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入仙界(二)
玩游戏?
才不要!
和宁端衡呆了几天,杜水萦一听“玩游戏”这三个字便头皮发麻。
宁端衡这厮像是小时候没跟人玩够似的不是拉着白溪岩叨叨叨就是拉人玩游戏。
童稚小儿玩的游戏被他“加工”一下,便成了恐怖游戏
“这个游戏我还没取名,游戏规则,白溪岩被虐,她娘子可以用任何方法来救,救下了你们二人一起走,救不下,墨妍和他父母,以及那个真的水娘子兄妹都给你们陪葬,怎么样?”
来了,就是这么幼稚、毫无心意,又十分气人的血腥游戏!
“宁端衡,废话少说!想玩游戏等我们请了仙尊来一起玩!”
杜水萦听到白溪岩不耐烦的语气,嘴角一抽。
这几日他真是辛苦了啊。
以他的性子,估计在心里已经把宁端衡撕碎捏烂掉了。
“小子,不想玩也得玩,现在我宣布,游戏开始!”
宁端衡说着,突然沉吟一会,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道:“这样少了些乐趣,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白溪岩,你们二人之中,哪位愿意乖乖受死,我便放了另外一位。或者这样,你让我们打一次,我便放你娘子飞三尺,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溪岩道:“像你这种人,不会遵守约定。”
“那可就不是你们能管的了。两个规则,选哪一个?”
杜水萦听他们说得跟讨论天气似的,心中已经急得像一座活火山,随时会喷发。
她一边让花蠓快些,一边传音道:“我们选第一个!”
不能选第二个,打一次才让飞三尺,三尺为一米,要升上数百米的天空,说不定百米不行,要飞数千米,一米打一下,别说白溪岩会被打死,就算侥幸不死,其中痛苦也不是人能忍受的。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能让白溪岩受这种苦!她会崩溃的!
然而白溪岩却把她骂了一通:“你闭嘴!根本不会玩游戏就别自作主张!”
他又对宁端衡道:“妇人之见,别听她的。她当初因为不会玩,被人叫书呆子,气得连喜欢的人告白都不敢接受。总之,我是她夫君,我做主。我选第二个。”
宁端衡“粲然一笑”:“抱歉,你们越不想玩的,我越想玩呢!”
他对杜水萦道:“小娘子,你来选吧,谁死,谁走?”
“我!我死!我死!”
杜水萦连忙叫着,心里难受极了。
又要死了么?会不会痛?能不能还有穿越回去的机会?
不,不需要那样的机会了。
突然不想走了。
心里记挂着一个人,到哪里都不会好过。
“发什么神经!宁端衡,去你妹的玩游戏!老子不玩!你给我去死吧!”
白溪岩说着说着便拖着一身血衣朝宁端衡打了过去。
杜水萦有些懵。
好久没听过的词汇让她忽然想起了金月言。
心中汹涌澎湃,爱意洪水一般。
怎么会被宁端衡那厮带到沟里了呢?
玩什么游戏,当然是夫妻双双把家还才最重要。
她和花蠓感应:“宝贝儿,快些!再快些!回你老家去!”
花蠓的羽翅扇得更加猛烈了,身上的灵力一同释出。
转眼数百米。
才担心找不到,那道连接人仙二界的大门竟自动显现出来。
不用说,肯定是花蠓的功劳。
她刚想让花蠓冲进去,心中却猛然一痛。
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
没过多久,一队金衣人出现在云层中。
这些人她见过。
当初魔界侵袭宁府,就是这些仙人一般的老者将魔族打退的。
宁家蛰伏在暗处的凶手,传说中宁家不露痕迹的杀手锏。
“宁端衡,就算你把你们家最厉害的狗放出来,也别想阻止我!”
杜水萦气极。
临门一脚了,还被人截了下来,真是见鬼!
“阻止你?不阻止你!我叫我的仙友过来和你夫君玩游戏。”
“月月!”
杜水萦连忙四处寻找白溪岩的身影。
宁端衡笑道:“众仙友,这位娘子思念她夫君,你们怎么不解风情啊?”
那些老者一个个笑得阴邪,用灵力阵将一个人给托了出来。
正是奄奄一息的白溪岩。
“你!你个变态神经病!不是说不玩了吗?怎么还……”
“我宁端衡说好要玩的游戏,怎么可能中途停止?听好了,小娘子,你飞了八百米有余,我这些仙友一人给了他七掌,刚好满八百掌,下面还打不打,就看你了。”
“宁端衡!你这个不守信用的狗杂种!”
杜水萦被人截了去路,本就已经生气,现下看到白溪岩这般,更是又气又痛,心中只有和他们同归于尽这一个念头。
可是她刚要开打,却又听得白溪岩虚弱的声音:“傻,想办法……走,别管……”
“月月!”
杜水萦的心都碎了。
他明明是知道的,知道宁端衡这人刁钻,知道选一宁端衡就会按第二种玩法。
可她竟没能进那扇门,她太没用了,她将一切都辜负了。
“月月,对不起……一切都来不及了,我过不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笨了!是我没用尽全力……”
她心中哭喊,脸上也早已被眼泪湿透,鼻尖哭得红红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襟。
宁端衡脸上又露出隐约的愉悦来。
这厮可恨至极,即使是高兴,也一副丧门星的模样,看一次就想打一次。
可他却似乎丝毫不觉,发出更加惹人厌恨的命令:“众仙友,你们法力高深,不会没听到吧?白二少好像还有力气说话呀……”
话音未落,那些人人便笑着将手上灵力加深。
一百余道灵力同时打在白溪岩身上,让他像触电一般在灵力阵里翻腾、抽搐着。
杜水萦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她觉得昏天暗地,声嘶力竭。
可她不能。
她不能去抓住他,她甚至不能离开这大门一步。
她得进去,得完成任务。
可宁家人刚才已经将大门挡住了,她又进不去。
进不去,却不能离开。
杜水萦能做的只有哭、哭、哭!
太窝囊了!太憋屈了!
偏偏白溪岩就在眼前被人打,被人像个试验品一样用灵力随意作弄着。
杜水萦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萦……”
才刚有这个念头,竟又听见了白溪岩的声音。
这次用的不是传音,而是真的声音。
模糊的视线里,白溪岩一边痛苦地咬着牙,一边微微睁眼看着她。
“小萦,对不起,我是真的心悦你……”
“白溪岩!你闭嘴!痛就不要说话!”
杜水萦大叫一声,嚎啕大哭。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宁端衡的人齐齐阴笑。
他们手中的灵力流又壮大了些。
第一百五十章 入仙界(三)
白溪岩更加奄奄一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连头发丝儿都因为被血黏在一起而动不了了。
杜水萦哭着,心下忖度:“出发之前白溪岩三番两次说过两人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千万不要拖泥带水,如果现在去救他,不但救不出来,反而会错失进仙界的机会。不,不行……得把这两个把门的引开才行。”
方才她见这帮人和宁端衡的相处模式,虽然宁端衡“仙友”、“仙友”地叫着,但这些仙人明显不像她所认知的仙人一样高洁,相反,这些仙人好像很是忌惮宁端衡,且眉宇之间有讨好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想要的,恐怕都有一样:宁端衡的高看。
她想到此,停住哭声,转头,抽抽噎噎对堵在门口的两位道:“二位仙师,宁逑之在叫你们,你们都没听见吗?”
堵在门口的二门眉头微动。
“真没听见啊?我看那些人好像也没听见。”
她斜眼瞄了瞄宁端衡那边:“宁逑之外在求救啊!不是裂魂咒又犯了吧?”
果然,门口那二人只稍微犹豫了会,便飞身而去。
杜水萦心中一松,果然!
能先人一步将宁端衡唯一幸存的孩子救下,难道还怕他不领情?
她连忙让花蠓进门,却被一道灵力给猛地拉了回来。
“竟敢在我面前耍这种低级的心思,愚蠢至极!”
杜水萦忙道:“你的手下故意给我行方便,我难道不走,等你抓我么?”
宁端衡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愠怒。
他让人去把那二人带回来,不想带回来的不仅仅是那二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被裂魂咒弄得癫狂至极,到处乱使灵力的疯子。
此人正是宁逑之。
宁端衡惩罚下属的心思顿时去了三分,一边重新让人看住门,一边将宁逑之接在手中。
他忙封了宁逑之的灵力,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并未催动你体内的裂魂咒,怎么……”
他说着,忽然想起那天众人讨伐宁家,仙缘台上,那时候宁逑之裂魂咒发作,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出现癫狂状态。
他记得,那次他也并没有驱动宁逑之体内的的裂魂咒!
他忽然觉得当头一棒打来,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杜水萦对此虽喜闻乐见,却也担心地上的水影。
水影看起来没心没肺,冰冷贪玩,嘴上说到宁逑之也一副愤恨模样,却不想竟然和这人证过魂了。
痴情之人,被背叛后打击更大。
杜水萦原本就觉得水影可怜,现在宁逑之犯了裂魂咒,地上水影必然也在受此折磨。
想到上次她被裂魂咒折磨的惨样,杜水萦真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她又看了看白溪岩。
心下更加疼痛,但心悦之人的脸让她清醒平定下来。
白溪岩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总是能让她沉静。
就像当初在原来的世界,只要过得不顺遂,不管是考试紧张还是大姨妈来了不知所措,只要一想白溪岩,立马镇定。
她计上心来,从花蠓身上飞下,对宁端衡道:“老不死的,你儿子这么痛苦,你都不给他请人医治?”
宁端衡冷笑:“小丫头片子,现在肯下来了赶紧跟我回宁府,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
杜水萦一愣:“你是老得耳朵聋了听不见吗?我说,你不请人给你儿子医治吗?”
宁端衡道:“请人?还用得着请?你是医圣,要是不把逑儿医好,我要整个人界给你们陪葬!”
说得好像人界还剩多少人似的。
杜水萦心痛腹诽,然而鱼终归算是上了钩,至少在将宁逑之医好之前,宁端衡不敢再把白溪岩他们怎么样了。
入仙界的计划就这样被宁家人打破。
杜水萦回到精修阁中,果然看到水影满头大汗躺在水衡怀里,像是大病初愈。
精疲力竭的水衡见她和白溪岩回来,忙上前将白溪岩扶住,问她:“失败了?”
杜水萦点点头,道:“水影还好吧?我给她看看。”
水衡摇摇头:“无妨,我看过了,神魂完好,可能是太痛了,昏了过去。你还是快些看看白溪岩吧!”
杜水萦忙帮白溪岩医治。
但当她将手搭在白溪岩的脉门上,忽然就震了一下。
随即,她抱着白溪岩的身体,压抑着哭声,泪水却洪流一般涌了出来。
她哭从来都是孩子一样从不遮掩水衡哪里见过她这么隐忍的哭相,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都说小悲哭天喊地之人,大悲很可能不动声色,他忽然觉得,事情一定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待他也将手搭上白溪岩的脉门,顿时就愣了。
“杜,杜姑娘,白溪岩到底为变成现在这样?”
