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会为难她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深知,逛青楼这种活动,皇家的人根本就避免不了,迟琮肯定也去过。
再想想他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凉薄的话,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道越长歌才不是最惨的,她自己才是。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绝对不会轻易认输:“昨天是莲儿,今天是柳儿,后天大后天还不定是什么人呢?姐姐还是好自为之,做好准备吧。”
李柔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知道现在越长歌这个小贱蹄子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她乐得在旁边看笑话,也没多说什么,招呼大家道:“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吃饭吧。”
越长歌心里的确难受,一方面在气迟承锐婚前为何要如此风流,一方面又在气这些姑娘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故意上门来找麻烦的?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个幕后的人揪出来。
越长歌没怎么吃东西,午饭一结束,就借口府中有事,提前和迟承锐回去了。
路上,迟承锐一个劲儿的给她道歉赔礼。
“长歌你别生气了,我真的错了,早知道会遇见你,我当初绝对不会找那些女人……”
越长歌一直不理他,马车上就只有迟承锐一个人自说自话,裂风走在窗外,不时听见一两句,摇头叹息不止。
越长歌过了半晌,才决定理会他:“好了,闭嘴,烦死了。”
迟承锐立马噤声,拿眼睛打量着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越长歌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
迟承锐叹了一声:“长歌,你要是生气,就骂我,打我也行,千万别不说话啊……”
“我们成亲才三天,除了婚礼当天之外,天天都有怀了身孕的姑娘过来找你,这样下去的话……”
迟承锐赶忙道:“以后若再有人找上来,我绝对不会理她们,通通赶出去。”
看着迟承锐立誓般的神情,越长歌心里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些,对迟承锐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那个莲儿,让她生完了孩子赶紧滚,还有其他的女人,再有人找上门来闹事,我不会对她们客气的。”
迟承锐赶紧道:“应该的,凭什么对她们客气?再说了你是七王府唯一的王妃,一切你说了算。”
劝了一路,看着越长歌的脸色越发缓和,迟承锐终于缓了一口气。
谁料轿子刚刚停在王府大门口,就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跪在那里,而且看上去有些眼熟。
那人一见他们回来,跪爬着往前蹭了几步,嘴里呼喊着:“七王爷,七王爷您可以不管我,可是不能不管您的孩子啊……”
门口两个小厮摁住了她的肩膀:“老实点!”
迟承锐揽着越长歌的肩膀,径自路过柳儿,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这么进了王府的大门。
柳儿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但是除了换来小厮更厉害的几句辱骂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越长歌走进了大门口,对迟承锐道:“你先进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迟承锐有些担心:“长歌……”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
迟承锐道:“我是担心你又因为这个生气。”
越长歌冷笑一声,讽刺的说道:“我生的气还少吗?这几天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你更不用担心。”
迟承锐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越长歌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转身又出了门。
柳儿心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看见五王妃又出来了,顿时精神一振,奋力挣脱开两个小厮的手,跪爬着往前走了几步:“王妃……王妃,妾身真的无路可走了……”
两小厮又快步走过去摁住了她,其中一个还粗暴的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打的她嘴角直流鲜血。
越长歌看了看两个小厮,冷冷的道:“放开她。”
两小厮有些错愕,但还是松开了手,柳儿如蒙大赦,蹭到越长歌面前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王妃,妾身真的无路可走了,妾身有了身孕,被阿妈赶了出来,如今身无分文,也没地方去,只能来找王爷,如果王爷不收留,妾身就只好去投河自尽了……”
说到这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继续断断续续的道:“反正王爷不认这个孩子,孩子的娘亲,又是下贱的人,就算他来到了这世上,也只会受苦罢了……”
月长歌冷冷的瞧着她演戏,面上并无半分动容,一直等到她说完了,越长歌才表态。
“王爷婚前早就已经对本妃发过毒誓,此生再不会和青楼女子有来往,可是现在,王爷并没有破誓,你腹中的孩子也是很久之前怀上的,这也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孩子的错,想来,应是上天的惩罚吧。”
越长歌蹲了下来,看着她道:“只不过,这孩子既然是王爷的,本妃便不能坐视不理,王管家。”
王管家一直站在旁边,听见越长歌叫他,赶紧过去:“王妃有何吩咐?”
“莲儿这两天怎么样?外宅那边的环境,她可还适应?”
管家如实道:“莲儿姑娘那边很好。”
越长歌站起身,“据我所知,外宅那地方应该不小吧?把柳儿也接过去吧,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她。”
柳儿一听,顿时喜极而泣,冲着越长歌一个劲儿的磕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王妃的大恩大德,柳儿没齿难忘……”
管家有些为难,压低声音道:“王妃,这不好吧……”
越长歌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故作不知,“有什么不好的?她们两个住在一起,还能做个伴。”
管家还想说点什么,但越长歌并不想听,转身进了大门。
管家也没办法,主子交代下来的事,只好去做。
“来人啊,带柳儿姑娘去外宅。”
“是。”
早就有个年长些的嬷嬷过去,将柳儿扶了起来,管家想了想,很快做了安排,交代这嬷嬷以后去外宅照顾柳儿,又安排了两个小丫鬟。
流云很不理解,一进房间就问道:“王妃,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女人吗?为何还要接纳那个柳儿?”
第六十二章 都是本王不好
越长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我并没有接纳她啊。”
“那为何还要让她去别院?身边一个嬷嬷两个丫鬟的伺候着,都快跟王妃你一样了,以后若生下孩子,还不个个骑到咱们头上来?”
越长歌皱了皱眉,“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吗?会由着她们欺负我?”
“当然不是,奴婢只是替王妃觉得委屈……”
越长歌放下了茶杯,说道:“你就不觉得,这些女人有些蹊跷吗?她们又不是这几天才怀孕的,也不是这几天才发现有了身孕,怎么会选在我和王爷刚成亲的日子过来闹事?”
流云想了想,小脸顿时凝重起来:“说的也是啊……”
“纵然迟重瑞婚前太过风流,那事情也断不会这么凑巧吧?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对于越长歌的分析,流云深以为然,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担忧:“王妃,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越长歌冲她笑笑,说道:“所以呀,我才把这两个姑娘都安置到了外宅里,明天后天或许还会有人来,到时候一并安置,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既然他们以为我越长歌好欺负,那便一直这么认为好了,只有他们轻敌,我才会有机可乘,反正他们到最后,绝对捞不到一点好处。”
流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王妃是这么打算的呀,刚才……是流云鲁莽了。”
越长歌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你也是为了我好嘛。”
流云想了想,“刚才在丞相府,奴婢看王妃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定饿了吧?奴婢去做些清粥小菜端过来。”
先前还不觉得,被流云这么一说,越长歌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冲她点点头:“去吧。”
……
果然如越长歌所料,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两个姑娘找上门来,说自己有了身孕,而且都是迟承锐的孩子,越长歌也不多做追究,稍稍对她们询问一番,便安排人手送去外宅。
原本就有许多人的眼睛在盯着五王府,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几日的功夫,这些事情便在京都里传的沸沸扬扬。
而越长歌好生安置这些姑娘并安排人照顾她们养胎的事情,也跟着流传开来,众人无不替这位王妃感到委屈,坊间的传言也是越来越甚。
对于这些,越长歌自然知晓,但并不理会,她甚至还拿了一个小册子,专门记录这些姑娘们的名字、背景、家庭情况以及大概的生产日期。
“王管家,丽香姑娘是这些人中害喜最厉害的,你多关注一下,让厨房尽量给她做好的吃食,还有琉璃姑娘,她前两天好像是见红了,你去安排府医帮她看一看。”
王管家一一答应下来,领了吩咐出去了,流云进了房间,吩咐锦绣锦妆先出去,压低了声音对越长歌禀报道:“王妃猜的果然没错,这些姑娘个个都有问题。”
“哦?如实说来。”
流云道:“首先说那个莲儿姑娘,她根本就没有身孕,她的肚子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还有呢?”
“还有那个柳儿,奴婢打听过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就不是王爷的。”
越长歌并不觉得意外,神色如常的把小册子放好,示意流云继续说下去。
流云越说越激动,甚至比越长歌还要生气:“还有琉璃,她哪儿是什么见红?她根本就是来了月事,她根本就没有身孕!还有其他的姑娘,奴婢也都一一查验过了,外宅里这十来个姑娘,真正怀有身孕的只有三个人,而这三个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一个是王爷的。”
越长歌冷笑一声,若有所思的道:“好啊,一个个的都这么大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她们干的,继续盯着那边,一有情况立刻向我禀报。”
“是。”
流云出去了,锦绣锦妆两个丫鬟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王爷今日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王妃最喜欢吃的菜,请王妃过去呢。”
越长歌冷冷的答道:“我现在还不饿,等会儿再吃吧。”
两个丫鬟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从三朝回门那天开始到现在,两个主子已经有七八天没有说过话了,王爷倒是每天都会过来找王妃,可是王妃每次都不见他。
锦绣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王妃,你还是去吃一点吧,这也是王爷的一份心意呢。”
另一个丫鬟赶紧附和着:“是啊王妃。”
越长歌就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转身径自去了内室:“我不去,还有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要睡一会儿。”
两个丫鬟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应了一声“是”退出去了。
迟承锐那边,左等右等都没见到越长歌过来,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不禁叹了口气,桌上的食物虽然丰盛,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都撤下去吧。”
这样吩咐了一句,迟承锐起身离开了房间,却又不知道要去哪儿,漫无目的的在王府后花园里溜达着。
对于主子现在这般遭遇,裂风实在觉得自家王爷有些活该,但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只委婉的劝道:“王爷,你也别太着急了,毕竟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受,属下倒是觉得,王妃要宽容多了……”
迟承锐叹:“是啊,都是本王做的不好,是本王对不起长歌。”
整个后花园都笼罩在如水的月光之中,看上去极美,下一刻,一朵巨大的乌云慢慢移过来,遮住了月亮,庭院里也渐渐黑了下来。
迟承锐只觉得胸口狠狠的疼了一下,疼的他险些闷哼出声,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住了旁边的石桌,裂风赶紧拿出药丸喂他服下。
迟承锐忍受着身体内刀割一般的疼痛,惨白的脸色上挂满了汗珠,过了好一会儿,药丸才发挥作用,疼痛感渐渐消失,他无力的瘫坐在石凳上,轻轻喘着气,心下也有些疑惑。
第六十三章 去云升茶馆
裂风也有些有些不明白:“王爷,往常这寒毒都是每月十五才发作,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发作的越发频繁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后花园的小厮去沏壶热茶过来。
“是不是又严重了?”
