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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的田园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千年书一桐     晴儿的田园生活txt下载     晴儿的田园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四章、二毛出狱

    子晴几个初六就从花莲回来了,沈氏和何氏子雨几个还留在那里住到月底。

    林康平一到家,就忙着买胡家村的那片荒地,忙着找工头们商量怎么弄沼泽地,还是林康平后来捡来的一个姓赵的老头说了,沼泽地都是淤泥,不如先把荒地烧过后,把碎石头拾掇干净了,把地翻一遍,再一点点挖了淤泥铺上去,重新再翻一遍地,淤泥也是一种肥料。

    老赵本来负责种桂花的,现在桂花树苗还没出来,正好闲着,于是负责了这荒地的开发。

    好在林康平也知道,这事不能着急,倒是先把地界标好,直接种一圈荆棘做篱笆,和原来的篱笆接上,这个,整个康庄就是一个整体。

    竹林里已经先养上了鸡,所有康庄的鸡都挪了过去,又买了好些鸡苗,有一个五十岁的老朱专门负责。

    不过,这些日子子晴都没去过康庄,天一天天热了,一动就是一身汗,还不能穿短袖,所以,子晴除了回娘家,基本不出门。

    永松自从这一趟花莲之行,倒是跟子晴亲近了很多,没有人带着,也能自己从小路来晴园找书睿玩。

    徐师傅已经做完了子寿的家具,开始给子晴做滑梯了,两个孩子成天蹲在游戏室里,巴望着看看子晴又能给他们什么好玩具。

    这日,子晴正和陈氏说着老爷子和田氏的事情,端午那日子禄还是把老爷子和田氏接了过来。

    “阿公看着比以前和气了些,阿婆没什么变化,我还以为大爹那边会上门呢,谁知连个人影也没见。我可算知道大爹大娘的性子了,听说他们在外边说:‘我对老人该敬的孝心一文没少,不过,人家看不上我家的吃食,想跟着老二一家享福,咱也不能拦着。’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我大爹没了事做,一年的进项没了不说,只怕心理的落差也是很大的,从一个州府衙门口的文书员到一个乡下种地,一时也是不好接受的。”子晴说道,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让子晴放下以往的恩怨去帮助他一家。

    “这可怪不了别人,他要是行得正,不贪污,哪能有今天?所以说,这人莫做错事,做错了事,早晚有还的一天,你看大姑爹,二十多年了不是也翻出来,现在是家不成家了。还有,大爹,不是也有二十年了。老天爷看着呢,听说大爹主动说了不跟咱家来往的?”陈氏问道。

    子晴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当年曾瑞庆把子晴关进了猪圈,害原来的子晴失了性命,后来,又如法泡制,终害了子荷。

    子晴正要开口,子晴的三堂婶进来了,一进门就笑道:“听说你出门了,你娘也没回来,我们定好了五月十八定亲,两家已经商定好了,你可一定要来。对了,宝凤的儿子前几日满月了,你知道吗?”

    “哎呀,三婶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连她什么时候生的都不知道,总想着问一声,事情一多,就忘。还真不好意思,好歹人家也叫了这么多声的姐姐。”子晴拍手说道。

    子晴忙喊了小蓝过来,预备一份礼物,农村送东西,无非是鸡蛋和棉布,子晴也不想太过了,吩咐小蓝捡了一百个鸡蛋,又拿了一匹新买的月白色细棉布,给孩子做衣服正好。

    “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三婶说道。

    陈氏听说是那日饭桌上的小妇人,也说道:“我对她印象还蛮好的,我也陪你走一遭。正好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人可说说话。”

    三人过去的时候,孙婆子正在屋里帮着收拾,见到子晴,忙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道:“东家来了,我正和宝丫头念叨,这一家子托东家的福,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我家二丫头也有了个好归宿。”

    “姐姐,这大热的天你还跑来看我,多谢了,我也没想到,能认识姐姐,姐姐还能真心待我。”宝凤抱着孩子出来了。

    “这有什么,你都叫我姐姐了,来看看你还不是应该的。”

    “对了,东家,我多一句嘴,吃饭时听林管事说东家买了胡家村那片沼泽地,我听说,那里的淤泥可是很深的,能把人陷进去,可千万要当心些。那一大片地,要是收拾出来,可能派上大用场,种点什么或养点什么都行,只是太费力气了些。”

    “可不,也不知原先是块什么地,居然荒废成这样?”子晴随口问了一句。

    “东家,那里原本是一片水库,后来,年久不打理,水库的淤泥越积越深,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听我当家的说过,早先可是各种鱼都有的,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只怕早没了,都几十年了。东家,不如把淤泥清了,还留着做水库吧?”

    “别提了,如今就是这淤泥费事,人又不敢踩进去,万一陷进去了,救人都来不及。”子晴说道。

    “姐姐,我家孩子他爹最会这些了,不如让他过去帮你们几天,听他说,小的时候去芦苇荡里采甜根,都是用木板子搭着过去,人就陷不进去。”宝凤有些害羞地说道。

    “果真如此,明日让他过去找林安,还跟以前一样,给他算工钱。”子晴说道,怎么没想到用木板搭过去呢,多简单的原理。子晴直骂自己笨蛋。

    子晴回到家,跟林康平提了此事,林康平听了说道:“还是要找几人,最好在夏收前,能把地收拾出来,不然,后面的事情都耽误了。”

    “我三叔如今年岁大了,家里的事情也多,连带咱爹娘那边的,肯定忙不过来。不如,你看看宝凤当家的,要是能用,就多给他找点事做,宝凤刚生了孩子,那房子我看着实该修理了。”

    林康平听了自去安排。

    五月底的时候,沈氏一行总算从花莲回来了,子晴在晴园预备了饭菜,沈氏这才知道陈氏也有了身孕,一趟花莲之行,谁也忘了说这事。

    “娘,我以为爹肯定告诉你了,我就没多嘴。”子晴忙道。

    “我一个做家翁的,能好意思说这个,这不是你一个女人该说?”曾瑞祥瞪了子晴一眼。

    “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够可以的了。”沈氏说完拉着陈氏的手说道:“老二家的,娘还真不是偏心,我要早知道你有了,不能把这一摊子扔给你。你可不许生娘的气,娘还真不是存心的。”

    “娘,快别说了,我也没做什么,照顾一下家里,还不是媳妇的本分?”陈氏忙回道。

    沈氏出了一趟门,回来了理应看看老爷子和田氏,想了想,还是和子晴拎了点东西去看看。

    一进学堂大门,就看见子全、辉辉带头爬树摘桃子吃,田氏在水井旁吭哧吭哧地洗衣服,子晴见了忙喊道:“子全,辉辉,快下来,仔细摔了。”

    大桃子早就卖了,剩下的也是些当时没熟的,或错眼没看见的,所以子全才会爬上树上去找。

    “姐,放心吧。我爬树好着呢,年年都没摔过。”子全在树上回了一句。

    子晴过去接过田氏的衣服帮忙晒了,老爷子正坐在堂屋里,沈氏放下东西,说道:“爹,不如还是雇一个人过来吧,娘的岁数也大了,这些家务活,还是找个人来分担下吧。”

    沈氏也是见田氏这大岁数了还亲自洗衣做饭,心里有些不落忍,田氏自打娶了媳妇后,这些事情只怕就没怎么动手做过,年轻那会就因为不爱侍奉公婆,所以才不得家婆的欢心,老了老了,还要自己动手。这也是沈氏为什么一直没有买人的缘故,不然,传出去就更不好听了。

    老爷子听了想了一会,说道:“就依你吧,我看她也是做点啥也是费劲了。”

    田氏这时正好端了个空盆子进屋,听见了老爷子和沈氏的话,把盆子往桌子一摔,说道:“你要真有这份孝心,就让子福想法给老大找份事做,子全还那么小,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娘,一码是一码,大哥的事,子福帮不上忙,大哥在家种地,怎么就养不活子全一个?我当年一个女人还养一大家子呢。”沈氏听了田氏的话,回了一句。

    子晴则是很奇怪,以前的田氏对曾瑞庆一家,还真没看出好来,除了那次合伙一块借银子。可是自从燕仁达的事情翻出来后,田氏明显偏向了大房一家,难不成说是原来想靠春玉一家,后来觉得以燕仁达的人品靠不住,又靠上了大儿子?子晴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不是还有秋玉吗?

    “那就不说这个,二毛回家了,你们知道吗?”田氏问道。

    子晴看了看沈氏,沈氏也摇摇头,春玉家的事情,谁也不会主动去打听了。

    “子晴,二毛的腿断了,也做不了重活,就当阿婆求你,你那个什么庄子里,不是养了很多外人,听说还是捡来的叫花子,既然外人你都能发善心,你就对二毛发发善心,让他去你庄子里养个鸡,养个鸭子什么的。”田氏凑向子晴问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疑虑

    子晴正想开口拒绝,老爷子先说话了:“子晴,不用听你阿婆的。”

    老爷子说完又对田氏说道:“行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别的事情少扯,就问你,雇个人要不要,要不是看你年岁大了,谁耐烦管你?”

    田氏听了老爷子的话,感觉在后辈面前落了面子,呛了一句:“雇什么人,谁家媳妇不侍候老人?真有那份心,就该自己来侍候。”田氏见自己的心思落了空,索性刁难刁难沈氏。

    “阿婆,那就轮着来,先让我大娘来,他们可是长子长媳,当初也是说好了,他们占了老房,侍奉老人。阿婆没忘吧?”子晴笑着看向田氏。

    “子晴,带着你娘回家去吧,既然你阿婆想自己做,就自己做吧。”老爷子说道。

    “我可没说我想自己做,连桶水我都打不上来了,还要等着老二来。”田氏嘟囔了一句。

    沈氏和子晴见此告辞出来了,实在没法跟她沟通。

    “娘,阿婆仍是那个样子,还想让咱们管着二毛,可真是好笑,手脚那么不干净,谁敢用?”子晴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一来,自己一家忙着锁门的事情。

    “你阿婆那人,能有什么不可能?脑子里就一根弦,除了那两家,心里也没别人。”

    “娘,你说错了,应该是除了咱们家,别人都装她心里了。对了,娘,我看这婆子还是买一个,顺便把每天的菜蔬也带过去,不用给阿婆银两,给了也不知给谁省下了。我那会吩咐小紫,一天就拿两人的食量,多了也没有,也别想着养这个那个的,还当我们好糊弄呢?”子晴原本也想从村子里雇一个,可是真要传出去,自己家每天只给两位老人固定的饭食,不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了,这话,就不一定变成什么味,也不好解释。

    “这倒是个法子,我也是看你爹的面上,好歹生养了他一场。就这么地吧,也不能真的扔下他们不管。至于别人,就别想了。”沈氏说道。

    没两天,林康平从安州城里买了一个婆子,送到了学堂,每日来沈氏这边取一天的食材,田氏也算过上了有人侍候的生活,沈氏也算省心,不然,万一周氏跟她别上了,真让她自己亲自去侍候田氏,沈氏肯定做不到,心里还是有怨念的。

    安顿好老爷子那,又到放夏收假了,子寿和子喜相继回家,沈氏征求了子寿的意见,成亲的日子还是安排在秋天比较合适,不然,每年都等腊月,挑来挑去,前面的几个日子都挑差不多了。

    沈氏请了媒婆去杨家请期,两家商定了八月十八,还有一个九月十六,另外还有一个十月的,子寿就挑了八月十八主要是子寿想早些把杨家女孩娶回家来。

    “三哥,你怎么跟姐夫学,这么心急,我三嫂就这么让你放不下,你也没见过她几面?”子喜有些想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她那么瘦,一看在娘家就吃不好,做的多,早些娶过来早些轻松些。”子寿说道。

    “合着你是为了解救她才娶她?你可正相反,谁家姑娘不是在娘家享福,在婆家受苦?你这说出去,别人听了,还得以为你说胡话呢。”子晴说道,忽然又转向沈氏说道:“娘,不如,新媳妇来了,娘也给立立规矩,拿出家婆的款来,好好让三弟妹侍候侍候。”

    子晴刚说完,子寿就横过来一脚,两手作势要掐着子晴的脖子,说道:“姐,你出的什么臭主意,她胆子小,你可别把她吓坏了。”

    “娘,你看,小三还没娶媳妇,眼里就没我这个姐了,来了我可得好好招呼她,不是说,大姑姐也是半个家婆,小三,你就欺负我吧,等你去州学了,看我怎么欺负她?”子晴笑着喊道,躲着子寿,连腰都直不起来。

    子喜忙上来解救了子晴,鄙视道:“三哥,这就是你不对,我要娶了妻,随便姐怎么使唤,咱姐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吗?你也是关心则乱,不用脑子。”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我不过是见姐夫没在,和姐逗逗玩。”子寿说道。

    “你看你们两个,一个是两个孩子的娘,一个也是要娶亲的人,还跟孩子似的长不大。”沈氏摇头道。

    日子定了下来,沈氏和曾瑞祥商定了,仍是送了一百两银子给对方做嫁妆,这边的聘礼也准备的差不多,子寿的手里也有些银两,他名下的田产早在他考取秀才就过户了,后来的田租,沈氏也就交给他自己打理了。

    这时,子晴家的游戏室也算完工了,房间刷成了柔和的冰蓝色,滑梯是红绿相间,原木地板,散着一堆彩色积木,中国象棋、跳棋、华容道等等,蹦蹦床也是大红的,书睿和永松见了,都一头扎了进去,连子喜过来参观,都舍不得出来,在蹦蹦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当然也没忘了蹦个够。

    “姐,你怎么想来的?太好玩了,我小的时候怎么不给我弄一个,成天就知道带着我念书,要不就是在菜地、瓜地里转悠,还有就是让我帮着你捡鸡蛋,都没好好教我玩。”子喜抱怨道。

    林康平给了他一腿无影脚,说道:“你别不知足了,要没有你姐,能有你今天?”

    这一打闹,就把话岔过去了。

    林康平也曾问过子晴,怎么想到这些东西的,问的时候,林康平心内也是颇有疑虑的,他没忘了,那日,他听见子晴对陈氏说的话,子晴把事情推到了他的身上。

    子晴的那一番看杂书的借口自然糊弄不了林康平,子晴从小表现出来的聪慧就让林康平惊奇,而且,随着和子晴生活的时间越长,林康平心里的疑虑越重。

    不说子晴在处理家事方面的干脆利落,不像个没有出门见识的农村女娃,不说那些古书、唐诗等,子晴也能略知一二,子晴可是一天的学堂也没进过,这些虽说能用聪慧解释的过去。那些林康平带回来的海外新品,子晴没有不认识不见识过的,这就不能不让林康平起疑。每次问起来,子晴也是含糊带过,而且,林康平还感觉到,子晴还在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才学,这些令林康平有几分不安。好像自己生活在半空中,子晴只是一个飘渺的影像,不真实。

    子晴自然没意识到这些,或者说,潜意识里,她太信任林康平了,林康平表现出来对她的爱意和维护,令子晴全心全意地交出了自己的感情。

    林康平想知道真相,可他又不忍心逼迫子晴,他能感觉到子晴的真心,他不愿意子晴和他生活在一起,有丝毫的为难和委屈。而林康平也因为这分不安,加倍对子晴好,一有空,就黏在子晴身边,抱着子晴温暖的身体,心里的不安才会稍稍淡些。

    子晴还没大察觉这些,忽一日,午睡醒来的比平时早些,想看看两个孩子,听见小青和小蓝在窗外低语。

    “怎么出来了,少爷们睡安稳了?”小蓝问道。

    “嗯,好像听到爷回来了,这大热的天,爷又去庄里了?也太忙了些,连中饭都没回来吃?”小青问道。

    “没有,去书房呢。听林安说,康庄夏收,大家伙都忙着割稻子呢,爷自然不能闲着,这不,刚从庄里回来,见主子睡觉了,又忙忙赶去书房处理事情了。”小蓝说道。

    “我的天,这天可怪热的,爷可不能中暑,吩咐小紫送碗解暑汤去吧,庄里能有什么好吃的?爷也真是的。”

    “爷想早些做完,好腾出时间来,没看爷最近都是上午出去巡视,中午抽空处理事情,下午之后,都陪着奶奶和孩子,轻易不出门。”小蓝又说道。

    “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爷这段日子怎么了?好像比以前还黏着奶奶,一进门要没瞧见奶奶,就问奶奶做什么了,高不高兴,连两个小少爷都没奶奶的分量重。”小青问道。

    “可不,恨不得一进门就抱着奶奶不撒手,也就是看奶奶午睡或回娘家的功夫,爷才做点事,没看奶奶一睡觉,就让我守着,说一醒了,就告诉他。”小蓝说完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你的心事,奶奶肯定知道了,奶奶自有安排,没听奶奶说,让林安二十岁才娶亲呢,可不就是等你长大呢,咱们才十五岁,怎么也要好好帮奶奶几年。”

    两人正说着,林康平走了进来,问道:“奶奶还没醒么?”