他心中隐隐有怒气,却一口气提不起来,才想骂人,语气却仍是蔫蔫的。
杜水萦将头埋在白溪岩颈边,仍是默默地流着泪。
白溪山夫妇自从当日闯入精修阁便被宁端衡打昏,现下不知为何突然醒转过来。
先是白溪山过来。
他肃着脸,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运灵探白溪岩的灵元。
可没过多久,他便浑身发着抖,将灵力抽了回来。
随后,花倾城也来探,同样抖着手抽了回去。
她一张极其丑陋的脸更加扭曲,对着空中大喊:“宁端衡!你这个疯子!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
白溪山却一拍她的肩头,猛地一跃而起,对着精修阁的灵力墙就冲了过去。
刹那间地动天摇,万千金色光芒炸裂。
不久之后,精修阁成为零散金光消散而去,偌大的宁家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所有的一切都被展现在了辽阔的天地之中。
宁端衡气愤至极,从远处须臾到达。
白溪山咬牙怪笑,将从前光明璀璨的笑容扔到地上。
他见了宁端衡,二话不说便开打。
花倾城本来也迎了上去,忽见不远之处,墨妍坐在灵力罩中,便朝他飞奔而去。
她枯槁的眼眶内终于浮出一丝眼泪,到了灵力罩外便跪坐在地。
“孩子啊!原来我们只相隔一壁,却不能相见!”
墨妍缓缓睁开眼睛:“母亲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现在被囚于此,半分不能动弹,还请母亲待我保护父亲及师傅等人,待我冲出此牢笼,必然还世界一个清净。”
他语气不疾不徐,全然不似一个十五岁少年所出言语。
花倾城愣了一下,猛地站起,随手擦了眼泪,道:“好孩子!你长大了,母亲为你自豪。我去帮你爹,你早些出来。”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帮白溪山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帮仇人
人与仙斗,高下立分。
杜水萦知道情况不会多好。
即使宁端衡不是仙,他也比白溪山夫妇高上了一个辈分。
和小辈打,宁端衡丝毫不会吃亏。
因此当她眼见着白溪山和花倾城双双躺在地上大喘气的时候,就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
“宁端衡,住手吧!你是不是打算让宁逑之永远都受这裂魂咒的苦?”
她话语急切,不占上风,但听在宁端衡耳里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你说什么?”
放下白溪山夫妇,宁端衡一把将她拎起。
“我说,放了其他人,我救你儿子!”
杜水萦大声叫道。
宁端衡狞笑:“留你一条狗命本就是让你救逑儿,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还敢跟我谈条件?”
杜水萦抑制住满心恐惧,也做了个笑容出来,只是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无所谓啊,大不了你把我弄死,或者把他们弄死。
反正我已经决定和他们共进退了,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没关系,但你休想威胁我。
总之,今日你儿子的后半生全凭你一个决定,是带着裂魂咒,时时刻刻处在疯癫的威胁中。
还是快快乐乐一身轻松,这一切全由你说了算。”
“难道我就不能培养别人么?别忘了,你只是个不入流的医圣而已。只要我愿意,我打可以培养出一个两个医仙出来。”
“是吗?据我所知,数千年来飞升成仙的不少,可医圣也才我一个而已更别说医仙了,根本就没出现过。
不过你要有那本事培养出来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恐怕那时,你儿将会成为第一位长久被邪咒所威胁的仙人吧!
想想都好笑呢!
称霸五界的宁逑之竟然身中邪咒,而且五界。
哦,不是说这裂魂咒就是你施加在他身上的?
真是可怜可叹,是多么烂的命才会让他有你这样一个爹啊!”
“你!臭丫头片子,在我宁家几日也变得不怕死了!
好,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出了宁府会怎样就是他们的造化了,你快给我儿医治!”
杜水萦听他这么说,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忙让水衡搀扶白溪岩兄弟二人,自己去搀水影和花倾城。
谁知白溪山一转醒便猛然跃起,又朝宁端衡打了过去。
不仅如此,就连花倾城也是一样,什么都不说,推开杜水萦就是打。
杜水萦看着天空中的三人,稍微宽松些的心思又变得郁结起来。
水衡忙劝她:“没办法,先把听话的弄出去再说。”
杜水萦点点头,正要去将水影抱起,猛地对上了一双凌厉的眼睛。
杜水萦:“你醒啦?!”
她忽然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根本拿捏不住水影的心思。
水影对宁逑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总觉得就水影那火爆性子,应该不肯给宁逑之治疗吧?可她和宁逑之有过的那段似乎不像她说的那么不美好。
她想着想着,手指不小心触到水影的脸。
水影十分凄惨地咳了几声,每咳一下便皱一下眉头,却仍说道:“叛徒……不要碰我!”
杜水萦忙道:“姑奶奶哎,别这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出去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水影转头不看她,却仍是不肯让她碰。
杜水萦只得继续解释:“我必须救宁逑之,我没什么本事,现在这个是我和宁端衡对抗的唯一筹码。
你放心,就算宁逑之脱离裂魂咒,他该有的报应还是会有的。
我知道你嫉恶如仇你相信我一次,他绝对逃不掉。”
“逃不掉?”
水影转过头来看她:“他怎么可能逃不掉?
他自己已成仙,他父亲更是仙,现在他们父子二人就只剩一个仙界没有制服。
不,也差不多了,因为仙界的一些人都已经是宁家的走狗了。
如果没有裂魂咒,宁逑之当真过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恣意仙途不言而喻。
这些日子他们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他们完全无所顾忌,你要怎么办?看着他们父子把天下人都杀光吗?
还有,你别忘了,宁逑之亲口告诉我们的,他竟勾结花谦语那个妖女,要行万童镇!
万童镇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他们借着寻找飞升童子的幌子专门夺取七八岁孩童的神魂。
孩童七八岁,正处在懵懂与懂事交界之时,灵力发源的时候。
如果真被他们收集到万数童子的神魂,便有毁天灭地之功,又能震慑住仙界,到时候无辜童子彻底惨死,五界同主,以他们父子那残忍心性,一定会有更多惨案发生。
你,杜水萦,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杜水萦怔了一会。
“可是如果我现在不救宁逑之,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们不死倒还有将局面挽回的机会。我们都死了,就真的没有其他可能了。”
“这么说你是非救他不可了?”
“对,我非救他不可,而且还要救你。”
“溪岩哥哥也是这么说的?你对得起他为你受这么大的罪吗?”
杜水萦蓦地哭了:“月月他,他死了。”
“什么?!”
水影猛地从她怀里挣开,看向抱着白溪岩的水衡。
水衡苦着脸,朝她摇了摇头。
水影身子不支,又跌回杜水萦怀里。
“杜水萦,我不许你救宁逑之。你要是真的对他施以援手,那就不再是我朋友!从今以后,我师傅和师娘的仇也不用你报了,你从哪来回哪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的声音虚弱,有气无力的,语气却十分坚决。
杜水萦哭着将她轻轻放下,又过去伸手在白溪岩脸上轻轻抚了抚,这才起身,看向空中的宁端衡。
“将他们放了,我立马开始救你儿子!”
宁端衡板着脸道:“废话少说!快给我救他!”
杜水萦仍是死死盯着宁端衡。
直到水衡将白溪岩的身体和水影带走,她才用灵力丝从宁端衡那将宁逑之接了过来。
随后,她以不想被人打扰之名将所有人包括宁端衡都隔绝在外。
虽然知道并不能完全秘密进行,但这样也就够了。
数日之后,宁逑之神清气爽站在了宁端衡的面前。
父子二人相见,竟都露出一种新气象来。
不懂的见了,还道二人明明是父子,多年的一家人,怎么今日倒像是新认识一样。
杜水萦半眯着眼睛伏在地上,气喘吁吁道:“宁逑之,裂魂咒我给你解了,但水影身上还有一些。你要是还有一丝良心的话,让我走,去帮她解咒。”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问妖
“你走吧。”
宁逑之淡淡道。
直到这时,他的脸上才流露出一丝疲惫神情来。
杜水萦这才发现,他还只是个年轻人。
对比宁端衡这只老狐狸来说,老成的宁逑之才显得有那么些鲜活人气。
“看在水影的份上,不要来找我们。”
杜水萦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宁端衡还想阻拦,被宁逑之给拦住了。
“父亲,他们已经掀不起风浪来,少杀一人,少些业障。”
说话之间,杜水萦已经不见。
宁家父子对视一眼后,宁端衡皱着眉头,拂袖向前。
宁逑之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畏惧。
不久之后,他们到达一处花香恣意所在。
花谦语一见宁端衡来连忙跪下,十分郑重地行了一个拜礼。
“父亲大人,您终于有空来谦语这走一遭了。”
宁逑之眉头微皱,轻声呵斥:“让我别这样称呼我爹!你不带记性么!”
花谦语白了他一眼,随即换上妩媚笑容:“夫君,我们的孩儿虽不幸夭折,但至少也是来过我腹中的,你怎么能这般绝情,竟想将我们的关系给抹杀掉呢?
连父亲大人都说了,当初情况不稳,在外人面前,你我不方便一家人相称,可现在不同,我们宁家已经正在成为主宰,你我也不用再装生分了。”
宁端衡道:“正是。”
他收了一身谪仙的奕奕灵光,亲自下去将花谦语扶起,满脸堆笑道:“好孩子,近来可好,交给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花谦语受宠若惊,忙将人往里带:“父亲不必担忧,一切都十分顺利。现在万童神魂已差不多集齐,待集齐以后,只要再祭上万万名乳母的神魂,便可大功告成。”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到达内室。
这内室四处都是芬芳花朵,清新无比,活力四射,但如果你有八阶以上的灵力,就会觉得其中阴森恐怖。
整个内室之中,每一片花瓣上都用妖灵看管着一位孩童的神魂。
那些孩子有的是被抓来许久的,已经被摧残得毫无孩童应有的灵气,神魂软哒哒躺在花瓣上,任由那些调皮又残忍的妖灵捏圆搓扁。
有的应该是最近才抓来的,没休止地只是哭哭哭,懂事点的学着他们父母大骂宁家,大骂宁逑之和宁端衡。
宁端衡听后不怒反喜,对花谦语道:“还差几个?为父让人多抓些来。”
花谦语嫣然一笑,像是得了什么礼物似的开心不已。
“三百个,父亲,得快点了。我们这事已经在五界都传开了,现在仙界虽还无动静,但我想应该很快就要过来找我们茬了,得速战速决呀。”
她话音刚落,笑容还在脸上,却猛地被一道灵力给打趴下了。
宁端衡沉声道:“管好你该管的事!妇道人家,嘴别太碎!那三百个,两个时辰之内我叫人送来,明日,你便把万童镇炼好!”
“明、明日?”
花谦语捂着脸,露出为难神情。
宁端衡却自顾自地消失了。
宁逑之没有去追赶他,反而在花谦语身边蹲下。
他伸手在花谦语小腹处抚了抚,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花谦语愣了愣,笑了。
“我想要什么十多年前你就该知道了呀!当初我为何会追随你们宁家,这不是很明了的事吗?”
“别再装了,花谦语,从你带着你那张丑陋的脸来宁家找我时我就知道你是个疯子。你无非就是看不惯你姐姐比你漂亮,她有的,你都要,得不到就毁掉。当初你问我要不要一起对付白家恐怕是在你姐夫那吃了闭门羹后才兴起的念头吧?”
“姐夫”二字被他咬得很重,花谦语原本讨好的神色立马变成了阴毒。
宁逑之却不管她,继续说着:“我不是在责怪你,相反,我十分喜欢你这种想把白家拉入神坑的念头。我只是好奇,当初让你把墨妍带回宁家,你怎么却能把他给弄丢了?”
花谦语的呼吸猛然一窒。
她连忙调整过来,笑了。
“逑之,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咄咄逼人的?都是过去式的事了,而且那时候我又要照顾姐姐,又被水影那丫头盯着,出了些疏漏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要再念了好吗?”
