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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哄到手全文阅读

作者:冬眠啊     将军夫人哄到手txt下载     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自损八百

    云青旋一掌敲在了门框之上,早知他会走,就不灌他那杯酒了,真是替别人裁了嫁衣。

    魏胤池越走越觉得身上燥热,身上的毒明明好了。

    不对,这是另外一种感觉。

    浑身酥麻,云溪一张娇俏的脸钻入了他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他猛然想起了他唯一喝过的那杯合卺酒,云青旋动了手脚。

    魏胤池与云溪一墙之隔,他压住心中的欲望,再三犹豫,还是解了锁,双手轻轻推门。

    可门却与他作对,想必背后有人撑腰便狐假虎威。

    “开门。”他语气严肃,轻叩房门。

    云溪没有应答。

    魏胤池才微微用力,将门推开一个小缝,云溪居然倚着门倒在地上,怪不得他方才推不开门。

    她怎么了?

    魏胤池一触碰她冰凉的身子便知那碗姜汤不管用,她风寒入体了。

    “风生,找千林来。”

    他一边吩咐下去,一边将云溪抱至床上,用棉被捂着。

    正中云溪下怀。

    虽说她染了风寒,却还没有严重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方才只是作戏给魏胤池看,趁他分心,偷偷顺走了他腰上挂着的房门钥匙。

    现在有棉被遮掩罪行,她刚好将钥匙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名唤千林的医师很快就来了,是个年轻的小公子。

    “你的脸怎么这般绯红?让我来给你把把脉。”千林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魏胤池的手腕。

    魏胤池灵巧一躲,顺带给了他一掌,千林整个人一个跟头栽在了床前。

    “哪儿来的小美人?”

    “给她治病。”

    “一看就知道她是染了风寒,让我来把把脉。”千林拘谨地掀了掀被子,想要将她的手拿出来。

    魏胤池立马向前,将她的手拿出来之后,又盖好了被子。

    “没什么大问题,喝些汤药,多保暖就行了。”

    “我看她挺严重的,在汤药里多加点姜。”魏胤池刚才一握她的手,对她的动机了然于心了。

    云溪一听,慌了神,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我没事……姜……大可不必……”

    若不是方才在她袖口摸到了钥匙,魏胤池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他坐了下来,撸起了袖子。

    “你也有病?”千林疑惑,他刚来时要替他诊脉,他还不给呢,现在竟主动了。

    “诊脉。”

    “不得了。”千林感叹起来。

    “是谁给你下了这么一剂猛药啊?”

    “废话少说,开药。”魏胤池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了。

    云溪眯着眼睛观察他们的情况,魏胤池被人下药了?

    什么药?

    她的心提了起来,不该不该,她强迫自己放了下去。

    从他的利用开始,再到他毁了族人的家园,他们就再无可能,终究要走上相反的路,各有各的宿命。

    就像天上天南地北的两颗星星。

    魏胤池服了颗药丸,药性还未上来,他依旧燥热难忍。

    “行了,煎药去。”他将千林赶了出去,径直走到了云溪床边,不客气地往上头一躺。

    云溪立马向里滚,离他远远的。

    “我对病秧子没兴趣。”魏胤池双手交叠,枕在脑袋底下,闭着眼睛说道。

    “你不怕我趁你睡着了杀了你?”

    魏胤池一听,好笑地侧过身来,与云溪面对面:“杀了我?怎么杀?用你袖中的钥匙吗?”

    云溪立马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袖子,还要装作毫不知情:“什么钥匙?”

    “若是你喜欢,那便收着吧。”

    云溪呵呵两声,他可真大方。

    “我予你,是否有亏欠?”许久过后,魏胤池才缓缓开口问,他想问好久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况且他也不是个容易低头认错的人。

    每每看到云溪,他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云溪却像是恨透了他。

    他耍了手段将她变相地囚禁在这里,还是因为舍不得她要走,而且一走就是那么远,归期遥遥无期,他说不清道不明对她的感觉,反正做了遵从本心的事。

    不后悔。

    “魏将军怎么可能亏欠我们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小老百姓。”

    “那你为何如此恨我?”

    “心长在我身上,我恨也好,爱也罢,魏将军还要管得面面俱到吗?”

    云溪说话带刺,一头扎着魏胤池的心,另一头扎着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非要与我这么针锋相对吗?”

    “若魏将军的待客之道就是将我像犯人一般囚禁,那还指望我有多好的态度?”

    “如今将军军权在握,美人在手,战场情场双赢,为什么要发难我这个小老百姓?”

    “我……”就是想。

    但不知作何解释。

    “你处处忤逆本将,本将自然要将你留下来亲自调教。”

    魏胤池说着便扼住了她的喉咙,眼前的男人阴晴不定,前一刻还准备与她促膝长谈,后一刻却想要了她的命。

    “药来了。”千林莽撞地推开门,见屋内两人竟躺在一张床上,识趣地转过了身。

    “进来。”魏胤池放开了云溪的脖子,坐在床边。

    千林端着汤药呆傻地站在原地。

    “拿来。”

    千林把汤药交到了魏胤池的手里,笑意盈盈地望着魏胤池。

    “滚出去。”

    千林立马鼠窜一般跑了出去。

    “自己喝还是我来喂?”魏胤池用勺子搅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散散热。

    “我自己喝。”云溪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回味之下,几欲呕吐。

    魏胤池扔下了一袋糖,撂下了一句:“爱吃不吃。”

    他摔门而去。

    他刚走,云溪就听到了屋外有人落了锁。

    云溪将他给的糖扔到了床尾。

    谁稀罕他的破糖。

    最讨厌这种打了一个巴掌,却还给甜枣的。

    她轻轻下了床,趴在门上听了许久,耳畔一片寂静,她瞧瞧开了门,从门缝中瞧见了那把锁,她掏出了袖子里的钥匙,跪在地上捣鼓着,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夜就是她的自由之夜。

    她艰难地用两根手指夹着钥匙,瞄准了锁孔,可是锁上没有着力点,这钥匙总是扑空。

    突然头顶一只大手扶住了锁,钥匙稳稳地插了进去。

    云溪从门缝里呆呆地抬头望着魏胤池,眼中还留有开锁的惊喜。

    “风生,换把锁。”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姜炒蒜

    魏胤池将钥匙拔了下来,朝门内随手一扔,钥匙刚好在云溪头上一个弹跳,落进了她的手心里。

    云溪缩回了头,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装作无事发生般地坐回桌边。

    枯燥,乏味。

    算了,先睡一觉养精蓄锐。

    门外的魏胤池听着房内没了动静才离开。

    “风生,明日让后厨多做些好吃的送她房里。”

    他脑中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酒楼吃饭,她为了一盘糕点而泼他一身牛乳的场景。

    “多做些糕点。”

    他补充道。

    第二日。

    “少主,云姑娘她闹绝食。”

    魏胤池挑眉,看来是太惯着她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气势汹汹地到了云溪房门口,整理衣着,调整好情绪。

    本想一脚将门踹开的,但一想到万一云溪还像昨日一般倚在门上,他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云溪正背对着他坐着。

    他来得真不是时候,她才挑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准备垫垫肚子,心想着少了一块应该发现不了,谁知她被逮个正着。

    云溪将头发拢到了脸颊两侧,刚好遮住自己鼓起的腮帮子,小嘴不停地嚼着,终于咽下去了。

    她又端起了一杯茶,喝下一大口,在嘴中转了一圈,防止待会他看见她牙上沾的面粉暴露了。

    魏胤池在桌边坐了下来,故作冷漠,没有理会闹脾气的云溪,右手执起了筷子,直接吃了起来。

    原先云溪还能忍一忍,现在不仅饭菜飘香,而且加上魏胤池有意无意筷子敲击碟子的声音与他大快朵颐的细微咀嚼声,云溪快憋不住了。

    一天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抵得住美食的诱惑,她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吞咽口水,还好背对着魏胤池,他看不见自己嘴馋的丑态。

    “这百花糕真甜。”

    要你说,云溪腹诽,她方才已经吃过一个了,要不是他来得凑巧,本可以细细品尝,她却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囫囵咽了下去,现在只能对着空气回味回味了。

    “真不吃?”

    “不吃。”

    “胃口不好?”

    “对。”

    云溪顺着魏胤池的话往下说,怎么有一种被下了套的感觉。

    “风生,让厨房做一道生姜炒大蒜,给云姑娘提提胃口。”

    “好勒。”风生立马着手准备去了,他也想看看这生姜炒大蒜这道新菜色云姑娘如何吃下去。

    “别了,我吃,不要浪费生姜和大蒜了。”云溪不情愿地转过了身。

    魏胤池看着她嘴边未擦干净的糕点残渣,就知道她耐不住嘴巴寂寞,偷吃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虽说云溪嘴上推阻着说不吃不吃,但这只手却为自己夹了不少爱吃的食物,由刚开始斯斯文文的吃相,变成了狼吞虎咽。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与魏胤池再过不去,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逃跑?

    她成功说服了自己。

    魏胤池放下了筷子,双手支着桌边,静静地看云溪在餐桌上风卷残云。

    她,很不一样。

    同那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与那些心机城府的皇室贵族不一样。

    魏胤池自知不是个好人,明明知晓他是黑,而云溪是白,可是还是不断浸染她的世界,企图用墨色将一张白纸圈养起来。

    云溪吃得餍足之后,才歪着头悄悄打量魏胤池,他怎么总盯着自己?

    虽说以往他总爱看着自己发呆,但今时不同往日,云溪分明发现他的眼神变了,若说从前他的眼里充满了期待与疼爱,现在就只剩下了私欲。

    云溪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小狗一下子长成了大狼,叫云溪怎能不害怕?

    “少主,菜来了!”风生跑着端来了这碟黑暗料理,特意放在了云溪面前。

    云溪伸出去的筷子又收了回来。

    “吃吧。”魏胤池是故意的。

    “吃一口,允许你在院子里玩半天。”

    云溪心动了。

    生姜与大蒜,还是大蒜比较容易下咽。

    她颤颤巍巍地夹起了一瓣看着比较小的大蒜,胡乱塞进了嘴里,捏着鼻子乱嚼一通,终于咽了下去,赶忙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

    “不错,这盘菜也不要浪费,风生,自己抬下去好好品尝。”魏胤池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风生很是为难。

    早知就不做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晦气。

    风生赔笑着将生姜炒大蒜端了下去。

    “下午就在院里玩吧。”魏胤池伸手摸了摸云溪的头。

    云溪还以为他伸手要打她,脖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但躲不过他的大手,头发还是被他一番蹂躏。

    这样真没有尊严,从他骗她吃饭,到伸手摸她头,她就像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一般。

    平日牵在屋里,表现出色便带着出去遛遛。

    她本就应该拥有自由,凭什么是他许诺给自己?

    云溪心中万千不爽,只是不敢说出来。

    现在收虎落平阳被犬欺,待她逃出这座牢笼,就不必向魏胤池低头了。

    午后,云溪坐在一棵大树下,四周张望着。

    魏胤池果真信不过她,还找了不止一个人看着她,虽然他们都站得远远的,可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她只能站起来走走,既然逃不掉,那就多观察观察地形,为逃跑作准备。

    这里的墙太高了,她目测有风险。

    最好此处有狗洞之类的。

    云溪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有意无意地用脚拨开草丛,寻找着希望。

    远处几人见她站在墙边,立马提高了警惕,生怕她猛然翻墙让他们措手不及。

    云溪这东院晃荡到了西院。

    嘶。

    这院子有些眼熟啊。

    她没记错的话,当时与荣姑姑从密室逃跑,一路都通到了这次,对了,柴房!