    子晴在床上听着,林康平对子晴的心意,不单晴园的人看出来变化了,就连沈氏和陈氏也看出来了,没少打趣子晴,子晴想起这些日子,林康平的表现,也不禁甜丝丝的。

    “想什么呢?醒了?”林康平已经掀开了帐子,见子晴惺忪的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不禁靠了过去。

    “在想幸福是什么?”

    “想出来了没有?”

    “想出来了,幸福就是外面烈日炎炎,自己能躺在清凉的屋子里,幸福就是外面凄风苦雨,冰天雪地的,自己能坐在一个温暖的床上,当然,还要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女。”子晴掰着手指说道。

    “这是不是提醒为夫,咱们还缺一样呢,为夫还要继续努力。”林康平说完放下了帐子。

第二百七十六章、甲鱼窝

    康庄的夏收忙完了,林康平说,洼地的水田亩产达到了二石二斗,也就是现在的四百斤左右,应该还算不错的,因为上等的水田也就是才五百斤,这刚第一年,看来还是那个淤泥和红花肥地的效果,比康庄的荒地第一次的出产相对来说高多了。

    这样一来,康庄和晴园的米粮就足够了,八十亩的水田,两季能有六万多斤稻谷,子晴让林安磨成精米,谷糠留着喂猪,自己吃不了的精米,还可以做米粉出售,正好接上了面条的缺,卖完面条卖米粉。康庄的原则是在自给自足的基础上,再往外兜售自己的产品。

    话说子晴来这以后,才发现这个米粉原来有这么悠久的历史,都不知道从哪朝开始的。说实在的,子晴觉得米粉的口感比面条要好了很多,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当地人习惯了自家吃米粉,各种各样的煮粉和炒粉,可是家里有客人来了,尤其是正月里的来客,中午都会上一碗面条来待客。

    所以,亲友间的相互往来送迎也多半是面条而不是米粉。当然,也有真的好这一口的,比如说老爷子,就不爱吃米粉爱吃面条。

    子晴想着,沼泽地的淤泥要是收拾好了,用来肥地,产量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古代劳动力低下,自己家的好田地都收拾不过来,也没这个人力财力去收拾这一大片的荒地,只在家门口开几亩地也就顶天了,这也是为什么子晴能接二连三买到这一大片荒地的缘由,穷人忙不过来,地主家看不上,子晴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说到沼泽地,子晴听说新买的荒地先开垦出来了,沼泽地还没开始收拾,看来要等晚稻插播以后,这五六十亩沼泽地的淤泥,可是要花费不少的人工,子晴还是比较期待淤泥的底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宝贝?几十年的水库,那鱼虾都哪去了?

    这个夏天感觉过的特别的快,康庄的事情多,林康平忙的团团转,做米粉还没找不到合适的人,黄婆子只会做面条。子晴的二舅会做,可是一则老人家岁数大了,也不可能留在康庄帮子晴忙这个,二则,沈建水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呢,子晴哪里好意思开口求助。

    后来,还是林安问过了康庄所有的人,居然是宝凤的丈夫,周来福会做。子晴可真没想到,偶然的一次善缘,居然还找到了一个能人,肯出力,心思还巧,还有点手艺。这样的人太值得子晴拉一把了。

    沈氏这段时间也是忙的够呛,八月子寿成亲,要预备的东西还是很多的,虽说已经做过不少场好事了,可沈氏还是不愿被人诟病,凡事总想力求尽善。可惜,陈氏这一段日子也帮不上什么忙,本来就是怀孕的身子,还要照看两个儿子,小桔要分担不少的家务,哪里忙得过来?

    幸好,送到学堂的石婆子能过来帮点忙,学堂毕竟只有两个老人,事情还是不多。这样,沈氏才能腾出功夫来做点针线活,子晴揽了沈氏和曾瑞祥的衣服,还有老爷子和田氏的,子雨也是忙着做荷包,子寿的鞋袜等。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没几天,林康平出了门,再没几天,子寿和子喜又回了学堂,子晴才惊觉,这一个夏天可是又溜走了。

    沈氏给夏玉送信,就便把夏玉接了过来住一段日子,陪着老爷子和田氏。

    子寿在八月初八特地请了假回来,送聘礼去女方家,子晴跟着忙乎了几天,基本上早起吃过饭就回娘家了,晚上天黑方回,帮着沈氏打点衣料、首饰、家具、打赏的荷包、待客的糕点糖果、席面的菜式等等。

    这日好容易松快点,留在晴园睡了个懒觉,小青小蓝不时地进来看看,见子晴醒了,忙道:“奶奶,林管事在外面等奶奶半天了,说是有急事。”

    子晴收拾好了到了前院,林安正蹲在地上在摆弄一只大甲鱼,看起来直径足有一尺多。子晴三步两步地到了跟前,问道:“哪里来的甲鱼?”

    “沼泽地的淤泥。奶奶,咱还没往深里挖,这是来福大哥抓来的,这淤泥清理了一半,他看了半天,说,里面可是一个大的甲鱼窝,让我回奶奶一声,把雇来的人辞了,剩下的事情咱们自己做,不然,大家都知道了这里面有甲鱼,只怕会存了别的心思,白天不好来偷,晚上来偷,一个不错眼,陷进了泥潭出不来,岂不是咱们的过错?所以,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再者,一只五年以上的甲鱼能卖一两银子,十年以上的能卖二三两银子,来福说咱们沼泽地里的甲鱼,只怕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上的也有不少,保不准打主意的还不少呢?”

    “可是,这破淤泥里,甲鱼能吃什么呀?”

    “泥鳅,小鱼小虾,那个地方已经被别人遗忘了好多年,老人们说,以前是个大水库,后来用不着了,塘泥没及时清理,又死了人,谁也不敢进去了。”

    子晴想了想,说道:“既这样,就听他的,先把人辞了,正好也该过八月节了,这甲鱼,也别卖给什么牙行了,咱自己打发人,一天挑个十来只,去安州城里自己卖,价钱就听来福的。等等,你现在走不开吧,玉米该收了吧?”

    “还有禾笋也该收了。正好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不如找几个嘴紧的,跟着来福,一边挑塘泥,一边抓甲鱼?”

    “也行,抓到了放干净池子里养两天,等爷回来了,让林福和我表哥带着人去卖甲鱼,不然,庄子里的小孩就是卖了银子,只怕也不一定能拿回来。”子晴说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在市场卖了几十两银子,是够招贼的。

    林安听了就要走,子晴想跟着去看看,忙问道:“今天那里有人干活吗?”

    “这会还有,奶奶要去的话,还是等爷回来吧。不然,我们又要挨骂了。”林安回道,说完立刻就要走。

    “等等,先问问,这个是多少年的?”子晴指着地上爬的问道。

    “说是有八九年了,送给奶奶先尝尝,昨天别人都走了,来福偷着逮的。”

    子晴等林安走后,用根棍子把它拨拉进桶,放了点水,送回娘家了,正好何氏年岁大了,沈氏又忙累了一阵,好好补补。

    沈氏见了这么大的甲鱼,自然要问怎么来的,子晴说了,沈氏笑道:“打小你的运气就好的出奇,这不,买个没人要的破泥塘,还能有这些个好东西。不过,可真要看紧了,千万别因为几只甲鱼闹出了人命,可就太不值当了,到时,人家还要上门找你的麻烦。”

    “可不是这话,所以,现在林安去吩咐他们停工,我打算让宝福表哥和林福两个换着帮我卖甲鱼去,省的有人打主意,有他俩在也好一些。说是这样说,我还不晓得到底有多少呢?对了,娘,我家的禾笋也可以卖了,小三的酒席上要不要上这一道菜?”

    “也行,只是又偏了你家的东西,索性鱼也从你家抓几条大的。”沈氏说道。

    “行,回头让人给娘送来。”子晴回道。

    正说着,陈氏挺着大肚子过来了,“二嫂,你这胎感觉跟以前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嗯,真的不一样,我现在特别想吃辣的,肯定是个女娃,而且,她动起来也不一样,以前,感觉是小脚踢我,现在好像就屁股拱我,娘说了,八成是女娃。”陈氏一提这个就开心,她连着生了两个儿子,也是盼着有个女娃。加上这一年,子禄天天在她身边,饭馆的分红也是越来越厚,日子过的真是顺心顺意。

    “真好,要是大嫂今年也能如愿生个儿子,就更完美了。”子晴还记得刘氏生第二个女儿时没少偷着流泪。

    “你大哥说了,等中秋时把你大嫂送回来,一是来参加小三的婚礼,二是回家来生产,等过完年再跟着你大哥去花莲。”沈氏说道。

    子晴又陪着大家说了会话,才回了家。

    林康平是在八月十二晚上才进的家,次日,等林康平稍稍歇息过来,子晴便拉着他要去看沼泽地弄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仍是从康庄的大门进去,为了安全,康庄只开了这一个大门,三三两两的小孩正在掰玉米,见了子晴和林康平,只是行个礼,仍旧做事。

    沼泽地那边,有林安亲自看着,子晴第一次见到了宝凤家的男人,一身灰布短衣,头发也是用一块灰布包了起来,给人感觉瘦小精干。这一片沼泽地的边缘,连着铺上了木板,他和老赵正坐在木板上挖着脚下的淤泥,另外还有二个工头在挑塘泥。他们是沿着连荒地的一边开始收拾的,还看不见底,只看见周边塘泥下陷的印记才看出来他们干活了。

    林安见林康平扫了一眼干活的人,便解释说老周带着人收禾笋,说是今天必须收完,天黑前要送到牙行。

第二百七十七章、子寿成亲

    子晴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半只甲鱼,更别说甲鱼窝了,林安见了子晴的神情,忙道:“主子,来福大哥已经抓了二十多只了,这个现在还看不出来,有时挖塘泥能挖出来一个两个,但是更多的是来福大哥从淤泥里捞出来的,要等最后弄完了,才能知道大概有多少只甲鱼。”

    “我就说没什么看头的,你还以为一窝甲鱼挤在一处等着你瞧呢。”林康平笑着打趣了一句子晴。

    两人找到沈宝福,沈宝福一听让他卖甲鱼去,一跳三尺高,说道:“妹妹,好妹妹,哥哥才刚回来,怎么也要歇几天,你也知道,哥哥最是坐不住了。林福去也一样的,一般人也欺负不了他。”

    “表哥,你看着办,我可是觉得你最合适,你带着林福一块去,就你一人,我还不放心你呢。被人骗了,你还不得帮人数银子。你去不去吧?小舅舅可是说了,你要不听话,就把你撵回林山去。小舅舅他们过两天可就到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子晴知道沈宝福的性子,说话一直比较随意。

    “妹子就求你这点事,你要不去,我都不依,别等着我给你做红烧肉吃。要没有妹子给的银子,哪来的肉?”余氏从灶房里探出头说道,她正用烧红了的火钳在烫猪皮上的毛,沈宝福每次出门回来就是馋红烧肉。

    “好好,我去,真受不了你们女人,那银子可不是妹妹的,是我辛辛苦苦从妹夫处挣来的。”沈宝福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其实,他还真就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好处。

    林福回来说,带去的二十多只甲鱼很快就抢购一空,中秋节都等着要点新鲜东西呢。

    中秋过后,没两天就到八月十八,子晴也是起了个大早,又吩咐林安林福守着大门口,不要让春玉一家进门,听沈氏的意思,曾瑞祥已经跟老爷子提过了此事,现在就看春玉能不能知趣。

    曾瑞庆倒是明确表示过他不会来,曾瑞祥曾带着子寿上门送过信,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也做了,这样,外人知道了也说不出曾瑞祥的不是来。

    十点多钟,子寿已经拜过祠堂出发了,家里的亲友该来的也差不多来了,子喜站在大门口迎客,远远的真见了春玉两口子带着二毛、五毛和桂花来了,大毛一家和三毛一家没有跟来。

    子喜带着林安林福早早迎了上去,说道:“大姑,我爹我娘说了,我家不欢迎你们,大姑还是请回吧。别等闹出来大家没脸。”

    “子喜,我可是你亲大姑,我们一家上门吃侄子的喜酒,被拦在了门外,今天的人齐全,说出来大家评评这理,我倒要看看,是谁没脸?”春玉指着子喜说道,摆明了想闹开来。

    林安上前说道:“姑太太,我们爷吩咐了,今天我们一切行动听亲家老爷的,得罪了,请别见怪。依小的说,姑太太还是请回的好,姑太太难道不想想,亲家老爷为了什么不让姑太太进门?”

    “姑太太,我们爷还说了,姑太太要执意进去的话,先问过我们哥俩让不让?我们两个可是没什么怕的,姑太太,你身边还有谁,可要想清楚了?”林福也上前一步,站在林安身边。

    “你们是哪个狗娘养的,一口一个爷,这是谁家?你们知道吗?这是我小舅家,我五年没回家,你们是哪里蹦出来的杂种,竟敢拦着爷我的路,我倒要瞧瞧,你们想拿我怎么样?”二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并一瘸一拐地直往前走,他不相信这两人真的敢动手。

    春玉也是推推囔囔的,她今天打定了主意,要进曾瑞祥的家,只要她进去了,曾瑞祥自然不好当着众亲友和全村人的面撵她,以后,她再想法子求得曾瑞祥的谅解,如果连大门都进不去,以后,可就真的断绝关系了。

    林福一出手,就把二毛的手捏住了,二毛动弹不得,哇哇乱叫,林安手里捏了块石头,说道:“大姑太太,你要再往前走了,我这石头可是长眼睛的,也不多要,也就瘸一条腿吧。”

    春玉见二毛一下就被制住了,到底有些胆怯了,这时,曾瑞祥得信也赶了出来,说道:“你们要是再不听劝,逼得我没法,我也学大哥,拿扫把来把你们扫出去。你们不就觉得我软弱好欺吗?今天不如就试试,春玉你也想想,你可是四十岁做阿婆的人了,还有你身边这几个儿女。”

    “二哥,千错万错都是你妹妹妹夫的错,可这几个孩子能有什么错,好歹他们也叫你一声舅舅,你忍心绝了他们的后路吗?”

    “二舅,我可是五年没回家,二舅啊,你就让我进去给你老人家磕个头,认个错吧,二舅,救救我呀,疼死我了,二舅,我是二毛呀。”二毛哭喊道。

    “小四,去拿扫把来,今天我要亲自动手。”曾瑞祥吩咐子喜道,今天,他不拿出些厉害来,春玉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这时,已经有几个在门口看热闹的。

    子喜飞快地跑回去拿扫把,倒是把老爷子招了出来,老爷子对大家拱手说道:“各位,大家都是冲着我孙子的好事来的,请进屋先喝杯茶。”

    有人挪步了,有人还是留了下来,老爷子冲春玉和燕仁达说道:“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过来,回家去吧。踏踏实实地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别再想动什么心思了。”

    老爷子这一开口,春玉和燕仁达的面上可就有些不好看了,大概他们没想到,一向站他们一边的老爷子今日怎么站错了队,燕仁达眼珠骨碌了一下,笑道:“岳丈,我们可是诚心来向二哥道喜的,真的没别的意思,三侄子成亲,做大姑的不来,说出去也不好听,听说孩子他大爹一家也不来了,外人知道了,兄弟姐妹五个,有两家没来,总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可是诚心为二哥着想的。”

    老爷子听了不语,看向曾瑞祥,曾瑞祥把扫把一摆,说道:“到底走不走?今天我豁出去斯文扫地了。”说着就往春玉面前扫去,扬起的灰沙立刻迷了春玉的眼,春玉往后退了几步,桂花立刻扶住了她。

    “五毛、桂花,还不带着你们的娘走,还等着让别人看笑话呢。”老爷子对五毛桂花说道。

    “爹,娘,咱们走,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进就不进,等老子挣了大钱,也给你们做大房子,买地主婆穿的衣服,气死他们去。”二毛挣脱了林福的手,过来拉着春玉要走。

    老爷子目送他们一家的离开,没有看一眼曾瑞祥,进去了。

    彼时,秋玉和夏玉正围着田氏说话,田氏就算知道了春玉一家来过,秋玉和夏玉也不会让她出去的,除了生一肚子闲气,也不能改变什么。

    下午三点半,新娘的嫁妆进门了,外人只是看了个热闹,沈氏和子晴几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嫁妆其实还不如陈氏当时丰厚,克扣了一半值钱的聘礼,正经回礼的嫁妆都是些占地方不值钱的被褥、衣料和小家具,要知道,陈氏家里的条件还不如杨家呢,杨家可是还多要了八十两银子的压箱底礼金。

    沈氏心里虽不喜,面上倒是没显露出来,笑着迎了送嫁妆的姻亲,并送上打赏的荷包,这时,新娘也就进门了。

    送亲队伍还真是浩大,从不足一岁的奶娃到十七八的小伙和十五六的姑娘,大概有点粘连的亲戚都上门了,饶是沈氏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这打赏的荷包还是没预备足,子晴几个赶紧叠红纸包红包,送给五岁以下的孩子。

    子喜走到子晴身边,偷偷地嘀咕一句:“三哥怎么相中了一户这样的人家?这成亲后不能三天两头上门来吧?”