她由阴毒到春光明媚,转变竟十分自然。
宁逑之面对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软绵绵勾缠过来的腰肢却似一点兴趣也无,毫不犹豫将她推开,冷声道:“照顾你姐姐?被水影盯着?你到现在还敢骗我?!
当初你姐姐差点被你杀了,水影要不是身边有个白溪岩,估计也得死在你手上,你怕过她吗?
你根本不怕,你怕的只是被人说丑,怕的只是听到别人夸赞你姐姐!为了比你姐姐强,你骚扰白溪山。
水影那时候喜欢白溪岩,你嫉妒心重,为了将水影也比下去,竟纠缠比你小数年的白溪岩,害他跌入碎魂渊。
如果当初碎魂渊的阳极没有出现,他也就彻底消失了。现在好了,你竟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花谦语愣愣地听他说着,脸上的妩媚笑容一寸寸地凝固。
忽然,她咯咯大笑起来:“宁逑之,你现在是在忌惮我吗?”
宁逑之冷声道:“忌惮?我宁逑之从来就没有忌惮过谁!”
他说着,思量了一会,又大道:“如果你说的是水儿,我真是有些忌惮的。我喜欢,必然会放不开手脚。如果你说的是你,或者我那神仙爹爹,我想你该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了。”
“你!宁逑之,那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你既是我夫君,就不要再拿别人戳我的心!”
“你还有心?真是笑话!”
宁逑伸手在她脸上抚了抚,郑重其事道:“花谦语,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妄图用这张不属于你的漂亮脸蛋来魅惑谁。当初你不要脸,趁我被父亲种下裂魂咒,神智不清的时候爬上我的寝榻已经是十分地不要脸了!父亲欣赏你可以,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他是谪仙,你是妖女,说白了,你与我父亲根本就是泥与云,妄图将他征服,坐到我的头上来,你可真是痴人说梦!”
他说完,重重在花谦语的脸上一推,站了起来。
“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比我飞升成仙还好的消息。花谦语,我的裂魂咒被解了。对,就是那个裂魂咒,那个一发作就让我生不如死,神志不清,害我明知你丑陋得让人想吐,还被你玷污的裂魂咒!”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整装
宁逑之说完,擦擦手走了。
剩花谦语一人跪在地上,眼中含泪,目光狠毒。
星泽城,一家老农屋中。
屋子的主人横躺在地,已经僵透了。
杜水萦为他盖上破被,对他拜了拜。
“老伯,对不住,我竟无力回天。今日借你家屋子一用,望见谅。”
水影道:“装什么装!见不得你这幅虚伪的样子!”
水衡连忙将她的嘴捂住,对杜水萦道:“杜姑娘,过来坐吧,快看看白溪岩还有没有救。”
杜水萦的脊背猛然一僵。
“哥哥,你不是也探过了吗?他的神魂不在身体里,他已经死了,我不想看到他的……那副样子。”
杜水萦背对着他们,迟迟不肯转过身来。
水影将水衡的手掰开:“蠢女人!你也太狠心了吧!
我溪岩哥哥死了又怎样?就见不得人了吗?亏他当初还那么喜欢你,护着你!
要不是你笨,竟被宁家人挡住了门,他怎么会死?
平日里不好好修炼吧,连花蠓都不会用,要不是我这副状态,早就带着花蠓进了仙界找到仙尊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天到晚就知道当缩头乌龟,动不动就哭哭哭,你当你是眼泪做的吗?
当初我师傅和师娘真是瞎了眼,竟会把你认作是我,你哪点像我了?怂包!”
杜水萦被她一骂,真的哭了出来。
她绞着手指往地上一坐,泪水连成科线。
“我也不想这样!水影,我都跟你说过了,要是不帮宁逑之治疗,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人界已经完全沦陷,众修士不是被软禁就是被杀害,或者就是被招降,给宁家做刽子手的。
放眼四处,哪里还有能用得着的人?
眼下只有我们几个是最接近宁家人,也最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敌人的修为和性格,胜算还会大一些。
再说了,我们和他们宁家还有滔天仇恨,难道你不想帮父亲母亲报仇了吗?
还有师傅和师娘,还有过往的真相,你都不想知道了吗?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决定再去死一次了?”
她哭着,仍是微微侧着脸,不肯去看白溪岩的身子。
水影气极:“那现在要怎么样呢?你们就这样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这间破茅屋,直到被仇人杀死?我说杜水萦,你不会是天真地以为宁端衡真的会信守承诺放过我们吧?”
“不,”杜水萦摇了摇头:“不光是宁端衡,恐怕宁逑之也不是真的想放过我们。他根本只是想要放过你一人而已。”
“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真的蠢到无药可医了呢!罢了,不管你想怎么样,我反正是不会什么都没做的。等我把溪岩哥哥的神魂找到,咱们就分道扬镳。”
“我找过很多次了,他的神魂不在他身体里……”
杜水萦话语中哭腔又重了起来。
“不在身体里,也有可能在别的地方啊!法器?配饰甚至衣裳,都是有可能的啊!当初我还在花蠓体内呢!你忘了?”
她话没说完,杜水萦眸中的阴郁突然消散许多。
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裂出一条细缝,金色的阳光从中炸裂开来。
“我怎么会没想到呢?法器,法器啊!那柄小金扇!”
白溪岩曾经将神魂的一部分附在那柄小金扇上化为金月言与她相处许久。
杜水萦的心中突然升起无限希望。
她连忙过来,在白溪岩身上一通乱找,终于在他衣襟内将那柄小金扇给找了出来。
现在这柄扇子比从前多了一丝精致意味,就像全身上下被摩挲出了一层釉质包浆,可爱至极。
然而等杜水萦探过之后,那柄扇子在她眼中又变回了原样。
她的眼泪又线珠一般跌落下来。
“水影,没有……”
她哑声道。
水影也有些怔忡:“没有吗?该死的宁家人!”
杜水萦便哭得更隐忍了,一张小脸拧巴着,红唇抿得紧紧的。
“都怪我,我真没用,明明是救人的,却看着人们一个个死在面前,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就是就是就是!你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我没死,如果我还能使用灵力,一定不会像你一样过得这么窝囊!师傅师娘也就不会死了!”
水影将白溪岩搂在身边,气得直发抖。
水衡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将手搭在水影肩上,道:“影儿,不要乱说。杜姑娘她本无意于使用你的一切,而且自她来后。一直都在尽心尽力想要把这里变得更好。
如果是别人,从那样一个祥和的世界到来,不定吓成什么样子,说不定早就做着缩头乌龟了,不会为了云悠和临渊百姓做这么多,也就不会走到这样危险的境地。
说到底,她会和我们一起被困在这里,都是因为她的重情重义。
就拿师傅师娘来说,明明对她而言可说是陌生人,她却对师傅师娘真心真意,一心想要给他们报仇。
她对师傅师娘的留恋一点也不比你我的少,哥哥劝你还是不要再说气话了。”
“我才没有在说气话!水衡你少管我!不然你说说我们下面该怎么做?”
“我听你们说,去仙界通知仙尊才有挽回的余地。那不如赶紧去仙界?”
水衡见自家妹妹生气,忙借杜水萦的想法来搪塞。
杜水萦却给他泼冷水:“可我们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宁家的那些不知所谓的仙人正在仙凡界门处守着,月月也是……也是因此而……我们要如何进去?”
“白溪岩牺牲了,还有我啊,我和你一起去,就算是鸡蛋碰石头,也要碰碰再说。”
“可是你……”
杜水萦想说他法术不高灵力也不高,恐怕是去送死。
要是他死了,师傅师娘如果还在绝对不会原谅她。
因此她不想让水衡冒险。
正为难之际,忽见水影将白溪岩放下,猛然站起,道:“别废话了,哥哥你在这里帮我守着溪岩哥哥,我和她去,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再死一次也无妨!
而且死人是不会知道疼痛的,他们有本事就赶紧把我神魂给化了,不然我非要玩死他们不可!”
杜水萦连忙跑过去,将白溪岩接在手中,心疼惊呼:“水影!你去便去,不要这样对我的月月啊!亏你还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水影一拍脑袋,忙也过来,对着白溪岩那张沾满血污的脸道歉:“对不住啊,溪岩哥哥,我一时激动,害你的头磕到地上了。
你的神魂如果在附近的话,一定要赶紧醒来,我随时准备着接受你的惩罚。”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仙尊失踪
杜水萦双目圆睁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根指骨带着紫黑色的“尾巴”,云层穿梭之间便搞定了两位守门的仙人,留给她和水影一扇毫无阻拦,洞开着的大门。
杜水萦:“……”
水影:“蠢女人,你看要你何用!还不如一根骨头。”
她想了想,又欢喜道:“怎么和我父亲有关的人都这么厉害?看来爹爹他以前一定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怪不得能成仙,只恨那该死的宁端衡,卑鄙小人!”
杜水萦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水萦刚上来时,还被打得呜呼哀哉现在怎么……
宁端衡果然留下了两位仙人在这仙凡交界的大门处守着。
来的时候,她和水影已经和这两位斗了一场,结果自然是十分惨痛地败了。
谁知这根水影附着的指骨横空出世,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副情景。
杜水萦:“水影啊,这指骨该不会是你哪位叔叔伯伯舅舅之类的吧?”
水影摇头:“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它给我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不说了,还不赶紧进去?!”
杜水萦“哦”了一声,一人一魂后头跟着一根指骨,就这么在花蠓的庇护下入了仙界。
仙界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清雅端方,四处皆浮云玉树,耳边似有似无回荡着渺渺仙音,鼻尖问到的是极其清淡的馨香味道。
杜水萦目不暇接,盯着那一两个优雅飘过,轻袍缓带的仙人,心脏砰砰直跳,嘴上想说话,却像是被胶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啊!
她见宁端衡和宁逑之二人,本也不是没有见过仙家的人,可在她心中,那二人已经成了“猥琐”的代名词,那一点仙家气质早就被她忽略不计了。
到了仙界见了这些从未沾染人界污浊的仙人,这才有一种“啊,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啊”的觉悟。
“喂,蠢女人,你怎么这样一副死相?可别告诉我你对仙人有了非分之想啊,我真的会叫指骨捶死你的!”
杜水萦这才猛然清醒,红着脸道:“胡说什么啊!人仰慕仙,不是应该的吗?什么非分之想!”
她挠了挠头,忽然四处眺望了会苦恼道:“这地方这么大,我们该上哪去找仙尊啊?”
水影将指骨召过去,恢复了原样,托腮道:“要么我们找一两位仙家问问?”
问就问。
杜水萦哆哆嗦嗦将一位谪仙拦住之后,差点被他一道灵力给化了。
不过好在那仙人见了花蠓之后便放下戒心一边吸猫一样在花蠓美丽的彩色磷粉上摸摸摸,一边悠悠道:“你们来找仙尊?可是仙尊踪迹全无,连我们整个仙界都不知他去了何处。”
“失踪?”
“没错。以你们人界的历法算来,仙尊至少有十年没有出现过了。我们也在寻找,不然你们人界被妖、魔、魁三界屠戮,我们怎么会这样袖手旁观?”
“仙人是说你们也在等仙尊发布命令?”
