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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眠啊     将军夫人哄到手txt下载     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客栈凶案

    “这儿有一根头发。”云溪在门口拎起了一根花白的长发,看着像老人的头发。

    “真晦气,这雨有完没完,还被人踩了一脚。”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开。

    来人一边埋头收伞,一边自言自语。

    他一步一步踏在楼梯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直到他走上楼来,借着微弱的烛火,云溪才看清楚了来者何人。

    居然是尉迟星纪!

    他一身黑衣,右手执伞,左手拨弄着半湿的头发。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还住同一家客栈。

    “尉迟星纪,你怎会在此?”云溪向前走了一步。

    “哟,真是巧了,乖徒儿,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连客栈都选得一样。”尉迟星纪拧了拧湿透的衣袖,在地上落下来一摊水渍。

    魏胤池冷下了脸。

    云溪顺着水落地的声音看去。

    “你的鞋怎么怎么那么脏啊?”

    镇上的路也算平整,就算下雨了也不会如此泥泞。

    “我出去办点事……唉,你说倒不倒霉,还被人踩了一脚,把我的鞋都踩脏了。”他不提自己的私事,只着急地将话题抛出去。

    “是谁踩了你?”

    “是个老太婆吧,怪吓人的。”

    云溪回头看了一眼魏胤池,恐怕与尉迟星纪相撞的那人就是幕后黑手了。

    “她往什么方向去了?”魏胤池向前将云溪揽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了两人相对的视线。

    “破庙方向。你们问她做什么?你们有没有听过这里的传说啊?”尉迟星纪准备说出来吓吓他们的,结果没一个理他。

    他们回了屋,独留他一人站在走廊上,他也只好拖着潮湿的衣服回了房间,换一身新衣服。

    “啊——”

    一大早的,客栈里就发出了一声尖叫,吓得云溪从床上弹起,连带着魏胤池也被小小地惊吓了一番。

    “走,去看看。”云溪拉着魏胤池往声音的来处去了。

    嘶。

    一个男人眼球暴凸,双眼充血,身体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云溪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害怕就别看了。”魏胤池从她身后张开手臂,一手挡在云溪双眼前,垂下的月白色宽袖将云溪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没事。”云溪双手将蒙在她眼上的手移了下来,魏胤池就顺其自然地将手放在了她肩上。

    “你看,他脖子上有手指印。”云溪踮起脚来,附在魏胤池耳边说道。

    “看来昨夜的那位半路又折回来了,寻了个好拿捏的。”魏胤池不想多管闲事,但若是躲在暗处的人想挑他的事,他刀剑可无眼。

    店小二打着伞去报官了。

    官差来了只是将尸体搬了去,倒像是习以为常了。

    “官差大哥,你们怎么随意搬动尸体,也不检查检查现场?”云溪拦住了一个官差。

    “小娘们,不要多管闲事。”官差说着就要推开云溪。

    魏胤池上来握住了他伸出的手臂,向后一折,他就痛得弯下了腰,连声求饶:“大侠,我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这位公子看着身形高瘦,没想到出手快准恨,此刻眼神狠辣,他竟不敢直视。

    “向我夫人道歉。”

    “夫人,对不起,求求您饶了小的吧。”他夸张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那我问你,为什么官府查案那么草率,搬了人就走?”

    “哎呀,夫人是外乡人有所不知,这般死相的人在镇上已经见怪不怪了,是王姑娘要带他们走,我们官差怎么管得了?”

    又是王姑娘。

    “滚。”这字从魏胤池嘴里吐出来,听在官差耳朵里,像是得了解脱一般,他躬着腰就跑了。

    死者也是个外乡人,突逢大雨,在此落脚,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惨案。

    尸体抬走之后,屋外白天若黑夜,一大片阴雨罩在天上,不见天日,屋内更是昏暗不堪。

    客栈也打烊不接客了,店小二扯了个由头回家去了,偌大的客栈就剩了云溪一行四人,刚刚好围一桌吃花生。

    “何时才能启程啊?这雨白天下,晚上下,没完没了。”云溪趴在桌子上抱怨。

    “恐怕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走。”魏胤池担心今天就会出事。

    “我就不信这雨一直停不了。”尉迟星纪拍了拍桌子,震得几粒花生米飞起。

    “不如我们去破庙看看吧?传说中的王姑娘不是住在那地方吗?”云溪说出口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如此大胆。

    “不必去了,她自己会找上门来。”魏胤池说得笃定。

    “风影问过了,每年立夏会死三个男人。”

    立夏前后共三日,今晚是最后一夜,镇上多是老弱妇孺,恐怕王姑娘早就盯紧了客栈里的几个外乡男人了。

    “真好奇风影怎么逃过了一劫。”云溪感叹,难道是看他长得俊俏,下不去手了吗?

    “要不是小爷我,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尉迟星纪照常摇着扇子,神采奕奕。

    风影的嘴角抽了抽,却也不说什么,看来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夜里,阴风大作,魏胤池按着云溪的脑袋,让她不再胡乱往他身上蹭。

    “嘘,待会儿就躲在我身后,知道了吗?”魏胤池轻声说道。

    云溪抱着剑点了点头。

    今晚就要那个王姑娘现出真身来。

    桌上的烛火悄无声息地灭了,楼上楼下一片寂静,只剩下屋外的雨声阵阵。

    门外的王姑娘刚想放迷烟,一把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同样的技俩居然还会蠢到用第二次。”风影冷哼一声。

    披着斗篷的王姑娘转过脸来,这哪里是姑娘,分明是个婆婆,而且面容丑陋,干瘪枯瘦,犹如一具干尸。

    魏胤池携同云溪从屋里走了出来,没想到居然只是让风影埋伏了一下,就抓到了人,真是不可思议得简单。

    “哼,你们以为我会任你们宰割?”她发出的声音居然是男声,像极了店小二的声音。

    “是不是开始感觉浑身无力?”她笑了,笑声尖细凄厉,似男似女。

    魏胤池经她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提剑之手甚是无力,连同风影和尉迟星纪也如此。

    “你个老妖婆,卑鄙无耻。”尉迟星纪脚下无力,倚在门上。

    “作为店小二,照顾一下各位饮食又如何?”她轻轻推开了风影的剑。

    “三位小公子甚是俊俏,尤其是这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是性格冷了些。”她站起身来,走近魏胤池,竟是要老牛啃嫩草。

    她的手还没有落到魏胤池的脸上,一把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朝她刺来。

    “你竟然没有倒。”她也未曾料想到。

    “那我就破例杀个女人吧。”

    她赤手空拳地就朝云溪扑了过来,可是她的手就如同剑刃一般硬。

第七十六章 长生禁咒

    云溪招招狠厉,可是这老妖婆像是钢铁之身,任云溪如何刺都不见血,云溪只能盯住了她的脸。

    “我待会就扒了你的皮,给我自己换张漂亮的脸。”那老妖婆居然用手生生折断了她的剑,一掌朝云溪心口打去。

    魏胤池撑着剑,站了起来,硬是摇晃了两步,将云溪抱在了怀里,那一掌打在了他的背后。

    云溪闻见了血腥味,感觉到滚烫的鲜血淌进了她的脖子里。

    “魏胤池!”

    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命又不值钱,不值得他百般维护,还不顾自己的命,怎么这么傻,要她怎么还他的救命恩情?

    魏胤池没有丝毫犹豫,因为那是云溪。

    反正这一掌他也死不了。

    他会护她,爱她,一辈子。

    前十年她孤苦伶仃,以后的日子,他要云溪明白这世上还有人将她捧在手心。

    魏胤池抱着云溪的手慢慢松开,身子无力地向下滑,瘫倒在地上,云溪跪在地上怀抱着他。

    他抬起了手,将嘴角的血擦干净,随后又将沾满血的手背在了身后。

    “别看,会吓着你。”

    可是他白衣上的血要怎么才能抹去,如同红梅花瓣落在雪间,印在云溪眼里,将云溪的双眸也染成血色。

    刹那间,云溪夺过了魏胤池手里的无梦,莲步生风,与老妖婆又扭打在了一起。

    不同于刚才,这次云溪的一双红眸如同熊熊烈火在燃烧,她手腕轻转,剑也随她而动,招式不紧不慢,却是以柔克刚。

    她点剑而起,一掌打在老妖婆胸口上。

    “这一掌,还给你。”

    老妖婆被打得后退了几步。

    “哼,你打不死我,若你能够将我杀死,也算我的解脱了。”

    说着她又迎了上来。

    云溪渐渐占了下风。

    打斗之间,锋利的剑划破了她的手掌,再度刺向老妖婆时,她尖叫了一声,她脖子上的肉被灼伤了一小片,开始汩汩渗血。

    云溪长剑一挥,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涂于剑身,剑便如同烈焰,朝着老妖婆的心口刺去。

    那老妖婆眼神一顿,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迎着云溪的剑,深深地贯穿了她的心脏。

    云溪用力一抽,鲜血喷涌而出,老妖婆身体向后倒去,直直地从二楼落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一块巨石落地。

    她的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容。

    她的怀里掉下了一本陈旧泛黄的书卷。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善良美丽的姑娘。

    第二日,天空终于放了晴,众人便一道踏上了去月华山庄的路。

    看着患难与共的份上,尉迟星纪也坐进了轿子里,与魏胤池和云溪面面相觑。

    云溪掀开轿帘,回头看了一眼长生客栈,它的木招牌有些年头了,连着几天的雨将牌匾冲刷得干净,却也糊了上头的字,这块招牌也摇摇欲坠。

    长生,也是一种痛苦。

    云溪翻看着老妖婆的日记。

    她的确是王姑娘。

    是个戏子,怪不得她可以在男声和女声之间切换自如。

    她在她最好的年纪,遇见了一生所爱。

    那个男人只是个四处碰壁的穷酸书生,但在王姑娘眼里,他是个满腹经纶的青年才子。

    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好景不长,孙家的小公子孙敬横行霸道,暗地里找人将书生推入河中,让王姑娘以为是书生不来赴约,弃她而去。

    那孙敬还将王姑娘强掳了来当媳妇。

    说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可做的尽是烧杀抢掠的土匪行径。

    王姑娘爱情失意,但求一死。

    孙敬因爱而狂,寻得了一门禁术,长生咒,取心爱之人三滴心头血,便可不老不死。

    孙敬取了自己的心头血,对王姑娘施以此咒,她就可以不老不死,他们可以相守一生。

    可施用禁咒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姑娘的确不老不死了,但也变成了一个怪物,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丑陋干瘪的老太婆,但行动敏捷,身体如巨石般坚硬。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厌恶眼前这个将她变成怪物的男人,她恨孙家的冷漠无情。

    一夜之间,孙家四十四个人都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自那以后,她痛恨世上的男人。

    可她也被蒙在鼓里一生,那个爱他的男人不是有意失约。

    书的最后一页,夹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张,记载着长生咒的施法。

    云溪刚拿在手里,一阵风吹开了轿帘,卷走了她手上残破的纸张。

    也许这样也好,这种禁术随风而去也罢。

    只是,那张纸随风降落到一处僻静的草丛里。

    一只手将纸捡了起来。

    “王姑娘可是个可怜之人。”云溪合上书,感叹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魏胤池接道。

    “可恨之人,亦有可悲之苦。”尉迟星纪摇着扇子。

    也许同为女子的云溪对王姑娘的感情更为敏感吧,同情怜悯居多。

    而魏胤池可是心里记恨着她要对云溪痛下杀手的场面。

    他冷冷地扫了尉迟星纪一眼,要他多嘴。

    云溪拿起一旁的断剑,心中郁闷,这是她的第一把剑,她刚用顺手,就断了。

    她轻轻抚过剑身,它于她,像是朋友,互相陪伴,但它终究没有长久地陪在她身边,是件憾事。

    魏胤池看着断剑,又喜又忧,高兴在她终于可以不用尉迟星纪给的剑了,又难过在看着云溪哀伤的神色,他也高兴不起来。

    见她捧剑寄情,在魏胤池眼里颇有睹物思人的感觉,他赶忙轻咳了一声,吸引云溪的注意力。

    他还有伤在身呢,看那把破剑有什么用,快关心关心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吧。

    他假意抬手捂着胸口。

    果然,云溪放下了手里的剑,扶住了魏胤池向一边倒的身子,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怎么样了?哪里疼?”