    她得找机会甩开这群监视她的人,为自己的逃跑多争取一点时间。

    “云姑娘,时间差不多了。”风生委婉提醒。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她不吵不闹地回去了。

    一个字,忍。

    忍到所有人都对她放松了警惕。

    “今日云姑娘在院子里一共走了四千二百零五步,叹了十二次气,打了三个哈欠……”风生拿出记事本,一五一十地同魏胤池汇报云溪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不数数她眨了几次眼?”魏胤池直接将他递上来的记事本砸了。

    “少主教训的是,我明日就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逃日记

    风和日丽的一天。

    云溪得了允许在院里走动。

    她眯着眼睛,支着头,都没人与她说说话,好生无聊啊。

    他们都得了魏胤池的吩咐,一个人都不允许同云溪讲话,只能远远地暗中观察,也只有风生敢违抗魏胤池的命令,时而走近与她聊上几句。

    远处的风生,一手是画笔,一手是画册。

    将云溪的一天画成画,少主就爱看多了。

    云溪朝他招手,风生环顾四周,确认是在叫自己过去才小心谨慎地收拾好画笔和画册,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上回的生姜炒大蒜味道怎么样?”云溪没话找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若云姑娘喜欢,今晚就再让厨房做些,顺便研究一下新菜色,什么香菜拌芹菜,生姜大葱汤啊……”风生像个小和尚似的摇头晃脑,报出了一大堆令人头疼的黑暗料理。

    “大可不必。”云溪及时制止。

    “怎么白天不见你们少主呢?”云溪打探魏胤池的行踪。

    “白日里,我们少主还是很忙的,你以为不打仗就不用练兵吗?况且碎星……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在这里乖乖等着少主回来就好。”风生拍拍心口,差点说漏嘴了。

    “那我在你们少主心里是什么呢?他现在,已经有了,夫人,还为何关我?”云溪夫人二字一顿,魏胤池娶了新夫人,无形之中给了她一封休书。

    “也许是想纳你当小妾。”

    小妾吗?

    她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二女共侍一夫这事,她干不出来。

    这愈发刺激了云溪逃跑的心。

    正午时分,府中开始准备午膳,太阳一照,人也懒困。

    云溪开始筹划她的逃跑计划。

    择日不如撞日。

    这院子越是华贵,就越是让人透不过气来,这高高筑起的墙将她围困在一方之地,这与将她砌在墙里有何分别?

    云溪整顿呼吸,像往常一样地去解手,风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在院子里有好几个人盯着她呢,但来解手,只有风生一人跟着她。

    “我今日肠胃不通,有些干燥上火,有劳你在外头多等一会儿了,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想想通便的菜色。”云溪叮嘱道,主要是为了让他心有所思,也不至于眼都不眨地盯着门口。

    “是,云姑娘。”风生答应道。

    云溪一转身便听见了风生独自念叨着:“清淡些,芹菜炒韭菜……”

    云溪只能感叹这些菜还是留着他自己吃吧,她今日就要逃之夭夭,风生小兄弟,对不住了。

    到了茅房之后,风生便在门口等着,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模样,云溪怜惜地微微摇头。

    云溪进去之后就盯紧了茅屋之内一扇小小的通风窗。

    她足尖一点,一跃而起,抓住了窗沿。

    一定要成功!

    她手臂用力,身体向上迅速弓起,两腿穿过小窗,她将着力点放在了腿上,身体舒展开来,放开手掌,手臂也顺利地抽出来了。

    她轻巧地落地之后,身体紧贴着墙,绕到了后面,轻手轻脚地朝不远处的柴房奔去。

    柴房位置偏僻,倒不怎么引人注意。

    很快她便找到了柴房,推开门,将门从里边锁了起来。

    云溪将地上的柴堆拼命用手扫开,纵使她手指被尖锐的树枝划出了星星点点的鲜血,但现在她不能喊疼,一边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还要竖起耳边听外头走廊上有没有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草木皆兵。

    终于打开了密道,她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她四肢轻颤,连牙齿都随着心脏打颤。

    她搓了搓手,试图让自己更暖和一些,磕磕绊绊地在一片黑暗中拼命奔跑。

    她一路狂奔,密室里的每一个空洞的回声都让她提心吊胆,她害怕魏胤池会突然出现,然后将她关起来,从此她就变成不见天日的玩物。

    最终,她跪在了出口处,用脏污的双手不停按着密道的机关。

    怎么不开?怎么不开!

    她不断回头扫一眼漆黑的密道,一眼望不到边,如同无尽深渊一般,她在光亮之中,那片黑暗像是要吃了她,云溪眼中的黑暗不断向她靠近,要将她吞噬,不安之感席卷而来。

    “你要去哪儿?要不要我搭把手?”

    时间恍若静止一般,云溪绝望地贴着冰冷的墙壁,四肢的力气被抽空,瘫在了地上。

    从温泉中走出的男人不着寸缕,湿发披在肩头,极其妖孽,云溪双腿缩在了胸口,双手紧紧抱着腿,无路可逃。

    魏胤池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云溪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破碎了,消散成烟了,他隐隐心痛之余,更气愤她要逃跑。

    他除了将她掳来,他处处忍让着她,要什么给什么,为什么还要跑?外面到底有什么好挂念的东西?

    他们就在府中共同蹉跎一生不好吗?

    原来她的乖巧都是装给他看的,他还以为将她身上的刺都拔光了呢。

    魏胤池如同鬼魅一般朝她逼近,大手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云溪被他手上的温度一激,两脚不停蹬着,试图甩开魏胤池的手,做最后一点挣扎。

    “啊——你不要过来!别碰我!”她大喊着,声线颤抖,带着浓浓的哭腔,梨花带雨的样子让魏胤池的征服欲随之而起。

    从来征服战场的男人,见了纯净高傲的雪山,也想拿捏在手。

    整个密道里都是云溪声音的回响,从这头到那头,重新回到了她的耳畔,也燃起了魏胤池的欲望。

    魏胤池想要揽上她肩膀的手臂也被她打掉,他恼火了,黑色的眸子里如同蒙了一层薄冰。

    “别碰你?”他冷冷地反问。

    今日,他偏要碰她。

    云溪越是挣扎,他越是要毁了她的希望,浇灭了她还想逃跑的念头。

    魏胤池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初见之时,他就忍不住想要接近她,这种荒唐的念头在与云溪的接触之中被滋养着逐渐野蛮生长,变成了疯狂的占有欲。

    弱小的云溪怎么敌得过高大的魏胤池?

    尽管如此,她还是凝聚了一缕即将涣散的希望。

    假意屈服,双手交叠,勾住了魏胤池的脖子,将他勾到了面前,媚眼如丝,魏胤池立刻乱了心神,更不用提云溪竟然反客为主,以柔克刚,主动压到了魏胤池的身上。

    她双手撑在魏胤池胸前,红唇微张,故意发出零碎的喘息声。

    魏胤池说不明白是惊还是喜

第一百二十三章 美人计败

    云溪慢慢勾起脚趾抓着地,见他墨染的眸子涣散,抬手拨弄青丝,偷偷将簪子握在了手里。

    她俯身与魏胤池交换鼻息,朱唇仅离魏胤池的唇一指近时,魏胤池闭上了眼睛,一滴热泪滴在他的睫毛之上。

    美人计,魏胤池的惯用招数。

    周而复始,终是全都还给了他。

    云溪举起了银簪,狠狠扎进了魏胤池的胸膛,顿时鲜血四溢,魏胤池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满手鲜血的云溪。

    痛楚从他的心脏扩散到了全身。

    这一簪子真狠啊,再深些,恐怕就要穿过他的身体了。

    云溪猛地撑着他的胸膛快速站了起来,无疑让魏胤池的伤口雪上加霜。

    魏胤池闷哼一声,飞快拔出了簪子。

    即使他受伤,血流不止,他也不会让云溪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一伸手狠狠抓住了云溪披散的头发,云溪惨叫着被他拖到了面前。

    “想逃?除非我死了。”他一手束缚住云溪,一手扼住云溪雪白的脖子。

    “放……放手,求……求……你……”云溪感觉自己要断气了。

    “求我?晚了。”他撕扯下云溪的一截衣服,惊得云溪连连尖叫。

    魏胤池用布条包住了受伤的胸口。

    簪子细了点,要不了他的命。

    云溪依稀看见他之前受的伤,他为了救她居然傻傻地刺了自己一剑,她今日又给他在同样的位置添了新伤。

    昔日待她真情实意的少年已经死了,这个男人,他从地狱里爬出来。

    云溪浅尝辄止地回忆,哭着笑了,笑得凄美。

    她的背抵着冰冷尖利的石块,魏胤池大手遮住了含泪的眼睛,不停在她脖子上啃咬,留下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一路向下。

    云溪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魏胤池,我会恨你的,我真的,会恨你的。”云溪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世上最狠的话。

    魏胤池也只是顿了一下。

    那便恨我吧,也算把我放在心上。

    最后,云溪是被抱着出来的。

    她睁开眼睛,又是熟悉的卧房。

    全身上下酸痛无比,无法动弹。

    后背被石块划破的伤口已经被清理过了,十指也被纱布包了起来。

    可是流血的心谁能替她缝补。

    她小声地抽泣起来。

    现在她连抱着自己也做不到。

    许是听到了房内她的抽泣声,魏胤池破门而入,他一身白衣,像落入凡尘的神仙,可是在云溪眼里,撕开他伪善的假面,里边藏着一个恶魔。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努力蜷缩起身子,可一下子被魏胤池扼住了脖子,云溪双手抓着他用劲的手臂,几乎喘不过气了。

    “放……放手……”

    魏胤池一松手,云溪就重重地扑倒在床沿上,用力喘着气。

    “还逃吗?”他挑眉。

    云溪苍白的嘴唇微动,摇了摇头,她定然是要跑的。

    魏胤池逐渐逼近,与她四目相对,云溪的眼神只能在他的左眼与右眼之间徘徊,却迟迟没有逗留下来。

    “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魏胤池当时就想问了。

    云溪还未开口,魏胤池就暗自揣测:“穆长情?”

    他只看到了云溪微微扬起的无力的笑容,却没有看到她眼底的绝望与悲伤,魏胤池将她勾起的唇角假想成了她的挑衅。

    衣袖下的拳头默默攥紧。

    “反正不是你。”云溪与他破罐子破摔。

    魏胤池的占有欲疯狂作祟,他酝酿了许久的拳头终于砸在了床板上。

    “甚好,甚好。”

    他转身离去,脑海中回想起穆长情称她为夫人,自己仿佛做了那个拆散鸳鸯的恶人,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知晓如今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他还知错不改,准备一错到底。

    门外的风生与千林也看不懂魏胤池的心。

    “若是少主喜欢云姑娘,大大方方地追求便是了,何必将人折磨成这样?”风生看着云溪被抬进来的时候,差点都以为她已经断气了。

    “但云姑娘不就是少主的夫人吗?”千林道。

    “可少主明明想要放下往事,却还要拾起旧人。”少主丢了一段记忆,他以为一个女人,无关痛痒,到底还是他看清了男女之情。

    魏胤池的心上早已镌刻上了云溪的名字,只是一时间蒙了尘。

    “缘之所起,命之所以。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千林叹了一口气,去煎药了,明明是魏胤池将云溪伤成这样的,还要他来医。

    风生也摇摇头,也许是他年纪小,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他揉了揉圆圆的脑袋,踏进了房门。

    见云溪瘫倒在床头,不言不语,他瘪了瘪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让她心情好一些。

    “云姑娘,要不要喝点水?”风生倒了一杯水,走近,递给了云溪。

    云溪本不想理会他,他是魏胤池的人,她连带着一块儿恨了,可是触及到他试探谨慎的眼里带着一丝关切,她还是心软了,伸手接了这杯水。

    “谢谢。”她声音沙哑。

    风生瞥见她雪白的脖子上一片青紫,立刻转过了身,非礼勿视。

    “云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他交代下一句,就匆忙出去了。

    云溪低头看自己的心口,苦笑着拉了拉衣裳,还是于事无补。

    “风生。”

    风生从屋外冒出了头。

    “进来陪我说说话,好吗?”好吗二字让人不禁心疼起云溪,她害怕拒绝,脆弱得不堪一击。

    风生应声进来了。

    云溪已经放下了床幔,隔着床幔,两人也就不必如此拘谨了。

    “风生,你有喜欢的人吗?”