“没错,我们仙界崇尚自由,但做出重要决定时互相商谈,并且需要得到仙尊的首肯。不过我们也寻了许久,依旧没有仙尊的音讯。你们此趟来,怕是要败兴而归了。”
那仙人说完,皱着眉头走了。
杜水萦对水影道:“没错了,就说仙界为何迟迟没有下界来援助,就说宁端衡父子怎么那样嚣张,原来真的是仙界出了岔子。”
水影点点头:“嗯,宁端衡竟然能指挥那么多仙人为他效命,当初我就觉得奇怪。一帮仙人公然下界助纣为虐,这事恐怕难办,说不定就是他们对仙尊做了什么才有了仙尊失踪之说。”
“你是说,多年前,宁家养着的那帮仙人就造了反?”
“不然你说呢?仙尊如果知道他们协助宁家害得下界生灵涂炭,甚至妄图启动万童阵,不早就把他们绳之以法了?”
两人说到此都露出了一起惊恐神色。
他们和仙人对抗,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树,本来想求助仙界,让仙尊发号施令,对宁家打压,却不想救命稻草仙尊却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回去?”
“回去可就没那么好命来第二次了。”
“那……那我们求求其他仙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在这盘桓些时候,一个个去求那些仙人,看看有没有愿意打破规律,肯施以援手的极度正义之士。”
“啐!我就讨厌那些死守着条条框框的家伙!现在只能盼着他们中有几个脾气暴躁的了。”
“什么脾气暴躁?”
“不是吗?要是我这样的,早就下界救人去了,还要等什么首肯!”
“嗯,你是暴躁的,所以你才成不了仙啊!”
“你说什么?蠢女人,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就是那种天天被规矩道义束缚得像只死狗的!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要救宁逑之!”
杜水萦原本觉得救宁逑之是必须,因为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不救就连最后的火种都灭了。
可被水影三番两次这么问,她忽然也有些后悔起来。
按说水影对他应该是有感情的她确实流露出过那种感情。
如果这样都让她这也急切地想要宁逑之死,那是不是说,这个人真的无可救药,留下来会是个祸害?
可宁逑之虽然一开始看上去确实不是什么好惹的,但自从他父亲宁端衡出现后,根本就是个任由他搓扁捏圆的。
尤其是只要他裂魂咒一发作,看上去便极其软弱和狼狈,有时候杜水萦甚至会生出一丝心疼来。
不过她救宁逑之真的和心疼或者同情这种东西无关。
但要怎么像水影解释呢?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把水影的观念扭转了。
这妹子就是一口咬定她是因为那多余至极的同情心才这样做的。
罢了,罢了,既然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那便不要解释了。
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试图找到仙尊,不过这基本不可能。
他们仙界的仙人都找不到,她和水影更不可能找到。
只能试一试了。
更重要的就是拉拢那些有下界帮忙想法的仙人。
想好这些,她腆着脸对水影道:“好了好了,救都救了算我错了行不行?消消气,我们要不要先去仙尊居住之地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呢!”
水影斜眼看她:“仙尊回来,你用你特意去查看?仙界的人早就能知道了!你蠢不蠢哪!”
“哎呀,就图个死心嘛!你去不去?”
“去就去,谁叫我没有灵力呢!哼!”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拉拢
二人乘着花蠓,一句路问仙人,终于在一处灵力大盛,光芒四射之处停下了。
这里便是仙尊音泽所居之地。
入眼一片洁白,四处别无他物,只有一层又一层的白云,一缕又一缕的灵光。
整个空间给人以轻飘飘,暖洋洋之感,但沁人心脾的灵力又提醒着她们,这里并不简单。
最中心的云层看起来灵力最盛,杜水萦怎么看那里怎么觉得像是一张榻榻米。
“这位仙尊好像蛮懂得享受生活的嘛!”
她来之前已经在脑中搜寻了一遍,包括黄华庆的知识体系,可脑中竟无半点关于这仙尊音泽的描述。
水影本来就不想来,她觉得杜水萦的决定实在是太蠢,现下见了这样空荡荡的地方,立即就受不了了。
“喂,我说不要来吧?你看这不是白来一趟?”
“好了好了,知道仙尊不在就行了,总归图个死心嘛!不过我怎么觉得那块云有些蹊跷啊?”
“哪块?不都是白白的吗?能有什么蹊跷?”
“中心那块特别平整,而且好像一直在闪光。”
“是挺平整的,不过也没什么不可以啊,云嘛,你还能给它限制形状?至于闪光,这里到处都是灵光,不闪光才奇怪!”
“不对啊,你看我们身边的灵光都是静静的,十分稳定,而那处的明明灭灭就像是在吸引你我过去似的。”
“我看你是想找到仙尊想疯了。与其这样疑神疑鬼的,不如我们在意周边找找,找到的胜算还大些。”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一路上就没好听的。我们去找个仙人试试看将他拉拢过来吧?”
“早该这样了,谁喜欢陪你在这耽误时间?”
“不喜欢那你不也来了?”
“好哇,蠢女人,你居然直接顶嘴了!你以前都不顶嘴的!”
“哎呀,别打别打,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男女之间打情骂俏似的?”
“呸!满脑子就是情情爱爱,我是女子!你也是!别胡说!”
“好了,好了,别跟我吵了,那里有位仙人过来了,不如你先问问?”
“为什么是我先?”
“那个……你比较美,说话人家会听……”
“再说!”
“那个,我有点认生,求求你帮我开个头……”
“这还差不多,以后不许对我说谎!”
“好。”
水影听她说了“好”,不耐烦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
她从花蠓背上跃下,伸手将那位过路的仙人给拦住了。
两人交谈了一会,仙人飘飘然而去,水影满脸怒气回来了。
杜水萦问她:“怎么说?”
水影仍是气呼呼的:“他说早就想下界帮忙了,只是仙界自古规矩严格,当初为了防止仙人过度插手人界的事,音泽仙尊更是发出明令,没得到他的同意不许私自下凡干预。”
“如果违背了会怎样?”
“音泽那厮说了,违背者肯定会被抽去仙骨,除去仙籍。”
“啊?这么严重?人家辛苦一生都不一定有机会飞升,他竟将这事和仙籍关联上了?”
“没办法,从前确实有心怀鬼胎之人收买仙人,更加干预人界之事。方才那位仙人说,宁家所有的仙人都是曾经干过这种事的,音泽仙尊见事态越演越烈,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那怎样才算是得到他的首肯?口头?那不是可以随便乱说吗?只要说仙尊同意了,不就可以?”
“你竟然真的把这种问题问出口了蠢女人!啧啧,我真是想不到啊!仙尊发的自然是别人发不了,比如说至高无上的灵力幻化出来的信物。”
“哦,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呵呵呵……”
杜水萦从前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因为学医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在原来的世界,外国的医生都是精英阶层,智商低的话,不可能啃下那数十上百本比砖头还要厚的“天书”。
说实在的,到了这个世界,她原本也是觉得自己不差的。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成了医圣,虽然按师傅说的,她比水影小时候差得远了,但她自己觉得已经很厉害了。
然而自从水影出现之后,她日渐觉得自己在向废物的方向发展。
每天被“蠢女人”三个字洗着脑,脑袋就真的像是变得越来越不好使了。
不过好在她这人并不十分计较这些。
她从来都是个事业心比较重的人,心里一旦想要做成什么事,别的就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样的话,就无须再多问别的仙人了啊!我想没有哪个仙人会愿意放弃自辛苦修炼得来的仙籍的。”
杜水萦苦恼地对水影说。
水影也皱巴着脸:“是啊,难道真的就这样了?”
她才说完,立马又捏了拳头在空中挥了挥,语气强硬道:“啧!都被你带歪了!怎么这么丧气?你想想,宁端衡既然要称霸五界,就一定有朝一日要打到仙界上来。说白了,他早就已经是仙界的威胁了,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情况和仙界的人说一说,再鼓动他们一番呢?”
杜水萦眼中光芒一亮,不过立马熄灭了。
“本来确实是这样的,但仙毕竟是仙,而宁端衡只是众多仙家中的一个,宁逑之又是新仙,没什么实力。他们家那些仙人统共也就一百来个,要对付仙界不计其数的仙人,还不算那些特别有道行的隐居者,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说白了,在众位仙家眼中,他们还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威胁,这是其一。其二呢,每个仙人基本都有一个归隐梦,他们淡泊名利,追求的就是世外桃源,虽说是为正义事,没下界亲自看过的,估计也体会不到宁端衡他们的邪恶,还有人界的创伤。总之,我觉得你这个办法没用。”
水影立马一跳三丈高,吓得花蠓都飞不稳了。
“谁跟你啰嗦这么多!有用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啧啧,师傅师娘竟然会把你当成是我?我要是这么啰嗦,他们早就把我扔毒虫堆里喂虫子去了!”
杜水萦连忙闭嘴。
二人在仙界四处乱飞,碰到一位仙人便把宁端衡父子意图统一五界的“豪言壮语”添油加醋描绘一番,等着众仙家答应跟他们下凡。
谁想那些仙家有的义愤填膺骂了宁端衡几句竟然没后文了,轻飘飘不见。
更有些礼貌性地对她们笑了笑就摆摆手制止她们,自顾自去了。
还有的比杜水萦还认生似的,未等她们靠近便隐了。
两人相顾无言,像没了气的球一样软在了花蠓背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追杀
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失败了。
杜水萦和水影二人垂头丧气回界门那里去,准备想办法救墨妍。
墨妍是唯一一个参与此事的仙人,或许由他去劝,还会有仙人念在同为仙家的份上打破规矩,帮助她们。
不想还未到达,她们便又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宁端衡,还有那一百多名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愿意受原本还是凡人的宁端衡指使的仙人。
“我天,水影,你说宁端衡不会是狂到脑子都坏了吧?竟敢直接上仙界抓人?难道我们刚刚的分析都是错的?他根本不忌惮仙界?”
“不要乱把我扯进去,是你一个人的分析。不过这厮好像是又有什么杀手锏了,我也没有料到他真的敢带着那些仙界叛徒明目张胆上来。”
“要命啊!你说当初音泽仙尊怎么就没把那些叛徒的仙籍给除了啊?”
“恐怕那时候他就已经遭受了些什么吧?不是说当初就是这些叛徒对音泽做了什么吗?”
“哎呀,你不要这么直呼仙尊名讳啊!不怕有报应吗?”
“怕什么!我爹爹才飞升便被杀,我还没找仙界要人呢!”
“呃……你厉害。那现在怎么办?硬拼我们肯定输啊!”
“没关系,打就完了。我就不信在仙界杀人,仙人们还能无动于衷。”
“是啊,而且恐怕不仅是这样啊!宁端衡胆子好像比我们想象中要大……”
“你在说什么啊?”
水影不耐烦地看向杜水萦,却被她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给唬住了。
她连忙顺着杜水萦的视线看去,竟见数十名宁家家养的仙界叛徒正围着一位清水芙蓉般高洁的仙子,将他猛地放倒,收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布袋之中。
“取仙袋?宁端衡那厮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水影惊呼。
杜水萦眉头紧锁。
取仙袋是上古邪物,只存在于神话之中,并且善良的人是十分忌讳说起此物的。
相传天地初开之时,仙界和魔界是最有力量的两界。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况且仙界中人多半温文尔雅,清雅出尘,又崇尚善良和平等,又喜欢扶持弱小,因此威望比魔界高出许多。
当时的魔尊因此更加动了邪性,用数万魔族和自己的骨血炼出这取仙袋来,企图将仙界全灭。
好在当时的仙尊也不是吃素的,炼化出另一种法器,将这取仙袋打得销声匿迹。
没了取仙袋还损了不少魔族,甚至连魔尊都折损了,受过仙界教训的魔界虽自然较人界强大,却也不敢再太过高调地为非作歹了。
不想到了今日,这缺德玩意儿又出现了!