    “这里疼,你给我揉揉。”魏胤池指着自己的心口。

    云溪这只单纯的小白兔果然上当了,听话地伸出手就要替魏胤池揉一揉。

    谁知尉迟星纪一把将云溪的手打掉了,靠近了几步道:“我今日学了些按摩推拿的手法,就让我来替云溪帮魏大将军您好好揉揉吧。”

    说着,就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眼看着就要摸在魏胤池胸口上了,被魏胤池一巴掌打下了。

    “我现在不疼了。”

    尉迟星纪只好在一旁吹着被打红的手。

    这厮下手真重。

第七十七章 月华山庄

    尉迟星纪看着轿中的两人,相处也算和谐,只希望魏胤池能一辈子对云溪好吧,不然就别怪他横刀夺爱。

    他于云溪的这份感情,没有说得出口,是他明白得迟了些,也是某人先下手为强了,那就只当朋友一场,那些情爱,都是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快马加鞭,日暮之时,四人在落日余晖之中赶到了月华山庄。

    月华山庄比起夕露山庄热闹许多,可能是来者络绎不绝,处处可见带剑提刀的江湖侠客。

    他们一进门,就有人迎着带他们落了脚。

    月华山庄的主人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将那么多人都安排得妥妥贴贴,几乎每一队人马都安排了向导,让他们有条不紊地住下。

    云溪想起来那张纸条,这月华山庄的事宜似乎是魏胤池包办的,不禁对他佩服了几分。

    “凭什么你们的院子那么大?”尉迟星纪看着魏胤池和云溪入住的大院子,而自己却憋屈地待在小院子里头,心中甚是不平衡。

    云溪朝他吐了吐舌头就进屋了。

    自然是钱出得多了。

    这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得也是灵通,他们也才刚入住,就有许多人登门拜访,前来巴结魏胤池,而魏胤池一概闭门谢客。

    前来献殷勤的往往都是朝堂上的人,魏胤池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来月华山庄,本就远离了京城,避开了势力,便不想让官场作派将这一方江湖之地搞得乌烟瘴气。

    往年的武林争霸,魏胤池从来不会参加,因为魏将军属于朝廷,但千霜公子,恣意江湖。

    “这次争霸争的是一件宝器,你昨日断了剑,看来是天意如此,要给你换一件更顺手的武器。”魏胤池抿了一口茶,天气逐渐热了,这茶也不解渴,他突然想到了那日云溪泡的茶。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啊?武林高手那么多,我可从来没有自作多情地想过什么宝器会落在我手里,就算落在我手里也太暴殄天物吧。”

    云溪只是来一睹英雄风采。

    “都没试过怎么就说自己不行?”

    “我怕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被人打个鼻青脸肿可不好看。

    “有我帮你。”

    “得了吧,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就在这里吹起牛皮来了,还是躺着好好养伤吧。”

    云溪说着便开玩笑似的推了魏胤池胸口一把。

    魏胤池立马喘着粗气咳嗽起来。

    “对不起,不该和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那么不经推。”云溪扶着他的肩,着急地轻拍他的背。

    “骗你的。”魏胤池抓住她的手。

    他受的伤也不重,多是那迷药惹的祸。

    “你!竟敢戏弄我,大骗子!”云溪鼓着腮帮子,一副生气的模样。

    魏胤池拉着她的手,向自己怀里一带,云溪就坐在了他怀里。

    “咳咳。”门口的来人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小两口的亲亲我我了,忍不住出声打断,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在门口站多久呢。

    云溪听见人声之后立刻弹了起来,就像魏胤池的腿有多烫屁股一般。

    原来是云复啊。

    “你们先聊,我去随意走走。”云溪觉得自己脸颊实在发烫难忍,尤其是被外人目睹了她与魏胤池的暧昧之后,她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胤池兄这次怎有闲情雅致来参加武林争霸?”云复问。

    “此言差矣,不是参与,只是来当个观众罢了。”魏胤池的眼神还盯着云溪远去的背影。

    “胤池兄真是会哄夫人开心。”

    “应该的。”

    云复发觉魏胤池自成婚之后,越发得厚颜无耻了。

    往日里总是高高在上,云溪是一把将他从腾云驾雾的天上拉到了俗世。

    还要多亏了云溪,让魏胤池有了软肋。

    “待这次争霸结束之后,胤池兄可要留下来一同去后山狩猎?”

    “也好。”

    寒暄了几句之后,云复就不再叨扰。

    “云溪,进来天气越发燥热,这茶一点儿也不解渴。”魏胤池唤着云溪。

    云溪趴在楼上的藤蔓阑干上,伸出一个脑袋来。

    魏胤池恰好抬头,云溪与阑干上挂着的花架相得益彰,她此刻花团簇拥,像极了从天而降的花神仙子。

    “你说什么?”她一手展开放在耳边,一手撑着脑袋。

    “我说你跳下来,我能接住你。”魏胤池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小口茶,捋了捋袖子,张开了一只手臂。

    跳下来?

    云溪看了看这高度,也未尝不可,正想练练自己的轻功呢。

    魏胤池着实没想到云溪的动作那么快。

    她踩着阑干,携着一袖花香,衣摆亦如花开,运起轻功,从小筑之上缓缓降落。

    魏胤池立刻飞身而去,右手缠上了云溪的柳腰,稳稳地将她扣在了长臂之上,搂入了他的怀里,一股幽香萦绕在魏胤池的鼻尖,些许花瓣随风动而舞,随风静而落,眷顾在魏胤池左手的杯中。

    他怀抱美人,握着茶杯,饮了一口茶。

    云溪呆呆地望着他清晰的下颌,有一滴茶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向下,滑进他的脖颈,流过他滚动的喉结,真是性感啊。

    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男子,可以生得玉树临风,又可以这样如同勾人心魄的妖孽。

    她在心中默默控诉,魏胤池还真是恃美行凶,不知道偷了多少姑娘家的心儿。

    但魏胤池只想知道有没有偷走她的心。

    魏胤池再度回眸,云溪的视线还落在他的喉结之上。

    云溪后知后觉,赶紧移开了视线,又撞进了他的双眸之中。

    真可谓无处可逃啊。

    云溪的双手握拳垂于胸前,自以为无辜地望着魏胤池,但看在魏胤池的眼里,她的含情眼无时不在撩拨他的心弦,叫他心思荡漾。

    他勾唇一笑,云溪不知如何招架,也只能抿着唇同他笑了笑。

    “怎么样,为夫接得准吗?”

    云溪一听他自称为夫,就知道他又要仗着为人夫的身份轻薄她了。

    “准,准。”

    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魏胤池的美人计还真是屡试不爽。

    “既然那么准,那娘子可有什么奖励?”

    云溪立刻从他手掌之下滚了出来。

    “你接我,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第七十八章 千霜公子

    云溪双手背在身后,与魏胤池振振有词,像极了学堂里的教书先生。

    她以为,这是身为夫君的义务!

    魏胤池不依,非要讨个奖励:“你准许我一个奖励又不会掉块肉,真是小气,为夫在长生客栈可是生生替你挨了一掌,到现在还痛着呢。”

    “好啦好啦,那你想要什么奖励?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哦。”

    “自然,可是我现在还没想好。”

    “那就当我欠你的吧。”

    “好。”魏胤池捡了个便宜,白白得了云溪的一个许诺。

    “你日后若是忘了与我提,那我可是不记得的。”

    “当然不会忘。”

    魏胤池笑了笑,又拼命克制着自己向上弯的嘴角,以前的自己不爱笑,在云溪面前你不能冷漠,也不能笑得太过夸张。

    太冷漠显得他不易亲近,太热情又显得他太花心。

    看来他回去之后得对着镜子练练微笑了,瞧一瞧哪一个弧度的笑容是既好看又收敛的。

    第二日一早,这场江湖赛事就拉开了帷幕。

    “各位侠士远道而来,老夫待客不周,让各位在此地蛰伏了几日,时至今日才正式开赛,还请各位多多海涵,老夫先自罚一杯。”老庄主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但精神矍铄,体魄丝毫不输在座的年轻人。

    他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杯口朝下,朝四方致意。

    “为表歉意,老夫决定先将此次争霸的宝器亮出来给大家一饱眼福,也燃一燃诸位的斗志。”

    说罢,他用一套爽快的动作从台上飞下落座。

    两个男子手捧着长长的剑盒上了台。

    剑盒精雕细琢,金色的盒身刻着红梅双鹤,展翅翩飞,云雾之间,似是窥得仙家秘境,细细看来,还有一弯落月,镀下一层银辉落在仙鹤的羽翼之上,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剑盒一开,一把宝剑横空出世。

    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未出鞘的剑就给人一种冷的感觉,众人不敢出声,只等宝剑出鞘,锋芒毕露的时候了。

    清亮的出鞘声如同玉石相撞,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它通体透着银光,长剑之上印着些看不懂的文字,阳光之下,剑光一闪,银光恰好落在了云溪眼睛之上。

    这把剑太冷了,让人如临寒冬,场上已有一些人暗自摇了摇头,剑是好剑,只怕他们练武之人的阳刚之气与寒气相冲,人剑俱焚。

    但还有一些人已经跃跃欲试。

    云溪眼睛被那寒光一照,非但没有冰冻三尺之感,反而如同火烧。

    “快帮我看看,我眼睛有没有变红。”她避开了脸,偷偷和魏胤池讲。

    “没有。”魏胤池看了看她眯起的黑眸,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就好。”她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多看了这把剑几眼。

    “这把剑有名字,名为惊月,传说是广寒宫里的一棵神木,落入人间所化,上可惊天,下可动地。”老庄主遥指着那把剑介绍道。

    “如何,喜欢吗?”魏胤池问云溪。

    “挺漂亮的。”云溪只觉得好看,喜欢不喜欢,她也不敢妄想。

    魏胤池听着云溪这话,应该是看上这把剑了。

    那这把剑,就非她莫属。

    看也看过了,惊月剑也收起来了,比赛正式开始。

    争霸每一场都是个人赛,就算是来了许多帮派,也照样是决出最厉害的那个人。

    云溪看着擂台上两人对决,很是新奇,那些人用的武器也各不相同,招式也有她未曾见过的。

    尤其是那流星锤,云溪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板,恐怕都举不起来吧。那大汉居然可以举着还流畅地比划招式,真是佩服佩服,云溪自愧不如,大开眼界。

    正当云溪看得津津有味之时,身边的魏胤池却站了起来。

    她拉住了魏胤池的衣摆,抬起头来问道:“你去哪儿?”

