行了。
反正玩家也会重生，罗贝尔肯定会跟在自己身边远离战火，而他跟侯爵大人也不熟。唯一值得担心的大概只有爱丽丝了，不过对方不知为何没有如历史中一般前往雪林，而是来到了冬泉堡，只要不回去就不会有危险。
柯林从酒馆窗口向外望去，目光似乎想要穿透遥远的距离，找到记忆中熟悉的塔林城。他印象中政变方还借助了玛达拉的力量，亡灵天灾则将塔林城大半都化为废墟。但想到这里，他最惋惜的竟然是自己怕是要错过那些贵族们的家产了。
机械师摇了摇头，看来自己骨子里还是贪婪而邪恶的玩家。
“团长，你托我的事情办妥了，”罗贝尔走进来，直接坐下顺起柯林的杯子就大口喝了起来，咕咚了大半杯才停住：“之前的别墅卖了，你让我找的东西也出手了，钱都在里面了。”
说罢递过来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
柯林读取了一下卡片上的信息，看着他跟前贵族这个小团队的存款已经突破了一百万大关，不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就是有点猥琐。
“还团长……所以你确定不来红枫叶了？”
“不来，我自己开个小团多有意思，要不你退团来我这算了，反正你在红枫叶也只能混到二团，一团都进不去。”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法师拉过自己的玻璃杯，遮挡住自己略显尴尬的表情：“团里熟人也多，跑路了也不好意思。”
不就是看自己团队还是个草台班子，所以不想来嘛。柯林心中早已把自己死党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也不揭穿，当下买了单就准备离开。
“这就走了？”
“没办法，队里总归要开作战会议的。”
……
“这些基本就是我跟香菜的全部装备了，感觉如何？”
“很强，而且非常有意思。”柯林由衷地赞叹道。
事关机魂祭，三人也把各自的装备都公开了一遍，以帮助彼此了解各人的作战方式与偏好。不得不说，哪怕游戏后期大师职业层出不穷，两人的宫廷剑士也是柯林见过的比较有趣的大师职业了。
宫廷剑士这一职业的特点就是同时装备多件45级装备，保证新晋大师也能使用对应装备的同时，借助装备彼此间的配合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例如臭鼬头子身上装备就是以时钟剑和溯回剑为核心：
时钟剑（大剑·精良品质）
装备条件：45级/大师级机械师
基础攻击：17500能级
附加属性：无
主动技能：将全身魔导装备/魔导机械的主动技能冷却时间减少一个小时。该技能每五分钟可以使用一次，连续使用该技能会造成过热，提升装备故障率。
溯回剑（单手剑·精良品质）
装备条件：45级/大师级机械师
基础攻击：12500能级
附加属性：无
主动技能：减少全身魔导装备/魔导机械90%的热量积累，并形成持续10秒的炎盾。炎盾的容量与强度随减少的热量总和增加而增加。该技能每30秒可以使用一次，最多可储存三次。
……
两件装备的技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保证使用者能反复使用其他装备的主动技能，臭鼬头子那灵活多变的近战打法也脱胎于此。当然，受限于魔导炉的最大输出，并不能做到许多人梦想中的禁咒连发。
而香菜闹钟的装备也同样很有意思，是名为“十字火炮”的近战远程组合式武器，两把用于近战的单手剑还分别控制着两门折叠在空间中的巨型火炮。
如此有趣的装备组合，前世却随着两人改换战士而不为人所知。
“如果你们挂了，还会选宫廷剑士吗？”柯林沉默了一会突然发问。
“选不选的，看侯爵要不要我了咯，当然要是侯爵也挂了我就只能当战士了。”
“嗯？”
“我跟臭鼬的基础职业是战士，只是因为塔林的宫廷剑士比较特殊才转成了机械师。”一旁的香菜代替自己的男友回答道。
原来历史的真相是这样。
……
“请双方队长前来抽签。”
“双方抽签完毕，场景确认——丘陵。”
刚刚抽中了下下签的臭鼬头子对自己的坏运气浑然不觉，回身向自己的队员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纸条，而香菜闹钟则同样微笑着向他致意。
站在一旁的柯林无语凝望苍天。哪怕比赛中无法打开任何通讯设备，他也能想象到此刻论坛上柠檬遍地。
“可恶，这人赤果果在晒啊！”
“怪哦，怎么有人比赛场来秀恩爱的。”
“有只单身狗，我不说是谁。”
完了，想了想这个场景，好像我还会被人疯狂吐槽。
柯林一时间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此刻他周围三公里之内的活人只剩双方队员和部分工作人员，但是柯林知道，此刻肯定有无数名玩家通过观影屏或者游戏内置直播画面在观看自己的比赛。
虽然这个无数名也要打个一点二五折：第一轮淘汰赛分八个赛场同步开始。
夏季燥热的风吹倒了墨绿色的青草，发出轻微的唰唰声。谁能想到在网上，此处已经是人声鼎沸的赛场了呢。
“请选手前往出发点。”工作人员此刻将两队选手分别领向两辆魔导车辆。这种四个轮子的魔导机械已经非常接近现实中人类制造的早期汽车了，但是目前为止只在弗仑萨少量生产着。
双方选手登车并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并最终间隔两公里之远。这个距离对于大师级机械师来说不过须臾，但是没升到大师的某人怕是得跑一会。
“至高之理，覆世之网，我请求您的权限……”在车辆晃晃悠悠行驶的过程中，一阵仿佛远在天边的吟唱声渐渐回响在众人的耳际，而随着吟唱的进程，原本是草原的土地已经渐渐化为了丘陵。
工作人员将众人送到后毫不停留，继续向前。他们必须赶在比赛开始前离开场地，否则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机魂祭正赛第一场，开始！”
“战斗形式：三对三。”
“战斗目标：消灭对方全员。”
“战斗时长：三个小时。”
柯林缓缓吸了一口气，注定的胜利以及接下来的失败，就要从现在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 最弱圣贤
不过在开始战斗之前，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干。
柯林放下背包，从中掏出了一个横幅，迅速向着天空中展开。
“纳海姆工坊提供40级魔导机械预订服务，请前往最近的店铺向店员咨询。”
柯林只举了十来秒就放了下来，他相信工作人员肯定能很快反应过来切掉他能直接展示的镜头，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一开始谈的也就是一个短时间展示。
臭鼬头子见状吹了个口哨，而香菜闹钟则面无表情地询问道：“多少钱。”
“啊？”意识到了什么的柯林还在装傻。
“你打这广告多少钱？”少女并没有放过他。
“……五万金币。”
“我们队有三个人，算你便宜点，分三万就行。”
你们俩大师职业者，赚这笔钱多容易啊，怎么还好意思跟我要分红！柯林本想反唇相讥，但想了想他们之后的经历，却又一下说不出口。
“嘿嘿，我老婆精明吧，”少年走到垂头丧气的主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对了，做好准备，我们要出发了。”
“什么准……啊————”
臭鼬头子一把把柯林扛上肩头，双脚上的火箭靴喷射出蓝白色的火焰，强大的反冲力将二人推着急速向前，只在背后留下一片狼藉和久久不散的尖叫声。
……
“箭哥，你这朋友挺有意思的啊。”一名腰间系着长袍的小哥拍了拍开心小箭的肩膀，周围几桌的玩家都微笑着点头附和。
这是位于冬泉堡四层的一处面向冒险者的酒馆，此刻早已座无虚席。吧台上方有数个观影屏转播当前比赛的实况景象，其中有两块被调成了柯林这一场。
“嗯，的确是个商人的好苗子，不知道未来有没有机会合作。”说这话的是国字脸的侯平。哪怕在酒馆之中，他仍然整齐地穿戴者盔甲，直挺地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杯清水。
“对啊，队长，他连纳海姆工坊的广告都弄得到，你让他帮团里换个新款旅行家不是挺好”
“咳咳，运气，运气，他只是随便找了两个人组队而已。”眼见讨论越来越歪，随时准备让自己去当讨钱的冤大头，开心小箭急忙跳出来打断话题。笑话，大学四年大伙好歹都是共轭父子，这时候真去开口了岂不是得自认孙子。
“真希望你朋友能再进一场啊，打进十六强就好听多了，到时候我就说自己是十六强的朋友。”
“哼，你就想想吧，对面可是圣贤，虽然是最菜的那个。”
这段话一说完，附近几桌都响起了低低的笑声，不过也只持续了一会。毕竟那可是“雪狼”斯坦利，所谓躺着当圣贤的玩家。想想自己整个团或许还打不过这么一个走大运的菜鸡，红枫叶冒险团二团的玩家们真是笑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柯林的对头，由60级机械玩家“雪狼”斯坦利带领的小队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
“老大，‘鹰巢’的发射架已经搭建完毕啦。”
一名工匠装扮的男子拿着扳手向自己的队长报告，在他身后，倾斜角度超过45°的发射架底部耸立着一个超过五米的巨大铁质椭圆体，铁球两侧还有着巨大的固定飞翼。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飞行器。
“嗯，好的，那现在就发射。”
身披黑色短斗篷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一只仿若幽灵的霜狼就站到了发射架旁边的法阵上。过了一会，随着法阵逐渐发光，发射架长约二十米的轨道也被逐步点亮。
一名短发女性狙击手沉默地走到了飞行器的背后，架起手中足以被称为炮的狙击器械对准了椭圆体的尾部。
“加速轨道，充能完毕。”
“点火装置，启动。”
“倒计时开始，3、2、1，发射！”
随着狙击手扣动扳机，巨大的光线从炮口射出，持续照在飞行器尾部的法阵上，推动着后者开始加速，并进入已经被点亮的加速轨道。
狙击手跟踪着它的移动，不断改变着瞄准的方向。
飞行器的速度急剧攀升，离开发射架时已经快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融入了蔚蓝的天空。
“发射速度正常，预计60秒后进入预订高度1500米。”工匠打扮的男子说道。
“好，那我们按照计划，先行前往B地点避免近战。”中年男子连地上散落的零件都没有收拾，立刻带着队员们离开了。
……
“那是什么？”臭鼬头子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逐渐升空的飞行器，拍了拍肩上的屁股。
一路颠簸差点吐出来的柯林好不容易得到了休息，连忙喘了几口气，这才支起身子，扭头看了一眼。
“哦，鹰巢嘛，不过现在就能发射出来，他们队里负责的机械师搭得挺快的啊。”
“鹰巢？”
“一种临时性的飞行母舰，可以不停放出与收纳小型飞行器，进行侦查、攻击与火力引导，唯一缺点就是只能短时间盘旋，需要辅助发射到预定高度。话说你都没看对手的资料吗？！”
“诶嘿。”臭鼬头子决心糊弄过去。
柯林又转头看向香菜闹钟，对方则沉默着回盯过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是你们的战术分析师。
“左边与右边，队长你选一边咯。”
“嗯？这有什么意义吗。”
“斯坦利是很谨慎的玩家，发射仪式这么招摇，他肯定已经换了位置，而且他的选择一定带有随机性，防止被对面猜出来。”
“那我猜右边！”臭鼬头子说罢，拔腿朝着自己左侧冲去。
已经摆好姿势、准备迎接向右加速的柯林则在这一下中被摇了个头晕眼花。
……
“猜错咯。”
“的确，猜到了要跑，但还不如不猜。”
“也不是这么说，猜对了血赚，猜不对总归是要挨一路打的。”
红枫叶的玩家们一片惋惜，甚至有的玩家还拍了拍桌子。而在观影屏中，臭鼬头子的小队与斯坦利的小队分别在朝着战场的北面与南面进发。
“嘿，塔林的菜鸡就是菜鸡，活该被雪狼按着打。”旁边桌上一名喝到有些踉跄的玩家不由出言讥讽。斯坦利本身也在波尔塔活动，在当地人缘还算可以。
“你他喵找茬是不是！”瞬间三十几个人站起其他，醉汉的同伴见这阵仗赶忙过来打圆场，好不容易把红枫叶的众人劝回了座位上。
其实开心小箭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有些后悔了，但是死党快要输了的那股烦闷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
“这好像还不如不转向。”柯林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此刻站在一座小山丘上，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并没有三个因为被突袭而惊慌失措的对手，只有天上三台兴高采烈的鹰型飞行器。
不好，它们要投弹了。
臭鼬头子灵巧地在丘陵间跳跃，将对方的攻击一一躲开，甚至都没沾上多少灰尘。他肩上的柯林则比较难受了，体验堪比被扔进了滚动洗衣机。
“没事，反正现在他们的攻击还不破防，就当多跑跑锻炼一下。”臭鼬头子不由出言安慰队里的战术分析师，可惜后者已经听不到了。
