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子雨议亲
这边,杨氏听了憋的满脸通红,对陈氏和陈氏的娘说道:“二嫂,婶子,真对不住,我爹他吃了点酒,就爱说笑,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杨氏的本意是想说胡说八道,可是以她多年的教养来说,这句指责她父亲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陈氏这几个月也有些了解杨氏的为人,忙道:“我爹也有不对的地方,吃点酒就爱胡说八道,你也别往心里去。”
那边,只听曾瑞祥劝道:“二位亲家,吃酒,吃酒,今天二位到我家来,能坐在一起,就是图个高兴,图个乐呵。乡下人也好,读书人也罢,今天都是我的客人,要我说,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养活一家老小,就是值得儿女为之称道的事情。说来惭愧,这点上,你们都比我强。”
说到后面,曾瑞祥有些说不下去,他自惭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端起酒杯就灌了一杯,林康平和子禄都夺过他的酒杯,子禄扶着曾瑞祥进屋歇息去了,林康平说道:“我爹有些不胜酒力,二位长辈多担待些,我陪二位多吃几杯,我觉得我爹的话有几分道理,男人,能养家担责,凭自己本事,能为一家妻小求个温饱,求个遮风避雨的,就是好丈夫好父亲。来,为了好丈夫好父亲干一杯。”
林康平的话,杨亲家没有反驳,反而有些自惭,说实话,他妻小过的并不如意,生活一直比较窘迫。陈亲家如今挺起腰杆做人了,说道:“这话我爱听,就是这理。”三人都端起了手里的酒杯,期间滋味,各有不同。
这边,陈氏和杨氏也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两人拉着,只怕两位亲家母已经过去劝架了。
子晴笑着说道:“不知大嫂的爹爹来了,又是一番如何的光景?”
“你大嫂的爹也能吃几杯,不过,他不怎么爱说话。”沈氏后面的话还是没说完,刘亲家可真是一个斯文人,脾气也随和。
送走几位客人,杨氏和陈氏还在相互道歉,子晴倒觉得陈氏的父亲直来直去的,除了爱吹嘘几句,还是比较好相处的,不像杨秀才,有一股酸腐气,本事没多大,文人的臭毛病倒不少。
谷雨一到,康庄又停下了别的事情,大伙忙着割油菜,这是康庄第一年种油菜,要抢着这几天好天气晒,男人们抢着割,女人们抢着揉晒,林康平自然也没闲着,要把春耕安排好了,他才能放心出门。
抢收完油菜,年龄大一些的犁田,年龄小的和女人们又开始收豌豆蚕豆,林康平和林安忙的团团转。晴园里的事情也不少,各种秧苗要移栽,还要抽人去康庄帮忙,子晴也就有两天没回娘家。
这日,午休醒来,子晴刚想回娘家看看,沈氏找来了。沈氏刚送走夏太太。
“夏太太这次来的意思,还真是相中了雨儿,如果我们没意见,过两天就会托官媒来说。我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找你来说说。”
“我爹是什么意思?夏家的情况打听明白了吗?”
“你爹看夏家公子还好,又是个读书人,他先就有几分喜了。夏家家境还算殷实,这个上次你大哥就打听过了。雨儿过去也不会吃什么苦。还有,夏太太说了,孩子们要不愿意,她不会逼着儿子娶小。”
“那就要看雨儿的意思了,雨儿要喜欢,能管住他,就不让他娶小。”子晴说道。夫妻感情好了,也插不进别人,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自然不愿意娶小,把家宅弄得鸡犬不宁的。可是,只怕也有男的愿意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几个不愿坐拥齐人之福的?
这个问题,还真是头疼。子晴可想不出解决的方法,个人看个人的运气,至少子福目前还没有说有娶小的意思。
“娘,雨儿也见过夏家公子,不如问问雨儿,她也不小了,自己也该拿个主意,别等着到时她不愿意的,别别扭扭的,反而不好。”子晴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可是话说回来,子雨也没出过门,也没机会认识外面的男子,想不盲婚哑嫁都不行,古代的女子就这样命苦。还好,子晴的运气不错,碰到了林康平。
“我才来时问过了,可这孩子扭捏,问了半天,也没准话,不像你当年痛快,也不知你俩的个性怎么差了这么多?”
子晴听了心里暗自好笑,她一个现代人,在关系到自己的终生大事上自然不敢含糊,能争取的权利还是尽量要争取的,本来,作为一个古代女子的权利就少的可怜。子晴来到这里,才知道有多束手束脚,哪里能像别的书上看来的,人家穿越女都是混的风生水起的,大把的金钱等着自己捞,大把的美男等着自己挑,不说指点江山吧,最起码打几个极品小怪什么的也是谈笑间灰飞烟灭。哪像自己,小家小户的几个极品还搞不定,还是借助了林康平的力量才断了来往。嫁人嘛,也就是嫁了个小厮。
想到自己的经历,子晴对沈氏说道:“娘,这婚姻其实就是两口子过日子,就好比脚上的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有的鞋子,外面看着光鲜,可未必合自己的脚,所以,雨儿的事情,回头我来问问她。”
正说着,林康平进来了,沈氏只好回去了。
“晴儿,我听着你刚才和娘说的那句话,合着我就是那双外表看着不光鲜,但是却合你自己的脚的鞋子呗?”林康平抱着子晴问道。
“其实,你是一双被灰尘蒙住了的毛靴,还是狐狸毛的呢,最早买的时候,灰突突的,也看不出好来,可是经过我的手,一番仔细收拾打磨,这毛靴自然越来越光亮了。”子晴想到自己的比喻,真是太贴切了,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而林康平看着子晴眉眼笑的亮晶晶的,对着这半张的粉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晚饭后,子晴扶着小青回了娘家,林康平进了书房。
子晴拉了子雨陪着她在园子里的鹅卵石甬道上散步,子雨知道子晴有话要跟她说,今天夏太太来了以后,沈氏的问话,她自然知道了什么意思。可是,子雨的心里也是惶恐的,她才十四岁,一直是家里的最小的,一想到要脱离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宠爱,嫁到陌生的人家,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的。所以,这会对子晴的谈话,她还是排斥的。
“雨儿,姐姐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自己还小,不想这么早就嫁人,不想这么早就定亲,是不是?不舍得爹娘还有我们,对不对?”
“姐,你都知道了?”子雨抬头看着子晴,她真没想到,自己想什么,子晴居然说的一点不差。
“姐,你既然知道了,你帮帮我劝劝娘,好不好?”子雨摇着子晴的胳膊撒娇。
“雨儿,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道理姐姐不说,你也明白,姐姐知道你现在不想嫁,可娘也没说现在嫁呀?姐姐如果没见过夏家公子,姐姐今天也不会来劝你,晚一年定亲也没什么,横竖你都不认识,说不定到时会有更好的。可是,你既然见过了夏家公子,也有几面之缘,姐姐就想问问你,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子雨听了把头低了下去,子晴要不是看出夏甘永对子雨有几分真心喜爱,也不会来劝说子雨了,如果子雨对夏甘永也有一点意思,这份姻缘,子晴还是看好的,毕竟,两情相悦的幸福几率还是要大一些,子晴愿意赌一把。何况,子晴也看出夏太太是真心喜欢雨儿的。
“雨儿,撇开家世,你就说,你对夏公子有什么想法?你看,如果你今天不跟姐姐说清楚,姐姐以为你不愿意,回头跟娘一说,娘帮你推了夏家。最迟明年,娘还是要跟你说一门亲事的,那时,肯定不是夏公子。肯定是你从没谋面的陌生男子,家婆也不是你认识的夏太太,你觉得哪个你更能接受些?”
子雨低头踢了一块石子,很苦恼地又踢了一块,才说道:“姐,我想找一个能像姐夫那样对你的,你说夏公子能做到吗?”
“这个姐姐可说不好。世间的感情有很多种,哪里都一样的模式?有相敬如宾、有举案齐眉,有相濡以沫,也有恶言相向的,有因爱生恨,也有因恨生爱的,人的相貌都没有一样的,哪里有一样的情感?何况每个人在不同时期,想法都不一样。”这倒是一句实话,如果子晴不是穿来的,经历过爱情的幻灭,应该不会选择嫁给一个小厮出身的林康平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个夏公子,我见他偷看我几次,我一瞪他,他还脸红了,倒是很有趣,我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一个人,我没有经历过,我。。。”子雨的话还没说完,林康平拿着一件毛衣外套过来接子晴了。
子雨回去考虑了一晚上,听沈氏说,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夏家的动作倒是很快,沈氏还没送信过去,对方就打发官媒上门了。
第二百九十章、意外之财
子雨的亲事很快定了下来,夏太太是拉着子雨的手合不拢嘴,曾家自然不知道,夏家不光看中了子福的潜力,夏家还知道子喜比子福更优秀,将来中个进士不在话下,一门出了两个进士二个秀才,子雨的乡下丫头出身有什么打紧?何况夏太太来了两次,得知子雨不仅识字,还会管家,更是惊喜不已。
原本在花莲夏太太就一眼相中了子雨,模样、性情都不错,还有一个做官的哥哥。如今,对子雨的了解多了些,对曾家的了解多了些,曾家不光这些好处,还有一个,曾家的女人能生养儿子,沈氏、子晴、还有子晴的外婆,都是男孩多于女孩。夏家,对这门亲事更是满意了。故而有些迫不及待地下定。
夏家给子雨的定礼,不光有全套的金首饰,还有四季好衣料十匹,银票六百两,还说好了,将来给曾家一百亩水田做聘礼。
沈氏笑而不答,一百亩水田曾家也没放在心上,曾家给的嫁妆还有一百亩水田呢。不过沈氏见此倒是放了心,看出来夏家是真心求娶。听从子晴的建议,倒是给子雨买了个小丫头,准备随着子雨嫁入夏家。
且说林康平,刚把油菜籽和豌豆蚕豆入了库,准备插秧,傅大人又派人来请林康平过去一趟。
原来是上次把人往林康平这一塞,傅大人有些过意不去,思虑再三,终于为林康平争取了一个机会,就是以后,每年官衙所需的米面粮油和菜蔬,可以从康庄采购一部分。这样一来,康庄需每日一大早派人从庄里送一车的菜蔬,还有猪肉、鱼、鸡鸭鹅和各类禽蛋等,粮油则是每十天送一次,这样一来,康庄所出就不担心卖不出去了,而且,比卖给牙行还是要合适些。
“这还差不多,看来这个傅大人还不是一个不可交的人,不知道上次的拐子事件怎么处理的?”子晴料想这一件事情弄好了,应该是一次机会,本来,老百姓就对拐子拐人的事情痛恨异常,这次借势端了拐子的老窝,怎么也该有些好处的吧?
“忘了跟你说,几个头目被判流放,枷刑示众三天,围观的人多了去,更有那丢失孩子的人家,恨不得抽了他们的筋,傅大人上了本,还提到了大哥的功劳,应该都有点说法,不过,即便有,也要任期到了再说。”
“可惜小四这个主要功臣还小,没有借上光,还有二哥。”子晴有些遗憾。
“你可真是贪心,傅大人能没忘了大哥就不错了,哪里还顾上那些?不过,我看得出,傅大人对小四很欣赏,问了我好些小四的事情。”林康平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不过,没确定也不能瞎说。
春耕一结束,林康平带着林福和沈宝福出门了,临走前,从康庄仔细挑了两个八岁的小丫头过来,一个叫小白,一个叫小黄,这两个名字子晴都觉得有些别扭,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
四月底的时候,林安回说,沼泽地的淤泥清理的差不多了,听了林康平之前的嘱咐,十年以上的甲鱼都陆续卖了,有些是卖到昌州的,还有附近的县城,加上去年的一共收了银子五百六十多两,远远超过了买这片沼泽地的银钱,当然,这甲鱼卖得还是比较隐秘,没有传出去什么消息。
子晴听的一愣,这可是没有想到的好事,就这么一个破沼泽地,五十来亩地,总共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居然底下的甲鱼就值好几百银子,这要传出去,买的人还不得打破了头?这地方难道是一个天然的养甲鱼的好所在?
“奶奶,另外还有不少十年以下的甲鱼,来福没有着急清理出来,差我来问问主子的意思。这片沼泽地,中间的部分比较深,庄里有个新来的工头姓祝的,他说不如就养鱼,横竖咱家这么大的一片地,要一个小水库的,遇上干旱不必说,即便遇上了水涝,这水库,也能储存庄稼地里排出来的雨水,免得庄稼被水淹了。还有,沿着浅水的岸滩子,能分出来二十来亩的浅水塘,种莲藕或禾笋都使得,这些也要奶奶定夺?”
子晴细想了一下,说道:“就依老祝工头的意思,水塘里的甲鱼也不用清理出来,依旧养着,另外,抓几对放到别的水塘里。”子晴想看以后也能不能养出甲鱼来?
林康平答应着要出去,子晴忽地又问道:“每天往州衙送菜的是谁?可仔细?每日都送些什么?”
“这个奶奶放心,是两个极妥当的人,来了庄子里有三年多了,我一直看着他们的。每日除了新鲜的菜蔬一千斤,豆腐五板,还有五六条鱼,十只鸡十只鸭,二只鹅,一百个鸡蛋,五十个鸭蛋,总之,庄里的鸡鸭是不用愁的了,还有鱼,早知如此,旧年这边的鱼塘的大鱼也不用急着卖了。依他们的意思还要半扇猪肉,可咱家供不起,咱家现在大概养了五十头猪。再加,庄里自产的饲料什么的跟不上了。”
“庄里开始做豆腐了?我怎么不知道?”
“爷知道的,咱家现下吃的豆腐都是庄里送来的,奶奶不知道?庄里现成的石磨,自家现成的豆子,那个六十岁的老朱有一手做豆腐的手艺。”
子晴一听乐了,看来,庄里再种些棉花织布,真的可以自给自足了,随便一个人,总能有他的长项,老天爷不白瞎每一个人。可惜,这样的人竟然沦落到无家可归,不知背后有怎样的心酸?
“那米粮呢?咱家的米粮可够他们用的了?”
“稻子咱家旧年大概收了六万四千斤,合大米四万四左右,也就够庄里和家里大概用的了,这个咱们现在还是从别地倒腾的,赶夏收了就有了,爷说已经跟佃户说好了,留二百亩水田的租子。菜籽油倒是富余些,可惜也不够他们使。”
子晴听了一核算,这样一来,康庄的出产都能卖出去,基本不用操心了。
“对了,奶奶,还有一事,老周的意思,早先的几亩禾笋等端午收了之后,能不能都移到沼泽地那块?一共有二十来亩,也好一块打理,这边就统一种水稻。”
“就依他的意思吧。
林安答应着,却没有下去,子晴看了他一眼,他摸摸自己的脑袋,问道:“奶奶,还有一事,还是跟奶奶商量一下比较好,就是我曾经跟奶奶提过的,有个叫大牛的,看中了阿桃,奶奶让我问问两人的意思,又说,女方不到十六岁不让成亲,如今,这两个都有这意思,让问问奶奶的意思,求奶奶成全。”
子晴好像记得这事,说道:“要两人都同意了,你去安排,秋收后成亲,还有,庄里的房里富余吗?成家了给他们分出来单住,还有,再有合适的问明白了,一块办喜事,房子不够,你着人盖去,从账上支钱,告诉大伙,做的好的,成亲了一律庄里安排新房,以后更要勤谨些。要是谁犯了庄规,一律打发出去。”
林安听了喜道:“我打发他们来给奶奶磕头。”说完就要退出去。
子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小青小蓝,笑道:“对了,林安,你要看着有合适的,也给你自己和林福挑一个。”
林安飞快地扫了一眼小蓝,出门就蹦跳着跑了。
子晴看了一眼垂头不知想什么的小蓝,问道:“小蓝,你今年多大了?”
“主子明明知道还问什么?”小青递给子晴一碗羊奶,说道。
子晴一口羊奶差点没喷出来,说道:“都反了啊,看来是我以前对你们太松快了,所以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敢这样跟主子说话,早把你们的皮揭了。”
小青忙上来给子晴顺顺后背,嘟囔道:“主子也不小心些,这要呛了,爷知道了,奴才又该挨骂了。”
“哟,你这死丫头,不说你故意顶嘴,反说我不小心,看来,你这是想反了?”子晴故意说道。
“奴婢哪敢?”