    魏胤池俯下身来:“我突感胸口胀痛,回去歇息一会儿。”

    “我陪你。”

    魏胤池摸了摸云溪的头:“不用,你在这里安心看吧,我没事的,乖。”

    云溪点点头。

    魏胤池便转身离开了。

    比赛秉持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点到为止便好。

    可偏偏有人无视比赛的规则,年年都会有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人,不承认自己是败家。

    这擂台上的陈甫就是个卑鄙小人,明明是石宇安先将他击倒在地,可他却不甘落败,迅速站起身来再度和石宇安扭打在一起,趁着距离拉近,竟然扔了一枚暗器。

    石宇安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是陈甫要挑起事端,他必然奉陪到底,他抄起大刀扑向陈甫,陈甫力量不敌石宇安,被打得连连退后。

    如此过招他打不过,那就要耍些阴招了。

    人人皆知陈甫拜于五毒门之下,善用毒药与暗器,但此场比赛禁用了陈甫最擅长的两种武器,他本就心有不甘,如今石宇安更是出招狠辣,与他生死相搏,那就休要怪他冷面无情。

    陈甫袖口飞出两枚毒针,直朝着石宇安的心口飞去,石宇安提起大刀,运气一震,将两枚细长的毒针震飞了出去,毒针借了他的力,朝着底下观战的人飞去。

    云溪坐得前,两枚毒针本没有朝着她的方向来,谁知突然拐了方向,直朝着她的门面刺来,云溪来不及反应,还傻愣愣地坐在原地。

    尉迟星纪在一旁正欲飞身而去拉开云溪,却被人捷足先登。

    一个白衣公子运着轻功,踏风而来,将云溪拉进了怀里。

    云溪瞪大了双眼,眼前之人面上带着白玉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依旧可以猜到面具下的脸应是举世无双,只因他的风姿绝伦。

    两枚毒针扎进了云溪身后的树干里,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云溪还坐在原地,恐怕又得在床上躺上好几天了。

    “多谢大侠相救。”云溪轻轻推开了他,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有夫之妇,不能同男性太过亲密了,虽说魏胤池现在不在,但她也要洁身自好。

    她学着江湖之人抱拳的动作,向白衣公子道谢。

    “举手之劳。”他的声音温润。

    “台上二人无时条规,逐出赛场。”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服!”陈甫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天赋异禀,可错生在了穷人家里,那五毒门里拜师学艺的弟子多是出了钱的富家子弟,他们没这个资质,却要挡天才的路。

    好不容易他才求着进了五毒门,师父说他若无法在此次争霸赛中脱颖而出,那便可以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五毒门了。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甘心。

    他举着剑就要向前。

    白衣公子翩然而起,落在擂台之上,一把掐住了陈甫的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剑,一掌将他打了下去,他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连滚带爬地落下了擂台。

    白衣公子手腕一转,长剑就插进了陈甫手边的地上。

    底下出来了两个人,将陈甫拖走了,台上的石宇安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亦被逐下了擂台。

    座上的人议论纷纷,明眼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千霜公子,他是千霜公子!”

第七十九章 好色之徒

    传闻千霜公子冷面漠然,断情绝爱,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的千霜公子可是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与传闻中甚是不符。

    只是他最擅长用剑,如今他亲临此处,只怕是要夺下这一把惊月剑了。

    众人叹气,看来这把剑他们也只有看看的份,想赢千霜公子,比登天还难,因为千霜公子百般武器,样样涉足,还是样样精通,可以说是练武奇才。

    闹剧过后,比武又照常进行。

    月华山庄的庄主正要差人替千霜公子添一张几案,千霜公子却摆手拒绝,直接在云溪身边坐了下来。

    纵使几案够大,他也不应该同她共坐一席,云溪不敢直视他,自己也一下子成了最亮眼的中心,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她身上,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插满箭的靶子。

    她正想拿起茶杯喝上一口时,千霜公子也刚好伸手,抢先一步拿走了茶杯。

    就算眼神再不好,也该知道这茶杯是她喝过的吧,毕竟是正对在她面前,里头也只剩了小半杯水了。

    眼看着千霜公子已经将茶杯举到了唇边,云溪伸手去夺,他却一个闪身,茶杯由右手到了左手,还假装不自知,悠闲自得地饮了一小口。

    而云溪扑了个空,只抓住了他的袖子。

    “姑娘为何抓着我的袖子?”他假意不解。

    “我!是公子拿错了我的茶杯。”云溪突然想起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哦?”他也不道歉,挽着袖子,将茶杯放回了云溪面前。

    “还给姑娘了。”

    云溪看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虽然他握着这盏青瓷杯的样子很好看,但云溪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抱怨。

    现在还给她有什么用,都喝过了,她再渴也不会拿起它的。

    云溪移开了视线,继续看比武。

    可这传闻中的千霜公子居然是个好色之徒。

    云溪端坐着,但千霜公子却慢慢靠近,云溪觉得他都要贴到她身上了。

    “千霜公子,我已有家室,还请公子自重。”云溪又往旁边移开了几分。

    千霜公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尉迟星纪就跑来给他添堵了。

    “云溪,他是不是欺负你?”尉迟星纪走到云溪身旁,悄悄问。

    云溪为难地点了点头,尉迟星纪不会要帮她出头吧,他打不过千霜公子吧,这要是闹大了场面就不好看了。

    “我与你换个位置。”

    的确是云溪高估他了,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云溪提着裙子就走了。

    这令千霜公子万万没想到。

    尉迟星纪一坐下来就想拿起面前的茶杯,被千霜公子眼疾手快截了下来。

    云溪坐在新的位置上,却还是感觉那千霜公子总在看她,她也是纳闷,这座上也有不少女侠客,为什么他总是盯着自己不放呢?

    到了赛场快结束时,千霜公子先一步离开了,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茶杯,藏在袖子里一并带走了。

    尉迟星纪陪着云溪回了住处。

    “魏胤池怎么中途突然走了?扔下你在那里受欺负?”

    “他,身体抱恙,你也是知道的。”

    不应该啊,魏胤池这般强健的体质,不应该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吗?

    “我与你一同去看看他。”他倒要看看魏胤池是真病还是假病,若是真病,他还可以趁人之危一把,谁叫魏胤池往日里仗着自己武功高,将他踩在脚底下的。

    魏胤池果然正躺在床上,只是半点生病的憔悴神色都没有,倒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怎么样了?好些了没?要不要我找个大夫来瞧一瞧?”云溪坐在床前问。

    “我会一些医术,让我来把把脉。”尉迟星纪抢在魏胤池之前说道,他连忙自来熟地挤到床前,把起了魏胤池的脉搏。

    手指刚碰到魏胤池,魏胤池就抬手拂袖,拒绝他的触碰,一张臭脸,极不给他面子。

    尉迟星纪不甘,继续上手,他攻,他躲,两人似在猫捉老鼠。

    魏胤池实在忍无可忍,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云溪见状,笃定魏胤池已然没事了。

    “二皇子请回吧。”这儿不欢迎你。

    “二皇子二皇子的称呼多生疏啊,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老友了,有了些交情,我刚好比你年长一些,不如你就叫我星纪哥哥,我便唤你一声胤池弟弟,如此,你我关系更进一步,日后也少些针锋相对。”尉迟星纪真喜欢占人家便宜,连云溪都听不下去了,在一旁揉着眉心。

    “这么说来,我是你的弟妹。”云溪接了一句。

    “休想!”魏胤池走到尉迟星纪面前,仗着比他高一些,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挑衅。

    “你这人那么凶,肯定四处树敌不少。”尉迟星纪觉得这屋里寒气逼人,扔下了一句话便走了。

    索性魏胤池对云溪还算不错,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安分。

    尉迟星纪刚走出院子,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还有事要和云溪单独聊聊,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一有机会吧,他又忘了。

    罢了,日后再挑个时间。

    “今日比赛如何?”魏胤池问云溪,想套套她对千霜公子是什么看法。

    “嗯,甚好甚好。”她敷衍着,其实后半场根本没看进去,全都被那个千霜公子给搅混了。

    她想着要不要将千霜公子的事告诉他,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有什么特别之事发生?”魏胤池推着云溪在桌边坐在,自己依靠在桌子上,垂眸望着云溪。

    “特别之事啊……就是有两个人比赛不尊重规则,在台上大打出手……”她答得支支吾吾。

    “大打出手?有没有伤及无辜?可是出现了什么人来救场?”

    云溪觉得魏胤池像是已知晓了全部状况,特地在她这儿刨根问底,看看她到底实诚不实诚。

    “是来了个狠角色。”云溪咬牙切齿。

    “是何人?”

    “千霜公子。”

    “听说他救了你一命。”魏胤池的表情逐渐傲娇起来。

    云溪好奇他一直躺在床上,究竟是哪里听到的传闻,莫非场上的高呼声已经大到可以传到这里了?

    “虽然他救了我一命,但他绝非好人,我管他千霜,万霜的,我云溪绝对不会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云溪义正言辞地说道。

    魏胤池大吃一惊,千霜公子在她看来,怎么是个十恶不赦的淫贼一般?

    “他是个好人。”他默默替自己辩解了一句,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云溪眼中的千霜公子已经定了型。

    “将军,庄主那儿传来消息,说是惊月剑,丢了!”风影冒冒失失地闯入。

第八十章 偷穿衣服

    魏胤池不语,支开云溪之后,换了身衣裳,匆匆出门了。

    他加快了脚程,尉迟星纪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过去,下意识地认为是魏胤池走了,偷偷摸摸地准备翻墙接近云溪。

    他足尖一点,轻轻松松地飞上了墙头,他就站在屋檐之上向二楼的屋子里观望着。

    但云溪就站在院子里的花丛之前,可尉迟星纪的视线却还是舍近求远。

    云溪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房檐上,一身黑衣的尉迟星纪,她慢慢蹲下了身子,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

    上齿咬着下唇,皱起了鼻子,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样子十分俏皮,她瞄准了尉迟星纪大腿。

    蓄力。

    啪——

    命中!

    “啊——”尉迟星纪身体不稳,脚下一滑,就从屋檐上摔了下来,倒在了墙角。

    云溪跑了过去。

    “没事吧?是我下手太重了。”她蹲下来,看着尉迟星纪痛不欲生的表情,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你可知,你砸的是什么地方?”尉迟星纪双手夹在大腿之间,扶在地上起不来。

    他要缓一缓,云溪真是不干人事,砸坏了他的下半生可怎么办,他还没有生儿育女呢。

    “砸哪儿了?给我看看。”云溪说着就要伸手掀尉迟星纪的衣裳。

    尉迟星纪连忙滚了一圈,翻了个身,才躲过了云溪的魔爪。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砸到小爷那个地方了,你竟然要看,看了你就要对我负责的,赶紧与魏胤池和离吧,我们寻个好日子定下婚期。”尉迟星纪忍着痛说道。

    “你!活该!痛死你好了,省得你祸乱世间女子。”云溪听他这么一说,又羞又耻,恨不得将她方才说的话重新塞回肚子里。

    “废话少说,快扶小爷起来。”

    云溪推着尉迟星纪的肩膀,让他借力站起来。

    他抖了抖衣服,转了一圈。

    “哎呀,我衣服脏了,看看,脏了这么一大块呢,让小爷我怎么出去见人,你们院里头有没有多的衣服,借我顶一顶。”尉迟星纪向来在衣着打扮上一丝不苟,毕竟风流公子哪个会不注重穿着。

    “你要穿我的衣服吗?”云溪想她衣服不少,给他个一两件没问题。

    “想什么呢?你的衣服我怎么可能穿得下,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腰间的衣裳还没我的手臂宽。”尉迟星纪拍了拍自己有劲的大臂。

    “那你想怎样?”云溪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拿件魏胤池的衣服给我穿一穿啊。”尉迟星纪瞧着他们住的这个大院子,有吃有喝,今个穿的衣裳也不重样,想必早就有人替他们准备好了。

    而自个儿的那个小院落,空空如也,一览无遗。

    还是关系户的待遇好。

    “这……好吧。”云溪勉勉强强地答应了,若是魏胤池发现少了一件衣裳,那就是尉迟星纪偷的,和她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么想着,云溪带着尉迟星纪上楼了。

    打开柜子,里头挂了一排衣服。

    啧,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尉迟星纪挑挑拣拣,里头没有他最爱穿的黑衣,全是清汤寡水的素衣。

    他挑了一件看起来最贵的。

    又是仙鹤,看来魏胤池很喜欢仙鹤嘛,每次都穿得仙气飘飘的,那今日他也不妨一试。

    尉迟星纪头一次穿白衣,对着镜子臭美了许久。

    “小爷我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云溪,来看看,我穿上是不是比魏胤池好看多了?”他推开门拉着云溪进来。

    云溪承认他穿这身衣服让人眼前一亮,但还是魏胤池穿着更胜一筹,他身上自带仙气飘飘的气质,而魏胤池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尉迟星纪还对着镜子将自己的领子向下扯了扯,露出些健硕的胸膛,甚是满意地扬唇笑了笑。

    “我瞧着这件衣服魏胤池挺喜欢的,你早些还回来。”云溪嘟囔。

    “我这衣服还没捂热呢,你就催我还了,真不仗义,你是我的徒弟,无论如何,你都该替我瞒着,师傅教你的明白了吗?”尉迟星纪摇着扇子拍了拍云溪的肩膀。

    “他还是我的夫君呢!早些还回来听见没,不然你现在就给我脱下来!”云溪说着就揪着尉迟星纪的领子要替他将衣服脱下来。

    “别动别动,你的指甲划到我脖子里了,疼疼疼!”尉迟星纪真是把这里当家了。

    “别扒了,再扒我就要光着身子了。”

    两人正在屋里追着闹着,房门就从外头打开了。

    两人怔怔地看着魏胤池,魏胤池也定定地望着两人。

    看他的眼睛,他已经发火了。

    尉迟星纪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云溪后知后觉,愣愣地放开了尉迟星纪的领口。

    “他偷你衣服,被我抓到了!”云溪先状告了一通。

    尉迟星纪一听,瞪大了眼睛,原本狭长的眼睛,硬生生变成了圆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溪,她怎么可以卖他?还学会了恶人先告状!