不过用高情商的说法，经过这么一阵，对方的位置已经被锁定了，两人开始急速朝战场的南侧进发。
第三十四章 胜负
名为鹰巢的飞行器打开了位于腹部的舱门，三架小巧的鹰型飞行器从中鱼贯而出。做完这一切之后，早已跟随在它身后的三架鹰型飞行器则从同一个舱门进入了鹰巢内部。它们将依次完成弹药补充、魔力充能，并等待着再次投入战场。
三架小型飞行器急速降低自己的位置，双翼甚至带起一阵细长的尖啸。它们很快接近柯林等人，并且在三人头顶盘旋起来。
“下一轮攻击准备来了，我尽量挡一下！”柯林稍微支起上半身说道。有些可悲的是，在自己装备提供了一定体质加成后，他也渐渐适应了如麻袋一般被人扛在肩头，此刻已经自觉当起了人肉防空炮。
“嗯，谢啦。”臭鼬头子语气轻松地回答道，继续在黄沙中快速穿行，内心计算着场地大小与对方可能的位置——自己似乎已经快进入对方的攻击距离了。
……
“蕾姬，我把对方的位置分享给你啦，哦对了，还有实时窗口。”工匠打扮的男子躺在小土坡上，一桶操作之后举手向队内的狙击手示意。
“嗯。”绿色短发的狙击手趴在山头，前方架起巨大的狙击器材，正在校准着什么。在那足以称之为炮的枪管两侧，各有一个小型的魔导炉连接到枪体上。
“攻击开始。”
……
“小心！”虽然明知道死党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呼喊，坐在酒馆里的开心小箭仍然忍不住惊呼出声。巨大的红色光束贯穿了办个战场，擦着柯林三人的位置射到了后方的山丘上。
“射偏了？！”正当众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那不详的红色光束开始移动起来，仿佛一把巨大的光剑正砍向三人。
“卧草焊枪！”首当其冲的臭鼬头子正准备抽身离开，然而光束转动的速度明显要比他快得多，红色光束瞬间将他与肩上的柯林一起淹没。
而焊枪则是玩家间的黑话，用于代称所有连续照射的远程光束型武器。
“咣当！”
手掌大的弹壳被从枪体中弹出，落在滚烫的黄沙上，带起一阵白色的烟尘，与枪身喷涌出的白色雾气混合在了一起。短发的狙击手拉动枪栓，送入了下一发子弹。
“还有十秒。”
听到了狙击手的发言，领头的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闭上了眼睛：
“下一轮攻击，我会让雪狼一起上。”
而与此同时，臭鼬头子也带着柯林从渐渐消散的红光中冲出。两人周身笼罩着一个布满裂纹的罩子，它闪了几下，最终还是碎成了无数的光点。
少年并没有马上再度激活护盾，只是继续向前闷冲。
“天上的攻击，就拜托了。”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只不过几秒之后，少年突然出声。
而在他的面前，毁灭一切的红光再度来临。
“破！”
细长的溯回剑拉着剑光挥落，如摩西分海一般将迎面而来的红光从中破开，在前方斩出了一片真空。然而，只不过一秒之后，红光又倒卷而上。
溯回剑的剑刃两侧延伸出小巧的火墙，试图挡住其后的攻击，然而毁灭的光焰还是不停渗透过火墙，扑到两人面前。柯林抬头望去，四周一片地狱般的光景。
“找到了！”香菜闹钟突然将手中两把单手剑举起，斜指向空中，两门超过三米的火炮从她身体两侧的虚空中浮现而出，它们形如侧放的十字架，长段与两把单手剑指向的方向完全一致。
“干扰弹，放！”
“轰！”
两发炮弹不分先后地射出，经过短暂上升之后，在空中爆炸分裂成无数的闪光破片，如雨点般覆盖了斯坦利小队所在的区域。
工匠打扮的机械师与鹰巢间的联系立刻被切断。
“哇！”共享视野的画面被外力切断时的感觉仿佛陡然失足坠崖，鹰巢的操纵者被吓得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在原地干呕起来。
“他们很近了。”斯坦利向着身为狙击手的女性说道，而对方只是将手中的枪械从固定架上取下，并且开始更换弹夹。
见到同伴心意已决，斯坦利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另一个人快速转移到下一个阵地。
……
同一时间，臭鼬小队的危机并没有结束。
香菜闹钟在完成炮击之后马不停蹄继续前进，而臭鼬头子仍然立在原地。柯林刚想询问时，眼前忽然闪现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咔嚓。”
重新启动的护盾被直接破开了一个缺口，点点光芒如同碎掉的玻璃渣一般四散飞舞。而在缺口的正中心，锐利的狼牙穿盾而过，擦过臭鼬回身劈砍的剑刃，直接咬在了后者的左肩上，带起一捧鲜红的血液。
“叮！”
少年眼见一击不中，再次攻击，剑刃却被对方的尾巴扫开，交击间发出金石相碰的声音。
白狼继续向前跑去，身影随着一阵波动，消失在砂石遍地的丘陵中。
“嘶。”柯林不由吸了口冷气。看视频时嘲笑人家是最弱圣贤是一回事，真正对上了被那头神出鬼没的幽灵狼盯上是另一回事，这种随时会发动攻击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帮忙保存一下护盾值。”少年左手耷拉着，鲜血不断从左肩胛处留下，他却恍若未闻。
而在失去了控制的同一时间，三只鹰型飞行器就已经切换成了自律模式，组成攻击阵型开始投弹，柯林不得不持续召唤冰箭尽量将袭来的炮弹一一打落。
尽管如此，还是有漏网之鱼不停落在护盾上，激起一阵阵涟漪。
“您的队友‘香菜闹钟’击败了‘蕾姬’。”
“您的队友‘香菜闹钟’已经被‘蕾姬’击败了。”
两条系统提示接踵而来，而臭鼬头子离战斗发生的地方只不过一箭之地。少年到达的时候，两人所化的白光刚刚飞过他的头顶——判定为被击杀的选手将会在死亡前一瞬间被直接传送出场。
从山丘顶部向外望去，本该在这里的另外两名敌人已经成为了视野中的两个小黑块。
历史上他们俩真的打赢了对方吗？柯林此刻心中直打鼓。他通过旁敲侧击问出来，完成加洛大师的任务后，任务奖励让他们俩直接升到了57级，已经比历史上同期还要更强了。然而此时一换一之后，臭鼬头子已经陷入了类似一对二的绝境中。
“哈哈哈。”没想到此刻少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没等柯林问出那句经典的“丞相何故发笑？”，臭鼬头子已经将肩头的柯林放了下来。他微抬左手，指向正在不断远离自己的两人，说道：“他已经输了。”
这是什么新型flag吗？！我们的主角此刻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应对。
“额……是因为他是妖精使吗？”
“不，妖精使同样可以很强，问题在于他本身。他一直在避战，似乎是为了坚持自己的打法，实际上只是不信任自己而已。”
柯林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是，是谁说要坚持自己的战法的，合着正话反话都你说了好吧。
“妖精使比较特别嘛，”看到对方的表情，臭鼬头子也能猜到一二，不好意思地说道：“最重要的是自己做出选择……我说不清啦，与其说清，不如我直接打给你看！”
手持双剑的少年从山丘上奔下。
第三十五章 决意
天空中传来高亢的鸣叫，三架鹰型飞行器呼啸而下，投下一连串的炸弹。
少年全身上下的装备都发出淡淡的光芒，双手双脚后方都出现了象征加速的火焰喷射光圈。他的速度陡然加快，从尚未爆炸的导弹中穿了过去。
眼见攻击完全无法奏效，已经拉升起来的三架飞行器一个转向，再度对准正在冲刺的少年进行俯冲，眼见是要直接撞击上去。
与此同时，在臭鼬头子的后方，伴随着空间一阵抖动，雪狼再度出击。
……
“总觉得……雪狼好弱。”
在酒馆中，红枫叶一位面目稚嫩的玩家突然开口。如他所见，雪狼似乎只会配合其他玩家一起攻击，而且并没有多少威胁。
至少没有展现出如站云端的60级玩家应有的压迫感。
他一说完，周围便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雪狼’最为人所知的特性就是三次必杀。以见血为标志，只要累计成功攻击三次，下一次攻击则必然会直接咬断对方的喉咙，”国字脸的中年骑士并没有跟团员们一起起哄，反而开始教育起团队里的新人：“游戏里的技能与特性千奇百怪，你要多加注意。”
新人挠了挠头：“可我也不知道别人的技能啊，要怎么注意。”
这下低低的笑声化为了哄堂大笑，就连严肃的团长此刻也有些蚌埠住了：“别顺着对方的思路，对方想做什么你都努力干扰就行了。”
新人若有所思的望回观影屏，此时臭鼬头子动了。
……
手持双剑的少年并没有回头，但已经从声音判断出后方将有攻击袭来。他下一步并没有继续向前，反而是重重踏地之后原地飞起。
超越常人的力量附加在他的身体上，仅凭在空中凌空一踢即可转向。臭鼬头子在空中向左一转，溯回剑的剑光延伸之处，三台飞行器便齐齐化作一团爆炸的火焰。
然而，雪狼此时已经等在了少年的下方。无论如何，在空中被削弱了机动性的臭鼬头子似乎难逃一劫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少年在一剑破三鹰之后并未停手，而是携着雷霆之势挥舞着右手上的大剑竖劈而下。
雪狼似乎有些欣喜，同样凌空扑上，周围卷起似乎无尽的寒风。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双方交击的前一刹那，臭鼬头子却变劈为挡，同时力道与周身的护盾也为之一收。雪狼的攻击轻易穿透了自废武功的机械师的格挡，无数的冰渣在他脸上和身体上带起无数的血箭。
但是臭鼬头子的身体也因此快速地倒飞而去。虽然已经无法在空中控制自己，仿若断了线的风筝，少年依旧启动了火箭靴与掌心炮，继续加速自己的身体。
他跟斯坦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而与此同时，雪狼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
雪狼存在着某种限制无法连续攻击，这几乎已经成为了玩家间的共识，但是这并不能给柯林提供多少慰藉，因为对方已经得手两次了。
下一次攻击再度得手，那么臭鼬头子的灭亡就在转瞬之间了。
此刻少年与斯坦利间的距离不过一两百米，这对于大师职业者来说不过是顷刻便可逾越的距离，但是一片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鹰巢在坠落。
超过六米的巨大飞行器正在从空中直坠而下，重力势能源源不断地转化成动能，使得它不断在加速。而在它之前，众多小型飞行器已经如雨点一般落下，爆炸填满了他与斯坦利之间的通路。
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刚刚找回平衡的少年却停了下来。他面向对手的方向，将右手的大剑插回背上的剑鞘之中，左脚则踏前一步，高举起手中的溯回剑，剑刃上微微发光。
柯林知道，那是溯回剑启动主动技能的前奏，将会回收身上所有装备积累的热量，他疑惑的是还没真正接战就开始回收热量会不会太早了。
臭鼬头子举起右手向后：“掌心雷，快速装填模式，启动。”
他右手掌心处的微型炮口在说完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蓄力，耀眼的光束在大地上犁开百米长的裂痕，也将他瞬间送到了名为斯坦利的玩家面前。
但是，就在他站定的瞬间，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机会！/破绽！
仿佛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一般，雪狼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浮现，锋利的獠牙咬穿了护盾，并从背心出带走成块的血肉。
“轰！”
臭鼬头子脸色不变，他终于得到了全场唯一的一次机会。
而此刻，对方的雪狼也已经攒够了三次攻击。
名为斯坦利的中年男子此刻终于终止了持续整场的逃亡。他转过身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面自己的对手，并且从斗篷中掏出一把简单的左轮手枪。
“Goodgame.”斯坦利对准近在咫尺的臭鼬头子开了一枪，子弹甚至没有穿透宫廷剑士经过强化的皮肤，只在对方的脸颊上留下浅浅的一道弹痕。
然而，巨大的雪狼已经从少年的身后浮现出来。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臭鼬头子与斯坦利不约而同地使用了技能。
“换位！”
“冷却！”
“轰！”
爆炸与碰撞带起无尽的烟尘与光焰，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刻，人们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雪狼的獠牙已经架上了臭鼬头子的咽喉，只差几公分就能刺进对方的动脉，饱饮仇敌的鲜血。然而，它的身体在这个时刻已经化成了不断飞散的光点。
斯坦利的身影出现在了臭鼬头子的身后。他在最后一刻利用技能交换了自己与妖精之间的位置，以避开对方的攻击，想不到对方却用右手的掌心炮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身穿斗篷的中年男子抬头望去，少年左手的剑刃甚至没有下挥。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就被强制送出了场外。