    “谁知道呢?娘给三哥找了好几个,你三哥非认准了她,我可告诉你,你要挑一个刁蛮任性的,可别说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哪能呢?姐,你放心,你要不同意,我决计不娶她。”子喜笑嘻嘻地说道。

    子晴用手使劲戳了下子喜的脑袋,咬牙说道:“你要记不住这话,你试试?”

    “姐,我去看过三嫂了,还真好看。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可好听了。”子雨挤过来说道。

    晚宴后,刘氏陈氏陪着沈氏送女客,子晴子雨收拾茶具酒具等器皿,子喜、林康平帮着拣拾碗筷归置东西,该还的要还。累了一天,子晴想去瞧他们闹洞房,也被林康平拖了回家。子晴知道他的小心思,嫌一屋子大都是男的,也有杨家留下来的,他不愿意子晴见外男。

    “娘今天好像不大高兴,这杨家,还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虽说是读书人,怎么看着行事还不如二嫂的娘家?你说小三怎么就瞧上了她家?”子晴想起沈氏的表情,多少有些替子寿不值。

    林康平很是拿话劝慰了子晴一番,夫妻两个早早安歇,一夜无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内外勾结

    子寿三朝回门后,便回了州学,杨氏自己一人住在了寿苑,沈氏到底还是买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鬟送她,主要是怕她一人住着孤单,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加上家里的事情也渐渐多了,沈氏有些忙不过来。

    康庄那边的玉米还没收完,沼泽地的淤泥进展也比较慢,每日倒是总能抓到几只甲鱼,还有黄鳝,泥鳅,林安曾经给子晴送来一条足有刚出生的婴儿胳膊粗细的老鳝鱼,肚皮金黄金黄的,一看就很有年头了,子晴送去给何氏进补了。

    林康平有心想再去安州城外的破庙里再找几个人,最好是年岁大一些,新买的这一大片地,就是日常拔草松土也是需要不少人手的。

    谁知还没等林康平出门,居然有人找上门来,四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后生,衣衫褴褛,说是家里没有活路了,不是爹娘病死的就是被后娘虐待打骂被卖的,总之,最后四人混到了一起,听说康庄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乞丐,这才一路打听着寻来。

    林康平问了对方些话,听说倒也合情合理,康庄又委实需要人,即便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再打发也是一样的,就让这四人留了下来,跟着收玉米。

    书彦满十个月后,子晴忙着给孩子断奶,晚上要醒来好几趟,给孩子喂水喂羊奶的,直折腾得子晴苦不堪言,天天两只眼睛像个大熊猫似的,整天哈欠连天,好容易等孩子适应了,堪堪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

    今年子晴满二十虚岁,俗称双十年华,林康平早就想带子晴出去住几天,好好补补觉,这不,等子晴的生日一到,放下孩子,两人独自到了橙园,也算给自己放放假。

    次日,正是子晴的正日子,两人一觉醒来,林康平摸着子晴的脸,柔声问道:“今天一天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子晴窝在林康平的怀里,嘟囔了一句:“我还没睡够呢,等我醒了,你还带我去山里转转。”

    林康平闻言,只应了一句“好”,便把子晴拥紧了些。

    这时,外面传来轻微却急切的敲门声,子晴没听见,迷迷糊糊的,林康平练武之人耳目灵敏,却是知道了有事发生,林安肯定是处理不了,才会急着找上门来。

    林康平小心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打开门,林安一见林康平,忙道:“爷,康庄出事了,粮库里的大米面粉少了几袋,银库里也被人翻过了,有点铜钱和碎银拿走了。”

    “怎么发现的?庄里的狗呢?”

    “应该是内贼,狗没叫唤,庄外应该是有接应的,有牛车的痕迹,还有,有一袋大米应该是划破了,漏了些下来,要不是我进庄大门的时候看见了,只怕一时还发现不了。循着这大米找去,应该是往安州方向,可惜,只在陈村附近没影了。”

    “你没声张吧?”

    “没,爷,我一发现了,就赶紧进庄看看损失,叮嘱了帐房的沈二爷几句,就赶紧过来了。”

    林康平琢磨了一下,问道:“你有怀疑的人吗?”

    林安看了看林康平,欲言又止的。

    “有话快说,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

    “爷,你上次收的那四个人,我就觉得蹊跷,这么长时间咱庄里都没出事,他们一来,刚一个多月,就出了这档事,而且,有人说,他们四人来了好打听,什么都想问问。要不是这些天收稻子,沼泽地没人做事,只怕也转到那边去了。”

    林康平踱了几步,想了想,说道:“这样,你让来福抓几只大甲鱼,用网兜放水塘里养着,然后放话,说是我买来给你们奶奶补身子的,一只甲鱼要二两多银子,花了二十多两银子,说奶奶的意思一个月吃一只就够了,剩下的先养着,你们特地每天抓点小鱼小虾地去喂,然后,找人盯着他们几个。重点让宝爷盯着,别打草惊蛇了,你也找个借口,悄悄地把林福带去,在康庄住下。抓着了立刻来报我。”

    林安听了自去安排,这边,林康平轻手轻脚地回了房,还好,子晴还在熟睡。

    晚上,林康平的意思是回晴园,子晴还有些意外,问道:“那年我想回家看睿儿,你非要我住一晚,今日怎么又想起来回家了?”

    林康平想了想,说道:“就依你吧,再住一晚。”

    林康平的本意是怕今晚康庄有事,他不能把子晴一人扔在这屋子里没人照管,可一见子晴不愿离开,他不忍拂了子晴的心意,又不想说出实情在子晴过生日时给她添堵,想着这内贼今天未必能把消息送了出去,索性留下来再陪子晴住一晚。

    林康平的心不在焉子晴自然感觉到了,问道:“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有心事了?”

    林康平正要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林安上门了,这下,林康平想瞒也瞒不住了,只好对子晴说了。

    “爷,奶奶,今儿下午晚饭时,有一个叫顺子的装肚子疼,说要出去抓药,天黑前回来了。我觉得今晚应该会有动静。”

    林康平说道:“你让宝爷在里头盯着,你和林福带林山林月找个地方在庄外盯着,抓到了人捆起来扔个屋子里,今日是你们奶奶的生日,不宜见血。我明日一早过去,让庄子里的人都来看着,背叛我的人有什么下场。”

    林安去了之后,林康平抱着子晴说道:“这下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睡足了,明日好有精神想想怎么罚他们。”

    “可是,偷盗不是应该报官的吗?”子晴问道。

    “嗯,咱们先收拾他们一顿,再报官也不迟。”

    这一来,子晴倒是辗转反侧,这康庄才几年,就招人惦记上了,可是看对方的架势,又不像来头很大,只是小偷小摸的蟊贼。

    林康平见子晴心事重重,索性抱着子晴可劲折腾了大半夜,直到把子晴累得沉沉睡去,再也没有精力想别的。

    不说子晴和林康平的这一夜,单说林安林福几个,叫了沈宝福和沈新福聚一块,偷偷商议,沈宝福听了林安的话,气得把桌子一拍,骂道:“他娘的,谁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鬼,不想活了吧?你放心,不用找别人,我一人就能收拾了这几个蟊贼,否则,我堂堂沈宝福,沈二爷,说出去我还怎么在江湖混了?”

    “沈二爷是我,我先来的,你换一个,别害我名声受损。”沈新福对着沈宝福踹了一脚,鄙视了一番。

    “那我换一个,宝二爷,看我宝二爷今晚怎么活剥了这几个蟊贼?”沈宝福扬着胳膊说道。

    可惜,这话子晴没听见,否则,肯定要笑场的。沈宝福,排行老二,这人高马大粗俗不堪的宝二爷跟大观园里整日吟风颂月的宝二爷可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

    闲话少说,沈宝福本就个习武之人,半个江湖人,对这种事情自然有着比让他去卖甲鱼的热情高多了,当下就找好了地方要藏好。

    林安林福等则在庄外的芝麻地里猫了起来,九月下旬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的,最难挨的是还有最后的秋蚊子,叮一口,一个大包就起来了,痒的难受。

    “这该死的鬼贼,我要抓到了他非得好好扒了他的皮,害小爷我吃了这些苦。”林安和林福抱怨到。

    沈宝福那自然也好不了多少,也是咬牙切齿的,直后悔没把沈新福拖来一块有难同当。

    直到那一弯下弦月悬在天空,林安林福在骂了N遍娘之后,才听到了远远的牛车的动静,看来这蟊贼还很贪,今晚不光要偷甲鱼,还要偷别的。

    林安林福没动,沈宝福那边见了四条身影出来,也没动,这四条身影先去粮库一人搬了一袋东西运到了大门,然后,两人来到了水塘边,两人又进了粮库,沈宝福跟着他们到了大门口,里外一合,直抓了个现成。

    林安把赶牛车的撸下来一看,居然是二毛带着五毛,林安心里这个恼火,照着两人就是一顿猛踢。

    那边沈宝福直接把四人的关节卸了,脱了他们几个的臭袜子堵了他们的嘴,把这六人直接给扔猪舍,靠着猪圈为伍了。

    林安在天麻麻亮的时候,赶到了橙园,可是,林康平抱着子晴睡得正香,这点小事林康平还是信任林安几个能办好的。

    林安等到辰时,李嫂拉他吃了早饭,太阳都出来了,林康平才慢慢醒来,想起这事,穿衣出来一问,得知蟊贼居然是二毛几个,想了想,说道:“打发人去接了大姑太太两口子,还有老爷子两个,小姑太太两口子,奶奶醒了我再过去。”

    林康平可没着急,一边洗漱一边琢磨,等着子晴自然醒了,梳洗好了,林康平才细细地把事情告诉了她。

    “真真让人说出不话来,在牢里五年了,出来还是不知悔改。想必是子寿成亲那日结了怨,想着来报复咱们的,你想着怎么处置他们?”子晴问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处置

    “我已打发人去请了大姑小姑还有阿公他们,咱爹也要喊去,今天做一个彻底的了结。”林康平道。

    林康平送子晴先回娘家,把事情一说,沈氏气得直想骂人,曾瑞祥去学堂了,估计这会也该知道了。

    子晴本想跟着去看看,林康平没让,新来的这四人年岁都不小了,而且,这样的亡命之徒,林康平又不能一棍子打死,真要有什么后患的话,他输不起子晴。

    子晴回到了晴园,林康平去学堂找曾瑞祥,老爷子他们知道了,正和曾瑞祥求情呢,林康平用马车把大家请到了康庄,秋玉两口子已经来了,正对着二毛骂人呢,没多久,春玉两口子也过来了,是林安用马车接来的。

    林康平等众人都到齐了,把康庄的人也召齐了,先把四个内贼扔到灶房这边的大厅,彼时,沈宝福已经把关节给上了,四个人疼得死去活来好几个时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康平待几位长辈都坐好,林安也搬了把椅子过来,林康平坐了下来。

    “说吧,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林安问道。

    “林管事,我们就是鬼迷了心窍,受了别人的蛊惑,做出了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求爷看在我们初犯,年轻不晓事,饶过我们这一回吧。”四人说完就对着林康平咚咚磕头。

    “可真是猪狗不如,爷好心收留了你们,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比一般庄户人家强?你们可真是能恩将仇报的。我们庄子里可不要这种东西,没得搅和了我们大家伙好好的一个家。”底下站着有人说道,众人纷纷应和。

    林安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才来庄里一个多月,怎么拿到的库房钥匙?怎么认识的二毛?”林康平对这几人问道。

    “这个,库房的钥匙是我们偷了林管事的摁在泥巴上去配的,二毛是配钥匙的时候认识的,爷,求爷饶了我们这一遭,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愿意留下来,做牛做马的报答爷的恩情。”那个叫顺子的答道,几人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疼痛,知道害怕了。

    “是吗?都说实话了?当我这么好糊弄,既然没人愿说实话,林安,结结实实地一人先打五十大板,打完了再来问话。再不说实话,接着打。”林康平说道。

    四人听了,忙磕头,说道:“爷,开恩吧,爷,真的,我说,我说。”其中一个年龄小些的吓得尿了裤子,五十大板弄不好,可就是一条人命。

    原来,这几人一直是安州街里的小混混,二毛从牢里出来后,也是无所事事,只好从操旧业,不过,这一次谨慎些,专挑穷人下手,就这么跟他们几个勾搭上了。

    子寿成亲,二毛憋了一口气,想给曾家找点乱子,打听的子晴弄了这个康庄,里面还有个什么帐房,银库、粮库什么的,便准备在这里下手,那四个人原本就是偷盗之徒,听的有这等好事,哪里会不愿意?

    四人在这里干了一个多月,觉得吃住都还行,就是不愿出力做事,从帐房里没捞到银子,便想了长久些的法子,从粮库里搬粮食,好几万斤的粮食,慢慢搬,主子应该发现不了。原本,做了这一笔,他们想歇两天看看风声再动手的。

    可小偷的共性都是贪婪。亲眼看见了林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十来只大甲鱼,那可是二十多两银子呀?要搬多少袋粮食?这个要是搞到了,够他们吃喝好几个月的。

    就这样,他们给二毛送了信,二毛岂有不愿意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到了我这里来,已经是签了卖身契的,你们这样背主,我即便打死了你们,你们也是无处诉冤的,你们不知道吗?”林康平问道。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胆小的便哭了起来,“爷啊,饶命吧,我们就是听了二毛的蛊惑,我们也不懂这些的,我们就是街头的小混混,他说可以来吃香喝辣的,还有银子可以捞,我们就跟来了,爷,饶命吧。”一边说一边磕头,前额都见血了,田氏和秋玉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扭过了头去。

    春玉听了直骂人,说他们给二毛泼脏水。

    林安忙让他们跪好,喊人把二毛五毛带了过来,两人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昨晚林安林福没少拿这两人撒气。

    田氏一见,气得又要晕过去,黄婆子忙把准备好的大葱送到了田氏的鼻子底下,掐住了田氏的人中,田氏只好挺着。

    二毛见了这架势,对着老爷子和田氏哭道:“外公,外婆,二毛是冤枉的呀,这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好好的在街上溜达,他们上来问我,有便宜大米要不要?有便宜的甲鱼要不要?我问了这地方,我又不知是表妹家的,我才出来几天,表妹成亲我都不知道,哪里知道这个什么庄子不庄子的?我一来,糊里糊涂就被人摁住了,外婆,你老人家可要救救我呀?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才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我可不想再回去了,外婆,你老人发一句话呀?”

    “你胡说,要不是你,我们怎么知道这地方?爷,我们才是冤枉的,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四人朝林康平喊道。

    田氏眼泪汪汪地看向曾瑞祥,曾瑞祥黑着脸,田氏说道:“祥儿,娘就算求你了,你开口说一句话吧。二毛也受到了惩罚,你看看他,身上被打的成什么样子了?最可怜的是五毛,还这么小,他知道什么,被二毛诳了来做苦力,孩子这会还不吓得魂都没了?”

    田氏招手要五毛过去,五毛一下扑到了田氏的怀里,哭了出来。

    燕仁达和春玉也哭道:“二哥,孩子小不懂事,就饶过他们这一遭吧,以后,肯定不敢了,还有,二毛也是,好容易才从那鬼地方出来,真的也是吃足了苦,要不是因为腿瘸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不至于总想着走歪道。我可怜的儿子呀,你的命可真苦,谁家有了这么有钱的亲戚帮衬一下,你何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曾瑞祥气得对春玉问道:“你的意思二毛走到今天全怪我,怪我没养着他?”

    “可不是这理?当初你要不把他撵了,留在学堂里,他哪里能学坏?不学坏,好好的腿,做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还有,好容易出来了,你又不肯看顾,子晴这也是,养了这许多的外人,怎么就不能给二毛找点事做,孩子能不走上绝路吗?还不都是你们逼得?”田氏也擦了把眼泪说道。

    曾瑞祥倒气得笑了,对着田氏问道:“娘,你又一次让我开眼了,我不知你的心竟然可以偏成这样,儿子受教了。”

    曾瑞祥转身对林康平说道:“女婿,我先回去了,这里你看着办,愿意怎么做随你自己的意,不用顾虑我。”说完抬脚就要走。

    “祥儿,坐下。”老爷子开口说话了。

    “二哥,康平,我先说两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一回,就饶过他们,我不为别的,康平,看在你阿公阿婆的面上,再有下回,我们真的不管,随你怎么发配。”秋玉见老爷子开口似乎有些为难,便先开口了。

    林康平看了一眼老爷子和田氏,说道:“既这样,我就给阿公阿婆一个面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写个契约,大姑大姑爹给摁个手印,就是从此之后,和我爹我娘彻底断绝来往,不准在年节和家里有好事时再上门来打扰,不准在外头说我爹娘的坏话。你们同意吗?”