“真没劲,哎哟,有人不想说真话,我就睡觉去了,等我睡醒了再找你们算账。”子晴说完伸了个懒腰。
小青和小蓝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子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子晴进了内室后,没着急上床,躲在门后面听小青和小蓝在外头低语。
“姐姐,你怎么不跟奶奶说出来?要是真的奶奶糊里糊涂给林安配了对,我看你怎么办?”小青的声音。
“那就不嫁了呗,一辈子伺候奶奶和爷,还有小主子。”
“姐姐,你不会是对爷起了心思吧?”
“你个小蹄子,作死呢,还拉扯上这些了,我是那不开眼的人么?爷的心里有谁你不知道?”
“也是,还真没见过这么对女人好的男人,别的人在爷眼里,一概看不到。我觉得奶奶准是知道了什么,逗咱们玩呢?不如,找个机会跟奶奶说说,奶奶连一个外人都能成全,何况咱们?”小青说道。
“要说你说去,我可张不了这口。”小蓝叹了口气。
子晴听了捂着嘴上床了,无聊的时候拿这两个丫鬟开开心也是不错。
第二百九十一章、大闹学堂
转眼端午就要到了,夏家早早送来了节礼,同时,还给曾家的几个小孩一人送了一个香囊,子雨的礼更厚些,除了香囊,还有尺头,首饰。
“这定亲了就是好,这下小妹再也不用羡慕姐姐的东西了。”子晴见子雨在翻检夏家送来的东西,笑着打趣了一句,夏家出手还真是大方,不过,子晴也没跟有钱人家打过交道,没法比较。
“娘,你看姐姐,就知道笑话我。”子雨对定亲这事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不好意思。
子晴见此就收住了,忙扯了些别的说笑。
林康平这趟出门很顺利,在五月初二晚上回来的。子寿是五月初四回家的,看到杨氏微凸的肚子,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傻乎乎的只会瞅着杨氏笑,倒把杨氏羞了个满脸通红。
端午那天老爷子他们去曾瑞庆那边了,说今年的三节都到大房过去,曾瑞祥和沈氏均松了一口气,子晴不知道是曾瑞庆邀请的还是老爷子找上门的,不过,看大家都不关心这个,子晴也就没问下去。
端午过后,子寿回了州学,沈氏要去白塘村接何氏,曾瑞祥说道:“不如你上午先过去,让娘把东西收拾好,我把课讲完了,中午过去吃饭,也看看两位哥哥嫂嫂。咱们一块接了岳母过来。”
沈氏听了自然高兴,连子晴都没告诉,只是交代了陈氏和子雨一声,便带着子雨的丫鬟阿兰回娘家了。
子晴这一日也是巧,过节这几日天天回娘家,有些累着了,正打算今日午后好好补眠,谁知书睿和书彦缠了她半日,子晴好容易把两小的哄着,自己刚躺下没多久,子雨冲了进来,小青都没拦住。
“姐,大事不好,出事了。”子雨一头冲进了子晴的卧房。
“出什么事?”林康平皱着眉头问道。
子雨没注意到林康平的神情,忙道:“姐夫,子全从学堂里的桃树上掉了下来,听说把腿摔断了,大娘在学堂里大闹,在骂咱爹呢,没准一会还要来咱家。”
“爹和娘呢?”子晴听了忙坐了起来。
“爹娘去接外婆了,子刚跑来告诉我的。”
子晴穿了衣服就要过去,林康平自然不能让她一人去,忙扶着子晴出来了。
这边,子禄和陈氏已经赶去学堂了,子晴和林康平还有子雨也赶了过去。
子晴几个到的时候,正听见周氏在大声哭嚎,有一大堆围观的人了,老爷子和田氏在劝周氏,周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骂人,主要是骂曾瑞祥不管孩子,放任孩子,故意让孩子爬树摔了腿等。
“大娘,这事跟我爹爹有什么关系?可真是巧,旧年我来学堂,我看见子全带着辉辉爬树找桃子吃,我还提醒他,不要爬树,也没几个桃子了,孩子就是不听。不信,你问辉辉,当时还有别的人在。”子晴说道。
“就是,阿公也说了,‘这孩子,谁的话也不听。’这能怨我爹,怎么不见别家的孩子爬树呀?”子禄说道。
这时,可巧曾瑞祥和沈氏接了何氏回来,在家门口看见学堂围了一堆人,曾瑞祥忙赶了过来。
周氏一见曾瑞祥进门就嚷道:“老二,你不想让子全在学堂念书,你直说就是了,好好的孩子放到你学堂,回来腿都摔断了,你不是教孩子念书写字的吗?怎么孩子爬到树上去了你也不管一管?”
“大嫂,我怎么没管?不信你问问咱爹去,问问学堂里其他的孩子,我一个错眼,子全就上树了。”
“咱爹能说什么,你如今连婆子都给爹买了,爹还能说你的不是?你安的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明知道我就子全一个,故意害他断了腿,你不就是害怕子全将来出息了盖过你家的风头么?我们子全可是曾家正统的长房长孙。”
“大嫂,你还讲不讲理?子全这么大的孩子,你不好好管教,把责任推到我这来,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出事的是子全,而不是别的孩子?你这样胡搅蛮缠,今天这事,我可就要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曾瑞祥问道。
本来曾瑞庆说断交,可子全和辉辉又不领走,每日还放到学堂来,曾瑞祥也不好跟孩子置气,也就留了下来,可看周氏的意思不仅不感激,还要恶意找茬,故意中伤,曾瑞祥实在忍无可忍了。
“说就说,谁怕谁?你让大伙评评这理,孩子好好的放在你学堂里,你不管着孩子,才十来岁的孩子哪里不淘气的,孩子爬树,你就拉着,拦着,饶着你就是白收了孩子的银钱,把孩子往学堂里一放,自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要你这个先生做什么?”周氏嚷道。
“我收你什么银钱了?小二,你去请三婆婆来,康平,你去请一趟里正,今天这事,不好好说清楚,我以后怎么在村子里立足?”曾瑞祥吩咐道。
“老二,这是家事,好好解释清楚就行,还请什么外人?”老爷子听了忙拦道。
可惜,林康平和子禄都没听他的,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子晴端了个凳子出来,让曾瑞祥先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须臾,三婆婆走了进来,她还是离得近,早听孙子说学堂出了事,要不是碍着老爷子和田氏,早就过来了。
“三娘,你来了,你可要好好评评这理,孩子在学堂里摔了,他该不该负这个责?你可不能因为你孙子在这学堂说话就不公道?”周氏先堵住了三婆婆的口。
“我这人没别的长处,这一辈子,唯一可以拿出来称道的,就是我做人做事一向公道,我有五个儿子五个媳妇,不信的话,随便问问哪个媳妇就知道了,我不像有的做娘的,这心,都偏到嗓子眼去了,也不知道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瑞庆家的,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子全在这念书,你是交了米粮了还是交了银钱?瑞祥就在这,你说说,以前的事情不提,你爹娘的事情也不提,都是你家的事情,关起门来你们自己说去,可是做人不能太昧良心,你家的孩子一文钱不花,人家瑞祥替你管着,你家的孩子还嘴馋,每天偷了桃子还带家去,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连我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不好好管管?”三婆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子晴忙让她坐下来。
“公道?别打量谁不知道,这些年要没有老二一家,三娘一家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你能不替他说话?也就你们哄的老二一家高兴,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顾,光顾着你家的几个儿子。”周氏撇嘴说道。
三婆婆正要说话,里正带着村子里的几位长者跟了进来,周氏一见来了这些人,倒有些胆怯了,忙住了嘴。
“曾周氏,你不是想闹吗?怎么不闹了?你还嫌你们两口子做的事情不跌股呢?自己孩子不好好管教,还有脸来挑别人的错?孩子是你的还是曾瑞祥家的?人家没抓你个偷盗之过就不错了,你还有理狡辩?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说清楚,别想因为你家这一粒老鼠屎坏了学堂好好的名声。”里正说道。
子禄一听,忙和陈氏进屋搬了几把凳子出来,里正和几位长者坐了下来。
“曾老爷子,按说,这本是你曾家的家事,可是,这学堂毕竟是咱们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学堂,而且,难得曾老爷不计报酬,为了造福乡邻,这事,我就不能不管。”里正说道。
子晴注意到老爷子的神色一片死灰,田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的事情原本就是家事,可周氏不依不挠的,想从曾瑞祥这讹点医药费,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变成家丑,原本,两人的风评就不好,这下,彻底臭了。
里正吩咐人去找曾瑞庆过来,说跟周氏这样的女人说不明白。
曾瑞庆来的很快,也是一片死灰,他没有想到,曾瑞祥居然把这事弄到里正那去了,心里对曾瑞祥真是无比的怨恨,一进学堂,就对里正和各位长者抱拳致歉。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一点家事,惊动了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曾瑞庆说道。
周家长老先说道:“论理,你不仅是东塘村的村民,你还是我们周家的女婿,可是,今日之事,只能帮理不帮亲,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们,是你的亲弟弟。”
曾瑞庆脸色的恼色一闪而过,说道:“我和我弟弟的事情,不用各位操心,我们这是家事。”
“哼,家事,亏你还在外头做了二十年的官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你婆娘在外头没少嚼舌根,往你弟弟家泼脏水,亏得我们是个明白人,但凡糊涂些的,早就你们蒙蔽了,老二一家的为人谁不清楚,你丢下老人不闻不问好几年,都是老二在尽孝,好好的房子你占去了,把老人赶了出来,不光败坏了你自己一家的名声,还败坏了村子里的名声,这事,我本来早就想找你说道说道,可是你弟弟不开口,你爹娘不开口,我们也不好强出头,今天既然来了,把事情一并说说。”里正说道。
曾瑞庆听了,脸色更是一片灰白,狠狠地瞪了周氏一眼。
第二百九十二章、问责
祝大家新年快乐乐业安居、居无所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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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情,是我没管好我家婆娘,她一见孩子的腿都摔断了,你们也知道,她好容易三十多岁才生的子全,平时都当眼珠子似的护着,陡然一见孩子受了伤,疼得呲哇乱叫的,心下一急,什么也顾不上,说话也不过脑子,你们就别跟一个村妇计较了。”这几句话,曾瑞庆说的很慢,好像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对自己最有利。
“不说你婆娘,她糊涂,你不糊涂吧。就先说今日这事怎么了吧?你是一个老大,你总得让大家伙看到你的诚意。”罗家长老说道。
“诚意?我是老大,难不成还要我这做大哥的跟做弟弟当众赔礼?子不言父过,弟不言兄过,这是一个道理。况且,这事,是我家婆娘糊涂,他一个满腹诗书的秀才跟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长嫂要计较吗?”曾瑞庆摊开手说道。
几位长老碰头商量了一下,说道:“今日这事,即便你不跟曾秀才道歉,围观的众人你们总是要解释一二的,谁是谁非,总要给大家伙一个交代。本来村里的孩子在这里念书,也没掏多少银子,够亏着曾秀才了,不说别的,清白总要给人家一个的。何况你家婆娘还说你家交银子了,我倒要问问,你家交了多少银子?”
“这个,这个,孩子娘胡说的,自己家人,还交什么银钱?”曾瑞庆解释道。
子晴听到这里,心里无比失望,什么鬼时代,什么鬼家族制度,做错了事情,居然因为他是老大,就可以不向自己弟弟道歉,难怪那日曾瑞庆拂袖而去,就是不说自己做错了。不过此刻,看着曾瑞庆抱拳向围观的人群解释事情的对错,他把责任都推到了周氏头上,自己落了个管教不严的罪过,倒也落个笑柄在村民眼里。
曾瑞庆解释清楚,里正就让大家散了,还是有几个爱瞧热闹的留下来了。曾瑞庆瞪了一眼周氏,说道:“还不起来?子全还在家没人照顾呢。”
周氏听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曾瑞庆对里正和众位长者说道:“孩子的腿大夫正帮着接骨,我们还要赶回家看着孩子,这个,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里正看了一眼曾瑞祥,老爷子和田氏,想了想,说道:“既然今日大家都来了,不如把你们的家事就便捋顺下,你们兄弟有什么想法,老爷子那有什么想法,说开了就此丢开手,以后,莫要再让我们听到你家婆娘磨牙嚼舌根。”
“哪家女人不在外头说点子老婆子舌头,这也当作一件事情来说,你们管的也太宽了些。”田氏不满地说道。
“扯老婆子舌头的有,可也没有像你大媳妇这样往二儿子一家破脏水的,你老人家的心思倒是奇怪,做得好的你不维护,偏要维护这错的?”里正问道。
田氏一下就沉默了。
“瑞庆,要我说,你一般的也有田有地,又在外头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家人,这养老的事情你弟弟不攀扯你,我们也不攀扯你,谁家出多少银子你们哥俩商量好了,论理,我们管不着,可你也不能总出尔反尔的,官家要来人查,你就把老人接了家去,官家人走了,你活计也丢了,就把老人送了出来,你就没替你儿子考虑过吗?你们不打算在村子里做人?亏我们还以为你做了二十年的官家人,拿你当个明白人。”里正说道。
“这个,这个,是我爹娘要跟老二一家过的,我家的条件差了些,大家伙都知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年也出了二石精米二两银子的,这个可以问我爹娘,还有老二也清楚。”曾瑞庆说道。
“好像也不尽然吧,果真说的好好,怎么你们哥俩还反目成仇了?”夏家长老问道。
“没有反目成仇,只是有些误会。不信你们问问我爹我娘。”曾瑞庆辩解道。
“误会?误会你就不去参加你侄子的成亲大礼,你弟弟可是亲自带着你侄子上门请过你们了,你做的事情可像一个长兄?我可还听说,在你妹子家的婚宴上,你还不依不饶地给你弟弟难堪?亏得曾秀才厚道不与你一般心思计较。”萧家长老悠悠地吐了口旱烟,问道。
“你们大家什么意思,非要这么一边倒地替老二讲话?我们哥俩的事情我不想拿出来说,外人也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曾瑞庆见众人纷纷指责自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想苦心维持的好形象。
“没什么意思,我们知道你家的事情有些复杂,说不清,你们哥俩都跟你大妹子断了来往,你大妹子那人我们也知道些,原是她行事不对,我们就不过问此事。不过,今天,我们倒想知道,你们哥俩对这老人究竟怎么打算的?我听说是老二家买了婆子侍候着,你们哥俩谁也不预备把老人接了家去不成?”里正问道。
“这个,我爹我娘愿意搬出来住的,这样,我妹子几家过来住的时候也方便些,你们也知道,我大妹子一家跟我们哥俩断了来往,她一年来好几回,住的时间又长,还是分开来好些,还有我二妹,身体不好,每年都要过来养一个来月,住我家或老二家都不合适,前几年我小妹也一直跟我娘在一起吃住,这不为了我爹我娘方便吗?不然,我三个妹子总在哥嫂家也不是那回事,横竖我们也没短了爹娘的吃喝,况且,老二还给买了婆子,也累不着我娘什么,家里有事离得又近,喊一声就过来了。”曾瑞庆说道。
“老爷子,大婶子,你们二位怎么说?”里正转向老爷子和田氏问道。
“这个老大说的是实情,确实我家三个丫头回娘家方便些,大丫头和三丫头如今好些了,不怎么回来,我二丫头每年要过来吃阵子的中药,在二个哥哥家也的确不方便。”老爷子忙道。
“瑞庆老弟,虽说有你弟弟在,亏不了你爹你娘,只是,你是长子,爹娘不是你弟弟一个人的爹娘,你是长兄,你才也说了,弟不言兄过,我们也就不跟你计较赔礼的事情,只是还有一句话,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回去好好掂量着办,别以为我们都眼瞎了,只是个摆设。”里正说道。
“这个放心,前日端午那天我爹我娘就是回我家过的,我们可没忘了老人,年节什么的不是老二就是我们接了老人回家,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的。”曾瑞庆忙道,这一刻倒是对老爷子生出了几分感激,一大年老爷子没上他的门,可巧前日过去了,虽然他们没什么好脸色给老爷子,老爷子到底还是吃完了晚饭才走的。看来还是老爷子看得远,他这些年在外头忙乎,几乎忘记了村子里还有这几座大山,每个姓氏长房长孙推出来做长老,专管村子里的不平事。