    风生摇了摇头。

    也是,他还小,看着也就十四岁样子。

    “真羡慕你啊,无爱一身轻。”

    “你说他要关我多久?是不是只有他厌了,才会放了我?为什么不给我选择的权利?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利用完我就把我扔了吧,何必再与我纠缠……”云溪呢喃着,渐渐睡着了。

    风生没有插得上话,默默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少主,云姑娘已经睡下了。”风生向魏胤池汇报。

    他刚出去,又慌慌张张地折返了。

    “不好了,少主,穆小庄主来要人了。”

    要人,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情要人

    穆长情被请进了院子。

    魏胤池悠闲地品茶,穆长情在他眼里似乎是个透明人。

    “魏将军,请把我的夫人还给我。”

    “哦?你的夫人?穆小庄主找错地方了。”魏胤池不承认,听见夫人二字他就来气。

    “若魏将军再不放人,那我就亲自动手找人了。”穆长情不愿与他多耗费时间,手一挥,几个护院从两侧而来,停在穆长情身边。

    “动手。”他们立刻应声散开。

    “穆小庄主在我的宅院里动手,将我这个主人放在何处?”魏胤池袖子一挥,院中现出一排人,与穆长情的护院扭打在一起。

    “穆小庄主,我便不与你动手了,免得说我欺负人。”

    穆长情纤弱的身躯微微颤动,风吹裙动,病美人的样子显露了出来。

    穆长情的人不敌魏胤池手下的人,逐渐处于下风。

    穆长情心如火焚,趁着魏胤池对他放松警惕,他快速穿梭在长廊之上,一边走,一边拍着人,大声呼喊着云溪。

    “看来穆小庄主的眼睛也没有全瞎。”

    穆长情一听,手上的动作放缓了,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要救云溪,那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往西走,魏胤池无动于衷,他往东走,魏胤池立马站起身来,看来云溪被他藏在了东院。

    穆长情一路狂奔,魏胤池在后头拦着他。

    云溪听见了呼声,动作迟缓地下了床,难得今日没有锁门,阳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不习惯地眯了眯眼。

    一把剑横在了穆长情脖子上,穆长情将云溪挡在了身后。

    有谁能够狠过魏胤池?

    他一掌击开了穆长情,将云溪推进房里。

    穆长情很快便被众人围了起来,他手中紧捏着银针,是用还是不用,人多眼杂,他还是默默收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云溪害怕地后退。

    魏胤池牵制住了她的手臂:“你的情郎想来救你,啧,你说我是砍他的手好还是砍他的腿好。”

    云溪腿一软,扑倒在地上。

    “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择是走还是留,跟他走,你恐怕要照顾这个废人一辈子了,留下来,我马上放他走。”魏胤池接着说,大有将穆长情断手断脚的冲动。

    云溪不语。

    魏胤池捏着她的下巴说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可不多,半个时辰一根手指怎么样,就当穆长情在我的院子里暂居交个押金了。”

    穆长情身为医者,要他的手指不就是要他的命吗?

    云溪两眼空洞地摇头。

    “我留下。”她脱口而出。

    魏胤池像往日一般揽着她的肩,可她在他怀里再也没了安全感,反之,恐惧席卷她心。

    原来光鲜亮丽的宅院底下有个幽暗的地下室。

    穆长情被绑着扔在一间囚牢之中,一向高傲的他紫色的衣摆脏污,背脊却不曾弯下。

    “穆长情,你走吧,我,留下了。”云溪不敢看他,盯着自己的脚尖。

    “是不是他逼你这么说的?”

    “是我自愿的。”云溪昂了昂脖子,故意让穆长情看见这些欢愉过后的痕迹。

    “是么?”穆长情觉得自己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她的选择总是魏胤池。

    “听见了吧,你可以滚了。”魏胤池示意一旁的护卫将他放了。

    “若你后悔了,要来找我。”穆长情会一直站在她身后,万一她回头了呢?

    魏胤池嗤之以鼻,来找他?怎么可能?他势必要锁云溪一辈子。

    “你满意了吗?”

    “奖励你在院子里玩一会儿。”

    拿她当什么?

    他养的狗?

    自由是她与生俱来的,不是他赏来的。

    魏胤池,你这样逼我,对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意吗?

    “少主,将军府的人来报,说是夫人病了。”

    魏胤池下意识地回头看云溪,云溪抬眸怔怔地望着他。

    他拍了拍云溪的肩膀,还是披了件衣裳匆匆走了。

    “风生,我有些不舒服,你换千林来。”魏胤池一走,云溪就叫了风生。

    千林来时秋风正起,云溪站在大树之下,瑟瑟秋风像是要将她吹走一样。

    “云姑娘,何事?”他的直觉告诉他,云溪绝不是身体不适这么简单。

    “千林大夫,请坐。”

    “我想要一碗避子汤。”

    云溪说得风轻云淡。

    “这……”他还未向少主禀明,不敢自作主张。

    “他有自己的家庭,我本就是个硬扯进来的局外人,我不想孩子跟着我受苦,不愿做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他若问起来,你就说我的体质怀不上孩子。”云溪一手抓住了千林的手,眼神中带着哀求。

    “云姑娘为什么不将少主丢失的记忆告诉他?”她才是正牌夫人。

    告诉他?

    左右都是他在利用她。

    “若他想知道,问问身边的人就好了,是他自己选择忘记,我有什么资格强求?况且,他为什么偏偏忘了我,因为我是他可有可无的人呗。”

    怎么会?少主肯定用了真感情了。

    “就给不给吧。”云溪催促,怕他们聊太长惹人怀疑。

    “给。”

    千林与风生不同,风生完完全全听魏胤池的话,而千林有时有自己的小心思。

    云溪望着千林远去的背影,蹙起了细眉。

    魏胤池感到将军府之时,云青旋卧病在床,但他看来只不过是换季常见的感冒,有什么大病还让他走了一遭。

    他又不是大夫,找他做什么?

    云青旋扯住了他的袖子:“阿池,我心口闷,多陪我一会儿。”

    他淡漠地在桌边坐下。

    “这几日怎么都不见你人?若不是我生了一场病,连你的面也见不上。”她明知故问。

    “朝中忙。”他编了个理由。

    说谎。

    “今晚留下一起赏月吧。”

    “我还有事……”

    “就当弥补你欠我的新婚之夜。”

    “好……”

    他欠云青旋的实在太多。

    但他不知道他欠云溪的更多。

    魏胤池身在曹营心在汉,心不在焉地陪着云青旋赏月,心中实则惦念着云溪。

    喝完最后一盏茶,任由云青旋怎么拦着,他还是骑上了马,融在了夜色之中。

    云青旋举头望月,她与广寒仙子真是同病相怜,在华贵的囚牢之中,永失所爱。

    魏胤池在云溪房门口徘徊许久,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一眼望去,床上没人!

    他的怒火一点就着,她居然还敢逃跑。

    不对,屏风之后有一道身影,他绕了过去,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云溪在浴桶里睡着了。

    他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借着月光,他细细用眼神描摹着云溪的美眉眼,他的手落在云溪白净的脸上,好凉。

    他立马伸手探了探水温,竟然已经凉透,他着急地用衣服裹紧了云溪,将她捞起。

    “风生,叫千林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欺欺人

    “何事慌慌张张?半夜都不叫人睡个好觉。”千林被风生从床上摇醒,衣服都是在半路上穿的,他打着哈欠,一副无奈的表情。

    “是云姑娘。”

    千林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么晚了还叫他来,除了云溪的事也没别的了。

    他掐指一算,顶多是些小毛小病,汤药一喝就行了。

    千林望了望昏睡不醒的云溪,叹了一口气,搭上了她的手腕。

    没有什么异常,魏胤池总是小题大做,尽是折磨他了。

    “发烧了。”

    千林打着哈欠出了屋,剩下云溪与魏胤池二人。

    “冷……”云溪闭着眼睛呢喃道。

    魏胤池立马又抱了一床被子来,紧紧裹在云溪身上,他掖被角的动作熟练,连他自己都微微发怔。

    可是云溪还是牙齿打颤,缩成了一团。

    魏胤池在被子里抓住了她冰冷的手,云溪感觉到温暖之后,整个人都扭转过来,贴着魏胤池的手臂,似乎魏胤池比棉被更管用。

    魏胤池看着云溪昏睡之中安静蹙眉的样子,比起她咄咄逼人的时候可爱了许多,也就这个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瞧着她,她也不会闪躲,反而离得更近了。

    他也上了床,倚在床头,将云溪揽进了怀里,云溪就这么趴在魏胤池胸口,身上还披着两条棉被。

    发间的花果香萦绕在魏胤池的鼻尖,他将下巴搁在了云溪脑袋上,这般岁月静好,是他心之所向。

    若云溪对他没有防备与警惕,能够乖乖待在他身边,他们之间也会少一些针锋相对吧。

    可惜,他们注定了相爱相杀。

    清晨,云溪从晕晕沉沉中醒来,似乎做了一个长途跋涉的梦,梦中醒来也精疲力竭了。

    一睁眼,便是魏胤池放大的脸。

    放在往日,她会很高兴,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想与魏胤池待在一处。

    云溪撅着嘴,一脸嫌弃地将还在睡梦中的魏胤池踢下了床。

    魏胤池被惊醒之后,感叹真是农夫与蛇,他捂了她一整晚还要被她反咬一口。

    魏胤池正欲发起一场唇舌之战,却被云溪抢了先。

    她眼珠一转,睁着无辜的小鹿眼,拖着长长的鼻音道:“你是谁?”

    魏胤池心一惊,她在说什么?问他是谁?疯了吗?

    他走近一步,云溪便裹着被子向后缩一点,直到她背脊抵着墙,无处可逃。

    “云溪?”魏胤池一腿撑地,一腿跪在床沿上,双手往墙上一撑,就把云溪困在了小小的空间之中,吐气吸气之间都是魏胤池身上清冽的香味。

    “你在,叫我?”云溪白净的食指指着自己,不解地望着魏胤池,另一只手却在被子里默默握拳。

    “是。”魏胤池撞进了云溪清澈纯情的眼里,迷了眼,也迷了路,出不来了。

    “我叫千林来。”他一眼不眨,像是要将她看透。

    “千林?千林是谁?”云溪无辜的眼睛倒不像骗人。

    魏胤池与千林在屋外商谈。

    “她可能发烧烧坏了脑子,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千林双手背在身后,思索了许久才说。

    ……

    魏胤池心中生出一抹莫名的庆幸来。

    他返回屋中,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得了什么怪病?”云溪问道。

    “没有怪病,烧坏了脑子。”

    “我烧坏了脑子,你为何笑得春风得意?高中的状元在揭榜是都没你这般的精气神。”

    他笑得有这么明显吗?