“水影,情况不妙!我看宁端衡这次上来不仅仅是为了抓你我,恐怕他是要来实现他的野心!”
杜水萦语气焦急,面色凝重。
水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用你说。趁现在他还没把焦点放在我们这边,你得赶紧下去。”
“下去?下去做什么?下面根本没有能够扭转局势的人。”
杜水萦不解地看着她。
“不,还有墨妍。”
水影道。
“你是说我们得赌一把?”
杜水萦目光渐渐锐利起来。
“对,只能这样了!杜水萦,你记不记得,飞升童子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嗯,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宁家。现在墨妍真的飞升了,连飞升的条件都如放出的消息那般吻合,说明这个消息是真的。”
“对,如果宁家是最早知道这个的人,那他们就不可能把消息放出来。他们既然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就不会对你松手,让你带着墨妍从宁家逃出来,而是会死死将墨妍留在宁家,逼他修炼到十阶,然后将你抓去使用修罗。”
杜水萦迅速分析道。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蠢嘛!宁家从前所做的,恐怕还是不敢确定消息是不是真的,因此宁逑之才敢大意放我和墨妍走。所以这个消息肯定不是宁家放出来的,放出消息的另有其人。”
水影看向她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些。
杜水萦的眼中也浮起一丝希望。
“对,所以我们要赌一把,赌这个人是宁家的仇人,赌飞升后的墨妍是宁家的死穴。”
“没错,所以你赶紧下去,用尽你的本事把墨妍救出来。不管他有什么本事,先带到仙界来再说。”
“不,你去。”
杜水萦看着她。
“什么?我说蠢女人,我求求你了,别学着那些人你心疼我我心疼你的跟我在这磨磨唧唧。我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还用不着你给我拈轻的事做。你下去,我非在这把宁家那俩父子弄死不可!”
杜水萦无奈道:“我不是心疼你,只是你没有灵力,在这根本做不了什么。相反,你去救墨妍的话,就容易许多。”
“哪里容易了?我还不是一样没有灵力?没有灵力就破不了宁端衡的法术,根本救不出墨妍。”
水影急得在花蠓背上拍拍拍,害得花蠓几次三番把长长的触须伸过来戳她脸颊。
“可你有蛊虫还有符咒啊!我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不如你精通。况且,万一不成功也没关系,只要有你在,宁逑之一定不会真的伤害墨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墨妍和你都没事,你们还可以试一千次,一万次。”
杜水萦这话刚说完,水影的脸都扭曲了。
“你这蠢女人!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心思!竟敢把我当做筹码,你等着,等一切都过去之后,看我不把你的神魂从我身上扒下来,团成团子当球踢!”
“不是,水影,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总觉得,宁逑之对你是真的。”
“他当然是真的了!喜欢上本姑娘还能逃的掉?我对他也是真的啊,可他不珍惜,硬要把一切变成这样!说穿了,还不是你多管闲事,同情心泛滥捅出的篓子?要是你不救宁逑之,说不定还能用医术威胁一下他。现在好了,他的裂魂咒解了,你就算是医术通天也跟他没关系了。”
水影一说到此事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吓得花蠓的翅膀都扇乱了节奏。
杜水萦连忙安慰:“好了,好了,你要是真这么想他死,当初就不要和他证魂,那日他发作,也不要露出那副心碎神情来呀,真是的。”
“我没有!”
“好,没有,没有。”
“你以后不要再拿我和他的事办你的事!”
“好好好,对不住了啊。快去吧!把墨妍救出来我们还有希望,人界还有希望。”
“想死就去死吧,我走了,蠢女人。你不要死得太早啊!”
“去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几乎全灭
杜水萦迅速加入混乱之中。
神仙打架威力不可小觑,然而因为取仙袋的存在,总有仙人被收入袋中。
周围灵光交错,有仙人见状被逼得开口直骂:“哪里来的下位仙,竟勾结魔族,放出如此阴邪的法器?!”
杜水萦借用花蠓的优势,姑且能够在混战中有立足之地。
她一边试图挡住一些宁家的攻击,一边大喊:“各位仙家,这人便是宁端衡,十余年前飞升之后便屠杀仙人的那个!”
“原来是他?竟妄图把纷争带到仙界来,不可原谅!”
仙人话语一出,从四面八方都有其他仙人赶来。
一时间,宁端衡和他的家养仙便受到了原来越强力的攻击。
然而,取仙袋的魔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杜水萦竟眼睁睁看着一位位风光霁月的仙人消失于它的肚内。
几番之后,饶是那些谈手便可令地动山摇,波诡云谲的仙人也露出些许为难神色。
宁端衡见状,立在云层之巅放肆大笑。
“哼哼,还道什么谪仙,什么人界的寄托希望,看来也不过如此!早知你们这般窝囊,当初我又何必穷一生追寻飞升秘法?等把你们全部从神坛上拉下来,我要五界都知道,别人都是懦夫,只有我宁端衡才是世界主宰。他们拜别人没用,只有我宁端衡还能决定他们的命格,只有跪下来哭着求我,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是吗?”
仙人之中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鹤发童颜者,当真是灵光耀目,沉稳如山。
其余仙人都分列在他两边,面色凝重,蓄势待发。
这位仙人应该是仙尊失踪之后的主事者。
杜水萦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
要是仙界就这样被人捅了,那可真是将她心底的信仰都毁了。
宁端衡初见这位主事仙人,脸上也露出一丝犹疑神色。
他看了看手中的取仙袋,这才勉强镇定心神。
两阵仙人又开始斗法。
杜水萦冒着被灵力刺穿的危险,乘着花蠓在阵法对决中搞搞小破坏,竟真的将宁家几个家养的仙人给搞没了。
这一丈原本实力悬殊,却旷日持久。
如杜水萦估计的一样,仙界遭受了不少创伤,被收入取仙袋中的一半有余。
仙界早就发布了警戒,为的就是将那些隐居的得道仙人召来帮忙。
但是不管谁来,只要露出空子,便会被取仙袋吸食,从此不但道行毁于一旦,连神魂都消失殆尽。
而对于宁逑来说,他家养着的那些仙人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消灭的。
他们顶多是灵力受损而已,真正神魂也被灭灭掉的根本寥寥无几。
这是一场没有鲜血却比有鲜血还要惨烈的斗争。
这也是一场不能靠数量取胜的斗争。
当仙人们的数量急转直下之时,宁端衡的家养仙还雄赳赳气昂昂,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耀着贪婪的光芒。
杜水萦当真是心急如焚。
她力量微薄有限,不但法力无法与仙人相比,一身医术也是无法施展。
可眼看着仙界就要被全灭,四处还不见水影和墨妍的身影,她突然有些绝望了。
“不,不能就这样下去,一定要把取仙袋夺过来或者毁掉!”
杜水萦想着,在花蠓背上死死盯着宁端衡手中的取仙袋。
她大声喊道:“宁端衡!你这法器是魔族圣物,魔尊今日怎么没来?”
“魔尊?”
仙界众人警惕地看着四周。
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不能再来一个魔尊了啊!
当初仙魔大战,双方僵持不下,要不是仙尊厉害,说不定世界上就没有仙界和人界,只有邪祟和魔族当道了。
宁端衡见他们变了脸色,更是得意非凡,一张总是绷紧的脸再次罕见地露出笑容。
只是他双目总是散发着阴郁的眼神,加上那满脸的皱纹,脸上每一根线条都让他显得极其阴险。
“你们都放心,你们都得庆幸。这届的魔尊不喜欢打打杀杀,将取仙袋给我就撂挑子看书去了。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慢慢玩。”
他说完,忽然将一边嘴角猛地弯起,露出一个更加邪恶的笑来:“不过本仙不喜欢磨磨蹭蹭的。不如你们自己进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张狂!真是太张狂了!
杜水萦回想当初在宁家后山,这老头根本不是这样啊!
宁端衡衡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她想打人!
同样想打人的不仅她一个。
在场的谪仙们都露出平时不曾显露的义愤填膺之情来。
原本清淡飘逸的气质也都变得沉重,他们齐齐越过宁家那些仙人,朝宁端衡冲了过去。
杜水萦大呼不妙。
宁端衡方才一番说辞,就是一种激将法。
他成功地击溃了一些人的理智。
越靠近取仙袋就会有越多的仙人遭殃。
事态实在紧急,她连忙赶到主事仙人身边,说:“仙家,求你快将他们召回,这明显是个陷阱!”
那位仙人却不动声色,一边用拂尘将进攻的宁家仙人们打翻一边极其坚定地盯着宁端衡那边。
只是,在看到众多仙人全部被收入取仙袋中后,他的冷静破碎了。
他还想上前去找宁端衡,被杜水萦拉住了。
“仙家,敌人现在有无量法器,不是拼命死磕的时候,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再做打算?”
她还想等着水影将墨妍带过来。
那位仙家将腮边肉绷得紧紧地,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开了口。
“你们去仙尊府,我在这清理门户!”
“什么?上仙,要走一起走啊,不瞒您说,下界还有一位新仙,是宁家忌惮的,可能会给事情带来转机。我们不需要硬碰硬。”
“多谢姑娘。但今日我仙界受如此奇耻大辱,宁端衡这厮实在是欺人太甚,我想音泽兄如果有在,一定不希望我躲避起来。你们先走,今日便是我的劫数,逃不掉,也无需逃!”
他说完便飞起,朝宁端衡打了过去。
众仙见主事的不走。也都不肯走,一个个意气更甚,将战斗推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此时宁家仙人经过此番摧残,也折损许多。
就连宁端衡都打得有些急了眼,鼠般的双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鲜红。
仙界也再受重创。
一位位飘飘谪仙就像是一个个美丽的肥皂泡一般消失在朗朗明空。
这情景看得杜水萦心碎不已,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水影!墨妍!你们快来啊!他们!他们快要死光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逢生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白色旋风刮来,将众仙打散开来。
与狂风一起到来的,是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剑,还有银色的灵光。
杜水萦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朝远处看去。
只见在场所有仙家,包括宁端衡都被这裹着灵力的风刮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
宁端衡更惨。
那把横空出世的金剑把他当成了靶子,正追着他刺去。
而他竟被刺中了,还时不时发出哼叫,身上的灵力也在极速减退。
杜水萦眉头一皱,觉得奇怪。
照理说,修士修为再高,他的剑终归只是一种普通器具而已。
这种器具根本不可能对仙家产生威胁。不说能不能刺中,就算刺中了也肯定不能伤仙家一分一毫。
让她惊讶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这把剑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她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白溪岩的配剑。
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脏更加剧烈地跳了起来。
她在慌乱仙群中把眼四处寻找,没有看到白溪岩,却看到了仙气凛然的墨妍,还有洋洋得意的水影。
众仙停止打斗,都抬头瞻仰墨妍的风采。
这孩子脸上不知何时褪去了稚嫩,线条如张大了的奶狗一样脱去圆润,变得利落起来。
他身上的白袍如蚕茧一般干净,却不似蚕茧一般束缚,在空中徐徐飘荡。
她他周身的灵光如流水一般朝外围氤氲开去,洋洋洒洒迅速占领方圆百里的空间。
他飘飘然浮在更高的空中,口中发出空灵的声音。
“众位仙友,辛苦许久,是时候由本尊来了解这一切了。”
“本……本尊?”