原本老爷子也是其中的一人,可一则他住在镇子里,离得稍远了些,二则,他本身也不是爱出头的性子,每次村子里有人来叫他,田氏总在一旁拖后腿,嫌浪费了时间,久而久之,老爷子也就是个摆设了,曾瑞庆想到此中的关节,老爷子走后,他是曾家这一房的长孙,以后,曾家长老的位置可是他来坐,到时,要怎么拿捏曾瑞祥一家,还不是他说了算?想到此处,曾瑞庆不由得有了几分喜色。
子晴和林康平自然不知道个中缘由,只是见曾瑞庆的神色转喜有些讶异,两人对视一眼,林康平也摇了摇头。
“爹、娘,不如趁今日大家都在,给做个见证,爹娘还是搬回我家住去吧。就当为了儿子着想,为了子全着想,当初原本是我说好了,我占了老二的宅地,以后,爹娘就归我养,前段日子就是因为丢了工作,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爹娘,对不起了,儿子不孝,害二老伤心了。”曾瑞庆说完就对着老爷子和田氏跪了下去。
可惜老爷子和田氏都没有想跟他回去的想法,老爷子说道:“就这样蛮好的,我们也住惯了,吃食都有人打理,也不用操心,我们愿意吃点什么也便利,比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强些。年节的时候我们轮着去两个儿子家。”
几位长老见大家没有异议,站起来要走,林康平忽然对子禄耳语几句,子禄忙说道:“还有一事,劳烦几位长老做个见证。”
众人见开口说话的是子禄,有些奇怪,倒也坐了下来听子禄说话。
子禄说道:“当日我爹和大爹因为我阿公的事情掰扯不清,我大爹一怒之下,说了桥归桥路归路,所以,我三弟的成亲大礼也没有来。既然我大爹说了这话,而且也这样做了,为了稳妥起见,想请各位长老做个见证,以后,我大爹家的事情跟我们也没有关联。至于我大爹为何说出了这样的话,看在我们曾是一家人的份上,今日就给我大爹留个面子,不说出来。总之,绝对不是我爹对不起他。”
“这个我知道,他们两家一年多没来往了。”三婆婆说道。
“那是气话,怎么能当真?老二,你快跟大家解释清楚。”曾瑞庆忙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傅家的心思
可惜,这次曾瑞祥没有听他的,也没有看向老爷子祈求的目光,说道:“确有此事。有人为证。”
周家长老哼了一声,对曾瑞庆骂了一句:“蠢货,糊涂东西。”
里正和别的几位长老也纷纷摇头,本来这事他们私下都知道,有风闻,可如果曾瑞庆和曾瑞祥不说出来,他们只当不知道,出了事情还能偏向曾瑞庆一两分,可子禄把这事摆到台面上来了,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最后的结果是,以后,除了老爷子和田氏的百年后事,曾瑞祥必须听从曾瑞庆的安排,其他任何时候,除非自愿,曾瑞庆不得以兄长之名要求曾瑞祥做任何事情。这样一来,以后曾瑞庆家出了什么事情,曾瑞祥都不会受到诟病。也就无形之中打破了曾瑞庆想拿捏曾瑞祥的念想。
众人散了后,老爷子和田氏谁也没理,相互搀扶着进了屋子。曾瑞庆则是对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对曾瑞祥说道:“行,真行,算你狠。”说完黑着脸扶起瘫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周氏走了。
曾瑞祥的心里并不轻松,走到今天,他也是一步步被逼着的,他比谁都更看重亲情,可光他一个人付出,即便他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又能怎么样呢?还是换不回来别人的真心,既如此,还不如收起自己的真心,付出没有用,那就反抗吧。
子晴和子雨搀着曾瑞祥回家,沈氏见了众人的神情,问道:“出什么事了?说了这半天的。”
子雨劈哩啪啦把事情一说,沈氏由怒转急,不过,知道最后结果,沈氏倒是松了口气,说道:“早就不想让那孩子在学堂念书,这回倒好,一了百了了,阿弥陀佛,总算能过清静日子了。”
曾瑞祥听了,看向沈氏的眼光便有了几分愧疚,子晴见此把拉了大家散了,特地把何氏接到自家住几天。
天一天天地热了,子晴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又开始了蜗牛似的宅居生活,除了每日在家和丫鬟逗逗嘴,哄哄孩子,剩下的时间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倒是养得白胖白胖的,以至于某一日子喜放假回家,放下东西就来见子晴,半年没见,子喜可真吓了一大跳。
“姐,这是你吗?这圆滚滚的,可真跟你家圈里的大肥猪有得一拼。”子喜笑道。
子晴听了都顾不上骂人了,忙问道:“真的吗?我也没照镜子,你这一说,我可得好好瞧瞧。”
子晴说完真的要走到镜子前瞧瞧,林康平忙一把抱住了她,说道:“你听小四胡扯呢。哪个怀孕的女人不这样?你没看三弟妹,她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样子。”
林康平说完给了子喜一个后踢脚,说道:“你刚进家门,也不好好陪着娘说几句话,跑这来磨什么牙?”
“大姐,我可是快半年没见你,放下东西就来找你,姐夫就是这样对我的,姐,你不能不替我说句公道话。”子喜严重抗议道。
“你说你都多大了,要说亲的人了,怎么到你姐跟前,你还是一孩子,就知道撒娇?”林康平鄙视地横了一眼子喜。
“我不跟你计较,我知道你是妒忌我,妒忌我姐把我看得比你重,打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你就一直犯酸,怎么到今天还这样?”子喜大模大样坐在了太师椅上,抻抻自己的衣摆,说道。
林康平听了找了个糕点纸盒子直接砸向了子喜,子喜笑道:“看看,说中了不是?你生什么气呀?我还没生气呢?我姐现在心思都放到你和你儿子身上,我一年都陪不了我姐几天,你还不知足?”
正闹着,小蓝走了进来,说道:“爷,傅大人的帖子。”
林康平忙接了过来,子喜也探过头来问道:“是不是那个傅大人?他怎么跟你也有联系了?”
林康平看完帖子,看了一眼子喜,没说话,把帖子递给子喜了,子喜接过来一看,说道:“咦,他怎么还邀请我了?怎么知道我放假回家了?”
“请你?傅大人请你?”子晴忙问道。
“可不,我也有些想不通,好像他跟大哥还是有些来往的,大哥给我写信提到过。去就去吧,兴许还能长点见识,我还没见过官衙什么样子呢?上次你们去大哥那,我都没赶上,就是不知他家的厨子怎么样?”子喜说道。
“小四,你还说你不是吃货?你看看,又来了,我可真是服了你。”子寿扶着杨氏走了进来,听见了子喜的话,接了过去。
子晴忙让杨氏坐下,看看杨氏,看看自己,说道:“三弟妹也不算很胖呀?”
“我才五个月,姐姐都7个月了吧,我现在走路都好累,我要像你这么大的肚子,还不定怎么了呢?”杨氏说道。
“那不一样,我姐整天肥吃肥喝的,什么都不做,你原本就那么瘦,再怎么长,也长不了我姐这样。”子寿说道。
“打住,打住,换一个话题。”林康平忙道。
子晴听了无比怨念地看向林康平,说道:“都是你,天天哄着我吃这个那个,这下可好,我都被人说成肥猪了。我要抗议,我生完这个就不生了。”
“好不生就不生,有三个也够了。真的,我也不想让你生了。”林康平忙道。
“姐,你都多大了?还撒娇,我记得小的时候你可是很老道的,如今倒越活越小了,真受不了你。”子寿白了子晴一眼。
杨氏和子喜很不厚道地扑哧笑了出声,子晴毫不客气地上前拧了子寿好几把。说实在的,子晴还真没大意识到这些,可能就是因为林康平一惯宠着她,不知不觉地就在他面前变了性子。
子晴记得看过一篇红学评论,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可是一步不敢多走,一句不敢多说,后来变成那爱哭又爱使小性子的个性,就是贾宝玉惯出来的。
子寿和子喜留下吃过饭才散,子喜和林康平约好了去安州的时间。林康平还特地嘱咐子喜穿干净些。
因这次傅大人约的是上家里,林康平不得不琢磨送些什么东西,子晴想了想说道:“横竖人家也知道咱们是乡下人家,不如就送些新鲜菜蔬,还有瓜果。对了,让宝凤家的抓一对大一些的甲鱼过去,一对野鸡,一对兔子。就是图个新鲜。”
林康平也是这个意思,夫妻两商量好了,又说了些闲话,子晴才安睡。
林康平和子喜吃过中饭没多久便回来,让子晴意外的是,居然还带了两个小男孩过来,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都是淘气的年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荷包、香囊、玉佩、长命锁、小小年纪,派头倒挺足,不过,比起当年的文三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两个孩子跟着子喜住在了西厢房,说是让子喜指点下功课,顺便见识下农家生活,长这么大,还六谷不分。
子晴拉着林康平问道:“即便这样,也不用送咱家来吧?他家就没有庄子什么的?还有,一个跟着的小厮也没带,磕了碰了算谁的?”
“我也有奇怪,捉摸不透傅大人的用意。不过,我倒是看出来,傅大人很看重小四的,很喜欢也很欣赏他,特地考校了小四的功课,说孺子可教。”
“莫不成傅大人家有女儿,想嫁给小四?”子晴想了想,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小四可是一只绩优潜力股,傅大人看中了他也不稀奇。
“我倒是打听过,他家长女今年十五了,只怕还真有此意。”林康平听了子晴的话,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惊讶于子晴的敏感。
“那他故意打发这两个孩子过来,看看咱家的情况?”
“恐怕有点这个意思。上次我去,傅大人就打听了不少小四的事情,我就有些狐疑,故而,也从侧面问了些他家的事情。可即便小四能中进士,咱家的根基也不深,傅大人怎么能相中小四,我还是有些不大明白。都说嫁女嫁高,傅大人家和夏大人还是不同的,傅大人应该还能往上走走,夏大人顶天也就能提个从七品的州判,咱家雨儿配他儿子,倒也不亏。”
“小四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没影的事,说了他反而不自在。那两个孩子,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咱也不必太过小心了。”林康平从小陪着文三长大,对这些官家少爷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多半是因为在家管束太多,一出来看什么都是新鲜,稀奇。加上也没什么真心的朋友,身边都是小厮,点头哈腰的,自然渴望朋友,希望别人能平等地对他。
不说林康平和子晴商议许久,子喜带着傅家两个公子,每日上午练练字,下午进菜地浇水,去后山捡鸡蛋,抓蚂蚱烤来吃,偶尔,子喜也带着他们去庄里挑点西瓜、梨瓜,晚上在园子里看萤火虫飞来飞去,或抓来放帐子里玩耍。总之,可能是从来没见识过这些,两个孩子玩的是乐不思蜀。
七八天过去了,居然没人提出回家,傅家也没人来接。沈氏正嘀咕呢,家里又来了新的客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闲话家事
这回来的是夏甘永,说是上门来找子喜探讨学问,沈氏也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当年子晴定亲后,林康平也是成日里长在曾家,后来两人过的不错,因而沈氏也存了心思,让他们稍微接触下,彼此熟惯些,将来成亲了,不至于因陌生而别扭,就像当年她自己一样,两人磨合了好几年才彼此了解些。
因明年秋天,子军、子新、子禄、子寿和子喜五个都要去参加乡试,故而,子军和子新也每日里过来,大家坐在一起谈论学问,取长补短,进步还大些。这又加上一个夏甘永,曾家的书房就明显小了些。
沈氏跟子晴商量,把大家打发到小岛上的暖香苑,那里不光地方大,还有一个亭子。学累了,大家坐在亭间谈笑,看四周荷塘,微风过处,碧波荡漾,更有那红的白的粉的,全开的半张的,亭亭玉立的荷花,也助了几分谈兴,偶尔还能引发几人的诗兴,确是个夏日读书的好所在。
傅嘉远和傅嘉杰得了这个所在,更是喜的无可无不可,园子里有玉米,毛豆可以烤来吃,西瓜、梨瓜、黄瓜,随手就摘,池塘里还可以钓鱼,划着小船摘莲蓬,每日里的小吃,也是异常的精致,一点也不比他们家厨子做的差,故而,等傅家来人接的时候,两人竟生出了几分不舍。
送走了这两个小魔王,夏甘永也没有回家的意思,倒是夏太太差人送了些衣物和吃食过来,子雨每次见了夏甘永,都是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或是一溜烟地跑了,任夏公子满眼幽怨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倒是一旁的子晴,想笑又没敢笑的,差点憋出了内伤。看来,这古代的所谓的闺秀,还真不是一般的古板。
傅家公子接回去后,傅家倒是差人送了些干果点心和四匹尺头过来,曾家一份,林家一份,林康平和子晴也猜不到傅家的用意。
直到子喜开学进了白鹭书院,傅家也没什么动静,子晴也就不再琢磨这事了,兴许还是人家没看上吧,毕竟,曾家的根底还是太浅了,就目前来说,不是良配。
夏甘永倒是乐呵地回家了,这一个来月,虽说子雨没搭理他,两人没怎么说话,不过,夏甘永倒是对子雨有了些了解,人长得好不必说,管家的才能是一方面,曾家目前居然是子雨当家,令他惊喜不已。另一方面,子雨的手巧,做的衣服鞋袜荷包,都十分精致,他从子喜那半抢半偷,划拉了好几样东西,都爱不释手的。
子晴于八月十八日又生了个儿子,这次林康平早早赶了回来,守在子晴身边。只是当子晴得知仍是儿子时,掩饰不住的失望。林康平自然是抱着子晴哄了许久,连说儿子也不错,儿子更好。
“你看,大嫂盼还盼不来呢?儿子也是福分,你看咱娘,一到过节过年,儿孙满堂的,多让人羡慕啊?阿公不就说,这才是过日子呢。”对林康平来说,子嗣单薄的他,如今有了三个儿子傍身,自然认为是上天给他的恩惠,子晴就是他命里的救星和福星。林康平怀着万分感激的心情,去青原庙捐了五十两银子,为子晴和孩子求了个平安符,心里还打定主意,要善待康庄的每一个无家可归的好孩子。
“不行,我二嫂都生出了女儿,还有我小姑,如今也是两儿两女了,人家都儿女双全了,凭什么我就生不出女儿来,我还就非不信这个邪了,大嫂生了三个女娃,她下一个要是儿子,我再怀孕,肯定能生出女儿来,事不过三。”子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歪理,林康平见辩不过她,横竖还有一年的时间,到时再说,兴许子晴自己就想通了。
子晴的月子还没坐完,秋玉的月子倒是坐完了,抱了她家的儿子林林过来瞧子晴。
“子晴,你可真本事,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二年一个,咱这一大家子还没这先例呢。才刚我来时,你阿婆还夸你呢,说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好,嫁的男人会挣钱,对你还好,你又一气生了三个儿子,你的地位是谁也撼不动了。跟你比起来,子萍和桂英、桂花几个,可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秋玉说完还叹了口气。
“小姑,你也不错呀,还叹什么气?木木准备什么时候去县学?我爹不是常夸他悟性还不错么?”
“我还想看半年,木木还小,还不到十岁,当初子喜他们都是过了十岁再去的。可你大娘家的子全今年十一了,他家如今跟你爹那闹掰了,子全如今在家闲着,你大娘想给子全找一个伴,催着我呢。我还没大想好,孩子毕竟是小了些,跟着子全,说实话,我可不放心。我等你二姑过几天来,我问问她家的孩子去不去?小文还是老实些,有他在,木木也能有个照应。”子全和木木,本来也玩不到一起去,秋玉对孩子管的严,木木比子全可懂事多了,也知道上进,不像子全,只会瞎淘。
“子全的腿好了么?”子晴问道,不是说跌断了骨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吗?时间过的可真快。
“好了,已经三个多月了。原本也没你大娘说的那严重,你想想,那桃树又不高,不过是碰巧被什么东西带了一下,出了血,你大娘的性子你也知道,还不是想找茬?让你爹给点银子做医药费,谁知最后弄成这样。听说,回家后被你大爹揍了一顿。我倒是不可怜她,就是可怜你阿公阿婆,因此又病了一场。”秋玉说起这事来,心里是一百个不耻,要是有可能,她也真心不想和他们来往。
老爷子和田氏又病了一场,这事子晴还真不知道,打那后,子晴也没见过他们,也没听沈氏提起,估计沈氏也没过去,可是石婆子应该是知道的,只怕沈氏也是气不顺,故而懒得提起。不过周氏挨揍,子晴更感兴趣。
“我大爹真的揍我大娘了?他不是一向很护着她?”子晴还真有些想看看周氏挨揍的样子。
“那是以前,这次,你大娘捅的篓子太大,你大爹收拾不了。你想想,你大爹那么要面子的人,被村里的几位长老逼着给村里的人道歉,能不冒火?还有,子禄当众揭露了他跟你家断交的事情,那么要面子的人,心里能不憋着一股火?这火能朝谁发?只能是你大娘了。你没看旧年那天,你爹说了几句话,他不爱听了,脸一拉,就说要断交。”
秋玉见子晴今天的兴致似乎很好,便又说道:“桂花要成亲了,你知道吗?”