    看来云溪真的什么都忘了,他可是将军,还要考什么状元?

    “你记住了,你叫云溪。”

    他话还没说完,云溪便插嘴道:“那你呢?你是我哥哥吗?”

    魏胤池顿了一下,微微笑着纠正道:“我是你的夫君。”

    果然,他还是要占她的便宜,厚颜无耻!

    云溪隐忍着,装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都有夫君了吗?那我岂不是要日日待在家中恪守妇道?都要成黄脸婆了。”

    她虽然是抱怨,可语气中带着娇嗔:“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可以天天带着我玩。”

    她原本是有两个哥哥的。

    但她还是没了家。

    魏胤池伸手想要摸她的头,却被她灵活地躲开了。

    “做我夫人,不会委屈你的,明日,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同她说话,这样她就不会与他这么疏离了。

    “一言为定!”云溪满血复活。

    “夫君大人真好!”她主动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勾上魏胤池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魏胤池呆愣愣的,从来没想过云溪会如此主动,上次这般主动还是想杀了他逃跑。

    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这次是真是假?

    她不是初犯了,难免惹人生疑。

    “怎么了?怎么突然凶我?”他的疑心真重,看来是不相信她了,这次,她要把心思藏得好好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她赢定了。

    “没有的事。”魏胤池直接顺手把云溪从床上抱了下来,云溪被突如其来的身体悬空吓了一跳。

    魏胤池牵着她走在长长的回廊之上,秋风拂面,他体贴地帮她拢了拢衣裳,担心她受凉。

    云溪看着这个在前头牵着她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男人,仿佛时间倒转,回到他们初识那时,他的眼眸清澈,如同天上星。

    魏胤池,那我就陪你做一场大梦。

    云溪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是她这几日来头一次笑得如此不保留。

    魏胤池也是她的意难平,就当这段时间是彼此成全。

    “我没看错吧?少主居然笑得如此开怀?他与云姑娘不是一向针锋相对的吗?”风生真看不懂大人们的感情,怎么说风就是雨。

    “你不知道吧,云姑娘失忆了,脑子烧坏了,现在好了,任由少主在这张白纸上编故事。”千林望着两人穿梭在长廊上的身影,不知是喜是悲。

    “这样也好,我们少主就不必隔着恨,爱得凄苦了。”反正风生是高兴的。

    于云溪而言,亦是如此。

    “你家好大啊。”云溪感叹。

    “是我们的家。”

    “人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你也是这样的吗?你会不会喜新厌旧,不要我?”

    “不会。”魏胤池说得肯定。

    “那你会不会三妻四妾?”

    他愣住了,苦涩地勾起了唇角,一个谎言总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圆,但只要可以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算自欺欺人也无可厚非。

    “自然不会。”

    云溪望着那扇幽闭的大门笑得无力。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京城最美

    天还没亮,云溪便被魏胤池吵醒了。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云溪揉了揉眼睛,撑起了身子,不解地问穿着整齐的魏胤池。

    奇怪,今日他竟然还穿上官服了。

    她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规规矩矩地穿着这身紫衣。

    往日里其实魏胤池也穿过,只是早起没吵醒云溪罢了,今天,不小心摔了木梳,将她吵醒了。

    “早朝。”

    云溪故作疑惑:“你不是同我讲,你是个生意人吗?怎么还要上朝堂?”

    魏胤池走近,捧着她的脸回答道:“多一份副业,多挣些钱给你花。”

    红云浮上了云溪的脸颊,谁叫他说得那么深情,若非云溪时时拎着自己的耳朵,恐怕都要陷进去了,不知道他对着云青旋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吗?

    想到这,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不过,你既然娶了云青旋,为何日日逗留在此处?

    云溪为表自己对魏胤池的真心,收获他的信任,主动下床来帮他梳头。

    “你梳了我的发,就是我一辈子的结发夫妻。”魏胤池抓住了她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揽入了怀中,她被迫侧着身子坐在他身上。

    云溪笑而不语,觉得他说的话真是讽刺。

    她明明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却要以谎言的形式去阐述一个事实。

    魏胤池抱着她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抚着她额前毛茸茸的碎发温柔地说道:“再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如同冬日的雪,虽然雪落无声,却沁在了云溪心里。

    和着他温润的嗓音,云溪舒展开了眉头,搂着被子,埋进魏胤池的味道里,继续睡了过去。

    更深露重。

    魏胤池只是卷了个热乎的薄饼藏在袖子里就去上朝了。

    时辰尚早,天还是乌泱泱的蟹壳青,天边微微露出鱼肚白,朱雀门口百官汇集,百来把灯笼星星点点镶嵌在人群之中。

    钟声一响,宫门开启,百官鱼贯而入。

    魏胤池同一群老头儿站在前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喜悲,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眷顾他那张优越的脸,久久地停留在他的眉眼之间,他迎着朝阳踏入了宫门。

    “魏将军生得真好,若我家闺女能嫁进将军府该多好啊。”

    “少白日做梦了,你家闺女可震不住魏将军,听说连五公主都抓不住他的心,独守空房好几天呢。”

    “俗话说得好啊,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我家闺女厨艺挺不错的。”

    两个小官远远地仰望着高阶之上的魏胤池,纵使他穿着与前排大臣们一样的官服,可他还是如同鹤立鸡群,如今之景,就像是群星拥月。

    大殿之上,皇上有些萎靡不振的,近日来,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宫里又没有新的美人光顾,他怎憔悴了不少?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有些迫切地想要退朝。

    “臣有本要奏。辽南一战坏了百姓的秋收收成,百姓饥荒横生,民不聊生,望陛下可以开放粮仓,救济百姓。”刘大人有意无意地瞥了魏胤池一眼,像是将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锅甩给了魏胤池,谁叫他前些日子在辽南打仗了。

    魏胤池面色不改,任由刘大人的眼神在他身上徘徊。

    朝堂之上人才济济,却难以思想大同,拉帮结派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魏胤池位高权重的,况且还是青年才俊,皇上总得找些人来牵制他,以防他只手遮天。

    就以刘大人和胡大人为代表,他们都是皇权的维护者,常常暗里给魏胤池使些绊子。

    “准了。”

    “魏爱卿,朕知晓你作为一介武将,鲁莽了些,平日里还要多读些兵书,不止要精通武力,更是要有谋略。”

    这不就是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在场的人中也就皇上敢笑,其余大臣怕被魏胤池记恨下,皆不敢言语。

    “臣定不负陛下的期望。”魏胤池倒也无所谓。

    他有没有谋略,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陛下喜欢逞口舌之快。

    难得退朝了之后皇上将魏胤池留了下来。

    “朕给你的公务不重吧。”皇上有些阴阳怪气。

    “不重。”

    “既然不重,为何总是顾不了家?不安家何以安天下?”

    “臣近日疏忽五公主了,还请陛下责罚。”魏胤池的语气中倒是没有悔改的意思,只是随意敷衍一番。

    “罚你这几日寸步不离青旋。”

    “是。”但他可没有答应乖乖接受惩罚。

    东院庭中。

    云溪在魏胤池走后沉沉地睡了一阵之后便起来了,在庭中活动筋骨。

    “云姑娘,你……真忘了?”风生试探。

    “忘了什么?风生你给我讲讲。”云溪好笑地招风生过来。

    “呃……往事不必再提,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何必困于过往呢?”风生看着云溪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是真的为她高兴,往事如烟,既已烟消云散,就该放手了。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她是装的。

    “你们少主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风生毫不犹豫,虽然魏胤池不曾承认过,但他的种种行径是最好的证明了。

    “何以见得?”

    “云姑娘就算所求是天上月,少主想尽办法也会替你摘下来。”

    云溪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要的魏胤池塞给她一大堆,她想要的魏胤池却迟迟不愿还给她。

    “在聊什么?”魏胤池的声音随风由远及近。

    “在聊京城最美的风景在哪里?”云溪抢先一步回答。

    “有答案了吗?”

    “风生孤陋寡闻,还不如我对京城的了解呢,如何讨论出个结果来?”云溪捧着脸无奈道。

    “云溪何时想出来京城最美的地方,我一定带你去看。”魏胤池在她面前坐下,挥了挥手,让风生退下。

    “我绞尽脑汁都没有个答案,还是由你去寻了告诉我。”要云溪说,京城最美的风景在郊外,在十里长街,反正不在这座庭院之中。

    “好。”魏胤池答应下了,也实实在在地放在了心上,派人四处打听有何新奇的景色。

    “听风生说快到你的生辰了。”

    “是啊,是要为我准备生辰礼物吗?库里的银子任你调取。”魏胤池倒不在意什么生辰礼物,只想要云溪的一个心意。

    云溪细想,她是从未送过魏胤池一件正正经经的礼物,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叫你软软

    魏胤池食言了,并没有带云溪出去玩。

    但他找遍了全城,还是没有所获,他感叹京城也不过如此。

    最后,他带回了一面精致的小铜镜,送到了云溪手上。

    他说:“云溪,这就是京城最美的风景。”

    云溪看着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容,心中一慌,立刻将镜子倒叩过来。

    “如何?夫人还满意吗?”

    这是他失忆以来头一回叫她夫人,云溪明知他家中还有一位,却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你真是会省功夫,我叫你去寻美景,给我买了一面破镜子,我看是你自己臭美用的。”云溪故作娇嗔。

    “云溪,你明白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吗?就是这么将我骗到手的?”云溪说的话想问问之前的魏胤池。

    “是你自己笨,主动跟我走的。”魏胤池的脑海里是那个带刺的云溪,她怎么可能主动跟他走?自然是他强留下来的。

    是啊,是她自己笨,见了圈套还往里边跳。

    午后,魏胤池竟要离开了。

    他安抚好云溪,让她不用等他吃晚饭了,他吃过晚饭再回来。

    云溪灵光一闪,他行色匆匆,此次出行也是单独出发,很是草率,她猜想多半是回将军府陪陪云青旋。

    她抱着魏胤池的手臂,温软无害地撒娇:“去哪儿?带我一起去嘛,你一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她摸透了魏胤池吃软不吃硬。

    魏胤池一愣,她从来都不会说这种情话的,他的心像是被棉花淹没了一般,左右都是软糯,挠得他心痒痒。

    算了,不去了。

    云溪拧着眉头,抬眸一惯无辜地撞进魏胤池的黑眸之中,这次激起了万千波澜,她扯着魏胤池袖子的双手微微摆动,楚楚可怜。

    魏胤池直接冲动地将她横抱起来,进了屋。

    不是吧,不是吧?

    他怎么不走了?终究还是将自己搭了进去。

    这样也行,魏胤池日日夜夜留宿此处,必定惹得云青旋不甘心,总会气不过找上门的,她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魏胤池如何打圆场了。

    “干什么啊?”云溪惊呼一声,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陪你。”

    “不走了?”