“您通过了机魂祭正赛第一场。”
“您获得了200000经验。”
“您升到了40级。”
“您升到了41级。”
“您升到了42级。”
臭鼬头子并没有给失去了鹰巢的对手机会，简单利落地结束了比赛。
被传出比赛场地的柯林第一反应竟然是机魂祭经验好多，居然足够自己连升三级。他有些迷茫地转向臭鼬头子：“你拿了多少经验？”
“20W吧，怎么了？”
“……那你怎么没升级？”
臭鼬头子的眼神活像看一个乡巴佬：“55级以上玩家，升每一级都既需要攒够经验，又需要完成特定条件。”
扎心了，老铁，我上辈子也没升到55级，不知道你们高级玩家这么多逼视。
“对了，差点被你打断思路了，”臭鼬头子一边解除自己身上的装备一边说：“看了我奋战的英姿，你总该明白些什么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不懂。”
“自己的选择啦，决意啦之类的东西。”
柯林更不懂了。
“就是比赛时讨论的妖精使的话题啦。妖精使必须依靠妖精作战，所以坚持以妖精为核心的战斗方法是没有错的。”
主角点点头，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而且是有些伤人的废话，因为全程围绕雪狼制定战术的斯坦利刚刚被你宰了。
“但是，这不意味着妖精使成为妖精的附庸。妖精使借用别人的力量战斗，所以妖精使必须要想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别人要把力量借给你。”
“……等等等等，且不论你说的是对是错，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你觉得我一定会当妖精使啊？”
“啊？难不成你要当武械大师吗，感觉你没有那个才能啊。”
臭鼬头子眼神清澈、不抱任何迟疑的话轻易击穿了柯林的心房。
第三十六章 夜访
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
臭鼬小队的比赛被安排在上午，结束之后柯林仅仅只用了小半个下午就完成了装备修理——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二人装备的纹饰太过复杂华丽，担任修理师的主角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搞定。
臭鼬头子的装备并没有多少损坏。
令人吃惊的香菜闹钟的装备也比较完好。对方的狙击手似乎是用自己当做诱饵，只用两发就带走了十字火炮的操纵者。两名玩家甚至在比赛中打得惺惺相惜，在柯林退出场地的时候还能看到香菜闹钟牵着短发狙击手在说些什么。
而在另一个维度上，“二神带一腿”也在玩家论坛上掀起了一定的讨论度，虽然不及前世二对三获胜那般吸睛，但是全程扛着个人肉防空炮获胜同样足够引发玩家们的讨论了。
更何况大家又可以开心地鞭尸“雪狼”斯坦利了，这个ID跟罗贝尔家族重名的家伙再一次享受了网友们的亲切问候；
“两个打一个被反杀，会不会玩儿。”
“毕竟3:1，我上我也行。”
“楼上的那个，你能打过哪个？”
“至少能拼过肩上那个吧。”
“确实。”
当然，被亲切问候的似乎也包括我们的主角。
不过他此时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一个人坐在一片狼藉的酒馆里，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跟自己的小队成员与红枫叶冒险团的各位开了场短暂的庆祝会。臭鼬夫妇跟热情的玩家合影留念之后就回去休息了，只有执意留下的柯林继续待在这里。
他只记得自己跟老板说花费全包了，然后是自己死党过来劝酒，接着是死党的朋友、死党不熟的朋友、其他团员、不认识的路人……烤肉，果汁，酒水，蛋糕，还有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柯林回想起来，晚上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
而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也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场景：玻璃碎片、倾倒的酒水、倒下的桌椅、散落的食物……苦命的服务员正在从角落开始艰难地打扫，头顶上唯一还亮着的吊灯在轻轻摇晃着，撒下最后一点昏黄的灯光。
“喏，喝杯茶解解酒。”开心小箭实时递过来一个温暖的玻璃杯。柯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开始享受起热茶通过喉道流入胃部的感觉。哪怕知道这只是游戏，但是茶水带来的安心感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平静。
“你还真疯到这个时间，我该拦着你点的，这样的话明天的比赛怎么办，继续躺尸？”开心小箭说完，拍了拍脑门：“不对，都过了12点了，是今天的比赛了。”
机魂祭正赛中间并不存在休息日，因为修理能力本身也是机械师能力的一部分。
柯林向后躺倒在椅背上，一瞬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最迟凌晨一二点，亡灵突破前线与科曼家族政变的消息就会同步传来。到了那时，臭鼬夫妇就算不回塔林，一旦侯爵出事，他们宫廷剑士的身份也会被剥夺，等级瞬间掉落会45级。
不论怎么说，属于柯林的机魂祭已经结束了。
而他的心也已经飞到更远更远的地方了。
历史上塔林政变之后，当时正在波尔塔王国境内参加机魂祭的代表团随之分崩离析。他不知道爱丽丝会怎么样，但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能诱骗到这位大师级NPC。
到那时，爱丽丝、罗贝尔、再加上自己与开心小箭，一个简单的冒险小队的雏形就建立了。自己应该会前往弗仑萨，在当地订购最便宜的魔导列车：一般只包括车头、乘客区与储物区三节。
自己的小队会沿着铁轨穿梭在整个艾欧大陆上，去探索一个又一个未被攻克的秘境，收集一个又一个宝藏，再攒钱换一艘飞空艇……
哦对了，中间还需要攒钱买下那台伪龙魂武装，修好手上那本奇妙的妖精武装，问问妖精“天蓝”自己重生的真相。
一种奇妙的空虚与满足感此刻同时充盈着柯林内心。哪怕两世为人，但他并没有多大的抱负与理想，更多只想安静地当一个玩家，游历整个游戏世界，一直到游戏注定的那个结局……
“诶，柯林，你……”开心小箭接到了几个信息，突然面色大变，正准备向陷入贤者时间的死党搭话，但他的话语被无情地打断了。
“砰！”
酒馆的门被粗暴地打开，迎客铃在空中上下翻飞，发出一阵无规律的响声。罪魁祸首此刻站在入口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团、团长……”
柯林伸手打断了罗贝尔的话。他微笑地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死党的肩膀，就跟随着自己的追随者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
柯林本以为自己会被引到城堡的会客厅内，侯爵大人的幕僚、护卫与侍从以及代表团的其他人都汇聚于此，等待对方宣布政变的消息，并号召众人与自己一道返回塔林，粉碎篡位者的阴谋。
实际上，代表团绝大多数成员的确在会客厅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但是侯爵大人并不在此处，罗贝尔指引的目的地也并不在此处。柯林在自己追随者的指引下穿过引论纷纷的影子们，走向更高层侯爵的卧室。
在那里面只有五个人：侯爵、侯爵的幕僚长、臭鼬夫妇与一名披着黑袍的身影。柯林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没有NPC护卫，在看清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所有疑惑都烟消云散，他自己也不禁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名瘦削白净的青年，紫色的披肩直发下是略显阴柔的面庞，配合上无框眼睛更显出一种中性的美感。
他就静静坐在侯爵对面、床边的座椅上，散发出一股略显较弱的气息，仿佛一名安静的处子，但是臭鼬头子与香菜闹钟都如临大敌。
身为机械师玩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与面容。他是机械师职业的顶点与终点，是所有机械师玩家的理想与梦魇。
他是代表机械师的十王，“死神”。
“咔。”
“侯爵大人，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名为死神的玩家一边用轻快的语调说着，一边微笑着望向站在一旁的臭鼬头子。刚刚在气机牵引之下，少年不自觉拨了拨背上的巨剑，雪白的剑刃露出一寸有余。
“当然，我随时准备聆听一位圣贤的教诲。拖延片刻，只不过是希望塔林教会的圣眷者也能在场。”侯爵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与对方谈笑风生起来，并且在言语中示意了一下柯林的方向。
“并非是教诲，而是建议，”死神轻轻瞟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圣眷者：“玛达拉的进攻只是表现，波尔塔与科曼家族的背叛才是真正的威胁。在这种时刻，您或许需要一位盟友。”
“弗仑萨吗？”
“英明仁慈的皇帝愿意庇护自己所有的臣民。”
“但就算科曼家族的阴谋得逞，统治塔林公国的仍然会是柯克兰家族的成员——哪怕是我那位不成器的弟弟。”侯爵大人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对方，这一度让在场三名玩家的血压都升起来了。
大哥，人外号那个死神是真的能让我们死一死啊。
出乎意料的是，外号死神的玩家并没有多少恼怒与不堪。他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局一般站起身，主动与侯爵握手之后向卧室外走去。
“我没有见过你。”在经过柯林的瞬间，他蓦地停下了步伐，扭头朝着重生者开口道。他棕色的双眸直直盯着柯林，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噌！”剑刃出鞘的声音传来，臭鼬头子忍不住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却被侯爵侧身挡在了一边。
“我、我刚玩这游戏。”柯林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刚玩几个月，之前一直就跟有限的几个玩家打交道，这对方也不可能认识自己啊。
死神并没有说话，只是最后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房间。
而在之后，侯爵召集众人宣布塔林遭遇攻击的信息，以及自己将抛下机魂祭立刻回国的决议。
第三十七章 乘风而去
柯林站在房间的窗口，俯瞰着下方忙碌的人群。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很早，主仆二人醒来的时候还没到六点，庭院里已经镀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晨光。早已忙碌了几个小时的人群此刻已经基本完成了出发的准备，开始分批登车。
人群中臭鼬头子在上车前转过身，对着柯林的方向挥了挥手，后者有些尴尬地挥手示意。昨晚柯林直接拒绝了对方加入侯爵阵营、一同回返塔林的请求，想不到今天还能看着对方笑着向自己的道别。
“团长，来一杯？”罗贝尔端着两个玻璃杯走到窗前，并向柯林递出其中装满了褐色饮料的那杯。这种名为咖啡的饮料随着玩家的涌入而快速被发现并普及，但罗贝尔已经过了喜欢品尝新事物的年纪。
“谢啦。”接过玻璃杯的玩家并没有啜饮起来，只是将其抱在手中——哪怕是夏天，在太阳没有出来的清晨，总归还有一丝寒意。
“团长你不回塔林吗？”
柯林摇摇头。系统已经确认大型剧情战役开始，站在塔林大公与塔林教会另一侧的包括塔林公国内大部分土地贵族、波尔塔王国与玛达拉。哪怕不知道历史发展，站在那位侯爵大人一边也需要勇气。
更何况他清楚地记得，雪林城发生的战斗不过是玛达拉的佯攻，历史上亡灵方至少有两名圣贤向北绕过斜白山脉，借道波尔塔进入了塔林公国。其中一名在科曼家族的掩护下直接攻陷了塔林城，现任塔林大公殉国，长子罗宾侯爵“失踪”，二子顺利继承了大公的爵位。
整个过场不过三五天，兔起鹘落之间塔林公国就已易主，连高塔之国的巫师们都无可奈何，自己不加入对方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除非自己能在塔林城下挡住亡灵与贵族们的联军……