迟承锐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时节不好,过段时间兴许就会缓和一些了。”
裂风仍旧不放心:“王爷,要不……还是请宫中的教习师傅过来看看吧。”
迟承锐自小就喜欢学武,先皇又宠爱他,便在朝中给他找了一个武功极高的武官,专门一对一的教他学武,如今十来年过去,迟承锐和这位教习师傅虽名义上是主仆,但更像是普通的师徒。
而这个武官也有些不同寻常,不仅在武艺上十分精通,在医术上也颇有造诣,当初迟承锐中寒毒的时候,几次险些活不下去,都是这位师傅给救回来的。
迟承锐想了想,“师傅刚从边关巡查回来,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回头本王再去亲自拜访吧。”
“是。”
……
次日一早,越长歌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梳洗吃过早饭之后,便听流云向她禀报外宅那边的最新情况。
正在这时,门外一小厮走了进来,禀报道:“王妃,江子修公子求见。”
“江子修?”
越长歌愣了愣:“四大才子之首?他找我做什么?”
她记得自己和这位江公子并不熟悉,原主也和他没什么交情,突然上门来拜访,很容易让人诧异。
不过江家在京都并非籍籍无名,加上江子修自己名声在外,越长歌不可能赶他走,便对小厮道:“请他进来吧。”
“是。”
下次下去没一会儿便带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走了进来。
“草民参见五王妃。”
“起来吧,无需多礼,来人,看座。”
江子修从身旁随从的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恭敬捧了上来:“还未恭贺王妃新婚大喜,这是江某的一点心意,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越长歌回想一番,发现自己和迟承锐成亲那天,江家只有两个老人过来了,江子修因为要在书院里修学,时间错不开,所以并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
于是冲他笑了笑,“江公子客气了,流云,快收下吧。”
很快有下人捧了茶点送了进来,二人寒暄一番之后,便直入正题,江子修笑道:“上次王妃在诗词大会上一展才华,实在令江某折服。”
想到诗词大会自己念出来的那首诗,越长歌忍不住失笑,冲他摆摆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本妃不过是侥幸而已,江公子才是真正的才子。”
江子修又道:“江某的书院里最近有个活动,也是和诗词有关的,想请王妃参加,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越长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最近要忙着应付外宅里那帮姑娘,实在抽不出精力来。
“真是不巧呢,最近事务繁多,虽然很想去,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江子修的态度很是恳切,“王妃,这个活动不像诗词大会那样繁复冗长,只是书院里搞的一个小活动,用不了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见越长歌神色犹豫,又补充了一句道:“而且我们书院里很多学子,都希望王妃能够过去,甚至连老师,也很期待王妃的新词佳句呢。”
越长歌在心里权衡一番,又把外宅那边的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着两个时辰的时间她还是抽得出来的,再说了,最近这些天总是在王府里和迟承锐怄气,倒不如出去散散心,便答应了下来。
“那本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子修很是开心,对越长歌连声夸赞,又将活动的详情告诉了越长歌,并递上请帖之后,这才满意离去。
“王妃,你真的打算去吗?”
“去呀,为什么不去?自从成亲之后,天天在这王府里呆着,我都快憋死了,好不容易有个出去透气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了。”
流云担忧道:“要不要提前知会王爷一声?”
越长歌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对流云道:“不用,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要经过他的同意不成?”
她看了看流云手上拿的小册子,“你继续说吧,外宅那边这两天的情况如何?”
“哦……”流云打开了册子,接着刚才说的那段继续道:“外宅那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我们的人,即便他们行事小心,也还是被奴婢看出了端倪,奴婢最近发现,这个莲儿姑娘偶尔会出去买些胭脂水粉,然后借着这个机会,去云升茶馆里见朋友。”
这话引起了越长歌的怀疑:“见朋友?什么朋友?”
“奴婢害怕打草惊蛇,也没跟得太紧,只知道莲儿见的是个男人,而且每次都是同一个人。”
越长歌揉着手里的帕子,一脸若有所思:“盯了这么久,终于露出马脚了……”
她想了想,“莲儿每次都是去云升茶馆吗?”
“是的。”流云一脸肯定:“而且每次都是同一个包间。”
又打开册子瞧了一眼,说道:“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今天下午,就是莲儿出去买胭脂水粉的日子。”
“很好。”越长歌不住的点头:“去准备两身男装,随我去云升茶馆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莲儿见的到底是什么朋友。”
……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越长歌和流云出现在了大街上,两人均是男人装扮,远远一看,仿佛两个潇洒倜傥的公子哥。
二人进了云升茶馆,要了莲儿隔壁那个包间。
“主子,属下在王府外宅的这段时间,暗中查到了不少要紧的信息。”
莲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放在了桌上。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接过了那张纸,展开浏览一番,一双剑眉微微拧起。
“知道了,迟承锐可发觉什么没有?”
“没有,五王爷不知是愧疚还是不好意思,一直都没在外宅露过面,而且属下听说,他和五王妃之间的感情也岌岌可危,二人虽是新婚燕尔,却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说过话了。”
第六十四章 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将那张纸轻轻放在桌上,一脸若有所思看着窗外,唇角微弯。
“继续盯着他们,用不了多久,就是皇上的寿宴了,到时候,云砂国的皇子也会过来祝寿,到那个时候,你我的辛苦,就都不算白费了。”
他看了看莲儿的肚子,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莲儿的“身孕”已经三月有余,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却也要好好注意一下了。
“你有功夫在身,以后肚子会慢慢大起来,可千万不要露了什么马脚让他们发觉了,该收敛的时候就要收敛,出门的时候多带些下人,若一个孕妇自己出门,很容易引起怀疑。”
“是,属下明白。”
二人匆匆碰过面之后,聊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莲儿便将信息交代完毕,起身匆匆离开,留下那男子一人在包间里。
他朝着桌上的纸条瞥了一眼,拿起来又细看了一遍,随即揉成一团,扔进了地上的火盆里,一缕青烟升起,火焰在整个纸团上蔓延,没过一会儿,就化成了灰烬。
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包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在门口轻笑着看他,手中折扇轻摇。
“魅崖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魅崖脸上不动声色,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时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在莲儿出门之后,所以他并不担心信息暴露,冲他点头致意。
“原来是五王妃,在下失敬了。”
说着便起身,冲着越长歌作揖行礼,“不知五王妃大驾光临,又穿成这样,有何贵干?”
他们二人之前虽然见过两次面,但却不熟,也没怎么说过话,魅崖能够记住越长歌这张脸,并迅速判断出她是女扮男装,眼力算是非常厉害了。
不过越长歌并不诧异,她不了解魅崖这个人,但是却清楚迟承锐在听到魅崖的名字时是什么神情,所以,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越长歌不紧不慢进了包间,在他面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椅子上还有余温,想必莲儿姑娘刚走不久吧?”
魅崖眼眉微挑,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王妃这话是何意,在下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越长歌刚才亲眼看见莲儿从包间里出来,早就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想跟魅崖打什么迂回战术,直接开门见山:“本妃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魅崖公子应该想到我知道了些什么。”
魅崖也不说话,只轻笑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越长歌继续道:“你派那些女人去王府上捣乱,到底存的什么心?”
魅崖呵呵轻笑,脸上挂着一抹无辜的神情,“王妃可真是冤枉在下了,贵府最近发生的事情,在下也听说了一些,只不过那些姑娘,和我并无半点关系,全都是王爷婚前自己种下的苦果,王妃若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应该去找王爷才对呀。”
“迟承锐婚前风流,这的确没错,只是远远到不了那么严重的程度,那些姑娘们都是青楼里来的,倒也罢了,你派两个普通的村姑过来是要做什么?别说和这些人厮混了,迟承锐压根就不会和她们有交集。”
越长歌说这些话的时候,魅崖只是轻笑,并不多做解释。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的,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府里塞人?”
“在下不敢,五王妃在诗词大会上一战成名,如此灵秀的女子,怎么会是傻的?”
见他一直不承认,越长歌的耐心也渐渐被磨的差不多了:“我问你,你最近这段时间和莲儿频繁接触,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早就认识了吧,当初在醉月楼的时候,就是你安排了莲儿陪着迟承锐,我说的对吗?”