    “我就是光明正大地拿了,怎么了?”他说着就要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终是他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好在他机灵。

    给了魏胤池一个假动作,飞快地从一旁的窗户里跳了出去。

    刚一出去才想起来此番前来,乃有要事相告,他又给忘了。

    算了,下次吧,如今屋里太凶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尉迟星纪怎能剩她一个人,太不厚道了。

    她节节后退,魏胤池将她抵在了桌边。

    “你与他在屋里干什么?嗯?”魏胤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云溪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

    “嗯?”他挑起了云溪的下巴,与她相距甚近。

    “我想……让他将衣服……脱下来。”她转着眼珠子,不敢对上他灼热的眼神。

    “少与其他男人来往,懂吗?”他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了,他只愿云溪与他一人亲近。

    “懂,懂。”她点了点头,觉得此时的魏胤池好可怕,他冷若冰霜,但望着她的眼神确实那般灼热,握着她手臂的手也如此滚烫。

    云溪感觉自己在寒冰里滚过之后,又落入了火炉之中。

    “要是你再碰他,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魏胤池只是吓吓她,云溪听在耳朵里却软了腿,直接瘫倒在魏胤池怀里,幸好魏胤池抬手接住了她,不然她可要跪下来了。

    “你怎么如此残暴?”在云溪心里他还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现在却变成了披着羊皮的狼。

    “我害怕。”云溪说着,眼里就开始湿润,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

    魏胤池立刻慌了神,如何,如何是好?

    他捧着云溪的脸,两手替她擦着眼泪,可擦的速度比不上眼泪留下来的速度。

    “吓你的,不要当真,我怎么舍得砍了你的手?”魏胤池在她耳边哄着。

    可云溪脑子里已经有了鲜血淋漓的场面了,哭得更凶了。

    魏胤池看着梨花带雨的云溪,脑子一热,贴上了她的唇。

    有眼泪流入了嘴中,咸咸的。

    云溪愣了一下之后,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八十一章 滴血认主

    “你……流氓……”云溪反抗,用双手推着魏胤池的胸膛。

    魏胤池反而抱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直到云溪收住了眼泪,魏胤池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揽着她的身子,让她将头搁在他的肩膀。

    “你不讲道理。”云溪带着哭腔抱怨。

    “我哪里不讲道理?”

    “你竟然要剁了我的手,那我就不能穿衣,不能吃饭,不能挠痒,你好狠的心,人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你的心才最毒。”云溪嘀咕。

    “是吓吓你的,别当真,我何时伤过你?谁叫你要和别个男人那么亲近。”他承认自己心里的醋坛子翻了,一发不可收拾,要亲亲才能好。

    “走,吃饭去。”魏胤池总担心云溪会饿着,她身体纤瘦,不免让人看了心疼。

    “好。”

    魏胤池起身,真是可惜了那件衣服,是他最喜欢的,别人穿过的他断然不会再穿,就算再喜欢也要断舍离。

    这一天还真是不见消停,前有陈甫闹擂台,后有贼子盗宝剑,在魏胤池看来,这后者也应该是陈甫所为。

    据护院回忆,他们守在阁前,突觉天旋地转,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就不省人事了,再醒来,阁门大敞,宝剑不知所踪。

    不是药粉,不是熏香,无色无味,很难不让人想到五毒门。

    如今,陈甫偷走了惊月,还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在是令人头疼,但惊月剑是必须要找出来的,那是要送给云溪的剑。

    月华山庄立刻封锁,外人不得进,来宾不得出,陈甫偷走了惊月剑之后还未来得及出逃,仍在月华山庄内周旋,只是月华山庄一望无际,就算派些人手搜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

    也只有等,等把这座山庄翻遍了。

    “将军,陈甫……死了。”

    风影来报。

    陈甫死在了河边,被人一剑封喉,倒挂在树上,鲜血肆意流淌,连这条南北流向的河也被染上了红色,血腥味令人作呕。

    云溪跟在魏胤池身后,丝帕掩面,她觉得刚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多大的血海深仇,杀了人还要放血,将着景色如画的月华山庄搞得怨气横生。

    早知道就不来这什么武林争霸了,不仅一路上坎坷,连到了月华山庄还目睹了命案,不如待在将军府里头太太平平的。

    魏胤池挡在了云溪前头,空出了一只手递给云溪,让她不安时好有个依靠。

    “这不是惊月剑吗?”众人望去,惊月剑正插在河边,半截剑身没入河底,自上而下滴落的血水汇聚在惊月剑周围,它如一朵白莲,生于血水,依旧洁净不染,冷若冰霜。

    “这里僻静无人,交通闭塞,出去寻官府的话太耗时了些,四皇子两袖清风,亦是朝廷人士,不如这桩案子就交于四皇子受理待办,庄中护卫任凭四皇子调遣。”庄主提议,众人附和,云复也就接了下来。

    云复差了人将陈甫的尸身放了下来。

    他的致命伤是喉间一剑,但除了这一剑,他的手腕也被人沿着血管割开,似乎是为了放血之需。

    看来凶手的目的不在杀人,而在放血。

    庄主倒不在意陈甫的死因,走近拿把惊月剑,试图将它拔起,重新放入剑盒,这场武林争霸才能继续进行。

    可现在这把剑却是异常沉重,任由庄主如何用力,它如同长在了那儿一样,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众人转移了目光。

    “让我来试试。”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自告奋勇,但是拔了半天还是无用功。

    “惊月本就是灵剑,如同人一般,有正亦有邪,它既有灵气,也有邪气,只不过它多年束之高阁,身上的邪气已经被封住了,现在是有人强行用血咒替它解开了封印。”魏胤池果然博学多才,云溪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怪不得,封印已解,惊月就不再温良喜人,寒冰之上又覆上了一层烈焰,既冷酷又灼热,叫人无法掌控。

    云溪跟在魏胤池身后,走向前去,魏胤池正欲伸手拔剑,云溪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运气推了她一把,此人内力深厚,云溪不敌,身体猛地扑向前去,魏胤池连忙拉住了她。

    云溪的手掌还是磕在了剑上,一阵刺痛,鲜血顺着剑身留下,众人竟觉得这柄剑剑身闪着银光。

    灵剑居然已经滴血认主!

    众人懊悔没有早一些割破手来喂一喂这把剑,竟然让一个小姑娘捡了个便宜。

    魏胤池横抱起云溪,轻巧地提起了惊月,穿过云溪,冷着脸走了。

    魏将军居然有这般神力,惊月剑在他手中这般听话,给人一种小鸟依人上感觉。

    他边走眼神边向两侧扫去,查找人群中到底是哪个意图不贵,胆大妄为。

    “不过划了一道口子,不用这么抱着我了。”魏胤池抱着云溪走远了,云溪才开口说道。

    “方才为何不说,都抱着走了这么远了,不差那一段路了。”

    “方才在众人面前,还不是给你面子,你都将我抱起了,我总归不能与你吵着要下来。”云溪咕囔。

    “是是是,云溪最好了。”

    “对了,你为何将剑也拿了回来?”

    “它都认你做主人了,日后就是你的剑了,你的剑,我自然帮你收着。”只是此番滴血认主不是魏胤池的本意,他只想将封印好的剑送给云溪。

    魏胤池替云溪的伤口撒上了药,用布将她的手包得严严实实。

    “只是个小伤口,用不着包成这样吧?”云溪举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问道。

    这还是她的右手,包成这样,她吃饭都是问题。

    但这正中魏胤池的下怀,云溪生活中多有不便,那他也好搭把手。

    “云溪,云溪!”尉迟星纪这次倒是从大门进来了,他跑得匆忙,在云溪面前被衣裳拌了一脚,给她行了一个叩拜的大礼。

    别人的衣服穿着到底不合身。

    他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瞄了一眼魏胤池。

    “我有话对云溪讲,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魏胤池脑子里又想起了他们在房里追逐打闹的样子。

    “不能。”

    “那看在你对云溪的一片真心上,我也就如实相告了。”尉迟星纪顿了顿。

    “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尉迟星纪看着两人茫然的眼神,接着说:“它来自雪扶山。”

第八十二章 逢场作戏

    “雪扶山,你们不会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尉迟星纪不可置信地看着频频摇头的两个人。

    真是孤陋寡闻。

    尉迟星纪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这座山的故事,多半是吹嘘自己博学多才,难得逮着出风头的时候,怎么能不多夸夸自己?

    “讲重点。”魏胤池从他手里夺过挥动的扇子,这扇子像只花花蝴蝶一般让他看了心烦,他用力一合,扔给了尉迟星纪。

    尉迟星纪识相地将扇子插回了腰间。

    “就是说,雪扶山是异族聚集之地,惊月剑出自雪扶山,本就是异族之物,只有异族的血可以与之缔结契约。方才你我都看见了,云溪不知被何人推了一掌,这人恐怕是要验明云溪真身,如今,云溪已成众矢之的,不好居心叵测之人都在虎视眈眈。”

    “幸好惊月剑有庄主编的那一个广寒宫的故事傍身,与雪扶山倒是断绝了关系。”尉迟星纪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同两人小声地说道。

    “既是与雪扶山断绝了关系,那你又从何得知,这些江湖人士总有通晓古籍传说的,现在已经将手伸到了云溪身上,而你我又未曾察觉究竟是谁动了手,说明他的武功不低于你我,眼下带云溪离开才是要紧事。”魏胤池恨不得那些人是冲他而来。

    “敌人在暗我在明,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已经被监视了,尉迟星纪,以你的身份同我们待在一起容易引人生疑,更何况我们还闭门私聊,还是先想个法子怎么演一出戏吧。”

    云溪说完又转向魏胤池:“逃避总不是万全之策,也许我们的逃跑也是在敌人的算计之中,出了山庄反而形单影只,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先留下来,静观其变。”

    三人以最快的时间商议好,省得躲在屋里有人生疑。

    “哎哟,魏将军您下手可真狠,我只是来给云溪送点关心,您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尉迟星纪被魏胤池一脚从楼梯上踹得滚了下来,在院子里正嚷嚷呢。

    他瞄了一眼敞开的大门,这里本是僻静之所,今日却来来往往多了许多路人。

    魏胤池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走至尉迟星纪面前,一脚踩住了他袖口的仙鹤。

    尉迟星纪此时就如同一只被折了翅膀的大扑棱蛾子,怎么也飞不出魏胤池的手掌心。

    “云溪她是我的女人,你也敢觊觎,嫌命长?”魏胤池拎着他的衣领,狠狠地将他砸在地上。

    眼看着他的拳头就要落到尉迟星纪的脸上了,云溪收起了看戏的表情,双眼含泪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你们不要打了,相公,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云溪只是一介普通女流,何德何能让两位天之骄子大打出手。”云溪将魏胤池推开,张开双手,拦在二人中间。

    “哼。”魏胤池冷着脸转身,大步踏进了屋子,云溪看了尉迟星纪一眼,也跟着跑进了屋内。

    尉迟星纪站起身来,掸了掸灰尘,一脸受伤地从院里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实则心中抱怨连逢场作戏,他都要当魏胤池的手下败将,魏胤池还真是心高气傲,就不能低下头来当个坏人,他看那一脚,是真的公报私仇吧。

    罢了,他这当哥哥的就让让弟弟吧,反正这衣服也是他的,到时候定要多踩几脚再还回去!