想到这，柯林又不禁想到了名为死神的玩家。有谁如果要说能够为塔林破局的话，立于玩家顶点的“十王”毫无疑问是其中一员。
重生前遗书走廊那具龙魂的豪横现在还被柯林所铭记，一发“生者必灭之理”就足以让方圆百里内清场，但那不过是辅助向龙魂而已。
但他昨晚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似乎只是为了说几句废话而已。
“团长、团长！我们接下来去哪？”护卫侯爵的车队已经渐渐走远，罗贝尔终于叫醒了陷入沉思的玩家。
“唔……你去弄辆魔导马车，我先去教会找爱丽丝，然后回塔林。”
“不是说不回去吗，口是心非的家伙。”
提腿正往外走的柯林差点摔了一跤：“你说啥呢，我是回去捡尸体的。”
“捡尸体？”
“你想啊，亡灵这次进攻太突然了，肯定有不少人顾不得家产慌忙逃跑，我们不能让这些财宝便宜了可恶的骨头架子。”柯林嘴上大义凛然，但内心却一片火热：他印象中寻宝甚至持续了几个月，哪怕到明年夏天还有一些死于亡灵的倒霉蛋的家产被幸运的玩家找到。这波啊，这波真是大的要来了。
……
“是您要找塔林教会的成员吗？请跟我来。”在确认了柯林的来意之后，一名修女将他领入了教会区内，但前进的方向并非是熟悉的会客或者居住区，反而是用于训练的区域。
在空旷的场地上，许许多多波尔塔教会的成员正在调试并组装着一台巨大的机械。它仿佛一个圆型的机械舞台，正中心站着十多个身影。
那些人与柯林大多数有几面之缘，他们或来自塔林教会，或来自侯爵的车队。在他们中心，有些阴沉的侯爵大人远远地向柯林点头示意，在他身旁，娇小的爱丽丝正笑着向自己挥了挥手。
“请不要踏进法阵影响的区域，很危险的。”一名身穿白袍的修士拦住了准备继续向前的柯林，而他的声音也让场边正在指挥工作的两个人转过身来。
“圣眷者大人，您来了啊。这位是波尔塔教会的佩普·索乌主教，刚好介绍给您认识。”瓦伦丁主教指着身旁一位壮硕的神父说道，后者也配合着点头示意。这位御姐导师依然美貌明艳，但是操劳与波折同样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柯林深吸一口气：“我是来找爱丽丝的，塔林风暴将至，我有些担心她。如果交给我来照顾……”
“正是因为风暴将至，所以爱丽丝有必须要去的地方。”主教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圣眷者的话，随即同样走上了如同舞台一般的魔导装置。
她转过身子，向着柯林展露笑颜，在清晨的阳光中如同绽放的紫罗兰：“我们都有着自己的职责，作为教会的兵器，爱丽丝当然也有，”她回头，望向爱丽丝：“对吧，爱丽丝。”
“嗯！”小修女毫不犹豫地点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抱歉了，圣眷者。”
狂风呼啸。
灰色的风墙阻拦在试图前冲的柯林面前，他徒劳地向前伸手，只触摸到一面略显柔软的墙壁。
风墙包裹住了整个魔导装置，并逐渐向天空延伸，仿佛要成为横跨天地的巨大圆柱。
“咻——”
伴随着一声仿佛候鸟长鸣，又仿佛羽翼破空而去的声音，狂风归于平静，柯林面前的巨大装置上也空无一人。
他有些失神地离开了教会区。临走前，波尔塔的那位主教还塞给了他一枚徽章，因为“我们都是希望教会能摆脱世俗权力的伙伴”，但他已经记不清了。
……
“所以……爱丽丝小姐也回塔林了？”
柯林点点头。既然侯爵大人也在的话，那一行人的目的地只会有一个：塔林城。就是没想到小小的塔林公国竟然也有远距离传送的技术：就连高塔之国与玛达拉巫妖议会做类似的事都要肉疼一下。
罗贝尔看着圣眷者又灌了一杯果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何况在他的印象中，圣眷者似乎对名为爱丽丝的女孩也谈不上爱恋之情，更多只是像逗逗自己的远方表妹。
实际上柯林扪心自问，的确对爱丽丝没有多少深刻的感情。对方是一名可爱的少女，自己挺喜欢这名NPC，但是要说为了对方奔赴必死之地，把自己的装备和等级全捐了似乎也有点大可不必。
现在填满了他内心的，更多是一种期待落空的愤懑与无力。
哪怕仅仅是一面之缘的NPC，如果对方再也不会出现了，自己也会觉得有些遗憾，但也仅仅如此。在前往波尔塔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塔林公国接下来的命运，知道了许许多多自己认识的NPC将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消失，但他并没有多少动力去改变：
且不论成功率多么渺茫，左右一场国家级别的剧情战役，只是为了救一些熟悉的NPC，他自问并不是那种类型的玩家。
但是，在得知爱丽丝同样来参加机魂祭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名NPC可以成为自己的追随者。
塔林机械教会一贯是大公的支持者，在这场政变中同样会七零八落，绝大多数NPC去向不详。这时候一名远在他乡的小修女的去向便无足轻重起来——哪怕她是一名大师职业者。
人可以忍受从未获得，但几乎无法接受得而复失。在将对方看做自己的未来团员之后再失去，他内心总有一股苦闷无法排解。
“叮铃铃铃”
“哟，你还真不去准备机魂祭啊。”
伴随着迎客铃一阵响动，名叫开心小箭的法师同样走进了酒吧，向二人打了个招呼。
“臭鼬他俩都回塔林了，我上去送个人头吗？”
“……也对，”法师拉开旁边的吧台椅坐下：“那你怎么不回塔林，好歹是个大型剧情战役，怎么都能混些奖励吧。”
“我觉得大公输定了，但又不想加对面。”
“但你现在的表情很难看，”法师盯着机械师看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好像丢了百八十万似的。”
“我回了塔林就真丢百八十万了，装备、等级，唉谁想重新弄啊。”
“但说不定你不会掉级呢，赚一大笔钱，拿一大笔经验……你太不自信了，好像从来没想过会成功。”
柯林自己都笑了出来，成功这个词离他这个普通人好像有点远，他只希望谋定而后动，慢慢采摘那些必定会入手的成果。
但是总感觉不久前另一个人也这么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来着，是臭鼬头子吗？
“何况这是游戏，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法师拍拍好友的后背，点了一杯鸡尾酒：“自由点，或许你会活得更开心。”
……自由、吗？
“你们团现在在冬泉堡吗？”
“基本都在，刚掉级没事做，有比赛大都来了。当然肯定会缺两三个练级的卷王。”
“……那帮我跟你团长说，我想雇佣你们团队一个星期，一百万金币，只需要把我送到塔林城。”
“这才对嘛，玩游戏嘛，”法师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自己死党的肩膀，就要往酒馆外走，只不过到门口停了一下：“你背包里有很多法则线缠在一起了，你最后检查一下哦。”
不等死党说完，柯林就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打开自己的背包。
“您获得了大师职业‘妖精使’/‘武械大师’转职任务的任务用品，是否接受对应任务？”
“接受！”
“您接受了大师职业‘妖精使’/‘武械大师’转职任务，任务内容如下：
1、前往塔林城机械教会中心。
2、直面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
第三十八章 搅局者
“老板，你放弃了机魂祭正赛，却要花100万金币去参加剧情战役，是因为知道塔林方会大胜吗？”国字脸的中年骑士此刻正领着红枫叶二团策马前行，手中绣有独角兽的旗帜迎风飘扬着，无时无刻不在加强自己的速度光环加成，并将之扩展到全团。
“你还是叫我柯林吧，”为了蹭上加成，此刻机械师也是久违地骑上了马，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在红枫叶的时光：“恰恰相反，我觉得塔林方会速败。”
“那你……”
“大师任务。”机械师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在密集地响着。
“柯林，100万不够买我们全团掉一次级的，”国字脸的骑士在仔细斟酌自己的语言：“如果战损超过30%，我们就会撤退。”
“放心，我又不是真让你们送死，只需要把我送到塔林城外就可以了，对于擅长突破的骑士团来说不算困难吧。”
中年骑士在马上微微点了点头。
“您已进入剧情战役区域，请确认是否参加剧情战役，并选择您的阵营（塔林公国/玛达拉）。”
“确认，选择阵营‘塔林公国’。”
“确认加入阵营：塔林公国，请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下方所列任务之一作为任务目标：
1、驰援塔林城，解救被包围的城市。
2、挫败玛达拉的进攻，消灭踏入塔林公国的亡灵军队。
3、保证柯克兰家族的安全。”
……
虽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柯林还是希望能尽量保存红枫叶冒险团的实力。不仅是为了上一世的交情，也为了这一世不至于化友为敌。
“虽然阵营敌人是玛达拉，但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玛达拉，或者说，基本上不是玛达拉，”柯林一边颠簸，一边打开了一个地图界面并共享给了身边的侯平团长：“玛达拉从北绕过斜白山脉之后，一路直插塔林城，一路则向东南方向夹击雪林城，除此之外，亡灵对于其他地方并不感兴趣。”
柯林在地图上用三个箭头分别标出了自己与两路亡灵的进攻方向，其中一路与柯林自己从塔林城北方两侧向其突进，仿佛逐渐合拢的巨钳。
中年骑士点点头，等待着下一步说明。
“在这个过程中，塔林公国内的反对者们只有一个目的：尽一切可能延缓支持大公的部队到达塔林，以让玛达拉得以从容地攻城掳掠，并趁乱击杀现任大公。阻碍我们的主要也就是这一批人。”
“所以我们的敌人主要是贵族们的私军，或者还包括与那位大公一直不对付的北方军团？”
“不，他们大多数需要对付塔林教会的奏鸣者和王党，而且后勤压力很大。只要避开大路，我们的对手就主要是玩家，”柯林比划了一下地图上的距离：“我们需要在塔林的国境内前进三百公里，这个距离可能要越过五到六个玩家团的防线。”
“我有些后悔接下这个单子了，”中年男子情不自禁带上了自己的头盔：“我最后确认一次，银白誓约在这个任务里是支持塔林一方的吧。”
“那当然。”柯林心道，要不是那位侯爵死心眼，你甚至能看到从属于银白誓约的十王亲自上场。
……
“头儿，北边来人了，那帮老爷兵又催我们干活了。”一名联络官模样的人走到一名正在打牌的机械师身后，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来人就来人，现在不是五六小队在值班吗，魔导炮都架好了的。”对方肩膀抖了几抖，甩开了联络官的手。
“来了一个团的骑士，两个小队操炮不跟挠痒一样。”
被称为头儿的人不说话了，他又打了两轮，突然把手上的牌盖着扇了下去：“不打了不打了，起来干活了。”
“啊，我这把牌很好的。”
“切，打不过就掀桌的屑，”
“假公济私。”
周围的团员虽然嘴上都在抱怨，但还是一个接一个麻利地站了起来，并且开始拉扯起周围同样席地而坐的打牌的同伴们。
“麻利点，快，各自进入炮位，T也都去各个关口处守着，别让他们冲上火炮阵地。”
而十里开外，经验丰富的骑士团长和柯林都意识到自己的队伍已经被发现了。
“哟，侦查鸟啊，还不止一只，附近有个机械师为主的战团？”不幸的是，吊儿郎当的法师队长也发现了，这直接浇灭了柯林心中“只有强者才能现在发现”的兴奋火焰。
三只鹰隼一般的鸟类飞过众人头顶，只盘旋了一圈就又原路折返。这是玩家操纵着用来侦查才会使用的手法，在之后也会逐渐被淘汰——机械师玩家们逐渐明白了仿照野生生物隐藏自己的重要性。
看得出来，对方的侦察兵还是个雏。
“前方的地形不太妙啊，”侯平观察了一会地图后说道，他的声音因为头盔的折射而变得沉闷无比：“为了避开大路，我们必须贴着湖泊的边缘路过这一片丘陵。”
也就是被湖泊和丘陵夹住的一条小道，绝好的被埋伏地，而且现在他们要自己主动跳进去。
“唔……到时候你们闷头冲就行，具体的问题我来解决吧。”
柯林在马背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自从跟开心小箭那一番话之后，他总感觉自己心底有一簇火焰被点燃了，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战斗。
……
“吾必执矛当先，尔等随我冲锋！”国字脸的骑士说着与自己年龄不符的中二台词，而随着他的话，手中绣有独角兽的旗帜也散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
整个团队的速度进一步提升，连绵的马蹄声响彻大地，仿佛轰隆隆的雷声。而随着速度的提升，骑士们身上的斗气也越来越明亮，最后连成了一片，仿佛整个团队被包裹进了一块巨大的琥珀。
这是骑士职业对斗气的战阵运用，其减伤效果会随着团队人数的提升以及平均速度的提升而提升。对于平均等级40级的骑士团队而言，在加速达到最高的情况下对45级以下的远程攻击的减伤幅度基本能超过90%。