魅崖脸上的笑容不变,藏在桌下的手却攥成了拳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王妃说的没错,在下和莲儿的确早就认识了,只不过,并不是王妃理解的那层意思,实在是多年之前,在下曾经救过莲儿的命,自那之后便一直有来往,她现在有了身孕,在下自然要多关心她一些,所以才经常见面,五王妃,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自从越长歌进来开始,魅崖就一直在和她打太极,越长歌原本以为拿到了证据,想要直接质问,却发现自己的硬拳头每次都像是打在了软棉花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丝毫不解气。
再看看魅崖那双深不见底的笑眼,越长歌心下觉得有些不妙,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自己这一次,还是有些大意了。
越长歌转了转眼珠子,快速思考一番,很快做了决定,眼下这个情况对她明显是不利的,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她挠了挠头,呵呵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吗?那本妃还真是误会你了,还请魅崖公子不要在意。”
魅崖冲她轻笑着摆手,表示此事不值一提,“五王府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棘手的很,在下也能理解王妃的心情。”
两个人又客气寒暄了一番,越长歌便匆匆离开了包间,回到了隔壁。
却一直守在门口,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等到魅崖出来之后,她和流云两个人轻手轻脚出了包间,小心翼翼跟在了他的身后。
越长歌心里清楚的很,没有证据直接和他对质的话,这人根本就不会承认,眼下还是要拿到证据,这才是最要紧的。
她们远远的跟在魅崖后面,出了云升茶馆,到了繁华的大街上,不时靠着街边的小摊来躲避。
渐渐的,他们出了闹市,越走越荒凉,周围甚至连行人都没有几个,再跟下去,怕是就要露馅了。
二人躲在一处墙角,只露出两个头来,等到魅崖转进一条小胡同里之后,才匆匆跑了过去。
谁知刚一露面,却见魅崖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正笑脸盈盈的看着她们。
“跟了这么久,王妃一定累了吧?”
第六十五章 不要再见
越长歌顿时吃了一惊,看样子,魅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跟着他。
既然已经被发觉,她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的了,索性大大方方的,甩开折扇不紧不慢的轻摇,朝着周围的建筑打量了一番,“据我所知,魅崖公子可是赤焰宫的宫主,一宫之主出门不带个下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来了这么荒凉偏僻的地方,如果说没有猫腻,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魅崖的表情和刚才在茶馆里是一样的,“哪里有什么猫腻?王妃说的那些事情,在下根本就没有做过,若王妃执意不相信,那在下也没有办法。”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只手却攥紧了袖子里的小药瓶,若眼前这个女人一直纠缠下去,他倒是不介意提前结果了她。
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们两个,第二天再放出风去,说是王妃和王爷之间因为那些青楼女子导致感情不和,才赌气离开王府出了意外,一切都顺理成章,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眼看着越长歌已经缓步朝他走了过来,魅崖也已经打开了袖中药瓶的盖子,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胡同另一边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魅崖心中顿时一紧,朝着前方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越长歌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时,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迟承锐的脸色和她却是两个极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王妃,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本王找的好苦,真是的……你怎么出门也不说一声?”
越长歌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了,我听下人们说你出府了,怕你跟我赌气,再出什么意外,就赶紧出来寻你了。”
越长歌气道:“你给我走开,用不着你关心我,你还是多去关心关心那外宅里的姑娘吧,毕竟她们肚子里可是怀着你的孩子。”
魅崖早就将袖子里的药瓶收了回去,冲着迟承锐恭敬行了个礼:“五王爷安好。”
迟承锐冲他连连点头,仿佛才刚看到他一样,脸上微微惊讶:“这不是魅崖公子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像是一句客套的寒暄,问完之后也并没有等着魅崖回答,便拉着越长歌的手转身要离开。
“好了魅崖公子,不跟你多说了,本王要赶紧回去了,改天有时间我们再聊。”
越长歌没好气的挣扎着:“松开我!”
迟承锐和她一个劲儿的陪笑脸说好话:“王妃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若气坏了你的身子可就不好了……”
越长歌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巴不得赶紧甩开他。
可是迟承锐却像是块牛皮糖一样,跟的紧紧的,一边走还一边聒噪:“王妃你走慢些呀,这里不比官道,路上石子多,小心硌到脚……”
本是一句提醒,却一语成谶,越长歌没走多远就突然停在了那里,脚底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抬起脚一看,一枚锋利的石片割破了鞋底,鲜血不断涌出。
流云赶紧扶住了她:“王妃……”
越长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大喊了一句:“迟承锐你这个乌鸦嘴!”
……
回到王府之后,迟承锐很快叫了府医过来,帮越长歌包扎了脚底的伤口,幸好她的伤口不深,好好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迟承锐摒退了房间里的下人,端着一碗汤羹坐到了床边,对越长歌道:“你晚饭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肯定饿了,快吃一点吧。”
越长歌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他:“我没胃口。”
迟承锐叹了口气,一改之前那副嬉笑不正经的样子,正色对她说道:“魅崖那个人,你以后不要和他单独碰面。”
越长歌还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顾着生气:“我想见谁就见谁,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
迟承锐一本正经的嘱咐:“魅崖的赤焰宫虽然是江湖门派,但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帮着云砂国做事,我们要小心一些才好,何况魅崖此人行事一向令人捉摸不定,好事做的不少,坏事做得更多,不得不防,你若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他碰面,就多带些人手,而且,一定要知会我一声。”
越长歌之前对魅崖的了解并不多,本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江湖门派,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份居然如此复杂。
再想想自己今天下午做的事情,实在是欠妥当。
见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而且看上去像是不生气了,迟承锐舀了一勺汤羹,送到了她的嘴边,“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和他见面了吗?”
越长歌张嘴吃下了汤羹,“还不是因为你?”
事已至此,越长歌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便把自己之前的想法和打算都说给了他听。
可迟承锐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似乎越长歌对他说的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神色看上去有些委屈。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啊,那些姑娘中的好几个我都不认识,更别说要她们伺候了,可是你当时根本就不相信,还冷落我,把她们都安排到了外宅里。”
莲儿和柳儿刚过来的时候,越长歌的确在生他的气,可是后来得知这是一场阴谋之后,她就不怎么生气了,故意对他甩脸子看,也只是做给那些看热闹的人,同时让幕后主使的人放松警惕。
至于刚才对他生气,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抓住魅崖了,这人却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还害她受了伤。
可是现在,听他说出那些与魅崖有关的信息,越长歌心里最后一点怒气也消失了。
“魅崖既然是给云砂国皇室效力的,为什么要跑到京都来?还特意安排了那些女人?”
关于这件事情,深层次的原因,迟承锐早就知道,却不想告诉越长歌,毕竟对她来说,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吧。”
第六十六章 他怎么也来了
越长歌撇了撇嘴:“交给你?那我问你,别院里那十几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嫁进五王府里之后,和迟承锐朝夕相处这么些天,越长歌对他的性子也有些了解了,知道他一向是个好脾气,尤其是对女人。
外宅里那些姑娘再弄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到时候迟承锐就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迟承锐想了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恐怕这事儿用不着咱们安排,你这次贸然找上魅崖,他的计划也已经败露了,那些女人继续留在府里也没什么用,不用等我们赶,她们自己就会主动离开。”
“真的吗?”
越长歌半信半疑的问他。
迟承锐道:“不出三天,那些姑娘们肯定都走光了,你若不信,咱们等着看就知道了。”
越长歌还没说话,流云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急切的说:“王爷王妃,不好了,灵月姑娘她突然大出血,府医已经过去了……”
也难怪流云着急,这个叫灵月的,是那些姑娘里少数怀了孩子的一个,而且从日子上看来,也不好分辨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王爷的,所以这段时间来,她对这个叫灵月的还算照顾。
越长歌和迟承锐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问流云:“府医怎么说?”
“府医说,孩子已经没了……”
越长歌忍不住轻勾唇角,心道迟承锐猜的还真是准。
“事已至此,也挽回不了什么了,你去告诉灵月,让她节哀吧,孩子以后总会有的,让她好好调养身体,不要伤心,叫他库房那边的人,给灵月送些补品过去。”
“是。”
流云答应着小跑着离开了。
果然不出迟承锐所料,接下来的这些天,外宅里的姑娘们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前的灵月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上,后来那些姑娘们,不是不小心摔倒,就是吃坏了东西,导致腹中的“孩子”纷纷流产。
其中还传出三四个误诊的,也就是说,之前府医给她们检查的时候诊断错了,她们根本就没有身孕。
可是,府医的医术精湛,断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姑娘是故意这样做的。
这样下来,还不到三天的功夫,就解决了七八个,另外两三个,看上去也长不了。
这些姑娘“流产”之后,没了孩子,也没有再留在王府的道理,便接二连三的离开,还不到半月的功夫,外宅那边就恢复了平静。
越长歌也不用再顾虑什么了,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开开心心的赴约,参加江子修他们书院的诗词活动。
下了轿子,见江子修正站在门口,带着几个师弟迎接,见了越长歌便迎了上来。
“王妃安好。”
几个师弟对越长歌也很敬仰,连连行礼问好,院长大人笑眯眯道:“五王妃能来,蔽书院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越长歌也道:“院长客气了,我能受邀来书院参加活动,是我的荣幸啊。”
院长的两只眼睛都要笑没了:“五王妃才华横溢,还如此平易近人,真是令老朽敬仰……”
众人在门口寒暄了好一会儿,越长歌被人簇拥着进去了。
书院里,活动的会场已经布置好了,江子修引着越长歌在贵宾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早有下人端了茶点过来。
江子修将活动的相关事宜说给她听,“再有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活动就要开始了。”
越长歌在会场里环视一圈,目光不经意间一瞥,发现院长带着迟琮进来了,旁边还跟着越如霜,“九皇子?他怎么也来了?”