    “看见你,我就走不动路了。”

    魏胤池把握住了力度,将云溪扔在床上,既霸道又不显粗鲁,她刚好埋进了被子里,再抬起头时却与魏胤池鼻尖相对。

    云溪撑起双手,努力阻隔着二人的距离。

    看着靠得越来越近的魏胤池,云溪的心也提了起来,她推推搡搡,在魏胤池的眼里成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单手擒住了云溪的双手,高举过头,云溪的后背抵在墙上,身体被困在他的臂膀之间。

    “我还没有准备好。”她急忙开口,希望可以阻止荒唐事。

    “我教你。”他说着就熟练地欺身而上,准确抓住了她一张一合的双唇。

    和她的人一样软。

    “夫人有小名吗?”他附在云溪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云溪吐气如兰。

    “叫软软好不好,我以后叫你软软好不好?”他的声音像是使了巫术一般,充满了诱惑,诱云溪点头。

    “好。”

    云溪看着纤瘦,待到魏胤池细细探究之时才发现她骨肉丰韵有致,他一手堪堪盈握,火热的双手覆上如玉般清冷的肌肤,惹得云溪一声惊叫。

    魏胤池听见了屋外的脚步声,立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用被子将云溪裹得严严实实,而自己胸前的衣襟大敞。

    “怎么了?”

    ……

    风生定睛一看,见到衣衫不整的魏胤池之后,任由他再怎么迟钝也想到了房中发生了什么。

    他摸了摸脑袋,赶紧退了出去。

    非礼勿视。

    魏胤池将蓝色的床幔房了下来,增加了一丝迷离的情调。

    而云溪却如同蜗牛一般,缩在了被子里不肯出来。

    魏胤池隔着被子抱住了她,双手却在寻找被子的突破口。

    云溪扭动着身子,团成了一团,缩在角落,现在的局势是云溪只能躲,而魏胤池却强攻不舍。

    很快,云溪就成了败者。

    “我想喝水!”云溪见自己快要守不住了,支开魏胤池替她倒水。

    魏胤池飞快地倒了杯水,将下床逃窜的云溪堵个正着。

    “还想逃到哪里去?”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她无语凝噎。

    “喝水吧。”

    云溪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也只能由魏胤池来操纵她喝水。

    他微微倾斜茶杯,云溪的朱唇便迎了上去,他故意使坏突然倒得快了些,云溪喝不及,一行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滚落进她的颈脖之间,一路途径迭起的雪山。

    魏胤池只是窥得一点轮廓,自是不会甘心。

    半杯茶从云溪的嘴角淌下,他趁云溪抬手用被子擦水渍的瞬间扯下了她披着的假面。

    她的身子如同沾了露珠的花朵,正在含苞待放。

    魏胤池陷进了温柔乡。

    最后,云溪半梦半醒地被魏胤池抱着去沐浴,她已然没有力气再走动了,也顾不上他有没有再占她便宜了。

    这一夜,只能说,魏胤池禁欲了太多年。

    可怜了云青旋,望穿秋水,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以为是魏胤池来了,事实证明全都是空欢喜。

    父皇明明答应了她要好好敲打魏胤池的,怎么还无动于衷?

    不是做父亲的不作为,而是魏胤池只当耳旁风了。

    云青旋独守空房之时,魏胤池与云溪正缠绵悱恻。

    一纸婚约,她得偿所愿了,但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对着一块铁石交付真心,如何才能得到回应呢?

    她开始嫉妒云溪,也开始思索,云溪是如何讨得魏胤池欢心的。

    论家世,她自然要压上云溪一头,论才貌,她定然不输,论缘分,明明她与魏胤池是青梅竹马。

    百思不得其解。

    她悄悄托人打探云溪的喜好。

    柜中添置了不少衣服,比起她往日的衣服素净了些,少了许多华丽的坠饰。

    原来魏胤池是吃素的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夕佳期

    八月十五月夕。

    家家户户都是欢聚一堂,唯独云溪的院子里难得的冷冷清清。

    魏胤池前几天与她的如胶似漆似乎是在弥补今日一整天的缺席。

    云溪明白,宫中大摆宴席准备祭月了,魏胤池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婿,沾亲带故的,成了不可缺席的嘉宾。

    佳期况何许,望望空伫立。

    云溪抬头望着当空一轮明月,只能与风生举杯邀月,以茶代酒,她觉得很是憋屈,硬是吵着要喝酒。

    魏胤池不在,这院子里她就是老大。

    风生拗不过云溪,只能带着云溪偷偷去酒窖里去取酒。

    魏胤池很少寄居此处,也不爱藏酒,而千林却酷爱酒中文化,所以酒窖一向是由千林管理的。

    “咦,地窖的门怎么锁上了?”风生疑惑,他很少来,竟忘了还有锁这一茬。

    “钥匙在哪儿?”

    “在……千林那儿吧。”

    “走,去问他要。”

    风生扭扭捏捏在原地不肯向前。

    “千林不让我喝酒……”

    “听他的话做什么?你现在跟着我混,我说能喝就行。”云溪装出了一副老大的派头来,挺直了腰杆,手心拍了拍风生的肩膀。

    “那好……”他犹犹豫豫地带云溪去找千林了,心中万千忧愁,就怕千林会将他数落一顿。

    “千林?千林?”还是云溪上前去拍千林的门。

    “冒冒失失的,怎么,是有节日礼物给我吗?”他开了门,打量着空手而来的两人。

    “节日礼物……有啊!你先将酒窖的钥匙给我,我就给你礼物。”云溪开始忽悠大法。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千林双手环胸,他这么聪明的脑瓜子,怎么看不出来云溪想空手套白狼。

    “千林,好千林,就将钥匙给我们吧,你是世上最好的人了。”云溪对着千林撒起娇来,千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罢了罢了,跟着来吧。”

    千林竟然是随身携带这把钥匙,云溪感叹他真是嗜酒如命,他只是低着头笑着摇了摇头。

    千林引着他们进了酒窖,黑是黑了点,香是真的香。

    是时候接一坛美酒出去见见天日了,长年累月锁在酒窖里真是暴殄天物。

    云溪不停地左嗅右嗅,寻找着自己的意中酒。

    没多久,她就锁定了一坛躺在角落里孤孤单单的酒。

    它和她一样。

    云溪径直向那坛酒走了过去。

    千林急匆匆地跟在她身后,有阻止她的趋势。

    “云姑娘……”千林话音刚落,云溪就蹲下来将那坛酒抱了起来。

    她注意到酒坛子之下压着一张信纸,顺手一揉,攥在了手心里。

    千林眼神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也不知道这纸上写得什么,他还紧张起来了。

    云溪朝他扔了个冷静的眼神。

    千林四周张望,风生还在一旁,万万不能动手,只能装得心平气和地为云溪引路。

    他一路跟着云溪,连云溪与风生饮酒也要横插一脚。

    “风生,喝什么酒?回去睡觉!”风生手里的酒杯刚碰到唇边,千林便凶巴巴地教训道。

    “是。”千林的话他总是百依百顺,只是可惜了那杯酒,他还没喝呢。

    思来想去,还是转了身,快速将酒杯端了过来,直奔自己的房间。

    “云姑娘,可以还给我了。”他开口讨要。

    “这是什么东西?”云溪从袖口拿了出来,在千林面前晃了晃,绕了一圈,故意收了回来,重新攥在手里。

    “是别个姑娘家给我写的情书,云姑娘难道也要扣押?”千林扑了个空,缓缓开口道。

    云溪歪头:“这么说来是我唐突了,敢问是哪家的姑娘,明目张胆地印着蛇纹?”

    她展露了一面印蛇的图案。

    黑色的蛇张牙舞爪,云溪想到了一个人。

    千林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快速思索着如何应对。

    “要是我交于你们少主会怎样呢?”她催促。

    云溪瞧见他慢慢收紧的拳头,提醒道:“风生走时可只有我们两个人噢,我要是有何意外,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你身后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恐怕会连带出来吧。”

    他明白了,云溪想与他谈条件。

    “云姑娘有何指教?”

    “只想与你做个交易。”她将信纸原封不动地推至他身前,接着说:“这信,我没看过,还给你。只望着哪日我在这儿待腻了,千林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助我逃出去。”

    “小事。”他伸手接过信纸,收入怀中。

    “记得与你上头的人提一嘴,有位叫云溪的姑娘被困在了此处。”

    “千林,藏得挺深的啊。”

    “云姑娘也不赖。”

    云溪替他斟满了酒,与他碰杯,各自心怀鬼胎,心照不宣地饮了这杯酒。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云溪一杯敬盈月,已是微醺。

    千林的酒杯停在唇边,亦是抬头望着明月,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点起的灯火如同繁星落人间。

    他的家又在何方?

    皇宫之内。

    明月之下,大摆宴席。

    魏胤池推杯换盏还是面不改色。

    云青旋一个劲儿地给他灌酒,他一推辞,她就提起魏胤池欠她的新婚夜,魏胤池不得不一杯接着一杯。

    云青旋想将他灌醉了,直接留宿宫中,省得他一出宫,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魏胤池的酒量出奇得好,纵然是她一杯魏胤池三杯的频率,也不见魏胤池有倒桌的趋势,反而是云青旋自己喝得两眼昏花了。

    云青旋今日穿得素雅,一袭水蓝色的落地长裙,低调又不失气质,她心机地化了淡淡的妆容,让人如同雾里看花。大半的青丝倾泻在肩头,一股子花香混着酒香钻进了魏胤池的鼻子里。

    魏胤池垂眸看着云青旋,她这身没有坠饰的蓝衣实在不像是她的风格。

    “阿池,你看我做什么?”刚好云青旋抬头与魏胤池四目相对。

    纵使她学着云溪的穿着,魏胤池还是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反而让他更想念云溪。

    今日佳期,他却缺席了云溪的生活,他很愧疚,酒桌之上一直在思索怎么给她补偿。

    点点宫灯让皇宫之内犹如银河落人间。

    他想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似曾相识

    酒过三巡,魏胤池放下了酒杯,皱眉望着来来往往喝得醉醺醺的人。

    他卖了云青旋一个面子,没有自顾自走开,留下云青旋一人受人非议。

    “五公主,我们走吧。”

    “五公主?阿池,你从何日开始与我这么生疏了,在辽南,你还唤我青旋,成了亲倒反而变成陌生人了。”一句话,云青旋只抓住了前半句,云溪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她没有再多抱怨,继续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宽大的袖子掩面,一饮而尽,挽着袖子轻轻放下酒杯,两手交叠放回腿上。

    她慢慢抬头对上魏胤池的眼睛,这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到底有什么魔力?引得她堂堂皇室公主也甘愿拜倒在他的白衣之下。

    酒不醉人人自醉。

    纵使她双颊绯红,眉目起波澜,却依然端庄大气,昂着头颅,不叫人看出半分轻狂的意味。

    但在魏胤池眼中,她的万千娇媚同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子没有半分区别。

    天下女子,分为两种人,云溪与普通女人。

    “你醉了,我们回去。”魏胤池看着天边的圆月,时间应该不早了,云溪会等他吗?

    可惜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我没醉,只是今夜的风吹乱了我的思绪。天色已晚,不如暂居宫中。”云青旋明知魏胤池会拒绝,可还是愿意一试。

    魏胤池再一次打碎了她眼底的一丝希望。

    他同新婚之夜一样,将她放下面子的挽留当成一个笑话。

    “宫中不似家里自在,我送你回去。”

    真是可笑,家里?她一个人的地方也能叫家吗?