这也是骑士能够冲锋陷阵，而不是被远程职业当火鸡猎杀的保障。
“以我为核心构建简易魔法阵，开始吟唱战阵魔法，避矢的加护。”被骑士们围在团队中央的法师队长也开始了指挥，分布在整个团队中另外十二名法师的位置隐隐连成了一个圆环，他们同时开始了一样的吟唱，那些晦涩难明的咒语渐渐共振起来。
“前方3000米，放！”
而在他们的对面，早已做好击发准备的机械师们在团长的命令下同时发射，二十四发炮弹越过数千米的距离，直冲向柯林等人，但在最后关头却齐齐擦着众人的头顶落到了团队后方。
对方提前量估少了。
“需要进行规避动作吗？”不同于周围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中年团长仍然以无悲无喜的声线向自己的甲方确认着。
“不需要，你们直接全速冲过去，炮击的问题我来解决，”柯林在骑行过程中小心翼翼站上了马背：“对了，记得照看一下我的马。”
随后他双翼一振，飞向了蔚蓝的天空。
第三十九章 大师之门
柯林飞上了天空，趁着正在列队飞行的鹰隼型魔导机械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手一把冰剑，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其中一个小队。
“轰。”
连续的爆炸中，金属残骸纷纷扬扬地落下，另外几支围绕在柯林身边的小队瞬间一哄而散，在距离他一两百米的位置慢慢盘旋。
伸展着冰翼的机械师并不打算将这些用于侦查的机械一网打尽，只希望能够稍微迟缓一下对方瞄准红枫叶的时间。眼见目的达到，柯林双翅一振，向着前方飞去。
“前方2800米，放！”
又一轮炮弹来袭，数十道尾迹划过机械师下方的天空，在红枫叶的玩家周围制造出几十轮爆炸，其中有两发甚至朝着玩家聚集的位置飞去，虽然在半途中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偏折。
“轰！”
“团长！”
“没事，我懂的，还撑得住。”国字脸的男人安抚着自己的团员，而听到团长沉稳的语调，有些慌乱的玩家们也立刻冷静了下来。
然而，不同于表面上的镇定，侯平心中此时已经有些心绪难平了。对方明显是一个团队，而且瞄准速度非常快，应该是有一名大师级机械师坐镇。只有一名大师的团队并不会让红枫叶的二团长感到惊慌，但如果第一个敌人就是这种级别的队伍，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不好挨。
照这速度，核心处不会是神话在塔林公国核心工会“失乐园”的主力战团吧，那可是纯粹由大师级玩家组成的团队。
柯林此刻并不知道自己雇佣的团长的内心——就算知道也只会嘲笑对方想得太少了，塔林城下的大师级战团少说有两支。
他此刻只想着早点接近对方的魔导炮阵地，打乱敌方的部署。他相信很少会有玩家冒着损失魔导炮这种贵重机械的风险继续拦截一支没有深仇大恨的团队。
“找到了。”柯林收拢双翼，向下俯冲而去。对方的阵地建立在一片居高临下的山头上，所有容易上山的小道上都有举着巨盾的战士在把守，的确算得上易守难攻。
但这些对于空中来的敌人形同虚设。
“卧草鸟人。”
“怎么还有个大师法师啊，狗狗我。”
“发把狙，团长，发把狙！”
下方正在操作魔导炮的玩家一阵骚乱，柯林趁乱飞身而下，手中冰剑乱舞，轻易撕碎了两名机械师孱弱的身躯。
“您击杀了敌对阵营玩家‘萨格罗斯’，获得1点贡献点。”
“您击杀了敌对阵营玩家‘雷魂之瞳’，获得1点贡献点。”
眼见周围的玩家开始掏出随身的小型机械准备还击，柯林急忙拉升，并在上升途中向背后射出四发冰箭，命中了堆放着的魔力水晶与炮弹。
“轰隆！”
巨大的爆炸淹没了相邻的两台魔导炮，价值以十万金记的魔导机械在火焰中爆炸解体，其中一根炮管甚至飞起来三四米，周围的玩家赶紧上前拖开周围的器械，导致最开始只有不到一半的机械师对着空中的柯林举枪射击。
“您破坏了敌对阵营魔导机械，获得1点贡献点。”
“您破坏了敌对阵营魔导机械，获得1点贡献点。”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空中几个灵活的转向就避开了全部子弹。柯林这会甚至有些自得，这些玩家明显不到大师级，几乎没有对抗空中敌人的方法，似乎可以被自己随意戏耍。
“咻！”
柯林先是感觉到左侧身体一重，眼前几道银线划过天空，继而才听到了破空声。
“左翼被击中了？好快，不行，我得赶紧控制姿态。”
象征冰雪的魔力喷薄而出，化为向下喷射的寒流，本已经在空中开始自由落体的机械师终于堪堪稳住了身形，并重新召唤出冰雪凝就成左翼以及启动护盾。
“朋友，砸了东西就想走，想得太美了吧。”柯林转回头望去，一名有些阴沉的青年蹲在钢铁巨鹰的背部凌空而起。他手中架着一把单管步枪，右手已经缓缓拨下了击锤。
“砰。”青年用夸张的嘴型发出了模拟枪击的声音，并同时按下了扳机。
他手中的步枪同步发出了轻轻的激发声，想象中直接贯穿护盾与身体的强力狙击并没有到来，反而只有柔软的物体击中后背的触感。
挥舞着冰之双翼继续抬升高度的机械师往背后一摸，入手处一片湿热滑腻，凑到眼前一看才发现是闪着红色荧光的涂料。
“什么鬼……等等，难道是追踪涂料？！”柯林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一种特殊的弹头。
“全弹发射，钢铁隼鹰！”
钢铁巨鹰打开了位于它腹部的舱门，露出了其中整齐排列的十多枚导弹。就在这时，这十多枚导弹同时点火发射，以不同的轨迹冲向高处的人影。
“艹！”
冰蓝色的双翼急速抖动，柯林旋转着迅速爬升，而他身后的导弹互相交织着衔尾而上。
“还差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血液开始不停流向柯林的大脑，支撑着后者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他现在只能相信自己用尽全力召唤围绕全身的冰雪屏障能够挡住第一轮攻击，但是问题是之后怎么破局。
“还看什么看，赶紧恢复炮位，根据我的命令调整射击诸元。”这名机械师虽然目光仍仅仅盯着那努力攀升的身影，但是已经开始指挥手下们恢复攻击。
“前方1500米，放！”
下方的玩家团队重新恢复了秩序，相对的，红枫叶的众人身上的压力又骤然间增大。
“团长，到了这个距离，我们的法阵效果就太弱了。”开心小箭通过私人语音给侯平发了一条信息。刚刚的攻击中有五发炮弹命中了红枫叶的玩家，其中只有三发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偏折。
“法师，切换魔法，精神恢复！”团长大声地宣布着命令，前方那条被山丘与湖泊所夹住的小道已经清晰可见。
而这时候，法师们已经切换好了魔法的种类，骑士玩家身上稍少减弱的斗气又明亮如初。
“希望他真的能打乱对方。”
……
“轰！”
连续的爆炸带来了巨大的烟雾，不一会，一个黝黑的人影拖着尾迹从烟雾中直直坠落。注意到这一幕，下方的玩家发出了低声的喝彩。
“咆哮吧，钢铁隼鹰！”没有看到击杀信息的青年冷笑一声，再度指挥座下的钢铁巨鹰在空中悬停，打开发射仓倾泻了一轮导弹。
就在这时，黝黑的人影忽然一动，向着鹰背上的青年激射而来，而刚刚被发射出来的导弹甚至没有完成姿态调整，根本来不及转向击落他。
“砰！”
他整个人趴在青年的护盾上，仿佛一只青蛙扒在玻璃球上。
“嗨，给你的礼物……虽然是你自己的就是了。”
在青年惊恐的目光中，一阵爆炸将二人淹没。
第四十章 一波未平
两个身影从爆炸中心一前一后的飞出，正是骑在钢铁巨鹰上的机械师和柯林。两人身上的护盾都不同程度地闪烁起来，似乎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疯子！”飞在前方的阴沉青年啐了一口。刚刚要不是自己最后时刻直接命令飞弹在近身前引爆，自己身上的装备怕是要折损一二了：“这家伙不怕死的吗！”
他已经认出对方真是机魂祭上有名的财神爷，有人猜测他花了上百万买一个参赛名额，而自己刚刚晋升大师，连套备用装备都没有，刚刚生死之间下意识就选择了保装备。
而柯林也松了一口气。第一波攻击下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全靠对方躲了一波才缓慢充上了护盾。
接下来紧紧跟随着对方寻找机会！我就不信了，我两世为人，最终还打不过一个普通的大师玩家。
身披冰雪双翼的玩家紧紧跟在自己的对手身后。依靠灵魂核心提供的体质加成，他的身体能承受更大的加速度，此刻与对方的距离在不停缩短。
阴沉青年转过身，他的双眸此刻散发着不停变换色彩的内陷光芒，仿佛阳光照耀下缓缓旋转的光碟，而他身下的钢铁巨鹰背部也不断地折叠展开，将操纵者的下半身包裹进自己内部。
“Trans-Am！”随着青年一声呼啸，他与身下的钢铁巨鹰都被象征着危险着红光所包裹，“咻”的一声骤然飞向远方。
完了，这下变成我的速度不够快了。
“前方1300米，放！”
正当柯林犹豫不决的时候，下方玩家又一次发动了一次攻击。想想自己同伴的遭遇，机械师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追赶。
“喂，柯林，这样下去我们根本冲不过去啊，”私聊频道里传来死党的声音：“你快用你能进机魂祭的钞能力想想办法。”
“你等会，我先挣扎一下，”柯林眼中只有那位操纵巨鹰的机械师，此刻无视对方转而攻击下方的魔导炮阵地几乎是自取灭亡：“我还想问你们有办法吗，我现在输出不够。”
“我们倒是有远程攻击，但是没法瞄准，”开心小箭没好气地回复道：“再这样下去要减员了，老板行行好，别带我送了。”
“行行行，我尽量。”
柯林关掉私聊，而阴沉的青年此刻也已经从那种反常的加速状态中退了出来。他已经坐在巨鹰内部，仿佛正在驾驶着一架袖珍战机，而这架战机的腹部又一次打开，露出了十多枚装载好的袖珍导弹，并再一次全弹发射。
柯林硬生生在空中急停并向后疾退。在他的面前，十多枚导弹交织着如同蛇群向他涌来，他急忙使用冰盾技能制造出环绕自身的护盾，并开始召唤冰箭试图将导弹一一打落。
“Trans-Am！”
如同梦魇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柯林面前如同烟花一般的导弹爆炸秀中破茧而出。阴沉的青年驾驶着巨鹰与柯林错身而过，后者似乎能听见他轻蔑的笑声。
“啪！”
装满荧光涂料的袋子毫无阻碍的穿透了柯林身边岌岌可危的护盾，红色甚至覆盖了他半个身子。这种涂料本身不具备威胁性与魔法波动，因此低级的护盾也并不排斥它。
柯林转过身，青年此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击落他，钢铁隼鹰！”
十多枚致命的追踪导弹再一次被发射。
……
“团长，柯林说希望我支援他一发远程攻击，最好是战阵激发的、准大师级别的。”开心小箭看到了死党刚刚发来的信息，一脸奇怪地私聊了自己的团长。
此刻红枫叶二团刚刚经历了一轮炮火打击，这一轮命中的炮弹已经接近十发，团员们身上的斗气亮度已经降至了最高时的三成，正在借助法师们的法阵缓慢恢复。
“行，你就照他说的做，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国字脸男人说着，从战马身侧又掏出了一面旗帜：“全员，温养斗气，30秒以后再度开启战阵！”
而见到了团长手中的物品，团员们也稍微松了口气。
仙女的加护·避矢（奇物·大师品质）
展示该旗帜，在接下来10秒内使同团队玩家免疫远程攻击伤害，冷却时间一天。该效果对圣贤级攻击或龙魂武装无效，且对同一名玩家，类似效果仅生效一次。
……
连续的爆炸再度淹没了魔导炮阵地上方身披冰蓝双翼的身影。下方的机械师玩家此刻已经不再抬头，只是默默装填炮弹并调节射击诸元，准备下一次攻击。
阴沉青年皱了皱眉头，他仍然没有收到击杀提示，对方并不是大师玩家，这护盾与血条未免太长了。
眼见对方的身影直直坠向下方的射击阵地，他拍了拍身下的老伙计，再度开始下一轮攻击。
“咻——”十多枚导弹从发射仓中飞出，在周围简单盘旋了一下，竟然拖着尾焰飞向了四面八方不同的地方。
“哈哈哈哈。”没等阴沉青年意识到什么，柯林已经放声大笑起来。冰蓝色的双翼一振，他已经冲入了下方的魔导炮阵地中。
“轰！”
电光火石之间，两堆炮弹连带着它周围的魔导炮与玩家一齐湮没在火光中。阴沉青年脸上黑得已经能滴下水来，却想不出来自己出了什么纰漏。
而柯林此刻正在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重新塞回背包中。
工匠的有备无患（奇物·优秀品质）
不限定职业，可以从如下的法术列表中选取一个进行使用，其威力与效果与一名不佩戴任何装备的25级施法者使用时相当。冷却时间一小时，最多可储存七个。
法术列表：火球术，照明术，清洁术，造水术，造食术，驱物术，缓落术。
重生的记忆就仿佛一本玩家应对攻略，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战法都可以从未来找到破解之法。这种无恶意的追踪涂料因为穿盾的特性曾一度成为机械师杀手，但在后期已经没有人使用了。
原因就是，这些涂料只需要一个清洁术就能洗掉。
眼见对方在自己的团队中煽风点火，阴沉青年沉不住气了，但是对方在自己的团员周围腾转挪移，根本无法从天空中瞄准。此刻已经没法去顾及装备了，哪怕拼掉自己这一身，也必须立刻冲下去制止他。