    尉迟星纪佯装心碎地走了几步。

    “二皇子,何故伤心至此?”

    鱼儿果然上钩了。

    “唉,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原来是二男争一女。

    “小兄弟陪我喝一杯否,来个一醉解千愁。”尉迟星纪推推搡搡地要拉他喝酒。

    来人却不为所动,推辞几句就要走。

    尉迟星纪也未再拦他,以免引人怀疑,打草惊蛇,他继续为情所伤,步履蹒跚,踱步回了自己的小院。

    细细思索,那人面生,瞧着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穿着随意,看不出帮派,只是此人走动之间,有一股细微的药香味,善用药,或许是拿药炼毒,也许是五毒门的人。

    五毒门向来卑鄙无耻,净整一些背后的阴招,不知道对云溪是何居心,难道是想用云溪炼毒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尉迟星纪一人在院间小酌了几杯。

    “惊月剑呢?”云溪在屋里查找她的新武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胤池拿起剑潇洒地朝云溪抛去。

    云溪双手将惊月剑接在了怀里。

    果然是好剑,冰冷的触感握着如同抱了一块玉。

    “它是你的了,练练手吧。”说着,魏胤池拔起了手里的无梦。

    云溪左手执剑,猝不及防地接下一剑:“哼,我不会让你的。”

    她化守为攻,主动发起攻势,魏胤池看在云溪手伤,用的左手,就只用了一成功力,两人打得如火如荼。

    “听说了吗?将军夫人因为南夏二皇子与魏将军大打出手。”

    “何时的事,我怎不知?快与我细细道来。”

    “将军夫人背着将军与那二皇子偷情呢,如今为了情人与将军打起来了。”

    “这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经过惊月剑认主一事,云溪从默默无闻的边缘人物,一跃成了大名鼎鼎的捡漏之王。

    只是云溪没有料到自己在别人口中成了不守女德的反面教材。

    “惊月剑如何?”魏胤池一剑压来。

    “很是顺手。”云溪见招拆招,以剑挡下,以柔制刚。

    没过多久,两人停止交手。

    云溪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感觉一阵寒气入体。

    “你握着惊月剑什么感觉?”云溪觉得这种莫名的寒冷是惊月剑带给她的。

    “十分灼热,如同火烧。”魏胤池如实答道。

    “奇怪,我明明感觉很冷。”云溪冰凉的手握上魏胤池温热的手,魏胤池手掌张开,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这样还不够,他干脆将云溪揽进了怀里。

    “暖和了吗?”

    “暖和。”

    “你的体质属寒,所以它在你手里才这般冷。”

    还有这种说法,那魏胤池的体质属火?他看起来这么一个清清冷冷的人,居然藏着一颗火热的心,怪不得他时常对她热情得过了头。

第八十三章 深夜约谈

    惊月剑已然被云溪拿走了,庄主不得已换了件新的宝器,一把红色的弓箭,样子十分漂亮,只是偏女气了些,众位男侠客扼腕叹息,但女侠客早就跃跃欲试。

    陈甫的死只是耽搁了半日,大家都是江湖人士,对死亡已经见怪不怪了。第二天,争霸之赛照常进行,只是辛苦了云复,还得带着人调查。

    但幕后黑手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揪出来的。

    “云复,陈甫之死可有进展?”魏胤池在赛场上离席,找了云复一探究竟。

    云复为难地摇了摇头,道:“毫无头绪。另外,石宇安也不知去向,可能他是杀人之后畏罪潜逃。”

    “陈甫手段卑鄙,下了赛场,你觉得他会不用暗器毒药?石宇安怕不是他的对手。况且陈甫是被一剑封喉,应该是个可以让他放下防备的熟人所为。”魏胤池暗暗觉得石宇安的不知所踪是有人故意为之。

    “凶手在正午杀人还真是前所未见,朗朗乾坤之下居然下得去手。”云复不禁感叹。

    “正午?”是啊,明明夜里杀人更方便,而且不易被人发现,何必要在白天,时间仓促,除非是一定要在白天才可以催动血咒。

    看来他得找尉迟星纪问问清楚。

    不得不说,这种歪门邪道,还是尉迟星纪懂得多。

    回到赛场之后,魏胤池途径尉迟星纪的位置,有宽大的袖口遮掩着,朝他扔了一张纸条,约他亥时来小院一叙。

    尉迟星纪看过之后,朝着魏胤池邪魅一笑,云溪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两人何时变得如此亲密,瞧着魏胤池贴着尉迟星纪走过,衣角相缠,他们莫非一打生情?

    云溪心中诸多猜忌,平日里戏折子看得多,脑中已补出了将军与邻国皇子的一场断袖好戏。

    “为何是这般眼神看着我?”魏胤池落座之后问云溪。

    “你与尉迟星纪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暗生情愫?”云溪眼神炽热,期待着他嘴里说出些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的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天都想些什么?”他伸手弹了弹云溪的脑门。

    在云溪看来,他定然恼羞成怒了。

    夜幕降临,尉迟星纪换了身黑衣,从房梁之上一跃而过,落在了魏胤池房间,云溪撑着下巴等了良久,已经有些发困了,睡眼蒙眬地在一张桌子上充个人数。

    “深夜约我所谓何事?”尉迟星纪坐了下来,挑眉道。

    “惊月剑的血咒,没那么简单吧?”魏胤池开门见山。

    “容我想想,许久未读书了,脑中空空如也。”

    云溪白眼翻上了天,平日读书原来就读这些邪书。

    “你那些书,都是禁书吧?”云溪发问。

    “当然,而且这都是皇室禁术,民间不予收录,就怕有人动了歪心思。”尉迟星纪回想起自己从前挑灯夜读的日子。

    “皇室?那用咒之人应该多多少少与皇室搭些边。”魏胤池皱眉,可云复不像是这般杀戮之人。

    “我明白你的疑惑,云复嘛,他想看这些禁术还不够格,除非他与皇上蛇鼠一窝。”尉迟星纪不觉得此事是云复所为,他看着性情纯良,这么血腥的凶案,应该是个有些资历的老手所为。

    “我怀疑和五毒门有些关系。”尉迟星纪严肃起来。

    “门口看似无害的往来过客应该是五毒门的人,他们身上有药香。”

    “五毒门,也该好好探一探了。”

    魏胤池话锋一转,突然回到了刚开始的问题:“血咒必须要在正午才能奏效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些了,午时属火,既有大阳,那就必有大阴,陈甫应该就是至阴之人。如果我没猜错,惊月剑应该是至阳至阴吧。”尉迟星纪说。

    “没错。”

    “但是石宇安又去哪儿了呢?”云溪撑着下巴问道。

    真是问倒了两个男人。

    尉迟星纪躲在夜色之中回了小院,临走前叮嘱二人小心五毒门的人。

    真希望这场赛事可以早日结束,幕后凶手也可以被顺利找出。

    可连着好几天都搜寻无果,眼看着比赛就到了最后一天,云溪像一朵蔫了的花似的,打不起精神来。

    魏胤池又离席了。

    比赛终于到了最后一场,千霜公子也该露露面了。

    他还真是断情绝爱,擂台上的明明是个女子,他也不留情面,一招就把人家打了下去。

    “千霜公子,你欺人太甚!”那位夫人的丈夫咽不下那一口气,就要上台与千霜公子一决高下。

    这结果不就明摆着吗?千霜公子的威名也不是凭空而生。

    “不服者,皆可上台。”千霜公子说完便收起了剑。

    他竟然不用剑,赤手空拳同人家打,云溪来了兴致,坐正了看擂台。

    那汉子甩着一把大刀,迎头披来,千霜公子轻巧夺过,在他背后拍了一掌,他就扑倒在擂台之上。

    这么弱?还不如他的夫人呢,真是瞎逞强。

    几局过后,千霜公子拔得头筹。

    云溪感叹到底是千霜公子太强,还是江湖人士太弱。

    应该是强者都不屑来这比赛吧,这场比赛之中也都是争强好胜之人,真正的强者还在潜心修炼。

    看来千霜公子也不过如此。

    云溪这么想着,居然看见千霜公子居然拿着剑一步步走近她,她慌乱地看了看四周,确信他就是朝她而来无疑。

    千霜公子将弓箭呈于云溪面前。

    “这是何意?”云溪不明白,这是要送给她?

    “初次见面,无以为赠,还请姑娘收下我的心。”千霜公子挺厚脸皮。

    收下他的心?这关键时刻魏胤池居然缺席了。

    “我不是姑娘了,你应该叫我一声夫人。”云溪明说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无妨,我不介意。”他真是海纳百川。

    云溪汗颜,难道他想要一女侍二夫?她可不同意。

    “报——河里出现了一具浮尸,是石宇安的尸体。”

    在场的众人本都在围观千霜公子表白有夫之妇,现在又一桩命案突如其来扫了兴。

    云溪没有接下他手里的弓箭,她承认这把弓箭很漂亮,刚拿出来的时候她也有过争夺之心,但是她已经有惊月了,而且陌生男子的东西,她也不敢要,更何况他都说了收下了弓箭,等同于收下了他的心,她不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

    云溪与他擦肩而过,同尉迟星纪一起去了命案现场。

    面具下的千霜公子微微笑了笑,看来云溪还是喜欢他变成魏胤池多一些。

    他以千霜公子的身份向云溪示好,也是想让人明白云溪背后,还有他与碎星阁。

第八十四章 日思夜想

    石宇安的尸体发白浮肿,像是在湖底泡了好几天,他胸口心脏有一处致命伤。

    尉迟星纪心头生疑,当下就约了云溪晚上老地点老时间碰面。

    魏胤池过了许久才来。

    “你去哪儿了?”云溪不满。

    “人有三急。”魏胤池习惯性地将云溪护在了身后。

    他看见石宇安的衣袖间有几道抹不平的褶皱,像是曾经被人绑过一样,若是将他绑在大石之上沉入河底,那如今就是绳断人浮。

    魏胤池没有说话,这件事还是交给云复吧,但如果涉及皇室,恐怕什么也查不出吧,他也就不在这里观望了,人多眼杂,还是尽快带着云溪离开。

    夜半时分,云溪将门虚掩着等尉迟星纪。

    “等你好久了。”

    尉迟星纪照常推门而入。

    “石宇安的死倒是让我想起一些事,你派人查查,石宇安应该是至阳之人,陈甫属阴在上,石宇安属阳在下。”尉迟星纪先前误以为正午是那个至阳。

    “不对啊,阴阳颠倒了吧?”云溪不明白。

    “就是要阴阳相逆,惊月剑在阵眼,应该是直插在石宇安的心脏处,真是残忍。”尉迟星纪解释道。

    云溪摸着惊月剑,觉得这把剑残暴得很,她日后定要将它收得服服帖帖。

    “这一切也太巧了,刚好庄主宣布了惊月剑,刚好陈甫与石宇安对擂心生嫌隙,到底是何人如此神通广大?”魏胤池捉摸不透。

    其实如果设下大局只是想一验云溪的身份,那若说这股与他们作对的势力是皇室也合情合理,毕竟皇上想要找异族。

    而云复早已知云溪的身份,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只可能是皇上的另一股势力,只是隐匿在各大帮派之中,难以察觉。

    五毒门偌大的帮派,里头可能混进了些杂七杂八的人,原本魏胤池调查五毒门的心思摇摆不定,现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今赛事都已结束了,希望明日云复就能查出结果,我们也好各自启程。”云溪在月华山庄已经玩累了,本来只想开开眼界,没想到她居然还成名人了。

    魏胤池连夜派风影偷偷溜出山庄,去带一队人马过来,这样他们离开的路上也安全一些。

    第二日,云溪睡梦中翻了个身,却扑了个空,她揉揉眼,睁开一看,魏胤池居然已经没有人影了。

    “魏胤池?魏胤池?”她坐起身来,叫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她立刻掀了被子下床。

    说实话,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接连发生命案,她身边要是没了魏胤池,少了大半的安全感。

    曾几何时,她已经习惯了魏胤池常伴她身旁。

    自从上一回她单方面的误会与矛盾消除之后,他们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一些,也可以把秘密放到明面上来说,与尉迟星纪这个南夏的皇子也相谈甚欢,感觉他们很快就要造反了。

    “何时?”他从楼下的屋檐之下探出一个脑袋。

    “没事,没事。”云溪冲他笑了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清晨睡醒的未施粉黛的小脸带了些粉红,一双眼睛如同水中弯月。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魏胤池穿着随意,披散着墨发在楼下泡茶,坐在摇椅里,一手握拳撑着额边,他好似永远都这般风度翩翩。

    云溪一拍脑袋,自己竟然看入迷了,美色误事啊。

    她回屋穿好了衣裳,赶紧下楼看看魏胤池泡的什么茶,不知道她有幸尝得第一口否?