杜水萦暗暗想着:“难道这厮不是墨妍,是莫念辛?”
她只听过身为魔尊的莫念辛自称过本尊。
然而莫念辛是魔尊,根本不可能这般仙气飘飘。
她让花蠓飞过去一些,好看得清楚。
却见墨妍竟也飞下来些,对着她绽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杜水萦蒙了。
这笑容,不是墨妍是谁?
在一起处了八年,墨妍成长的阶段几乎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由一开始胆小脆弱的小女娃,到跟着水清然修炼,渐渐变得坚定的男孩子。
还有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山洞中一起度过的八年。
杜水萦看着他日日学习,渐渐褪去童子的调皮,一点一点变得柔雅温润,一点一点变得更加沉稳。
十五岁的墨妍就像是藏渊渊底的金砂,一层一层滤过,沉淀成最可靠最珍贵的模样。
“墨妍……是你吗?你怎么……”
她仰头看着这位气场明显更加高级的谪仙,仍是不敢去认。
然而此时,在场所有的仙人都双手平举,躬身行起拜礼来。
“仙尊,欢迎仙尊回到仙界。”
那位主事的仙人更是满脸动容,哑着嗓子道:“音泽,一别多年,你终于回来了。”
“容聘,许久不见,害得你还特意出山。”
“应该的,既然你来,我便走了。”
说完,竟真的飞走了。
杜水萦焦急地看着墨妍,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旁边水影笑道:“蠢女人,不用担心,我们赌赢了。墨妍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呢!”
见了水影,杜水萦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她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墨妍怎么成仙尊了?他就这么让那么厉害的帮手走了,那现在该怎么办?他就那么确定能够打得过宁家?”
“杜姐姐不必担忧。相关事情以后再跟你解释。你们先带着花蠓后退,我本尊来解决这件事。”
看着墨妍镇定自若的神态,听着他如油一般流利和暖的声音,杜水萦的心真的就这么松了下来。
她和水影坐着花蠓退到一边。
远方,宁家仙人见了墨妍,竟显出一丝颓败之色。
人群中有细弱的声音传来。
“他不是消失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当初是我们联合宁端衡亲自将他打下魔界的,不可能没消散。”
“当时的魔尊也说过亲自将他放入去仙袋中,怎么可能又出现了?”
“难怪有飞升命格……”
“你是说这真的是那位仙尊?”
“嗯,我猜他是被人救了,转生入人界以凡人的身份长大。现在修炼飞升,他又回来了!”
“不可能!没了神魂,哪有转生的可能?”
“难道我们都被魔族的人骗了?”
“也有可能是被人救下了。你记不记得,当初魔尊突然说要闭关,后来便真的不管事了,只让护法们分管一切事务。”
“谁能从魔尊手上把人救下?”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有人有这个能耐。难道是那个水娘子?你们看,那小子明明被我们困在宁家,现在竟被她给放出来了。”
“那就是了。可宁逑之呢?不是叫宁逑之看着的吗?”
“呵!那个废物!当真给他爹丢脸!宁端衡也是如意算盘没打好,本以为让人帮着解了儿子身上的裂魂咒他便会厉害起来,谁知还是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根本无法对抗仙尊。当初要不是魔族帮忙……”
“怕……怕什么!至少还有取仙袋在!我们不用轻易动手,反正取仙袋在宁端衡身上,且让他先打头阵吧!”
打头阵的后果便是……
宁端衡惨败。
取仙袋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差点把仙尊墨妍装了进去。
可是数十头神兽不知从何处猛然冲出,瞬间便将那个埋葬了数百仙人的袋子撕碎,化为浮尘。
杜水萦:“……”
水影:“早知道就不上来了,早点把这小子救出来不就行了……”
杜水萦收了收嘴巴,问水影:“你方才怎么救他出来的?宁逑之不可能打不过你啊!”
水影手指对手指,贼兮兮道:“其实……其实我刚到那里墨妍就已经出来了,还变成了现在这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你是说人不是你救的?”
“知道就不要说得这么明显嘛!你就当是我救出来的!”
“可……难道是墨妍自己挣脱了束缚,冲出了宁端衡的阵法?”
“也不像。他出来的时候正站在那里发蒙,估计也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
“那救他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赢了就行了啊!”
“……”
道理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杜水萦摸摸脑袋,看着一地花蠓磷粉般消散在空中的宁端衡和宁家仙人们,都觉得有点玄幻。
她问水影:“我们墨妍真的是那个失踪了的仙尊?”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镜面
仙界。
据说这里便是十余年前那名失踪了的仙尊打坐修炼之处。
其实就是杜水萦和水影她们刚来仙界时造访过的仙尊府。
说是府,其实就是以前白云如绵语一般的空间而已。
中心那片极其平整的白云上,墨妍坐在那里,身边围了一圈缩小得如常人大小的神兽。
两女相看一眼,丝毫不顾及仙尊的尊严,上前左边扯耳朵,右边捏脸,将仙尊惹得想笑又不敢笑。
他柔声道:“两位姐姐饶命,墨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说,全部都说就是了。”
水影放掉他的耳朵,气鼓鼓往地上一坐:“说吧!”
杜水萦也放开他的脸,用手心在上面轻轻揉了揉,也靠着他坐下了。
墨妍不疾不徐道来。
原来他已经做了数千年仙尊。
他自问自己管理仙界算是兢兢业业,可仍是逃不出漏洞。
他也是仙,修仙之人多半都有一个清修梦,不喜欢管得太多。
因此有一段时间,他的管理太过松散,终于出了篓子。
百年前,有数百名仙人突然下凡,下去之后便没了动静,也不再回来。
他当时以为这些仙人是留恋凡尘,想要在人界多待些时日。
当时五界平稳,没有什么乱子。
墨妍觉得既然这些仙人没有惹出什么乱子,便不用逼着他们回来,也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谁知这么松散一会,便酿出大祸。
当时的人界已经渐渐形成各大家族鼎立之势。
但每个家族的势力都不似现在这般大。当时它们只像是刚刚冒出土的笋尖而已。
不想此时有一家的家主早已起了野心。
他家从此定下目标,不管穷尽几代,一定要为称霸五界添砖垒瓦。
这愚公移山一样的家族传承传到那年,宁端衡的父亲,当时的家主竟和魔界联手,先是策反了一批仙人,养在家中,伺机待发。
这些便是那些下凡后销声匿迹的仙人们。
后来,魔尊炼出取仙袋,便伙同宁家仙人一起袭击仙尊。
当时的墨妍云游野鹤的性子,根本不设防。
再加上有取仙袋在,竟生生被抓住,带回了魔界。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想仙尊毕竟是仙尊,在取魂袋中滚过一遭仍是完好无损。
当时的魔尊气极,便将他关在魔界的碎魂渊之内。
“碎魂渊?”
杜水萦猛地打断了墨妍的话。
“这世界还有别的碎魂渊?”
她问。
“你蠢不蠢啊!不记得宁家碎魂渊后来被发现联通魔界吗?”
水影开口便骂。
“哦。”
杜水萦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世界确实只有一个碎魂渊,只不过联通宁家地牢和魔界而已。
“没错。总之当时我被镇压在碎魂渊中,只要有化魂风过,我便要消失。谁知化魂风迟迟不来。又过了几年,我便莫名其妙转生了。”
“莫名其妙转生?连你也不知道是如何转生的?”
“不知道。我一点记忆也没有,直到现在被人放出来,才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
“碎魂渊有镜像面。”
“啊?”
二女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两位姐姐,你们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在碎魂渊中险些没命,是一根手指指骨将我们引到一个山洞中。我们在里面呆了八年,度过了八年快乐时光,我想你们不会不记得吧?”
“记得,记得,你小子,有话快说!不要学这蠢女人扭扭捏捏的!”
“嗯。我是说,那个山洞便是碎魂渊的镜像面。碎魂渊给人多少死得威胁,那个山洞就给人多少生的希望。”
杜水萦的眼前忽然就浮现出那个山洞中的景象来。
山花烂漫,灵草光鲜。
灵力不要钱一般占据了每一丝细小空间。四处神兽随地可见,树上还挂着一本本罕见的修炼心法,实在是个福地洞天。
“墨妍,你以前就知道那个地方?”
杜水萦试探问道。
“知道。那是我为了震慑化魂风幻化出来的灵地。不过我转生以后,便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你是说,你自己以前给自己造的一个好地方又成就了转生后的你自己?”
水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角带上一丝愠怒。
“成就不敢当,不过应该说就是这样的。”
“啊!”
水影一拍脑袋,气鼓鼓道:“命运真是不公平啊!”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杜水萦轻轻打了她一下,又问墨妍:“你还记得起什么吗?比如说这次是谁将你放出来的?”
“是溪岩哥哥。”
“什么?!”
二女同时惊呼出声。
杜水萦一把抓住墨妍的手臂:“墨妍,你说月月救的你?我探过了,他明明……明明已经……死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墨妍连忙扶住她:“我当时被宁逑之封了神魂,五感不灵活,也只是觉得好像是溪岩哥哥过来救的我。不如这样,仙界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带我去看看溪岩哥哥,或许还有救。”
“嗯!蠢女人,快走吧,墨妍是仙尊,也许真的能救溪岩哥哥的。”
杜水萦忙唤来花蠓,在墨妍的带领下出了仙界。
到了星泽那户农家。
水衡正倚门眺望。
三人下了地,和水衡把事情简单一说,忙去里面查看白溪岩的情况。
然而尸身还在,神魂却仍是探不到。
墨妍丰沛的灵力在天地之间游走,却依然毫无动静。
杜水萦差点哭昏在原地。
这一刻,她终于彻彻底底尝到了绝望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两世际遇,从少年再到少年,最美好的时光,她将最澄澈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
原本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以为满心喜爱换来的只有嘲笑和轻视,却不想原来两颗心有过千百次靠近的机会,却被她的敏感一次次推开。
她想起他的性格大变。
想起他气到化为金月言来惩罚她。
想起他给的桃花糖,还有他总是十分自然就给的拥抱,还有很多细细碎碎的东西。
比如他的“后花园”,花园上当悬崖落地时刹那间冲进眼眶的朝阳。
他送的神兽,他带过来的酒,他种的刺莓树。
从他说起日记的事她便懂了。
送礼物,用一根吸管同喝一杯酒,还有种树,看日出,学习的时候被心爱男生带出去逃课,一同跌落悬崖,一同看日出。
这些都是她日记本上写过的愿望。
来自于网络上曾风靡一时的“和未来恋人必做的一百件小事”。
还有桃花糖,蜂蜜糖,杏花糖,等等,白溪岩一个大男人会去学做糖,估计是因为当初同学中流行把自己做的手工糖赠与最喜欢的人。
那年的手工课,处处弥漫香香浓浓的酸甜。
可孤僻的她,没有收到糖。
第一百六十章 魔尊
白溪岩彻底离开了。
杜水萦总是在做梦,希望命运已经将他带回原来的世界。
只是这还不够,她多么希望能两个人一起回去。
但宁家人很快地找到了他们。
宁逑之满身灵光站在门口,脸上得意之色就像他当初的软弱都是众饶错觉一样。
他一来,先是对杜水萦点零头。
“多谢救我。这位从别的世界来的医圣,你的医术比水儿的高。”
只是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放在杜水萦身上,而是转向水影。
“水儿,过来。”
水衡像是见了什么恶心东西一样拒绝。
“滚开!不要这样叫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叫我!”