    都到这地步,春玉和燕仁达也只能点头。

    林安忙备了纸笔,等春玉和燕仁达摁了手印,林康平吹干了油墨,收好契约,看着二毛片刻,忽然笑着说道:“至于二毛,总得留点什么下来,不然,以后,不长记性,我还一而再地来管教你,我可没这闲工夫。可是,昨儿还是子晴的生日,这三天,我的手上可不能沾血,可真有些为难。”林康平说完,看着二毛寻思,忽然对林安耳语几句,林安一声“得嘞”便笑着跑出去。

    不一会,只见林安端了个木盆进来,里面趴着五六只大甲鱼,“可惜,要是来得及抓几条蛇来就更好了,要不,爷,下次咱们预备几条毒蛇,应该比这个好玩。”林安说道。

    二毛听了心里直发毛,五毛一直靠着田氏,被林安一把抓了过来,林安林福把二毛和五毛的手摁了进去,没几分钟,就听见二毛和五毛的惨叫,一个个跳了起来,手指上吊着一只甲鱼,鲜血往下流。

    “你不是想偷甲鱼吗?我可告诉你们,不准跳,甲鱼是买来给我们奶奶补身子的,要是摔死了,不能吃了,可是要三两银子一只,你们看看能赔的起吗?”林安对着两人说道。

    二毛五毛一听,忙蹲了下去,扯又扯不下来,还是老爷子骂了一句:“还不端盆水来,快去。”

    燕仁达听了跌跌撞撞地进了灶房,端了盆水,老爷子命他们把手放了进去,好一会,甲鱼才松了口,两人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魂不定。

    田氏哭着喊道:“真是造孽呢,好狠毒的心。”

    “阿婆,你也别骂。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在晴儿生日的份上,我要出手了,今天,他们至少是一根手指头。还好,你们两个挑了个好日子。滚吧,以后别想让我看见你们。”

    二毛爬起来就要走,刚到门口,林康平说道:“回来,看看这几人的下场再走。”

    顺子等四人此刻早吓得脸发白,其中一个还尿裤子了,听见林康平说要发配他们,忙吓得又磕头。

第二百八十章、找茬

    “二表哥,我记得小舅舅家那边的山里,好像有煤矿,说是新州炼铁用的,不如你跑一趟,把这四人发卖给煤矿主挖煤去,得的银钱就当你的辛苦费了。还有,交代一声,这四人手脚不太干净,可别让他们跑了。”林康平对沈宝福说道。

    “这个妹夫放心,到了那个地方,不死也得脱层皮,还想逃跑,都用铁镣铐住了。”沈宝福说道。

    “二毛,我可提醒你了,下次再犯我手里,就是发卖煤矿或盐场。记住了?还有大姑,记得要提醒一下你家那几个毛,不是每次我都这么好说话。”林康平看着春玉和燕仁达说道。

    二毛忙不跌点头,跑了出去,这边,田氏搂着五毛哭个不停,眼睛像刀子似的看向林康平,不停地骂林康平心狠手辣,黑心肝,土匪等等,秋玉听了忙上前劝解。

    林康平等外人都走了,对康庄的众人说道:“大家记住了,以后你们之中要胆敢有人勾结外人或结伙自行偷盗,这就是下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可就怪不得我翻脸无情。有吃不了这苦的,趁早说出来,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我康庄绝不勉强谁。”

    “爷,放心吧,我们都是知晓好歹的,这么长的时间,谁也没偷懒耍滑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可不是发了昏是什么?”好多人异口同声说道。

    “好,既然没有人想走,大家伙就散了,干活去吧。”

    林康平回到晴园,子晴自然要问个清楚,听到没有报官,虽说有几分遗憾,可也知道,林康平是给老爷子和田氏留了一条后路,不然,田氏真要有个好歹,曾瑞祥还不得被问责。

    子晴回到娘家,沈氏正站在院子里和杨氏说话,这杨氏子晴看了一个多月,人还真是老实,除了问安,基本不主动开口说话,吃饭也不大敢夹菜,一开始还不敢上桌,还是陈氏按住她坐下了,以后才慢慢习惯了。人也勤快,抢着做事,做事除了慢一些,还真是一板一眼的,

    沈氏对她倒是真有了几分怜惜,子寿又不在家,只得尽心多照顾几分,还别说,养了一个多月,不但气色好了许多,人也胖了些许。

    杨氏见了子晴,笑着问好,这时刘氏和陈氏都托着肚子过来了,永莲、永蓉一见杨氏,便扑来喊道:“三娘,抱抱。”

    子晴一把抓过永莲,假装伤心,说道:“姑姑在这,怎么没见你对姑姑这么亲呢?姑姑白喜欢你了。”

    “姑姑,我喜欢你,永松最喜欢姑姑了,姑姑抱抱”永松因为书睿的关系,跟子晴比较亲了,忙跑过来抓住了子晴的裙子。

    “我可告诉你了,孩子要哭了,可不好哄了,你就逗吧,孩子可知道谁对他们好。”刘氏笑道。

    “什么意思,大嫂是说我对她不好?”子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对了,听娘说,你庄子里出事了?怎么样了?”陈氏打岔问道。

    子晴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别的倒没什么,沈氏听到了春玉一家以后再也不上门,倒是松了口气。

    “对了,子晴,上次你二姑走时说了,紫儿定在十月初六,也没几天了,你二姑的意思是让咱们初五就过去,咱们还得给紫儿添妆,在那边住一夜,你大嫂二嫂这样,也去不了,雨儿我不想带她过去,不如你和三媳妇一块同我走一趟吧。”沈氏说道。

    “行,咱们过去住哪?阿公阿婆一间,大爹大娘一间,小姑要一家,大姑要一间,剩下两间屋子还不够他们自己家住的?”子晴问道。

    “女眷打地铺,哪能一家子住一块?”沈氏说道。

    子晴一想到还要带着老爷子和田氏同行,心里就别扭,经过了这一次,田氏应该更恨透了子晴和康平。

    谁知等初五林康平去接老爷子和田氏时,才知道老爷子和田氏跟秋玉赶着牛车先走了,沈氏说道:“正好,咱还能宽松些,你阿婆正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就好了。”

    “娘,我才不在意呢。”林康平道。

    到了桥村,子晴见曾瑞庆一家也先到了,在院子里和人说笑,不过,见到曾瑞祥和沈氏,都别过了头去。曾瑞祥和沈氏也没在意,自从曾瑞庆那日说了绝交后,曾瑞祥心里也过了那失落期,路人就路人吧。要不是因为夏玉家办喜事,大家也凑不到一块。

    夏玉忙迎了出来,拉着杨氏说了几句话,接了大家进屋,春玉一家全都来齐了,在厅堂坐着喝茶。五毛见了林康平,浑身都哆嗦了几下。

    夏玉把大家带到了另一张桌子,上茶,三毛家抱着孩子过来打招呼,杨氏不知内情,也笑着回应了几句,见沈氏和子晴不说话,便赶紧坐了下来,不再多话,红秀见没人搭理她,只得退了回去,换来了桂英的几句嘲笑。

    因嫁女晚上是正餐,席位的安排还是很讲究的,曾瑞庆和曾瑞祥要分坐一席二席,原本,这是没有争议的事情,可偏偏曾瑞庆对夏玉说,不跟曾瑞祥同席吃饭,有他就不能有曾瑞祥。

    夏玉这个为难,老爷子劝了半天,曾瑞庆就是不松口,夏玉只好来找曾瑞祥,曾瑞祥想了想,说道:“没关系,不是两排桌子吗?我就坐右边的那一排的一席,也是一样的,横竖我也是小。”

    周天清没想到曾瑞祥这么好说话,忙双手作揖道谢,着手安排下去。

    “娘,吃个饭而已,你看大爹,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哪里有个做老大的样子,处处给我爹难堪。”子晴忍不住说道。

    “他一辈子就那要强的性子。看着是占了便宜,其实这样反而不好,最后大家还不是嘲笑了他去。”沈氏看都没看曾瑞庆一眼,说道。

    子晴一想也是这理,在外人面前不依不饶的,一点没有容人的雅量,最后,受损的肯定是自己的声誉。

    杨氏拉着子晴的衣角,低声问道:“姐,咱家跟大爹和大姑家都不来往吗?”

    “嗯,详情以后让子寿告诉你,这会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记住就是了。”

    沈氏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问曾瑞祥:“你预备的红包是多少?你俩商量了没有?”

    “我怎么开口问他去?爱多少是多少,我给一串就是了。”曾瑞祥随口说道。

    沈氏知道一般这种婚宴,打赏都是五六十文,也有二三十的,子福几个成亲时,沈家二个舅舅就是八十、六十,算是不少了。

    “还是给六十吧,宁可少些,别让夏玉过不去。”沈氏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子晴这才知道,头席的位置还有讲究,坐头席的,灶房的大厨要单送一道大菜,头席要打赏大厨。以前家里做过好几次喜酒,子晴都没在意,还是第一次知道这说法,要不是曾瑞庆闹这一场,子晴也不知道。

    子晴几个和秋玉田氏周氏春玉等一桌,在房间里,男客在厅堂摆了八桌,是亲戚族人,村民们都在院子里吃的。

    男客刚坐下来,曾瑞庆见曾瑞祥坐在了右边的头席,问着周天清道:“你家的酒席怎么摆出两个一席来了?我还没听说过。”

    “大哥,不是两个一席,你在左边,自然是你为大了。”周天清忙解释道。

    春玉在屋子里听见了,忍不住笑道:“今天我倒要看看,二妹家的饭如何开席?”

    上次二毛的事情,曾瑞祥没开口替她求情,她一直记恨在心,此刻巴不得曾瑞祥出丑,当然,她也恨曾瑞庆,总之,这两人要打起来,她可是巴不得看热闹。

    秋玉撇了她一眼,说道:“大姐,你还是老实安分些吧,少说几句。”

    周氏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端坐着,沈氏也不吱声。

    “好,既然我是大的,一会大厨只能给我上菜,那边就让二厨什么的上吧。”曾瑞庆说完大刺啦啦地坐下。

    周天清一脸祈求地看向曾瑞祥,曾瑞祥点点头。周天清总算松了口气,忙招呼上菜,以为一场风波化解了。

    大厨二厨过来送菜,大厨自然是给曾瑞庆端过去,曾瑞庆打赏,大厨唱出了“大舅老爷打赏厨下五十文。”

    曾瑞祥也把红包扔进了盘子,想改也来不及了,二厨唱到“二舅老爷打赏厨下六十文。”

    曾瑞庆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筷子啪地一拍,说道:“老二,你什么意思?”

    周天清忙跑过来拉着曾瑞庆的衣袖低声说道:“大哥,这是误会,二哥也不是存心的,要存心就不能给六十文。这事都怪我,我没给你们通个气,大哥,看在紫儿的面上,就别计较了。”

    曾瑞庆听了周天清的话,说道:“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谁叫我是老大呢?自然要多照看你们一些。我可不像有的人,一点情面不讲,专在外人面前给兄弟没脸,拆兄弟的台。”

    曾瑞祥看着曾瑞庆,说一句:“拆台的是大哥你吧?面子是靠自己挣的。”本想再说几句,看周天清已经一头是汗,众人伸长了耳朵听着,便忍住了。

    老爷子在曾瑞庆这一桌,也是满脸忧色,好容易挨到一顿饭结束,紫儿穿好衣服出来行跪拜礼,这个都是用红包或荷包装着,不用唱出来。所以,还没出什么岔子。

    晚上安排房间的时候,又出了问题,曾瑞庆不和曾瑞祥住一屋,周氏也要带着子萍和子全以及辉辉一家子一屋,把周天清夏玉为难的都要哭了。

    “老房不是还有两间屋子,也是可以住人的。”秋玉突然说道。

    曾瑞祥听了忙道:“我们一家子回老房住去。正好那边两间屋子,也够了。”曾瑞祥巴不得能离曾瑞庆远远的更清静。

    “二哥,真对不住,都是妹子没安排妥当,就请二哥二嫂看在妹子和紫儿的面上,多担待些。”夏玉红着眼睛说道。

    “行了,你不用说了,二哥都明白,二哥要不明白,今天就不来了。”曾瑞祥对夏玉说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相继产女

    从桥村回来后,子晴这段时间闲了下来,书彦断奶结束,习惯慢慢改了过来,晚上也不怎么用熬夜了。

    林康平仍是比较忙,晚稻收完了,水田里种上一茬油菜,沙地的玉米收了,今年没打算种小麦,要换一茬豌豆,大小豌豆都有,明年开春直接种春玉米。

    忙完这些,周来福带着人收拾淤泥,这回干活的人多了,垦荒的,挑泥的,因这个时候的甲鱼基本开始冬眠,都钻到泥底或洞里了,不大好抓。

    林康平从康庄挑了几个年龄小的会爬树的男娃,帮着去橙园摘橙子,今年所有的橙树都开花结果了,光橙子的收入就能上千两了,橙子多,运起来就麻烦,和文家商量好了,要趁着还没有结冰的时候走水路方便些。所以,林康平着实忙了好一阵子。

    子晴见林康平这么忙,倒是帮着把帐拢了,外面的事情做完,晴园的莲藕该挖了,还有水塘的淤泥也要清理,林康平见家里这么乱,打发子晴每天一早回娘家呆着。

    这段时间子晴倒是跟杨氏混熟了些,刘氏、陈氏、杨氏、子晴四人常聚在一起摸摸麻将,刘氏还戏言,“也看看我肚子里这个是不是财神庇护的,能不能赢点零花钱?”刘氏还记着陈氏那会怀永柏的情形,逢赌必赢。

    可惜,刘氏是没有陈氏的好运,陈氏这次也没有上一个的好运了,倒是子晴,继承了陈氏的好运,甚至还有过之。

    这日,子晴又一家扫了三家,刘氏笑着说道:“妹妹,别是你肚子里也有了吧?又来一个财神庇护的,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再下样下去,我们三个不带你玩啊?”

    刘氏的话倒是提醒了子晴,十一月份的葵水还没来。

    子晴的晃神让刘氏一笑,说道:“不会吧,妹妹,真有了可得恭喜你,又一个财神诞生了。”

    “大嫂,还早着呢,还没到日子呢。也就这几天的事,哪能那么灵验?”