“Trans-Am！”
光碟眼再度显现，猩红色的巨鹰从天而降。
“开心小箭，现在攻击！”
“啊？这么远，我不保证能打中啊。”
“放心，哥给你准备了一个低级靶子。”
管家铃·女仆（奇物·普通品质）
轻轻摇动管家铃，即可召唤一名幽灵女仆为您服务。该名女仆拥有几乎所有家政类技能，但绝大多数已经遗忘，现在只能执行基础命令，使用亡灵系物品或许可以升级？
幽灵女仆：15级亡灵系生物，非战斗单位，被击杀后24小时重生。
身形模糊的女仆从空中浮现，等待着自己主人的命令，根本不知道对方已经恶毒地将自己出卖。
“15级？你从哪弄来的这玩意，我……服了，那我必须中给你看。”
超过25级的巨大等级差距带来了高额的命中补正，巨大的毁灭箭矢在骑士团玩家头顶凝结，并拖着点点星光向着山顶飞去。
第四十一章 一波又起
“所有人、暂停手上一切活，把魔力都输给我！”
钢铁巨鹰舒展双翼，挡在了机械师们构建的魔导炮阵地前。一个巨大的红色虚影从它身体上浮现，张开双翼护住了身后大量的魔导炮和炮弹。
“Trans-Am！”
在十多名机械师的魔力共同支撑下，红色的虚影变得凝实，挡住了飞跃而来的毁灭箭矢。魔法的余波从巨鹰虚影遮蔽不到的缝隙中穿过，点燃了四周堆积的材料与杂物。
柯林见到此情此景，双翼一扇，顺着风从山顶上跃下。红枫叶冒险团的玩家们利用这段时间已经进入了魔导炮射界的盲区。
护卫在几处上山隘口的战士们不由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盾牌。但骑士们并没有向上攻击，而是在与柯林汇合后快速越过了机械师们所在的山丘，继续朝着塔林的方向前进。
“别转了，等下一波人吧，”瞟到几名玩家开始移动魔导炮，准备寻找角度继续攻击离开的红枫叶冒险团，阴沉青年不由出声制止了对方：“有时间不如打扫一下周围。”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柯林离开的方向，确认对方无法看清自己的情况后轻轻舒了口气。
“砰、砰……轰！”
如盾牌一般护卫着众人的钢铁巨鹰身上忽然发出一连串爆响，翅膀与身体上的关节接连断开，分解成了无数零件落下，仿佛一场机械雨。
阴沉青年挥手驱散了周围心惊胆战的手下，自己将零件一一收集起来，准备慢慢修复——他转职大师时获得的技能“Trans-Am”虽然能大幅加强机体性能，但同时也会降低机体强度。
最后虽然挡住了对方的远程战阵魔法，但早已是强弩之末。
“团长，我们防线上漏过了玩家，您看怎么跟上面回复？”联络官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神话的命令是封场，结果还漏了对方阵营的玩家……”
“你战报上就写上，对方有个机魂祭正赛级别的选手，我们挡不住。”
……
“北边又漏人了？废物，都是废物，说了多少遍了，我要的是清场，清场！昨天就漏了侯爵的车队，今天连玩家都拦不住，妨碍俺的渣渣，我要撤了他的职！”
“大人……这次突破的是机魂祭正赛级别的选手。”
“哦？那三个娘们不是还在冬泉堡吗。”
“不是她们，是臭鼬他们那队的。”
“……”
“……”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欲发作，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
“咳咳，既然如此，那就让逐风火舞那三个人去吧，务必将对方拦在塔林城范围外。”
“是！”
……
“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远处出现了四五名骑手。他们卡着弓箭与远程法术的攻击距离，远远张望一下之后又折向其他方向继续前进。
这是柯林决意返回塔林的第二天清晨。
在第一天下午突破了一个玩家战团的阵线后，柯林率领的玩家团队直到现在都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与阻挠，路上倒是遇到了一些零散的玩家，中立的与两方阵营的都有，毫无意外都是被玩家工会驱逐到野外的散人玩家。
神话联盟试图独吞这次剧情战役的行为已经成为了玩家论坛这几天新的经验包，不过唯一能与之对抗的玩家联盟银白誓约的主力还在弗仑萨境内，散人玩家也只能无能狂怒。
柯林也懒得找这些散人麻烦，遇到敌对阵营的玩家也只是驱散了事，反正塔林大公易主之后这次剧情的贡献度比废纸强得有限。
但这些骑手明显不是散人。
“第三波了，”一脸吊儿郎当的开心小箭策马走到柯林身侧：“他们的主力不远了，你猜是哪个工会的？”
“我怎么知道……不过会用战士或者猎人充当轻骑兵侦查的肯定不是小工会，也不会是主力团，大概是某个中型工会的二团三团，或者失乐园的预备队？”
“酷，居然猜到了，那是逐风火舞的三团哦。”
“你甜蜜怎么知道。”
“啪！”开心小箭打了个响指，指了指自己团队里的机械师：“他早上侦查时看到了对方的旗帜。”
“……”那你问个锤子！
“全员都有，准备出发！”中年骑士适时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闲聊。一片盔甲摩擦声中，红枫叶冒险团的各位排成整齐的队列开始前进，银色的盔甲在清晨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在柯林的指引下，团队先向南直插，准备先深入塔林中部的平原地区之后再择机折向东面朝塔林城进发。在这个过程中，侦查骑手们仍然如同幽灵一般在视野中的远处时隐时现，但是成规模的玩家进攻始终没有到来。
这就是柯林选择雇佣红枫叶的原因：整齐划一的重甲骑士团是一切敌人野战的噩梦，同时在机动性与战斗力上压过这一兵种的团队几乎不存在。
除非对方等级远高于己方。
“我们需要渡过切莫什河吗？”
“嗯，现在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先去找友方NPC汇合了。”短暂的修整中，柯林看着地图有些头疼。身后那支穷追不舍的团队虽然无法造成直接威胁，但似乎在不停联系其他团队试图包夹自己。红枫叶每次向东转向都会很快遭遇到另一支玩家团队的前锋，为了不被缠上只能被迫继续向南前进。
几次小规模战斗的地点在地图上连成了一个弧形：他们简直是绕着神话的第二层防线转了大半圈。
侯平也有些郝然：自己收了别人一百万金币，结果现在却突不穿几个大师的防线。
不过柯林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恨自己下决心下得太慢。历史上这场剧情战役发生得相当仓促，如果早一天的话神话的北部防线堪称筛子，自己也不用这么狼狈了。
现在只能先渡过切莫什河，河南侧此刻仍被支持塔林大公的贵族与机械教会所掌控。
“出发！”
……
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柯林与红枫叶的玩家们终于望见了切莫什河波光粼粼的水面。
这条塔林公国的母亲河仍然静静地流淌着，仿佛现在发生的战乱与它无关，沟通两岸的小桥两端也没有任何一方的NPC或者玩家驻守。
众人精神一振，柯林甚至听见了队伍中解脱般的呼气声与轻轻的笑声。
但是越是接近桥面，柯林心中却越是不安。他觉得自己仿佛遗漏了什么一般。
“离上一次对方的侦查多久了？”
“似乎挺久了……”柯林身旁的一位玩家思考了一下：“的确很久没见到了。”
“先等等！”
惊疑如同爆炸的气球一般填满了柯林内心，驱使着他大喊出声。而在同一时间，国字脸的中年骑士也同时面色一变：“停！”
长期的默契与对团长的信任让玩家们近乎在同一时间驱停了胯下的战马，此刻众人离渡河的小桥不过几十米。
“轰！”
视野突然暗如黑夜，好一会儿，柯林才反应过来并非是天暗了下来，而是极致的光亮之下眼睛失去了对于亮度的把握。
光之洪流吞没了眼前的桥面。
河面同样被那巨大的光束所切开，剩余的河水在高温的作用下沸腾摇晃，仿佛在癫狂地舞蹈。
当众人眼前那巨大的光束渐渐减弱消失后，红枫叶的玩家们仍然花费了几十秒的时间才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事物，而原本架在河面上长约数十米的石桥已经荡然无存。
及时提醒了众人的柯林与侯平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他们从过于平静的环境中猜到了可能有埋伏，但宁愿此刻自己没有猜中——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已经超过了一般大师级玩家的破坏能力。
对方说不定有55级。
而就在此时，一架长约十米的巨型机甲从水面下缓缓升起。
第四十二章 拿人钱财
“什么，海洋泰伦，他们不是应该在参加机魂祭吗？”
从水中浮起的机械实在太有辨识力了，以至于被柯林一语道破。它仿佛一块短厚的滑板，又有点像是被拍扁的青蛙或是清道夫鱼，圆盘一样的身躯前方有着两个巨大的机械眼，如鳍一般的机械臂分布在四周，身后还挂着一条鞭尾。
侯平瞟了他一眼，身为正赛选手却不知道同区谁晋级了的您也能算第一位：逐风火舞的人在塔林选拔赛最后一轮惜败。
不过甲方怎么乌龙都是甲方，现在是拿钱干事的时候。
“对龙型生物阵容，快！”
法师职业的玩家在快速后退，仿佛水流过仍如磐石一般立在原地的骑士玩家。面对巨型生物时唯一能保护这些施法脆皮的只有距离与近战玩家争取来的空间。
“打个屁，跑，散开跑，”柯林这时才如梦方醒：“我们打不过他的！”
“哔——”与此同时，巨型机械从口中发出被压缩成束的超声波，直奔众人而来。
“为什么，据我所知对方并没有超过55级，集团作战未必没有机会。”骑士们此刻纷纷激发斗气，挡在前方汇聚成一面盾牌，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而在斗气盾牌范围之外，四周已经是一副末日般的景象，大地在声波中开裂扬起，无数草木砂石在空气中飞翔。攻击结束之后，河水涌入四周的凹陷，形成了一片小型的湖泊，而众人所站立的地方就是这片湖泊中的孤岛。
“逐风火舞那三个大师的机械是一套的，他们一定同时出现，而且合体之后能达到准圣贤级别。”柯林惊慌失措之下说得又急又快，一边说着还一边环顾四周：周围硝烟弥漫，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虽然仓促，不过侯平好歹也听见了中间说的准圣贤：“你确定吗？”
“确定！”
长久的沉默。
“啾——”背景中出现了悠长的鸟鸣，那应该是三台泰伦中的天空泰伦准备登场的信号。
“团内所有非骑士职业的玩家，现在请分散逃亡，骑士职业的玩家请聚拢到我身旁。”统率着众人的中年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边说着边将随身携带的几面旗帜与一些小物件抛给正准备开溜的开心小箭。
其他骑士职业的玩家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将贵重又易于携带的装备物品转交给身旁的法师玩家。
“本以为只需要对抗几个中型工会，这下亏了，看来这个任务的回报很高啊，”侯平口头上虽然说着丧气的话，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笑容：“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希望老板日后能多多合作。”
柯林只得擦擦头上的冷汗，一个一向严肃待人的中年大叔突然想跟自己开玩笑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至于雇佣合同上约定护送到塔林城下的事，双方默契地都没提。
“吾必指引人民前往应许之地，为越荆棘苦难，吾愿奉献此身，不得前往该处。”在一片神圣的光辉中，骑士玩家们的身影如火焰一般燃尽，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天使虚影，随即消失不见。
干涉，骑士系神圣斗气运用的衍生技能，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换取目标对象短时间内不被外界一切恶意影响或发现。哪怕并没有达到大师级，当大半个团的骑士玩家一齐对同一目标使用时，也足以遮蔽大师级玩家的搜索。
而此刻，之前已经不见踪影的巨大机械正缓缓从云层中降下，与它同时出现的还有形如飞鹰的巨大机械与酷似猎豹的巨大机械。分别代表着天空、大地与海洋的机械在巨大的光之护盾中彼此靠近。
“泰伦合体！”
以海洋泰伦为躯干，飞鸟化为了双足，猛兽则组成了双肩与背部，三台机体拼装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机器人，胸前还安装着属于大地泰伦的猛兽头部。
“见识一下吧，绝对爆发、最强无敌的泰伦三的力量！”
清风缓缓吹过下方已是一片狼藉的平原与河流，原本聚集在此处的玩家团队早已死的死、逃的逃。
“额，上头点名要我们干掉的那个机械师呢？”
“不知道啊，根本没看到，探测器上也没有反应。”
……
柯林接通了臭鼬头子的私聊，朝着对方的位置飞驰而去。
一片天使的虚影悬浮在他的身后，张开双翼翼蔽着机械师。柯林视野所及，四周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片圣洁的光辉中，仿佛一张张过曝的照片。