“哦,我上哪里知道去?定哪里了?”子晴问道,正好坐月子无聊,说点闲话打发时间,康庄这段时间,要秋收,事情多着呢,晚稻、玉米、大豆、花生、番薯都差不多赶一块了,这个忙完就紧着下一个,林康平也没多少功夫陪着子晴。沈氏那边,杨氏的肚子也不小了,还有何氏,毕竟年纪大了,腿脚都不是很便利,沈氏每天只是匆匆过来看一眼子晴,都顾不上说几句话。
子晴正闲的发霉,可巧秋玉来了,听她说说那几家的事情,子晴也就当听了会说书的,故事的内容一点也不比书上乏味,甚至还要更精彩些。
这不,又来了一个。桂花今年十八了,春玉求了多少媒婆,可人家一打听她家的情况,掉头就走,春玉为此据说流了不少眼泪,还是二毛给想了个法子,不知怎么说动了春玉,同意了把桂花嫁给二毛以前的一个哥们,二毛赌咒发誓,那人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从来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
对方今年二十五了,比二毛还大一岁,据说是因为家里老人相继过世守孝而耽误了,家里只有一个姐姐,早已出嫁。
这条件听着是还可以,可是,二毛本身就不靠谱,他介绍的人能靠谱?他那一个圈子的人,还不都是鸡鸣狗盗之徒?春玉再糊涂也不至于这样吧?这不把桂花往火坑里推吗?子晴有些想不明白。
“小姑,那人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情况?”子晴问了出来。
“嗐,我都没敢跟你阿公阿婆说这些,二毛交接的都是什么人?你大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人给了你大姑二十两银子作为聘礼,你大姑一见银子就傻眼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还非说,桂花命好,对方既肯拿出二十两银子来,家里肯定差不了,桂花嫁过去就能当家,又不用侍奉公婆,对方年龄大几岁有什么打紧?”
“两家说好了?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九月二十,没几天了。”
“这也太快了,二毛不是今年才成的亲么?小姑,里面还有别的吧?”子晴问道,这里的风俗是一年不做两场好事,说是赶场不吉利,要不,当初子禄也不会赶着十七岁就成亲。桂花这么匆忙出嫁,肯定有什么猫腻。
第二百九十五章、子喜的亲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可别说出去,桂花有了,再等下去,就瞒不住了,你大姑也是愁的,这找不着吧,发愁,找着了吧,也愁,能怎么办?只得趁早嫁了,好歹大家都知道她年龄大了,也好糊弄过去。”
“我大姑可真是不用愁,这孙子外孙子可是都等不及就来报到,嘿嘿。”子晴也是纳闷,才刚说过古代的女子古板保守,像子雨那样的,一句玩话都不能说,可开放的又太开放了,像子萍,桂花,还有三毛家的,都是眼皮子特浅,一点好处就哄得傻乎乎地把自己卖了。
这桂花要嫁的男人,看来好不到哪里去,先不说那男的家世人品如何,只这一样,就能看出,这男人不珍惜她。这个时代,这种事情翻出来,受诟病的永远是女人,沉塘,浸猪笼,跪祠堂等,随便哪一样翻了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难怪会给春玉二十两银子做聘礼,不过,这银子来源很值得怀疑,一般人家父母相继病故,哪里还拿得出二十两银子来?好人家的儿子谁能看上桂花?
子晴正想开口问男方是做什么的,林康平回来了,看见子晴和秋玉说的正热络,笑道:“小姑说什么好事了?晴儿开心的这样。”
子晴瞪了林康平一眼,这话说的多不合时宜,秋玉听了还不得认为子晴在幸灾乐祸,心眼狭窄,看到自己亲人遭遇不幸,连一点起码的同情都没有,居然还开心不已。
“神啊,请原谅我这一刻的虚伪吧。”子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虽然事实上子晴的确是如此想的,可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果然,秋玉听了林康平的话,仔细看了看子晴,子晴自然装出一副感叹的样子,秋玉也无心再说下去,抱着孩子回家了。
这边林康平挨瞪还莫名其妙,问道:“小姑后来为什么不高兴了,我来时你们不是说的很好吗?你又为什么瞪我,我说错话了?”
“可不。”
子晴把事情一说,林康平倒大笑起来,笑过后方道:“我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我还真觉得开心呢。我还以为你大爹一气之下会休了你大娘呢?才挨几下打不解气。”
“都这个年岁,还有子全,休妻应该做不出来,我大爹对我大娘还是很维护的,不然,当年那么逼他都不肯娶小。”
两人正说着,沈氏手里拿了封信走了进来,说道:“你大哥刚来的信,我跟你爹商量了半日,也没个准主意,这不,找你俩来说说。”
原来傅大人给子福去信,隐晦地透露出他对子喜的看中与喜欢,又装作无意随口提了一句,堪为东床之良配。
子福托人打听了一下,傅家有女初长成,今年正好及笄,还未定亲,便给家里来了这封信。
“傅家是什么人家,咱们能配得上?再说了,傅家要有这意思,怎么子喜在家时,送了两个孩子来,一点风声都没提?”沈氏说道。
“娘,女方本来就不好开口,加上人家傅家的地位比咱家高这么多,怎么可能先上咱家来提亲?那会我倒是想过,那两个孩子是来试探的,看看咱家的条件如何,想必这几个月,已考虑妥当了,也或许是这几个月没找到合适的,想起子喜来了,这个还真说不好。”子晴说道。
子晴一说,沈氏心里更没底了,虽说自己家的条件差了一截,可在爹娘眼里,孩子还是自己的好,一听是将就的,沈氏便不乐意了。
“那就当没这回事,我可不愿小四娶了她,她还觉得委屈,还觉得咱家高攀了,这日子怎么过?”沈氏说道,娶一个官家小姐做媳妇,沈氏的压力也蛮大的,她跟夏太太说过几次话,就感觉累,想说点什么吧,还非得拐弯。
沈氏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林康平说道:“娘也别先着急下结论,这事也未必就是咱们想的这样。我看傅大人是真心喜欢小四的。不如,我去一趟安州,见见傅大人,然后去找找小四,问问小四自己的意思。”
沈氏听了拍手笑道:“这敢情好,还好你俩离得近,家里的事情多亏了康平。你二哥是个书呆子,不爱出去见人,好孩子,就依你说的,你就多替小四考虑些。”
沈氏说完就要离去,走到门口,突然就折了回来,看了看子晴和林康平,说道:“要不,这事还是算了吧,真要小四娶了个官家小姐,我见了她,还敢说话吗?她要脾气再大一些,我还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小四也被她压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何苦来?我觉得你大嫂这样的就不错了,也挺知书达理的,和你大哥不也过的不错?除了没生个儿子。”
“娘,咱家跟以前不一样了,大哥那会,咱家只能算个小地主,如今,大哥好歹是个七品官了,也算进到士农工商的士了,小四以后肯定也要走仕途的,傅家只是暂时的比咱们高而已,大哥和小四还这么年轻,过不了几年,咱家肯定要超过傅家的,娘就放心吧。”林康平劝道。
沈氏听了林康平的话,细寻思了一会,说道:“也对,你大哥才二十五,傅大人有三十多了吧,就听你的吧,你见识肯定比我这老婆子要强。”
沈氏说完可真是笑着走了。
沈氏走了之后,子晴抱着林康平说道:“我娘真把你当作了儿子了,有什么事情都会头一个找你来商量。”
“在她心里,大概还是觉得我办事稳妥,大哥不在身边,二哥心思本来就简单,除了学堂也没接触过别的,小三也是一样的,可不就剩了我。我倒是很乐意,娘把我当作一家人。”
不说两人在这里说笑,且说沈氏回了家,正好见曾瑞祥从学堂回来,便把林康平的话传了一遍。
曾瑞祥听了半天才说道:“这话虽这么说,以后的事情毕竟谁也说不准,咱们也不可怠慢了人家,这官场的事情复杂着呢,要是真成了亲家,子福那也有一个助力,总好过咱家一点根基也没有。小四要出仕,还不定得几年,还有乡试,会试要过,哪里就能一帆风顺的?文章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还要看小四的运气,碰到的主考官正好欣赏他。”
“哎呀,你说了这一大通,我也没弄明白,你就告诉我一句趸话,这亲,是结还是不结?”沈氏听了曾瑞祥的话,更糊涂了。
“结不结还是看天意吧,等康平回来再说。”曾瑞祥说完就进了屋子,合衣在榻上躺了下来,沈氏一看,准是老爷子那又有什么闹心事。多半是因为桂花的事情,沈氏没听秋玉说过,不过,石婆子知道了,沈氏自然也就知道了。
其实这次还真不是,曾瑞祥是从子喜的事情,想到了自己这大半生,原本萧家的大表姐也是子晴的三舅娘,看曾瑞祥年纪轻轻考中了秀才,把自己的小姑子介绍给他,还特地强调说,沈氏有一手好绣活,挣的银子肯定能养家,他便能安心求学。谁知世事难料,自己不是被妻小拖了后腿,竟是被爹娘拖住了后腿,半点也动弹不得。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蹉跎了。
好在因子晴出事,自己才下定了决心要分家,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压榨到什么时候,想起子晴,曾瑞祥除了窝心,更多的是歉疚,子晴对这个家里的贡献最大,遭的罪也最多。
如今连子雨的未来夫婿也是个秀才,一家子就林康平的身份最低,曾瑞祥觉得有些委屈子晴,可另一方面,林康平待子晴可真让他们挑不出半点不是来,也许是老天爷也知道疼惜子晴,从另一面弥补了子晴吧,曾瑞祥如是想道。
沈氏进来见曾瑞祥似乎眼角含泪,便拉着他的手,说道:“桂花的夫婿,未必不是良配,再说了,还有她爹娘呢,你要真心想管她的事情,你能越过她爹娘去?到时又得牵扯不清。”沈氏是真心不想和春玉一家再有什么瓜葛了。
“桂花的事情?我没听爹娘念叨啊?她怎么了?”
沈氏见曾瑞祥不是为此事,更疑惑了,便问道:“还是别人出了什么事情?”
曾瑞祥见沈氏担忧,抬头见沈氏的鬓角有了几根白发,一把搂过沈氏,说道:“不是为他们,是想到了晴儿,有些心疼难受。你这有几根白发了,可见你素日操心太过,我来替你拔了吧。”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沈氏满脸绯红地坐在了塌边,也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
林康平还没来得及去安州,傅大人倒打发人送了一套婴儿的衣物和一套纯金的项圈富贵长命锁,说是偶然知道了林家近日有了弄璋之喜,特地祝贺一番。
这下,林康平倒是有了进傅家的借口,可巧子晴刚坐完了月子,想了想便说道:“不如我和你一同去一趟,正好会会傅夫人,兴许还能见到他家的小姐也不一定。我也见识见识真正的官家小姐。”
林康平捏着子晴的脸颊笑道:“还是这么好奇。”
第二百九十六章、傅家
子晴仔细打扮了一番,里面是耦合色绸子薄棉袄,外套一件大红芙蓉鲤鱼的蜀锦立领斜襟罩衣,袖口和衣摆处滚了一道绣花白绫宽边,绿绫撒花长裙,小蓝梳了个飞天髻,子晴看着不喜,说道:“还是换双云髻吧。”子晴更喜欢双云髻的温婉不张扬。
这是子晴第一次正式进大户人家拜访,小的时候倒是进过一次文家,不过那时还小,子晴也不想表现得多出色,这一回可不一样,怎么也是去替子喜撑一下门面,不能让人看出她的村野之气来,从而看低了子喜。
小蓝给子晴换了发型,插上赤金红宝石的步摇,下坠三粒小拇指大的珍珠,同色三株赤金镶红宝石的花钗,插进了发髻,小青用靶镜让子晴端详了一下,说道:“奶奶这个发型显得更漂亮些。”
子晴盛装打扮好,林康平进来见了一晃神,笑道:“平日里看惯了你小家小户的模样,这陡然一变了风格,还差点没认出来。好看,这才没白费我一番心思,大老远给你寻来的好东西不用,白发了霉。”
小青小蓝见了忙笑着退了下去,林康平贴着子晴的耳朵笑道:“要是换成了大红的裙子,我还以为又回到了洞房呢。”
子晴伸手拧了下林康平的腰,“再磨蹭下去可就晚了。”
“我是想走,谁叫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居然是去给别人看,我自然是不服的了。”
子晴听了他的话,扑哧一笑,踮起脚跟拧了下林康平的脸,笑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话也让小三小四他们听听,看看咱俩谁更能撒娇?”
林康平偷了个香,说道:“给他们听什么,我只说给你听。不如咱们今天不去了?”
“小青,小蓝,进来伺候爷换衣服。”子晴大声喊了一句,小青小蓝果真走了进来。
林康平气得牙痒痒的,也不敢耽误了正事,换上衣服,在子晴的耳边低语了一句:“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子晴带着小青小蓝,抱着书钰,书钰的名字仍是曾瑞祥起的,那一阵子子晴打麻将手气好的不得了,刘氏总笑称是财神爷庇护的,曾瑞祥当时就说了,男孩子取名叫书钰,钰就是珍宝的意思,也意味着财富。
书睿书彦就交给小粉小绿了,小白小黄还在学规矩的阶段,倒是也会陪着孩子玩。
到了安州,林康平直接带子晴到傅宅,黑漆的大门看起来油光发亮,像是新刷的,小蓝上去递了拜帖,一会就有个四十来岁的管事婆子迎了出来,进了大门,就是正堂,两边是东西厢房,游廊,婆子带着子晴几个走过游廊,旁边的小厮皆垂下了头,林康平留在了外院,子晴几个进了二门,有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五六个丫鬟站在了台阶上,子晴忙把孩子递给小蓝,自己行了个礼,妇人忙走下了台阶,牵起子晴的手,笑道:“成日里听我家那两个淘气儿子说起晴姐姐这个晴姐姐那个的,早就想着一见,听说你有了身孕,也没好意思下帖子打扰。今日一看,果真不同凡响,真真的又端庄大方又漂亮妩媚,反衬的我们更是些土包子了。”
子晴抬眼一看傅夫人,粗眉大眼的,透着一股爽利劲,便也有几分亲近的意思,一身孔雀绿的锦缎薄裙,绣着大朵的粉荷,一看也是不便宜,费了些功夫。
傅夫人接过小蓝手里的书钰,笑道:“这就是小公子,你还真是本事,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啧啧,耳朵这么大,前额还这么饱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怎么没把那两个带来瞧瞧?”
“太小了,没得淘气,管不过来。”子晴笑道。
这时,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姐打扮的小女孩扯扯傅夫人的衣角,说道:“娘,我也要看看小弟弟。”
傅夫人弯腰给孩子看了一眼,说道:“看我,光顾着高兴了,还没请客人进屋呢。”
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小蓝接过孩子,傅夫人这才仔细打量了下子晴,心下有些狐疑,她知道子晴是农家出身,家里有个农庄,听她儿子回来学,农庄很大,子晴的家叫什么晴园,也不小,她儿子说是比她家还大一些,她还有几分不信,不就是一小地主么?能好到了哪里去?