江子修笑道:“这次的活动皇上很重视,所以派了九皇子过来,不过他呆不久,坐一坐就走了。”
“这样啊……”
越长歌有点不放心,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越如霜辈分在她之下,自己又是书院请来的嘉宾,越如霜又要看迟琮的脸色,想来不会笨到在这个场合找她的麻烦。
迟琮和越如霜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了,会场内众人行礼之后,这二人便去了上座。
好巧不巧的,越长歌的“嘉宾之位”,和上座的距离不远,越如霜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她。
“姐姐也在啊?”
越长歌收敛情绪,冲她淡淡一笑。
她在诗词大会上出风头的时候,越如霜没能亲眼所见,不过想来也知道,她定然是倚着当时的名气,被书院的人请来做嘉宾的。
“姐姐现在居然有心情参加活动?想来是府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越长歌报以冷冷一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越如霜一刻不找她麻烦就坐不住。
“是啊,已经处理好了。”
越如霜阴阳怪气的道:“看到姐姐心态这么好,妹妹我也就放心了,姐姐,你若听到什么流言,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俗人们的闲言碎语,明眼人都知道,那些姑娘们被赶出去,跟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越长歌秀眉微皱,不解的看向她。
越如霜轻笑一声,看上去更加得意:“看样子姐姐还不知道吧?那些姑娘怀了五王爷的孩子,前段时间被安置在外宅养胎,最近却不知道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听说已经被赶出去了七八个,剩下的两三个,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听说养好身子之后,也会被赶出去,姐姐,这些都是真的吗?”
越长歌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笑道:“是啊,是真的,妹妹到底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
说着朝迟琮瞥了一眼:“等会儿九皇子就要走了,他又不宠爱你,更不会纵溺你在这里拉家常吧?”
她不说话也就罢了,只要一开口,就是往对方最痛的地方踩。
越如霜被噎的要死,却顾不上回怼,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迟琮,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和院长聊的正欢,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姐姐还顾得上说别人,你知道外头的百姓现在都在说你什么吗?哼,说你为了独得五王爷宠爱,不惜对他的孩子痛下杀手,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
第六十七章 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越长歌刚刚把外宅的事情忙完,就过来参加书院的活动了,还没怎么听说外头的动静,越如霜说的这些,她的确没有听说过。
且不说越如霜这些话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越长歌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生活、甚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百姓的关注之中,若出了什么大事,更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
只不过,百姓们之间的闲言碎语根本成不了气候,过段时间就会自然消失,用不着多加理会,但是……如果这传言是被有心之人故意放出去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妹妹可是丞相府里的大家闺秀,怎么连外头这些不靠谱的传言也相信?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是哪个山旮旯里跑出来的乡野村妇呢。”
“……”
越如霜又被噎了一下,不平的道:“我说的是真的,姐姐不相信,也没必要朝我发火吧?不信的话,你让流云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说完又做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哎呀,姐姐刚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妹妹还真是替姐姐发愁啊,别的先不说,这贤良淑德的名声,算是毁喽。”
在口舌上对付越如霜,越长歌一向应对自如:“妹妹别管我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越如霜嗤笑了一声:“我?我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还不忘继续在越长歌的心口上狠狠的踩两脚:“还从来没听说过成亲第二天就不断有青楼女子找上去的,这可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
越长歌也不理会她这话,只朝着迟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别着急呀,用不了多久,你也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越如霜觉察出有些不对劲,渐渐止住了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迟琮身边的院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旁边多了一个女学生,正和迟琮聊的欢畅,不时还会有些亲密的动作。
越如霜登时就变了脸色,听见越长歌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这个女学生可不简单呢,据说是外姓王最宠爱的小女儿,迟琮并不喜欢你,又追不到我,想来很有可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女学生的身上,到时候娶她进府,让她对你取而代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越如霜和迟琮之前的感情本就岌岌可危,听了这话更加忍不住,也顾不上理会越长歌了,起身就朝着迟琮过去了。
看着越如霜离开的背影,流云冷哼了一声,“每次见面,二小姐都对咱们冷言冷语的讽刺,可是每次都被王妃轻易打发,真是不自量力。”
“理她做什么?不过是个蠢货罢了,对了,你赶紧去外头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五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传言应该是有的,若是太过严重,就该考虑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是。”
流云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会场。
江子修带了书院里几个学生过来,介绍他们和越长歌认识,越长歌以自己在上一世了解的诗词——当然都是这个架空朝代所没有的诗词——和他们谈论,又收获了一众学子敬仰的眼神。
而这边的动静,很容易吸引另外的学子,渐渐的,围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在整个会场中十分引人注目。
越如霜那边好不容易将那个女学生打发了,还没能喘口气,就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扭头问向身旁的小书童:“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小书童彬彬有礼的笑道:“回九皇妃的话,是五王妃和几位师兄在讨论诗词,大家都围过去看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书童脸上是完全掩饰不住的向往,若不是院长交代下来要他伺候九皇子和九皇妃,他早就跑到五王妃那里去了,若能听到一句半句,胜他苦读两三年。
听着那边的谈话声和不时传来的笑声,越如霜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一手紧紧的攥住了裙子。
这个越长歌,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抢风头,她和迟琮才是今天的这场活动的主持,越长歌不过是个嘉宾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再想想上次的诗词大会,越如霜心里更加不甘,当时她光顾着和迟琮说话,居然忘记了要比赛,否则的话,当时在诗词大会上出尽风头的人一定会是她,怎么都轮不到越长歌的头上。
毕竟在越如霜看来,她在诗词上的造诣可比越长歌要精进多了。
既然上次她错失了良机,这次一定要抓住,好好的让这些学生们知道知道,她九皇妃才是整个京都里的才女,越长歌那首诗,不过是在哗众取宠罢了,而越长歌本人,更是浪得虚名。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铜锣之声响起,会场中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会场中央的院长大人。
院长清了清嗓子,说起了开场词,以及接下来活动的主要内容和比赛方式等。
按照比赛规则,现场的学生们很快进行了抽签等程序,最后分成了三组进行比赛。
越长歌是嘉宾,不用参加比赛,只在一旁观看,越如霜和迟琮两个人亦是如此。
迟琮这次过来本就抱着打酱油的想法,准备走个过场就离开,但越如霜却不这么想,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比赛,随时准备出风头。
迟琮被她拖得有些不耐烦,周围有这么多人,顾着他九皇子的脸面和名声,他也不好直接给越如霜甩脸子离开,幸亏那外姓王的女儿不时和他聊天,迟琮焦躁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
很快,第一回合的比赛就开始了,每个小组派一个代表上前去抽签,抽到哪个字,就用哪个字作韵,在规定的时间内作一首诗出来。
越如霜听得很是认真仔细,大脑一直没歇着,不断的分析着学子们诗词的好坏,试图从中找到瑕疵。
越长歌看上去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子修聊着天,二人不时对某个师弟的作品交流点评一番。
第六十八章 一言难尽
越长歌看了看会场中央,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看上去自信又张扬,越长歌不住的点头:“郑言卿今天的表现不错嘛,比诗词大会那天要自然多了,看上去游刃有余。”
江子修和郑言卿是同年进的书院,如今已经同窗三年多了,平日里关系很好,自然对他了解的更多:“郑兄其实很有才华,只是诗词大会那天没有发挥好。”
越长歌不住的点头:“和他比起来,对面那个季纯良,这一局怕是要输啊……”
江子修脸上露出些期待的神情:“季纯良也没这么弱,以我对他们两个的了解,估计会杀好几局才会分出胜负,而且现在才第一局,要到最后一局才好看。”
会场中央,季纯良和郑言卿等人应对的游刃有余,只是……和他们一起参加比赛的师弟,却是状况频出,有一个小师弟估计是刚进书院没多久,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书院活动,很有些紧张,一不小心就出了差错。
越长歌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局,应该是以‘梅’字作韵脚,那小师弟刚才念出来的诗,是不押韵的吧?”
江子修轻叹了一声,也觉得有些遗憾:“上一局是不押韵的,估计是他忘了这一局比赛的规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样子这一局,这位师弟怕是要被淘汰了。”
场中众人无一不感到惋惜,毕竟这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失误。
越如霜等了半天,终于被她等到了机会,一脸神气的站了起来,还不等裁判说出最终的结果,就着急开口了,不屑一顾的对那小师弟说:“刚才韵脚出了差错,你就没察觉出来吗?”
小师弟愣了一愣,对自己刚才的失误更加愧疚,把头垂的低低的:“九皇妃说的是……是学生粗心了……”
越如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不紧不慢站了起来,走到了会场中央,看了看那小师弟身上穿的书院校服,一脸了然:“你是刚入学不久的吧?想必对诗词学的还不精,作诗这件事情,不押韵比较简单,若要押韵,那可就难了,你学得还不深,就由我来给你示范一下吧。”
听完了这番话,书院里的学生都有些担忧,院长不安的看了看九皇子,再看向越如霜,不安之余,又有些疑惑。
毕竟,刚才那学生的失误算不上什么大事,九皇妃亲自出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难不成九皇妃此举,还有其他的深意?或者代表着九皇子的什么意见?