    刘氏的话到底让子晴上心了,巴巴地盼着日子到了,葵水还是没有来,心里便有几分信了,除了林康平,也没往外说去。

    刘氏的产期到了,沈氏请了学堂的石婆子每天过来帮着做点粗活,自己一心预备刘氏的待产。

    可惜,刘氏到底还是生了个女儿,沈氏和子晴轮着劝解了好几回,沈氏也给子福送了信,子福这段时间还比较忙,说是夏县丞要调离花莲,回临水县就任,安州城与临水只一江之隔,夏县丞相当于回老家了。

    子福没有回家,刘氏的心里更没底。这日,子晴过去福苑,见刘氏又在垂泪,忙劝道:“大嫂,你这是何苦呢?我不说了,你才多大?还有的是机会。”

    “妹妹,你不懂,和尚大师的话都不好使了,这辈子,我是没儿子缘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哥准是生气才不回来的,你不知道,他多想要一个儿子的。”刘氏呜呜哭道。

    子晴听了刘氏的哭诉,也是心酸不已,说道:“大嫂,这个哪里就准了,当年我大娘不就因为听了算命师傅的话,说曾家的运势全被我爹一家占了,要远离我家,不然,就有血光之灾。结果如何呢?还不是自己后悔错信了大师的话。所以,大嫂,你千万要打起精神来,你一定会生儿子的,你相信我,我大娘在三十多岁还生了子全呢,你还早着呢。”

    陈氏正好也跨门进来,说道:“大嫂,你怎么又抹扯上了?昨日不是才跟你说,月子里不兴流眼泪的,娘也说过很多次了,妹妹也说了,你还年轻着呢,哪里就说到一辈子了,看看我们小东西长得多可爱,你再哭下去,我们永菱就没奶水吃了。”

    “可不,大嫂,我大哥也实在是脱不开身,你看他给小宝贝取的名字多好听,淡紫色的菱角花,在水里迎风摇曳,多惹人怜爱。永莲、永蓉、永菱,看来大哥偏爱水里生长的花,既娇艳柔媚,又清丽高洁,即便最不堪的淤泥,也能开出最圣洁的芬芳。将来我这三个侄女准错不了。”子晴说道。

    “大哥的名字取得好,妹妹的解释更好,妹妹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说的话还真好听,我要生了个女儿,不如妹妹给她取个名字吧?”陈氏笑道。

    “二嫂,你哄我呢?我二哥可是个秀才,还用着我班门弄斧?我可不送骂去。”子晴也笑着回了一句。

    杨氏这时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永莲永蓉,杨氏是家里的长女,在家一直看护弟弟妹妹的,可能是本性或习惯使然,见了孩子就觉得亲近,因而这两个孩子如今跟她比子晴还亲近,子晴没少为此喊冤。

    “大嫂,娘问你中午想喝点什么汤?”杨氏跟陈氏和子晴打过招呼,便问刘氏道。

    “告诉娘,不用特意费事,有什么就吃什么吧。”刘氏回道。心里却想道,就一个丫头,哪里还好意思要汤要水的,如今只求沈氏不责怪她就不错了。

    “大嫂,娘说了,你不用怕费事,只拣你想吃的做去,娘是真心疼你的。”杨氏说道,嫁来曾家几个月,杨氏也看出家婆是真心地对这几个媳妇好,从来没有给她们几个立过规矩,更别说打骂了,对三个媳妇也基本能做到一视同仁,在这种环境下,杨氏的性子也有些放开了。

    “那就来碗鱼汤吧,替我对娘道声谢。”刘氏说道。

    杨氏自去回话,永蓉两个趴到刘氏床前,看着小奶娃在睡觉,便乖巧地依在了刘氏身边。

    刘氏一看,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刚干的眼泪又湿了。

    “大嫂,不是有一句老话,叫事不过三,你看,你都生了三个千金,下个,肯定能如愿了。先开花后结果也一样的,将来我这三个侄女长大了,都是花一样标致的人,媒婆还不得踏破了你家的门槛,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子晴劝道。

    “可不,还是妹妹会说话,大嫂,咱好好养身子,明年准能生个大胖小子。”陈氏笑道。

    陈氏的话让刘氏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情倒是好了些,子晴又陪着说了会话,刘氏的娘家来人了,沈氏陪着刘氏的母亲和两个妹子走了进来,听见子晴和陈氏劝刘氏的话,刘太太一手拉着子晴,一手拉着陈氏,忙不迭地道谢。

    “还是亲家太太会调教人,媳妇也如自己的女儿一般,瞧这姑嫂处得可不跟姐俩似的,论理,我家梅儿也是个有福的,嫁进了你们曾家,可偏偏就是肚子不争气,可知世上的事情竟是难以两全。”刘太太说完就抽出了帕子。

    “亲家妹子快别这样了,好容易孩子们劝得大媳妇好些了,你再这样,可不是又添恼了?妹子放心吧,媳妇还年轻着呢,我断不会往我儿子房里塞人的,我们乡下人家出身的,不作兴这些个。”沈氏说道。

    子晴一听这个,想必刚才刘太太提到过此事,有些担心,毕竟子福如今也是个七品官了,有一两个小妾也是正常的,刘氏心里最大的担忧恐怕也在于此吧,万一子福有了小妾,自己还没生出儿子,让小妾抢了先,生怕自己的地位不保。

    果然,刘太太听了沈氏的话,忙说道:“亲家嫂子这话可真对了我的心思,嫂子这么善解人意,也是我们梅儿的福气,我也不多说什么了,陪着梅儿好好呆几天,开解开解她。”

    子晴和陈氏亲自给上了茶,沈氏便带着她们出来了,留着刘氏娘几个自己说会体己话。

    子晴从小门往家走去,一路还有些闷闷的,这女人要生不出儿子,可真是可怜,连累自己爹娘都要矮人一等。子晴摸摸自己的肚子,嘟囔道,万一自己的女儿将来也生不出儿子来,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小心翼翼地陪笑脸?

    林康平正要过来接子晴,知道子晴又怀孕了,子晴回娘家身边没带人,林康平一般会亲自来接,这会见了子晴的神情,忙一把抱住了子晴,问道:“自己一人嘟囔什么呢?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就是看着大嫂生不出儿子可怜,大嫂的娘也跟着陪笑,我想着,咱家的女儿要将来也这样了,我该怎么办?”

    “又胡扯呢?放心吧,你这么能生儿子,都说女儿随娘,她也一定能生出儿子来。笑一个,乖,我可不要到时生出一个小哭鬼来。”林康平拧着子晴的脸做了个鬼脸。

    子晴忍不住笑了,“这才好看嘛。想想有什么想吃的是正经,宝贝女儿要吃不上,将来馋嘴了可不好。”林康平摸着子晴滑滑的嫩脸,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舍得放手。

    这日,子晴正和孩子们在游戏室玩,小书彦已学会了走路,也爱在蹦蹦床上跳,滚来滚去的,书睿陪着他,子晴有几分无聊,想着林康平正在书房忙着拢帐,都十一月底了,家里一年的收成基本入库了,子晴正想着过去帮帮他,沈氏打发小橙过来说,陈氏已生了个女儿。

第二百八十二章、夏家送年礼

    子晴一听,打发小青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带着小粉回了娘家,稳婆已经把孩子收拾干净了,这么小的孩子,也看不出好看不好看来,子晴觉得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有几分像的,看不出大多的区别,跟永菱差不多。

    陈氏终于如愿生了个女儿,精气神十足,子晴进去的时候,居然在喝鱼汤,说要早些下奶。

    “看来先有儿子垫底的人就是不一样,同样生的是女儿,一墙之隔的大嫂整日以泪洗面,而二嫂却喜笑颜开,刚生完孩子居然还有精神头喝汤。”子晴笑道。

    “鱼汤算什么?我还想啃猪脚呢。真的不骗你,食欲特好,看见什么都想吃。”陈氏如今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看你这样,我也特想要女儿了,我这胎应该也是女娃吧,没道理你生得出,我生不出。”子晴说道。

    “我的傻妹妹,这个能一样的吗?这个是老天注定的,非人力可强为的。”子禄进来听了子晴的话,忍不住笑了。

    “二哥,快,你家的千金到底叫什么好名字?”子晴转移了话题。

    “永萱,萱一种忘忧草,只盼她这一生永无烦忧。”

    “我就说了吧,二哥是个厉害的,这名字取得多好,永萱,永无烦忧,二嫂,满意了吧?”

    子晴又陪着说笑了几句,便拐到福苑,刘氏的娘家人已经回去了,刘氏那日听了沈氏的话,到底开解了些,这几日,脸上的神采也恢复了些。

    从福苑进了沈氏的院子,杨氏正帮着沈氏打理饭食,侍候两个坐月子的媳妇,沈氏还真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她们都有各自的丫鬟,洗洗涮涮的事情还不用沈氏伸手,饭食上又有石婆子和杨氏过来帮着搭把手,也就勉强应付。

    “娘,二嫂都生了女儿,娘,我这次能如愿吗?”子晴主要是不想再生下去了。

    “这个哪里能这么早看出来,再说了,也没那么准,谁敢打包票?”沈氏瞄了一眼子晴,说道。

    “大姐,男娃女娃都一样的,大嫂做梦还盼着呢,姐姐别不知足,儿子多了也是福气,多少人盼还盼不到呢?”杨氏说道,大概是看大家都忙着生孩子,杨氏也有一丝羡慕,原本,她就是个母性十足的人。

    “可不,连三弟妹比你小了好几岁都明白的道理,你还成日里烦恼些什么?不管男娃女娃我都喜欢,都是咱们的宝贝。”林康平进门听见杨氏的话,说道。

    杨氏见林康平本就有些怕生,陡然听见林康平夸了她一句,更有些不知所处,找了个借口进屋了。

    林康平牵着子晴的手回家,小粉在后头远远地跟着,虽然已经看了无数次,却仍是满心的羡慕。

    日子眨眼就进入腊月,腊八的前一日,子晴正看着王婆子泡豆,这时,小绿过来说,宝凤来了。

    子晴有些讶异,这宝凤接触了这长时间,还真没来过晴园,忙迎了出去,宝凤正抱着孩子,孙婆子拎了个小篮子过来了。

    “姐姐,你家可真好,成日里总听说姐姐家有多大有多漂亮,今日总算如愿看到了。”宝凤见子晴出来笑道。

    “还说呢,你也不来看看我,光说的好听。”子晴后来去过几次宝凤家,不过,每次去了,宝凤总有些不自在,房子太破了,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子晴见此,倒不好意思常去,加上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多,也就淡了些。

    “我成日里弄个孩子,还要做家务,我倒是想来看看姐姐,哪里有功夫?这不,听我当家的说,你那庄子里没种红豆,刚好我家地里种了些,便给姐姐送来,明日正好凑上一样,姐姐别嫌弃。”

    “正好是缺这样东西,多谢妹子想着,还特特地送来。”子晴知道对方也是一片心意,要是拒绝了反而不好。

    子晴说完,小粉忙接过了篮子,送去灶房,“给小蓝送去。”子晴叮嘱了一句,小蓝知道度量送些回礼。

    “姐姐,我还有一事,我当家的在姐姐这做了几个月,也存了三两多银子,我娘也把这几个月的月钱凑了给我,我家的房子,趁现在农闲翻修一下,我想麻烦我娘帮我去煮几天的饭,想跟姐姐这边错开来,姐姐这边我娘提前一刻钟开饭,东西放着回头再来收拾,这样就能提前小半个时辰过来帮帮我,保证不耽误姐姐这边的活计,只是,时间上岔开了些,姐姐看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那房子确实该收拾了,正好收拾好了过新年,要是需要跑腿的人,我还能借一两个给你。”

    “这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劳烦姐姐的人,我当家的也有几个从小到大的玩伴,都说了过来帮忙。”宝凤回道。

    小粉把篮子拎了回来,子晴看了一眼,一篮子鸡蛋外加了一条三四斤的猪肉,还有一身小孩子的衣物,是子晴吩咐小红缝的,宝凤见了忙推辞,说道:“姐姐每次来看我都不空手,我也没什么回礼的,村子里多少姐妹羡慕我与姐姐交好,都说我贪图姐姐的东西,姐姐要这样,以后,我越发不敢来姐姐家了。”

    “你既叫我一声姐姐,姐姐看顾你一点也是应当的,家里要请人修房子,事情多着呢,就别跟姐姐客气了。”

    孙婆子忙要给子晴磕头,小粉拦住了。

    腊八后,子寿子喜回家了,因好容易回家了,子寿自然和杨氏黏在一起,只剩了个子喜没地去,天天到晴园来报到。

    腊月十五,晴园的水塘要拉几网鱼,趁着春节能卖个好价,不光晴园,康庄的水塘也有几年了,也能出一部分的大鱼,林康平带着人忙着抽水,子晴正打算回娘家,沈氏和子喜过来了。

    “想到你家要几条大鱼,给别人回礼,你说,好好的,夏家怎么突然打发人来给咱家送年礼?我都不知回些什么好?”沈氏说道。

    “哪个夏家?”子晴问道。

    “还能有哪个,就是夏县丞家,你看看他家的礼单,我都不知回些什么好?”沈氏递给子晴一张红笺。

    子晴打开一看,也不过是四匹绸子,各色点心,干果,还有打听的刘氏生了孩子,送了一套金项圈和长命锁。

    “娘,这有什么,这几年镇里和县里不是都有几家来送年礼的,夏家这年礼也一般,你依照着回就是了,不行再问问大嫂,横竖咱家有现成的鱼,鸡、鸡蛋什么的,对了,还有兔子和羊,板鸭板鸡什么的送点,这些腊味过年待客正好下酒。”

    “我跟娘说了,还得从姐这借林安林福使使,咱家也该买几个人了,娘总听不进去。”子喜说道。

    “就为了一年给人回趟礼,我就买几个人在家闲着?咱家就这么点地方,买了人住哪?雨儿也是大姑娘了。说正经的,你们说,夏家怎么突然会给咱们送年礼,要送,也是给你们大哥那送啊?”沈氏问道。

    “会不会是看上咱家雨儿呢?你说雨儿也是大姑娘,她家不正好有一个儿子,今年考秀才,也不知中了没有?”子晴突然问道,说实在的,她实在有些想不起来夏家儿子的模样了,只记得瘦瘦的,个子一米七左右,好像还很斯文的样子,别的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子晴的话提醒了沈氏,沈氏想了想说道:“她家好像就一个儿子,今年十六了,比雨儿大三岁了,不管怎样,人家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而且是安州城里人,咱家雨儿就是一乡下丫头,人家能相上咱家?”

    “娘,你这想法还停留在过去,早该摒弃了。咱家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了,论门面,大哥的品级比他家还高一级呢,论家底,咱家也凑合了,小妹能有好几千两银子的陪嫁,足够养活小妹自己的,不亏了他夏家。再说了,以后还有我呢,咱家只会越来越好的。我还不定看得上他夏家呢,将来要借光的肯定是他家。”子喜冲沈氏分析道。

    “娘,小四的话说的对,雨儿一点也不差,论相貌,论家底,论管家的能力,进他夏家是绰绰有余了。小妹还小,不妨再看一年,等小四中了举,再议也来得及啊。”子晴劝道。

    正说着,曾瑞祥打发子雨过来,又有送年礼的来了,让沈氏过去招待。

    “大哥这一派官,离家近了,这送年礼的也多了,连往常不大来往的,也进门了。”子喜等沈氏走了说道。

    “这人不都这样?现烧香现拜佛,你这半年怎么样?你也十六了,明年只怕娘也要你定亲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不着急,你说的,至少也要等中了举人再说。”

    “到时你就十八了,咱娘能答应?其实,你好好跟娘说说,晚个一年两年的也没什么,到时你真要中了进士,不是能找一个条件好的吗?”

    “姐,这你就不懂了,如果到时找比咱家条件好的,是冲我的身份来的,将来我有什么成就,还得落人家身上,或者,我被什么人相中,连自己的婚姻也不能做主,那才惨呢。还不如在会试以前成亲,我就找一户跟咱家相当的就行,娶妻不娶高。”

    正说着,子寿带着杨氏过来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再遇夏家

    子寿一见子喜,便笑道:“二哥正找你呢,子军和子新来了,说要大家探讨下学问,我一猜你就跑大姐家来了,是不是又偏了什么好吃的?”

    “去去去,你当我还是小时候呢?我不过是看在三嫂的面上,不忍心打扰你和三嫂好容易盼来的相处,你别不识好歹,以后,每天辰时初始我过去找你,探讨学问,怎么样?”子喜拍着子寿的肩膀,不怀好意地问道。

    辰时就是七点来钟,大冬天的没什么事,又是放了假,一般都不会起这么早。子晴就爱赖床,林康平更爱抱着她一块赖床,家里的下人也都习惯了,没事不会过来打扰。

    子寿一把拨开子喜的手,说道:“死开,你要辰时找我,我卯时就去找你,横竖我知道你比我还爱睡懒觉。走不走,人家还等着呢?”

    “走,走,这不你废话吗?”子喜刚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姐,中午我过来吃饭,我知道,今天有新鲜大鱼吃。”

    子寿笑着拍了下他后背,说道:“才刚谁说的不馋了,这会就露馅了吧?”

    子晴留杨氏坐一会,杨氏说道:“娘那边这几天事情比较多,大嫂二嫂的孩子小,还得我帮着搭把手,等闲了再来找姐姐说话,我喜欢看大家说笑,觉得一家人好亲密,真的特别喜欢。”

    子晴听她如此说,也只得作罢。

    子福是在腊月二十一回家的,子晴这才知道,古代的衙门一般在腊月二十封印回家过年,要过了元宵节才开印,这个假期可比子晴的上世合理多了,本来嘛,元宵节过完了这年才算结束了,否则,哪里有心思办公?

    子福这次的假期不短,家里的人聚全了,比前几年热闹多了,加上孩子,丫鬟,有二十多口人,小孩子们在园子里整日跑来跑去,丫鬟在后面跟着,喊着,笑着。老爷子和田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副景象,老爷子感概不已。

    老爷子是子福去接了来的,征求了老爷子的意见,今年春节在曾瑞祥这边过,因为旧年在曾瑞庆家,老爷子的意思是轮着来,别让外人说了闲话。

    不过,沈氏问过石婆子的,曾瑞庆一家根本就没来过学堂,也根本没过问老爷子的春节是怎么安排的,曾瑞庆的心还真是不一般的冷血,跟田氏有的一拼。

    初二子晴回娘家,田氏已经搬回了学堂,听说是春玉家要来人,沈氏没拦着,不过,却留下了石婆子,随他们自己折腾去。

    今年虽不当曾瑞祥家请客,不过,初五紫儿带着她新婚的丈夫过来拜年的时候,沈氏还是请了秋玉一家相陪,木木今年也虚岁九岁了,说话行事比子全强多了,还有宛晴,已经开始学做针线了,小姑娘长得也是个美人坯子,看得出秋玉是精心培养的,一点农活没让孩子做,只学些针黹,听说还让木木教着学认字,看来,秋玉是打定了主意,将来为孩子寻一门好亲。

    饭后,紫儿带着丈夫去学堂看老爷子他们,秋玉留了下来,还打发木木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

    沈氏见秋玉有话要说的样子,也陪着她坐了下来,子晴靠着沈氏,秋玉把曾瑞祥也喊了过来,这一喊,子福几个也走了过来。

    “二哥,二嫂,二毛要成亲了,就定在二月初八。大哥肯定是不去,大姐央我过来递个话,二哥能不能过去撑撑面子,不然,到时头席的位置要空着,也不好看。大姐不敢来,央我替她求求二哥。”秋玉问道。

    沈氏听了有几分好奇,一点影也没有的事情,看亲定亲都没听说过,石婆子在学堂,要知道的话也该告诉沈氏一声,怎么突然间就说成亲?