本来,傅大人相中了子喜,她的确不是很心甜,子喜再怎么有出息,现在也说不好,况且农家出身,让她女儿嫁进农家,子喜还在念书,她女儿岂不是要帮着家婆做农活,这个她怎么接受的了?她女儿也做不来。
后来,子喜上门,她出面接待了一下,见过子喜,也有几分心动,就是对子喜的出身不是很满意,还是她女儿在后堂瞧了眼子喜,有几分相中,然后老太太出了个主意,让两个小孙子以增长见识为名,住进了曾家。
得知曾家的院子里的确种的瓜果蔬菜,家里有几个丫鬟,也是各房单配的,傅夫人就有些犹疑,后来听了儿子的话,说曾家的女人不用下地,男的也不用,重活是雇人干的,田地都佃了出去,只有自己园子里的瓜果蔬菜需要浇浇水什么的,后来又听说了子晴家的情况,可是孩子们说子晴家里的吃食比她家还精致还讲究,这就令她有几分猜想了。
傅夫人托傅大人侧面打听了些曾家的事情,期间也的确私下又打听了几户提亲的人家,皆不如子喜顺眼,这也是这门婚事直到现在才他们才吐口的原因,被子晴都猜中了。
傅夫人看了子晴的打扮和气派,有些信了几个孩子的话,看来,曾家不像他们想的,只是个小地主而已,子晴这次给傅夫人带来的两匹苏锦,一看就是高档的,还有一套杭城的上等胭脂水粉,一色的青花小瓷瓶装着,价格肯定便宜不了。还有二面玻璃小靶镜,是海外来的,后面镶着一颗绿色的宝石,傅夫人毕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东西的价值,心里暗道奇怪,子晴一个农家女怎么还有洋货?不过见了子晴的东西,傅夫人心里有些底了,子晴只怕是上门来探口风的。
傅夫人看了眼东西,忙道:“太破费了,你上次给我们送来的瓜果菜蔬就很不错,还有一对年头长的甲鱼,亏你怎么寻来的,孩子的祖母见了喜欢的什么似的,说有银子也没处买去的好东西,这回你又送我这些,真真叫我汗颜。”
“夫人说笑了,乡下地方,有的也不过是些家出地长的东西,哪里能入夫人的眼?夫人既喜欢,下次打发人再送些来就是了。”
“这如何使得?太麻烦了。”
子晴见旁边依偎着的小姑娘,笑道:“这就是令千金了,不知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七岁了。我叫傅嘉宁,我还有一个姐姐叫傅嘉和。”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的,如珠玉般。眉眼比她母亲秀气些,难得是一双黑眼睛,透着股聪明劲。
“哦,傅夫人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可真是好,我可是巴不得要一个女儿的。不知大小姐今年多大了,我还有一个小妹今年十四了。”
“还真是巧,我大女儿今年十五了,跟她祖母进香去了,也该回来了。”
“都说孩子小吧,爹娘发愁,操心的事情不少,可孩子大了吧,做爹娘也发愁,想着怎样给孩子说一门好亲事?不知夫人家的小姐可曾许配了人家?”
“可不,正像你说的,上门提亲的不少,可要找一门可心的,就不那么容易了。”傅夫人说道。
子晴一听对方说上门提亲的不少,想了想,便也说道:“我家也是如此,我小妹的亲事先定了下来,如今也只剩我小弟还没说好。要依我小弟的意思,非要等会试过后才娶。我爹娘可是好容易说通了他,也不能耽误我小妹不是?我也是拉着他劝了又劝,这不,我娘也是到处寻摸着呢,条件太好的吧,又怕人家看不上。俗话说,娶妻娶低,嫁女嫁高,我娘担心人家小姐嫁过来委屈,毕竟我家小弟目前还只是个廪生。可条件差一些的,我娘也不愿将就,就目前看来,我小弟的前途不会比我大哥差,所以,我娘啊,也是在家愁着呢。”
“嗐,你们想必也是没接触过,殊不知,越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越是知书达理,从小被奶娘和教养嬷嬷管着,肯定错不了。不说大户人家的官家小姐,就是我们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也是明白事理的,自古老话说的好,嫁鸡随鸡,虽然粗俗了些,道理是好懂的。女人嫁男人,可不就是入乡随俗,有什么可委屈的?我家老爷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莫欺少年穷。’少年郎的造化哪里说的清?关键看能不能挑对人,你说是不是这理?”
傅夫人如此一说,子晴也就明白了,可惜,没看到傅大小姐,有些遗憾,不过,看傅家几个孩子,虽不是倾城之貌,至少也是中上之姿。
子晴告辞出来,傅夫人苦留,子晴胸前胀痛,该给孩子喂奶了,哪里好意思再留?傅夫人打发了不少回礼,子晴也没细看,只顾着上了马车。
第二百九十七章、泥腿知县
子晴在车里给孩子喂了会奶,才跟着林康平出了安州的东城门,出去后就是临江,江中有一座孤岛,当然比子晴家的那个大多了,一座浮桥横跨在城墙根下和孤岛之间,林康平自己过去,找了子喜出来,子喜见了林康平,自然喜出望外,一路跑着穿过浮桥来见子晴。
子晴看着浮桥一颤一颤的,心也跟着颤,忙从车里探出脑袋来喊道:“慢些,仔细掉水里了。多大的人了,还不知稳重些。”
子晴把傅家事情跟他说了,他想了一会,说道:“我听姐的,姐说好就好,我无所谓,我没见过傅家大小姐,不过,傅家其他人我倒是都见过,性情还都不错。”
“你可真胡闹,又不是姐跟她过日子,要我说,还是找个机会见见吧,她已经见过你了,应该是满意的。哪天娘过来,你跟着娘过去相看一下,满意了,咱娘再着人去提亲。”
子喜寻思了一会,也同意了,“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子喜走之前跟子晴郑重说道。
子晴从安州回来,正打算歇歇脚再回娘家,沈氏找了过来,子晴把事情一说,沈氏看着子晴笑道:“你这孩子,胆子还真大,人家可是比你哥的官还大,你就敢闯了进去。”
“娘,他一般的也是和咱们一样的人,只不过比咱们先富贵几年,咱家的条件也不差了呀?你要进去了就知道,他们屋子里的摆设,和我这也差不了多少,我看着他家的园子,还没我这个大呢,只不过家里的下人多了些而已。”子晴说道,傅家厅堂的屋子还真跟子晴家差不了多少。
“这倒也是,我去夏家看过。只不过你爹说,人家家里的摆设都是值钱的古董,我是看不出好来。”
沈氏说的也是实话,那些人家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承,自然跟曾家这样新进的小地主不可同日而语。
曾瑞祥和沈氏到底还是带着子喜去了一趟傅家,据说子喜还算满意,回来后,沈氏就请了安州府的官媒上傅家提亲了,后面的事情就很顺利,沈氏参照夏家给子雨的定礼给傅家小姐预备了一份,倒也不算失礼。
傅家对曾家拿出了六百两银子做定礼,倒是颇有些意外,心下更为满意了。
子喜要定亲,杨氏生了个儿子,要请她娘家人几桌客,康庄也有两对要成亲的,喜事都赶一块了,为了表示庆贺,康庄杀了两头猪,给曾家送了半头。剩下的庄里摆了一天席面,好好热闹了一天,林康平和子晴出席了他们的婚礼,充当了四位的高堂,子晴给两位新娘一人一块大红尺头,一套银头面,感概了几句。
子晴见黄婆子在晒腊肉,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想做的腊肠,那会小,一直没机会做。具体程序还是记得的,上辈子总帮老妈打下手,听她念叨,老家那边过年几乎每家必备的东西,用来下酒还是不错的。配方简单,要说麻烦,只能是清洗小肠刮成肠衣费点事,可是,这里的人们都会处理这些东西了,子晴弄起来也不打眼。
因是第一次,子晴只要了一只前腿,要了一副小肠,回家让小紫清理出来,自己亲自配了白糖和烧酒去腌肉,这个边往里头灌肉的同时还要拿针扎破肠子做眼,把气放了出来,六七寸一截,绑好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就行了。
腊肠做好后,日子也进入了腊月,子晴拿出来给林康平尝过,还算成功,原本想再做一些过年送年礼,可惜,一进腊月,绵绵细雨不断,子晴只好打消了这念头,留待明年再说了。
林康平收到了王财王喜的来信,两人均在十一月成亲了,准备带着新媳妇来给子晴和林康平磕头,也再带着阿土阿水历练一年,以后,就靠他俩跑了。
年底,子晴帮着林康平盘账,忽然想起来,这康庄的两户成了亲的人家。这康庄就好比一个家庭,里面的成员就是兄弟姐妹,没成亲的兄弟姐妹怎么都好说,私心少,这有了小家庭,肯定要顾着自己的小家,便有了小心思,与其等着有一天闹出矛盾来,还不如跟子晴家似的,一成亲就给他们分家。
子晴把这道理跟林康平说了,林康平听了说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你,依你说,该怎么分合理?”
“康庄的旱地有四百亩,水田有八十多,另外还有养鸡、洋鱼的活,禾笋也有二十多亩吧,不如就这样,先成亲的,一家给二十亩旱地,庄里种什么,他也种什么,跟佃户一样,四六分账,咱家算宽厚的了,农具和耕牛咱也提供,米面菜蔬从庄里买,比外头便宜些。咱们就不给月钱了。”
林康平听了仔细核计了一下,说道:“现在一亩旱地一年大概有三四两银子的收成,就算三两,二十亩地他们一年也能有二十多两的银子剩,扣除一年的嚼用,也能剩个十来两银子,将来有了孩子,也能宽松些。就依你吧,咱们也省心了,一应吃穿供给都不用咱操心了,不怕他们不费心思打理。是个好主意,以前文家的庄子也是这样的,不过没有咱们这么优厚的条件。”
“这一季麦子已经种上了,不如现在就分给他们,开春了他们自己就可以打理了。灶房也能省些事,如今庄里的孩子越长越大了,能吃着呢,黄婆子越来越吃力,以后就这么办。等康庄的人都成亲了,咱家的地也都分完了。”子晴说道。
“还是要找些女娃来,男娃够用了,哪天去城外的破庙看看。”林康平也有些发愁,女娃还是不好找,稍微干净些的,牙婆也会捡了去。
子晴解决了一件大事,心头也松快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两对新婚夫妇,林安帮他们仔细算了这笔帐,辛苦些,一年除了嚼用能剩十来两银子,谁不乐意?况且,一应房子,家具,农具、耕牛都是主家给配备的,上哪里找这样好的地方?就算是一般村子里的农户也没他们富足。
四人特地来晴园给子晴磕头道谢,庄里其他人知道了,谁不是干劲十足?纷纷说主家真替他们想得周到,前事后事都替他们打算好了,说日子更有奔头了,更有林康平允诺,将来他们有了孩子,孩子可以脱籍,更是皆大欢喜。
子福春节回家来,又去了几趟康庄,问了些他们开荒种地的细节,研究各种作物的产量,收益,也知道了番薯扦插种植。
因这段时间的天气不好,子福回来时每每弄了一双泥腿,弄得子喜嘲笑他,“泥腿知县”
这日,子福又从庄里回来,正在倒座的过道换鞋,鞋子上又都是泥水,刘氏一边帮他收拾一边埋怨道:“就不能等个好日子再去,这下可好,成地道的农夫了。”
“我想起来了,大哥中举的那日,官差上门,大哥可不正在地里做事,连官差都笑说‘小的还是第一次给地里的举人老爷报喜呢。’所以大哥是从泥腿举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泥腿知县。”子喜在厅堂见子福回来了,活灵活现地学了一遍当年官差的动作神情,屋子里人哄堂大笑。
“偏你还记得这么真,那会你才多大?”沈氏笑道。
子福进屋看着大家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子寿问道:“咱们的泥腿知县回家了?今天又有什么收获了?”
“皮子痒了吧?连大哥你也敢打趣了。”
“大哥,我们都在夸你呢,真的,你太敬业了,我不服都不行,看你这样,我都没有动力去科考了,这做了知县还得下地?我可没你这么好的耐性。”子喜自小就没下过地,对农活也是一窍不通,会的只是一样,浇水。
说白了,当年刚分家,沈氏做地里的活全靠子福和子禄,尤其是子禄,头几年可真是帮了沈氏的大忙。家里则全交给了六岁的子晴,看孩子洗衣服连带做饭的。
“那你有本事就进一甲,那个能留作京官,不用下地。”子福斜了一眼子喜。
“真的呀?大哥,一甲还有什么好处?”
“殿试后还可以直接面圣,也免去了三年的实习期,直接进翰林院,封七品,三年后看你的修为。”
“这还是可以考虑的,我比较喜欢户部,跟银子打交道。”子喜美滋滋地想着,子禄伸手给了他一掌,笑道:“口水流了出来了,什么时候从吃货变成财迷了?”
众人见了又大笑,陈氏说道:“哎呀,今日四弟真是太逗了,不知四弟成亲了是不是还这样?”
“真是,说到成亲,小四还是等乡试回来后再办吧,争取来个双喜临门。”林康平说道。
“那是必须的,不然,我可没贺礼。”子晴说道。
“姐,能不能先问问,你的贺礼是什么?”子喜靠在了子晴身边,探头问道。
“滚,考完了再说。”林康平推开了他的脑袋。
“小四,这姐夫成亲了,可就不好使了,我可记得当年某人可是有求必应的,谁都可以敲竹杠的。这才几年,就忘了当初怎么求我们的了?这可不行,这事要好好说道说道,我们也好奇,大妹妹要准备什么见面礼给四弟妹?”刘氏抱着永菱在一旁笑道。
正笑着,夏甘永亲自送年礼来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教
夏甘永一进门,刘氏低声对子喜说道:“不知你说话这妹夫好使否,要不,小四,你试试,看他好使还是你姐夫那会好使?”
“要试你试,我可不试,姐夫比我大那么多,又天天长在咱家,我那会还小。这个是妹夫,真要给我卷了,我多没面子呀?”子喜摇头道。
沈氏也在一旁说道:“不许胡来,让人笑话了去。”
“娘,不带这么偏心的。一样的都是女婿,凭什么呀?”林康平听了沈氏的话,笑着问了一句。
夏甘永听了林康平的话,知道事情和他有关,便问道:“岳母,到底何事?不妨说来一听,小婿也是这家的一份子了。”
夏天来的时候,夏甘永可是知道了林康平和曾家人的感情深厚,曾家拿林康平当儿子看待了。他很是羡慕,也想这样融入这个家庭。
“妹夫,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我们正在开玩笑,你姐夫没成亲前,三天两头给小四和雨妹妹送东西收买他俩,这不,商量着让他破费一次,请咱们吃顿好的,你呢?”刘氏笑道。
“正好,家父家母让我请大家去做客,说是上元佳节不错,正好饭后赏花灯,放花灯。”夏甘永说道。
夏甘永的提议被曾瑞祥婉拒了,子雨毕竟还没成婚,哪有上未来夫家过节的理?再说了,经过那次的拐子火灾事件,这一次的元宵大家可没有游玩的兴致了。
春节过后,子喜临去书院前,沈氏征求子喜的意见,用不用把房子盖大一些,毕竟傅家小姐到时肯定要带的不止一个丫鬟,只怕还有婆子等,两间厢房怕不够住。
“娘,没事的,她既然肯嫁过来,就依咱家的规矩,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呢,单为我一人破例可不好,哥哥们虽没什么说法,保不齐嫂子们心里存了别的心思,就不好了。犯不着,娘,你也别想着她是一个官家小姐,该怎么地还怎么地,怎么也是她得听你的不是?”子喜扶着沈氏的肩膀劝道。
子晴正好抱着孩子来给子喜道别,听见了子喜的话,说道:“娘,小四说的对,你不能总想着四弟妹是官家小姐而特别优待她,这样对大嫂他们也不公平,小四横竖也是在家住不了几天,将来在他自己家里,愿意怎么都行。”
曾瑞祥听了也说是这个道理,沈氏只得作罢。
正说着,秋玉领着木木过来了,说道:“二哥,我想好了,还是让木木进县学,二姐家的小文也说好了同去,今天带他过来给你磕个头,你嘱咐他几句话,又是舅舅又是启蒙先生,于情于理都应该来道一声多谢。”
前几天,秋玉带着孩子来拜年的时候,原本说,再让木木在曾瑞祥的学堂念一年,不想陪着子全过去,这会怎么又改了主意?