众人都不理解,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场地中央的越如霜。
迟琮心里也有些疑惑,不知道越如霜到底要干什么。
“听好了。”
越如霜清了清嗓子,扬声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诗句说了出来,而后负手站在场地中央,一脸高冷,等着众人的掌声和夸赞,谁料等了半天,周遭的气氛却渐渐僵了下来,掌声也是稀稀拉拉的,越如霜心里并不满意,并且把这种不满直接表现了出来。
“掌声如此稀疏,你们是对本妃作的诗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慌忙跪下,齐声说着“不敢”,越如霜方才满意,又拍了拍面前那小师弟的肩膀:“看到了吗?以后做押韵的诗,要像本妃这样才行,你再好好学上几年,就能赶上本妃的一半儿。”
小师弟心里苦,但小师弟不能说,心道这九皇妃作的诗,比他几年前写的还要差劲,嘴上却只能说:“是,多谢九皇妃指点。”
越如霜一脸得意,慢悠悠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碰了碰迟琮的胳膊:“九皇子,我刚才作的诗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迟琮根本就不会给她面子,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差强人意。”
越如霜不满的撅起了嘴:“怎么可能?只要是我写的,那一定是全场最佳!”
迟琮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这皇家书院培养的人才,可是直接往朝廷里输送的,必定会是全国范围内最为顶尖的人才,这个越如霜不过是闲来无事读了几本书而已,居然敢说这样的大话,真不知道该说她没见识,还是该说她太过自信。
越长歌那边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江子修虽然要顾着表面的斯文,但还是忍不住表达了他的看法:“这九皇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越长歌笑够了,一手托着腮帮问他道:“以你来看,九皇妃刚才那首诗写的如何?
江子修一脸迟疑:“说实话吗?”
“当然了,放心,她不会听到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江子修早就把越长歌当成了他的好朋友,也就不再遮掩什么:“王妃或许听说过,季纯良的神童之誉吧?”
越长歌点点头:“有所耳闻。”
“以学生来看,九皇妃刚才所做的诗,还不如季纯良四五岁时所作诗文的水平。”
说这话的时候,他害怕被其他人听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将声音压得很低,但脸上那副无奈的神情,却将他此刻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越长歌险些又一次笑出来,锦绣在一旁说:“真是难为九皇妃了,居然有这等勇气。”
另外一边,越如霜正在因为迟琮对她的评价而生闷气,急于寻找认同感,扭头看向身后的飞雪:“你说,我刚才所作的诗怎么样?”
一般情况下,飞雪是绝对不会忤逆自己主子的,可是今天,她也忍不住了,弱弱的回答:“九皇妃,刚才有一个字……你好像念错了。”
越如霜微微皱眉:“是吗?哪个字?我怎么都不知道?”
飞雪恨不得以帕子掩面,生怕别人看出来她是九皇妃的贴身婢女。
“岸芷汀兰的‘汀’,你读错了,而且还多读了好几遍。”
越如霜不服气:“不对吗?怎么就不对了?我一直都是这么念的啊,当初师傅也是这么教的,绝对不可能有错。”
飞雪小心翼翼的提醒她:“真的念错了。”
第六十九章 儿臣明白了
越如霜气呼呼的,扭头看向迟琮:“九皇子,你来说,这个字到底念什么?”
迟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的说:“的确念错了。”
一个人说的话不足以相信,但是如果大家都这么说,那一定是她错了。
越有霜的脸顿时变得通红,难怪她刚才念诗的时候,那些人的神色表情都很怪异,现在看来,大家并不是在惊讶于她的才华,而是都在看她的笑话。
迟琮身旁那女学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着越如霜的面子还是要给她台阶下:“九皇妃刚才一定是口误,心里想的是正确的读音,说出来的却是错的,没关系的,我也经常这样。”
这话要是从迟琮口里说出来,越如霜断不会再生气了,可是这女学生本就碍她的眼,这话在越如霜听来,更像是讽刺。
再看看越长歌那边,院长和他的几个得意弟子都围在那里,认真听着越长歌的评点,看的越如霜越发气闷。
“九皇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刚才叫她走的时候她不走,现在想离开了,迟琮和那女学生还有很多话没有聊完,最后约了女学生改天去九皇子府上做客,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比赛仍在进行着,季纯良因为师弟的低级失误暂时落后,郑言卿那边领先一些,季纯良奋起直追,一时你追我赶,倒也精彩。
最后没有意外的,季纯良那一组最先被淘汰出局,江子修带着几个师弟师妹上场,又胜了郑言卿,越长歌看的很是过瘾。
……
迟琮离开了书院,没有直接回九皇子府,而是进宫去面见皇上。
皇上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这次的书院活动,举办的如何?”
迟琮禀报道:“活动很精彩,学子们也很有才华,其中属江子修、郑言卿和季纯良三人最为出类拔萃。”
皇上丢下笔,看向迟琮,一脸若有所思道:“朕也是属意他们三个。”
迟琮听了个半懂不懂:“父皇是要……”
皇上笑了笑:“今年的诗词大会很是成功,朕想着趁此机会,面向平民百姓新开一家书院,若有京都的四大才子来做院长和先生,想必报名的人会很多。”
办法的确是个好办法,但迟琮还是不解:“父皇,京中和地方上的书院现在也不少,父皇怎么还要……”
皇上笑道:“傻小子,你以为上次云砂国的使者为何要在诗词大会上那般出风头?”
迟琮还真不知道,一脸懵的摇摇头:“还请父皇明示。”
皇上古铜色的国字脸变得严峻了些:“别看云砂国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要干什么,朕还是能看出个一二来,如今我国重武轻文,往年的诗词大会都是走过场一样的存在,平民学子上进无门,云砂国使者有意要在诗词大会上露脸,就是想吸引这些平民百姓去云砂国。”
迟琮听明白了,感叹云砂国真是心机了得,又听见皇上说道:“幸好四大才子的表现不俗,还有越长歌,如果趁着这次的机会新开书院,云砂国的计谋,就要失败了。”
迟琮一拱手:“儿臣明白了。”
“嗯,”皇上点着头,对迟琮交代:“你是朕最信赖的皇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一应相关事宜,你和江子修他们三个商量着办。”
“是。”
迟琮正要退出去,皇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那个越长歌……似乎在平民学子中的声望很高,这样吧,让她也参与进来。”
迟琮眼眸半敛,看不出在想什么:“是。”
……
这天午后,越长歌吃过午饭,正在房间里翻看一本诗集,流云从门外进来了禀报:“王妃,查清楚了。”
越长歌放下了书本:“说。”
“那些姑娘离开咱们王府外宅后,的确有百姓说过那样的话,但也只是茶余饭后的传言,成不了什么气候,过了这阵子,想必就会平息下来了。”
越长歌轻轻点头,放了心,看样子,这件事中,越如霜只是个看热闹说风凉话的,并未参与其中。
不过,以越如霜的智商,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知道了。”
主仆两个刚刚交流完,门外响起了迟承锐的声音。
“长歌,长歌……”
流云挠了挠头,想着王爷和王妃之间一直不太融洽,现在王爷主动找上来,自己得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王妃,奴婢先出去了……”
越长歌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先别出去,事情还没说完呢。”
迟承锐一推门进来了:“长歌,原来你在房里啊?怎么不说话?”
越长歌不咸不淡的说:“我有点困了,准备休息一下,王爷有什么事吗?”
迟承锐冲着流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下去,笑道:“外宅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就别生气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踏青吧?”
说来那些女子虽然婚前和迟承锐交好,但好歹孩子的事情是假的,何况还是魅崖暗中使坏,越长歌也就不怎么生气了,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好啊。”
自成亲以来,迟承锐在越长歌这里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闭门羹,现在见越长歌点头,自然十分开心:“我这就命他们准备下去,你先午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我来叫你。”
迟承锐又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长歌啊……你看……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住在这碧云楼里了,跟我回去吧?”
越长歌心里原谅了他,但表面上还要顾着矜持,何况刚才已经答应了他同意踏青:“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
“长歌……你我成亲这么久,哪儿有分房睡的道理?”
越长歌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想起来一件困扰她许久的事情。
“让我回去也可以,你解释一下这个碧云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碧云楼里的布置,一看就是给女人准备的,而且样式都很新,不像是陈年旧物。
迟承锐又支吾起来,脸上陪着笑:“长歌,你真的要听啊?”
第七十章 别理我
“是啊。”
迟承锐不想骗她,又考虑着说出来又会惹越长歌生气,一时犹豫起来。
越长歌也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你尽管说,我不会生气的,只要你坦诚说了,我就原谅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难得越长歌肯和他开诚布公的交谈一次,迟承锐只好咬咬牙,心一横,把实话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碧云楼……以前是给……给……侍妾住的……”
果然,听见“侍妾”两个字,越长歌的眼睛瞪了过来。
迟承锐赶紧解释:“其实我原本打算把这楼拆了的,后来婚期不是提前了吗?时间太紧凑,就没顾得上,又想着婚后拆掉,谁能想到你居然要住在里面……”
他越说越小声,越长歌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这是在怪我咯?”
迟承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嘛……”
越长歌环视四周,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觉得有些委屈,更多的是生气,冷哼一声说:“原来我嫁过来之后,一直住在侍妾的房间里……”
迟承锐很有求生欲的说:“是啊,所以我坚决不同意你住在这个地方,还是搬过去吧,这里……我马上让人拆了它。”
说着就要去揽越长歌的胳膊,却被约越长歌一把推开。
“你看我就说嘛,我说了你肯定会生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些侍妾早就走了,没必要为了这些生气,再气坏了你的身子就不好了,我会心疼的……”
越长歌本想趁这个机会和他重修旧好,起码以后不会再互相冷战、或者在王府里吵得鸡飞狗跳的,没想到迟承锐一开口,说出来的就是让她生气的事,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起身出了房门上了楼,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任凭迟承锐在外头怎么敲门她都不开。
“长歌你别生气了,你把门开开好不好?”