    “如何,泡好了吗?”她头发还乱着呢,睁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待。

    “刚刚好,你来得巧。”魏胤池替云溪到了一杯。

    “你头发乱了哦。”云溪端起茶杯,魏胤池绕到她的身后,以指代梳,替云溪整理头发,改日要赠云溪一把银梳,告诉云溪她是他的一生所爱。

    云溪握着茶杯,感觉不到温热,原来是一壶凉茶啊,她将茶杯送到嘴边,清爽的香味扑鼻,有一些熟悉,她尝了一小口。

    这不是她在宫中闲来无事喜欢泡的茶吗?魏胤池他怎么也会?虽然味道差了些,但甘醇可口。

    她原以为这是她瞎泡的不入流的茶,没想到魏胤池也会泡,那看来这茶应该有名有姓吧。

    “你怎么会泡这个茶?”云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一位姑娘教我的。”魏胤池看着云溪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云溪一听,明亮的眸子黯淡了几分,魏胤池竟然还认识别的姑娘,也是,他什么都好,怎么可能没几个青梅竹马呢?

    很快她又调整好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酸溜溜:“哪位姑娘?”

    “这位姑娘,是梅花雪,梨花月。”魏胤池专心地挽着云溪的墨发,五指在青丝之间穿梭。

    “是不是让你总相思呢?”云溪放下了茶杯,这茶味甜,但落了愁肠便生涩。

    “日思夜想。”

    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表白别的姑娘,云溪来气了,一手扯过头发,全部揽至肩头,不再让魏胤池触碰。

    “怎么了?”魏胤池明知故问。

    “尽管你时时刻刻都在我眼前,可我还是对你日思夜想。”魏胤池向前从背后抱住了云溪,双手扣在她的腰间。

    “你说的,是我?”云溪愣住了。

    “正是。”

    “我何时教你泡茶?”她的脑海里实在搜寻不出来此类记忆。

    “夏末秋初,泠香殿外,我饮了你的茶杯,你的记性真不好。”魏胤池靠着云溪的耳边喃喃细语,云溪的耳边肉眼可见地红了。

    “你那时候就轻薄我,没想到你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人面兽心,你怎么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下得去手?”云溪念念有词。

    “若我不主动一些,你现在怎么可能在我怀里呢?”魏胤池抱她更紧了一些。

    云溪没有说话,魏胤池总对她说些甜言蜜语让她无话可接,她的知识匮乏,实在想不出来哄人的情话。

    见她不语,魏胤池得寸进尺:“云溪,你看看我眼里进了什么东西,好疼。”

    云溪侧头,趴在她肩上的魏胤池便一吻印在她的唇上。

    她瞪大了眼睛,魏胤池使诈!

    “我这么教你的吗?”他蜻蜓点水地一吻过后,离开了云溪的唇,双眼看着云溪眼底。

    “啊?”

    “我有没有教过你,亲吻的时候,将眼睛闭上,嗯?”其实他也是头一次为人师教人如何亲吻,在云溪之前,他未曾吻过别的女子,一向视情爱为身外之物。

    “好像……有吧……”他一问,云溪脑子里就浮现出往日里两人亲吻的情景,想象能力太好也是一件坏事,一想起,云溪便不自觉地脸颊发烫。

    云溪咬着嘴唇,视线不敢落在魏胤池炽热的眼里,只能望向远处。

    “那是什么?”

第八十五章 路遇歹人

    屋内的桌上放着的,不是千霜公子要硬塞给她的弓箭吗?怎么会在这儿?

    魏胤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坠星箭。”魏胤池不紧不慢地回答。

    “它为何在这里?可是什么人来过了?”云溪思索千霜公子自称是自己的爱慕者,他如果来赠箭,魏胤池肯定要与他针锋相对啊,难道他们已经打过了,是她睡得太熟了?

    “你说千霜公子?”魏胤池挑眉。

    “是啊,你们打架了?”

    “没有啊。”

    “有没有搞错啊,他在赛场上向我表明心意,你居然不打他?上回他欺负我你也不在,关键时刻你都到哪里去了?”云溪撅着嘴抱怨。

    实在费解,他对尉迟星纪和千霜公子还真是两副面孔啊,难道他与千霜公子是旧友?不应该啊,朋友妻不可欺,千霜公子明显逾越了。

    云溪百思不得其解,他居然还收下了。

    “他,是个好人。”魏胤池也无力辩解。

    “总之,你看你惊月也有了,怎能不收下这坠星?多漂亮,是不是?”魏胤池的语气像极了在哄小孩。

    “罢了,我不同灵器过不去。”云溪也只有片刻的骨气。

    她跑着将坠星箭拿了过来,有一说一,手感真不错,虽然比不上惊月,但也算上乘。

    主要胜在它漂亮,赤焰之色也不乏霸气,总而言之,抛开千霜公子不提,她还是挺欢喜的,来一次,白嫖了两件灵器。

    反正日后也遇不到千霜公子了,什么他的心意,皆就随风而去吧。

    “将军。”风影风尘仆仆,他连夜赶路,一路奔波,一整夜未合眼,还赶着去云复那儿旁听了结案定论。

    那简直是一派胡言,糊弄糊弄小孩子。

    “四皇子结案了,说是陈甫偷剑而逃,路遇石宇安,二人一言不合就拔剑出手,石宇安杀了陈甫之后,畏罪自杀。”他讲这话都想笑。

    两人打斗,身上却一道伤痕都没有,他俩打空气呢?

    云溪也摇摇头。

    “难为云复了,既然案子已结,我们现在就回去。”魏胤池说得轻巧,风影可要累死了。

    “好。”云溪心中有些担心回去的路途。

    “我们回去走山道吧,快些。”云溪说。

    “好。”

    山庄门口,停了一众车马。

    “等等!送我一程!”尉迟星纪追了出来,他在云川孤苦无依,当然要占尽魏胤池的便宜。

    魏胤池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尉迟星纪,无奈地说:“前面骑马。”

    “这样不妥吧,怎么说我也是邻国皇子,太招摇了。”尉迟星纪盯紧了这辆马车。

    “上车。”魏胤池也只能依了他。

    又是熟悉的三人一车。

    云溪总想找些话聊聊,不然大眼瞪小眼怪难受的。

    “你何时回南夏?”云溪问尉迟星纪,惹得魏胤池醋坛子又翻了。

    “再过个几日。”尉迟星纪还要在这儿待上个十天半月的。

    “你平日在哪里落脚?”云溪追问。

    “你问人家那么多干嘛?”魏胤池直接截胡了云溪的问题。

    还不是三人沉默着太尴尬了。

    魏胤池坐在了云溪和尉迟星纪两人中间,仗着长得高,挺直了背,彻底断了两人想要交流的小心思。

    突然,马车咯噔一下,像是碾到了石子,外头的风影勒马停下。

    “将军,遇到土匪了。”风影喊到。

    “恐怕不是土匪。”魏胤池掀开轿帘,土匪无非是想抢几个钱,而这群人蒙着面,提着刀,来势汹汹,应该是与月华山庄的幕后黑手里应外合,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

    风影带着几个护卫已经和这群杀手扭打在了一起。

    魏胤池观望四周,土丘之上竟然还有一排弓箭手,是何人竟然能布置如此大的阵势。

    他与尉迟星纪示意,尉迟星纪最擅轻功,若到时候他们实在不敌,他一定要带着云溪快跑。

    利箭齐发,魏胤池飞身而下,无梦剑一出,将百来支利箭通通扫落在地。

    “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云溪很是着急,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胜算也更大一些。

    “魏胤池他武功高强,没事的。”尉迟星纪安慰道,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着急。

    “不行,我要去帮他。”云溪坐在轿中,只能听,看不见,如坐针毡。

    “不能去,你受伤了,我如何向魏胤池交代?”尉迟星纪将她摁在了座位上。

    “那你出去帮帮他,我就在轿中,不出去,好不好,求求你。”她眼中带泪,真诚地望着尉迟星纪。

    尉迟星纪抿着唇,终是叹了一口气。

    “那你拿好了剑,好好保护自己。”他交代完之后,运气飞出,加入了混战。

    “不是让你在里头护着云溪吗?”魏胤池火气上头,一连下了好几个狠手,无梦剑上鲜血淋漓。

    “云溪放心不下你,你以为我想来帮你?”他嘴硬。

    “既然来了,好好打。”魏胤池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剑,扔给了尉迟星纪。

    尉迟星纪也是奇怪,从来不佩剑,关键时候,一把破扇子顶个什么用。

    尉迟星纪爽快地接过短刀,黑色的身影穿梭过人群,一跃而起,落在土丘之上,与搞偷袭的弓箭手厮杀。

    他运气于手,扇子脱手而去,只斩敌人咽喉,扇子犹如利剑,取人性命之后回到了尉迟星纪手中。

    “铁血扇,深藏不露啊。”魏胤池落在他身旁,长剑展露锋芒,剩下的弓箭手人头落地。

    “你也不赖。”尉迟星纪合上扇子。

    原以为恶战已经结束,正准备再度启程之前,敌方又来了人。

    他们在月华山庄四面八方都埋伏了人手,听说魏胤池一众人走了这条路,立马前来支援。

    “真是阴魂不散。”魏胤池扔下了剑鞘,继续迎战。

    这次地方人手众多,怕他们要寡不敌众了。

    长剑划破了魏胤池雪白的衣袍,留下了一道道血红色的剑口,他一身戾气,血染白衣,如同落入炼狱的神仙。

    一边的风影和尉迟星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的黑衣倒是看不见血水,但谁又知道他们到底受了多少伤。

第八十六章 生死与共

    云溪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干干净净,那是因为有人在前面护她周全。

    她不愿一直当一个缩头乌龟。

    明明那些人是冲她而来,她却还要连累别人替她受过。

    她眼神逐渐坚定,拿起了惊月就出了轿,更多的人朝轿边涌来,明显目标就在她。

    “云溪,不要出来,危险。”魏胤池朝她喊道,但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溪提剑走出。

    “生死与共。”她拔出剑,斩了一个冲上来的小贼。

    惊月剑见了血,似乎活了过来一般,引领着云溪不断寻找新的猎物。

    她很快就到了魏胤池的身旁,一剑刺杀了他身后想要偷袭的贼子,与他一同被围困在一圈敌人之中。

    “一直都是你救我,这次算我救你了。”云溪白净的脸上溅到了血,她靠在魏胤池身上说道。

    魏胤池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洒长剑,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若银龙,将一圈的人都击倒在地。

    可这些人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般,应声倒地之后又带伤而起,再次冲上来,只要不死,誓要战到最后一刻。

    魏胤池见这般场面,也不会手下留情了,剑光所向披靡,众人皆是被割断了喉咙,顿时,鲜血喷洒如注,这羊肠小道之上犹如人间修罗场。

    一波敌人倒下,就又来了一波,趁着魏胤池正被一群杀手纠缠,一个黑衣人朝云溪冲去,他功力深厚,应该是敌方的首领。

    云溪横剑挡格,黑衣人内力倾泻而下,让云溪几乎快要顶不住。

    她咬紧了牙关,表面上同黑衣人较劲,实则悄悄伸出一脚,狠狠踹向他的胯下,竟然踹空一脚?

    此人是个太监?