子全自从摔了那一跤,一直在家里休养,两家闹这么僵,曾瑞庆自然不能再把孩子送过来,子萍家的辉辉也回家了,是曾瑞庆的意思,孩子也不上进,没得浪费钱财,打发辉辉回安州城里做学徒去了,具体如何,子晴他们是不知道的。
听说曾瑞庆憋着一口气,要送子全进县学,扬言也要培养一个读书人出来,说是曾家的好文风也不能光让别人家占了去,他才是正宗的长房长孙。这个别人家自然指曾瑞祥一家了,还有三婆婆家的两个儿子。
“小姑,你怎么改了主意?”子喜问道。
“还不是你大娘,一直央着我。你阿婆也没少在我耳边念叨,我想着横竖也都是要去的,不差这一年,免得你阿婆落了心病。这不,问了你二姑,你二姑也同意了,正好小文那还有个伴。”秋玉回道。
“木木,去了县学,要更加勤勉,只是也别过于苛责自己,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二舅跟你讲过,你要记住了。还有,在外头,不可惹事生非,你虽比他们两个小一些,但是二舅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要多劝导他们一些。”曾瑞祥对木木说道。
木木恭恭敬敬地给曾瑞祥磕了三个头,恭谨地应了几个“是”。
秋玉在一旁抹着眼泪说道:“你能有今天,全仗了你二舅平日的教导,咱家能有今天,也离不了你二舅一家的帮扶,你要记得这一切,将来出息了,别忘了报答你二舅。这是你做人的本分。”
木木听了也陪着秋玉掉泪,说道:“娘,我记得呢。不如,我还跟着二舅学吧,表哥们放假也会教我的,我也不舍得离了娘。”
子晴笑了,这才像个九周岁的孩子说的话,古人从小都被灌输得一个个太少年老成了些,真是没趣。
“胡说,你子喜四表哥也是你这么大去的县学,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话你总听过。你底子不错,在二舅的学堂里开阔不了眼界,只能是井底之蛙,送你去县学,跟着别人一块探讨学问,才能进益得快一些。”曾瑞祥说道。
木木听了忙擦了眼泪,说道:“外甥谨记二舅的教诲,定当一心向学。”
不说这边曾瑞祥和秋玉教导木木,祖宅那边,周氏也在帮子全收拾行李,曾瑞庆在一旁对子全说道:“记住爹爹的话了吗?去县学要好好上进,不可再像以前似的,只会一味贪玩,学了好几年,也没见你正经看过几天书。你要再这样不懂事,当心我把你腿打折了。”
“要我说,也不能全怪孩子,老二本来就偏心,你看木木就知道了,都一样的孩子,木木比全儿还小两岁,都说学得比全儿还好,要不是老二给吃小灶了才怪呢。多大的孩子,能聪明到哪去?要我说,咱家孩子就是在他手里耽误了,老二的心思不好,多半是怕咱家孩子将来出息了,抢了他家的风头。”周氏听了在一旁说道,曾瑞祥在学堂不仅害她丢尽了脸面,还害得她回家挨了曾瑞庆一顿好打,周氏如今可是恨透了曾瑞祥。
“爹,我娘说的对,二舅就喜欢木木,什么都是他做的好,做的对,我说什么二舅从来就没夸过我。”子全本来就是个不懂事的,听见了周氏的话,忙替自己开脱。
“行了,你也是个不懂事的,你在学堂里都做了些什么,打量我不知道呢?”曾瑞庆拧着子全的耳朵说道:“你是曾家的长房长孙,曾家的风水惠及子孙,也只能是庇佑你才是。我就不服这口气,当年大家都说我不如你小爹,那又怎么样?我略施小计,你小爹的学不还是念不成了?他不还是做了那么多年的蠢子,帮着你阿婆养了那一大家子。”
“你老人家光说以前有什么用?好汉还不提当年勇,有本事你如今比小爹强,我才服你。”子全嘟囔道。
“放屁呢,我比差他了什么?这么多年他还不是得听我的?你不是小吗?出生晚了几年,所以你才要争口气,也替你爹娘争口气,一定要超过他们,记住了没?”曾瑞庆听了子全的话,一股浊气直往上涌,脱口道。
子全见曾瑞庆生气了,也不敢狠驳曾瑞庆的话,不过却是低着头蹭脚玩。
“孩子他爹,要我说,不如去找找三娘家的老三,他家子文还在县学,好像子刚也去了,让他们照顾着全儿点,全儿没出过门,胆子又小,受了别人的欺负可怎么办?木木还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周氏说道。
曾瑞庆听了有些迟疑,这些年他和他们走动都不多,三娘明显是偏向老二一家,早就对他不满呢,好几次办酒席,话里话外没少给他和周氏难堪。
“娘,要我说,还是别去了,他们都不喜欢跟我玩,早在学堂的时候,他们就不喜欢我,还说了咱家不少坏话,我没少跟他们打架。”子全依旧低着头说道。
“什么?你怎么没跟娘早说,看我不打上门去,揭了他们的皮?欺负你小呢,都说咱家什么坏话了,准是你三婆婆教的,她就偏着你小爹一家,亏我还拿他当个长辈,一点也没个长辈的样。跟娘说说,他们都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好话,左不过是那些糟践你和爹的话,说你们不守孝道,不孝敬老人,放着阿公阿婆不管,占了阿公的房子还把他们撵了出来,总想着占小爹家的便宜,算计小爹一家。。。”
子全还没说完,周氏骂道:“谁放屁呢?你阿公阿婆咱家怎么不管了?下次听了谁这样说话,你上前就给他们一个耳刮子。”
“娘,你知道什么呀?说这话的多了,学堂里好多人都这样说,他们谁也不爱跟我一块玩,也就辉辉跟我玩。他们说,一个对自己爹娘都不孝顺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孩子,所以,他们一个个的都嫌弃我,我才会没事总带着辉辉爬树玩。”子全说道。
“那你小爹做什么呢?他不护着你,由着别人欺负你?”周氏问道。
“我小爹哪里知道这些?他下了课要不回家,要不去看看阿公阿婆。”
曾瑞庆听了子全的话,半天没做声,不知想些什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丫鬟威武
曾瑞庆家发生的事情,子晴他们自然无从得知,沈氏是忙着预备子喜今年成亲的东西,房子和家具是大事,另外首饰、摆设、四季衣料什么的也要精心挑选,陈氏和杨氏的孩子都还小,帮不上多大的忙,况且园子里一动工,子禄嫌吵,仍是搬回了安州,杨氏则帮到正院的西厢房暂时住了下来。沈氏还要分些心思去照顾她娘俩。因而这段日子就没把何氏接来。
子晴这边也是三个孩子了,虽说有丫鬟在,可是孩子们的事情,子晴尽量自己亲力亲为,每天都固定的抽出一定的时间陪着孩子们玩,这样一来,子晴的日子就忙碌多了。
书睿已经虚岁六岁,他的生日小,实则刚满四周岁,开始跟着林康平练一些基本功,每天早上,两人在小岛上,林康平练功,书睿练马步,小小的身影站在清晨的凉风中,令子晴心疼不已。可这一点上,林康平很坚持,子晴也知道是为了孩子好,不说别的,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
这日,林安从康庄回来,说到今年的麦子长势比往年的要好,油菜看着也比前一年要丰收,子晴忽然想到那两对新婚夫妇,问道:“那个旧年成亲的大牛,他们分出去的几十亩麦苗打理的如何?”
“这个奶奶放心,都勤快着呢,不会的就问,再说了,也不是第一年种地,如今有了分成,只怕是更下力了。说到这个,倒是还有一事跟奶奶商量,庄里只怕又要加盖房子了,今年又有一对想成亲的了。”
“多大岁数?”
“男的十八,女的十六,不是奶奶嘱咐过的吗?”
子晴看着林安,又看看一旁低头给书睿做鞋子的小蓝,还有哄着孩子们玩的小青,问道:“林安今年多大了?”
“回奶奶,二十了。”
“你和林福同岁,都不小了,该说亲了,有中意的女孩子吗?”子晴说完吩咐小粉去把林福叫了过来。
“林安,林福,爷和我的意思,你们岁数也不小了,王财王喜他们成亲了,也该轮到你们俩了。你们说说,想找什么样的女孩?”
“奶奶,我们还年轻,不着急,还能一心一意帮着主子分担两年。”林福说道。
正好这时林康平进来,听见了林福的话,说道:“行了,漂亮的话就不用说了,打量谁不知道你们的心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口是心非做什么?还不趁这会奶奶高兴,让奶奶给你们挑一个好女孩是正经。”
“那就一切全凭奶奶做主。”林安听了林康平的话,忙道。
“哦?是吗?只怕我真要做主了,乱点了鸳鸯谱,你们可就没地后悔去。趁今天,赶紧把话说明白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羞口羞脚了?”
林安看了眼子晴,再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小蓝,咬了咬牙,跪了下去,说道:“奴才斗胆求主子成全,奴才愿娶小蓝姑娘为妻。”
子晴扫了一眼小蓝,头低着恨不得钻到面前的小鞋子里,也看不到表情,子晴问道:“小蓝,你的意思呢?”
小蓝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子晴第一次没听见她说什么,再追问了一次,仍是低着头点了点。
林福这对就简单多了,林福见林安开口了,自然不会再扭捏,小青的个性也爽朗多了,喜笑颜开的,对着子晴和林康平磕了个头,“多谢主子成全。”
小青如此,林福小蓝也忙过来给子晴磕头,子晴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成亲放到明年春天,这一年,你们好好准备嫁妆吧。还有,林安,康庄挑两处好地方,把房子盖好了,成亲后,你们也搬康庄住去。”
林安喜的忙应了好几个“是”,扫了一眼小蓝,拉着林福出去了。小青也拉着小蓝出去了。
“今日怎么想起来说这事?”林康平问道。
“趁早定了也让他们心安,你没见王财他们回来,林安他们满眼的羡慕?对了,傅大人找你有什么事?”
“问问庄里的事情,好像大哥在花莲这一年做了不少开荒垦荒的事情,也是聚集了花莲好多无家可归的人,其中也有些没有土地的农民,他们也建了一个类似的村子,让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养。已经报到上面了,大哥跟傅大人提过,是从咱们庄里受到的启发,所以傅大人找我问问详情。弄好了,加上那年元宵救人的事情,大哥年底应该能动一下。”
“太早了吧?还有一年的时间呢。”
“听傅大人的意思,已经给大哥报了个上评,只是,今年这一年是关键,不可出岔子,最好花钱打点些,我明日去一趟花莲,找大哥商议此事,你先预备五千两银票,估计大哥手里也没多少银两。”
子晴听了忙去取银票,还好,去年一年的帐归拢了,有个小一万两,托了牙行买水田买铺子,都没有合适的,这会倒是能派上用场。
“我听说大哥一年的俸禄也没多少,这家里要没点底子,这官,也难做。”子晴说道。
“可不,做官的也知道买水田买铺子,做点生意,不然,就靠着那点俸禄,够做什么。”
林康平去花莲带着沈氏和阿兰同去了,沈氏一则是看看子福,二则也是要置办子喜成亲所需的聘礼,家里留了子雨和杨氏做伴,嘱咐子晴常去看看。
偏生这日书睿和书彦受了点风寒,子晴请医问药的,孩子一生病就娇气,子晴喂汤喂水的,衣不解带地忙了两天,也就没顾上回娘家,子雨跑来找子晴。
“姐,你快回家一趟,三嫂的娘家来人了,好像吵起来了,三嫂直哭吶。”
子晴听了吓一跳,安顿好孩子,跟着子雨回了娘家,老远地就听见一个妇人在嚷嚷。
“外甥女,你到底是说句话呀?你哭什么哭,同不同意的给句痛快话,别弄得我好像欺负了你一样。”
子晴进了院子,只见小橙拦着房门口,瞪着对面的妇人,杨氏抱着孩子正在低泣。子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不是杨氏的母亲,不过听她喊外甥女,应该是舅娘或姨娘之类的,旁边站着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还有一个她女儿,看着发型是及笄了。
小橙见了子晴,仿佛见了救星,忙道:“姑奶奶来的好,请姑奶奶评评理,姨太太把方才的话说一遍给我们姑奶奶听,看看有没有这道理?”
这妇人见了子晴忙笑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来找我们外甥女商量点事情,没想到惊动了姑奶奶。”
小橙见她不肯说实话,便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子晴,原来,杨氏的姨娘是来借银子的,顺便想借一身好行头,想去相亲,杨氏不肯,是因为她儿子去年成亲已经来借过一次银子了,那次,杨氏借了二十两。
“姨太太那时许诺的还钱,连影也没有,这次一来,又要好尺头,好衣裳,还要借一套头面首饰,我们主子不肯,姨太太说了好多难听的话,说什么当年亲家老爷只会念书,败家,全仗着姨太太扶持,才有今天。可是这话分明跟我们主子说不着,找亲家老爷说去。”小橙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让子晴对这丫头刮目相看。
一般的丫头哪里敢替主子出这头,即便小青小蓝跟了子晴这么多年,心里有不满,也就是那次春玉送下奶礼来,小小的作弄了下春玉,这么明目张胆地替主子出头做主的,还真是没见过。
子晴突然一下喜欢上了这丫头,估计不是沈氏就是子寿教过她了,知道杨氏绵软心善,故意找了个泼辣的丫鬟。
子晴进屋,看着杨氏道:“三弟妹应该也知道我家的事情,当断不断的,以后祸害不断,人的欲望不是一次两次能填满的。我们都吃了不少这样的亏,小橙这丫头说的对,即便你家对她有亏欠,那也是你父母的事情,让他们找你爹娘说去,跟你说不着,何况,你已经送了二十两银子了,该还的也还清了吧。”
杨氏听了子晴的话,擦了眼泪说道:“我不想给她银子,我手里也没有银子,我没有花钱的地方,特地跟相公说了,不要给我留银子。我不管钱,我也不会管钱,银子都在相公手里。他们非不信,姐姐说的对,还是我去打发他们吧。”
杨氏说完起身走到门外对那妇人说道:“姨娘,姨爹,你们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莫说我手里,没有银子,就是有,也不会借你们了。先把那二十两还了再说,还有,那什么尺头头面的也没有,我相公早就说了,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的。”可能是子晴在身边,杨氏的胆子壮了许多。
杨氏的姨娘见了杨氏这样说话,又见子晴带着丫鬟立在了一旁,估计今天也是讨不到好了,甩甩帕子就要走,小橙几步上前,从那小姐手里抢过一个小银脚镯,喊道:“这是我们小少爷的,表小姐身上的衣服还是我们主子的呢,就不用脱下来还了。”
子晴见了哈哈大笑,小姑娘一下脸臊的通红,杨氏的姨娘恶狠狠地瞪着小橙,被杨氏的姨爹拖着走了。
小橙跟着去关门,子晴吩咐小粉跟着去,怕吃了亏。
第三百章、再次中风
“三弟妹,这小橙还真没看出来,谁给调教的?我喜欢。你没生她的气吧。”
“相公知道我性子软,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故而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小橙打理,还好她性子厉害,不然,我今天还不知怎么收场呢?我谢她还不及,怎么会怪她呢?事先我也跟她说了,要是我心软,就让她提醒我。”杨氏有些汗颜,说实在的,她也痛恨自己的绵软的个性,可一看别人跟她诉苦,她就受不了,恨不得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人家。
子晴一看,又是一包子,这极品无处不在,包子也是无处不在的,敢情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就不知道是先有极品还是先有包子?估计追究起来,就是鸡生蛋和蛋生鸡的问题,没有答案。
杨氏比起沈氏来说,还是幸福多了,家婆疼着,丈夫宠着,丫鬟也知道护着,这要换做当年沈氏的角色,只怕被田氏他们欺负得一点渣也剩不下。
“三嫂就是这善良的性子,说了多少遍,要吸取我家的教训,你看我爹娘如今强硬了,我大姑一家再也不敢上门了吧,还有我阿婆,也不再总哭穷了,哭了也白哭,我爹是不给她银子了,吃什么,都是石婆婆给她打理好了。还有,你看我大爹,一百件事依了,一件没依,就不认我爹了,不认更好,咱家损失什么了?你看你姨娘,给了二十两银子了,这次不给,又翻老账,要我说,索性一次也不给,直接断了她的念想,你又不该她的,老一辈的事情还不定怎么讲呢?”子雨说道。
子晴看了一眼子雨,子雨的性格比起以前的子晴,强势了很多,见沈氏和子晴吃过了那么多次亏,也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了,看来,嫁到夏家去,也不用替她操心。
子晴陪着大家说笑了会,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嘱咐子雨几句便回家了。
林康平三天后从花莲回来,带去的银票并没有花出去,子福的意思,他心里有数,也不知是手头的银子够使还是他觉得用不着打点,子晴也没问出个明白来。
子晴回去看沈氏,沈氏正累着歪在榻上,子雨帮她在捶腿,这些天在昌州,拉着刘氏帮她参谋,总算把东西置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家具是大件,沈氏差了官媒去请期,两家商定了十月十六日成亲。
“娘,你见着大哥,大哥忙吗?”