“长歌,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说那些的……”
在外头磨了半天,越长歌都没理他,渐渐的,外头就没有声音了,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外头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越长歌没好气的道:“都说了叫你别理我,滚啊!”
流云在外头弱弱的道:“王妃,是我。”
“……进来吧。”
流云推开门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王妃,我刚才让厨房做了些点心,还有一些汤羹。”
越长歌闷闷的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膝盖道:“我没胃口。”
方才两个主子吵架的声音,隔着好几道围墙她都听见了,流云也没有多问,也知道以越长歌的脾气,她怎么劝都没用,最要紧的,还是想想其他的方法,让越长歌开心一些。
流云眨眨眼睛,“王妃,奴婢听说西市这两天有集会,很热闹的,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
越长歌没说话,流云又继续道:“而且今天天气这么好,要是一直呆在府里,岂不是辜负了?以往我们在越府的时候没,每年到这个季节,都会出去放风筝的……”
越长歌动了动身子,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阳光正好,微风也不燥,今天还和迟承锐约了要去踏青,现在,她一眼都不想看见那个男人。
“好,流云,我们出去转转吧。”
流云答应了一声,出去做准备了。
……
吃午饭的时候,迟琮并没有回来,越如霜一直等到下午,才看到他的人影,虽然生气,却不能对他发火,说话也要缓着说。
“你中午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回府?”
迟琮淡淡的道:“去了礼部,和几个大人商量了些政事,就回来的晚了些。”
“哦……”
只要他肯好好解释,越如霜还是接受的,就像现在,她的气顿时消了一半,问道:“那你吃饭了没?我让他们去准备一些。”
迟琮点点头:“原本在外头吃了一些,现下又有些饿了。”
越如霜接过他脱下来的外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去帮他端茶水:“是什么要紧的朝政,这么着急?”
朝政上的事情,原本迟琮是不愿意和她多说的,可是这次不一样,毕竟书院的事情,越如霜也曾经参与过。
“父皇要在京中,面向平民百姓开一家书院,让群中的四大才子做书院的院长和先生,五王妃也会受邀过去,具体是什么职位,父皇没说,不过以我看,她的职位应该不会低。”
“越长歌?”
越如霜当下就皱起了眉:“怎么还会有她?”
“诗词大会之上,五王妃一首诗定乾坤,胜了云砂国的使者,这事在平民百姓中都已经传扬开来了,五王妃可是很有声望的,父皇让她参与进来,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越如霜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服气,就算越长歌诗文作得好又怎么样?那是因为没遇上她越如霜,如果诗词大会那天她没有错过时间、没有去后花园,现在名噪京都的,一定会是她这个九皇妃。
想着这些,越如霜心里越发不平衡起来,说话也酸溜溜的:“会作诗的人可多了去了,会作诗又有声望的人也不光她一个,皇上为何一定要她参与?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
飞雪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了,将托盘上的饭菜放在桌上,服侍迟琮用餐。
“你说的没错,会作诗又有声望的人很多,可是像五王妃这样名噪一时又深入人心的可不多,我倒是觉得,父皇选人选的很好。”
越如霜撅着嘴坐在一边,不满的看了迟琮一眼,不再说话了。
迟琮吃过饭之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不知道去忙什么了,越如霜去了后花园散心,脑子里却还装着迟琮说过的事,而且越想越生气。
飞雪深知她在想什么,在一旁劝:“王妃别生气了,五王妃根本就是沽名钓誉,她之前在越府里什么样,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就是因为运气好,做了一首歪诗,突然一下子就出名了,咱们就等着看吧,这次开书院的事情,越长歌那个小贱蹄子一定会栽跟头的,不用我们出手,她自己就会出丑。”
第七十一章 女魔头
话虽然如此,但越如霜根本就等不到那个时候,而且,相对于让越长歌自己出丑,更想亲手教训她。
“九皇子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皇上这次之所以会选她,一是觉得她有才华,二是因为,她现在在平民百姓之中很有声望,反正现在书院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如果越长歌这个时候没有了当初的好名声,你猜,皇上还会选她吗?”
飞雪眨眨眼睛,一脸恍然大悟:“王妃是打算……”
越如霜哈哈一笑:“不错,嫁了迟承锐这么个风流王爷,她的声望根本就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让皇上看清她的本来面目,还来得及。”
听了这话,飞雪顿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冲着越如霜一俯首: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
越长歌每次出门,只要不是官方活动,基本都会女扮男装,这次也不例外,二人出了王府,一路边走边逛到了西市,这里果然是集会,街上小摊小贩很多,来来往往的客人也不少,看上去十分热闹。
加上有流云在一旁,不时说笑话逗她开心,越长歌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流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荷包,“公子喜欢什么尽管买,我带了足够的银票。”
越长歌一边走,一边朝着周围的店铺和小摊看着,被一家首饰店吸引了注意,正要踱步进去,忽然见前面不远处围了很多人。
“那边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什么事了?”
流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分辨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不像是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二人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家茶馆,外头聚集了很多百姓,茶馆里头也是人满为患,一个说书先生正在台上说的滔滔不绝有声有色,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流云推了推一旁的一个百姓,“大爷,这是说什么呢?”
那大爷道:“是孙先生今天才写的本子,说的是五王爷和王妃的事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嗯?”
越长歌表示不理解,她和迟承锐能有什么精彩的?像这种话本,一般都是百姓的自己编的故事,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实性可言,越长歌没有兴趣,拉了拉流云的胳膊道:“我们走吧,去买首饰。”
流云却很有兴趣:“还是听一听吧,看看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
流云本以为是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浪漫爱情故事,可是听了一段之后她就后悔了,小脸儿渐渐的皱在了一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台上那说书的孙先生哪知道台下的观众里居然有故事里的五王妃,依旧抑扬顿挫的说着。
“那些找上门去的姑娘,个个都怀了五王爷的孩子,虽说名不正言不顺,但终究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恨那王妃,先用缓兵之计将姑娘们骗进了外宅里,又暗中使了手段,让她们先后流产,可怜那些单纯的姑娘们,都着了五王妃的道,到最后,孩子没留下,只能被驱赶出去,真是好不可怜。”
台下的听众也纷纷为那些青楼姑娘感到惋惜,站在流云旁边的大爷,更是长叹了一声,说了一句至理名言:“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还是做个小老百姓最踏实、最实在,小老弟你说是不是?”
流云神情复杂,硬挤出一丝笑容:“是,大爷说的没错。”
话音刚落,前头就有一个小伙子来了一句:“这五王妃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啊……”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谁说不是啊……”
“往常觉得这五王妃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流云忍不住了,大声辩驳道:“你胡说八道!五王妃才没有杀过人!那些找上门的青楼姑娘是另有所图!她们根本就没有怀孕!”
越长歌也没办法继续沉默下去,毕竟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是她自己,她可听不得别人这样添油加醋的在背后败坏她的名声。
“你们都是五王妃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她做了什么想了什么,你们都知道呢?编故事就是编故事,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扣在不相干的人头上,行不行?”
台上的孙先生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二位小公子,一定是为五王妃的才华所倾倒,才忽略了其他吧?你们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的一面。”
他一双吊三角眼朝台下扫视一番,发现众人都为他的故事所吸引,又添油加醋了几句:“依我看,这个五王妃就是恶魔转世,以后离经叛道的流血事件还多的是呢,不信咱们就继续等着看。
茶馆里的客人也跟着附和,表示孙先生是京都里最厉害的说书先生,同时指责门口那两个年轻男子。
“不愿意听就出去!”
“给钱了吗?”
越长歌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造谣都不用负责任的吗?既然五王妃是魔头,那么孙先生又是何许人呢?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保不齐您母亲就是什么恶鬼转世呢?”
孙先生也被激怒了,把醒木往桌上重重地一拍:“你这小子真是不是天高地厚!只怕你再怎么帮那五王妃说话,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更不会认识你一个平头百姓!”
客人们也是群情激昂,冲着门口嚷嚷着:“滚出去滚出去……”
“竟敢辱骂大师……”
流云只觉得一言难尽,正要继续分辨几句,发现早就没人听她们说话了,茶馆的伙计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木棍,看样子是要用暴力将她们两个赶出去。
越长歌气极,从门口边的桌子上抓起一个茶杯,用力朝着台上扔了过去。
她正处于盛怒之中,这一扔力道极大,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孙先生的脸上。
一道清脆的声响传来,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孙先生脸上也添了几道青肿,两个鼻孔直往外冒血,当下就捂着自己的脸倒了下去。
这下子,场中的群众就不干了,茶馆里的伙计们更是不干,手上拿着家伙就跑过来了。
第七十二章 退学风波
越长歌反应倒是也快,扔完茶杯后看都不看,拉起流云的手就往外跑。
若是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上,或许她们就能跑出去了,可是这里正在举行集会,街道上人又多,根本就跑不快,一路冲过来撞了不少行人,掀翻了不少小摊,惹得摊贩怨声载道,别提有多热闹。
身后那些茶馆的伙计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时踩上菜叶子和圆滚滚的粮食豆子,重重地摔在那里,半天起不来。
越长歌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看,心里升起一股报复后的快意。
短暂的开心之后,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疑惑和危机感,在一般百姓的眼中,五王妃和五王爷可是皇亲贵胄,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如此大肆编排,可是刚才茶馆里那些人,居然一点忌惮都没有,不仅要编故事,还要说出来大肆扩散,并且十分理直气壮,可见背后一定是受了人们什么人的指示。
流云也在怀疑,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问:“王妃,会不会是二小姐?”