    “小姑,还有人肯嫁给二毛,脑子没被驴踢了?”子晴直接问道,本来这事就透着蹊跷,二毛腿瘸了,没有劳动能力,靠着偷鸡摸狗的过日子,还在牢里待了五年,哪个好人家的闺女能嫁给他?

    “是他们村子里一户寡妇,没儿没女的,长得也不好,是个三瓣嘴,今年听说也二十二了,头婚就是因为长得不好,嫁了个病痨子,这不,男人没了,不知怎么跟二毛勾搭上了,肚子已有了,不成亲也不行了,二毛上哪里找好人家的女娃去?”秋玉说道。

    “我大姑还真是好,又抱个现成的孙子。”子晴笑道。

    “可不,你大姑就是个天上人,不嫌跌股,居然还说什么,儿子是不发愁,连二毛都能娶到老婆,就是愁桂花,桂花今年就十八了,连个媒人影子都看不到。你们说说,她脑子里想些什么?还当这是什么好事?四毛出门两三年了,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也没听她挂念几回。”秋玉叹道。

    “我不会去,你告诉她,她要再记不住,我这还有她摁了手印的文契,死了这条心吧。”曾瑞祥说道。

    秋玉听了也没再劝,本来,这事她就不想领,可是春玉对着她哭了半天,还有田氏也在一旁劝她,都说如今就她能跟曾瑞祥说上话,她才开了口,一见曾瑞祥的话没有转圜的余地,她也就不多嘴了,不得不说,这二年来,秋玉改变了许多。

    这事秋玉说了,曾瑞祥没答应,沈氏几个也没往心里去。依旧该干嘛就干嘛,也没人往学堂去见老爷子他们。

    转眼元宵将至,沈氏不知为什么,提起那年看花灯的事情来,子寿听说杨氏在家从没去看过花灯,便要带她出去逛逛,子雨也在家闷了两年,巴不得要出去走走,央了沈氏好半天,子福听了,也有心想带沈氏出去转转。

    子晴的兴趣倒不是很大,加上自己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可沈氏说,人多,互相照看些,横竖月份还小,应该不妨事。林康平也有弥补子晴的意思,平日里出不了门,好容易一个上元佳节,也想带着子晴去转转,有他在身边,总能护子晴一个周全。

    子晴不忍拂了沈氏的意,便同意了,上次陈氏就因为临产没去成,如今虽出了月子,可孩子也不能一晚上不吃奶,刘氏也是一样,所以,陈氏和刘氏都留了下来。

    因子福说的,不如早些去,在城里看看耍狮子龙灯的,所以天还没黑,几人刚拐到热闹的前水街,就看到了迎面走来一个小伙子,冲着子福招呼,“曾大人请留步。”

    原来是夏家的公子,子晴这次特意打量了对方一眼,一身宝蓝色的绸子长衫,同色宽幅绣花腰带,挂着荷包和玉佩,五官尚可,一双桃花眼为整张脸增色了不少,同色方巾,给人的感觉温润平和。

    “你是夏大人的家的公子?”子福问道。

    “不敢,大人叫我夏甘永即可,家父家母在此间楼上,想请曾大人一家移步相叙。”

    子福看向曾瑞祥说道:“不如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大家在楼上看舞狮子更清楚安全些。”

    曾瑞祥点点头,说道:“就依你。”毕竟夏家头年还主动过来送了年礼,于情于理都躲不过去。

    子福带头走在前面,林康平护着子晴在最后,一上楼梯,夏大人两口子在楼梯口正等着迎接。

    夏太太带着沈氏几个女眷进了屋子,屋子里还有两个丫鬟在侍候,夏大人带着子福几个单要了一间屋子。

    “正想着哪天去府上拜访一下,担心正月里你家客人多了,不敢上门打扰,可巧今日就遇上了。咱两家还真是有缘。”夏太太说道。

    “夏太太太客气了,我们乡野之家,只怕招呼不周。夏太太要来,随时欢迎。”沈氏笑着回道。

    “好啊,这有什么周不周的?曾太太想必是住惯了那里,不想搬出来吧?不然,曾大人要在城里安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再说了,谁家没几门子乡下亲戚,谁家不是打乡下出来的?”

    夏太太这话说到沈氏心坎里,这官太太说话就是不一样,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官,与沈氏这样的农家出身的人说话,几乎是不用费什么脑子。

    “哟,几个月没见,子雨姑娘更漂亮了,可真是个大姑娘了。”夏太太没等沈氏说话,忙又亲热地拉着子雨的手夸道。

    子晴这时已经确定,夏家的确是相中了子雨,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要上门看看,不过,看刚才那小伙子的样子,应该也是个秀才了,倒还配得上子雨,夏家只有一个儿子,想必看得比较重,肯定不能分家单过,不过,倒是也没有那些妯娌矛盾什么的,婆媳关系也就简单了些。

    子晴正想着,子福进来了,说是要带大家逛去,夏太太说道:“正好,我儿子也想看看花灯,我们两个老的陪着也不是一回事,不如,就让他跟着曾大人,好歹他还路熟些,听说贵府的几位公子都是秀才,正好让我儿子跟着学些长进,听说这最小的公子与我儿子一般大,早就在白鹭书院念了二年,啧啧,曾大人府上可真是出人才。”

    子福听了夏太太这一说,也只得答允。

第二百八十四章、遇险

    大家出了酒楼,往右拐,就是舞狮子舞龙灯的,因舞到谁家门口,这家人就要放鞭炮迎接这狮子龙灯,更有淘气的十来岁七八岁的小子,不知危险,拿了散炮就往人群里扔。子福几个也不敢太上前了,倒是子喜拉了子禄和夏甘永三人挤了进去,子寿则陪着杨氏,林康平更是护着子晴,离得远远的。林安林福断后,紧跟两人左右。

    林安林福还是林康平临时决定带过来的,想着上次子福说过,有拐子拐人卖去,林康平担心到时出了什么事,自己一人顾不过来,这两人多少还会些武功,关键时候能出一把力,因这一念之想,没想到还真出了大力。

    “福儿,不如咱们还是看花灯去,这狮子龙灯在镇里和村子里也能看得到,这边还是太吵太闹了,仔细爆竹崩到人的眼睛里,可不是玩的。再说,晴儿也是不方便。”沈氏对子福说道。

    子福一想,确实是,每年的大年初一,村子里的龙灯还会进家门来,各村的龙灯狮子什么的还会在镇里的空地上赛着舞。

    “那也行,我去把他们叫回来。”子福说道。

    可是转了一圈,子福也没找到人,这就有些奇怪了,论理,子喜也不小了,不能这么贪玩,何况还有子禄呢?迷路也不可能,还有夏家的夏甘永呀?子福又拉着林安林福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沈氏可有些着急了,曾瑞祥说道:“三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兴许是去出恭了也不一定?咱们留下林安林福在此地等候找寻,就说我们去后水街看花灯了,横竖离得也不远,没准他们也是先过去了。”

    几人刚转到后水街,人山人海的,各家商铺门口都挂着花灯,亮堂堂的,比前水街舞狮子的还热闹几分。

    “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也愿意出来凑这个热闹。”子福说道。

    子雨拉着杨氏在挑花灯,曾瑞祥也带着沈氏挑了一个中意的,子福走过来拉了子晴说道:“晴儿,不如大哥带你和小三猜谜赢花灯去,大哥正好试试你的才学。”

    刚走两步,突然前面一阵骚动,人群大乱,只听的嗷嗷的喊叫,众人忙不迭地乱跑,推推搡搡的,很快就有人摔倒在地,被疯狂的人群踩在了脚下,哭爹喊娘的,一片惨叫。更糟糕的是,那么多的花灯被挤得倒在了地上,燃烧起来,这铺子大多可是木板房的呀。

    林康平直接一把抱住子晴,一手拉着子雨退到墙根下,曾瑞祥和子福护着沈氏也挤了过来。子寿拉着杨氏还没挤过来,林康平嘱咐子晴子雨呆好,又挤回人群把子寿和杨氏带了过来。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的火势就起来了,“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护着你们到空旷地,我再赶回来,看看能否救几个人,事不宜迟,快走。”林康平说道。

    怕子晴被人推囊受惊吓,林康平直接抱了子晴在前面领路,子福断后护着几人冲了出来,把子晴几个安顿好,林康平要去救人,子福自然也是责无旁贷。

    沈氏哭道:“你们两个要好好的,康平,要看着你大哥一些。”

    林康平和子福也没时间跟沈氏解释,两人直接跑了回去,沈氏就是想拉,也拉不住,康平会点武功,子福好歹也是个父母官了,哪能见死不救?

    不说子晴几人在这里翘首以盼的,林康平带着子福冲进了刚才的骚乱现场,林康平是直接在大街上扶起摔倒的老人和孩子,子福则站在了高櫈上喊话,“大家不要着急,不要慌,不要乱跑,看着脚下的老人和孩子还有女人,这火一时还烧不到众人,年轻力壮的请帮着救救火。”

    好在这时,官差来了,子福抢过官差手里的铜锣,拿着铜锣协助官差疏散人群,也有胆大的后生见子福和林康平忙着救人,又来了官差,也留了下来帮着维持秩序,现场的秩序维持好了,大家又忙着打水救火,堪堪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消停。

    这时的大街上,到处是丢弃的鞋子,袜子、荷包,香囊等物,还有腿被踩折了动弹不得的老人小孩或妇女,官差一个个地问明情况,子福说不如一个个先送去医馆救治,横竖有家人来领,而且,此时已经有人来寻亲人的。

    安州府衙的官员大都回乡休假,来了一个姓傅的安州知州,从五品,还有底下的两个州判州同什么的,傅知州和子福曾有一面之缘,此刻见了子福,也顾不上寒暄几句,先忙着整理现场。

    因抢救还算及时,房屋烧了半片街,不幸有三个老人当场过了,还有十来个重伤的先送去医治了,伤员清理完了,地上的东西都归置了,准备放到衙门口,天亮了再失物认领。

    这时,林安林福带着子禄三人赶到了,而且,林安林福还抓了两人,一看就是不好人,贼眉鼠眼的,林安他们卸了对方的手关节,正疼得嗷嗷大叫呢。

    子福见傅大人微拧着眉头,忙问子禄子喜道:“这两人犯了什么过错?你们为何现在才赶来?”

    “大哥,我们就是为了抓这两人去,他们是拐子,我们看耍狮子的时候,我瞧见了他俩诱骗一个落了单的五六岁的小女孩,给小女孩吃了点什么东西,一个不备,直接把人抱走了,我担心他们拐了不止这一个,便有心跟上前,看看他们的老窝在哪里,可巧让我们找到了,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打发夏公子过来寻人时,正好碰到林安林福,这不,把他们抓了来,刚才的骚乱也和他们有关系,听他们的意思,是一个团伙,领头的嫌今晚抓到的人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疯子,冲进了看花灯的人群,这样一来,大家只顾逃命,他们又趁乱抓了五六个小女孩。真是太可恶了。”子喜说完又冲着这两人踢了两脚。

    “傅大人,这是舍弟,让傅大人见笑了。”子福忙道。

    “哪里,令弟小小年纪,有胆有识,为人正直,不知在哪里求学?”傅大人看着子喜的方巾问道。

    “舍弟转了年十七,十四岁那年有幸被点为廪生,如今在白鹭书院求学两年,明年秋天准备下场一试。是家里最小的,做事还有些莽撞,请大人见谅。旁边那个稍大些的也是舍弟,这边这个是夏公子,今晚本打算一家人好好过来游玩一下的,谁知碰到了此等事情。”

    子福说完又对着子禄几个说道:“还不快给傅大人请安,傅大人是安州的知州,把事情经过好好说一遍,那些被拐的孩子怎么样了?”

    听到说被拐的孩子已经送她们各自回家,傅大人有些意外,看向子喜的目光中有些疑问。

    “时间这么短,一般人家丢了孩子,都会沿街叫唤寻找,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她们的亲人,何况,还有几个大些的孩子还识得路,记得家门,我们因此就耽误了这边的救人。”还是子喜解释道。

    “哦,这位曾小公子看来不光有胆有识,为人还十分机智灵活,可喜可贺。”傅大人看向子喜的目光中明显带了几分欣赏。

    “哪里,傅大人谬赞了,舍弟做事全凭一股年轻人的豪气,思虑不周之处,还望傅大人看在他年少的份上担待些。”

    “不妨事的。这两位身手不错,我还看着适才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救人,这一会,就没见人影,你们可知是谁?”傅大人问道。

    “那是舍妹夫,这两个就是他的长随,他这会见此地混乱已平息,想必是给我母亲他们报信去了,怕老人家等的心焦。”子福接着就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既如此,就不耽误曾卿与家人团聚。今日一事,多有劳烦,改日一定再聚,还请曾卿给傅某一个薄面。”

    “傅大人言过其实了,曾某于公于私,今日之事,都不能袖手旁观。”子福抱拳行礼。

    “好一个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观,曾卿果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这份情傅某今日记下了,这两个人傅某带走了,今日之事,傅某还须整理一份文书呈上去,就不耽搁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傅大人说完带着人先行离去。

    这里子福又重问了一遍拐子的事情,对子喜骂道:“下次行事万不可如此鲁莽了,我们就在旁边,也不知找个人来送信,娘都担心死了,回去可不许跟娘说你们跑去抓拐子的事情,娘受不住惊吓。”

    子喜今日好不容易做成一件大好事,成就感十足,听子福一骂,也就没往心里去。

    子晴几个等的心焦,好容易见林康平回来了,又是他一个人,沈氏先就承受不住,还是林康平先道:“娘,大哥没事的,安州官衙来人了,大哥跟他认识,正帮着说明情况,我一看没什么事了,就先回来跟你们说一声。”

    子晴见林康平一身狼狈,衣服也被扯破了,还缺了一只袖子,忙上前摸了一遍,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林康平抓住子晴的手,说道:“放心,我没事。”

    沈氏听子福没事,又担心子禄几个来,正心焦时,子福带着他们过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子福求教

    沈氏见了子福几个,挨个摸过去,连夏公子也没漏过,直到确定谁也没有损伤,沈氏才大松了口气,忙双手合掌作揖念佛。

    这时,谁也没有兴致再去放什么花灯了,忙着送夏公子回家,众人也没进去打扰,子福说改天再登门拜访,一行人也就匆匆回家了。

    洗漱过后,子晴和林康平两人躺在了炕上,刚从火里逃生的惊悸还是让子晴不能成眠,子晴趴在林康平的胸前,林康平一手搂着子晴,一手摸着子晴的脸,柔声问道:“有没有受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后怕。好好的一场热闹,却弄出这么一场大悲剧来,这些人也太贪婪了,为了点银子,居然罔顾那么多的生命,依我说,就该给他们判个死刑,看以后还敢不敢有人再拐孩子卖?”

    子晴和林康平也是从林安、林福嘴里知道后续的,说到这个拐子拐人,没有哪个当娘的不痛恨,谁家的孩子不是当宝来着,而他们拐了孩子去卖,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好好的孩子毁了,好好的家也毁了,旁观者说起来都是咬牙切齿的,何况是当事人。

    “我才真是后怕,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说,你要出点什么事情,我怎么办?后来安置好了你,我跑去救人,你没怪我不守着你吧?”

    “怎么会呢?我是那自私冷血的人么?”