干涉技能的持续时间只有一分钟。
哪怕全力超载自己的装备，这段时间也只够机械师飞出两公里左右的距离。如果一名大师级玩家执意追踪，这个距离并不能保证自己逃出生天。更何况对方还有一台水下机体，此前无往不利的水下躲藏都没法使用。
他只能边祈祷边加速。
“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来了，好兄弟，”互相共享了一下位置之后，臭鼬笑嘻嘻地打趣道：“你就是太拧巴了，早一天下决定，路上都没什么人阻拦。”
柯林也只得苦笑相应。
“对了，你有个朋友也去找你了，我把你的位置发给他了。加油，再坚持一下就脱困了，你就心怀期待地继续努力吧。”
直到挂断通讯，柯林也没想起来臭鼬头子说的朋友是谁。他这一世认识的玩家要么就是臭鼬那一对，其余则刚刚被自己送回了复活神殿或者逃亡之路。
此时干涉技能的持续时间也来到了尽头。
在一片光之羽翼中，柯林正在努力飞翔的身影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他此刻已经位于切莫什河南岸，但这条足以成为两军分界的河流并没有办法阻挡泰伦三兄弟。
巨大的机器人仍然高悬空中，哪怕在两公里外也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在缓缓转动着庞大的身躯，扫视着地面上的一切。虽然知道对方的分辨率不足以直接发现自己的踪迹，但柯林仍然感觉到一阵寒意爬上背脊。
“等了那么久，不论是什么效果都该过了吧。”
在巨大机器人体内，其中一名驾驶员自言自语道，而通过机体与他心意相通的另外两个人也点了点头。
“那就让我们结束一切吧。”
机器人在空中切换为了向下扑倒的姿势，胸前巨大的猛兽头颅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吼！”
冲击波以泰伦三为中心，高速地扫过它身下的大地，在声波越过柯林的几秒中之后，他才听见如雷霆一般响彻的声音传来。
“轰隆隆隆。”
在一片地动山摇之中，柯林惊恐的发现，自己面前又出现了一道冲击波，它们以巨型机器人为核心不断缩小，仿佛第一道冲击波的回声。
那回声碰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发出了猛烈的声响。
“叮——”
实际上，他甚至能听到十数声类似的音效在此起彼伏地响起，不过绝大多数声音来源都在河的对岸。
“找·到·你·了！”
巨大的机器人携着雷霆之势向这边飞来，柯林甚至只能闭目待死。
嘛，自己的确该早点下决心的。
然而，意料中的死亡提示迟迟没有到来。
等到柯林再度睁开眼睛，他首先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子。他用身体完全挡住了自己，背后一件水幕般的斗篷被他撑开，挡在了两人上方。
而在柯林的身旁，一位墨绿色头发的机械教会成员正眯着眼，张着小手在自己眼前晃荡。
“又见面了，圣眷者。”他笑语盈盈地说道。
第四十三章 故事的原点
柯林的视线直接穿过如水幕一般的斗篷，看到了正在自己上方盘旋的巨大机器人。原本杀气腾腾冲到此处的泰伦三此刻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四处寻找着，时不时攻击地面与四周的空间，扬起漫天的砂石。
在这其中，也有许多石子飞向了柯林所在的方向。它们在接触到斗篷的瞬间就蓦地消失，只留下一道道涟漪。机械师心念一动，转身朝自己身后望去，几枚刚落地的石子还在地面上微微颤动。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非常高级的隐身装备。
在发泄了一通之后，逐风火舞的三人终于确信自己跟丢了目标，不死心地向着北方飞去，并且不断联系工会里的下属帮忙一起搜寻：或许自己刚刚探测到的只会一个傀儡或者幻象，真正的目标早已折向北方。
见状，斗篷中的三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等到高大的黑发男子收起装备，柯林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不过问题的对象则是身旁墨绿色头发的男子。
在他印象中，这名男子第一次出现就是听从瓦伦丁主教的命令，从埋伏中救下了自己，毫无疑问是教会的友方。但是不论是主教还是他自己都没提到过他本人的身份。
这种感受很奇怪。
“圣眷者大人，离王党的营地还很远，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如何？”
……
“这真是……太牛逼了，”柯林赞叹之余，也不由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他说的话完全出自真心。两世为人，他也没听说过塔林教会有“调率者”这个部门，如此神秘的部门想必也有保密要求。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于他的回答，两个人都只是摆了摆手，似乎对这一点并不在意。
按照海带头（这个称呼明显来自于对方头发的颜色）的说法，虽然塔林教会历史上就始终站在柯克兰家族一侧，但是教会内部仍然有一部分人对过度介入贵族间的游戏感到不适。
两派多年争斗的结果，就是转职刺杀、情报收集与特种作战的部门以“调率者”的名义从机械教会传统的军事集团“奏鸣者”中独立了出来，行使监督与协调的作用。
当然，不论是他们的行事手段还是装备倾向，都让柯林倾向于把他们当做教会里干脏活的部门。
例如某些二流作品里的“暗部”之类的。
而随着对方介绍完毕，柯林此行的目标、系统判定中属于塔林公国的军队营帐，也与夕阳的霞光一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我不能接受！”柯林在进入营地后不久，就看到了自己的好友臭鼬头子从NPC营地中央最大的那顶帐篷中离开，边走嘴上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柯林赶忙迎了上去。
见到了好友，臭鼬头子一张臭脸好歹是缓和了一点。他强撑起笑容，右手握拳轻轻锤了锤机械师的胸膛：“好兄弟，路上没事吧。”
“有事，我带的团全军覆没了，”柯林两手一摊：“我现在孤家寡人，只能来投奔你了。”
臭鼬头子笑笑：“有你帮修装备就不错了。先到我的营地去吧。”
玩家一向跟NPC井水不犯河水，此时也是分开扎营。柯林十分自然地跟着少年的脚步，朝着NPC的营地外走去，而属于调率者的二人同样跟了上去。
“哎呀，气死我了，NPC的领主说什么都不愿进攻，问就是要等待支援，我刚刚还跟他们骂了一场。”在路上少年就开始倒起了苦水，表情也重新变成柯林刚刚见到时的样子。
“为啥，这不是系统安排的剧情战役吗？”
“还能为啥，嫌人多呗，”臭鼬头子一边说着，一边传过来一张截图：“上午玩家拍的，你看一眼。”
柯林从私聊窗口中点开截图，然而图片一直维持着一片白色：“额，你是不是传错了。”
“放大，从上方开始看。”臭鼬头子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轻车熟路了。
经过放大之后，虽然非常模糊，但柯林仍然辨识出了塔林城银白色的外墙。至于下面那大块大块的白色……
机械师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吸了口冷气。
“你怎么也这个反应，不过也就是些骨头架子罢了。”臭鼬头子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台词，但是语气中满是藏不住的快乐，似乎对于朋友的反应非常满意。
此刻众人已经来到了玩家营地。相较于NPC部队的营地，玩家们扎营更加随意散乱，但也明显多了一股生气。臭鼬的帐篷立于营地的中间，帐篷门口的篝火旁立着几位明显是工会会长的人物。
“NPC现在不愿意出兵。”还没走到近前，臭鼬头子就直接喊了出来。而听到这段话，众人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我早说吧，不如趁早下定决心，渡河去干票大的，”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人扯着公鸭嗓说道：“随便找个敌对的贵族，趁着剧情战役的机会，洗劫一遍他们家的城堡就跑。”
“我早说过，恩希尔，你有把握破开魔法阵就自己去干，”一名雇佣兵打扮的女士立刻反唇相讥：“别害我们在塔林待不下去。”
“大公明显要输了，到时候我们同样待不下去！”
“别吵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救援塔林，亡灵一旦攻破塔林，我们的贡献值几乎就废了，”站在两人中间的骑士玩家以沉稳而不容置喙的语气打断了两人的骂战：“就算要洗劫，那也是塔林城内的贵族比较有钱。”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另外几名站在一旁看戏的玩家也暗自点了点头。
“臭鼬，你跟NPC关系比较好，他们说还要等多久了吗？”眼见自己掌握住了局势，骑士玩家继续说道。
“最近的增援也要两天之后才到达。”
“噗嗤。”一阵笑声突兀地在众人间响起，柯林环顾左右，才发现是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
“不，不是，没啥，我只是觉得塔林城撑不了那么久，要救援的话就要早下决定。”
“哼，说得轻巧，”已经蹲坐在地上的公鸭嗓说道：“那你去找几十个大师去挡住那帮亡灵啊，我看你就是在捣乱的吧。”
“不是，我真的想帮忙，我只是想说……”
“几十个大师级职业者的话，机械教会就有，”一只手按在了已经有些缭乱的柯林肩膀：“前提是圣眷者大人想这么做。”
柯林转过头，发现是那名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黑发男子在说话，海带头则嬉皮笑脸地站在一旁。
“哼，机械教会那帮奏鸣者早就被钉住了，现在上哪去找一支部队来。”公鸭嗓仍不服气，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而另外几名团长则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柯林。
“那么，圣眷者大人，”黑发男子直直盯着主角的双眼：“您真的要帮助大公吗？”
……
“这么说，圣眷者是希望我们帮助大公？”
两名调率者之后直接前往了临近小镇的旅店，而一位酷爱读书的中年人早已等候其中。。
“是的。”黑发男子直接回答道。
“机魂在上，既然是圣眷者的命令，那么，虽然会违背我们的传统，这次战争，就让调率者也参与其中吧。”中年男子在黑暗中合上了书。
第四十四章 崭新的命运
第二天清早，贵族们的私兵开始启程。
虽然大多数NPC士兵的盔甲与武器都不齐备，但是统一的着装仍然让他们显得威严而又齐整，一列又一列执着长枪在大道上前进，仿佛缓慢移动的森林。
与之相比，玩家们的旗帜与装备堪称五花八门。一千余名玩家来自大大小小十五个工会，臭鼬头子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努力才让玩家们同意将旗帜减少为五面，但服装就没有办法了，漫山遍野的奇装异服，仿若下山的土匪。
“太慢了，”柯林在空中俯瞰着下面如同模型一般的军队：“这样下去，至少下午才能到塔林城。”
“要不是你找来那伙人，我们下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出发，”同样飞翔在空中的臭鼬头子不禁安慰了一下自己的朋友：“说真的，你怎么叫来的，隐藏任务？”
“如果我说出生自带的，你相信吗。”
臭鼬头子脸上摆出一副“不想说就算了”的表情，飞往另一个方向去侦查了。作为少数能飞行的玩家，他们都需要轮班侦查附近，以提前发现来袭的大规模敌军。
不相信算了。柯林在内心吐槽着，一边飞向自己负责的区域，一边用眼角瞥了瞥队尾那个接近二十米高的机械巨人。
那是一个有些简陋的机械，不论是躯干还是四肢都仿佛直接由粗犷的机械块组成，关节也是直接外露的巨大齿轮，配合上有些风化粗糙的表面似乎是一台行走的文物。
实际上也的确是文物——这种名为“古代机械巨人”的魔导机械大多数都是挖掘得到，其特点是会在那简陋的部件中熔炼大量的高级魔法材料。如此暴殄天物的制作方法的确也不会在现在出现了。
但是极致的浪费也带来了极端的性能，它的特殊技能非常简单：
禁魔：免疫大师级以下魔法伤害及效果，大幅减免大师级以上魔法伤害及效果。
巨力：它的力量等效为输出功率的三倍。
这两种技能相结合，带来了一台极端简单却暴力的压路机。此刻，这台压路机单手托举着昨天救下了柯林的黑发高个青年，迈着巨大的步伐向前走去，留下一个又一个方形的脚板印。
而也是在今天清晨，这台机械迈着同样的步伐进入了那群争执不休的贵族们的营地，直接结束了他们的争论，拉开了这场行军的序幕。
然而，推动了这一切的柯林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改变历史，他只想去塔林城去找回那个自己已经预订为团员的小女孩而已。
……
“前方大队亡灵！前方大队亡灵！”