“春耕了,哪能不忙?你大哥要出去巡视,听你大嫂说,衙门里没什么事情,你大哥就微服出去,县城附近的几个村子,十成有六成都认识你大哥了,谁也没想到他就是县太爷?听说还为此断了几件没头没尾的大案子。”沈氏说到大儿子,立刻精神了,也不觉得疲惫了。
看来,子福是想凭自己的实力往上走,只是,不知道这世道能否走的通?关键时候,傅家能否借上点力?
这时,只见石婆子急急跑了过来,见了沈氏在家,忙道:“还好太太在。老太太出事了。大姑奶奶今日过来了,跟老爷子他们哭诉,好像是二女儿的事情,被新姑爷打得孩子都没了,老太太一气之下,又晕了过去,老爷去请大夫了。”
子晴看了一眼沈氏,沈氏说道:“你去一趟老房那边,把事情经过告诉大房一声,还有,去一趟小姑奶奶家,把他俩请来。”
石婆子答应着去了,沈氏对子晴问道:“我得过去一趟,你呢?”
“我就不去了,自从康平收拾了二毛和五毛后,阿婆看我和康平就像仇人似的,我就不过去添堵了,有事打发人过来说一声。这又是为的哪般呢?”
“对了,前一段子听说你阿婆已经病了一场,还是跟你大姑有关,桂花的男人赌博输了银子,回家拿桂花撒气,你大姑回来跟你阿婆哭诉的。没想到这次闹大了。”
“没人跟我说过这事。这三天两头地折腾,阿公阿婆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早晚要出大事,还是让爹把话说明白了好。别到时埋怨咱们不尽心。”子晴说道。
“也是,正好我先过去跟你爹商量。”沈氏说完就带着阿兰过去了。
学堂那边,已经找好了周大夫,不过,这个周大夫不是那个老周大夫,老周大夫于去年春天走了,现在都管他儿子叫周大夫了。
田氏还没有醒过来,曾瑞庆和周氏,秋玉和周云江几人到的时候,春玉正趴在田氏的床前啜泣,秋玉进门见了她的模样,拧了拧眉头,说道:“大姐,你做这样子给谁看?但凡你有点良心,你就不会三天两头来给爹娘添恼,以后,你还是少来一些的好。”
春玉听了也不敢分辨,只是啜泣声更大了些,不一会,只见三婆婆、四婆婆还有大田氏以及田氏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请来了,都是曾瑞祥打发学堂里的孩子帮忙去请人的,曾瑞祥经过了那次曾瑞庆的事情,觉得还是要请大家来作证,把责任划清了比较好,这个不孝的罪名,还是留给春玉吧。他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两位舅老爷听了石婆子的叙述,还有老爷子,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替春玉隐瞒什么,只是责怪自己教女无方。
“本来,你家的事情就有太多不合理,一家子的责任全压在二外甥身上。我们早就想上门说说,可是,你们谁都好个面子,家里的事情都捂着盖着,可这是捂着的事情吗?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用不了半天,全镇都知道了。”小舅老爷说道。
“嗯,就说旧年大外甥在学堂闹的事情,听说就是请了村子里的老人给裁决了,大外甥和二外甥没了关联。真真不是我们说你,大外甥,你可真是糊涂,放着这么好的兄弟不要,让人家笑掉大牙,一点老大的担当都没有。以往的事情不说,今日这事,你说怎么办吧?你是长子。”大舅老爷问着曾瑞庆。
曾瑞庆听了两位舅老爷夸曾瑞祥,心里正不自在,后面又挨一顿说,心里正冒火呢,听说问他怎么办,说道:“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要我说,我娘不是心疼她么?让她在这里侍奉我娘,等我娘康健了再走,另外,看病抓药的银子,也让她掏,不然,她以后还不长记性。”
春玉听了这个,忙到两位舅老爷跟前,抽抽噎噎地说道:“二位舅舅,我真不是诚心的,谁家女儿有了苦楚不是回娘家诉诉?我不是也被逼得没法么?两位哥哥谁也不让我进门,我只能找我爹我娘来,我心里也苦呀,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了,求各位长辈宽恕,要知道,躺在床上的可是我亲娘呀,我也心疼呀。呜呜,我难道不愿意我娘长命百岁么?”
老爷子听了说道:“还是让她走远些,只怕我们还能多活两年。”
秋玉听了老爷子的话,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等我娘醒了,我接去住几天,等好了再说吧。”
曾瑞庆见秋玉这样说,想了想,说道:“还是去我家吧,不然,大家又要骂我不孝了,没有长子的担当了。”
“还是等你们娘醒来再说吧。”三婆婆说道。
曾瑞祥一直没说话,说实在的,他不想把田氏接了家去,就冲田氏偏心成那样,不论他做什么,田氏都不会满意的,还不如不做,豁出去多花点银两,买个眼不见为净。沈氏自然知道曾瑞祥心中所想,那也是她心中所想,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过了,子喜也要娶亲了,何必弄一尊瘟神进家,搞的大家都没一个安宁。
几位长辈见曾瑞祥没说话,都知道缘由,两位舅老爷心里虽有点失望,不过,却没说什么。
老爷子心里是想跟着二儿子的,不过,他也知道,他们要去了,就把老二好好的日子给搅和了,所以,他这次倒绝口不提去曾瑞祥家。
等待的过程中,田氏总算清醒过来了,这次中风现象比上次严重,嘴角虽没裂开,也不能说出话来。而且,有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大夫说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次比一次要重,病人需要休息,不要再受什么大的刺激了,不然,以后能不能醒过来,就很难说了。
秋玉上前问道:“娘,你跟我去住几天,要是愿意,你就动动手指头。”
“还是先不要挪动了,等恢复过来再说。这些日子,你多过来陪陪她也就罢了。”周大夫说道,他和秋玉是一个村子的,彼此熟惯些。
周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喜,她可不愿去侍候一个病人,可自从那次挨打后,曾瑞庆不让她在外人面前随意开口说话,所以,刚才可真是急死她了。
两位舅舅商量了一下,说道:“既然我们今日来了,有些话,外人不好过问,我们是你们的娘舅,少不得舔着老脸,说一回,这养老的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定的?不如趁我们今日在,拿出个章程来。”
听说这些日子,曾瑞庆是一年两石大米二两银子,剩下的都是曾瑞祥负担,两位舅老爷摇了摇头。
第三百零一章、上门的乞讨者
“要我说,既然你们当初定的是两石大米三两银子,大外甥,你现今的条件虽差了些,也不在这一两银子上。不过,我们要说的是,以后,你们也该对老人多尽点心,二外甥也没攀扯过你多少银两,总不能你们既不出钱也不出力吧?不如以后就这样,两位老人真到了动弹不得的时候,大外甥,这就是你的责任了,银子老二可以多出些,但是你是长子,这力必须得你出,你同不同意?”大舅老爷问道。
这话真说到曾瑞祥和沈氏的心坎里去了,而曾瑞庆前段时间就因为子全的事情有了些反思,他也不是春玉那样愚笨的人,好歹也在官衙做了二十年的文书,哪能一点见识没有?那几日不过是被曾瑞祥逼得恼羞成怒了,说话没经过大脑,这事情一过去,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此刻,听了两位舅老爷的话,忙道:“应该的,就依两位舅舅的。”
“为了你们以后少些牵扯,今日索性把文书写了,大外甥,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你已经反悔在先了。”小舅老爷说道。
曾瑞庆听了只得认了,他要再跟两位舅老爷拧巴上了,可真没个好,娘亲舅大,他们可不会像老爷子和田氏似的帮他隐瞒,成全他的名声。
学堂就在旁边,笔墨都是现成的,这文书很快就立好了,一式三份,舅老爷手里有一份,大意就是现在曾瑞祥多出银子奉养老人,等老人手脚不利落,或不能动弹了,就送到祖宅那边,归曾瑞庆奉养。
至于春玉,先撵了回去,以后,除了过年,不许回娘家。
沈氏和曾瑞祥总算松了一口气,子晴听说了,也道:“还是这样好,咱宁肯花钱买个清静吧。”
就田氏那性子,谁陪她折腾去?不过这话,子晴没有当着曾瑞祥说出来。
这日,林安回来喜形于色,说是康庄今年的麦子增产了,估计是去年的麦种挑的好,增产了有一成,子晴一算,也就有二百二十斤的亩产了,达到了普通旱地的水准。不过,新买的那片地就差一些,是第一年种麦子,才一百七左右。还好,不用上税。
“这增产的部分就够咱们上税的了,这些麦子,傅大人全预定了,要面条和面粉,比咱们卖给牙行要一斤多一文钱,庄里盖新房的银子就出来了。爷要知道,准得高兴。”林安笑道。林康平出门去粤城了。
“那两家的情况怎么样?”子晴问道。
“比平均略高一些,一亩地也就多个四五斤,今年的麦种我让他们都好好挑挑。”林安说道。
林安下去后,不一会,小粉过来说,林兴在院门口求见,有两个乞讨者,看着很凄惨,问主子的意思。
“还问什么?打发灶房给碗热汤热饭吃,还有,有旧衣服,捡两身送他们,再给他们一串钱。”
林兴出去了好一会,又过来了,说道:“主子,他们见了主子的东西和铜钱,磕了三个头,问能不能留下来,赏他们碗饭吃,他们真的好可怜,老阿公的年龄大了,那一个大叔的手还废了,说是以前在什么铜矿里做活,一不小心,手就被烫残了,遣送回家,地也没法种,矿里给的赔偿费让他家婆娘卷了跑了,他们说,可以给咱家看门,不要工钱,只管吃住即可。”
子晴听的糊里糊涂,问道:“到底是几个人?他们什么关系?”
“是一对爷俩,都是从矿里下来的,也不大会种地,大的有六十了,小的也四十多了,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了,看着怪可怜的。”
铜矿,子晴心里闪过一个什么念头,还没理顺,小粉小蓝在一旁听了也眼泪汪汪地替那两人求情。
子晴想了想,说道:“把他们带进来,在院子里,我隔着门帘子问几句话。”
林兴听了忙跑去把这两人带来,子晴透过门帘的缝隙,只看见了两双黑乎乎的大脚,脚上只有一双看不出颜色的草鞋。两人跪在了帘外,说道:“多谢主人赏了碗热饭吃,我们爷俩已经很长时间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府上一看就是良善之家,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要是不为难的话,想在府上找点事做,看个大门或养点鸡鸭还是可以的,我们只求一个温饱而已。”说话的年岁大的老人,听着说话的语气还是个念过书的。
“听说你们都是从铜矿下来的,想问问你们在哪里的铜矿?还有,你们在铜矿做什么工种?”
“我们从袁州的铜矿下来的,我父亲曾经是挖过矿,后来跟着师傅学,做选矿的。我是炼铜的,我左手不小心被浸泡过的胆水烧伤了,矿里见我父亲年老,而我也做不了事,就给了五十两银子回乡养老,谁知,落到了今天这般田地。”说话的想必是儿子,倒也厚道,没有口出恶言骂卷了银子跑路的婆娘。
一个选矿的,还会挖矿,一个炼铜的,胆水,子晴仔细回忆了所学过的化学,古代好像有两种方法炼铜,一种是用碳高温还原氧化铜,一种是用铁还原硫酸铜,对了,这个好像就是什么胆水,具体的子晴也记不清了。
可是再记不清,子晴也知道,这附近后世就有一个巨大的露天铜矿,子晴去那里实习过,重要的不止是铜矿,而是炼完铜之后的那个铜泥,黑乎乎的,含金量可是相当的高。只是,不知这个朝代对矿产的开采有没有限定?
交谈下来,子晴了解到此二人姓钱,因常年在矿山做事,农事基本不会,加上手也不方便,没有人家愿意雇他们,只好乞讨为生。
“钱先生,我想问一下,你们所在的矿区,矿山是私人所有的吗?你们炼的铜,都卖往哪里?”
“不敢当,这矿山好像听说是几人合伙的,至于东西卖往哪里,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我们就是一做事的,哪里能打听这些事情?”老钱先生说道。
子晴见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吩咐林安送他们去康庄,别的不会,养个鸭子总是可以的,真要让他们吃白饭,只怕他们心里也不自在。
刚把他们打发走,沈氏来了,问道:“才刚见林安带了两个花子出去,你这怎么还来花子了?”
子晴把话一说,沈氏说道:“还真是怪可怜的,就当做件善事吧,这人要不做善事,老天迟早会罚的。你大姑家就是个最好的例子,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反过来最后都被别人算计了。”
“怎么了,我阿婆能说话了吗?”听说田氏中风了的次日,子晴跟沈氏一块去瞧过,不过,老太太看见她们就没好心情,大概还在责怪子晴没伸手拉他们一把。
“还没呢,已经是第六天了。”沈氏这段日子也腻味,大家都知道田氏病了,再怎么不愿意,沈氏还是要每日过去问候探视一番,样子总是要做的,每天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学生,古代的人也没什么娱乐的,只是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了。
“我大娘也每天过去吗?”子晴问道。
“哦,不说我还忘了,你说怪事不怪事,你大娘还主动跟我打招呼了,抹着眼泪说,那次子全摔伤的事情,是她不对,看见孩子受伤了,又气又心疼的,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让我别跟她计较。”
子晴一听,也觉得不对劲,难道是曾瑞庆反悔了,她自然不知道子全说的那番话,的确让曾瑞庆重新考虑了和曾瑞祥的关系,而且,听说了子喜找的老婆是官家小姐,岳丈是安州城里的傅大人,曾瑞庆自然知道傅大人是谁,那是平时他仰着脖子想巴结还巴结不上的人,人家根本就没正眼看过他,子雨的未来夫家也是县丞。早知如此,当初顺着老二说几句软话,不比现在强多了,银子没省下,人还得罪了。
曾瑞庆后悔归后悔,可让他放下脸面来求曾瑞祥,目前他还是做不到,毕竟这么多年的积习不是一下就能改得过来的。所以,打发了周氏来试探试探沈氏。女人之间还是比男人好沟通些,女人可以撒赖。
“那娘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都断交了还计较什么?我跟谁计较去?我是没好脸色给她。”
子晴倒不担心沈氏心软,毕竟不是她的亲人。沈氏的性子有些柔中带钢,分家前没办法,只能忍。分家后就看出她的转变来,宁肯一个女人在家一帮孩子吃苦,上山打柴下地做农活,也不愿意去求老爷子他们帮忙。田氏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经济上自己自主了,只做自己应该的份内事。就是不知道曾瑞庆要跟曾瑞祥道歉说好话了,曾瑞祥能硬起心来拒绝吗?
“我听你小姑说,你大爹好像变了一些,可能跟子全有关,说是外头有人跟子全说他爹娘的坏话,子全连个玩伴都没有。”沈氏见子晴寻思,便又说道。
原来如此。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三百零二章、求子
因田氏的身子还没恢复,虽能开口说话了,那半边身子也有意识了,可还是不能起床走路,连饭也是让人喂的,所以,今年的端午,老爷子和田氏只能在学堂单独过了,曾瑞祥带着沈氏亲自送了好些吃食过去。
看完田氏回来,沈氏心里有些堵得慌,便来找子晴说说话。听沈氏说,田氏的脾气更怪异了,旁人难以接近,常常看着窗外发呆,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的,如今也只有秋玉能近前陪着她说几句话。
“暮年之人弄得如此光景,看着还怪心酸的。”沈氏说道,不过说归说,真要沈氏放下过往恩怨去侍奉田氏,沈氏还是做不到。
“木木他们不是放假回家了吗?木木是阿婆一手带大的,让木木多去陪陪她,只怕能好的快一些。”子晴说道。第三代里头,田氏对木木的感情是最深的。
“你不说我还忘了,听石婆子说,你阿婆拉着木木的手哭了好久,含含糊糊地说了半天,也不知木木听懂没听懂,木木这孩子倒懂事,陪着你阿婆在那住了一夜呢。”
子晴刚想开口说话,林康平从康庄回来了,沈氏也就回家了,林康平随口问了几句老钱父子的事情,子晴只说是看两人可怜才收留的,别的也没多说,子晴自己也没理顺好想法。
“娘,你看看我,青姐姐非要把这雄黄酒涂到我脸上,我不要。”书睿突然一下跑了进来,额头,手和足处被都涂上了橘红色的雄黄,胸前挂着个子晴亲手编的五彩丝袋,里面放了个大鸭蛋,还怪有趣的。令子晴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刚来时的那一个端午,也是挂着一个鸡蛋鸭蛋跑到外面找小朋友玩。
书彦跟在书睿后面也摇摇晃晃地跑了进来,子晴一把抱住书彦,把书睿搂在身边,问道:“为什么不要呀?外面的孩子都这样,你不想找他们玩去吗?”