    送她回去?魏胤池理应和她一块儿回去。

    魏胤池与云青旋只是人前夫妻,走时他还揽着云青旋的肩膀,但只有云青旋知道自己像个烫手山芋,魏胤池的手只是轻轻搭着。

    魏胤池自认为是照顾到了云青旋的尊严,殊不知云青旋早已被他的小细节击溃了。

    果然,魏胤池只是将她送回了将军府,他的脚都没有踏过府门。

    “不进来吗?”云青旋抓着肩上的披风,站在魏胤池三步远的地方问道,他疏离淡漠的态度让她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天堑。

    “还有事。”

    云青旋双手抓住了魏胤池的袖子,身上的披风随之而落。

    “中秋佳节,一家人,不能团团圆圆的吗?魏老爷与魏夫人都来了。”

    魏胤池双唇微动,终是抿着唇替云青旋捡起了地上的披风,直接塞在了云青旋手中,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小池啊,娘做了团圆饼,来尝尝,小溪……啊,青旋,也来一起吃吧。”魏胤池对云溪突如其来的冷酷无情让两夫妻与魏胤池产生了片刻的隔阂,但终究是血浓于水,亲生儿子怎能不疼爱,木已成舟,时间一长,便接受了,只是可怜了云溪。

    “娘,辛苦了。”魏胤池打开食盒,尝了一个团圆饼。

    “天色已晚,早些歇息。”他催促。

    中午已带着云青旋回宅院看望过父亲母亲了,谁知云青旋竟然差人将他们接了过来,不就是想困住他吗?

    只能说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魏胤池让丫鬟进屋伺候云青旋沐浴,自己接机跑了,还不忘顺走了一盒团圆饼。

    “夫人,将军,他……走了。”丫鬟前来禀报,云青旋让人退出房内,自己才愤恨地用力拍打水面,捏着鼻子,整个人沉入水里,许久之后才猛然冒出头来,大口吸气。

    不能哭,不能哭。

    她只能如此来缓解心中郁结的气。

    魏胤池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他到了院里,见石桌上两只倾倒的空酒杯,却不见云溪的踪影,远处房内一抹烛光依稀。

    肯定喝得烂醉了。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虚掩的门,云溪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被子也被她蹬到了地上。

    魏胤池无可奈何地捡起了地上的被子,抖落灰尘之后,盖在了云溪身上,他又默默地将云溪的身子搬正,生怕将她吵醒了。

    云溪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美眸斜睨,迷迷蒙蒙,醇酒美人。

    云溪迷迷糊糊坐起了身子,薄雾缭绕的双眼毫无攻击地望着魏胤池,扑面而来一股酒香。

    她这是去喝酒了,还是拿自己泡酒了?

    云溪真是醉酒之后憋了个大招,只等魏胤池回来了。

    她开始发酒疯了。

    “你……是坏人……”她点着魏胤池的高挺的鼻梁口齿不清地念叨着。

    “是是是,我是坏人。”魏胤池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她的胡言乱语。

    “盖好被子,睡觉了。”他将云溪安抚着,让她躺了下来,哪知云溪脚一踢,被子又被踢了出去。

    云溪拽着魏胤池的大手,放在小脸上。

    “讲……讲故事……我要……听……”

    魏胤池将耳朵凑近,才听清了她的低声絮语。

    他想敷衍了事,可云溪耍起酒疯来力气大得很,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不讲……你坏……”

    “好,讲。”他摸了摸云溪额上的碎发,绞尽脑汁想了一出武侠故事。

    讲着讲着,他总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连故事都讲得流畅。

    终于将这个小祖宗哄得睡着了。

    他慢慢抽出手臂,在云溪光洁的额上啄了啄,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佳期未陪着佳人,他总得将功补过。

    忙完一切都是后半夜了,他草草在客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卧房。

    云溪呈大字状霸占了一整张床,魏胤池长手长脚,蜷缩在大床的一个小角落里,云溪时不时地还来上一脚。

    看来这张床还是不够大。

    清晨,天还没亮,云溪就被魏胤池摇醒了,睡不够的她对上魏胤池亮晶晶的双眼,想起他昨晚一夜未归,气得转过身去,揽着被子,准备继续睡。

    魏胤池直接使用了蛮力,把她一把抱起,云溪清醒了,嚷嚷着要下来。

    云溪被魏胤池牵着穿过长廊,秋风盈袖,害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呢,做什么啊?”云溪想到海上的那日清晨,魏胤池像现在这般冲动。

    “跟我来就对了。”

第一百三十章 火树银花

    魏胤池似乎嫌云溪走得慢。

    他脱下外衣裹在云溪身上,顺势抱她在怀里,穿廊而过,从东院到西院。

    瑟瑟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追随在他们身后,在长廊上反复纠缠。

    云溪突觉眼前一亮,院中一棵早早掉光叶子的枯树竟被缠上彩带,枝桠之上挂上了一支支小蜡烛,以透明的罩子覆盖,远远望去,一树火花,熠熠生辉。

    如同黑夜中冉冉升起的朝阳,将院子里照耀得很是温馨,虽有秋风席卷,但一股暖意却从云溪心中生出,许是靠烛火近了些吧。

    她一跳,从魏胤池的怀里跳了下来,走近了几步,面露惊喜地望着一树火花。

    “喜欢吗?”

    “喜欢。”

    “月夕没能陪在你身边,我很抱歉。”魏胤池向前,张开了双臂,从云溪身后抱住了她,让她娇小的身子全都靠在他宽阔的胸口。

    “只能抓住月夕的尾巴,补偿一下你了。”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你这是提前给我过了个元宵,我很开心。”云溪侧头,埋入了他的衣裳之间。

    他身上总是有令人安心的味道。

    可命运半点不由人。

    可惜火树银花也只是一刹那的美丽,只绽放一夜的绚烂。

    待到黎明升起,它便黯然失色。

    魏胤池抬头,揉着云溪没来得及梳整齐的头发,微微勾起了唇。

    “来,吃团圆饼。”

    云溪才注意到石桌上有一个食盒,魏胤池一打开,食物的香味勾起了云溪肚子里的馋虫。

    她轻轻咬下一口,她许久没有吃到团圆饼了,也始终没有团圆的那一刻。

    没多久,朝阳就悄悄冒了头,混沌的天地间钻进了一缕光芒,驱散了一夜的寒露。

    “日出真美。”云溪抬头久久望着东边的初日。

    在庭院之中看日出,重重叠叠,城墙高筑,远没有海上的美。

    她神采奕奕的眸子里的光彩逐渐消散成烟。

    魏胤池紧紧盯着她眼中的流光溢彩,世间的一切都盛在了她的眼眶之中,他便不看世间,只看云溪。

    “看我干嘛,看日出。”云溪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帮他调整方向,让他正对着日出。

    “别走。”云溪正欲在一旁坐下来,才走了一步,就被魏胤池一手扣住手腕,还来不及解释,被他带进了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云溪如坐针毡,不敢动弹。

    “不走,我只是想在那儿坐下去。”她平静了心情,才指着一旁的石凳说道。

    “太远了,我会想你的,喜欢你挨着我。”

    这哪是挨着啊?魏胤池真会占便宜。

    魏胤池的下巴搁在云溪头上,静静地看着太阳爬上来。

    云溪暗想,这次不晚了,刚好赶上,她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她真的没法恨魏胤池,但是她知道她该恨,身边总该有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应该去恨他,难得此处避世而居,就最后沉沦一次。

    金黄色的日光映在魏胤池的侧脸之上,云溪抬头,吻上了魏胤池棱角分明的下颌。

    猝不及防。

    魏胤池垂眸,温柔的眼里已然动情了。

    云溪白净的小手勾住了魏胤池的领口,将他拉近了一些,可又停止了动作,目不转睛地流连在他的星眸之间,像是在意味深长地摘星星。

    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魏胤池可忍不了心中的欲望。

    赏日出,不如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急不可耐,直接扛起了云溪,云溪身体倒转,惊呼一声,立马拍打着魏胤池的背。

    “快放我下来!我……月事来了!”云溪真怕他精虫上脑,连浴血奋战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魏胤池一愣。

    她方才这么引诱他,原来早就料想到了结局,耍他呢。

    魏胤池只好将她放了下来,眼中的欲火还没有平息下来。

    “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是吗?嗯?”魏胤池将她堵在了石桌前,逼问道。

    “是又如何?”云溪从他的臂弯之下一溜烟跑了,只甩下了一句挑衅的话。

    “风生,多熬几碗红糖姜茶,多放点姜。”

    云溪的脚步一顿。

    “我错了……风生,不许放!”云溪半途折返,楚楚可怜地向魏胤池求情。

    “谁叫你月事来了还喝酒,该罚!”

    “罚也不是这么罚法,只要不是生姜,一切都好说。”

    两人在院里嬉戏打闹,风生远远地感叹这就是爱情吗?

    将少主这块万年寒冰都融化了。

    千林被窗前一阵嬉闹声吵醒了,昨夜喝了些酒,睡得沉了些,谁如此缺德,一大早起得比鸡早,比狗吵。

    他一脸厌烦地拉开一点窗户,两人的身影现于眼前,臭情侣。

    仅仅一眼,他狠狠将窗户关上,换作别人,他还能上去一通咒骂,可这两人……他还是受着气吧,谁让这院子都是魏胤池的呢?

    话说回来,这两人的爱情真是以谎言为养料生长起来的,不知这烂根还能支撑到几时。

    想起昨晚云溪的话,他的眼神暗沉了几分。

    不日,他就要向上头写信回复了。

    不知道云溪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呢,还是确有其事。

    提笔落下云溪二字,疑点重重。

    他烧毁了宣纸,不留痕迹。

    “你昨天为何不陪我?将我一个人扔在家中,月圆之夜,人居然还要经受分离。”玩闹之后,云溪质问魏胤池。

    “我……”他心中有歉意,所以才想早上补偿云溪。

    “我朝中还有事,没来得及顾得上你,这不是心怀愧疚,补偿于你了吗?”他怕若是说宫中祭月宴席,云溪还要追问为何不带家眷。

    终究还是拿谎言搪塞了过去。

    云溪知晓他在说谎,自己也是明知故问,自嘲地笑了笑,唇边的梨窝里盛满了无奈与苦涩。

    “罢了,原谅你了,下次不准了。”云溪缠上了他的胳膊,拖着他回房里睡个回笼觉。

    将军府。

    云青旋一夜未眠。

    清晨坐在镜前梳妆之时,身边从宫中带出来的宫婢微雨多嘴道:“将军一定是被外面的狐媚子暂时迷了心,过些日子会回心转意的。”

    云青旋听着刺耳,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扯了回来。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你是我从宫中带出来的,半分气度都没有学到。”云青旋自认清高,不喜这些争风吃醋的风气,哪知自己已然深陷其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遇人不淑

    “我……能不能出府看看?”说出这句话,云溪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害怕将魏胤池心中的恶魔唤醒,一下子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

    魏胤池沉默良久。

    再看向云溪的眼里带着猜忌。

    云溪故作镇定,清澈的眼里满是单纯,她泄气地垂眸,咽口水的动作出卖了她。

    “算了,不出去了。”她有些失落,长长的黑发垂于耳侧,像耷拉着耳朵的兔子。

    魏胤池于心不忍。

    “戴好面纱,出去玩吧。”

    他留在了院中,没有陪同,找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属下,不远不近地跟着云溪,若云溪是想逃跑,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云溪亦知,虽然明面上只有她与风生二人,可魏胤池还是多疑,暗中派人监视她。

    罢了,她这次就尽兴地出去转一转吧。

    千林平日里总喜欢在外头浪荡,今日还要央求着云溪带他一程,云溪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他自个儿一个人去不就好了,他又没有被禁足。

    可他还是痴缠着云溪要一同出行。

    算了算了,人多热闹。

    云溪就带着风生与千林二人一块儿出去了。

    “到了没有?”云溪掀开一角帘子,露出一只眼睛,问驾车的风生。

    “云姑娘莫要着急,咱们宅子离城中心有一段距离呢,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我们还是小心驾驶。”云溪看着这头毫无攻击性的小马驹,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轿帘。

    千林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字条,递给了云溪。

    “午时一刻,聚鲜斋一聚。”

    难道是千林上头的人约她见面?