    “其实,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希望我去救人的,我当时抱着你往前冲,就想着,如果我的晴儿能安然逃脱出来,我一定要多做善事。还好,谢天谢地,你没事。所以我义无反顾地转身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就当为你和孩子积福了。”

    子晴这会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林康平的胸前,林康平抱着子晴,又是亲又是哄的,好容易给子晴弄着了,子晴晚上又做噩梦了,好像又回到了那年从京城回来之后的生病的情况,睡觉都不安生。这一晚,折腾的林康平也没好生合眼。

    谁知天大亮了,子福找来了,小蓝拦着不让进,说道:“我们爷说了,他们睡觉的时候不能打扰,我们奶奶爱赖个床,舅爷您就过一会再来。就当疼我们了,别害我们挨骂。”

    子福一着急,骂道:“糊涂东西,那是我妹子,有事我担着,你让我进去,我自己去喊他。”

    子福轻手轻脚地进了子晴的卧房,因是冬天,子晴住在了里间的大炕上,子福穿过第一间房子的地板的时候,特地放重了些脚步,林康平一向警醒,撩开了帐子,正好看见子福站在门口,招了招手。

    子福退到厅堂,拐到西屋两个孩子睡觉的地方,书睿和书彦也都起来了,小青带着他们两个轻手轻脚地出了内院,到前院去洗漱了。

    林康平一会就出来了,对着子福就要来一脚,子福忙躲了开去,两人到了前头书房,子福才说了来意。

    原来子福是要去看看康庄,过年这些天一直忙着,也没人提起,还是昨晚回去后,他听子喜介绍了康庄的情况,才动了心思。

    “那也不用这么早吧?你不知道晴儿昨晚受了惊吓,连觉都睡不着。”林康平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这不是要早些赶回花莲去,晴儿怎么样了?我还等着她给我讲解呢。”

    林康平斜了子福一眼,说道:“有林安有我呢,走吧,庄里还有四个大工头呢。”

    子福跟着林康平和林安进了康庄,右手边地势低一点的是一大片的油菜花,金黄金黄的,无数的蜜蜂在花间飞舞,这是老周自己养的蜜蜂,左手边是一大片的蚕豆,也开了浅紫色的花,还有不远处的豌豆,也都开花了,红的,白的,粉的,仿若无数的蝴蝶在趴在了绿叶上,引得子福感慨连连。

    “成日里总听说你弄了个庄子,我还以为就是买了几十亩地,没想到这么大的规模,这地方我还有印象,小的时候,常跟我娘来打柴,还有子萍和对门的街坊们,这地方的茅草比较深,你弄了几年?”

    “应该算三年吧。”

    接着,子福又问第一年种的什么,以后又怎么打理的,这地是怎么慢慢养好的,每样东西的亩产都有多少,合计一年下来收入亩产有多少。

    林安看了眼林康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上面都有详细的记录,种了什么,亩产多少,卖了多少,怎么施肥,子福接过来仔细看看。

    “怎么你家还种禾笋?禾笋的收入有那么高?为什么不多种些禾笋?”子福问道。

    “禾笋毕竟只是第一年试种,谁也不知道收入,再则,这个不比粮食,谁家都要吃的,禾笋多了,卖不出去,只能降价,否则,留在地里只能白瞎了,这样一来,和别的也没大区别了。它也不像花生大豆等,能存放住,还能留着榨油。所以,不能长期存放的经济作物只能适可而止。”林康平解释道。

    “这是晴儿的意思吧?也就她能想出来。这个套种也是她想出来的吧,你带我去找找负责套种的工头,有些话,我要问清楚。”子福说道。

    林安看了眼林康平,跑去把老周喊来,最早的套种是老周负责的,后来,才分给了老赵。

    子福在庄子里转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回到晴园,子晴才刚起来,正要回娘家看看,林康平带着子福进门了。

    “晴儿,大哥今天才知道,你把一片荒地改成了世外桃源般的村子,还养活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我看着里面的大人小孩,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快活的神色。妹妹,说真的,大哥有时还真挺佩服你的。”

    “什么叫有时?我一直做的都不错好不好?”子晴冲子福翻了个白眼。

    子福上来就冲着子晴的脑袋一顿揉搓,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也太大言不惭了些。”

    两人闹了会,子福才说起正事,子晴自然是把自己会的倾囊相授,遇到解释不通的,子晴一律以看杂书或是凭空想来试试的为由打发了子福的疑虑。

    “晴儿,如果我把你开荒养地和套种增产的方法推广开来,你没有意见吧?你也知道,如今的农民日子过的实在太苦,地少人多,产量又不高,开荒的荒地好歹还是三年免税的,我打算回去后,鼓励家里壮劳力多的人家,多去开出些荒地来,还有你那个竹林养鸡也不错。”

    “大哥,你放手做去吧,我有这个庄子,家里一年的嚼用也蛮够了,我又不打算把大风国所有的荒地买下来,我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找你说这事的,贫瘠的地方不妨先种些玉米番薯,产量比别的还是要高一些,实在荒年的时候也能顶些粮食。”

    “大哥记住了,这个我倒是知道,咱家以前种洋薯的时候,那一大堆的洋薯可真吓了我一跳,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出发,尽量赶回花莲,等以后大哥有空了,回家来看你,你也不用送我了,你大嫂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我出发呢。”子福摸着子晴的头,有些不舍地说道。

    这时,子喜冲了进来,对着子福说道:“大哥,傅大人派了人过来接大哥一叙,人还在咱家等着呢。”

    子福听了一愣,想道,这也太神速了些,难不成昨晚的事情就有了定论?还是知道自己今日要回花莲,特地先派人来寻我去商议什么事情。

    “走吧,看来我今日回不了花莲。晚上要没事,大哥还来找你说话。”子福对子晴说道。

    子晴跟着子福回了娘家,刘氏听说今日走不了,又打开房门把随身东西放了回去。

    老爷子和田氏还有秋玉一家也过来了,原本说送送子福,见安州府衙来人接了子福,忙打听是什么事情,曾瑞祥只好三言两语地解释了昨晚的惨案。

    “我的天老爷,亏得我不知道你们去安州看花灯,不然,我要跟着你们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回得来呢?”秋玉说道。

    “胡扯些什么,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也不看看你几个月的身子了?不好好在家呆着,出去疯什么疯?”田氏骂了秋玉一句。

    沈氏听了田氏的话,也浑不在意,这么多年,沈氏早就磨练出来了,田氏的话,压根就不往心里去。

    几人留了下来吃饭,子晴则回了自己家,林康平还在等着她呢。

    饭后没多久,子福也就回来了,见大家都看着他,说道:“没什么,只是找我吃了顿饭,问了些事情,因为知道我这一两天要走,下次到花莲再见就不那么方便了。”

    “呀,子福,你如今跟安州府衙也能说上话了,这人官比你还大吧,还巴巴地请你吃饭,也算因祸得福了。”秋玉笑道。

    “小姑,人家不过是有事要商议,哪里是巴巴地请我吃饭?”子福回道。

    田氏听了心里一动,拉着子福的手说道:“福儿,你小姑的话说的对吗?既然能说上话,你看,你大爹的事情,是不是能帮忙递个话?”

第二百八十六章、夏家来访

    “阿婆,才刚不是说了,只是有些公事商谈,哪里就轮得上私交,况且,大爹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安州府衙早就安排了别人坐大爹的位置了,人家能上来,肯定也是有门路的。再则,我大爹已经有了不良的案底了,谁敢用他?”子福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

    田氏听了抽出帕子抹扯上了,子福一见,说道:“今天太晚,我走不了,还有些事情找妹夫商量,阿公阿婆,小姑,不如你们留下来吃顿晚饭。我和晴儿先过去那边去了,要是晚了我就留在那边吃饭了。”

    子福说完,就往外走,秋玉见说错了话,忙起身告辞,老爷子见此,便也带着田氏一同出去了。

    子福和林康平在书房了谈了很久,子晴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不过,看子福和林康平的神色,都还算愉悦。

    子晴看着子福,突然想到夏家的事情,忙拖了子福进屋问道:“大哥,娘有没有跟你说过,夏家的事情?”

    “没有啊,夏家有什么事情?”

    子晴想,难道沈氏还是没看出来?昨天回来太晚,今天家里又来了老爷子他们,子晴也没顾上和沈氏说这回事。

    子晴把自己的想法跟子福说了,“大哥,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我看夏太太有意提到几次要来咱家拜访,而且,昨日还那么明显地把她儿子留了下来,用心也太明显了吧?”

    “我以为他是想跟小四结交,还真没想到那里去,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次看龙舟的时候,夏太太把手上的镯子撸了下来单给了子雨。论理,夏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夏大人为官还算正直,不过,再往上走,有些费劲,听说夏家也算薄有资产,算是安州城里的一大乡绅吧,小妹嫁过去,日子还是差不了,就看爹娘的意思。”

    “就是不知夏太太这人好相与吗?我担心她看不上咱家农村出生,雨儿过去要受刁难,而且,她家就一个儿子,还分不了家,那个夏甘永要是没点担当,什么都听他娘的,雨儿过去岂不更吃亏?”

    “哪里想的那么多,照你这一说,谁家也不可靠,这事再议吧,哪里就真谈到这了,我回家跟爹娘商量看看。我倒是觉得还不错,家里就一个儿子,也没那些你争我夺的糟心事。至于别的,雨儿也是个聪明的,她自会考虑,你定亲时还没她大呢,不也是个有主意的?”子福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看见了站在子晴身边的林康平,还好,至少林康平待子晴是没得挑,这点子福自叹不如。

    次日一早,子福就带着一家妻小回花莲了,林康平见子晴心情有些郁闷,便说道:“不如我带你去康庄玩玩吧,油菜花和豌豆花都开了,你一准喜欢。”

    子雨在一旁听见了,忙说道:“姐夫,我也要去,旧年的红花就很漂亮。”

    子寿和子喜都是二十才开学,杨氏家的条件虽不大好,可也是城里长大的,听的如此一说,也有些心动,扯了扯子寿的衣裳,子寿自然要依的,陈氏没什么兴趣,从小看惯了的,子禄也是,从小就属他做的农活多,笑着说道:“我什么没见过,还巴巴地跑去你那看什么豌豆花?”

    子喜倒不是喜欢什么花,就爱凑个热闹,所以,也跟在大家的后面,问道:“姐,还记得小的时候,咱家的毛豆早早长了出来,你带着大家拔了毛豆,直接在火上一烤,还挺香的,不如,今日也找些毛豆来烤烤吃?”

    “你做梦吧,现在哪里来的毛豆?”子寿鄙视地看一眼子喜。

    “即便是有,你现在吃起来也肯定不如小的时候香了,那会什么都缺,现在想吃什么没有?”子晴想起自己刚来时的艰难,也不禁感叹了一句。

    几人说话间就进了康庄,子雨最是兴奋,像只蝴蝶似的在花丛中穿梭,子晴则是感慨,要有个相机拍下来,就好了。

    康庄的人这几天已经开始干活了,王花匠帮着育的桂花苗可以移栽了,这几天正带着大家栽树呢,大一点的男孩挖树坑,女人负责栽树,还有负责浇水的,几个大的工头也在一块忙着。

    “姐,桂花有什么意思,桃子和橙子都有了,姐不如栽一山的杏树,杏花开了,可以赏花,杏子可以吃,吃不完可以做杏干,杏仁可以卖药,也有一种杏仁可以直接吃,一举数得,岂不便宜?”子喜说道。

    几人正说笑呢,小橙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喊道:“各位主子,家里来客人了,太太让都回家。”

    “哪里来的客人?”林康平问道。

    “好像是什么夏家,说是找几位爷探讨学问来了。”小橙说道。

    “没几日就要进学了,这会讨论什么学问来?真是个呆子。”子喜不高兴有人打扰了他的兴致。

    “行了,以后的等毛豆熟了你再来,姐一定给你烤,让你吃个够。”子晴拍着子喜的肩膀说道。

    因子晴一行是去的地里,所以穿着都很随意,基本都是棉布衣裳,鞋子也是一脚的泥,大家在倒座那换了布鞋进屋,子喜看了大家一眼,笑道:“人家可真是城里人来看乡下人,看咱这乡下人,多勤劳,元宵刚过就下地了。”

    沈氏、陈氏正陪着夏太太坐在厅堂说话,子禄陪着夏甘永在书房讨论字体。

    见门口喧闹,都出来迎接了,子晴留意了一下,夏甘永果真朝子雨看了好几眼,似乎还有些脸红,子雨倒是没在意,低头只注意脚下的鞋子,“姐,你把我鞋子穿了,你看你,套不进去你还使劲塞,也不怕把我鞋子撑破了。”子雨推着子晴撅嘴说道。

    子晴低头一看,可不是,只顾着看夏甘永,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鞋子穿错了一只。

    “听曾太太说,你们去看什么油菜花和豌豆花了,可真有兴致,本来我也想去瞧瞧的,可曾太太非说什么刚下过雨,地里都是泥,把我拦住了。”夏太太对着子晴几个说道。

    子晴几个给夏太太行过礼,大家分宾主坐了下来,夏太太一看这人群,满脸羡慕地说道:“还是曾太太家好,人多就是热闹,不像我,生了四个孩子,有三个女儿,小的时候还好些,如今都嫁了出去,难得回一趟娘家,我呀,平时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这一看你家,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一大堆,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这人呀,岁数一大,就盼着家里儿孙满堂的,哪像我,成天只对着家里的几个丫鬟?”

    子晴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也就些点心而已,看来不像来求亲的,难道是来试探的?听夏太太的意思,莫不是夏家相中曾家人丁兴旺,颇能生养?

    子晴看了一眼子雨,子雨靠着沈氏,娇憨可掬,虽是一身简单的棉布衣裙,倒也同样的秀雅可人,要换了平日的绫罗绸缎,一点也不输于安州城里的小姐,再加上目前子福的身份,子雨的身价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夏太太看着子雨也是一脸的笑意,说道:“曾太太真是会生养,不仅四个儿子出色,这两个女儿也是水嫩的模样,真真羡慕死我了,不光如此,我还听说你家的女儿也是识字念书的,还会什么诗词,一点也不像农家出来的。”

    “哪里,也没正经念过,我大女儿是跟着她大哥学得认几个字,好看些杂书,小女儿是她姐姐带大的,不过认字什么的倒是她爹爹亲自教导的,管账什么的倒是跟她姐姐学的。”沈氏说道。

    “哎呀,不光念过书识字,还会管账?可真了不得,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能耐,我看着脚下的绣花鞋子做的也精致,是她自己的手艺吗?”夏太太瞄了一眼子雨的鞋子问道。

    沈氏听了也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嗯,家里的鞋子一般的都是她做了,还有几个哥哥,没成家前的鞋子也是她做呢。我们雨儿可是最有福的,等她出生了,家里的条件也好了,几个哥哥姐姐都是宠着她长大的,难得是这孩子一点也不刁蛮任性。”沈氏摸着子雨的头发说道。

    “娘,人家夏太太第一次来,哪有你这样,拉着自家女儿夸个没完,也不怕人家夏太太笑话咱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家要王婆卖瓜呢。”子晴插了一句。

    “可不,夏太太可别笑话我,我就是一个乡下婆子,没有什么见识,不会说话。”沈氏也的确不知说点什么好。

    子福昨晚跟她说了夏家的事情,这要在过去,沈氏是不敢高攀的,她的思想还没大转变过来,还有些停留在自己是乡下小户人家。不过,自从去了一趟子福官衙,沈氏也有些转变了,亲眼见识过自己儿子的官威,出门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连夏家太太这样的人对她也是恭敬有加,沈氏意识到自家跟过去的确有些不一样了,所以,子雨的亲事,不能再糊里糊涂地定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傅大人有请

    夏家太太第一次上门,也没留下来吃饭,自然也不可能提子雨的亲事,不过,倒是邀请沈氏带着一家女眷去她家做客,沈氏笑道:“以后有机会了,我二媳妇的孩子才两个月,我家子晴也是身子不方便,就不上门打扰了。倒是夏太太第一次来,也不肯留下来吃顿便饭,敢情还是嫌弃我们农家饭粗糙入不了夏太太的眼呢?”

    “曾太太要这样说,可真折煞我了,这次冒昧来访,仓促间多有不便,我家老爷明日还要就任,家事冗杂。我下次一定留下来尝尝曾太太的手艺,到时还请曾太太不嫌我厚颜叨扰才好。”夏太太说着就起身。

    出了厅堂门口,子禄几个也听见了动静,全都走了出来,夏甘永见夏太太一脸满意的笑,情不自禁地瞥了子雨一眼,子晴假装咳嗽了一声,子雨问道:“大姐,你着凉了。”

    “没有,才刚看见一只呆头呆脑的大鹅,想起来就想笑,一下不小心呛住了。”

    夏甘永听了子晴的话,看见子晴含笑看着他,心下一阵慌乱,憋的脸都红了。

    送走客人,林康平牵着子晴回家,问道:“你又搞什么鬼呢,我看着夏家公子倒还可以,老实本分,但不迂腐,应该是小妹的良配,只是,夏家太太的为人,只怕有些眼高手低,未必看得上咱们这样的。”

    “看不看上能如何,咱过自己的小日子,与她何干?咱又不指着巴望别人。”子晴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趋利避害,捧高踩低,世人不都这样过来的,有几人敢说自己不势利?