    云溪撑不了多久,就被他的内力击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嘴角的血也蜿蜒而下,但她手里还紧紧抓着惊月。

    “云溪!”魏胤池长剑破敌,点地而起,朝云溪飞来,锋利的剑头瞄准了黑衣人。

    黑衣人腕间剑气横生,一把长剑斩向云溪颈间。

    “看来魏将军是想要当鳏夫了。”黑衣人声音难听,像是被火烫过一般。

    魏胤池硬生生将剑收了回来。

    “你想要什么?”魏胤池咬牙切齿。

    “自然是要你一命换一命。”

    “你看看,他嘴上说着要救你,如今看来还是要舍你保命了。”黑衣人阴阳怪气地同云溪说。

    “呸!”云溪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老痰,被他一躲,只挂在了他的衣服上。

    “性子真烈,等我把你带走了,有的你受的。”他恶狠狠地说道。

    看样子他现在还不想杀她。

    “魏将军想好了没有?我的手提剑都提累了。”他装作手臂酸痛地把剑向下垂了垂,划破了云溪颈间的皮肉。

    “这样吧,魏将军你就用剑刺自己胸口一下,我就放了她。”黑衣人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狰狞万分。

    云溪看着魏胤池居然提起了剑,立刻大喊:“魏胤池,不可以!把剑放下!他是骗你的!你敢,你敢伤害自己我就不理你了!”

    “快点哦。”他的剑又在云溪的伤口上多加深了几分。

    魏胤池皱眉,抬剑,一剑刺入了胸口,忍痛拔出,顿时以他的胸口为中心,鲜血蔓延开来,如同一朵妖冶的红花。

    “魏胤池!”云溪的叫喊声凄厉,双手捶地,扬起了一片尘土,她的眼泪也直直地滴在尘灰之中,眼底开始卷起烈火,烧红了眼眸。

    “我要你血债血偿!”她左手接下了黑衣人的剑,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土里,落在她的白衣之上。

    云溪右手执剑,一剑长虹化为万千光影,向黑衣人席卷而来,他凌空倒翻,被剑气震出去老远。

    黑衣人见云溪已不好拿捏,便将眼光瞄准了魏胤池。

    魏胤池黑发凌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执剑撑着地,此刻单膝跪在地上,狼狈了些,但还是极好看的,反正在云溪眼里是这般。

    黑衣人朝他飞身而来,半路被尉迟星纪的铁血扇拦下,但尉迟星纪身上也因长时间的战斗受了些伤,体力也不敌,只能和他纠缠片刻。

    很快黑衣人将尉迟星纪制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尉迟星纪便如同小鸡一般任人宰割,魏胤池吐了一口鲜血,拔剑而起,却也被黑衣人拿捏在手。

    黑衣人仰天大笑,得意忘形。

    “魏将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相信敌人的话,看看你这副可怜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哈哈哈!”

    千钧一发之际,云溪默默拿出了坠星箭,拉满了弓,以惊月为箭,箭在弦上,她此刻瞄准了黑衣人的心口,即刻惊月似流星,穿透了他的胸口。

    黑衣人双手脱力,扔下了魏胤池和尉迟星纪。

    “啊——”他大喝一声,催动内力,惊月剑从他身体里被震出,直直插在了云溪脚边。

    他血流成河,自知无法面敌,脚底抹油,运气逃跑了。

    云溪拔起了剑就要追过去,魏胤池抬手,招她过来:“云溪,穷寇莫追。”

    云溪立刻跑了过来,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魏胤池此时狼狈地倒在地上,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她蹲下身来,一手穿过魏胤池的臂膀,揽着他的肩想要扶他起来。

    魏胤池伸出了一只手,有些不稳地帮她抹掉了眼泪。

    “别哭,我心疼。”

    他擦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如今抹到了云溪的脸上,他还想去找袖口里的帕子。

    魏胤池倒在了云溪怀里,他没有知觉的前一刻感觉到了云溪的泪,落在了他的唇间。

    “你醒醒,不要丢下我,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云溪哭得心碎。

    “放心,他命硬,死不了。”尉迟星纪在她背后说道。

    “现在如何是好?对,大夫!我们要去找大夫!”云溪激动起来,一手抹了一把眼泪,望了望四周,皆是荒山野岭。

    顿时,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了。

    尉迟星纪看了看马车,只有车,没有马,他们总不能只凭脚力,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有马蹄声。”尉迟星纪趴在了地上,有马有车,若是能截下来再好不过,如今这状况,他们也只能当一次土匪了。

    “找个地方躲一躲。”尉迟星纪主动替云溪抱起了魏胤池,云溪则搀扶着受伤的风影,躲在一块巨石后面。

    果然是一辆马车,马车在一片血海面前停了下来。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了轿帘,紫衣晃了众人的眼。

第八十七章 长情搭救

    原来是熟人。

    “还是来迟了一步。”他喃喃自语,止步于血水之前,帕子掩鼻。

    “穆长情!”云溪又惊又喜,走出的那几步也有些踉跄。

    穆长情本已转身,此刻回头,看见了满身是血的云溪,他震惊过后是心疼,反正有玉带蒙眼,也无人知晓他眼底的情绪。

    他佯装镇定:“云溪公主,怎么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你救救魏胤池,好不好?”她身后走出了满身血污的三人,魏胤池还在尉迟星纪背上昏迷不醒。

    “好。”穆长情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五人一同进入了轿中,好在穆长情一向奢侈度日,这马车宽敞舒适。

    “向北走。”穆长情一声令下。

    “为何相背而驰?”尉迟星纪不明白。

    “我从南边而来,再次南下,恐怕又是一场恶战。”穆长情解释道。

    这些杀手真是有备而来,若是他们再中一场埋伏,恐怕都要命丧黄泉了。

    轿中,穆长情开始为魏胤池施针止血。

    “好了,将眼泪收一收,看着我心里难受,手都抖了。”穆长情听着云溪的抽泣声,心里也不是滋味,语气强硬了一些,本意是好的。

    “你这人怎么那么凶?人家哭几声抒发一下内心的情绪怎么了?”尉迟星纪明白云溪的心境,此刻憋着忍着,一个人吞下眼泪也不好受。

    “我忍着便是。”云溪朝尉迟星纪点了点头。

    “你脖子上的伤,我替你包扎一下吧。”尉迟星纪主动提议。

    却被穆长情拦下:“你不懂医理,让我来,你还是去看看那位小兄弟的伤势如何吧。”

    尉迟星纪看他就是想占云溪便宜,凭什么他就要去照看风影呢?

    算了,他是医者他最大吧。

    “我自己可以包扎,你先替魏胤池处理伤口吧。”云溪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她这小伤口不碍事。

    穆长情也是倔性子:“你听话,早替你包扎好早帮他处理伤口。”

    云溪放下了手,如同木偶一般任由他包扎。

    “你快些。”她还忍不住开口催他。

    穆长情皱着眉,她倒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她唇色惨白干涩,应该是受了内伤。

    穆长情替魏胤池解了衣裳,故意往魏胤池正中间移了移,阻隔了云溪的视线。

    云溪移位,被尉迟星纪一把拉住:“别打扰人家施针了,放心,会没事的。”

    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在保住云溪的清白呢,还是魏胤池的清白。

    云溪看着地上染红的白纱布,就知道魏胤池伤得不轻,他那一剑真是丝毫不给自己留情,怎么这么蠢呢?连那个黑衣人的话都信。

    魏胤池只是救妻心切,他宁可让自己命悬一线,也不愿意云溪受伤分毫。

    若要舍他的命,换云溪活下去,他也是愿意的。

    “这剑是他自己刺的?倒也算刺得精准,看似狠辣,实际上避开了所有要害,失血过多,多吃点补药就行。”穆长情看伤口的切口便知。

    没事就好。

    魏胤池不便穿衣,穆长情就用白布将他裸露的上半身全都包裹了起来,连尉迟星纪看了也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穆长情处理完几人的伤口之后,心中郁闷,今日做了救死扶伤的医者,他的瞎眼在魏胤池主仆二人面前肯定装不下去了,真不知道,他这条玉带是摘了好,还是不摘好。

    他对魏胤池还有所防备,他今日姗姗来迟只想救云溪一人,没想到这群人倒是命硬。

    风影新奇地看着蒙着玉带的穆长情,原来他没有眼瞎,却装了这么多年。

    “此番多谢穆小庄主搭救,来日穆小庄主若是有何需求,尽管开口,将军府必将涌泉相报。”

    “你倒是会替你主子做主。”穆长情擦了擦沾血的手。

    “今日无事发生,我又怎敢有所求?”

    他甚是嫌弃地丢掉了手里的纱布,接着问:“你们可知道要杀你们的人是谁?”

    尉迟星纪和风影皆毫无头绪的摇了摇头。

    云溪缓缓开口:“我知道,那人是个太监。”

    轿中三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她连忙解释道:“我踢了一脚,踢空了。”

    原来如此。

    太监,应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但身手如此好的太监,他们闻所未闻。

    “我们一路向北,是要去哪儿?”云溪转移了话题。

    “雪扶山。”穆长情定定地说道。

    云溪一愣,摸着惊月剑,扶平自己心头的思绪。

    “越往北走,人烟越稀少,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尉迟星纪附和,他本就对雪扶山甚是好奇,如今有机会,那就一探究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阿月所说的那样奇幻。

    穆长情心想这雪扶山自会将除异族之外的人阻隔在外,左右就只有他和云溪可以入内,其他人就让他们在海上自生自灭吧。

    别怪他心似磐石,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咳咳——

    云溪立刻挤开了穆长情,坐在魏胤池旁边,抓着他的手。

    魏胤池一睁眼,入目的就是云溪,他的眼神警惕,将四周都扫视了一遍,原来是穆长情救了他们,但穆长情又怎知他们在此处会有危险?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魏胤池纵使想答云溪的话,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只能紧紧握了握云溪的手。

    “他怎么说不了话?”云溪眼神凶狠地问穆长情。

    “放心,暂时性的。”

    云溪回过头来继续安抚魏胤池:“好好休息就行了。”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像是在摸一只小狗。

    魏胤池想冲云溪笑一笑,可一车的人都看着他,他只能将目光稍微放柔和一点,嘴角岿然不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魏胤池暗自动了动嘴,但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但咽喉处也没有痛感,他都怀疑是穆长情暗中捣鬼了。

    “魏将军为何这样看着救命恩人?像是要生吞了我一样。”穆长情翻了个白眼。

    魏胤池一开口就是呜呜呜的声音,惹得旁边几人虽不敢大笑,但都一脸憋笑,他气得闭上了嘴,不理会穆长情。

    “我猜魏将军肯定想问为什么我要装瞎,因为我自幼眼睛生得丑陋,宁愿假装眼瞎也不愿别人笑我眼睛奇形怪状。唉,我哪儿有将军这么好的命啊,生得俊美无双。”穆长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要是真有人说他一句丑,那人恐怕早就被打了吧。

第八十八章 被迫道歉

    奔波了一路,一行人深夜在一个小镇上落了脚。

    小二看着缓缓入店的几人。

    一个蒙着面纱的绝世女子,让他看直了眼,但她白衣染血,背弓携剑的,叫他不敢再看,她同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黑衣男子扶着一个浑身是血,衣不蔽体的冷峻公子。

    还有个瞎了眼的,穿着贵气,身旁护卫搀扶,最后头跟了一个抱剑的小哥,似乎也受了伤,走得慢吞吞的。

    店小二看着这架势,生怕是窝藏了朝廷罪犯,不敢接待。

    “各各各位客官,小店没有空房了,请几位爷去去去对面那家店看看吧。”店小二低着头结结巴巴。

    云溪转头,对面那家客栈打烊着呢,想让他们风餐露宿?