宁逑之的脸立马就黑了。
他电光火石一般到了水影面前,掐住她的手腕:“叫你过来就过来!跟着他们,你是嫌死得不够透吗?”
水影召动花蠓,然而没有成功。
身边墨妍不动声色过去,和宁逑之打了起来。
瞬间,安静的农家茅屋热闹非凡,不多时,茅屋也不存在了。
两位仙家打架打得不可开交,
地上杜水萦等人也跟宁家人打了起来。
忽然,杜水萦不能动了。
水衡和水萦上前营救,却也都被抓了起来。
饶是仙尊墨妍云淡风轻的温吞性格,也被激怒了。
“宁逑之,你父亲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难道你还不悔悟吗?”
宁逑之丝毫不为所动:“悔悟?悔悟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想要这样的结果。我宁家数代精心筹划之事,必定由我完成。不管是谁,只要想阻止我,就别怪我狠心!”
水影不知为何冲宁逑之大叫:“宁逑之!你别再发疯了!称霸五界又怎样?你到底想要什么?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又能怎样呢?”
“能怎样?”
宁逑之一边和墨妍斗,一边看着水影:“水儿,你就是这样,就算是倾心于我,也懒得花些功夫了解我,听听我的话。你问我有什么用,其实别的用处也没樱下钱权,我都已经拥有,女人么,我只想要你一个。但是,如果称霸五界,我就会得到绝对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没有人可以决定我的生活。比如,如果现在没有这个便宜尊在,或者仙尊是我,我就能轻而易举把这些碍眼的人全都杀了,轻易把你带走!”
“疯了!你真是疯了!我一个人快乐得很,为什么非要被你带走?!还有啊,为什么你总什么不要人欺负你,不要人决定你的自由呢?当初我在宁家你也总是这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你还不够自由吗?如果你不去打称霸五界的主意,继续好好当你的宁家家主,也根本没有人能欺负到你头上。”
“没有人能欺负到我头上?水儿,你对我还真是不关心啊!有时候我在想,当初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八年前,魔界进犯我宁府,你不知道?不,你知道。只是你已经不关心了。区区魔族都敢进犯我宁家了,你我还能继续当一个的家主吗?”
宁逑之着,气得脸都歪了。
突然,他一道灵力朝地上砸去,把魔尊给砸了出来。
魔尊仍是宁辛的脸,可杜水萦知道他并不是宁家那个才首席弟子。
就在她看着莫念辛的时候,莫念辛咧嘴朝她粲然一笑,露出两百白贝般的牙。
杜水萦连忙别开眼去。
她觉得更难过了。
原本以为这孩子有些可怜,生侏儒不,父母又被宁家给处死了,因此本能地就稍微以便宜师傅的身份关心了下。
谁知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亲昵的感情,却发现他竟然走了邪路。
变成魔尊不,还带着魔族杀人。
最气饶是,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宁家,助纣为虐。
可宁家是他的仇家啊!杀他父,杀他母,尸身还要挂在仙缘台上暴晒一年。
这种深仇大恨在他那里竟然就这么略过了。
还有他的景伯。
当初景伯死得时候,他那么伤心地跑了。
谁想几年不见,再不见他悲痛的模样,反而当了个随时随地笑嘻嘻的魔尊!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当初如果知道他会这样。就应该牢牢将他锁在白家,死也不让宁家人带走。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生疑惑。
当初宁家将莫念辛带走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莫念辛有没有得到残酷的待遇?
如果得到了虐待,为什么还能为宁家当走狗?!
她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朝莫念辛那边看了一眼。
见他吊儿郎当替宁逑之挡下墨妍一次攻击,又痞子一般对墨妍道:“哟!墨妍啊,换了个男装就成仙尊啦?”
他在腋下夹着的一本书上捻了捻。又摸了摸下巴,继续笑道:“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时候女装的样子啊!特别可爱,如果嘴不是那么毒的话就更可爱了。”
墨妍停了手,温润的表情变得极其冷冽:“莫念辛?竟当初你我一起在溪岩哥哥那修炼,本以为是一家人,应该齐心,却不想同道走了殊途。”
“同道殊途也是正常的。毕竟我这种人是不配和你们这样长相秀美,四肢修长的人活在同一个世界的。”
杜水萦依稀听得他这番辞,猛地血气上涌,被宁家仆从紧紧抓住仍不忘大声吼他:“你竟然还在记恨这事?莫念辛啊莫念辛!当初我为什么让你读那么多志怪故事给我听,就是为了告诉你,见怪不怪!侏儒怎样?世界上比侏儒更怪的多了去了!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人会介意你身体上的缺陷!你细细想想,从那次墨妍你之后,其他师兄弟还过你吗?你被抓走的时候。他们难道没有拼命想要把你给拉回来?!”
听她这么,莫念辛猛地将腋下的书拿在手上,翻开。
“你……你是你看这些书是为我?你当初不是是因为你自己喜欢看这些书,所以……”
“所以什么啊!我喜欢看是真,想要告诉你大家并不真讨厌你也是真。那段时间见你开朗许多。也敢和墨妍对骂了,我还以为你已经释然,没想到你竟还惦念着这些是,甚至不惜堕入魔族,和宁家一起伤害无辜!”
“不……不……”
莫念辛连连摇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魔尊(二)
“杜师傅,那些被人鄙视后复仇的画本故事好看是好看,可不适用于我。”
莫念辛笑着飞下,,所过之处瘴气弥漫,迅速将宁家的兵士们给结果了。
他来到重获自由的杜水萦身边,伸手勾上她的肩头。
“杜师傅,你怎么可以把我想得这么窝囊呢?我是那种因为被骂几次就要报仇的人吗?”
好像不是。
杜水萦自然希望不是。
然而……
“那你为何……”
“为何反帮我的仇人?”
“对啊。”
“我不帮他他和他那野心勃勃的父亲怎么会这么快现出原形呢?”
“什么?”
杜水萦觉得脑袋好像打结了。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意思……不是,你是说你帮宁家是为了害他们?”
莫念辛哈哈大笑,一手仍环着杜水萦,还轻轻拍了拍:“终于转过弯来了。”
他说完,又捂着胸口作心痛状道:“我真可怜,还以为你最了解我了,没想到你也以为我变坏了!”
说完竟嘤嘤呜呜装哭起来。
杜水萦仍有些不相信。
虽然她很希望莫念辛说的是真的,可是如果他是骗人的,盲目相信只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不过她的疑虑很快被打消了。
因为天上的宁逑之咬牙切齿朝莫念辛大喝了一声:“莫念辛!该死的侏儒!你冒充我徒儿,和我宁家合作,竟全是假的?”
说话之间,一道灵力已经朝莫念辛打了过来。
莫念辛像一团黑烟一般随意躲过,凑近杜水萦脸庞轻轻吸了口气,轻佻万分:“杜师傅,我去打坏人了,待会应该还会给你另外一个惊喜,记得要给我奖励哦!”
说完朝宁逑之冲了过去,朝冲边大喊:“宁家主,你不要怪我啊!你弟子死得太过憋屈,求我帮他报仇,我本来不愿意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这说法听得杜水萦头皮发麻。
杜水萦突然想起从前和这人窝在一起看书的日子。
那时候莫念辛总是乖乖的,虽然偶尔也会表现得调皮些,比如和墨妍抢她的腰,也会极罕见地和众师兄弟呛声,但总体来说还是乖得不像话,跟个女娃似的。
现在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调皮捣蛋,她当真好奇这些年莫念辛都遇到过什么。
那边宁逑之还想继续把莫念辛拉回宁家阵营。
似乎连这位宁家主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被骗了。
然而话说开了之后,莫念辛就像一头拉不回来的千里马,毫不犹豫地对宁家兵士和宁逑之发动攻击。
魔族再次占领了整个空间。
可这次,他们伤害的不是无辜的百姓,而是不久之前还如日中天的宁家。
来了个魔族帮手,宁逑之节节败退。
随着时间的流逝,墨妍也渐渐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下手的威力越来越大。
眼看着宁逑之就要被合击败退,杜水萦心中涌起一股欣喜和可惜混合的感觉。
欣喜的是,这一切似乎就要结束了。
宁家称霸五界的野心就要完蛋,天下素人和修士们不用再遭受荼毒,被当做废物。
可惜的是,这个人毕竟是她倾心救治过的。
她这人很奇怪,明明应该是内向的,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朋友极少。
可对每个她经手过的病人,她都会有一种感情。
不是说多亲近的感情,但会觉得特别熟悉。
她一样经过她治疗的病人都好好的,从此以后万事顺遂。
然而看现在这阵仗,宁逑之应该是免不了消失的命运了。
仙尊和魔尊联手,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没法活命。
她忽然想到水影。
水影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想呢?
水影是清醒的。也是冷酷的。
当时百姓们被魔族戕害,杜水萦要去救,水影都是不赞成的。
其实也是,救人却得不到好,那还不如不救。
可现在这个是宁逑之啊!
虽然水影口口声声都是讨伐宁逑之的话,可杜水萦还是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的恨铁不成钢。
对曾经的爱人如果有恨,就不可能没有爱。
水影会眼睁睁看着宁逑之消失吗?
答案很快出来了。
会。
当墨妍一道灵力将宁逑之打倒在地,莫念辛再补上一道瘴气的时候,水影不但没有露出任何心痛的表情,反而将脸别到了一边。
宁逑之狼狈至极,却还是只看着她。
恨恨地看着她,眼里却有一丝祈求。
杜水萦过去拍了拍水影:“他快要死了,你真的不打算插手?”
水影暴躁道:“插什么手?你别告诉我你又要手下留情?!”
“你真的不难过吗?”
杜水萦问。
“不难过!早在我将墨妍从宁家带出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和这人一刀两断了!”
水影依旧气鼓鼓的。
“可是……”
“没有可是,他父亲杀我父母,他杀我师傅和师娘,难道还要我去爱他关心他?!”
杜水萦沉默了。
确实是这样。
本来以为宁端衡没了以后,宁逑之应该会醒悟,不再作恶,却不想这厮根本只是在自己父亲面前显得稍微善良一些。
他仍然很野心勃勃,仍然轻贱生命。
如何死不悔改,那就死吧……
三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神仙打架。
杜水萦猛然瞥见水衡,发现他的表情很奇怪。
“水衡……哥哥,你怎么了?”
水衡总是一脸柔和,加一点茫然,看起来无害,而且有点怂包样。
然而此时,他眼中的坚定和火苗,让他看上去极其闪耀,就像是混沌太空中绽裂的一朵烟花。
然而,听到杜水萦问他,他的眼光却迅速变得柔和起来:“没事。杜姑娘,谢谢你。”
“啊?谢我?”
“对,谢谢你能过来,谢谢你的善良。”
杜水萦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又各自投向远方。
宁逑之身上灵力斑驳,明显快要不行了。
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紧张。
就连仙尊墨妍仙气飘飘的气度也带上了一丝局促。
就在墨妍和魔尊同时出手给予宁逑之最后一击的时候,忽然一道紫色灵光铺天盖地而来,硬生生将宁逑之和他么隔离开来。
杜水萦忍不住惊叫:“花谦语!”
水影咋舌:“臭女人!怎么还没死!”
说完将杜水萦一推:“愣着干什么!现在在又没人抓着你,快去把那个臭女人给干掉!”