    子晴现在的日子也不差了,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又不想做什么首富,一点点地积累自己的财富,乐得逍遥自在。

    正月十九,子寿和子喜进学了,沈宝福和沈新福两家也回康庄了,宝凤家的男人也主动要求来清理沼泽地的淤泥,沼泽地旁边的荒地倒是开出了一半,最早的那十多亩,也种上了小豌豆,后开的,准备开春种玉米和毛豆。

    林康平寻思了许久,还是跟子晴商量,康庄的人还是少了些,“今年有两个十九的,能成亲,底下的十六七的也有两个,不如还是买几个女娃来。”

    “你这一说,家里也再买两个,小青小蓝也只能留两年了,买两个七八岁好调教些,二年后,小粉小绿也十三四了,能当点用了。”

    “小青小蓝还顺手些,多留一年也无妨,谁家丫鬟调教好了舍得早早放出去嫁人?一般的都留到十八,也有主人苛刻点留到二十,咱们等十八再把她们嫁了。”

    “好,那就让林安林福多等两年,你去跟他们说吧。”

    “他俩个不着急,倒是王财王喜,今年该成个家了,看看京城的庄子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以后,他们安心打理京城的事务,跑腿送帐的事情还是交给阿土阿水两个。”

    “还是让他们自己去相一个吧,咱们可别强塞了一个,他们不心甜也不敢吱声,日子过不好了,咱们还得落埋怨。这操心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去。”

    林康平听了摩挲着子晴的小脸笑道:“谁家有你这样的当家奶奶,可真是福气。”

    林康平还没来得及出门去安州,安州的傅大人差人送了帖子来,要林康平去一趟,子晴知道是为了元宵那日救人的事情,这么多天过去了,还以为人家没放在心上呢。不过,林康平本也不是为了图什么。

    林康平带了林安、林福同去,子晴在家呆着没意思,领了两个孩子回娘家,书彦走路已相当稳妥了,书睿牵着他一块找永松永柏去了,小粉跟着。小绿看起来比小粉稳妥点,子晴让她跟着小蓝后面,学些怎么理家。

    子晴一进门就看见沈氏笑吟吟的,忙问有什么喜事,“老三媳妇只怕是有了,早起吃饭我见她吐了。这会问她想吃什么,说只想吃酸酸的爽口的东西,偏家里的广柑这会一个都不剩了,正想打发人问问你那还有吗?”

    “有倒是还有,只怕未必好吃了,不过,我家倒是有庄里的黄婆子腌的酸辣萝卜,又酸又辣还脆生,应该能合她的胃口。”子晴说完就吩咐小青回去取。

    正说着,石婆子回来了,沈氏问道:“今天回来这么早,那边的事情都做完了?”

    “没有,太太,老太太说让我过去帮姑太太家做两天事情,说是姑太太家的儿子成亲,我想这事可得跟太太说说,我一个下人可做不了主。”

    子晴和沈氏一想,今天可不是二月初六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你回去跟老太太说,子寿媳妇有了身孕,子禄媳妇孩子小,帮不上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要留你使唤呢。他们要走了,你就过这边来。”沈氏对石婆子说道。

    石婆子答应着出去了。

    “娘,不如你也买一个人来使使,小妹年纪也不小了,将来说亲的人家肯定错不了,进了夫家的门,至少也要带一个随身丫鬟的,洗衣服的事情也少让她做一些,你没见小姑家的宛晴,小姑从没让孩子做农活粗活,一双小手保养得好着呢。”

    “哪里都能嫁进好人家做少奶奶?当年你阿婆还不是这样培养你几个姑姑的,可是,你看谁嫁进了高门?弄得一个个眼高手低的,你大姑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你小姑头几年跟家婆住一起的时候,不也是不招人待见,也就这几年些微懂点事了,再说吧,等雨儿定了亲也不迟。”

    “那夏家,娘到底怎么看的?”子晴见子雨没在身边,忙问了一句。

    “人家未必有这意思,咱可不上赶子,女娃先开口,就不值钱了。要说她家就一个儿子,也好也不好。就怕将来跟你大嫂似的,生不出儿子来,连生三个女娃,男方要娶小,咱家怎么办?”沈氏心里最大的障碍还是担心女儿将来生不出儿子来,压力太大。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至少没有妯娌矛盾,也不用受小姑子的气,大姑子毕竟嫁出去了,像田氏和春玉这样的母女,毕竟找不出几家来。这些年,沈氏深受其害,所以,还是愿意子雨嫁进的人家简单一些。

    “那倒也是,咱家雨儿也不差。”如果可以晚两年,估计子喜也能中个进士,到时,更有资本了。

    正说着,杨氏过来了,这有了喜事的人就是不一样,眼角眉梢都是笑。还别说,这些日子还真胖了不少,不像刚来时穿的衣服都觉得空荡荡的,子晴都有些替她操心,这么瘦,孩子能生下来吗?

    “看三弟妹的样子,这么喜欢孩子,将来一定是个好母亲。”子晴笑道。

    “姐姐说笑呢?难道姐姐不是个好母亲?”

    “谁敢说妹妹不是个好母亲,我都不干?看妹妹家里铺排的,为了孩子,妹妹可是挖空了心思,连带我们都跟着借光了。”陈氏迈进来听见杨氏的话,笑道。

    “来,看看我们萱宝宝,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跟永蓉还真有几分像。”

    “你是夸你自己吧,他们都说侄女像姑姑,永蓉也是像你多一些。”陈氏看着子晴笑道。

    “像我有什么不好的?用我大哥二哥的话说,‘谁家的妹子呀,这么聪明漂亮?’”子晴也笑着打趣。

    正闹着,小青取东西回来了,说道:“奶奶,爷回来了,说等他洗漱好了过来接您。”

    “快家去吧,别等着人家来接。难怪大嫂常说,妹妹是个有福的,没见过妹夫这么黏人的,一会也离不开。”陈氏笑着打趣子晴。

    “二嫂,你要不惦着我二哥,干嘛跑去城里,只为了给我二哥做一顿饭,还不一定能回来吃?”子晴冲陈氏做了个怪脸,成功地看见陈氏的脸红了。

    子晴说完就笑嘻嘻地抻着裙摆,小跑出门了,惹得小青在后面直喊,“奶奶,仔细摔了,爷还不得活剥了我。”

    刚拐到小门那,林康平就一把抱住了子晴,沉声问道:“你跑什么?多大的人了还不小心?这要万一摔了碰了有了闪失怎么办?”

    子晴没想到抓了现行,忙摇了摇林康平的手,问道:“傅大人找你什么事?”

    “又打岔?我问你,以后还跑不跑?”

    小青这时也赶了过来,低头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不跑了,真的不跑了,这不,才三个月,总忘,以后,你提醒着我点。”

    “下次再跑,我抓到了,就打小青十大板子,你看着办吧?”

    小青无比怨念地看着子晴,子晴扑哧笑了,朝小青挥了挥手,小青返身接孩子去了。

    两人回到了内室,林康平拉着子晴的手坐下,说道:“傅大人今日找我过去,第一件事,是表彰我那天救人有功,奖了咱们二十两银子。”

    “才二十两银子,这么小气?”

    “你以为能奖多少,二十两够一般人家过一两年的了,你大哥一年的俸禄也才四五十两银子。”

    “啊,做官才这么点?那第二件事呢?”子晴别人不知道,和珅可是知道的,那叫富可敌国。看来历来当官的隐性收入都高,指着俸禄,有几个人能守得住清贫?

第二百八十八章、亲家醉闹

    “第二件事,送了些人给咱们。”

    “送人?给咱们?什么人呢?”子晴一下可是糊涂了,哪里当官的给老百姓送人的道理。

    “旧年因为那四个人的缘故,我就没去安州城外的破庙捡人,一大冬天没法安置,有的人为了有个地方吃饭睡觉,不被冻死,故意偷盗,进了牢房,牢房里人多了,衙门口的压力也大了,傅大人听大哥说过咱们的康庄,还纳闷旧年的叫花子怎么比往年还多了些?傅大人跟我商量,送了些还有几分劳力的老人给咱们,有六个五十来岁,其中一个六十的,还有十到十五岁的搭了八个,十岁以下的四个,另外还有十个女娃,从六岁到十二岁不等。一共三十个。”

    “这也不对呀,不是有人牙子吗?这些人怎么不找人牙子卖了,还能得些银钱?”子晴问道。

    “人牙子只要干净清白人家的孩子,那么大的年岁肯定不要。至于这些男娃女娃,也多半是孤儿,又不想卖进大户人家,女的也有可能进了那脏地方,一辈子出不了头。所以,宁可在街上混着,也不肯去做奴做婢。听说了咱家的情况,倒是愿意过来,我只挑了三十个人,多了,咱也养不起了。人我都送到庄子里了,等以后看看有合适的,挑两个过来伺候你。”

    “规矩可得先说好了,品性不好的可不能留。”

    “这些事自有林安去安排。正好这几天栽树、清淤泥和犁地都要人手,实在年岁大的,就喂养牲口吧。”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康庄那边最大的山留着不动,将来庄里的人过了,也有个去处,有机会跟林安交代下去,让他们安心。”

    “老人们最看重的莫不过于入土为安,生怕死后成为孤魂野鬼,你这一说,倒是想到我前面去了。这下,他们也该安心了。就依你,留一座山。”

    林康平自然没想到,这一句看似简单的决定,稳住了康庄多少的人心,尤其是那几个年岁大,纷纷要拿出自己看家本事来维护康庄利益,好让康庄能正常运转下去,使他们不至于老无所归。

    五十多岁的人,即便没有一技之长,生活经验总归是有的,林康平依旧是让他们挑自己最熟悉的事情做个小工头,每人再带几个孩子,这样一忙起来就不会出错,顾此失彼的。

    杨氏怀孕已经确定了,沈氏打发人给她娘家送了个信,刚巧这日林康平去康庄了,子晴拿着前二天林安从沼泽地的淤泥里抓来的几根大黄鳝给娘家送去,已经在家养了两天,脏水都吐得差不多了。

    子晴一进家门,就看见家里来了二个客人,是陈氏的娘家父母想外孙了,过来看看,就便送了些饭馆里新出的糕点,子晴一看,陈氏的父母和几年前看到的大不一样了,衣着是一方面,重要的是谈吐,在安州城里混了好几年,接触的人多了,说话办事自然长进多了。

    子晴进去的时候,听见陈氏的父亲正大声说道:“家里有今天,全仰仗了亲家,到什么时候我也是这话,跟我几个儿子也说了,不能忘本,再开一个分店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没有他大姐的份,亲家母,你说是不是这理?”

    曾瑞祥没在家,沈氏和陈氏的父亲也不好说什么,陈氏嗔道:“爹,这些话每次来你都说,孩子他阿婆是个明白人,从来没有过问这些事情,相公心里也有数的,让弟弟们好好做事就成,分店不如各出一份银子,按比例分红。”

    正说着,门铃响了,子禄去开的门,来人是杨氏的父母,也是来看望怀孕的女儿的。

    陈氏一见家里来人,便把她父母带到禄苑去了,顺便喊杨氏过来,杨氏的母亲看见杨氏扶着小橙慢悠悠地走来,忙迎了上去,眼圈都红了,说道:“乖女啊,娘可说了,你如今也算掉进了福窝,都有丫鬟伺候了,比你娘强百套。等你妹子再寻个好人家,娘也能松口气了。”

    杨氏拉着她娘的手,眼圈也是红了,说道:“娘,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管好两个弟弟是正经。弟弟们知道上进,也要勤督促些。”

    子晴替沈氏给上了茶,正好第一次仔细看看杨氏的父亲,一身灰布长袍,眉毛有些稀松,眼睛虽小,聚光有神,鼻梁有些塌,嘴大薄唇,体形稍胖,越发显得脖子粗而短,往椅子上一坐,颇有喜感。

    看来杨氏的外貌是秉承了她母亲,她母亲一看就是个苦哈哈的形象,比较受气,可能是长时间的操劳,只能从五官依稀找出些当年的模样来。

    两人喝过了茶水,杨氏也将她父母带回寿苑,子晴进里屋一看,子雨正在绣屏风,子晴好久没做绣活了,看了不禁有几分手痒,想要帮她绣一朵花瓣。

    “姐,你就别添乱了,能看出针脚不一样来,想绣,有的是活要做,睿儿和彦儿的肚兜不该换了?”

    “你个臭样,别人求我我还懒得拿针呢,你可倒好,居然看不上我的手艺。”

    “娘,小妹是给谁绣的呀?我连碰都不能碰?”

    “还能有谁?你大哥呗。旧年我去的时候,瞧着好像是缺了点什么东西,后来仔细想了想,那几个屏风摆着不是地方,所以才让雨儿给做一幅八开的,我看你屋子那就不错。要不是看你又有了,就让你再做一幅了。”沈氏说道。

    “哦,害我还以为小妹这么早就做嫁妆了。”

    “娘,你看看,姐姐都说什么了?你也不管管她?”子雨听了有些恼怒,扭着身子跟沈氏撒娇。

    看来这土生土长的就是不一样,那日跟陈氏开个玩笑,陈氏脸红了,还生了子晴一天的气,好容易才哄好的,这子雨又是,一句玩话就满脸羞红。

    沈氏佯拍子晴两下,骂道:“你姐打小就爱胡说八道,如今做了几个孩子的娘还是这样,说话没轻没重的,下回要这样,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娘,你要收拾谁呀?”林康平走了进来。

    “偏生你耳尖,收拾谁?你的心肝宝贝呗,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赶来了,敢情你有千里眼?”沈氏说完也觉得好笑。

    “姐夫,你来评评这理,我姐对我胡说八道,该不该罚?”

    “你姐说什么了?给我们雨儿气成这样?”

    “我,我可说不出来这话。”子雨跺跺脚。

    “你还等着你姐夫替你主持公道?你呀,找错人了,你姐在你姐夫心里,那是,那是,大嫂怎么说来着?好像什么怕摔了,怕化了的,我一时也没记住。”陈氏正好进来问准备中饭,还记得上次子晴调侃她的仇,忙说道。

    沈氏知道林康平是过来接子晴,便对林康平说道:“今日不如一块留下来吃顿饭,刚好你二嫂和三弟妹的娘家都来人了,你爹和你二哥都不能吃酒,你陪着客人好歹多让他们吃几杯。”

    林康平只得答应是。

    吃饭时,因有外客,沈氏分了两桌,自从子福成亲后,家里时不时会来几个外客,好歹刘家杨家也是秀才出身,所以,沈氏便在餐厅弄了个屏风,有外客来男女分开来各坐一边,沈氏陪着女客也就不尴尬了。

    此时,就是沈氏、子晴和陈氏、杨氏陪着两位亲家母,那边是曾瑞祥和子禄还有林康平陪着,一开始,只听见敬酒劝酒声,大概两三杯酒下了肚,只听见陈亲家说道:“亲家,我知道你不能吃酒,可是这杯酒你一定要干了,我女儿有今天,我陈家有今天,我知足着呢。我们家如今在村子里也是头一份了,买了几亩地租出去了,大小也是个地主了。我们乡下人不会说话,但人实在,都在酒里。”

    杨秀才斜睨着小眼,有些看不上陈亲家的粗俗,加上也喝了几杯酒,便嘟囔了一句:“俗,俗不可耐。”

    子禄听了这话,变了几分颜色,林康平拉住了他,可陈亲家听出来了,也斜着眼睛回了一句:“你倒是不俗,不俗你别打你女儿的主意呀?你有什么能耐?”

    “我,我好歹是个秀才,我打我女儿什么主意了?秀才遇到你这样的匹夫,有理也是说不清。”杨秀才甩了甩了衣袖。

    “秀才,你也叫秀才?我亲家这样的才叫秀才,你看看人家,置下这一份家当不说,孩子们个个有出息,以前在县里做先生,那教过的学生多了去,如今回到这乡下,这叫什么你懂吗?这叫为乡亲们造福。你上村子里打听打听去,谁家说起我亲家来不是好话不离口?”陈亲家端着酒杯要给曾瑞祥敬酒。

    “你,你,我又没说亲家的不是,我说的是你,你看看你的样子,跟你说话,还真是有辱斯文。”

    “你摆什么谱?我亲家都不嫌弃我,你凭什么嫌弃我?你有什么能耐?你摆出来说说?”陈亲家指着杨亲家说道。

    “我有什么能耐,岂是你一个种地的乡野农夫能明白的?”杨秀才很不屑地翻了下小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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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元宵节,非要对着月亮许愿,说自己喜欢轻松自在的田园生活,谁知月亮果真听到了她的心愿,把她送到古代农家,穿就穿吧,还非得穿到猪圈。什么?父亲是个秀才,可是挣的银子分文落不到,母亲只能抱着孩子痛哭。好吧,一切只能靠自己,躲在哥哥后面出出主意,把哥哥弟弟培养成才,自然也要为自己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好良人,欢欢喜喜过自己的田园生活,生几个包子,没事数数银子,一不小心居然成了个大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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