书睿大了,子晴有时候会吩咐林兴带他去村子里找同龄的小孩玩,有曾家的几个小堂弟护着,肯定也吃不了什么大亏,有时也送去庄里,找表哥们的儿子玩,孩子们在一起也能找到自己的乐趣。
书睿听了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我以前也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时还小,你看弟弟不也涂上了么?娘不是跟你说过,今天过节,过节都有讲究的,听话,玩去吧。”
书睿一听可以出去玩去,也不纠结自己的脸了,拉着书彦就走了。
被书睿一打岔,子晴也忘了要跟林康平说什么了,呆呆地看着林康平,倒把林康平逗乐了,说道:“想什么呢?”
“我想刚才要跟你说什么,被儿子一打岔,竟然忘了。你从庄里回来,庄里没事吧?”
“今日过节,放他们一天的假,这些日子抢着种玉米,又抢着收禾笋,也确实是累坏了大家。那禾笋收益比水稻要高,这二十多亩的禾笋,一季就收了二万多斤,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康庄现在养活他们这些人,每年还能有一千两银子的富裕,这也就不错了。”
“往后,等水库里的鱼长大了,还能更好一些。”康庄的运营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开始见收益了,子晴心里也松了口气,主要是养的人多了,心里压力也大,万一没打好底子,光往里赔钱,子晴也赔不起,两人的家底还是薄。
“对了,我说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总算想起来了,好像听宝福表哥说,要在安州城里买一个带院子的房子,想把我三舅接回来,我外婆岁数也大了,我三舅也不想总在外面飘着,以前是因为条件差,要讨生活,这几年我表哥也置了几亩田地。”
“我知道,不过,我这次见到了你三舅,你三舅才好笑,说没想到他最没看中的儿子还要给他买房养老,当时眼泪就出来,尤其是你三舅娘,可把你三舅一顿好埋怨。现在的问题是,你大表哥是个衙役,到这边来,只怕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做。”
“这个找找傅大人不行吗?衙役又不是什么正经好活?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衙役是贱民吗?”
“这里面也分好几种,你表哥不是,他是库丁,不是那种街头混混。我让林福过完节带着你表哥去城里找房子,有林福在,他吃不了亏。”
“那你明天把我外婆接了来,她老人家要知道了,准高兴。”
林康平点头答应了。夫妻两又说了会别的家务。
次日一早,林康平果真亲自把何氏接了来,沈氏见了笑道:“正想过完节去接娘呢,小四的事情也预备的差不多了。”
“外婆都走了快半年,我都想外婆了。”子雨挽着何氏的胳膊撒娇。
这么多年,何氏也习惯了在这边生活,不过,过年过节一般还是会回儿子家,这个在古代还是有讲究的。
何氏笑眯眯地拍着子雨的手,说道:“外婆也想我们雨儿了,想等着看我们雨儿出嫁,外婆就心满意足了。”
“外婆,你老人家又笑话我。”子雨跺跺脚。
正说着,陈氏进来说道:“我刚才外面进来,见大娘和别人在路上吵架呢。”
“不能吧,好好的,因为什么呀?”沈氏问道。
“听说是大娘的牛吃了人家地里的番薯藤,大娘不承认,两家对骂,就在村口那。两人都跳起脚来对骂,我的天,我才见识到大娘原来这么泼辣。”陈氏说道。
子雨听了想瞧瞧热闹去,被曾瑞祥和沈氏喝住了,“她的事情,跟咱们无关,少往前凑。”
“就因为这点蕃薯藤,两家就对骂?我大娘也太要强了些。”子晴叹道。
“那人就说是大娘故意使坏,骂大娘坏了心肝,连自己的家婆家翁都能狠下心来撵走不管,还有什么做不出?”陈氏说道。
“外婆,今天想吃点什么,说出来,我打发人去预备。”子晴见曾瑞祥和沈氏不愿提及刚才的话题,忙换了语气问道。
“还别说,旧年在你这里偏了那些好黄鳝和甲鱼,这一冬天都没觉得不舒服,一场风寒没得,不如,还寻些鳝鱼来吧,甲鱼不好找吧?”
“只要外婆想吃,没有的也要变出来。”林康平笑道。
“那姐夫,我想吃天上飞的龙肉?”子雨说道。
“这可得你姐夫好好跟你变出来。”陈氏笑道。
“没问题,我一会打发人去抓几条蛇来,也差不多了。”林康平笑道。
子雨一听,脸色都变了,“呀,我害怕,外婆,听着就起鸡皮疙瘩。”
“你姐夫逗你玩呢,看我不骂他?”何氏拍着子雨的手哄道。
林康平见何氏看向他,忙道:“外婆,外婆,我错了,我去给你老人家抓鳝鱼去。”
众人哄堂大笑,也就忘了周氏吵架的事情。
沈宝福的房子很快定好了,离子禄家较近,是个二进的院子,里面还有两棵枇杷树,沈宝福很满意,对方要价二百两,最后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成交。
房子重新刷新后,沈宝福特意接了何氏和沈氏先去看一眼,置办了几样家具,便给沈建仁送信了,沈新福见沈宝福在城里置了房子,也有些动心了,不过,他手头的银子不富裕,不像沈宝福跟着林康平的时间长,手里的积蓄也跟着倒腾几番。
沈建仁夫妻俩先搬了回来,接了何氏过去颐养天年,偶尔也一家子回沈氏这边住一两天,沈氏自然开心。
没几天,夏收假开始了,子寿和子喜都回来了,今年的秋天要乡试,子禄子寿子喜三个,加上子军子新两个,还有夏甘永,说是念了两年,也要去试试。曾家的人数还真不少。
傅家打发人送了些消暑的东西,还有历年的策论题目,子禄带着他们几个,白天依旧在晴园的小岛上,一块探讨学问。偶尔,子喜也会跟着林康平去康庄看看,了解些农业知识,就当换换脑子。
这日,子晴正跟子喜探讨些家事,康庄的想法,由来,思路等等,沈氏笑嘻嘻地拿了包东西过来,说是子福给子喜他们捎来的书籍资料。
“你大哥来信了,说是你大嫂又有了,阿弥陀佛,明日正好十五,我要去一趟青原山,为你大嫂求个儿子,我看这胎要再是女娃,不说我,就她自己都要崩溃了。”
“娘,你怎么不替我也求一个女娃?我要生了女娃,就不用再生了。”子晴忙道。
“菩萨哪里忙了这许多?又不是单替咱一家操心的,天下的众生多了去,咱可不能太贪心了,你知足吧。生儿生女都是缘分,我不过替你大嫂求个愿而已。”沈氏正色说道。
子晴听了只好噘噘嘴,子喜见了笑道:“大姐,你不是常劝大嫂,一直往下生,生个十个八个,不信生不出女娃来。”
子晴一听就掐着子喜的胳膊骂道:“什么破乌鸦嘴,真生个十个八个我成什么?”
“大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这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劝起别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子喜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第三百零三章、乡试
这一夏天,子晴跟着沈氏,都围着子禄他们几个服务,曾瑞祥和沈氏的心里压力也大,又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子禄几个的心思只能比他们更重。
还别说,这几个人里面子喜和夏甘永最小,可子喜的心态最好,也就他在白鹭书院念了四年,其他的几人都在州学。子喜时常帮他们修改策论,子晴看他或笑谈着指点文章,或随意地挥洒笔墨,子禄几个对他,还真有几分敬服,想必子喜还是有几分真才学的。
曾瑞祥也每天过来一趟,毕竟他的岁数在那摆着,经历要丰富的多,也能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子晴这时候特别后悔,没应该在挣到银子的第二年,也就是分家的第二年,鼓励曾瑞祥去乡试,不然,总是他心里最深的遗憾。
这次乡试,因去的人多,林康平吩咐林安亲自送他们过去,夏家也有自己的马车,出门的这一日,村子里好多人来送行,毕竟,东塘村出了五个秀才去赶考,还都是曾氏一门,可是没有过的事情,这在整个镇里都是轰动。只是这样一来,子禄几个的压力着实更大了。
子禄他们走后,沈氏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不光沈氏,陈氏的心思也重,子禄说了这是他最后一次乡试了,要不中,就打算去安州城里开个小馆授学。
夏太太也是坐不住的人,邀请沈氏去安州,沈氏走不开,便三天两头的跑乡下来,两人倒有了共同的话题,曾家第一批瓜果出来时,像西瓜、橙子、桃子等都要给夏家和傅家送去尝鲜,夏太太对沈氏,也比以前真诚多了。
这日,子晴正在书房拢这一个月的帐,小蓝进来说道:“主子,小姑奶奶来了。”
子晴暗想,秋玉可是有日子没来了,田氏在身子稍好些时,搬到秋玉家住了一个多月,后来,又带着石婆子去夏玉那住着,现在还没回来。
“小姑,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你也不来看看你小姑,小姑知道你忙,就来看看你了。”秋玉笑道。
“阿婆好些没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好也那样,能跟以前比?现在走路要拄着拐。子喜成亲前应该会回来的吧?你说这都弄得什么破事?你阿婆也是没见识,一辈子只认牛理的,谁劝也听不进去,还有更好笑的呢,居然拉着木木的手,求木木以后发达了,看顾子全些。还有你大姑那,也请木木照看。”
子晴听了笑道:“那是应该的,木木可是阿婆一手拉扯大,阿婆还等着借木木的光呢。”
“借什么光?放着现成的孙子不求?倒是你阿公,这一辈子,养活了五个儿女,没想到,如今这个五个儿女散成这样,不说成了陌生人吧,也是成了路人。偏你阿公还是要强的个性,以前总吹嘘他两个儿子有出息,到头来,谁也不认谁?能借谁的光?哎,这烂摊子事,都不知道该怪谁?”
“我也不知要怪谁,我爹娘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好人,最后还不是被伤的体无完肤,但凡阿公阿婆有一次能公正些,替我爹娘多考虑些,也不是今天这个结局了。”
“你家如今是什么也不愁了,子喜和子雨也说到了门好亲,你爹在镇里的名望也有了,我还听说,有人要推你爹做什么亭长,你爹拒绝了,说是要一心教书育人,周边好几个村子的孩子送到你爹的学堂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娘也没跟我提过。”这事子晴还真没听过,不过,以曾瑞祥的为人,想来也不会答应的,大家推举他,想必也是觉得曾家的门槛高了,将来说话办事方便些。
“说到你娘,我刚从你娘那过来,你娘陪着子雨的家婆说话呢。说实在的,我不大喜欢子雨的家婆,感觉架子好大,对我是都爱搭不理的,不过,看得出来,对子雨倒是真心喜欢的。”
不要说秋玉,夏太太知道林康平的身份是白丁,对子晴都不像一开始那么热情真诚了,这变化虽然细微,子晴还是能感觉到的。倒是对陈氏和杨氏热络多了。子晴知道她这一段时间常来,也懒得过去找不自在。
“人家是官太太,自然要有几分架子的,不说她了,村子里里正家的媳妇都觉得比别人高一等,我跟她做一起吃过两次饭,可算领教了。”子晴想起那个有些跋扈的周家媳妇,笑了。
“所以,我家木木将来有出息了,我才能给宛晴和如晴找一门好亲。对了,说到这个,紫儿生了个女儿,你知道吗?还别说,她也算个命好的了,要不是你二姑,只怕,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这小伙子人不错,我送你阿婆去的时候,人家还特地过来看看。听说他俩正攒钱准备盖新房子,你不知道,两人真能吃苦,紫儿种了好些菜,没事还挑到镇里卖,小伙子不跟着师傅上工,就忙地里的活,两人心劲往一块使,日子能不红火?这人,命好不好还是次要的,福厚福薄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可不,勤快、肯付出的人早晚有福报,贪婪懒惰的,即便有一个好底子,也是守不住的。世间事,总是因果循环的,福厚福薄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没想到秋玉还说出了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可见她是真心认识到了。
“我还真不知道,也没谁给我们送个信,你哪天过去,帮我捎份礼去。”
“我也是那次送你阿婆去才知道该生了,你二姑想必不愿麻烦我们,横竖子喜成亲,他们是要来的,不如你到时补一份也是可以的。”
子晴听了也点头,秋玉再坐了一会,也就告辞了,子晴还有些纳闷,这次秋玉来怎么没提春玉和周氏两家的事情?子晴自然不知道,秋玉也是烦透了这些烂事,想起来就心堵,她又不像子晴一样,可以置身事外,两家有什么事情,都是找她,如今的她,可体会到当年曾瑞祥和沈氏的难了。
秋玉告辞后,小青进来说,林安有事求见。
子晴到了厅堂,林安见了子晴忙垂首说道:“奶奶,有一件事情,求奶奶酌情给个主意,不知奶奶还记得上次那对爷俩吗?就是上门来乞讨的那对?”
“哦,你不说,我还真把他们忘了,出什么事了?”
“针线房的赵婆婆相中了钱大叔,可是,钱大叔不愿因自己的手残而拖累赵婆婆。赵婆婆要我求主子成全她。”
“什么赵婆婆,以后叫赵婶子吧,这个强扭的瓜也不甜,不知道姓钱的,有没有这意思?”子晴还真有些为难。
“据庄里的人说,这爷俩进庄的时候,可是什么也没有,赵婆婆,啊,不对,赵婶子,连夜赶的衣服鞋袜,还有,赵婶子的顶针、钻子什么的,都是钱大叔帮着重新收拾了,别看他就一只手,还挺巧的。应该是有点意思的吧?”
“赵婶子,那会想撮合她和那个工头,她不是没想嫁的吗?怎么才几个月,就想嫁这个姓钱的?难道是同情?”可是因同情而生爱的也不是没有,再说了,这岁数,只想找个顺眼的人温暖自己的下半辈子吧?
子晴想了想,说道:“这事还得要姓钱的点头,你把庄里的新政好好跟他解释一遍,成亲了,他们可以分出来单住,还有,他们养的鸭子和鹅,可以抽成,不愁养不活一家子。赵婶子自己还有一份工钱呢,今年才三十多岁,没准还能替钱家生个孩子呢?他难道愿意他钱家没后,你就把这话告诉他,说是我的意思。”
林安听了点头出去。
不说这些,单说子禄他们几个到了昌州,子福早差人帮他们把房子租好了,打点好了一切,在知道他们到了之后,子福还特地去了趟昌州,嘱咐了他们几句,又分享了他的考试经验。
子禄的心情最紧张,刚安顿下来就想念书,被子喜拖着出去转了一天,一边走一边劝道:“二哥,这书你已念了好多年,心里早有数,不差这几天,关键是有个好的心态,心态好了,思路才会顺畅,思路顺畅,才会文思泉涌,文章才不会生涩。”
可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子喜见劝的狠了,子禄反而心里更烦躁的厉害,索性只好由着他。
第一场考试下来,几人犹如虚脱了一般,子禄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感觉后面的时间有一段空白,最后一篇经义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看来这次考试,自己的希望又落空了,不过,子禄是个懂事的,怕影响到别人的心情,没有说出来。
最后一场考试出来,子福在外面迎着他们,子禄见了子福就抱着哭道:“大哥,我还是不行,大哥,我又考砸了。”
“二弟,不哭,没关系的,这次不行,咱还有下次,听大哥的,咱先回家。”子福拍着子禄的后背,半拖半扶地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