“哦。”
杜水萦连忙运起灵力,朝屏障飞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祭阵
那个隔离阵并不难打。
杜水萦还没出手,莫念辛已经把那阵给破了。
花谦语将宁逑之抱在身边,见阵法被破也不着急,只冷笑道:“放我们一马,不然我就让人把那些孩童的神魂毁掉!”
她轻飘飘一句话,如同一个炸弹在众人心中炸裂。
事情发展得太快,他们竟然把万童阵给忘了。
当初宁逑之让花谦语收集各处和墨妍同年的男童神魂,就是为了炼这万童阵。
万童阵以万童神魂打头阵,是仙界的致命之处。
没有那位仙人会忍心对孩童下手。
尤其是人界的无辜孩童。
只要万童阵练成,仙尊也不敢动他们。
魔尊倒是可以,但到时候仙尊必然要阻止魔尊。
也就是说,最后墨妍和莫念辛会打起来,而宁逑之和花谦语会成为得利的渔翁。
让他们修炼出万童阵已是万万不可。
偏偏这花谦语太懂他们的心思,居然以将孩子们的神魂毁掉来威胁他们。
不得不说,她这招走得很好,实在是太稳了。
“花谦语,你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要伤害别人的孩子吗?”
杜水萦急得鼻头冒汗。
从李缈说他被带去一个有很多孩童的地方时,她便想要找到那个地方,迅速地将孩子们的神魂都救出来。
就算知道那些孩子不能复活了,至少神魂还在,不至于消失,而且也不会沦落为别人作恶的武器。
花谦语见她着急,脸上现出得意之色:“那些人的孩子也配和我的孩子比?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今日宁逑之要是死在这里,明日,妖界便会昭告天下,说仙尊伙同人界堂堂医圣。竟眼睁睁看着数万人界孩童的神魂湮灭。”
“你!你真是卑鄙无耻!”
水影忍不住骂道:“早知道你死性不改,害了自己亲姐姐还要害大家,我当初就该让倾城把你收到玉牌里去!”
“玉牌?你竟然知道玉牌能收走我?花倾城竟然把我的死穴都告诉了你?!”
花谦语双目圆瞪,肩头微微发着抖。
“有什么不好说的!
当年你母亲爱上了人界的你父亲,并约好归入人界,从此不伤害任何一人。
后来你母亲生下你们姐妹家,一家人本来过得平平静静。
可你因为相貌丑陋,不敢见人,终日郁郁寡欢。
本以为你只是性格乖戾一些,谁知小小年纪便将数百素人杀死。
你母亲问你为什么这样做,她以为你是妖性无法克制,冲动之下做了这样的事。
谁知你竟说只是想杀人玩玩而已。
你父亲一介素人,登时被你气病,后来一命呜呼。
你母亲也没了活着的念想,将玉牌给了倾城,让她管束你,朝自毁元神,化为原型,追随你父亲去了。
要是你稍微善良一些,倾城永远都不会用那玉牌。
可你……
她每次对你用玉牌都心痛难忍,所以总是手下留情。
没想到你一点不领情,也不长记性,总是不知悔改!”
水影气得发抖,花谦语的脸色更加狰狞。
“好,好,真好啊!花倾城,自家亲姐妹竟然比不得一个认识数月的外人。跟你做姐妹,还不如我一个人在这世间!花倾城呢?花倾城在哪里?!你叫她出来!”
“我在这里。”
突然出来的女人丑陋至极,但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却落落分明,十分不凡。
只是他脸上的肃杀之气将这种俊逸不凡削弱许多。
“花谦语,还不收手?你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为什么就这么忍心将那些无辜的孩子当成你的杀人工具?”
白溪山夫妇得知墨妍安好之后,便一心想要劝阻花谦语。
谁知花谦语却哂笑道:“做过母亲?谁说我做过母亲?我的孩子在我腹中待了八年,最后还是死了!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
“拜谁所赐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吗?”
花倾城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张脸心痛不已。
“谦语,你的孩子是宁逑之的吧?他们父子二人本来就只是利用你而已,你还真以为他们会让你把那孩子生下来?”
花倾城说着,像是极其激动似地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谦语,你应该知道宁逑之和水影的关系吧?若是两情相悦,又如何能容得下其他人?况且宁逑之此人,多年前就已经为人夫为人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花倾城突然打断了花倾城。
“花倾城,你不要总以为别人是蠢货,只有你聪慧。是。你天生占据所有好处。你漂亮,像你的名字一样倾国倾城,你聪敏,你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受人摆布,你勇敢,不像大多数女子一样胆小怕事。你是所有人心中的明珠。可那又怎样?我就是看不惯你!”
“你看不惯我?谦语,你我同胞姐妹,我自问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看不惯我?”
花倾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妹妹。
“我怎么可能看得惯?从小到大,你风光无限,我处处受人鄙夷、讥讽。我本想安安分分一人待着,你倒好,每次都要来插一手,美其名曰为我出头,却总是把我再度曝光在众人眼皮底下,让我躲也没法躲,藏也无处藏。”
“我……我在你心目中竟是这样一个人?别人打你骂你,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能坐视不理?况且……况且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些啊!”
“没事,姐姐,我的好姐姐,这些都不重要。我都能忍。你知道我最不能忍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最不能忍的是你和白溪山!当初你要去云悠找他,却说什么是要出去云游。我知道你的心思,推脱不去,你非要我跟着去。”
“可我只是担心将你一人放在阴家,会有人欺负你!”
“欺负我又怎样!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用吗?!我就不能将欺负我的人全部打得满地找牙吗?姐姐,说实在的,从小到大,你有哪天真正看得起我过?在你心里,我就是只蛆虫,永远都是匍匐在地的可怜虫,你一见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没用,可怜,会被人欺负。你从来就没有放心过我,也从未觉得我这个妹妹让你自豪。”
“花谦语,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因为心疼你,才……”
“是,你是心疼我。就当你心疼我好了。你既然心疼我,把白溪山给我呀?你怎么不给我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敌(二)
听到这里,包括杜水萦在内的所有人面色都僵了僵。
巴豆水?
花倾城竟然盯着那样倾国倾城,温文尔雅的相貌偷偷给人下泻药?
花谦语听到这里,面色也有些精彩。
“你……你少说这些。花倾城,别再想将一切撇清了!你帮我骂的人打的架下的泻药再多又怎样?说白了,我的一切苦难本就是因你而起。
凭什么你得天独厚,要什么得什么,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而我却那么凄惨?
从出生开始,命运便把好的都给了你。上天给你什么我不管,可为什么把最好的给了你,却要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给剥夺?
你看看你现在的那个身子,五界之中,还有比这副身体更丑陋的吗?更不用说我们妖族,女子本就以妖媚著称。
既然都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那肯定就是你夺取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拿了我的东西,再怎么照顾我、护着我都是应该的。
何况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要照顾我,你只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夸赞,你享受所有人都说你心地善良,宠爱胞妹的感觉。
我最见不惯你这幅假惺惺的样子!”
说到后面,花谦语开始歇斯底里起来,连声音都因为吼叫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花倾城双唇紧抿看着她,泪珠滚滚而下。
“谦语,你若是早对我说这些,我会主动将我的一切都给你。这句身体,全身修为,甚至护命玉牌都给你……”
她说着,猛地一擦眼泪:“可你总是闭口不谈,稍微和我多说一句话就生气走开。你我本是最亲的人,到如今灵成了生死对头。谦语,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给你便是,宁逑之你也可以带走,只要你把那些无辜孩童的神魂放了,我们不追究!都不追究!”
“放了?呵,姐姐,你说得可轻巧呢!你知道我为了搜寻这么多孩童的神魂废了多少心思?
你也知道的,我们妖界的王是个跟你一样的素食主义者,每日只知道找人界的男子谈情说爱。
偏偏那厮法术高强,为了将她取而代之,我不得不找宁逑之帮忙。
好不容易除了妖王取而代之,宁家父子竟要我怀上宁逑之的孩子,为的就是永久统治妖界。
我答应了,因为只有在宁家的庇护下我才能为所欲为。
你们知道我当上妖王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化成美人去找有遗子的鳏夫,迷惑他们。
什么好男人,什么重情重义,什么阳春白雪,什么父子亲情,到了美人手中就什么都不是!无一例外啊姐姐!无一例外!
当时为了找和墨妍相似命格的孩童,我将孩子们的年龄都锁定在八岁左右。
八岁啊!说话都才刚刚利索,那些见色忘义的鳏夫们竟不管我的来历是非,就给他们找了后母进门,没有一个例外!
进门后,我看着顺眼的孩子就对他们好些,不顺眼的,拳打脚踢虐待,我的那些便宜夫君们竟没有一个真的跟我翻脸!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我把那些孩子们的神魂带走,可是为了救他们脱离苦海呢!
一辈子活在虚伪的父爱下,不是更痛苦么?!”
“都是你?所以当初那个诗雨也是你?”
杜水萦听她们姐妹的对话,往事一幕幕上心头。
诗雨化妆成卖花女勾李莽,周边还有很多鳏夫曾经被各种身份的女子勾走。
诗雨有碧磐镯,花谦语也有。
而且这个镯子决定了花谦语的战斗力,是很重要的东西。
原本以为她们同是妖族中人,却没想到竟是同一个人!
堂堂蝶谷阴家家主每日所做之事竟是四处找鳏夫和孤儿的茬,当真……当真是神经病!
可花谦语明显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是我呀,当然是我。冒牌货,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啊。小丫头片子,不要把男人想得太好。你的那个夫君白溪岩当初可是曾经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上的。”
杜水萦淡淡道:“别想祸乱我的心神。花谦语,或者说诗雨,你是不是孕傻了?当时在鳏夫冢,是谁被我夫君欺骗,气得使用碧磐镯的?”
“气?呵!冒牌货!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白溪岩和我逢场作戏才生气?我只是气他和天下男子一样虚伪!当初他躺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时,有多么缠绵悱恻你没看过。你要是看过了,就绝对不会以为他所做一切都是假装的,都是为了骗我。”
“什……什么?!他和你已经……”
已经怎样杜水萦根本难以启齿。
脑子里都是纠缠着的东西。
“不,不可能!月月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过,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喜欢我的!”
“是吗?那你可要弄清楚了!根据我亲身调查,男人在美人面前可是很难把控住的哟!”
花谦语总是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那丝笑容满满写着嘲讽,让杜水萦心都跳乱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白溪岩不会那样……
可是……
她回想往事,白溪岩和诗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刺一样扎进心头。
在李莽故宅一见面就抱到一起的两个人。
只要同时出现就一定是亲热搂着的两个人。
白溪岩带她御剑飞行。
白溪岩为了她故意给杜水萦脸色看。
夜深之时,白溪岩从她的闺房中走出……
杜水萦乱了。
偏偏她又想起白溪岩已经不在了。
这种又恨又痛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她抱着脑袋,蹲了下来,试图平静下来。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一道灵力过来,将毫无防备的她猛地绕了起来。
随即眼前一片眩晕。
待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不再是花谦语和她身边奄奄一息的宁逑之。
而是水影兄妹以及墨妍一家人。
她反应过来,转头一看,看见了花谦语得意的笑,还有宁逑之那张野心勃勃的脸。
“冒牌货,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帮手。”
花谦语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墨妍。
“喂!兔崽子!听说你以前很喜欢这冒牌货呀!想不想把她要回去?想的话就自废修为,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咯!”
杜水萦心里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