前方侦查兵传来消息后不久，众人就证实了这则消息的真假：对方根本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如海般的骨头架子铺天盖地地涌来，从天空中望去，如同一道接一道的白浪。
“咔咔咔咔。”
骷髅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关节间的脆响甚至共鸣起来，在骤然变黑的天空下回荡，仿佛一首阴森的乐曲。
后方的尸巫团已经开始施展暗影天幕遮蔽战场，此时等效为黑夜，没有夜视相关的技能或种族特性都将收到命中减成。
工会会长们在临时作战频道里苦笑几声，彼此都没有相克属性的施法职业团队，只能硬顶着debuff上了。作为替代，一发发照明弹被打上天空，映照出下方稍微有些忙乱的NPC与玩家们。
“防御阵型！摆好防御阵型，弓箭手准备！”NPC方的指挥官大声嘶吼着简单的指令，催促着自己的私兵们摆好阵型。
在他的命令下，手执长矛的战士们放平手中的武器，用手中的小型盾牌掩护好自己与身侧的同伴，而队伍后端的弓箭手此刻也已经站定拉弓，负责基层指挥的小队长们已经使用曳光箭估算了一次攻击范围，此刻正小声传递着射击参数。
而与之相比，玩家一方的应对则“精彩”了许多。
“战士呢，干看着呐，赶紧上来扛怪啊。”
“给我个好点的输出位置，让让让让，我DPS比较高。”
“诶哟谁踩我脚了，慢点儿走，不着急，别急呐，挤着我了嘿。”
“团长，你牧师呢，你牧师哪去了！”
“我不道啊。”
……
不过，虽然兵荒马乱，但是玩家们的伤亡很小：作为代价，玩家一方的阵线在缓缓后移，仿佛在海浪下逐渐被侵蚀的沙滩。
逐渐退后的玩家甚至压缩了NPC的机动空间，NPC的骑兵们只能从自己护卫的左翼开始迂回，寻找包抄侧击的机会，而这种单一的行动很快被对方的骨头架子所破解——一支骷髅骑手始终护卫着他们可能冲锋的方向。
“对方似乎在拖延时间，”刚刚冲入战阵大闹了一番的臭鼬头子此刻再度飞回本方所在的天空：“我遇到了几个等级很高的死亡骑士，但他们似乎也只求自保与驱赶我。”
少年说得轻描淡写，但柯林注意到他右手上有几道狰狞的伤口。
“我去让后方的机械教会顶上。”原本已经有些焦急的重生者这会直接下定决心，扇动冰翼飞向了黑发男子的方向：“你能帮忙清空亡灵吗，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如果圣眷者大人希望的话，”黑发男子仍然坐在机械巨人的手掌上，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也需要您的朋友帮一下忙。”
柯林忙不迭私聊臭鼬头子。
黑发男子则从手掌上一跃而起，沿着如巨大铁柱般的手臂跑到了古代机械巨人的肩膀上，与此同时，那机械构成的巨人也缓缓蹲了下去。
然后一跃而起。
巨大的阴影越过NPC跟玩家的头顶，甚至撞飞了一个刚刚飞起的风系魔法师。他转过头正要大骂几句，却一下被吓得愣在原地。
数十吨的铁山正在从天而降。
哪怕巨人的步伐再长，它也是从几千人的队伍末端起跳，此刻只不过刚刚越过了距离前线五分之一的路程。
“喝！”
臭鼬头子踩着空气闪到了巨大机器人的脚下，并摆正姿势，在空中对着巨大的脚板直直击出一拳。
“起！”
火箭靴喷射出的蒸汽与火焰将下方的玩家吹得东倒西歪，如同狂风中倒伏的麦秆，但他们无不长出一口气：机械巨人以被击中的脚为基点，重新跃向空中。
臭鼬头子与黑发男子就这么配合着，一步一拳地赶往战场。作为垫脚石的少年与机械之间悬殊的体型差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仿佛人踩着一片树叶前进。
但是这冲击肯定没有此刻前线的骷髅受得大。
在最后一步时，古代机械巨人直接伸展着双脚向前铲去，直直冲进了骨头架子的海洋中，扬起的泥土与白骨甚至飞到了十几米的空中。
第四十五章 横冲直撞
与其说跳了进去，不如说机械巨人一屁股坐进了亡灵的海洋中。
白色顺着脚掌与屁股蔓延向上，不断淹没着黄铜色的外壳，并且颜色不断加重——前赴后继的骷髅似乎想要在字面上淹没掉深入己方的敌人。
“咔咔咔。”
伴随着齿轮有些滞涩的转动声，巨人站起了身，身上的白骨簌簌落下，仿佛一块块积木。它起身时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关节，如同驱赶蚊虫一样拍下那些试图抓在上面的骷髅士兵。
那些给众人造成了巨大麻烦的骷髅对他而言如同蝼蚁。现在这些蝼蚁徒劳地攻击着它的脚踝与小腿，发出“砰砰”的撞击声，甚至于击碎了自己手上的锈刀与腿骨。
它两手开合之间，如同清扫落叶一般荡开了面前的骷髅，向着白骨深处挺进——指挥这些亡灵的尸巫团同样也在那个位置。
“向前，远程攻击向前延伸！帮那位大人清扫出一条路！”NPC指挥官的命令适时传来，头部燃烧着火焰的箭矢不停落到了亡灵军阵中部，引发一阵阵爆炸，并且缓缓向前。
后知后觉的玩家们也开始支援起正在前线开拓的机械巨人，不过他们的攻击手段明显更纷繁复杂，从天空中看，仿佛一道彩虹色的光束追上了火焰箭矢构成的炎龙，一起清扫起白骨构成的海洋。
古代机械巨人终于得以摆脱如同池沼一般烦人的杂兵干扰，踩踏着地上的累累白骨慢跑起来。
“诅咒箭雨！”伴随着一阵嘶哑的声音，从暗影天幕制造的黑暗阴云中落下了无数的惨绿箭矢。哪怕是对于诅咒魔法拥有较高抗性的骷髅，仆一沾到那些绿色的汁液，也会在转瞬间化为一摊脓水。
这是借由大量尸巫共同施法而达到了大师级的战役魔法。
因此，就连古代机械巨人都无法完全免疫这波伤害，身上在魔法腐蚀之下开始冒出阵阵白烟。然而，相比于它庞大的身躯，这点腐蚀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最多只不过遮挡了一下操纵者的视线。
“不对！”游弋在一旁的臭鼬头子突然惊叫一声，拔出身后的巨剑向前冲去。
“叮！”金铁交击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名高大的死亡骑士骑乘着笼罩在阴影中的狮鹫，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古代机械巨人眼前。他手中断金斩铁的长枪离操纵着机械巨人的黑发青年不过数十公分，但再也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臭鼬头子已然赶到。
死亡骑士直接抛下长枪，从坐骑两侧各掏出一把双手大剑，竟要双持双手武器继续砍杀。而臭鼬头子也是一手时钟剑一手溯回剑，脚踏虚空迎了上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战场中心的两名近战大师已经交手了几十回合，剑风呼啸中，将一切靠近他们的骷髅士兵缴成碎末，也在古代机械巨人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剑痕。
“叮！”双方再度互相格住剑刃，暗黑的狮鹫双翼一振倒飞出去，带着自己的主人隐没在一片黑暗中。而大汗淋漓的臭鼬头子也落到古代机械巨人空着的那边肩膀上，开始小口喘息起来。
塔林方的军队中甚至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欢呼。
而在死亡骑士退走不久，仿佛没有尽头的亡灵海突兀地中断消失了——驱赶他们的尸巫团也同样撤退了。
“圣眷者大人。”半跪着的机械巨人身旁，黑发青年站在一片白骨的尽头，向着天空中的柯林挥手致意。
而苦战了一个小时的NPC与玩家们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扇动着冰之双翼的身影：奇怪，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怎么强嘛。
……
柯林再一次展现出对于机械教会巨大的影响力后，众人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参与空中侦查与警戒任务了。
百无聊赖的他最后也学着黑发青年的样子，坐到了古代机械巨人的手上：虽然颠簸了些，但也算得上安逸。
“亡灵在拖延时间，”黑发青年坐在同一只机械巨手上发问：“这会影响到圣眷者您的计划吗？”
“计划，什么计划？”柯林有些发蒙。
黑发男子抿着嘴唇不敢接话。他的上司、调率者的统帅正是扯着圣眷者的大旗调动了这支本该永远中立着旁观的武装力量，但事到如今，他却发现这名圣眷者似乎完全没有类似的心思。
他感觉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真要说的话，我只是去塔林城救人的。”眼见气氛过于尴尬，柯林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但怎么介绍爱丽丝又成了难点：对方似乎跟自己很熟，但的确很难称得上是自己的什么人。
于是圣眷者也只能闭口不谈。
而黑发男子只当对方是要救出柯克兰家族某位身份敏感的成员，为了保密不再言语，也没有追问。
队伍在一片沉默中继续前进，不过路上再没有不开眼的亡灵前来螳臂当车，众人很快望见了塔林城。
或者说，望见了塔林城所在的天空。
这么说似乎有点拗口，但实际上，层层叠叠的暗影天幕已经完全笼罩住了塔林公国的心脏，从几十公里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盘踞在远处。与它一同出现的，还有地平线上翻滚的白浪。
那是亡灵军团的边缘。
队伍不自觉间停下了脚步。
……
世人往往用天灾或者海洋这一类词汇来形容亡灵们的军势，只有实际见过的人才知道这并非空谈。
而柯林此刻对这一点的认识又加深了一点，
原本重生者信心满满，觉得只要到了塔林城下，不论是找到爱丽丝，还是前往教会区完成大师转职任务，自己都手到擒来。因为在他记忆中，塔林城的地下就像是一座开放的迷宫，有无数的密道出口与天然溶洞与外界相连，其中许多在这个时间点都不为人所知。
但是亡灵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上了一课。
他摸不到。
不论是下水道的入口还是密道的出口，无论是天然的溶洞还是地底的暗河，记忆中所有的入口都在亡灵军团的驻扎范围内。平心而论，挡在柯林正前方的亡灵绝对力量并不强。这支最先到达塔林城下的增援大致由三千余名NPC与一千多名玩家组成，且基本上没有成员等级低于35级。
根据斥候得到的情报，担任这一方向阻击的亡灵正规军不超过八千人，也就是两百个尸巫团。
然而就是这两百个尸巫团，配合上魔法阵与主持的死亡法师与巫妖，也足够召唤出数百万骷髅架子，不仅能完全封锁塔林城的南面，甚至还有余力去城墙下消耗守军的火力与生命。
在绝对的数量面前，所有的攻略都失去了意义，而失去信心的也不只是柯林一人。
至少，当黑发男子引着柯林进入决策者的会议时，他目之所及，几乎都是失败主义谋士。
“我不同意！”骑士玩家此刻拍着桌子，向臭鼬头子怒吼道：“强行进攻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的动作甚至震歪了中央的建议沙盘，不过在场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一点了——与亡灵的战斗根本无所谓谋略，对方只会用最呆板的方式耗尽你的最后一滴血。
“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那不如趁早放弃这次剧情战役好了。”在他对面，臭鼬头子在据理力争。然而，在场几名玩家对他的话似乎不以为然，甚至嘲讽似的点点头。
“不一定需要直接进攻，我们只需要不停骚扰消耗对方，等待对方后勤耗尽就可以了。如此大的阵势，对方尸巫团的自然回复已经完全无法供给，必然要消耗大量魔力水晶。”大帐中另一侧、属于NPC的一名女士开口了。她身披绣着繁复花纹的魔法长袍，应该是某位贵族的魔法顾问。
“对，我们甚至可以伏击他们的小股部队，亡灵一定会派人四下收集魔法物品与优秀的灵魂。”又一名NPC紧接着开口，他似乎环视着众人，却不禁偷偷瞟向NPC簇拥着的一名老者。那名老者眼神阴翳，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脸上的鹰钩鼻。
“塔林城最外侧的城墙已然失守，大公与殿下未必能等到那时候。”臭鼬头子四面开火。实际上此刻的营帐中似乎也只有他一脸愤怒与好战。
并没有人接他的话。
“教会的意见呢。”一阵沉默之后，鹰钩鼻的老人开口了，却并不是面向舌战群儒的少年，而是对着曾经操纵机械巨人的黑发青年发问。
“圣眷者的意见就是教会的意见。”黑发男子向后一退，反手将柯林推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了这名圣眷者身上，部分教会出身的玩家甚至还喃喃自语：“我也是圣眷者啊，怎么好像没有那么厉害。”
“额，我就是想进塔林城，其他没了。”
鹰钩鼻老者不禁笑出了声：“进塔林城？打穿亡灵的防线要填多少人命你知道吗，难道教会就是这个意思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柯林身后的黑发男子。
“是的，圣眷者代表着机魂，他的意思就是教会的意思。”黑发男子笑吟吟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