越长歌一开始也这么怀疑过,不过很快就摇摇头,“如果她要编排,早在第一个姑娘找上五王府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倒也是……”
越长歌朝后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两个茶馆的伙计突破了行人和摊贩的阻碍,正朝着她们快速跑来。
“先不说这些了,快跑啊……”
二人好不容易跑出了集会,前面终于人少一些了,于是撒开腿向前狂奔,找到一条小胡同闪了进去,躲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那些茶馆伙计们追了过来,却不见了她们的身影,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最后只好离开。
“去那边再看看……”
听着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主仆两个终于松了口气,靠在麦垛上一个劲儿的粗喘。
越长歌一直在想,那说书先生如此肆无忌惮的编故事,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示,谁料刚刚回到府里换上女装,就有下人进来禀报了。
“王妃,江子修公子求见,已经在花厅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是吗?快带我去见他。”
越长歌进了花厅,江子修稍微寒暄一番,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什么?皇上要建新的书院?”
“是啊,”江子修笑道:“京都里的其他书院,大部分都是为京中贵族所开,差一些的,也是要有钱人才能进去,新开的的书院,是为了那些有才华却报国无门的平民百姓设定的。”
再有几个月,江子修就要从书院里毕业了,皇上安排他掌管新书院,想来是要他一直在这里,对于这个职位,江子修很是满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越长歌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是好事啊。”
江子修也道:“是啊,皇上高瞻远瞩,要王妃担任新书院的监书一职,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越长歌在上一世看多了那种帝王将相的小说和电视剧,像这种为了平民百姓开设书院的事情,她倒是没怎么见过,心下兴趣满满,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下来:“皇上的旨意,本妃自然不敢违逆,何况为百姓开书院,是利国利民积德行善的好事,本妃自然愿意参与。”
江子修拿出聘书,恭敬递了上去:“书院正式开门暂时定在下个月十五,招生的信息现在已经放出去了。”
越长歌接过聘书,草草扫了一眼,“需要本妃做些什么吗?”
江子修知道,越长歌一个女人家,对书院中的相关事宜可能不太了解,便解释:“很多事情,五王妃不需要亲力亲为,监书一职,只负责监管学生的平时成绩,并根据这些来调整课程。”
越长歌点点头,心下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监书,放到上一世其实就是个年级主任一般的存在,但是在这个地方,好像地位还挺高的,和江子修这个院长不相上下。
“我大概了解了。”
江子修笑道:“五王妃不必担心,学生们对王妃都很敬仰,以后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送走了江子修之后,越长歌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刚才在西市的运动量,顶她好几天的。
……
书院招生进行的如火如荼,越长歌也不时过去视察一下,和书院的“领导”们交流一番。
说是“领导”,但其实都是即将结业的年轻人,越长歌和江子修、郑言卿以及季纯良等人又熟悉,所以这个职位,她还是挺喜欢的。
不过没过两天就出了意外。
起先是报名的人数越来越少,可是距离书院预期招生的数量还差很多,又过了没几天。居然有十来个学生要退学,问他们退学的原因,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江子修他们也不会强迫这些学生,既然他们都下定了决心,也就帮他们办理了退学手续。
只是开了这个先例之后,接下来的几天,过来申请退学的人就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连越长歌这个“上层领导”都不得不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走进书院的大门,就看见一群人正站在前院中央,都是前些日子过来报名的人,江子修和郑言卿他们正正站在众学子面前,和他们解释着什么,可是这些人看上去群情激昂,不像是能商量的样子。
越长歌进了大门,门口一个小书童朝里喊了一声:“五王妃到!”
那些学子们虽然闹着要退学,但基本的礼数还是有的,纷纷跪下朝着门口的方向行礼。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越长歌冲他们一挥手,大步走到了台前,在江子修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冲着面前的学子们朗声:“本妃听说你们都要退学,退学的理由虽然五花八门,却是同时提出来的,这应该不是巧合吧?本妃很是好奇,能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说一说?”
为首的那学子虽然心里多有不满,但面上好歹还维持着客气:“五王妃,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还是尽快给我们办理退学手续吧。”
第七十三章 抄袭
立刻有其他的学子附和起来,越长歌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给你们办退学手续,这事不难,我也不会拦着你们,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们。”
听了这话,众学子都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越长歌。
“来这所书院报名的人,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手头都不宽裕,你们又是来自全国各地,路上肯定花了不少盘缠,你们来这里念书,身上背负着家人朋友的期望,若是一走了之,怎么和家人交代?再说了,你们现在若是离开了,以后的前途又怎么办呢?”
她话里的意思,这些学子之前也不是没听江子修他们说过,只是江子修他们关心的,更多是这所书院未来的发展,如此设身处地的站在学子这边的角度考虑,越长歌倒是第一个,学子们一时间竟犹豫起来。
越长歌指了指站在他面前的那学子:“你来说一说,可想好了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那学生微微垂下头,“我家祖上都是种田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念书,若是从这里离开,或许可以回村上的私塾继续念,或许……和家人一样,回去种田……”
和他情况相似的人,在场的并不在少数,听见他这样一说,个个都想起了自己,一时间,书院前院异常安静。
“那为什么还要离开呢?想必你们来这里之前也都打听清楚了,这所书院,是皇上下令专门为普通平民学子设立的,还特意将京都的四大才子调了过来,学院里的其他先生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你们在这里学上一两年,前途将不可限量,等结业的时候,还会被推荐到朝内做官……”
听她说到这里,为首的那学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抬起头来越长歌:“五王妃,学生有话要说。”
越长歌冲着他抬抬手:“但说无妨。”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只不过最近京中传言四起,说这些都是假的,我们来这里念书,根本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优待。”
这个话题一旦被挑起,便有无数学子有话要说。
“对,表面上说是推荐入朝为官,可这些,根本就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没有关系!”
“非富即贵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机会吧……”
“我们大家都被耍了……”
一时间,前院又沸腾起来,有几个学监操着硕大的戒指在桌子上一个劲儿的敲:“安静!都给我安静!”
越长歌也冲他们抬了抬手,“不过是传言而已,你们也信
?”
心里却深知,这些根本就怨不得他们,毕竟,念书识字这种事,在这个地方,一直都是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才能做的事情,平民百姓想要念书做官,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为首的几个学子扑通一声在越长歌面前跪了下来,恳切的说:“五王妃,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不想趟这样的浑水,来这里念书,也是想为自己谋个好前途,但如果只是做那些大户子弟的陪衬和炮灰,宁愿一辈子在乡下种田。”
“对!”
“说的好!”
前院里又一次沸腾起来,这一次,学监们的大戒尺也镇不住了。
越长歌无奈,一只手抠了抠耳朵,也不拦着,等着他们将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声音渐渐小下来了,这才开口,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别的先不说,首先这种传言就已经和圣上的初衷背道而驰,你们相信传言,那就是在怀疑皇上咯?”
众学子顿时噤声,没人敢说话。
越长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枉你们还是读书人,能不能用用脑子?退一步想,就算书院想让你们做陪衬,为何不像其他的书院那样,招生的时候直接把你们这些人过滤掉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会做?”
顿了一顿,又继续道:“还是说……你们觉得,皇上,还有本书院的院长江子修,都是笨蛋?远远比不上你们想的全面?”
这种话也就是越长歌敢说,其他人别说开口了,听一听都能打了个寒战,哪儿有人敢在背后如此说皇上?怕是不想要命了。
那些学子们自然忙着否认:“不是的,五王妃这话可就太严重了……”
“既然不是,又为何要退学呢?”
面对越长歌不紧不慢的沟通加逼问,学生们渐渐坚持不住了,为首的那个看了看其他同学,心一横,索性把实话全都说了出来。
“五王妃,其实……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两相权衡之下,我们才决定要退学的。”
“哦?越长歌一挑眉,“另外一个是什么原因?你们只管说,不用担心,若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们大可以商量着来解决嘛。”
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就没有再退缩的道理,那学子便如实把他的担忧说了出来:“其实外头的传言不止这一个,大家还在说,五王妃当初在诗词大会上作的那首诗,并不是自己的原创,而是抄袭的……”
越长歌的耳朵突然嗡的一声,大脑也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那首诗的确是抄的不假,越长歌本人并没有诗词方面的积累和才华,只不过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中,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除非……
除非有人和她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而且这个人,是有意要和她作对,暗中故意使坏。
她收敛情绪,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那学子道:“这个就更不足以为信了,若本妃的诗是抄的,被抄的那个人又在哪里呢?而他既然有此等才华,自然也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诗词大会过去了这么久,他都没有站出来指责本妃抄袭,可见传言不真。”
那学子又道:“被抄的那个人,我们也已经找到了。”
越长歌心里又是猛的一提,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一手捏住椅子的扶手,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第七十四章 总算过去了
她本来不愿意相信的,可是那学子说的一脸认真,神色又很凝重,越长歌心里不得不慌。
不会吧?那首诗的作者……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根本不可能。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越长歌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真正的作者不可能和她来到同一个世界,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使坏
她干笑了几声道:“是吗?既然找到了,那就请她站出来当面对质吧,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出来,在外面传播这样的谣言,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那学生又说:“五王妃,作这首诗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妃的亲妹妹,九皇妃,这首诗原本是她写的,可是诗词大会前夕,你却跑到了她的房间将这首诗偷了出来,还在诗词大会上抢先一步念出,这些事情,五王妃应该不陌生吧?”