    云溪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用狰狞的表情询问自己心中的疑惑,谁知千林还点了点头,他知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千林用下巴指了指外头的风生,云溪立马懂了他的意思,朝他点头表示没问题。

    “风生,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该用午膳了,车就停在聚鲜斋吧。”云溪吩咐道。

    风生暗想,云姑娘不是才用完早膳吗?怎么没过多久又要吃了?是饭桶吗?他难得跟着出来逛逛,活动活动筋骨,这就又要坐下来了。

    “云姑娘,到了。”风生话音刚落,云溪就跳了出来。

    “快走,快走。”她拉着千林急匆匆地进去了,扔下风生愣在原地,亏得他还一直以为他与云姑娘熟一些呢,女人,喜新厌旧的东西。

    风生安置好马车才进了聚鲜斋,早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小二,有没有见过一个戴面纱的女子?穿蓝衣的,挺漂亮的。”他问。

    “见过见过,二楼雅间。”小二迎着风生上楼去,蓝衣女子嘛,身后还跟着个男人,看着就是有钱人家,怎么可能不记得?

    风生赶到时,云溪正在对着小二报菜名,他插嘴打断了她:“那么多,咱们三人放开了吃也吃不下啊。”

    真是拿他们少主的钱不当钱。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我心中才有幸福感,吃不下打包了走啊,难得出来一趟,当然要尽兴,又没花你的钱,你急什么?”云溪点了一堆菜,为的是拖延时间,等午时一刻一到,云溪就踩着点出来解手,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

    这一顿饭,云溪细嚼慢咽,风生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又谈不上哪里奇怪,总感觉她与千林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那日千林将他支开与云溪独酌开始,到今日两人居然丢下他不管。

    莫非,云溪与千林有私情?

    风生看看云溪,又瞧瞧千林,神色怪异,他到底要不要禀报少主?

    是非黑白还没有搞清,罢了,待他理清了头绪再说吧。

    午时一刻,云溪掐着点,捂着肚子,声称肚子有些不舒服,跑了出来去了茅厕。

    她也是奇怪,方才千林与她说午时一刻,就借着解手去茅厕,避开暗中观察的眼线,与他上头的人叙上一叙,真是一次有味道的谈话。

    茅厕门口,她犹豫了,到底是进女厕还是男厕?

    她这个样子,进男厕不太好,会被别人当成女流氓,还是女厕吧。

    云溪进去之后,才见一身材高大魁梧的女人用袖子掩着面。

    但露出的上半张脸甚是熟悉,可一时间在脑中翻找不出。

    “你是——”云溪试探地问。

    “是我啊。”低沉的男人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耳熟至极!

    “尉迟星纪!你怎么扮成女人的样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还别说,小模样挺标致,就是壮了点。”云溪围着他转了一圈,饶有趣味地打量着。

    尉迟星纪的脸上还扑了脂粉,头上的金钗倒是不少,比她还艳丽几分呢,就算是女装,他也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不扮成女子的样子,我如何与你在女厕见面?”看着云溪一脸调笑,他补了一句:“我告诉你,只有真男人才敢穿女装!”

    “别说小爷的事了,讲讲你的事,当初叫你跟我走吧,你不听,自食恶果了吧。”他显然对她的处境了如指掌。

    “是我遇人不淑,识人不准,现在不就想回头是岸了吗?”云溪叹了一口气。

    “也不必丧气,以后跟着爷,当爷的七房夫人,吃香的,喝辣的,正好你那一众朋友已经被我安置好了,回去聚聚,何必在这里受委屈。”尉迟星纪搭上了云溪的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的七房夫人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可无福消受。赶紧谈正事吧,我怕时间长了惹人怀疑。”云溪不禁想到那日从厕所溜走,在密道中被逮到的后果,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好,你且再忍耐几天,待到寒露当日,听从千林的安排就行了。”尉迟星纪胸有成竹。

    可是云溪还是心惊肉跳的,这次若是不成功,她恐怕要将一辈子都搭在魏胤池身上了。

    “放心,一定带你脱离苦海。”尉迟星纪见她不经意间露出的惊恐的神色,不禁心疼,多说了一句,让云溪心中对他有些信心。

    “好,我先走了,谢谢你,好师父。”云溪朝尉迟星纪眨眼,还记得他往日教她练剑的时候总听她叫师父。

    尉迟星纪神色一滞,随即恢复了平日里的放荡不羁,朝云溪抛了个媚眼。

    云溪走后,他才不自觉笑了起来,自言自语了一句:“傻子。”

    素来花心的他头一回在眼里露出宠溺的神色。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同病相怜

    “云姑娘,你解手解得可真慢,我还以为你掉进茅坑里了呢,差点就要来找你了。”

    风生今日怎么阴阳怪气的?他吃错什么药了?

    其实无非是十四岁年纪,对朋友在乎得很,三人行让他心中很是膈应。

    “云姑娘一定是肠胃不通,回府我开副药就好了,保你一泻千里。”千林一说话,逗得风生在一旁偷笑。

    “还有你,平日里也没见你解手有多快啊,要不也来一副?”他转头对着风生说道。

    风生立马噤声,正襟危坐,将脸上的笑意憋了回去。

    这回轮到云溪笑风生了,看得出来他心有不服,但又不敢对着千林造次,只能一口苦水往肚子里灌了。

    “行了行了,饭桌上就别聊这些了,叫我这些美味佳肴何以下咽?”云溪笑着打圆场。

    风生抿平了嘴角,微微侧过身去,不再正对着千林,如同小孩子与父母闹别扭一般。

    “云姑娘吃完饭还想干什么?少主吩咐我一定要陪姑娘玩得尽兴,不得怠慢了。”风生询问云溪。

    “我想想,我想……放纸鸢!”云溪绞尽脑汁,猛然这个念头冲进了她的脑子里。

    “云姑娘,现在可早就错过了草长莺飞的日子了,没了东风,纸鸢如何扶摇直上?”风生觉得云溪可以等到来年春天。

    “这不还有西风吗?秋高气爽,要我说胜过春朝呢!放纸鸢再合适不过了。”云溪不明白,春风秋风,说来说去都是风,只要有风,纸鸢不就可以翱翔天际了吗?

    “好吧……”只盼着秋风别将线吹断了。

    在街上买纸鸢就费了不少的劲,毕竟纸鸢都过季了。

    马车疾驰。

    “风生,下午这马跑得如疾风一般,若不是它耳后编成辫子的鬃毛,我都要以为你换了一匹马呢!”风生这家伙,一定也想出去玩,赶马都勤快了一些。

    “大概是中午这马也吃饱了,有力气了,自然跑得快。”

    “看来它早上没吃饭啊。”云溪补刀。

    ……

    风生哑口无言。

    终于到了一片僻静之处。

    一座小庄园,里头有一大片空地,放眼望去,寂静无人,亭台水榭,林荫小径,幽深静谧。

    “这么美的地方,怎会无人观赏呢?”云溪问风生和千林。

    风生瞥了一眼千林,抢先说道:“这又不是寻常百姓都能进的地方,有了约束,有了筛选,自然人少,现在也不是踏春的好日子,人少之又少。”

    “原来如此,这也太冷清了些吧。”云溪不免觉得有些遗憾,这里同待在封闭的府邸里有何区别?

    云溪一抬头,忽见远处竹林间的亭台之上有一抹月牙白的身影,耐不住好奇,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寻了过去。

    曲径通幽。

    竹林深处果然静谧,除了风声入竹,还有林间小溪的潺潺流水声,云溪一呼一吸间,感觉时间都停止了。

    那抹白色的身影似乎是有意引她过来,这会儿她来了,他却消失得无影踪了。

    “何方高人,现身一叙。”云溪清脆的声音在林间反复激荡开来。

    无人应声,云溪抓紧了手里的蝴蝶纸鸢,心中不安,准备原路返回。

    她一转身,鼻尖撞上了来人的胸膛,她惊吓之余连连后退几步,看清了来人。

    那男人戴着半边脸的面具,云溪认出来了,他是千霜公子。

    “云姑娘,好久不见。”未等云溪从惊吓中缓解过来,千霜公子便主动说道。

    云溪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既然戴着面具,她又何必自作多情,以坦诚相待。

    况且想起身上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倒不如借着装失忆一并赖掉,她走时也能够一身轻了。

    “好久不见?公子,我们不熟。”云溪说着就要绕过他。

    千霜公子伸手拦下她。

    “云姑娘可还欠着我一个救命的人情呢,怎见了我就要走,我当真半分吸引力都没有吗?”

    “既来之,则安之,坐下喝杯茶。”

    云溪来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半杯茶,喝了个精光。

    “茶也喝了,我该走了。”

    千霜公子一声轻笑:“云姑娘方才是与我同喝一杯茶吗?”

    云溪步伐一滞,转身看着他握着那只茶杯,杯沿之上还有她红色的口脂印,他又倒了一杯茶,轻浮地将印着唇印的那一面对着自己的唇,眼看着就要对上了,千钧一发之际,云溪冲了过来,把他的茶水打翻了。

    “厚颜无耻。”她匆匆握着纸鸢落荒而逃。

    “云姑娘将我的新衣裳泼湿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云溪的耳朵里,云溪咬咬牙,只当耳旁风,顺着来时的路,跑了出去。

    他摘下了面具。

    说实话,今日云溪央求着他要出去玩时,他生疑了,担心云溪会逃跑,他扮作千霜公子来试上一试,探探虚实。

    看来云溪是不记得他们的一面之缘了,庆幸之余又有一丝莫名的惋惜。

    这小丫头,泼了他一身水,脾气真倔,与家中温顺可人的样子大相径庭,凶一点也好,没人敢觊觎他的妻子了。

    魏胤池不自觉地勾起了唇。

    “云姑娘,你这是到哪里去了?让我们好找。”差点就要派人去通报少主了。

    “我就随处逛逛,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莫非我这老婆是你们少主买来的?总担心我跑了。”云溪堵得风生说不出话来,他们少主没花一分钱地强取豪夺比地主买老婆的行径更可恶。

    “好了,不说这些了,放纸鸢吧。”千林见云溪手中抓着蝴蝶纸鸢,省得二人再起口舌之争,赶紧提议。

    “好。”二人异口同声。

    云溪从来没有放过纸鸢,全靠着千林和风生将线放长了,她边跑便笑,终于将纸鸢放上了天。

    “再高一些,再高一些!”云溪喊着,在府里那么久,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

    天上的蝴蝶纸鸢与她同病相怜,飞得再高,它依然被放纸鸢的人牢牢牵制在手中,尽管如此,云溪还是想让它飞得更高,哪怕体验一刻的自由也好。

    “云姑娘,不能再高了,线要断了。”风生担心地望着那只挣扎的蝴蝶。

    秋风再起,蝴蝶随着西风一并而去,云溪木讷地拽着手中的残线,放远视线,蝴蝶自由了。

    魏胤池在暗处看着云溪,见她痴痴地盯着那只飞走的蝴蝶纸鸢,心想她一定是太喜欢这只纸鸢,线断之后,她的魂都随蝴蝶飞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掌中之物

    “云姑娘,说了别放太高,这下好了,纸鸢飞走了,白花花的银子也跟着飞走了。”风生像个小和尚一般又开始在云溪耳边叨叨,他走了几步张望远方,确认看不到纸鸢的身影了。

    “又没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云溪只不过放生了一只没有自由的纸鸢,不知道风生在着急什么。