    穆长情掏出一袋银子,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里头分量不轻。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这恐怕不不不行。”

    穆长情又掏出一袋银子。

    “各位爷,我立刻理几间上房出来。”店小二决定不和银子过不去,他一手一袋银子,弯着腰眉开眼笑,管他土匪强盗,有钱就是王道,他立马领着几人上了楼。

    “真是见钱眼开。”云溪悄悄抱怨。

    尉迟星纪接道:“那是因为你不差钱才不爱财。”

    “各位爷,这儿的房间你们随便选。”

    原来这客栈根本就没住什么人。

    魏胤池一手搭在云溪肩上,示意她进房,云溪赶紧扶着他随便选了一间上房,左右两侧住着尉迟星纪和穆长情、风影和护卫陈霆。

    魏胤池低头看着自己上半身只靠白布裹着,万般不快,想他堂堂大将军,竟然沦落至无衣可穿的田地。

    明日,一定要出去买几件。

    他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难得你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现在你在我面前就是大老虎变小猫咪了。”云溪撑着头取笑他。

    魏胤池舔了舔嘴唇,用眼神扫了云溪一眼,故作生气。

    “小哑巴。”云溪憋不住笑,她张大了嘴笑了几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她两手掩面,发出笑声的同时又不停擦眼泪,声音也逐渐变成了呜咽声。

    魏胤池抬起了一只手,试图帮她擦掉眼泪,却被她一把抓住,按在了满是泪痕的脸上。

    “你下次再敢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为了他一句骗人的话把自己伤成这样,值得吗?”

    魏胤池点点头。

    “你是不是傻啊?我是我,你是你,这些是我命里的劫数,你要是替我受过,我心中满是亏欠。”

    魏胤池不喜欢她将她和他分得那么仔细,他喜欢听她说,我们。

    “罢了,我像跟一块木头说话一样。”云溪看着一言不发的魏胤池,受了伤之后,他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我帮你擦擦身子,早些休息吧。”

    云溪出去端了盆热水来,在门口被尉迟星纪拦下,尉迟星纪抢过她的盆,粗鲁的动作溅了些水在云溪衣服上。

    “是要替魏胤池擦身子吗?”尉迟星纪问道。

    云溪点头。

    “让我来,这么劳累的活怎么能让你来干呢?乖,去外面看看星星。”尉迟星纪端了水推门而入,转身就两脚将门带上,把云溪关在了外面。

    他也不想帮魏胤池擦身子,可不能让云溪长了针眼。

    他端着盆来到床前,与魏胤池四目相对。

    魏胤池这凶狠的样子是想要将他千刀万剐,可惜他现在卧病在床,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有何区别,他愉快地哼着小曲,挤了一条毛巾,没轻没重地替魏胤池擦身体。

    “嘶——”魏胤池倒吸一口气,尉迟星纪想要借此谋杀他吧。

    “给你擦就不错了,忍着点。”尉迟星纪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放轻了动作。

    魏胤池感觉自己像是在澡堂子里搓澡一般,但他实在忍不了是个男人在他胸口搓来搓去的。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并拢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差不多可以停了,又指了指门口,让他出去。

    “你倒是会享受呢!我的手金贵得很,尽给你搓澡用了。”尉迟将毛巾往盆里一扔,溅出一朵大水花,他提着自己的衣摆蹦哒了两下躲开水花。

    魏胤池斜眼看戏。

    尉迟星纪端着盆离开之际,不忘趁人之危,在魏胤池的胸口轻拍了一掌。

    魏胤池怒目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尉迟星纪房门刚开到一半,云溪迫不及待地从门缝中溜进房了。

    按云溪的话来讲,魏胤池是因她受的伤,她就要承担所有责任,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是魏胤池的贴身小丫鬟,时时刻刻都要照顾好魏胤池的生活起居。

    云溪脑袋刚探入房间,就见魏胤池一脸暴怒,她手脚灵活,小手向后一抓,就把尉迟星纪拎了回来。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呢?我这还端着盆呢,泼在了身上怎么办?我也就这一身衣服。”尉迟星纪在云溪的束缚之下,慢慢弯腰放下盆。

    “谁让你忘记带上行李了?”若不是云溪揪不到他的耳朵,她早就将他的耳朵拧成一团麻花了。

    “你们不也忘记了?”

    云溪百口莫辩,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他现在是病人,本就受了一身的剑伤,你还要让他气出一身内伤来?”

    她扯着他后背的衣服,将他拉进了屋,指着魏胤池说道:“向他道歉!”

    “我?向他道歉?有没有搞错啊,小爷我是南夏二皇子,何时向谁低头过?”尉迟星纪趾高气昂,像一只好斗的大公鸡。

    “也不知道是谁前几日死乞白赖地来我院里讨衣服穿!”云溪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

    “你同他道个歉又不是要了你的命,人家现在是伤患,你就当哄哄他了。”

    尉迟星纪无可奈何地走到床边,吊儿郎当地来了一句:“胤池兄,对不起。”

    说完就端起盆走了,故意用肩撞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的穆长情暴躁地大吼一句,脑袋缩进了被子里,企图隔绝一切纷纷扰扰。

    云溪被门吓了一跳,又被穆长情的叫声震得抖三抖。

    她缓过神来,转身阖上了门,走至床前。

    “睡觉吧,我守着你。”

    今晚的云溪守在魏胤池床边,趴在自己的手臂之上,歪头看着魏胤池,魏胤池伸手摸着她的脸当作是睡前助眠。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实际上在假寐,只等云溪先睡着,他好将她抱上床,让她睡个好觉。

第八十九章 梦游爬床

    于是,魏胤池眼睛刚闭一会儿,就偷偷睁开一条缝,被睁大眼睛的云溪逮个正着。

    “快把眼睛闭起来睡觉。”云溪左手盖在魏胤池的眼睛上,他浓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一上一下挠着她的手心,这也证明了魏胤池根本无心睡觉。

    魏胤池敷衍地点了点头,两手乖乖搭在肚子上。

    困意卷席,云溪慢慢移开了手,重新垫在自己的脑袋底下,没多久,张着小嘴就睡着了,由于是侧着头,她嘴边流下了不少口水。

    魏胤池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之后才小心谨慎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云溪已然熟睡,才敢放心大胆地将两只眼睛全部睁开。

    “你……”云溪突然出声,将魏胤池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可以看见眼球还在眼皮底下心虚不安地打转。

    可云溪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没了下文。

    魏胤池回味起云溪方才的语调,她口齿不清,唇齿之间是黏腻的娇嗔,像是梦中呓语。

    他又悄悄不听话地睁开了眼睛,这回确信了云溪是在做梦,她的口水顺着嘴角一路挂下来,濡湿了一小片衣袖。

    小脸紧紧压着手臂,她的半边脸被挤得肉嘟嘟的,可她并不胖,原先见云溪,她的小脸上还有稚嫩的婴儿肥,也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出落得越发标致,由一个幼态的小女孩长成了古灵精怪的亭亭少女。

    魏胤池慢慢抬手,右手刚好抚上她的脸,他用两指轻轻刮了刮云溪的鼻梁,云溪不满地皱了眉,连同挺翘的鼻子也皱了起来。

    睡梦中的她砸吧了两下嘴,接着说没有说完的梦话:“睡觉……”

    像个呀呀学语的孩子。

    魏胤池被逗笑了。

    他原是个不太会调动情绪的人,遇见云溪之前,他觉得生命实在没有值得开怀大笑的时候,要是有,也只有在童年之时,四处捣乱之后心满意足地耀武扬威。

    原来生活不是没有乐趣,只是他还没有遇见云溪。

    夜深人静的静谧之时,魏胤池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云溪,她不会跑,不会逃避,但他觉得他是趁人之危了,那又如何?他就是假君子,真小人。

    魏胤池侧身,胳膊撑起身子,大手轻轻揽上云溪的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云溪的裙摆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身子稳稳地落在魏胤池的身侧。

    她贴着魏胤池的手臂,睡得极香。

    软香温玉在怀,魏胤池才睡得安心。

    隔壁房间里就没有这么安生了。

    “尉迟星纪,你能不能将衣服脱了再上床?一身的血味。”若不是两个人好照应,他是断然不会选择和尉迟星纪一间房的。

    “怎么,你有干净衣服?借我穿穿。”尉迟星纪不要脸地故意往穆长情身边挪了挪。

    “没有!”

    “那我就只能臭着了。”

    “明日我借你些钱,去买几身衣裳。”穆长情出手阔绰。

    “恭敬不如从命。”尉迟星纪心里美滋滋,他也不想穿着这身打斗之后的衣服,这还不是形势所迫吗?

    穆长情面对着墙,心头暴躁万分,硬是劝着自己要冷静。

    尉迟星纪不再纠缠他,识相地贴着床沿,偷偷地拉开胸口的衣服,扯至肩头,他的肩膀上有一处触目惊心的剑伤,不必魏胤池的那一道严重,却也不轻。

    暗红色的血已经凝固,几乎是将肉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他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地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粉,拔开塞子,均匀撒在伤口处。

    “伤得那么重,怎么不让我给你看看。”穆长情听力极好。

    尉迟星纪撒药粉的手一抖,连忙将药瓶收了起来,穿好衣服。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热。”还真是瞒不过那小子的耳朵。

    穆长情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跨过尉迟星纪的身体,来到桌前,点了一盏烛火。

    “起来。”他瞟了尉迟星纪一眼。

    “不起来,我要睡了。”他搂紧了自己的衣服,生怕穆长情一冲动来扒衣服。

    事实证明,尉迟星纪是对的,穆长情劝说未果,就开始动手。

    “你个臭流氓。”尉迟星纪用低沉的声音控诉。

    最终还是尉迟星纪败下阵来,就任由着他脱了衣服,重新处理了伤口,还不嫌麻烦地打了水来。

    “想不到你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

    “不敢当。”穆长情自认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对尉迟星纪多管闲事了。

    处理好伤口之后,尉迟星纪就要将衣服穿好,穆长情抓住了他拿衣服的手。

    “这衣服又脏又臭,别穿了。”

    尉迟星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衣服扔到了一边,他们都是爷们,光着膀子睡一晚也不是不可以,穆长情都不在意,他又何必矫情?

    两人无话可说,硬躺到了天亮。

    穆长情不情愿地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给尉迟星纪穿。

    尉迟星纪这几日又是穿魏胤池的衣服,又是穿穆长情的衣服,这事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头一回穿紫衣,尉迟星纪看着镜中的自己,挥了挥袖子,转了转身,拿出了自己心爱的扇子,甚是满意。

    云溪揉揉眼醒了过来。

    “我怎么在床上?”应该不会是她自己爬上来的吧。

    “你自己爬上来的。”魏胤池闭着眼睛答道。

    云溪一脸迷惑,她又不是喝醉了,怎么可能?

    慢着,他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小哑巴了啊?”她的口舌之快还没逞完呢。

    “自然,你昨晚梦游了。”

    惊天霹雳,云溪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毛病,她连忙问:“我梦游的时候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也就是亲了我几口。”魏胤池一本正经地编故事。

    云溪捂住了自己嘴,她竟然这般轻薄,完了完了,魏胤池心中一定认为她是个不守女德的坏女孩。

    她细细看了看魏胤池的脸,还好还好,看来没有亲得太用力。

    云溪无地自容,提着裙边就跨过魏胤池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魏胤池闭着眼却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脚腕。

    “啊!”云溪被脚踝处突如其来的触感惊得大叫,她身体不稳,眼看着就要压倒在魏胤池身上,可魏胤池是病人,被她这么一砸,恐怕得吐个一两血吧,她赶紧身体用力向一边偏去,倒在魏胤池旁边。

    魏胤池眼明手快地翻身压在她身上,用手护住了她的头。

    云溪捶胸顿足,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啊,这下魏胤池的伤势肯定又加重了。

    众人听见云溪的叫声,急忙赶了过来,穆长情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好似他踹了那么久的摊子只为了练就这一脚。

    于是,众人便将一室暧昧尽收眼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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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哄到手介绍:
她,是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女,
他,是战功赫赫的冷面将军。
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刺客做媒,冷面将军动了凡心,从此便甜言蜜语不离口,势必要将夫人骗到手。
夫人不识情滋味?那就由他魏将军亲自诱她落入情网。
夫人久居深宫想自由?他便十里红妆请她来将军府作客。
夫人想要闯荡江湖?看来他得动用江湖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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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提着长剑,一路翻山越岭,直杀到了邻国草包二皇子的宫殿门口,什么?夫人不在?
夫人这招调虎离山甚好,甚好!将军夫人哄到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哄到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