见事情都已经全部说开了,其他学子也就不再沉默,纷纷应声。
“五王妃和九皇妃出嫁之前是姐妹,盗诗什么的太容易了……”
“素闻九皇妃文采了得,可是这位五王妃之前却是资质平平,毫无特色。”
“如此说来,这首诗的确有很多疑点……”
听到这里,越长歌悬着的一颗心全部放了下来。
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又是这个越如霜,这人自诩为才女,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明知道越长歌文采比她好,还是要处处争抢,各种不服气,而原主的性子又软弱,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大家也不会把目光投在越长歌的身上,自然会去关注那个事事掐尖的越如霜,久而久之,越家二小姐就给大家留下了文采斐然的印象。
只不过,这些只是假象而已,有心之人只要稍稍一看,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越长歌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九皇妃文采了得?你们是什么时候有这种误会的?”
众学子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向越长歌,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不过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越如霜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才女,而越长歌却是资质平平毫无特色的庸才,按照这个逻辑来讲,上次在诗词大会上出名的人应该是越如霜,而不是越长歌。
江子修和郑言卿他们几个,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过,他们几个可是和越长歌交流过诗词的,而上次越如霜作诗教训小师弟的事情,他们也在场,这二人谁更加有才华,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所以这一次,这些人都是站在越长歌这边的。
季纯良站了出来,冲着众学子抬了抬手,高声说:“安静,大家听我一言,这些都是误会,是谣传,你们大家想想看,偷诗的事情只发生在越府,外面的百姓是没办法知道的,如若是真的,为什么旁人会知道,又为什么会传了出去?如果九皇妃真的是冤枉的,为什么她迟迟没有站出来?九皇妃性格张扬,如果事情是真的,想必等不到诗词大会,这事就已经捅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郑言卿是个急性子,说话也没有那么好听:“你们都是读书人,倘若连自己的判断都没有,只会相信外头的传言,你们也没有必要进这家书院了,即便结业了,也都是庸才。”
说着,走到了书案前,大手一挥扯过一张纸,拿起笔来说道:“谁要退学?上我这儿来报名,我这就给你们办退学手续。”
越长歌和季纯良先后作出解释后,学子们有些动摇了,不知道该相信谁,此时又听到郑言卿突然这么说,一个个都犹豫起来。
正如越长歌所说,能来这里念书,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如果就这么走了,以后可怎么办?又如何和家里人交代?
趁着众人犹豫沉默的时间,江子修适时站了出来,笑呵呵的打圆场。
“好了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外头的传言闹的,大家完全不必相信,我们书院刚刚开张,又是面向平民学子而设立的,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定然会有很多人不理解,甚至不喜欢,背后做些什么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大家不必理会,更不要因此而荒废了自己的学业啊。”
领头的几个学生互相对视一样,明显都犹豫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做了最后的打算。
“王妃,我们这些人能够来学院报名,很大程度上是奔着您和几位才子前辈的名气而来,我们大家相信你们的才华和人品,自然也相信你们刚才说的话,这一次,我们会留下来,不会再提退学,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
越长歌冲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事情只是谣传,并不是事实,如若以后真的有了事实,不等你们说话,本妃第一个就会引咎辞职。”
“好。”
众人被越长歌这股痛快劲儿打动,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纷纷表示不会再退学,这件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看着学生们拿上自己的东西进了学院,并和刚才的学监老师们道歉,越长歌心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江子修和郑言卿几个人围了过来,纷纷劝着,尤其是江子修,作为院长,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都是我的疏忽,最近一直忙着书院开张的事情,外头传了些什么谣言,一直都不知道,险些酿成大祸。”
越长歌冲他摇摇头:“江公子不必自责,此事和你没有关系,人家既然下了决心要搞我们,自然不会让我们知道。”
季纯良隐隐有些担忧:“这才刚刚招生,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郑言卿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是啊,我非把这个幕后人追抓出来不可。”
越长歌但笑不语,哪儿有什么幕后人,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越如霜自导自演的。
先前在百姓间大肆散播越长歌“女魔头”的谣言,现在又捏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出来,要是不理会她,只怕日后会更加得寸进尺。
第七十五章 高抬贵手
“怎么样怎么样?书院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走了好多学生?”
飞雪刚一进来,越如霜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飞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九王妃,那些学生……没有退学……”
“这怎么可能?!”
越如霜顿时拔高了声调:“绝对不可能,以那些学生的蠢直性子,听说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飞雪说:“听书院的小书童说,学生们闹着要退学的时候,五王妃过去了,亲自和学生们解释了些什么,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越如霜一脸的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越长歌不仅盗诗,还杀了那么多胎儿,这样的事情早在外头传开了,那些学生们怎么可能不相信呢?难道他们想跟这样的女魔头在一起做学问吗?!”
飞雪见她实在生气,端了一杯茶过来,却被越如霜一巴掌打翻。
“九皇妃你消消气吧……”
越如霜没理她,心下琢磨了一会儿,气愤的说:“越长歌,我一定让你好看……”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小厮,尖声禀报着:“五王妃道!”
越如霜顿时吃了一惊,慌里慌张的,飞雪搀住她,二人一同迎了出去。
“五王妃安好。”
越长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长时间都没让她起来,又自顾自的进了房间,在首位上坐了下来。
没听到越长歌的命令,越如霜不敢起来,强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转了个身,面向越长歌的方向。
“九皇妃兴致不错嘛,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说话中气十足的,本妃隔着老远都听到了。”
越如霜心下更加慌张,两手拽着帕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越长歌抬起眼睛看了看房间里的下人,“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妃有话要和九王妃单独说。”
众人各揣心思,有序退出了房间,只剩下了越长歌和越如霜两个人。
越如霜悄悄松了口气,现在下人们已经离开,即便有什么事儿,她也不至于在下人面前丢面子。
“姐姐……”
越长歌冷笑一声:“这倒是新鲜,难得妹妹没有对我横眉立目的,反而叫了一声姐姐。”
越如霜赶紧解释:“姐姐,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姐姐一定是误会了……”
越长歌盯着她反问了一句:“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话把越如霜问住了,越长歌进来的太突然,她还没想好到底要用什么借口,支吾了几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越长歌没心情听她找借口打太极,直截了当的拆穿了她:“越如霜,别以为你背后搞的那些把戏我不知道,我蓄意杀了五王爷的孩子这种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吧?”
“我……”
越如霜刚说了一个字,就又被打断:“我盗诗的谣言,也是你传出去的吧?呵呵……越如霜,其实你的办法是不错的,就是执行起来的时候太愚蠢了,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事儿是你干的。”
越如霜气不过,被越长歌这么逼着质问了半天,忍不住反驳:“本来就是!诗词大会那天,如果我在场的话,你绝对赢不了!”
“那你当初为何不在场呢?你别忘了,当初九皇子和我是有婚约的,你却跑去勾引他,由此才错过了诗词大会,这种事,难道不是要怪你自己吗?”
她说的是事实,即便越如霜想反驳也反驳不了,只是心中暗恨,如果当时没有错过诗词大会,如果当时和迟琮在后花园游玩的时候能够注意一下时间……
“我在想,如果把你在诗词大会上勾引九皇子的事情,在外面传一传,不知道大众,会作何想法……”
越如霜本来就和迟琮关系紧张,如果这件事情再传出去,说不定迟琮真的会休了她,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九皇子妃这个位子,也会化为泡影。
越如霜赶紧跪着上前两步,抱住了越长歌的大腿,口里苦苦的求着:“姐姐不要,姐姐……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不过……姐姐也确实对九皇子无意,妹妹这么做也并没有伤害到你,姐姐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越长歌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李柔母女还真是能屈能伸,做坏事的时候嚣张无比,被人抓了现行,也可以卑微到泥土里。
“我也不想这么做,这都是妹妹逼我的,我这么做只是自保罢了,若不是妹妹,先在外头传我的坏话,我也不会这样……”
越如霜又赶紧道:“姐姐,都是我的错,妹妹认打认罚,姐姐千万不要……”
越长歌轻轻推开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听的越如霜心里直打鼓。
“你应该庆幸,书院里的学子们并没有因为这些谣言而退学,否则的话,你的罪孽可就深重了,到时候,江子修郑言卿他们将此事报上去,只要皇上有心查,你绝对跑不掉。”
这些话像是重锤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越如霜的心上,直敲得她心里发慌,又听见越长歌道:“想要我放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行。”
越如霜心中顿时升起希望,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只要你把外头的谣言扭转一下,并把之前那些退学的学生召回来,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越如霜心里属实犯难,只是现在被要挟着,只能一一答应下来:“好,我一定照做……”
“其实你这么折腾,无非就是不甘心,既然你自诩有一身才华,而书院的事情又是九皇子在负责,你为何不直接找他呢?偏偏要使这种下作的手段?好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如果外头的留言依旧没有扭转,退学的学生也没有回来的话,那我就只能,依照妹妹的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说罢这话,越长歌拂袖离去,越如霜恨得心里痒痒,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