    “我们少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风生小声抱怨。

    溪边的垂柳黄了叶子,只剩下黯然无光的柳条低垂在溪面,像个长锁深闺的怨妇,对镜梳妆,昔日惊人的容颜却已不在,只能在夕阳冷风中顾影自怜。

    云溪甩开了风生和千林,独自来到溪边,伸手抚摸着光秃秃的柳条,扯下几截来,用柳枝编了一条手链。

    她展开手掌,细细望着这条单调的手链,丑是丑了些,但一切皆在不言中。

    她的神色染上几分哀伤,叫远处的风生也看得真切。

    感知到风生小跑而来,云溪赶紧将柳枝手链藏进了袖子里。

    “云姑娘,怎么独自跑到河边来了?要是出了意外,少主恐怕要了我的小命。”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云溪脸上悲伤的表情让他以为她要一跃而下。

    风生脑袋上吃了云溪一记爆栗,她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风生说道:“榆木脑袋,这小溪撑破天只有我膝盖那么深,我还能跳下去淹死不成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水中有水鬼,会将你拖下去的。”风生神神秘秘地讲道。

    云溪忍俊不禁:“大人们吓唬你的话你也信,下去吧你。”

    她趁着风生不注意,将他推进了小溪里。

    风生一个踉跄,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潭子里,惊得鱼儿东逃西窜。

    “我要告诉少主,你欺负人。”风生一身湿,从水里站了起来,拧了拧身上滴水的衣服,样子很是滑稽。

    “少主少主,你三句话里两句不离你们少主,一点主见都没有。”云溪不明白魏胤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风生对他忠心耿耿,百依百顺的。

    风生却骄傲起来了:“说明我们少主领导有方。”

    云溪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夸他啊。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少主该急了。”千林也走来催促。

    “风生,你这是洗衣服了还是洗澡了?”千林眯着眼,憋着笑意打量着风生湿漉漉的衣裳。

    风生欲言又止,仇视了云溪一眼,吃瘪地撅着嘴去赶马车了。

    “这小子,最近正在叛逆期,你别与他一般计较,当姐姐的,也适当地让他一些。”千林的语气像极了唠叨的老妈子。

    “知道了,知道了。”云溪连声答应,省得耳朵里听些重复的话听着都要长茧子了。

    云溪回去的路上去了首饰阁一趟,将风生与千林安置在门外,神神秘秘的。风生在自个儿的小本子上记上了一笔,到时候汇报给少主听,云溪她鬼鬼祟祟的。

    魏胤池的府邸太远,日头全都落了下去,马车才悠哉悠哉地晃到了府里。

    魏胤池一直在庭院之中等着云溪,听得府外的马蹄声,立马一声令下,厨房将菜热一热,自己还要装作漫不经心地执书在烛火之下夜读。

    “我回来了。”云溪一进来,院子里便有了生气。

    魏胤池抬眸:“等着吃饭吧。今日有什么趣事和我讲讲吗?”

    “没有。”

    “当真没有?”魏胤池面上虽然挂着温和,眼里却透露出一丝愠怒,他不喜欢云溪的敷衍。

    云溪看出来了,不得不按照他要求的方式生长,展露出半点他不喜欢的样子,他就会拿刀劈了这胡乱生长的盘根错节。

    “有是有,只是不足一提,怕你听困了。”

    “没事,讲讲。”

    “就是……今日我放了纸鸢,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放纸鸢,虽然它最后不听话地飞走了,但我还是很开心。”云溪老老实实地汇报。

    “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陪你一起放。”

    “好。”

    云溪从他身边路过,瞄了一眼密密麻麻全是字的书,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书拿倒了。”

    魏胤池这才反应过来,干脆合上了书。

    云溪这时已经哼着小曲走远了。

    没多久,她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手里紧紧抓着那只蝴蝶纸鸢,面色凝重。

    “这是哪来的?”云溪举着纸鸢问魏胤池。

    “半路上捡的。”他自然是见云溪对那只蝴蝶纸鸢爱不释手,又把它寻回来了罢。

    云溪低头望着手里的蝴蝶纸鸢,为什么偏偏缠着断线,为什么偏偏是蝴蝶形状?

    她的自由,也没有了。

    对自由留存的幻想,被碾碎了。

    原来一切都是魏胤池在背后操纵,而她是他的掌中之物。

    云溪用力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时之间只会笑。

    她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

    乖巧顺从的样子惹人怜惜,魏胤池忍不住伸出了手,在云溪脑袋上顺着她的头发轻抚了几下,满意地收了手回味。

    云溪一手摩挲着袖子里冰凉的银梳,这应该算是一份体面的礼物吧。

    她不自觉地垂眸睨视魏胤池随意搭在桌边的手,他手腕上总是缠着的发带不见踪影,往日里被他视为珍宝,如今可能早已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蒙了尘。

    “看什么呢?”魏胤池洞察力很强,发觉云溪有些心不在焉。

    “啊……我只是玩得有些累了,发会儿呆缓解一下疲劳。”云溪觉得自己越来越会编谎话了。

    方才她还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现在就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魏胤池才不信她玩累了。

    书房之中。

    魏胤池召来了风生。

    风生直觉拿出了小本子,照着云溪的时间线向魏胤池一五一十地汇报。

    风生小心眼地将云溪欺负他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述给魏胤池听:“少主,你是不知道,我见云姑娘站在溪边,神色哀伤,想上前开导她,谁知她竟然一把将我推进了水里,我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要不是我体质好,肯定得寒气入体。”

    “谁叫你自己站不稳。”魏胤池头也未抬,听风生一顿告状,他自然站在云溪这边。

    “少主……”你们竟然狼狈为奸,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小少年。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阿池亲启

    寒露的前一天,恰逢魏胤池的生辰。

    他素来不是一个喜欢热闹之人,生辰自然不想招摇地大摆宴席,宴请四方,这次,他只想与云溪缩在院子里,享受彼此的陪伴。

    生辰前夜,云溪心事重重,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怎么了,翻来覆去的?”魏胤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云溪吓了一跳,紧绷着身子不敢动。

    “你还没睡着啊。”

    “你这般闹腾,叫我如何安心入梦。”魏胤池突然伸手揽过云溪的腰肢,这样,舒心了许多。

    “可我睡不着。”云溪实话实说。

    看着日子一天天越来越逼近寒露,云溪的心就愈发不安。

    魏胤池一手将她揽着,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将云溪抱在了怀里。

    “有何心事?与我讲讲。”魏胤池的手搁在云溪的下巴边,手指时不时抚着云溪光滑的脸颊。

    他们也该敞开了天窗好好聊聊。

    云溪放远了视线,望着映着月色的窗户出了神,外头风声瑟瑟,唤回了云溪的思绪。

    “哪有什么心事?只是在想你会不会喜欢我送的生辰礼物。”

    “你给我准备了生辰礼物?”魏胤池的语气中掩盖不了惊喜:“喜欢喜欢肯定喜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怎么行?要等到明日才能给你看。”

    “不差这几个时辰。”

    “总之,不行!”

    在云溪的严词拒绝之下,魏胤池终究要捱上几个时辰。

    心中各种猜测。

    想起那日风生汇报时所说,云溪回来的路上在首饰阁逛了逛,还神神秘秘的,将他们拦在了外面。

    魏胤池心中有了一些猜想,云溪不会在首饰阁里给他买了些女孩子家家喜欢的东西吧。

    那他一定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断然不能叫云溪伤心。

    一大早,风生便悄悄地催促魏胤池:“将军府那儿催着少主回去过生辰了。”

    “推了。”魏胤池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地说道。

    “少主,这可如何推脱啊?你都晾着将军府那位许久了,那位也是个可怜人,再久一些都该生出怨气来了,今日还是去瞧一瞧吧。”将军府那位隔些日子便来催上一催,也知晓日日催适得其反,熬着相思之苦埋没在深宅之中也不好过,风生想着就替那位心寒。

    奈何云青旋催皇上催,魏胤池还是无动于衷。

    “少主,云姑娘醒了,正在四处找少主呢。”又一下人前来禀报。

    魏胤池不同于方才的眉眼都不抬,这回迫不及待地放下了笔,平日里井井有条的举止之中也带了几分焦急。

    风生看着魏胤池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云青旋输了,输得彻底,感情之中,不被疼爱之人便是败者。

    风生手中还捏着一封信,信面上,娟秀的小字写着,阿池亲启。

    魏胤池走得急,风生还未来得及交给他呢,他立马握着信封追了出去。

    “少主,少主……”

    风生追到魏胤池身边之时,云溪也在,风生急忙将手里的信藏在身后。

    “哎,风生,手中拿的是何物?快给我瞧瞧。”云溪分明看见风生手里捏着信纸,这会儿在她面前遮遮掩掩的,一定有鬼。

    “没……没什么……”他说话也不利索了。

    面对着云溪的步步紧逼,风生想要转身就跑。

    “拿出来。”魏胤池一声令下。

    风生傻愣愣地望着魏胤池,少主啊,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少主……”风生朝他挤眉弄眼。

    可魏胤池看不懂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还在悠闲地品茶。

    云溪一把夺过了风生手中的信封。

    “阿池亲启。”她轻声念了出来,手一顿:“是写给你的吗?阿池?”

    魏胤池没想到云溪唤这阿池二字竟然如此好听,字字撩拨。

    云溪转过身来,白净的手还捏着信封的一角,含情的水眸遥遥望着魏胤池,秋风扬起她的黑发,一缕青丝乱了她的眼。

    她觉得秋风吹得她双眼发酸,就像是本来压下去的难过忽然间突破了禁锢,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魏胤池大步走来,宽大的袖子盈风,行云流水地拿回了那封信,云溪的手一时之间忘了收,片刻,才缩回了袖子里。

    “是何人啊?如此亲密地叫你,看这字迹,小巧可人,是个女子吧?”云溪双手攀上了他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别多想,没有的事。”魏胤池轻轻皱了皱眉,唤来风生:“风生,以后这些没用的信就不必递上来了。”

    魏胤池将信扔给了风生,揽着云溪在桌前坐下。

    “是谁嘛?为何不告诉我,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某个爱慕你的女子?唉,又被你残忍拒绝了。”云溪纠缠着魏胤池想要问个明白,虽然心知应是云青旋差人送来的信,可还是想要看看魏胤池作何回答。

    “不必再问了,是不相干的人。”魏胤池脸上的笑意淡了,瞧着他这副冷漠疏离的样子,云溪闭了嘴。

    她端起了一杯茶,假意喝茶缓解紧张的气氛,可因为手抖,竟将茶水洒了些在身上,她手忙脚乱地擦拭。

    “笨手笨脚的。”魏胤池嘴上虽是嫌弃,可动作倒是利索,一手抓住了袖子,替云溪擦拭。

    “我带你去换一件。”云溪还没有反应过来,魏胤池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云溪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只是多了些茶渍罢了。”云溪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羞于同他对视。

    “我的女人,马虎不得。”他径直向卧房走去。

    “穿这件吧。”他挑了件与他相同月白色的女士衣裳递给了云溪。

    云溪伸手接过,走向屏风之后,解衣更换。

    谁知魏胤池竟突然走了过来,云溪着急地掩着裸露在外的胳膊。

    “快出去!”她无处可躲,背抵着屏风由着魏胤池一步步靠近。

    “软软,为我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他喉结滚动,望着云溪的眼神也变了,像是狩猎的狼。

    “我……”

    “乖乖待在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云溪还未来得及说话,魏胤池就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云溪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终究是不可能了。

    她以长长的眼睫来掩饰眼里突如其来的悲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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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哄到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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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招调虎离山甚好,甚好!将军夫人哄到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哄到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